《清穿之八爷后院养包子》 第1章 迎八爷 九月,京城的北风已经刮得很厉害了。池小河坐在屋里听着外面呼呼的风声,下意识把手里的暖炉抱得更紧了。 “春桃,让厨房把姜汤熬上,点心也可以开始准备了。贝勒爷应该快回了。” “是,福晋,奴婢这就去厨房。”春桃应了一声,连忙出了屋子。 “也不知道他早上出去披了大氅没。这天也真是,说冷就冷了。”池小河嘟囔着摇头。 夏莲在一旁笑道:“福晋放心,赵公公打小在贝勒爷身边伺候,肯定忘不了。” “那就好。”池小河点点头,有些无聊的打了个哈欠。 古代女人可供消遣的事情太少,能活动的范围也少得可怜。她都穿过来好几年了,还是觉得不太习惯。如今嫁了人,受限制的地方就更多了。 夏莲看她又开始发呆,不禁有点发愁。自家福晋大婚后就不如在府里的时候活泼了,多半还是因为贝勒爷的态度吧。 说起来是康熙爷亲赐的嫡福晋,可自家福晋无父无母的,还寄居在外祖父家,也不怪贝勒爷不喜。看看隔壁住的四贝勒,嫡福晋不仅是满洲老姓,阿玛还是一品大员,这娘家的助力可不一般,就算是不喜欢人,该有的体面也不会少。 可怜自家福晋又不能自己选择出身,付出的一片真心也不被贝勒爷重视,难以开怀也就能理解了。 “福晋,一会儿姜汤熬好了您也喝一碗吧。”春桃这会进来说道。打断了夏莲的思绪,而池小河也把视线从窗外移了进来。 她冲春桃点了点头,应了声“好”,便起身让两个丫鬟整理一下她的妆容和服饰。 进府快一个月,池小河也摸索出了一点八爷的规律。如果当日是大朝,那八爷下朝后多半是先进前院的书房,直到天黑透了才会进后院。如果没有大朝,那就可能一进府先往后院来。 现在两人还是新婚,八爷对她虽然冷淡,但也没在后院别的女人那里留宿。今日八爷就没大朝,所以回来后先来她这里的可能性比较大,她得先做好准备,说不定就能让八爷留宿一晚。 又过了约莫半刻钟,池小河派去盯八爷行踪的小太监小顺子就回来了。 “福晋,贝勒爷已经往正院来了。” 池小河蹭一下就站了起来,挺了挺背,便往外走。 “福晋,今儿风大,您就在屋里等吧?”春桃没忍住劝了一嘴。 这些日子只要八爷来,池小河就会在门口迎接,十足一副深情盼君归的小妻子模样。 “没事,就一会儿功夫,我身子骨好着呢!”池小河不在意道。 春桃不好再劝,快走一步掀了门帘。一阵大风立刻带着初冬的凉意吹了进来,逼得人下意识的就想缩脖子!然而池小河已经看见八爷进了正院门,她愣是顶着寒风露出一个甜蜜的笑容,一脚就跨出了屋门。 八爷穿一件宝蓝色棉袍,外披黑色大氅,面冠如玉。虽说只是个十七岁少年,可已经身姿挺拔颇有一番贵气。池小河便看着这个容貌不输现代那些明星小鲜肉的男人一步一步走向自己。 想着历史上八爷的悲惨下场,池小河心里不禁唏嘘。生母出身低,好不容易凭自己努力得了康熙重视,最后却不过是被当作磨砺太子的一颗棋子。不仅在九龙夺嫡中惨败,最终还被四爷各种侮辱,惨死狱中!而他的子嗣也很单薄,至死只有一儿一女。 不过不管未来如何,现在的八爷却是正值好年华,外形也很让人赏心悦目。池小河向来是个既来之则安之的性子,得知自己穿成八爷福晋后并没难过什么,而是很快就定好了生活的目标和方向。 她这会脸上的笑容又真诚了几分,站在廊下福身行了个标准的请安礼,“贝勒爷辛苦了。快些进屋暖暖吧。”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当着一众奴才的面,八爷对着顶着寒风也要出来迎接的小福晋自然不会给脸子。当下便快走几步,上前扶住池小河的胳膊,“这大风的天,福晋何必来屋外等,受了寒就不好了。” 看来八爷今日的心情还不错,留宿的几率能大几分了!池小河心里微喜,面上笑容更甚,声音也轻扬了几分,“爷放心,臣妾身子好,这点风不怕的。臣妾就想爷一进院门就能看到臣妾。” 八爷侧头看了池小河一眼,这话不管真假,到真是让人听了舒服。抛开家世不说,他这个福晋的样貌还是不错的。特别是笑起来甜甜的,让人一看就心情好。不过才进府一个月,品性还待考察。要真是个不作妖的,他也不介意多宠一两分。 看着两人携手进了屋,春桃和夏莲对视一眼眼里,面上不由露出几分喜色来。 等八爷进了屋,池小河就忙上前伺候了。先是脱了大氅,换了常服,接着又从夏莲手里接过拧好的热帕子给八爷擦脸,最后再从春桃手里接过热腾腾的姜汤递到八爷手里,这才坐了下来。 “今儿陡然降温,爷喝一碗驱驱寒。”池小河笑着道,然后从春桃手里接过自己的那碗先开喝了。 姜汤微微有些烫,一碗喝下去,那暖意瞬间从胃里蔓延至四肢百穴,仿佛一下从寒冬进入了春天,整个人都舒展了。 池小河的脸颊也泛起了红润,额头甚至冒了点细汗出来。她睁着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带着几分期盼的看着八爷道:“爷,臣妾准备了羊肉锅子,您陪臣妾一起用好不好?” 八爷嘴角抽了抽。他冬日一向没有三餐的习惯,晚上要是饿了就垫几块点心。但自从福晋进府,好像一日三餐一顿都不能少。哪怕只是碗鸡汤面,也坚决不用点心代替。 他八爷府自然不缺一顿晚膳银子,但为什么每次都要叫他一起吃?偏准备的还都是他爱吃的,让人想拒绝都困难! “嗯。”犹豫片刻后,八爷再一次妥协了!然后他就看见池小河一下就眉眼弯弯笑了起来,呲着一口小白牙道:“爷,您真好!” 第2章 还能撤咋地,吃吧! 不过一顿晚膳而已就高兴成这样,可见之前在外祖父家也过得憋屈。八爷心里生出几分恻隐之心来。他是有让人调查过的,福晋这个一天三餐的习惯在安庆王府可没有! 有了八爷点头,池小河就忙让人去厨房吩咐上菜了。一想到一会儿就能吃今年入冬后的第一顿羊肉,池小河的眼睛都是亮的,这可是她的最爱呢!只是看在八爷眼里又多了几分怜惜。 厨房得了吩咐很快就把东西送了来。羊棒骨熬的白汤已经被撇了浮油,清清爽爽地被铜锅煮得咕嘟咕嘟只冒泡,那羊肉特有的香味瞬间就在屋里弥漫开来。几个小太监端着托盘,把各种荤菜素菜也围着圆桌摆好。有片好的牛羊肉、鱼片、新鲜的手工肉丸子、洗净的木耳、蘑菇、萝卜片、菜心等等十几样,主食还有手工做的五彩面,可谓很丰盛了。 八爷嘴角又抽了抽,终于忍不住开口道:“福晋,晚膳不宜过饱。” 从养生角度来说没错,可对于池小河来说,每年冬日的第一顿羊肉锅子必须吃爽!要不是考虑到怕吓着八爷,她恨不得再让人架个烧烤架子,现烤个羊排呢! 不过八爷能许她冬日吃三餐已经是让步了,她也知道适可而止的道理,当下便冲八爷扬起招牌的甜蜜笑容,带着几分羞涩和不好意思道:“爷,这些都是臣妾按您的喜好来准备的,正好也都是臣妾爱吃的,所以一不留神就准备多了。” 作为八爷的女人,想讨好他去打听他的喜好这件事并不稀奇。八爷相信之前那些晚膳也不是巧合。但能这么大方承认确实让人意外。 八爷不可否认,这种被人当着面说我就是在讨好你的感觉还不错! “那就吃吧。”八爷最终放弃了说教。菜都上了,难道让人撤了?倒显得他小气,连几个菜都舍不得给福晋吃!他八爷府又不缺这个银子!再说真要怕浪费,吃不完的也可以赏给奴才们吃! 池小河在心里比了个v,她就知道八爷最后还是会妥协的。 其实她知道八爷对她家世不满意,也连带对她没什么好感。但她并不因此就过得战战兢兢。她相信日久见人心这句话。她只是家世差些,娘家不能给八爷助力,但只要她自身做的足够好,就不信八爷不被打动。 再怎么说她也是由康熙赐的婚,正经八抬大轿娶回来的嫡妻,八爷肯定也不想和她闹到相看两厌的地步。 所以她偶尔也会提点无伤大雅的小要求试探八爷的底线。结果都如她所预料的,八爷最后都答应了。比如这个冬日晚膳就是她争取来的。 即便穿过来几年,她还是不能适应冬日只吃两餐!本来就天冷,热量消耗大,结果还少吃一餐,实在是难受。之前在安庆王府的时候她都是悄摸的给厨房银子,偶尔打打牙祭。毕竟一个寄居的外孙女也不好意思搞特殊。但现在出嫁就不同了,她是正妻,也是八爷府的女主人。只不过多吃一餐饭而已,八爷还不至于克扣。 “爷味碟一般喜欢放什么?臣妾帮您调。”池小河心情很好的为八爷服务。和帅哥吃饭就是让人心情好食欲好,比她一个人的时候感觉好多了。 看着池小河喜滋滋的模样,八爷的眉眼自己都未察觉的舒展开来,温声道:“麻酱、韭菜花、腐乳、醋、芝麻、少许麻油。” 池小河依言很快就调了一碗,心道:没想到八爷还挺重口,吃韭菜花!不过她也不逞多让,她爱的蒜泥也不比韭菜花清淡! 哎哟,一会儿吃完可得好好漱口,还得弄点热奶子来压压味。不然上了床,两个人你一口韭菜花味,我一口蒜泥味,那还能有兴致嗯嗯啊啊?画面太美,简直不敢看啊!池小河想着就闷声笑了起来。对面的八爷看得直皱眉。调个味碟都能乐成这样,这是有多久没能好好吃羊肉了? 池小河浑然不知八爷的脑补,等她调好两人的味碟一抬头,就见八爷脸色不大好。她下意识的就收了笑,看着空空如也的铜锅,心道糟糕!她竟然只顾自己傻乐,忘了给八爷烫菜了! 哎,这万恶的封建社会,皇家出身的人果然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吃个锅子都等人伺候!池小河连忙夹了几样菜扔进锅里,又夹了片羊肉麻溜的涮好放进了八爷的碗里。 嗯,贤惠的小媳妇人设不能崩。她今晚可是要让八爷留宿的,务必把他伺候舒服了! 八爷秉承食不言的规矩,对池小河的投食来者不拒。后者看他吃得津津有味,心里也松了口气。一边继续投喂,一边自己也下筷如飞,享受美味。 羊肉本就是温补的,加上又吃的热腾腾的锅子,不一会儿两人的额头都开始冒出细汗来。 池小河一抬头,正看见八爷的月亮头锃亮如灯泡,差点没忍住笑喷,忙低头装作吃东西,待稳住表情后才再次抬头,“爷,吃暖和了吧,要不要把外袍脱了?” 她自己这会也是吃得脸颊红扑扑的,衬得原本就白皙的皮肤这会跟玉脂似的,加上汗水在烛光的照印下让肌肤添了光泽,就像整个人都在发光。而她的嘴唇也因为吃了辣变得越发红润,再加上一双带着关切眼神的亮晶晶大眼睛,八爷一下就看怔神了。 “爷?”池小河有些奇怪的看八爷愣神,丝毫没有勾到人的自觉。 “嗯,脱一件。”八爷回过神来,暗道果然是羊肉吃多了火气旺。一想这都是福晋安排的,脸色就沉了几分。哼,真是好心机! 等池小河伺候完八爷脱衣,见这位脸色又不对了就有些无语。不是都说四爷才是喜怒无常的冰山脸么?她怎么觉得八爷才是呢?好好的一帅哥,每天阴晴不定的,也是心累啊! 不过美食当前,池小河也懒得琢磨了。她自认服务已经很到位了,要是这位爷还要挑剔,那她也没办法。 第3章 今日留宿八爷计划达成! 一顿羊肉锅子吃了近一个时辰,外面的天黑得透透的,风声也大得吓人,好像下一刻就能冲破门窗吹进屋子。 “爷,您刚出了汗可不能出去吹冷风,容易着凉,今晚要不就歇这里吧。”池小河道。天公作美,她可不能辜负。 八爷看她一脸期盼,心里越发认定都是她算计好的。可这会也是真不适合出门。他在心里磨了会牙,最终沉默的点了点头。 池小河再次在心里比了个v,今晚实在太顺利了!看来今晚应该能成功让八爷留宿! 让人撤了桌上的残羹剩菜,池小河又殷勤的凑到八爷身边问道:“爷要练会字消消食么?” 以八爷平日里的食量,刚刚明显是超了。但这天不适合出去散步消食,所以池小河很贴心的提出了建议。 八爷瞥了她一眼,没拒绝。于是池小河就很自觉的让人准备文房四宝,自己也去书案边帮着磨墨了。 这叫啥,红袖添香?池小河边想边去看八爷的字。虽说两人大婚快一个月,可她还真是第一次见八爷写字。之前天气不冷,晚膳后两人都是出去走一走,然后回来洗漱完就上床运动了。 她记得以前看历史书说八爷从小字写得不好,康熙还特意给他请了书法老师,逼他练字。可这会在她看来,八爷的字写得挺好啊!不过她这个外行大概是看个热闹,或者八爷现在的字已经是练出师了。 屋里一下安静了下来。八爷认真写大字,池小河认真磨墨加观摩,八爷的贴身大太监赵仁宽已经去休息了,而春桃和夏莲两个丫鬟则在角落里候着,随时等着召唤。熏笼上丢着几块橘子皮,淡淡的橘香慢慢蔓延开来,驱散着刚刚吃锅子的各种味道。 外面北风呼啸,屋里却静谧温暖,一时间,颇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写了五张大字后,八爷停了笔。池小河也跟着停了磨墨的动作。 “爷是歇会再继续,还是现在就洗漱歇息?” “歇吧。”这次八爷回答的很干脆。虽然心里对池小河的算计不满,但羊肉锅子的后劲还在发挥作用,八爷也不想憋着自己,想快些纾解了。 春桃忙去让人端热水来,池小河也开始忙前忙后的伺候八爷洗漱,等把八爷伺候完了,她自己才去洗漱。夏莲还端来两碗热奶子,给两人喝了清口气。这一通忙活又过去了小半个时辰,也差不多该到睡觉的时辰了。 等两人上了床,春桃上前放了床帐,便把窗边的烛火调暗了些,放轻脚步退到了外间守着。 床帐里自成一片小天地,池小河和八爷都只穿了里衣,两人各睡一床被子。这也是规矩,没有八爷允许,池小河是不能和八爷进同一个被窝的。对于皇家来说,福晋是儿媳妇,但也是儿子的奴才! 池小河对这规矩到不抗拒,各人睡各人的被窝自在。只不过要做点少儿不宜的事,她就不好主动了,毕竟不好意思去掀八爷的被窝,只能被动的看八爷的意思。 “咦,今晚怎么还不来掀我被窝呢?难道纯睡觉不运动了?”池小河在心里嘀咕。 她这一个月除开来葵水的几日,八爷留宿前院的几日,还有盖被子纯睡觉的几日,算下来两人真正做运动的次数简直屈指可数!她可是想早日有孕的人啊,少睡一次就少一次机会! 难道是今日没把八爷伺候高兴?池小河在心里反省起来。结果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被子就被突然掀开,八爷的手伸了进来!于是池小河的心踏实了! 欧耶!今晚的时间不会被浪费了! 要说池小河在现代还未开过荤,这来了古代就要同一个没多少了解的男人睡觉应该挺需要心理建设的。但咱们前面就说过,池小河这人是个随遇而安的性子,而且已经为自己新的人生定下了目标和方向,那就是养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 对,就是孩子! 池小河在现代的职业是个幼师,对小孩有着超乎寻常的喜欢。她之所以会年纪轻轻就穿来清朝,也是因为救一个乱穿马路的孩子被车撞的。 穿越前她就一直想有自己的家和孩子,可惜没来得及实现。如今她成功出嫁,有了自己的家,于是人生就只剩下孩子这一个目标了! 至于说得到八爷的爱情,哦,抱歉,本就是包办婚姻,还是个三妻四妾合法的时代,她真的没有任何期待! 其实抛开八爷未来的悲惨命运,池小河对这个孩子他爸的条件还是很满意的。首先,家世不错。身为皇子,还年纪轻轻就当了贝勒,她和孩子在物质方面是不用担心的;其次,颜值够高。即便没有感情,睡起来也赏心悦目,并且可以保证未来孩子的容貌不差;最后,年纪够轻。八爷今年才十七,她要是早点能要到孩子,那么在八爷死之前,孩子已经成家立业,她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所以,有了这三点,池小河才会如此积极的以睡八爷为目标,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只是今晚池小河却有些吃不消了!她觉得除开这三点,自己似乎还忽略了一点,活不好也是会影响睡的心情的! 在晕过去之前,池小河忍不住心里吐槽:后院女人不少啊,八爷的技术怎么就没练好一点呢? 随着一声低沉的喘息,八爷长舒了一口气,心里暗道了声痛快!然而等他抬头的时候,才发现怀里的女人已经晕过去了! 呵,让你算计!这次知道爷的厉害了吧!八爷唇边勾起一抹得意的笑,这才冲外叫了水。 春桃连忙过来伺候,等看清池小河身上的各种痕迹后,不由心疼不已。贝勒爷也太不怜香惜玉了!福晋再怎么也是正房嫡妻,就算不喜也不能这么折腾人啊! 可她什么也不敢说,只能更加小心翼翼地放轻动作为池小河清理,免得弄疼了她。 整个过程池小河一无所知,等她再睁眼的时候,已经天光大亮,到第二天中午了! “春桃。”她开口叫了一声,才发现自己嗓子又哑又疼。 妈蛋!池小河终于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一句。她昨晚都被做哭了,还求饶了半天,结果八爷就跟打了鸡血似的停不下来!早知道她就不叫八爷一起吃羊肉锅子了!果然是年轻气盛补不得! “福晋醒了?”春桃忙过来掀了床帐,一脸的心疼,“您稍等,奴婢这就给您倒杯温水来。” 夏莲这会也在屋里,见状忙过来扶池小河起身。 “啊!”池小河忍不住轻呼了一声,她觉得身体都不像是自己的了,浑身酸痛,难受的要命! 第4章 病了 夏莲这会也在屋里,见状忙过来扶池小河起身。 “啊!”池小河忍不住轻呼了一声,她觉得身体都不像是自己的了,浑身酸痛,难受的要命! “福晋可是哪不舒服?”春桃和夏莲都是一脸紧张的看着她。 池小河哭丧着脸,哑着嗓子道:“哪哪都不舒服。” “奴婢去叫府医来给福晋看看吧,别是伤到哪里了!”春桃忙道。她一想到昨晚池小河身上的痕迹,就更担心了。 池小河摆了摆手,先喝了半杯温水润了润嗓子,才又道:“不用叫府医,我就是累的。” 一晚上被八爷翻过来倒过去的弄了三次,她能有现在这反应也就不奇怪了。 “要奴婢说,贝勒爷也太过了些!”春桃忿忿道。昨晚她虽然在外间,可动静都听着在。 夏莲没春桃心直口快,嘴上虽没说什么,但脸色也不大好。她昨儿虽没值夜,但一早就听春桃说了,这会再看池小河的样子,心里对八爷也是很不满的。 见两个贴身丫鬟这副样子,池小河反倒没那么气了。在以夫为天的古代,八爷昨晚的举动根本不叫个事。要真说出去,旁人只怕还要说一句得了便宜还卖乖!毕竟在大多数女人看来,丈夫肯睡你,那就是宠你了!至于床第间折腾了点,也能说是情趣。 “好了,你们都别气了。贝勒爷就是昨晚兴致好了些。我没事,多休息下就缓过来了。”池小河反过来安慰两个丫鬟。 “福晋,您饿了吧,奴婢这就让厨房送吃的来。”春桃忙道。 “您别下床了,奴婢把小炕桌搬床上来。”夏莲也忙道。 “你们别这么紧张。躺久了反而更难受。我起来走走说不定好点。”池小河冲两个丫鬟笑了笑,“饿了倒是真的,感觉一会儿能吃下一头牛!” 见她还有心情开玩笑,似乎真的没受多大影响,两个丫鬟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些。于是春桃去厨房传膳,夏莲则伺候池小河下床洗漱。 午膳准备了老母鸡枸杞大枣汤,显然是春桃提前去说的。池小河没辜负她的一片心意,喝了足足两大碗。身为嫡福晋就这点好,能在自己院里配备厨房开小灶,不用吃大锅饭。 “感觉还是困,我继续睡,申时记得叫我起来。”池小河掩着嘴打了个哈欠。 今日八爷有大朝,回府后不一定会来她这,但她还是得提前做好准备。不能放过任何一次睡八爷的机会! 春桃欲言又止的看着她满脸的倦色,最终还是点了点头,什么都没说。 别看自家福晋平日里都是笑盈盈一副和气样,其实很有自己的主意,也很固执。要是肖嬷嬷在还能听一两句劝,她们说了都没用。 肖嬷嬷是池小河这具身体原身郭络罗氏的奶嬷嬷,是郭络罗氏的额娘亲自挑选的人。在郭络罗氏的父母双亡后,是肖嬷嬷护着郭络罗氏在安庆王府里平安长大的。所以池小河穿过来之后,对这位肖嬷嬷是打心底里当做长辈来尊敬的。因而只要是肖嬷嬷说的话,她即便心里不认同,也会认真思考。 这两天因为肖嬷嬷娘家的侄儿子生了病,她请了假去看望,所以才不在身边伺候。算时间,今日也该回来了。 然而不等肖嬷嬷回来,池小河却病了。 说起来还是守在床边的夏莲发现的不对劲。 池小河用过午膳就又睡下了。春桃因为值了夜,所以这会也休息去了,就换了夏莲在屋里伺候。 本来床帐放了夏莲也看不到池小河的情况,但她睡得好好的开始哼哼,这就有些不对劲了。 等夏莲试探叫了两声得不到回应,再掀了床帐一看,池小河已经烧得满脸通红了! “秋梨,快去叫府医!”夏莲一下就慌了。 郭络罗氏这具身子有个毛病,就是一发烧就高烧,且得反复三日才退。虽然每次都有惊无险,但过程却着实吓人!毕竟对于古人来说,高烧死人的事不要太常见!所以即便夏莲她们已经经验丰富,但依旧怕这一次池小河就挺不过来了! 屋外候着的是秋梨和冬梅,一听夏莲喊的这一嗓子,两人便迅速的各自行动起来。秋梨腿快,已经飞奔去请府医了,而冬梅则是去厨房拿烧酒,准备给池小河物理降温。 屋里夏莲已经把池小河盖的被子拉到胸口以下,让她更好的散热和呼吸,紧闭的窗户也开了条缝,好让空气快速的流通起来。 这还是池小河大婚进府后的第一次生病。府医姓柳,年过四十,被秋梨催得一路小跑,额头都冒出汗来。 “福晋是突然高烧的?昨日和今日都做了什么?早上没烧?”柳大夫边跑边问,他得以最快的时间了解情况。这些福晋身边贴身伺候的丫鬟是最清楚的。 秋梨虽然不是里屋伺候的,但毕竟是池小河身边的四大丫鬟之一,这些事情当然清楚。可一想到涉及到八爷,她又不知道该如何说。最后只得含含糊糊道:“大概是昨晚受了凉吧。” 柳大夫不禁皱眉,心道这丫鬟也伺候的太不尽心了吧!但等他到了正院,看到池小河伸出锦被等待诊脉手腕上的淤青时,心里才算是明白过来怎么回事。 池小河这会人已经迷糊了,但还记得自己的执念。在柳大夫准备去开药的时候,她一把抓住了柳大夫的手,用尽力气道:“不要开对怀孕有害的药!” 柳大夫愣了一下,他刚刚并未诊出喜脉来啊!但这会不是争辩的时候,再说只是换一两种药材而已,虽然见效慢一点,但一样对症。因而他点了点头,应了一声“好。” 第5章 探病 池小河这下放心了,又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等柳大夫开了药方去抓药的时候,肖嬷嬷终于回了。她没想到自己就两天不在而已,池小河就病了!顿时心疼的不行!当下便生气的教训春桃几人是怎么伺候的! “嬷嬷,这事真不能怪咱们伺候不周。”春桃等肖嬷嬷训完了,拉她到角落里把昨晚的事说了一遍,“福晋中午睡下的时候还惦记着申时就起来候着贝勒爷回府。您说贝勒爷怎么就这么铁石心肠,看不到咱们福晋的好呢!” 肖嬷嬷愣了半天神,最终叹了口气,摸了摸春桃的头道:“是嬷嬷错怪你们了。这些话以后别在府里说,被人听到了不好。” 八爷回府后直接回了前院。今日大朝上说了不少事,他也被分派了一些政务,得花时间捋捋思路。 赵仁宽跟在八爷后面进了院子,就见一旁的小太监王平给他使眼色。赵仁宽点了下头,示意自己知道,便先进书房伺候去了。 等他从书房出来,就见王平从回廊的柱子后出来凑了过来。 “出什么事了?”赵仁宽问道。他是前院的总管太监,但他不在府里的时候就是王平帮忙看着。 “正院那边下午叫了府医,我问了一下,说是福晋突然高烧。”王平回道。 “啊?”赵仁宽惊了一下,“我昨儿晚上在正院看福晋精神还好得很,和贝勒爷吃羊肉锅子也食欲很好。怎么突然就病了!” “不知道。我也不好找柳大夫问细节。”王平道。他只是个二等太监,没这个权力。就是赵仁宽,在没八爷许可的情况下也是不能打探福晋病情的。 “行,我知道了,一会儿找机会和贝勒爷说。”赵仁宽点头。福晋高烧可不是小病,即便他知道八爷对福晋不怎么喜欢,但他身为奴才还是有告知和提醒的义务。怎么说都还在新婚,要是传出个八爷无视病重福晋的消息,只怕要惹了皇上不喜。 书房里的八爷对此一无所知,他左手拿了块栗子糕,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右手食指则在书案上无意识的敲着。很快,他把没吃完的半块栗子糕扔进了碟子,摊开一本奏折,拿笔刷刷地写了起来。 他被分到的政务是和三爷一起巡视山东河工。康熙给了他们十日的准备时间,在这期间他们要了解情况,拿出巡视的规程来。 赵仁宽心知八爷最忌在他忙于公务的时候打扰,因而很沉得住气的在书房外候着,直到听到八爷叫他。 “让厨房上点热乎的吃食来。”八爷看着书案边的糕点,有些无奈的道。他大概是被福晋影响的,往日这些他喜欢的点心已经不能满足晚膳的需求了。 “那贝勒爷恐怕得等一会儿。”赵仁宽道。因为八爷的饮食习惯,这个时辰的前院厨房连灶火都只会留一个,做什么都不是立刻能好的。 八爷微微皱眉,但也没说什么,他也不是故意刁难下人的主子。 “那去正院吧。”八爷道。他今日本来是不打算去的。昨儿已经够尽兴了,今日就没去的必要。不过现在看在晚膳的份上,他不介意走一趟。大不了用完膳就回来。 赵仁宽等的就是这句话,连忙道:“福晋今日高烧,正院那边厨房应该会有些清淡的吃食准备。” “福晋高烧?”八爷有些意外。 “是,下午已经叫柳大夫看过了。”赵仁宽打量着八爷的脸色,又道:“您这会要去看看么?” “爷刚回府的时候怎么不说!”八爷斥责道。显得他对福晋多冷血似的! “是奴才的错,想着贝勒爷忙正事在,就没打扰。”赵仁宽主动把错揽在身上。身为奴才,就要时刻做好为主子背锅的准备! 八爷看了他一眼,没再多说什么,抬脚出了书房。 正院里池小河这会刚醒。下午被灌了一次药后,虽然烧还没退,但精神却好了些。 “福晋,奴婢让厨房熬了粥,您多少喝一点吧。”春桃正在床边劝。每次池小河高烧后就没食欲,可不吃东西好的更慢,所以几个丫鬟也都是想着法子哄着。 池小河皱着眉,她是真不想吃。中午吃了不少,又睡了一下午,这会胃里没有饥饿感。 “奴婢让厨房熬的小米粥,一会儿给福晋加点糖,好不好?”春桃又道。 池小河失笑,这是拿她当小孩子哄呢!不过甜滋滋的小米粥确实对她胃口。而且小米粥养胃,很适合她高烧后虚弱的脾胃。 “好吧,那给我来一小碗。”池小河点头道。她如今可不是在安庆王府借着生病享受特殊待遇的时候。好的身体是易怀孕的第一步,她可得尽快好起来,不能影响睡八爷的计划! 春桃见她应了,立刻高兴起来,忙去厨房端粥。结果一出屋子,就见八爷带着赵仁宽进了院门。 春桃愣了一下,连忙行礼。八爷已经回府好一会儿了,她们这边早就收到了消息。但因为福晋睡着,她们就没自作主张的去前院说生病的事。毕竟下午请府医的动静不小,八爷要真关心正院这边,稍一问就能知道。 眼看着天都黑了,八爷却一直都没来。春桃几人挺失望的,但她们只是奴才,即便替福晋难过,也改变不了什么。谁曾想,这会八爷却来了呢! 守在门口的秋梨和冬梅也都很意外,但意外之余还有点欣喜。看来贝勒爷也没她们想的那么无情。刚刚肯定有事耽搁了,这会忙完了就来看福晋了。 八爷没错过几个丫鬟脸上的神色,但他不会去在意奴才们的想法,直接就进了屋。 里面池小河已经听到了外面的动静,这会已经在夏莲的搀扶下摇摇晃晃的下了床。 “臣妾给爷请安。”她还守着规矩。 “不是说还高烧?怎么就下床了?”八爷沉着脸,语气也不太好。 夏莲白了下脸,想开口辩解,就见池小河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抬头冲八爷笑了一下,“喝了柳大夫开的药精神了些,给爷请安还是没问题的。” 第6章 病得不亏 她脸颊还泛着不正常的红晕,嘴唇却发白,眼睛也没了往日的神采,一看就还病着。 “病了就躺着,爷是缺你这个请安?”八爷粗着嗓子道。 池小河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让她养病直说就是,这话可真难听!但她面上却还是笑了笑,乖乖地重新上了床。 八爷又看了她一眼,转头就对赵仁宽道:“柳大夫呢?让他来一趟!” “是,奴才这就去请。”赵仁宽忙应道。显然八爷这是要问病情了。 池小河其实有点小尴尬。她为何高烧心里是有数的,柳大夫也是心照不宣。一会儿三人当面说道,那画面简直不敢想象!可看八爷这样子,她也不敢说不让柳大夫过来,只能保持沉默。 春桃就是在这会端着一碗小米粥进来的。然后八爷的肚子就很应景的响了一下! 这场景是在是太尴尬了!池小河连忙低头,怕自己绷不住笑出来!八爷本就不好的脸色又沉了几分,眼里闪过一丝羞恼!春桃端着碗小米粥站在屋门口,是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 最后还是池小河管理好表情说了一句,“这大冷的天,贝勒爷也喝一碗热粥暖胃吧。” 要不是池小河生病,八爷此行的目的就是为了晚膳。这会肚子都发出抗议了,他再撑着也没意思,当下便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 春桃松了口气,把手里的粥端给池小河后,又快速的去厨房给八爷盛了一碗来。 于是柳大夫被赵仁宽带来的时候,就闻到了一屋子的香甜味。只见福晋和贝勒爷两人各自捧着一碗小米粥正吃得香! “奴才见过贝勒爷!”柳大夫行了个礼。 八爷见他来,粥也不喝了,直接问起了池小河的病情。 柳大夫能被八爷挑中来府里做府医,当然也是个聪明的。他只说池小河身子虚,又劳累了些,再加上气温骤降受了凉,这才激出病来。至于一个新婚福晋为什么偏偏这两日会劳累,又为什么才吃过温补的羊肉锅子就受凉,他都没说。但聪明如八爷却已经听明白了! 整个过程中,池小河一直埋头喝粥,不说一句话,也不去看八爷的脸色。她知道有些时候该装傻就要装傻,免得八爷难堪,她也好不到哪去。 “严重么?几日能好?”八爷问道。 “三五日应该就能退烧。之后再休养几日就好了。”柳大夫说的保守,也没提醒什么注意事项。经过这一次,八爷心里自然有数,多说反而不好。 八爷点点头,挥挥手让他退下。柳大夫松了口气,忙告退出去了。 这时池小河手里的一碗粥已经见了底,不好再装傻,只得抬起头来,冲八爷扬起她的招牌笑容,道:“爷不必担心,刚柳大夫都说了,过两日就能好。您看臣妾这会都能喝一碗粥呢,已经好多了!” 八爷心里是有那么一丢丢的小愧疚的。福晋从进府后一直都规规矩矩,对他伺候的也尽心尽力。就算用了小心机,那也是想让他多宠爱一点。这对于后宅女人来说无可厚非。而他昨晚却因为怒气在床上找福晋发泄,还把人给弄病了,确实是过了点。 看着池小河因为高烧还红彤彤的脸庞,八爷放柔了语气道:“这几日你就好好休息,有什么想吃的尽管让厨房做。府里有什么事让管嬷嬷帮衬着点,自己少操心。” 管嬷嬷是八爷的奶嬷嬷,八爷出宫建府她就跟着一起出宫了。之前池小河没嫁进府的时候,后院的事情都是管嬷嬷帮着八爷操持。如今虽然让权出来,但依然是八爷信任的人,所以池小河平日里对她也很尊重,从来不敢小觑的。 对于八爷的这份关心,池小河简直受宠若惊!忽然觉得自己病这一下也不亏,能让八爷心生愧疚,对两人关系的发展肯定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春桃、夏莲还有肖嬷嬷在一旁听着,脸色也都好看了些。不管八爷是打心底里愧疚,还是表面做样子,能说出这个话来,对福晋在府里的地位就是有利的。 见池小河精神还好,八爷便又陪着说了会儿话才带着赵仁宽离开。等回了前院他才想起来自己忘了说十日后要出京办差的事。不过想想时间还早,晚两天说也没事,也就洗漱洗漱歇息了。 这边池小河又被灌了一碗黑乎乎的中药汤子后,也很快睡了过去。 第二日正好八爷休沐,本是打算直接去找三爷商讨差事的,这会池小河还病着,便决定先到正院看看再出门。 阴沉了两日的天气终于放了晴。辰时还未到,太阳就已经从云层后面露了脸。八爷本以为池小河还在睡,却不想正院这会热闹的很,竟是来了不少人! 八爷是年头封的贝勒,然后就出宫建府。当时跟着他从宫里阿哥所出来的女人就有三个。一个格格马佳氏,两个侍妾,王氏和毛氏。后来在池小河和八爷大婚前,康熙又赐了两个格格,一个梅氏,一个齐佳氏。所以如今这八爷府里,除了池小河这个嫡福晋,八爷另外还有三个格格,两个侍妾,一共是六个女人! 一块肉六个人吃,自然分配不均。想要吃到肉,大家就得各凭本事。所以对于八爷的动向,后院的每个女人都很关心。 如今八爷新婚,其他五个女人都很守规矩,没有作妖。毕竟她们得摸清池小河的性子才好有所行动。因而对正院的动静,这五个女人也都盯得紧! 所以昨日下午正院叫了府医,晚间八爷又来探望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后院。因而今日一大早,大家便不约而同的来探病了! 格格和侍妾说是八爷的女人,其实地位低下,也不过是奴才。若是福晋有需要,她们也是得来伺候的。说是探病,倒不如说前来侍疾更为妥帖。 但池小河发烧最是需要睡眠的时候,一大早这些人来,不仅不是侍疾,对她而言反倒是种负担。 第7章 八爷发火 当然,身为嫡福晋她也有不见的权利。可这些人在屋外同秋梨说着她们的担心,叽叽喳喳的,想听不见都难。 “老奴去把这些人打发了。”肖嬷嬷气闷道,“您平日里就是太好性儿了。” 池小河不是那种高高在上爱打压人的,所以进府后并没有给后院女人们订一套严苛的规矩。或者说,她现在心思还没用到这上面去,除了让她们请安过两次,平日里她压根就没管这些人在干嘛。 不过这次她没有阻止肖嬷嬷。因为被吵醒,她这会头疼的厉害,也生出几分脾气来。 肖嬷嬷得了首肯便气势汹汹的往外走,结果刚走到门口,就听外面突然安静了下来,然后就是一片请安声!原来是八爷来了! “福晋病了正是要休息的时候,你们在这里闹哄哄的像什么样子!都给爷回去闭门思过!没爷的允许,谁都不许出来!”八爷黑着脸,声音冷的吓人! 这还是池小河进府后第一次听八爷发火训人。虽然之前八爷对她也有脸色不好的时候,但都没有像今日这样吓人。池小河即便睡在屋子里,也能感觉到八爷强大的怒气! 屋外被训斥的女人们显然都被吓到了。一个个顿时跟霜打的茄子似的,哪有刚刚半分的精神。 “是,奴才们这就回去。”几个女人乖乖地认错告退,心里也是懊恼不已。 本来她们还想着今日八爷休沐,借着来给福晋伺疾的机会,说不定还能见八爷一面。福晋既然病着,自然是不能侍寝了,这不就是她们的机会么! 哪知道八爷是见到了,结果却一起受了罚! 闭门思过就是被禁足了,还得等八爷发话才能解禁,真不知道得禁足到什么时候!只怕福晋这会心里在偷笑呢,这下子又可以一个人吃独食了! 八爷自然是不理会这几个女人心里所想。把人打发走了,这才沉着脸进了屋。 见池小河醒着,八爷便开口训道:“你是爷的嫡福晋,该拿出威严的时候就要拿!难道每次还要爷帮你处理?” 池小河懒得辩解肖嬷嬷正要出去处理的事,好脾气的笑着应了,还顺便检讨了一下。她发现八爷其实是个刀子嘴豆腐心,只要顺毛摸,还是比较好相处的。 果然,八爷见她认错态度良好,脸色很快就好转,继而关心起她的身体来。 “福晋昨儿后半夜又烧得厉害,柳大夫来把了脉,重新调整了药方。”肖嬷嬷在一旁回道。 既然是后半夜还折腾了一通,那肯定是没睡好的。八爷也就不准备久坐。说了今日要去三爷府商讨事情的行程,让池小河自己好好休息,便带着赵仁宽离开了。 等八爷一走,池小河反倒睡不着了。 “福晋要不起来去院里晒会儿太阳?”春桃提议道。今日外面没有风,太阳晒在身上还是很舒服的。 “也好。一直闷在屋里也难受。”池小河没有拒绝。 “还是贝勒爷霸气啊,一通训就把那些讨人厌的都收拾了!”春桃一边给池小河更衣,一边心情愉悦的道。 夏莲也在一旁附和,“就是,这些人就是欠收拾!看她们一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哪里是来伺疾的?真当咱们看不出她们的心思呢!” “贝勒爷今儿也是帮福晋立威。”肖嬷嬷道:“要老奴说,等福晋病好了,也该给后院立立规矩。您如今这个身份,有些事情偷不得懒。” “行,这事我记在心里了。”池小河笑了笑,点头应了。她知道肖嬷嬷说的没错,身为嫡福晋,该立威的时候还得立威。她不主动欺压人,但也不能被别人欺负了!她以后可是要养孩子的人,太弱了,只怕孩子都站不住! 见她听进去了,肖嬷嬷也就没再嘴碎,指挥人给池小河晒褥子去了。春桃和夏莲则在院子里准备了把躺椅,上面铺了厚厚的羊毛毯子。池小河往上一躺,顿时舒服的叹了口气。于是她便在温暖的阳光中摇摇晃晃的睡了过去。 八爷直到傍晚才会。池小河还正想着要不要等八爷回来用晚膳呢。 “今儿可好些了?”八爷还惦记着她的病。 “下午就没烧了。”池小河笑道:“今日精神头也好些。” 八爷点点头,放了心。只要不是高烧不断就好。 “爷晚膳想用点什么?臣妾胃口不太好,厨房准备的都是清淡的。您要是有想吃的,臣妾这就要厨房准备。”池小河问道。 她这两日病着,厨房就以粥为主。昨日是小米粥,今日就换了青菜粥。 “清淡点也好,晚上本就不易吃太油。”八爷倒是无所谓。他要不是受福晋影响,压根就不打算吃。 池小河想了想,还是让春桃去厨房吩咐多准备两个开胃小菜。八爷嘴上没说什么,但明显是受用的样子。 “有个事爷和你说一声。皇阿玛给爷派了差事,过几日要和三哥去一趟山东。”八爷道。 “啊?什么时候走?去多久?”池小河一脸惊讶,怎么这么突然呢?才刚大婚一个月呢!她还想多睡几次八爷呢! “八九日后吧,大概月余就能回来。”八爷道。他们只是去巡视一下,加上来回路上的时间,不会太久。 “一个月啊!”池小河的脸色顿时就不太好了。整整一个月睡不到八爷,这得少多少怀孕的机会啊! 见她这样,八爷只当是不舍,心情莫名好了几分。当下便握着她的手拍了拍,安慰道:“不过月余,爷很快就回来了。” 池小河还是觉得郁闷,连嘴角都塌了下来。 八爷还是第一次见她不高兴。新婚一个月,池小河在他面前总是笑盈盈地样子。 “这么舍不得爷?”八爷突然起了几分逗弄的心思。伸手扯了扯池小河的嘴角。 池小河低着头不吭声,心里正在骂康熙!哪有儿子新婚就派出京办差的,真是太不会体恤人了!哼,自己到是后宫佳丽三千每天享受,就不顾儿子生理需要了? 第8章 就知道八爷吃这一套! 对了,生理需要!古代皇子出差好像是能带女眷跟着伺候的吧?池小河突然想到这点,立刻就抬头看向八爷,眼睛都亮了起来! 八爷没防备,被吓得还往后仰了下身子,一脸茫然的看着突然亢奋起来的池小河! “爷,您出去办差可以带人伺候的吧?”池小河眨巴着眼睛,满怀期望的道:“臣妾能和您一起去么?臣妾可以照顾您日常起居,臣妾,臣妾还可以暖床!” 这话可以说是非常大胆了!震得八爷愣是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扭头道:“爷是办差,又不是游山玩水,带什么女眷!” 池小河眼里的光一下就灭了。电视里放的皇帝微服私访下江南不都是带着儿子老婆一起的么?八爷虽然不是皇帝,可也是皇子啊,难道出去一个月就带几个太监伺候么? 她不死心,准备再次开口,就听八爷又道:“你身为福晋怎么,怎么能说这种话!成何体统!” “臣妾还不是想让爷即便出门在外也能舒舒服服么?臣妾这是考虑周全!”池小河难得同八爷争辩一次。 看她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八爷不由气恼道:“还顶嘴!” 池小河瘪着嘴没再说什么,但她心里明白,八爷主要还是因为她说了“暖床”两个字。对于八爷来说,这个词显然太粗俗了!可对于她来说,最在意的就是这件事了! 本来她这几日要是睡到八爷应该最易受孕的。可现在她病了,按柳大夫说的,前后得调养上十日。那等她好彻底八爷都走了!想想就觉得委屈。 八爷见她又低着头不说话了,心里也生气。堂堂皇子福晋,说得什么话!他是那种出门办差还满脑子想着和女人上床的人么?这话要传出去,还不知道让别人怎么看呢! 本来好好的气氛,就这么僵了。夏莲在一旁看得着急,可也没法子。赵仁宽倒是垂首站在一旁当透明人。主子们的事情做奴才的掺和不来。这是他打小进宫就明白的道理。 等晚膳送来的时候,池小河的心情已经平静下来了。不能去就不能去吧,要因此和八爷生分了,那就不划算了。毕竟等八爷回来,她还想多睡一睡的。 所以她还是同往日一样亲自伺候八爷,却见对方看了她一眼,淡淡道:“病了就歇着,这些奴才又不是摆设!” 啧,气性还不小!池小河在心里翻了个大白眼,面上却笑道:“既然是爷的关心,那臣妾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八爷嘴角抽了抽,他怎么不知道福晋脸皮这么厚呢?谁关心了!他还在生气! 可池小河压根不理会他的黑脸,依旧挂着招牌甜美笑容,有滋有味的喝起粥来! 生气这件事吧,要是两人对着吵一架倒也痛快;或是干脆谁也不理谁都憋屈;像这样一个人憋着,一个人跟没事人一样的,那个憋着的人就特别难受!但难受到最后,自己就觉得没意思了。 八爷现在就是这种状态。等一顿晚膳用完,他那点气已经散得差不多了。再想板着脸教训池小河几句,也酝酿不出那个状态了。 倒是池小河已经关心起别的问题来,“爷除了带赵公公,身边还得再跟两个手脚麻利,脑子灵活的奴才吧。去一个月这么久,换洗的衣物得多准备点吧。这天往冷走,只怕要遇上大雪天,得把保暖的东西多带一些,可不能冻着了。臣妾还是第一次替爷准备出远门的行李,得先列个单子好好捋捋,可不能漏东西了。” 她这么絮絮叨叨的全是为了八爷在操心。这会八爷就是还有点气,也全消了。 说白了,这就是个一心扑在他身上的小女人。刚刚要求跟着去,无非也是舍不得。不管他喜不喜欢福晋,但福晋的这份心还是值得肯定的。这么想着,八爷的神色就柔和了下来,“好了,这些事等过两日再说也来得及。你现下先把病养好。昨日柳大夫还说了,你这两日怕是还得反复烧,静心养病吧。” 池小河在心里“耶”了一声,她就知道八爷吃这一套! 这晚八爷依旧没留宿,不过走之前的脸色明显已经不是生气的样子,池小河也就知足了。 毕竟按照规矩,她生了病就该远离八爷,免得把八爷也给传染了。这在古代叫啥来着,哦,对,过病气! 反正她们身为皇家的奴才,即便生病了也要把主子排第一位。能得主子几句关心就不错了。要还想指望主子来照顾,那真是不知足! 所以当池小河晚上孤零零一个人躺在床上时,并没有生出多少伤感,而是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八九日的时间说到就到,转眼八爷就要出发了。池小河在赵仁宽的帮助下,成功的给八爷准备了两箱子各种物品。 后院其他女人因为被禁足还不知道八爷要出京办差,因而给八爷送行的就池小河一个人。 “爷路上要小心,一日三餐要按时吃。晚上别熬太晚,要注意休息。府里的事情臣妾会操持好,爷不用挂心。”池小河拉着八爷的手絮叨个没完。 因为是站在府门口,八爷颇有些不自在,想把手从池小河手里抽出来。谁知池小河看着娇娇小小的,力气却不小,愣是把八爷的手抓得紧紧的。 依依不舍了半天,八爷眼瞅着池小河没个完,终于忍不住开口道:“行了,时辰不早了,再耽搁下去该让三哥等了!” 话音刚落,隔壁府里突然有人走了出来。池小河侧头看去,就见是邻居四爷和嫡福晋乌拉那拉氏。 “八弟。”四爷率先打了招呼。 “四哥。”八爷也叫了一声,但神色淡淡地,一点不亲热。 池小河心里叹气,现在离争皇位还早着呢,两人就已经不对付了么? 倒是乌拉那拉氏脸上堆着笑,看一眼池小河和八爷交握的双手,打趣了一句,“果然新婚就是甜蜜,看这依依不舍的样子,真是羡煞旁人。” 然后池小河就见八爷的耳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 第9章 串门子吧! 我去,原来八爷也知道害羞啊!池小河在心里感叹,然后迅速的放开八爷的手,垂首低眉,做出一副害羞的模样!当然,如果她的脸能红一点,就更有说服力了! “四嫂说笑了。”八爷连忙挤出个笑容。在外面拉拉扯扯的被看到真是丢人!都怪福晋! 四爷说了两句关心的话,算是为八爷送行,就带着自家福晋上马车走了,显然两口子是出门有事。 八爷这才转头看向池小河,脸也沉了下来。 “爷别生气,臣妾知道错了。”池小河立刻做出一副小媳妇样,认错得特别积极。她知道八爷不过是面子上过不去,倒不是真反感她刚刚拉手。不然早就呵斥她了,也不至于由着她。 “下不为例!”八爷憋了半天也就憋了这么四个字。 “嗯嗯,臣妾保证记住。”池小河连连点头,态度好得让八爷也不好说什么,最后硬邦邦的说了一句“爷走了”,就转身上马,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哼,假正经!”池小河吐了吐舌头,转身冲春桃一笑,“走,咱们也回去啦!” 俗话说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八爷这一走,池小河就成了八爷府地位最高的人了!而且后院女人们还被八爷禁着足,她一个人简直不要太爽! 不过自在了没两日,池小河就觉出无聊来了! 毕竟她不能像现代那样一个人出去吃个饭、逛个街、旅个游啥的。不然八爷前脚刚走,她就出去浪,绝对会被冠一个不守妇道的坏名声! “春桃,咱们找点啥乐子好呢?”池小河看着窗外发呆,“整天就这么几样事做,好没意思啊!” “福晋要不去隔壁串个门子?”春桃提议道。 夏莲也忙附和,“窜门子可以的。您进府一个多月了,还没正式去拜访过四福晋呢!” 肖嬷嬷也点头表示赞同,“您既然嫁给了贝勒爷,有些关系也该学着打理和维护了。比如妯娌关系,婆媳关系。搞好这些关系,有时候对贝勒爷也是个助力。” “嗯,有道理。”池小河深觉有理。虽然她心里对这些复杂的关系有些发憷,但她向来不是个畏难的人。既然命运把她推到了这个位置,那么该面对的问题她都会去面对。 “那咱们要先去隔壁送拜帖么?”池小河问道。皇家规矩多,她怕自己突然过去太冒失了。 “只是妯娌间串个门子,可以不用这么正式。当然,您这是第一次主动去拜访,还是先写个拜帖郑重些。”肖嬷嬷道。 “行,那我今日先写个拜帖送过去。”池小河说干就干。肖嬷嬷以前是跟着她额娘的人,对皇家规矩再清楚不过了,听她的准没错。 隔壁四福晋这会正在生闷气。李氏仗着自己养着府里唯一的孩子,颇有点恃宠而骄的意思。今日来请安,居然穿了一身银红,那颜色咋一看上去就跟正红差不多,实在是打眼! 按规矩,只有嫡福晋才能穿正红,李氏这是在挑战她的权威呢!可银红不是正红,她看着刺眼却不好说什么。再加上她入府五年肚子都没动静,说起话来也没底气! 见池小河送了拜帖来,四福晋想着几日前在府门口看到的那个笑起来甜甜的小丫头,心里的烦闷竟去了几分。 “我也回个帖吧。既然八弟出门了,明儿索性留她一起用午膳。” “福晋,明日贝勒爷休沐。”一旁的秋月提醒了一句。 这是怕四爷会来用午膳。如果这样的话,再留八福晋就不合适了。 “八弟妹第一次来拜访,合该正式些。贝勒爷休沐又不是只有我这一处去处!”四福晋带着气道。 要不是有四爷给李氏撑腰,她怎么会这么憋屈!既然他爱宠着李氏,那就去李氏那待着吧! 秋月顿时急了,忙道:“福晋何必和贝勒爷赌气。您又不是不知道,李氏惯会在贝勒爷面前演戏的。您这样不是把贝勒爷往外推么?” “秋月,我也想任性一次的。”四福晋苦笑着道。 秋月张了张嘴,最终叹了口气,也没再劝了。福晋这些年也确实不容易。 池小河收到四福晋的回帖时,一眼就被回帖上的字给惊到了!不是说古代女人是无才便是德,说满族女子多半不识字的呢?这回帖上的字也太好看了吧!难道是找人代笔的? “早知道我也找个写字好看的代笔了。”池小河嘟囔了一句。她本还以为自己那练了两年的字能拿得出手,这会简直觉得羞于见人了! “福晋,这不是代笔的。四福晋的字本来就好,就连皇上都夸过的。”肖嬷嬷在一旁道。 “啊?这么厉害的么?”这下池小河是真惊叹了。 “哎呀,四嫂还说明日让我一起用午膳呢!”等看清回帖内容,池小河惊喜道。她自打出嫁以来,还没在八爷府以外的地方吃过饭。 “四嫂可真客气啊!那我明日是不是该准备些礼物?送点什么好呢?”她立刻就兴奋起来。 虽然和四福晋并没有打过交道,甚至连话都没说过,但莫名就有种明日要去见好朋友的心情。 “福晋要去库房挑一挑么?”肖嬷嬷道。 虽说郭络罗氏很早就无父无母,但她的嫁妆却不少,有她额娘原本的嫁妆,也有她额娘在世时为她准备的。嫁给八爷的时候,安庆王府为了面子上好看,还特意添了不少妆。因而池小河现在的小库房好东西还是有不少的。平日里要送个礼什么的,完全没问题。 “要不挑点首饰吧。”池小河道。女人嘛,喜欢的无非都是这些衣服首饰这些东西。 “可以的,送对耳坠子,或是发簪之类的都可以。”肖嬷嬷表示肯定。 于是池小河便在午睡后兴致勃勃地巡视自己的小库房去了! 这些日子她一直忙着想心思睡八爷,还真没好好看看她的小库房。趁着给四福晋挑礼物的时候,她也顺便清点了一下库房的东西,做到心里有数。 最后她挑了一对翡翠的葫芦耳坠。在古代,葫芦有祝福生育的好寓意。对于一直没有子嗣的四福晋来说,应该很合适。 第10章 认姐姐! 第二日一大早,池小河就精神抖擞的起来了。 “福晋这么高兴呢!”春桃都不由笑了起来。 “是呀,难得出门呢!”池小河对着镜子笑眯眯的等夏莲为她梳妆。 精心挑选了一件鹅黄色的旗装,梳了个小两把头,选了一支鎏金蝶恋花的发簪,池小河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在用过早膳后就带着春桃和夏莲出门了。 四福晋显然也挺重视她来访的。池小河进了四爷府的后院,远远地就见四福晋在正院门口迎她。 “四嫂好!”池小河甜甜一笑,露出一口小白牙,眉眼弯弯的,看得四福晋也跟着笑了起来,直接就牵住了她的手,亲热道:“昨儿接着你的帖子我就盼着呢。早就想叫你过来说说话,想着你和八弟刚新婚,不好打扰。” “嘻嘻,其实我也早想来拜访了!但因为刚嫁过来,总怕太冒昧。扰了四嫂清静。”池小河笑道。 “这话说的!咱们既是邻居,合该多走动!”四福晋拉着她一直进屋坐下才放手。 池小河看她温婉的样子,心里一下就喜欢上了。 别看四福晋嫁进皇家已经五年了,但其实年龄并不大。比郭络罗氏只大两岁,也不过是个还不到二十岁的少女。比起池小河在现代的年龄来说还小三四岁呢! 但四福晋的性子却很恬静沉稳,说话也让人如沐春风,让池小河有一种被大姐姐关爱的感觉。 她很喜欢这种感觉。因为她在现代是孤儿院长大的,没有亲人。而穿来古代成了郭络罗氏,家中表姐、堂姐虽然也有,但因她父母早亡,并没有关系亲近的。 “四嫂,我从小就想要个像您这样的姐姐。我,我能不能叫您姐?”池小河红着脸,有些不好意思,但却满怀期待的看着四福晋。她是真心想认这个姐姐。 四福晋显然有些吃惊,看着池小河一时间都没说话。她是家中幺女,还从未当过姐姐。只是因为嫁给四爷,因为下面兄弟众多,倒是被尊称一声四嫂。 “那,那个,要是不合适就算了。”池小河心里虽然有点失望,但还是努力笑道:“叫四嫂也一样!”嫂子也是姐姐嘛,不一定非要纠结一个称呼。 “不会,你就叫姐姐吧!”四福晋连忙道。她自己也不知为何,看池小河眼睛里的亮光暗了那么一点点就心疼了。不过她也确实对这个刚接触的八弟妹很喜欢,莫名就觉得特别亲近。 她是信佛之人,心里觉得这大概就是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她嫁进皇家几年,和妯娌间的关系都相处的不错。但这种打从心底里想亲近的,还真只有面前这个皇家新儿媳。 “可以么?”池小河的眼睛里迸出惊喜来。 四福晋微笑着点点头,再次肯定道:“当然可以。有你这么个可爱的妹子,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那,那我以后就叫您姐了!”池小河笑了起来。 “嗯。以后私下里咱们就姐妹相称。”四福晋拍了拍她的手,又道:“不过,其他的场合,最好还是叫我四嫂。” 池小河不傻,妯娌间的关系可以有亲疏远近,但认姐姐又不一样了。她才刚嫁进皇家不久,和别的皇子福晋都没打什么交道,猛然和四福晋的关系亲密成这样,容易让旁人多想。毕竟安庆王府和乌拉那拉府并没有太深的交情,她和四福晋在闺阁里也没打过什么交道。 当下她便乖巧的点头保证道:“嗯,我都听姐姐的。” “这么乖巧的妹子,真是让人喜欢!”四福晋笑着又拍了拍池小河的手。 一旁两人的丫鬟们看得都是目瞪口呆。初次正式见面聊得投机就算了,突然认姐妹是什么操作?这也太神奇了吧?难道妯娌外交已经需要做到这一步了?然而两位当事人是不会给她们解释这种奇妙心理的。 于是四爷在正院门口听到四福晋的笑声时就震惊了!大婚五年,他还从未听福晋笑得这么大声,这么开怀过!不是说今日八弟妹来做客么?这是说什么呢,居然高兴成这样?也太夸张了吧? “姐,说好了,从明日开始我就每隔一日来你这练字。你给我指导,给我布置作业。我回去完成了再拿来给你批改。”池小河拉着四福晋的手道。 她之前在安庆王府的时候纯是靠自己琢磨。如今有个这么好的老师在跟前,不跟着学太浪费了。 “好啊,你每日来都成,正好给我作伴!”四福晋笑道。 “那不成,每日来太勤了些,也耽误你其他的事啊!”池小河摇头。其实隔一日一来也就是这么一说,总有些突发事件的。 “行,那咱们就这么约定。要是有什么事,就派奴才们说一声就好。”四福晋点头。 “嗯嗯。有姐教我,肯定不出三个月,我就能突飞猛进,和大师们靠拢!”池小河很是大言不惭的道。 “哈哈哈,哎哟,小河啊,你说话真是太有趣了!”四福晋又是一阵笑。 郭络罗氏的全名其实叫郭络罗婉清,但她并不想让四福晋叫这个名。因而便说自己另有个小名叫小河。 池小河也咧着嘴乐呵呵地笑。以前她在幼儿园工作的时候,园里的老师们都挺喜欢她的。有同情她孤儿的因素在里面,更多的就是因为她说话好玩,自黑自夸都敢说。 四爷就是在这个时候进了屋子。 他进正院的时候免了奴才们请安,因而池小河和四福晋在屋里并没有听到动静。这会猛然看到有人进来,两人都吓了一跳!再一看是面无表情的四爷,两个人的笑脸同时都收了! “贝勒爷怎么过来了?”还是四福晋反应快,已经起身行了个礼。 “见过四伯。”池小河也连忙跟着行礼。 刚刚还欢声笑语的屋子一下就安静了下来,气氛突然变得有些诡异。四爷看着规规矩矩坐着的两个人,心里莫名就不爽了一下。他有那么吓人么?至于一来都这么严肃么! 第11章 八爷的想念 “听说八弟妹过来做客,爷就来看看。都起吧,不必拘礼。”四爷淡淡道,率先在堂屋中间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四福晋这会已经完全恢复过来了,脸上挂着温婉得体的笑容,柔声道:“爷既然来了,一会儿就一块儿午膳吧。臣妾让厨房再加几道爷爱吃的菜。” 池小河心里其实挺抗拒的。对着四爷这张冰山脸,能有好食欲才怪。只可惜她是在人家府上做客,四爷才是主人,她也不能说赶人走啊! 哼,她明天就请四福晋去八爷府上做客!八爷不在家,她们俩想怎么吃怎么吃! 四爷还不知道自己被嫌弃了。听了四福晋的话,点了点头,也没表示反对。四福晋便让奴才去吩咐厨房了。 “你们刚刚聊什么那么乐呵呢?也说来爷听听?”四爷嘴角微微上翘,努力让自己面部表情柔和些。他总有一种自己破坏了气氛的错觉,不自觉的就想弥补一下。 当然,如果池小河知道了他的想法,肯定会送他一句:不好意思,那不是错觉,就是你破坏了气氛!其实你离开才是对我们最好的弥补!不过这会她还是一副规矩乖巧的模样,只等着四福晋开口。对着四爷,她下意识的就觉得要少说话。 “八弟妹说要让臣妾当师傅,教她练字呢!”四福晋温温和和的笑道:“臣妾已经厚着脸皮应了。” “哦?”四爷有些诧异,看向池小河。后者连忙笑道:“我打小没正经学过,看到四嫂的回帖就惊艳了。是我厚脸皮求的四嫂!” 想起池小河的身世,四爷心下了然。要不是父母早亡,池小河怎么也会专门请个老师教一教的。虽说后宅女子不需要多有才,但能入宫选秀,特别是身份高到可能指给皇子做福晋的人家,对家中女孩还是很用心培养的。 “你四嫂的字是皇阿玛都夸过的,让她指点一二肯定没错。”四爷脸上露出些许的微笑,“左右也是邻居,多走动挺好。” “就是要麻烦四嫂了。”池小河客气道。 “你四嫂肯定乐意的。”四爷道:“你常来也可以给你四嫂作伴。” 池小河腼腆的笑了笑,四福晋心里却是震惊的。她平日里和妯娌们走动,来府上做客的也有,但四爷从未像今日这样主动说这么多话的!而且这话里话外的意思竟对她是夸赞的,这可真是难得啊! 四福晋看向池小河,心里觉得更投缘了!她认定是池小河身上那股子让人莫名想亲近的感觉让四爷的态度发生了改变,连带着对她的态度都温和起来! 说了一会儿话,厨房那边就开始上午膳了。三人起身在奴才的伺候下净手,入座,便开始食不言的一顿午膳了。 池小河有些食不知味。一个是桌上的菜式她并不大喜欢,再一个是有四爷在,她很拘谨,总觉得有种憋闷的气氛影响食欲。 午膳后池小河就起身告辞了。明显今天四爷休沐,她可不想打扰四福晋和四爷相处的时间。如今她自己也是皇子福晋,知道这后院的争宠是多不容易。而且据她了解的历史,四爷对四福晋并不宠爱,所以这种两人独处的时光对于四福晋来说应该并不多,她就更不能不识趣的当电灯泡了! 临走的时候,池小河约了四福晋明日在八爷府相聚。四福晋笑着应了。 出了四爷府,池小河就觉得自在了。不过她还是一副端庄的模样,等进了自家府门,才彻底卸了身上的劲。 “一会儿我可得再让厨房做点吃的,刚才我都没吃饱!”她一脸委屈巴巴的。 夏莲噗呲一笑,道:“看把咱们福晋憋屈的。您放心,春桃姐姐一早就吩咐厨房炖了乳鸽汤,一会儿丢撮粉丝,热热乎乎的吃下去,保管能踏实睡午觉!” “哎哟,你说得我口水都要出来了!”池小河瞪她一眼,“还是春桃贴心!” 春桃跟在一旁微微笑着,“那奴婢快走一步,让厨房这就准备去。” 等池小河回了正院换了身便服,又拆了头发,小厨房的乳鸽粉丝汤就送来了。 就像夏莲说的,热热乎乎的一碗汤汤水水,再加上粉丝,顿时把她有些空晃晃的胃给填满了! “唔,还是家里舒坦!”池小河满足的感叹了一句。 春桃和夏莲都笑了起来。这才是福晋的真性情呢!不管是在八爷面前,还是今儿在四福晋和四爷面前,福晋都不如此刻自在闲适。 而此刻正在和三爷一块儿赶路的八爷就没这么舒服了。 因为是办差,所以两人并没有坐马车,而是一人一匹马,带着两个贴身的奴才,再加几个侍卫就上路了。结果出了京城没多远就遇到了暴雨,还没到驿站就淋了个透湿! 八爷倒是没事,赶到驿站喝了碗姜汤,又泡了个热水澡就精神了,但三爷当晚就发起了烧。这路是赶不成了,八爷还得帮三爷找大夫看病,几乎一夜没睡。 等到第二日三爷退了烧,八爷自己也熬得眼下发青,两人又在驿站休整了两日才再次上路。 “咱们这趟差事算是出门不利啊!”三爷苦笑,“是三哥拖累你了,八弟多担待!” “看三哥说的,谁还没个病痛。”八爷笑道:“要是换作我病了,三哥难道还不管了?万事开头难,接下来咱们肯定顺顺利利的。” 这话说得三爷心里舒服,也跟着心情好了不少。当下便笑道:“八弟说的是!皇阿玛能让咱们俩来办这趟差,那是看重咱们。咱们可得办得漂漂亮亮的,不能辜负皇阿玛的信任!” 八爷点头笑了笑,没再接话,心里却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府里那个进门不过月余的福晋。他走的时候那么依依不舍,说不定还偷偷哭鼻子了,也不知道这几日过得怎么样? 当然,要是八爷知道池小河每天吃得好,睡得好,还开开心心的认了个干姐姐,只怕他本就不美好的心情要更不美好了! 第12章 回娘家 池小河第二日在家招待了四福晋,两人相处的很愉快。不仅交流了美食心得,对自家的厨子比较了一番;四福晋还给她布置了一次的练字作业。 不过四福晋临走的时候提醒了池小河一件事,新婚满月后,按规矩是要回娘家住对月的。不过皇子一般不遵守,最多是陪着福晋回娘家吃个饭,拜访一下,就算是全了礼节。但八爷办差在外回不来,而池小河父母双亡,其实也没正经娘家。但回安亲王府看看还是应当的。 “多谢姐姐提醒了,这事我还真忘了。”池小河感激道。 “我不说,你身边的嬷嬷肯定也是要说的。”四福晋笑着拍了拍她的手,“其实八弟能陪你回去是最好,但眼下这情况,那边也不会说什么。” 池小河略一想就明白了四福晋的话里有话。虽说她没有正经娘家,但她毕竟是从安亲王府出嫁的。八爷如果能陪她一同回去,且过程中表现出对池小河的看重和宠爱,那么是会影响安亲王府对池小河态度的。可如今八爷不在,她一个人回去,多少还是会被人看轻。但好在八爷是被康熙指派出京办差,也是种荣耀了! “嗯,姐,我明白。”池小河点点头,无所谓的笑道:“其实王府能抚养我顺利出嫁就已经很好了,别的我也不求。” 四福晋的眼里多了几分怜惜。她在家是嫡出,又是老幺,从出生就是被阿玛、额娘还有哥哥们宠着。池小河的处境显然不能和她比。 送走了四福晋,池小河就叫来了肖嬷嬷。回安亲王府这事,她还得听听肖嬷嬷的意见。 “奴婢本是打算明日和福晋说的。其实回去的礼物老奴都已经准备好了。”肖嬷嬷道。这些礼节她都是懂的,早早的就在准备了。 “那咱们明日就回去一趟吧。”池小河道。她并没有什么期待,不过是不想让人说她不懂规矩。 “明日先写个帖子送过去,后日再回。”肖嬷嬷道:“福晋,您如今身份不同了。” 池小河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是我糊涂了。那我先写帖子。” “贝勒爷办差的时间也太不凑巧了些。”肖嬷嬷嘀咕了一句。 “无妨。”池小河笑了笑,“多备一些礼,就说是贝勒爷走前交代的。等我后日回了再同贝勒爷去封信交代一声,相信贝勒爷这点面子还是不会驳了我的。” 虽然只和八爷相处了不过月余,但池小河这点自信还是有的。毕竟这个面子做出去,对八爷只有益处,没有害处。 其实安亲王府现在已经不是老安亲王当家了。老安亲王早在池小河出嫁前就已经过世。池小河这具身体原身的额娘是老安亲王的第七女,封了和硕格格,嫁给了郭络罗明尚为妻,所以郭络罗氏是从的父姓。只是这个明尚额驸的一生并不显赫,可以说死得还不怎么光彩,是因为炸赌被判了斩监侯死的。所以他死后郭络罗氏母女俩的日子就不太好过。而池小河穿过来代替郭络罗氏的时候,连额娘也去世了,要不是有安亲王这个外祖父的几分疼爱,日子还要艰难。好在安亲王去世前已经定下了池小河和八爷的婚事,世子袭爵后对池小河也没差,让她顺利出了嫁! “福晋说的是,贝勒爷还是很通情达理的。”肖嬷嬷点头。 池小河笑了笑,把脑子里那些纷乱的思绪都赶了出去,专心写了拜帖,让小太监明日一早送去安亲王府。 回娘家是大事,所以池小河当日早上天蒙蒙亮就起床了。坐在梳妆台前愣是被夏莲折腾了小半个时辰,把她捯饬得光彩照人才罢休。 福晋常服也是昨晚就选好的,纯正的大红色,像是新嫁娘。不过池小河眉眼偏艳丽,皮肤又白,本就适合大红色,加上又是身份的象征,这个时候穿再合适不过了。 春桃、夏莲、秋梨、冬梅四个从小就跟在她身边伺候的一等大丫头这次也跟着一起,肖嬷嬷也陪着。而管嬷嬷则在知道池小河要回安亲王府后,直接开了八爷的库房,挑选了一堆好东西,还安排了前院的太监王平跟着。这番安排很明显是要体现八爷对池小河的重视,也是做给安亲王府的人看的。 “管嬷嬷不愧是从宫里出来的人。”池小河感叹了一句。 “能让贝勒爷出宫都带着,自是不会差的。”肖嬷嬷道。都是当嬷嬷的,但她也不得不对管嬷嬷说声佩服! 安亲王府里,现任安亲王和王爷福晋从接到池小河的帖子就做好了迎接她回门的准备。虽说只是外甥女,但现在已经是八福晋,且八爷还受当今皇上宠爱,那自然是要高看几分的。 等八爷府的马车停在安亲王府门口时,守门的小厮已经很快过去迎接,另外报信的也飞快的去了正院。 池小河在春桃和夏莲的搀扶下走下马车,抬头看一眼那熟悉的匾额,心里也是万分感慨。 不管怎么说,这是她最初穿来的地方。虽然只有几年时间,虽然这府里的大多数人对她都很冷淡,但在她心里对这里还是有感情的。 “福晋,咱们进去吧。”肖嬷嬷在一旁提醒道。 “嗯。”池小河点点头。 府里安亲王和福晋已经得到消息,带着一众人等出来迎接。池小河看着这些熟悉的脸庞,露出一个得体的笑容来。 “见过舅舅,舅母。”池小河先行了礼。 安亲王和福晋受了,倒是后面跟着的一众人忙给池小河行礼。 她现在已经是贝勒福晋,品级比在场的很多人高。 “月余不见,八福晋的气色不错。”安亲王福晋笑着说了一句。 这倒是句实话。池小河自己照镜子都能看出之前的尖下巴有变圆的趋势。一日三餐确实比两餐要养人多了。 “可见咱们格格在八爷府过得不错!”后面安亲王的长子媳妇凑趣的说了一句。 其他人也都笑着恭维起来。池小河面上笑着,心里却毫无波动。因为她早料到会是这种结果。 第13章 有喜了! 被迎进正院的堂屋坐下后,安亲王和福晋自然询问了不少池小河的日常,表现出很适宜的关切。池小河也都一一如实回答,又让肖嬷嬷把带来的礼物奉上。这期间肖嬷嬷特意把管嬷嬷准备的不少东西都以八爷的名义说了出来。 池小河不动声色的喝着茶,眼角的余光却在打量众人的神色。果然发现他们在听到是八爷特意准备的礼物后,脸上的热情变得真诚了许多! 她到没觉得有什么不高兴。其实这也是人之常情。对于这个府里的大多数人来说,她之前不过是个来投靠的亲戚,且家里还是犯了事的。府里免费供吃供喝的养这几年,已经是很对得起血缘之情了。如今出了嫁,能给家里带来利益当然值得欢迎,要是带不来利益,甚至还要找麻烦,那当然是敬而远之的。 “贝勒爷真是太客气了。”安亲王福晋笑得眼睛都弯了起来,道:“等贝勒爷办差回来,希望可以有机会过府一叙。” 说起来安亲王这一支其实是和太子的娘家是一脉,但如今明显康熙对八爷也重视,不仅17岁就封了贝勒,还被派出京和三爷一起办差。如果八爷对池小河宠爱,那安亲王府多交好一些也没坏处。 “嗯,到时候看贝勒爷的时间。”池小河说了个活话。她并没有那种嫁了个有权势的丈夫就为娘家谋福利的想法。更何况这些皇子宗亲们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也不是她这个后宅女子能弄清的。 虽然她有心想八爷的命运能不像历史上那么悲惨,但她并不是一个对历史很熟悉的人,自问凭她的力量帮不上什么忙。还不如老老实实的踏实过日子,珍惜当下就好。 中午池小河留下用了膳,又坐了一盏茶的时间才告辞。临走时安庆王福晋拉着她的手很有几分依依不舍,到真有几分娘家舅母疼爱的样子。只可惜这位舅母前几年对池小河是很有几分嫌弃的。现在这态度改变的实在生硬了些,池小河又不是几岁的孩子忘性大,自然也不会就此就和她交心。但面上的礼貌还是维持着。 从安亲王府出来上了马车,池小河一下就瘫了。 “可真累!”她不由抱怨了一句。不仅是因为一大早起的困顿,更多的还是应付这些场面的心累。 “福晋如果不喜,以后如无必要,可以少走动。”肖嬷嬷心疼道。府里那些人的嘴脸她这几年也都看在眼里,自然是站在池小河这一边的。 “嗯。”池小河点点头,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肖嬷嬷知她是犯了困,拿出备好的小薄毯给她盖上,无声的坐在了一边。 八爷府离安亲王府并不算远,只隔着两条街。马车慢悠悠地走着,不过半刻钟就到了。 池小河并未睡着,马车一停,她就睁了眼。 外面夏莲已经放好了下马车的凳子。 “福晋,下车吧,咱们到了。”肖嬷嬷道。 池小河没动也没说话,却捂着胸口皱了皱眉。 “怎么了?可是身子哪里不舒服?”肖嬷嬷紧张的问了一句。 池小河摆了摆手,道:“可能是没睡好吧,胸口有点闷。” “也是,福晋这月余都没这么早起过了。”肖嬷嬷了然。 以前在安亲王府里因为每天早上要给安亲王福晋请安,池小河还是起得挺早的。但出嫁后反而起的晚一些了。除非八爷早朝时正好歇在池小河这里,不然她都是睡到卯时过了才起的。 下马车的时候池小河的身子还晃了一下,头也有些晕乎乎的。肖嬷嬷和春桃、夏莲看她眼睛都没神的样子都心疼起来,忙扶着她回去午休了。 这一觉池小河睡得很沉,直到乌金西垂才睁开眼。 “福晋这一下午可算是补足了。”春桃笑着过来,准备伺候她起身。这个时辰都要用晚膳了,再睡下去走了困,晚上该睡不着了。 池小河坐了起来,脸色却不大好,呆愣片刻后就扶着春桃的手干呕起来。 “福晋!”春桃吓了一跳,一边抚着她的背一边冲外面喊,“快来人,去叫柳大夫来!” 夏莲和肖嬷嬷就在外面,两人进来一看这情形都吓了一跳。夏莲扭头就去找柳大夫,肖嬷嬷则倒了杯温水过来。 池小河也没吐出什么东西,就觉得胃里翻腾的不舒服。喝了两口水后,有些无力的靠在春桃的怀里。 “该不是中午吃坏了肚子?”肖嬷嬷皱眉道。 “一个月就不适应那么的膳食了?”春桃表示不对劲。 池小河恹恹地,心里却冒出了一个猜测!这症状和早孕反应可真像!她该不是有了吧!算算上次来葵水的时间,再算算和八爷同房的时间,还真是有可能! 虽然心里有些激动,但她面上还是很克制的,耐心的等着柳大夫的道来。 没一会儿功夫,夏莲就气喘吁吁地拉着柳大夫进来了。 柳大夫不敢耽搁,行了个礼后就给池小河诊脉,边诊还边问了几个问题,很快就有了结果! “恭喜福晋,您这是有喜了!将将一个月!” 池小河怔忡片刻,一下就开心起来!她真的有一个自己的宝宝了! 肖嬷嬷和春桃、夏莲都傻了,谁也没料到池小河会这么快就怀上孩子!不过震惊过后就是狂喜!一个个脸上都露出大大的笑容来! “哎哟,这可真是大喜事!咱们福晋可真是有福之人!”肖嬷嬷连道阿弥陀佛! 之前贝勒爷介意自家福晋家世,态度冷冷清清的,这下怀了身孕该不一样了吧! “柳大夫,我,我胎像如何?”池小河激动的说话都有点结巴了。 “福晋脉象有力,胎像稳固。不过头三个月最易滑胎,福晋还是要多加注意,避免劳累,心情也不要过于起伏。要是有孕吐之类的反应可随时找奴才。”柳大夫道。 “好,我会注意的!春桃,赏柳大夫一百两银子!”池小河抚摸着自己还平坦的小腹,脸上幸福的神情溢于言表。 第14章 高兴傻了的八爷 既然有了身孕,柳大夫也建议多休息,那隔一天就去找四福晋学字的事情就不太好继续了。至少得等她坐稳了胎再说,也不能跑的这么勤。于是池小河便派李顺去隔壁说了一声。 四福晋一听池小河有了身孕,第二天就来看她了。 “妹妹可真是有福之人!”四福晋盯着池小河的肚子,满脸的羡慕之情溢于言表,又打量了下池小河的脸色,有些担忧的道:“我看你精神不太好,是不是已经有反应了?” “嗯。”池小河点点头,“胃口不大好,偶尔还会想吐。” “严重么?”四福晋忙问。 “还好,不算严重。柳大夫说是正常的,不用吃药。”池小河道。 “那就好。”四福晋松了口气。 “说起来这反应来得也真是突然,昨儿早上出门都还好好的,下午就不舒服了。”池小河苦着脸道:“我听说有的人从怀吐到生,好可怕!” 因为认了干姐姐,池小河不由自主的就有些撒娇。四福晋一听越发心疼,忙安慰道:“这也看个人。有那身体好的,反应也不大。你别老是想这个事情,心情放愉快些,也就没那么难受了。” “姐,那你能常过来陪我说说话么?”池小河拉着四福晋的手,娇声道:“我现在都成保护动物了,连出个屋门都要被扶着,真是闷得慌!” 四福晋不由笑了起来,宠溺道:“看你,都是要做额娘的人了,还这么孩子气!” 池小河嘟了嘟嘴,摇了摇四福晋的手,又道:“姐,你答不答应嘛?” “你都叫我姐了,还能不答应!”四福晋笑着用食指点了点她的额头,道:“你乖乖地养胎,听嬷嬷的话,别乱想心思,我就多过来陪你!” 这简直就是哄孩子了,肖嬷嬷在一旁满心惊讶。四福晋对自家福晋还真是喜欢呢! “那姐姐要说话算话哦!”池小河说着伸出小拇指,道:“拉钩钩!” 四福晋失笑,“说你孩子气,还真是孩子气!”但她还是顺着池小河,同她拉了个钩钩! 本来池小河这两日还准备挑个时间进宫给良妃请安的。八爷不在,她这个做媳妇的当然不能失了孝道。但如今这情况,进宫也是不便了,只得作罢。 想了想,池小河还是给八爷写了封信。本来就要说一下她回娘家开了八爷库房挑礼物的事,现在又多了一件。至于思念之情,她虽然没有,但还是假模假式的在书信里说了几句。 等到八爷收到信已经是十天以后了。彼时他正在和三爷一起巡视河工。天寒地冻的,河堤上寒风凛冽,还飘着雪花,一群人都被冻得脸颊通红。开口说个话吸进的风都能一下凉到肚子里! 但八爷和三爷不敢怠慢。康熙为何让他们来,这背后是有深意的。山东巡抚向朝廷要银子,说是加固河堤有缺口。但去年为了河工一事,朝廷可是拨了数额不小的转款。这钱都用哪去了?是不是都用到了实处?他们来巡视河工不仅仅是看工程,其实还要查账! 当晚回到住处,八爷喝了一碗赵仁宽递过来的姜汤,就听他道:“贝勒爷,府里来信了。” 八爷瞥了他一眼,把剩下的两口姜汤喝完,道:“拿来爷看看。” 既是府里来的,多半就是福晋写的。八爷的嘴角已经微微翘了起来,心道果真黏人。不过出来半个多月而已,就亟不可待的写信了! 赵仁宽递上了信就退到了一边。八爷拿在手里捏了捏,感受到几分厚度,眼里的笑意就更明显了。 等拆开信一看,居然写了足足五张纸,八爷不由道:“这女人家就是啰嗦!” 赵仁宽在一旁垂首不吱声,心道您这笑得嘴都要咧开了,就别口是心非了! 池小河的信并没有按照古人一贯格式,一开始就什么见字如晤之类的。而是非常直白的道:“爷,见信好!您走了这么长时间也没个消息,臣妾都想您了!您是不是没有想臣妾?” 八爷神色有些不自在,脸有些微微泛红,可却还是忍不住往下看。 “爷,前几日臣妾回了一趟安亲王府。因为想撑面子,就准备以您的名义准备些礼物。但管嬷嬷说您早有安排,还开了您的库房让臣妾挑!臣妾真是太感动了!回去果然很长脸!等您回来,臣妾要好好谢谢您!” 八爷挑眉,他压根忘了这事。不然出京前其实可以抽半天时间陪池小河回去一趟的。他心里对管嬷嬷的做法很满意,同时也觉得自己这个小福晋真是好哄。这么点事就感动坏了,可见以前在安亲王府过的什么日子。这么一想,八爷就有些心疼了。 信再往下,就是池小河给他报喜了! “爷,还有个大喜事要给您说!臣妾知道的时候都高兴傻了!还以为是做梦呢!您看到下面这个消息可千万要稳住!臣妾,有喜啦!!!哈哈哈!意不意外?惊不惊喜?臣妾才进府一个多月就有了身孕,爷,您可真是太厉害了!” “有喜啦”三个字后面是三个加粗的感叹号,八爷想不注意都难!他激动的一下子就站了起来! 赵仁宽吓了一跳,忙抬头询问道:“贝勒爷,怎么了?可是府里出事了?” 八爷捏着信来回踱步,脸上似笑非笑,像是在压抑着什么!赵仁宽这才觉得不对劲,这看着不像是坏事啊?接着他就见八爷停下脚步看着他,很是激动的道:“小宽子,爷要当阿玛了!福晋有喜了!” 赵仁宽愣了一下,然后很快反应了过来,也一脸喜色的道:“恭喜贝勒爷!贺喜贝勒爷!这可真是件大喜事!” “八弟,你睡了么?”屋外突然传来敲门声,是三爷。 “三哥,我还没睡!”八爷应了一声,赵仁宽忙去开门。 三爷走了进来,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见八爷满面笑容的走过来,带着几分傻气道:“三哥,我要当阿玛了!我福晋有喜了!” 第15章 进宫 八爷虽然只有十七岁,可平日里也总是一副沉稳的模样。三爷还是第一次见八爷如此情绪外露!不过想到这是八爷的第一个孩子,也就能理解了。当即笑道:“那真是要恭喜八弟了!新婚才月余就有了喜讯,可真是有福气!” 八爷脸上傻气的笑容还没有散,迎三爷进了屋才想起来问一句,“三哥是有事找我么?” “也没什么事。就是睡不着,想找你手谈一局!不过看你现在这样,怕是没心情了。”三爷笑道。 八爷略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道:“那就手谈一局吧,反正我现在也睡不着。” 他这会心情激动的很,来一局棋也正好平复下心情。 三爷自然没意见。赵仁宽忙把棋盘和棋子都找了出来。出门在外,这些消遣的东西也是带着的。就算没带,当地的官员也都有备着。 大概是受心情影响,八爷今日的棋路都和平日不一样,多了几分冲劲! 两人这一局的时间并不算长,不过半个多时辰就分出了胜负。三爷放了手中的棋子笑道:“八弟,你今日可真是大失水准了!” 以八爷平日的棋力,三爷要想赢并不容易,至少没今日这么快。 “要不再来一局?”八爷道。 “哈哈,别了。你今日这状态还是适合睡床上闷着乐去!”三爷打趣道。 八爷耳根子有些发烫,但也没再坚持。送三爷走了后,他便上床准备睡觉了。但就像三爷说的,他哪里睡得着。想着远在京城的小福晋肚子里已经揣了他的孩子,这心里就波澜起伏,根本平静不下来。 一个多月的相处下来,他对小福晋的家世虽然不满意,但对这个人倒是不讨厌的。甚至可以说,小福晋这一个多月的表现还是讨喜的。而如今怀了孩子这一项瞬间就加分了不少!这还是他的第一个孩子呢! 会是个小阿哥么?八爷想着,嘴角就弯了起来! 京城里,池小河自打给八爷寄了信后就安心养胎了。她的早孕反应并不算严重。虽然胃口不好,偶尔还干呕两下,但厨房换着花样弄吃的,一日三餐到也都能吃一点。就是嗜睡有些严重,有时候说着话就能打起盹来。 这样又过了半个月,就是清朝皇室最重要的颁金节了!八爷还没回,而她作为嫡福晋,则是要进宫的! “要是贝勒爷在,还能给您告个假。如今您是不得不去了。”肖嬷嬷有些发愁的道。 这两天京城冷的厉害,大雪就一直没停。进了宫还得三跪九叩的,她担心池小河的身子吃不消。 “嬷嬷,我穿多些,应该问题不大。柳大夫不是说我胎像很稳么!”池小河宽慰道:“您放心,我要是觉得不舒服,不会硬撑的。” 她就不信肚子里揣着皇子,要真说身体不适,还非得她把规矩都做到位不成! “老奴不能陪福晋进宫,春桃、夏莲,你们俩可要机灵点!”肖嬷嬷嘱咐道:“找机会先给良妃娘娘宫里的人说一声,良妃娘娘应该会照应些的。” “嬷嬷,您放心,我们都记下了,一定把福晋照顾好!”春桃和夏莲都做着保证。 “福晋,您进宫要是能跟在四福晋身边,就尽量跟着她。老奴看,她认您这个妹妹是真心的,肯定会照顾您的。”肖嬷嬷不放心的又说了一句。 池小河点点头,笑道:“我知道的。其实昨日姐姐过来看我的时候也说过让我明日跟着她的。” “那是再好不过了!”肖嬷嬷脸上神色松缓了些。 池小河现在近两个月的身孕,正是容易滑胎的时候,她可不想出什么意外。不然等八爷回来,她们这些做奴才的都不好交代!更何况这是池小河的头一胎,要是没保住,弄不好还会影响以后的生育。本来家世就让八爷不喜,要再生不出孩子,那以后的日子就难过了! 颁金节的这天早上,天还黑不隆冬的,春桃就把池小河叫起来了。这天是要祭拜先祖的,所以卯时就要进宫,因而池小河她们只有更早起来! 这对于一个嗜睡的孕妇来说是件非常痛苦的事情。直到坐在梳妆台前,池小河的眼睛都没睁开。 春桃尽量放轻手上的动作,好让池小河再多眯瞪一会儿。 “福晋,好了。该用早膳了。”夏莲在她耳边轻声提醒道。 “唔。”池小河迷迷糊糊的睁眼,看着镜中那个盛装的自己,晃神了一会儿才清醒,应了声“好”。 今日的早膳并没有准备太多汤汤水水,这是怕池小河进宫后要是想方便会比较麻烦。毕竟大冬天穿的多,而且宫里大,想找个方便之所得走半天。 池小河本就没什么胃口,加上早起又难受,便只吃了两个蒸饺就吃不下了。 “福晋,您要不再多吃一点吧。”春桃劝了一句。颁金节的各种仪式就得半天时间,她怕池小河撑不住。 “再吃我就想吐了。”池小河苦着脸。 “奴婢带点糕点吧,一会儿福晋有胃口了垫几口。”夏莲道。 池小河点点头,也只能先这么着了。 一切准备停当,春桃最后给池小河系好狐毛大氅,一行人这才出了屋门。 迎面就是一阵寒风,还夹着雪花,让人顿时就打了个寒颤!池小河下意识抱紧手里的暖炉,在春桃和夏莲的左右搀扶下出了正院。 到宫门口的时候,天才蒙蒙亮。马车是不能进宫的,池小河只能下来步行。等她下了马车,就见后面也有一辆马车刚停下。 “好像是三贝勒府上的马车。”李顺说了一句。 池小河站定没动,看着那车上的人走了下来,果然是三福晋。 八爷是和三爷一同出京办差的,因而三福晋也是独自前来。既然遇上了,池小河自然要上前去打个招呼! “三嫂好!”池小河笑盈盈的先开了口。 除了大婚那日见过一面,这还是池小河第一次正经和三福晋说话。 三福晋长得很漂亮,是那种柔美型的。穿一身正红旗装,外披银丝线绣花的鲜红大氅,很是亮眼! 第16章 颁金节 “是八弟妹啊!”三福晋也笑了一下,但那笑却带着几分高傲的感觉。 池小河像是没察觉,还是笑盈盈的道:“贝勒爷和三伯结伴办差,我今日也正好和三嫂结伴入宫呢!”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虽然三福晋董鄂氏家世背景不错,可大家都是贝勒嫡福晋,说起来身份上并没有什么高下。所以三福晋也只得笑了笑,道:“嗯,咱们正好作伴。” 进宫后有段不短的路,加上有风雪,俩人倒是一路无话。等到了保和殿,迎面一股暖意,大家冻得发红的脸色才好看了些。 “看来咱们还来得挺早。”池小河看了下殿里的人,笑着说了一句。 三福晋显然不想多言,只“嗯”了一声,冲着已经在殿里的大福晋走去。 池小河笑了一下,并不在意三福晋的冷淡,也跟着走了过去。在一众妯娌中,她是进门最晚的,也该上前去问好的。 大福晋长相并不算很漂亮,但也是眉目清秀,端庄大方。而且大福晋笑起来温温和和的,说话也是不紧不慢,给人一种很容易相处的感觉。 “你们来了!”大福晋先一步开口,笑容温婉。 “大嫂好!”池小河同三福晋一同问好。 “外面冷吧,快先暖暖。鞋子湿了没?要是湿了快去换一双。不然一会儿要冻着的。”大福晋道,言语间全是关切,让人听了就心里熨帖。 “多谢大嫂关心。”三福晋笑了起来,“我这就去换。” 池小河的鞋也湿了,这会也没矫情的去换了。等再回到大殿,就见又来了不少人,显得热闹起来。 “八弟妹,你来得很早啊!这边!”四福晋一眼就看到了她,忙招手。 池小河心里一暖,笑着走了过去。她看到四福晋和大福晋站在一块儿,而且明显两人之前聊得不错。 “四嫂。”池小河叫了一声。在人前她还记着不喊姐姐。 “你们倒是亲近。”大福晋笑着说了一句。 “这不是邻居么!”四福晋笑道:“串门子方便!” “咱们也就隔着两条街,哪天也串我这来啊!”大福晋道。 “行啊!大嫂要不嫌叨扰,我改天就来!不过八弟妹恐怕就不太方便了。”四福晋道。 大福晋有些疑惑的看了池小河一眼,就听四福晋压低嗓子道:“她有喜了,还不足三个月呢!” 大福晋先是一愣,接着就笑着点头,说了句“好福气”,倒是没再多问。池小河这才想起来民间有怀孕不足三月不易大肆宣扬的习俗。便腼腆的笑了笑,也没多说。 三福晋此时才来,淡淡地和四福晋打了个招呼,转头又和大福晋说话去了。 池小河此时算是看出来了,这个高傲的三福晋只对大福晋还热情点,对四福晋都不冷不热的,对她,那就是压根不想理会! 又过了一会儿,五福晋和七福晋也来了,她们这几个嫡福晋站在一块儿,倒是热闹的很。 “福晋,您饿么?奴婢看时辰差不多了,估摸皇上和太子就快来了。”春桃此时小声在她耳边说了一句。 被这么一提醒,池小河还真有点饿了。于是点点头,借口方便,带着春桃和夏莲出了大殿,找了处避风的位置吃起点心来! “八嫂?”突然一个童音出现,吓得池小河一口栗子糕噎在喉咙里,差点没呛到! 三人转头看去,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廊柱后站了一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 池小河皱了皱眉,她对这个孩子没印象。但看这孩子的穿着打扮,应该是八爷的兄弟。可到底是几阿哥呢? “八嫂不认得我么?我是十四阿哥!”小男孩睁着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望着池小河,眼里还带着几分好奇。 “啊,十四阿哥好!”池小河连忙道:“你怎么一个人跑出来了?你身边的奴才呢?” 池小河有些奇怪,像这么大的皇子身边不都是跟着一堆奴才么?就算今天参加颁金节,贴身的奴才也是要跟着的。 “爷出来方便而已,不想让他们跟着!”十四阿哥扬了扬下巴。 池小河有点想笑。不过屁大点孩子就自称爷,还真是当主子当惯了呀! “倒是八嫂你,为什么躲在这偷吃?”十四阿哥歪着脑袋问道。 “你要不要来一块儿?”池小河示意春桃把包着点心的帕子给十四阿哥看,“一会儿又跪又磕头的要体力,咱们先补充点呗!” 十四阿哥一下睁大了眼睛,把偷吃说得这么冠冕堂皇的,他还是第一次见!这个八嫂和别的嫂嫂都不一样呢!好玩! 小孩子最是经不起逗的。加上这糕点闻起来还香香的,便忍不住伸手拿了一块儿。 “咱们可得吃快点,别晚了时辰。”池小河道。 十四阿哥点点头,直接一口把整个栗子糕都塞进了嘴里,然后跟个小仓鼠似的,两腮帮子鼓鼓的快速吃起来! 好萌的小正太啊!池小河都忍不住想伸手揉揉十四阿哥的脑袋了。不过好不容易成功转移了小正太的注意力,她可不想再节外生枝。 于是两个人飞快的解决了栗子糕,这才回了大殿。 “太子、太子妃驾到。”保和殿的太监正好一声唱和。 池小河不禁挺了挺脊背,摆出了身为嫡福晋的端庄模样。而十四阿哥早就溜到了一众皇子那边。 这是池小河第一次认真打量太子和太子妃。 史书上的太子胤礽一生也是个悲剧人物。生而克母,虽由康熙一手抚养长大,却两次被废,最终囚禁至死。 此时的太子不过是二十出头的大小伙,长相大概随了康熙,眉眼狭长,皮肤偏白,穿一身明黄的太子朝服,已经颇有几分上位着的气势,还有几分少年人的张扬。而一旁的太子妃则显得沉静很多,一举一动都端庄大气,很符合她的身份。 其实也算是一对璧人了。池小河在心里评价。可历史上的太子妃一直不受宠,被侧妃李佳氏压制多年,子嗣也艰难,过得并不幸福。 第17章 妯娌间的亲疏 随着众人一同给太子和太子妃行了礼,池小河便乖乖地站在了四福晋的身边。而此时的太子妃却朝着她们这边走了过来。 “大嫂。”太子妃先向大福晋问了好。虽然论身份她更高贵,但她对大福晋的态度却很尊重。 真会做人!池小河在心里感叹。大阿哥同太子一向不对付,两人从幼年一直争到现在,但这会两人的福晋却是一副相处友好的模样。哪怕是做戏呢,池小河都佩服! “这是八弟妹吧?像是比大婚那会气色更好了呢!” 池小河没想到太子妃第二个说话的竟是她!慌乱中,她除了笑一下,竟是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说实话,她在穿越前不过就是个普通人,根本没见过大世面。像这样的场合,满大殿都是皇亲国戚,心里没来由的就紧张! 好在太子妃并不在意,只当她是第一次参加颁金节,性子比较腼腆。 “二嫂不知道,这是个爱吃的!八弟不在,她尽在家研究吃的了!气色不好才怪!”四福晋笑着开口。 “四嫂!”池小河娇嗔的叫了一句,作出一副害羞的模样。 气氛一下就活跃了不少,大家都善意的笑了起来。 池小河心下松了口气,感激的看了一眼四福晋,知道她这是帮忙解围了。 “爱吃的人有福气!”太子妃笑道:“有研究出什么新花样么?改天也给咱们说说!” “二嫂要是不嫌弃,我改日把做法写了给您送来。”池小河忙道。 “那就有劳八弟妹了。”太子妃笑了笑。 三福晋在一旁看得面色不悦,开口道:“二嫂,我前儿得了一个养颜的方子,试验了月余效果不错,今日带进宫了,晚点给你。” “能得三弟妹说效果好,那肯定很不错了!我就先谢过了。”太子妃并未拒绝,也笑着接了。 四福晋笑了笑没说话,大福晋却道:“三弟妹这可是偏心了,不送我一份?” “看大嫂说的,能没有您的份么?”三福晋笑道,然后扫了其他几人,道:“不好意思啊,没准备你们的。我想着你们都还嫩呢,现下用不着。不像咱们是过了二十的人了。” 这话说得让人没办法计较。因为在场的几个福晋,还就是大福晋、太子妃和三福晋三人是过了二十岁的。她都这么说了,大家自然都笑着说没关系。 一场颁金节,让池小河看出了各个妯娌间的亲疏。大福晋是和谁都能说到一块儿,而其他人对她也是真的尊敬。太子妃看起来和每个人都保持着客道又疏离的态度,但池小河却发现她面对四福晋的时候笑容会真诚几分。至于五福晋和七福晋,几乎不怎么说话,存在感很低。既不讨好谁,也不让人讨厌。 而皇子那边的情形她就观察不到了。从大阿哥到十四阿哥,大家的脸上都挂着笑容,看起来气氛融洽。不过想也是,在这种场合,没有谁会傻到闹事。 又过了一会儿康熙就来了。因为他现在没有皇后,便是独自前来的。这下大殿很快就安静下来,都齐声行礼! 池小河并不是第一次见康熙了。大婚后她有随着八爷进宫谢恩。可每次见,她都依然觉得心生惶恐。这大概就是被所谓的帝王气概震到了吧! 颁金节的仪式是很冗长的。池小河本来就没睡够,这下子便有些昏昏沉沉起来。她努力让自己撑着,时不时的掐一下手心,怕磕头的时候直接栽地上,那就丢人丢大发了! 但很快另一个问题又来了!那就是冷! 刚进保和殿的时候,她还觉得挺暖和。但时间长了就发现寒气是从地上的青砖一点点往外冒的!特别是下跪的时候,即便穿着厚厚的棉裤,那寒气都能往骨头里钻! 池小河突然怀念起现代的暖宝宝来!要是这会有个几片贴在腰上和膝盖上,她就什么都不怕了! 可想归想,这会也只能靠意念来支撑了!池小河一边机械的跟着别人一起下跪磕头,一边在心里默默给自己打气:池小河,你可以的!坚持就是胜利!宝宝,你也要坚强哦!妈妈会保护好你的!咱们一起再坚持会儿,很快就结束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池小河觉得视线都开始模糊的时候,一切终于结束了!她起身的时候晃了一下,好在四福晋就在旁边,很及时的扶住了! “你没事吧?”四福晋小声问道。 池小河摇摇头,对四福晋笑了一下,声音有些发虚的道:“多谢四嫂,我没事。” 前面三福晋回头看了她一眼,有几分不屑的道:“八弟妹这身子骨不太行啊。你不是爱研究吃的么,平日里还是多研究些补身子的吧。” “三嫂说的是。”池小河并未生气,而是好脾气的应了一句。 三福晋没刺到人,顿觉无趣,扭头回去没再理会。四福晋则是给了池小河一个赞赏的目光。 仪式结束后就是短暂的休息,然后便是宫宴。春桃和夏莲连忙过来,一个往池小河怀里塞暖炉,一个扶她的胳膊。好在女眷们的情形都差不多,池小河这副模样也没引起旁人注意。 宫宴的时候池小河除了喝了两口热汤,几乎也没吃什么。主要是宫宴的菜本就不如府里精致,而且因为要提前摆上桌,不少菜等吃的时候就已经凉了。看着冷油凝固在菜上面,池小河没反胃已经不错了。 四福晋有心照顾,但这种事情却没办法。便把自己的那份热汤也让给了池小河。 “四嫂,不必如此,我喝不了两口。你也冻了一早上了,喝两口热汤暖暖。”池小河忙道。 “我没事。你身子要紧。”四福晋道。她自己子嗣艰难,看池小河有孕在身,就希望她能顺利生下孩子。 “那我分一半好不好?”池小河扭不过,只得想了个折中的法子。 四福晋这次没再反对,端着剩的半碗汤喝了一口,眉头却立刻皱了起来! 第18章 见良妃 “呕!”四福晋捂着嘴就干呕了起来。 “四嫂!”池小河一惊,忙放下碗准备帮忙,就见四福晋的贴身丫鬟秋月一惊非常迅速的扶住了她拍起背来。 参加宫宴的人虽然多,但皇子嫡福晋坐的位置都不错,所以四福晋突然发生变故,一下就引起人注意了。 “这是怎么了?是吃坏东西了?”大福晋过来问道。 四福晋正难受得说不出话来,池小河便道:“可能是这汤太油了?”但话一说完,她就觉得不对。这是乳鸽汤,浮油都瞥掉了,就拿肉眼看都看不出多少油。 这种重大节日叫太医是很不吉利的。因而大家都只是询问,竟没人开口是不是要请示叫太医来给四福晋诊脉。 好在没一会儿四福晋就缓了过来,道:“可能是饿过了些吧,所以有些反胃。”她给自己找了个理由。 “四弟妹,要真不舒服别硬撑。”大福晋道。 四福晋摇摇头,笑道:“多谢大嫂,我已经好多了。惊动你们不好意思了。” “你没事就好。这大冷的天病了可就不好了。”大福晋笑了笑,回道了自己的作为。 皇子那一桌,四爷虽没动,但他的贴身太监苏培盛却过来了。 “福晋,贝勒爷问您可是身子不适?” “你去回爷,我已经没事了,让他别担心。”四福晋面色有些羞赧,但明显眼里有笑意。 苏培盛应了,又回了四爷身边。池小河在一旁笑着道:“四嫂,四叔还是很关心你呢!” 四福晋笑了一下,朝四爷那边看了一眼,就见他正在听苏培盛回话,目光刚巧也看了过来。四目相对,四福晋怔忡间下意识的就低了头。 池小河在一旁看着两人眉目传情,心道也许四爷对四福晋并不像传言的那么不喜吧? 宫宴后,一些宗亲便出宫回家,而像皇子和皇子福晋们则是要给母妃们请安的。 如今已经大婚的皇子们,除了太子的母妃是早在他出生就薨逝了,其他人的母妃都是在的。 池小河这下不能再跟着四福晋了。因为她们一个要去永和宫,一个要去储秀宫,根本不是一个方向。 “姐,你今晚回府就让大夫看看。我觉得,你像是有了。”池小河拉着四福晋的手,很小声的说了一句。 这是她刚刚的怀疑。因为她突然想起历史上的四福晋大概就是这个时候有的身孕。而且四福晋的反应也和早孕反应很像。 四福晋一愣,显然没想到池小河会这么说。她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小腹,眼里生出几分希望,但很快又消失了。入府五年都未有动静,她真有几分心灰意冷了。 然而池小河这会不便多说,只能匆匆告别往储秀宫去了。 四福晋愣神间没注意到四爷走到了身边。 “刚刚身子真没事么?” “啊,爷。应该是没事吧。”她心里突然有点虚,想着池小河的话,多少有些心绪难平。 四爷微微皱了皱眉,道:“那快去永和宫吧,额娘还等着咱们呢!” 四福晋点点头,连忙跟了上去。 池小河出了保和殿,穿过月华门不紧不慢地往储秀宫走,却不想被后面的大福晋给叫住了。 她回头看见大阿哥同大福晋走在一起,这才想起良妃虽然已是妃位,却没有自己的宫殿,还是依旧和大阿哥的母妃惠妃娘娘一块儿住在储秀宫里! “刚才就说叫你一起呢,没想到眨眼功夫你到是走到前面去了!”大福晋笑道。 “大伯好!”池小河冲大阿哥行了个礼。 如今众皇子中,除了太子,大阿哥的爵位是最高的。他已经封了郡王,而大福晋其实是郡王福晋,比她这个贝勒福晋可是要高一个品级的。 大阿哥点了点头,微笑了一下,道:“八弟在外办差,辛苦弟妹一个人来了。” “我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遭,还要多谢大嫂照顾。”池小河笑了笑,眉眼弯弯。 她能感受到大福晋的善意。虽然里面可能有看在四福晋的面子上,但她说句谢谢也不为过。 “八弟妹客气。”大福晋笑着牵起了她的手,道:“八弟从小和我们爷一块儿长大,本就比旁人亲厚。咱们俩也该亲近些的。” “大嫂说的是。”池小河应和了一句,心里却不以为然。历史上八爷夺嫡失败可有大阿哥的功劳呢!不过由此可见大福晋也不是个简单的,这言语间的拉拢说得多自然啊! 有说有笑的进了储秀宫,池小河便先随着大福晋一块儿去主殿给惠妃娘娘请安。毕竟储秀宫的一宫之主是惠妃,且她还是八爷的养母。 结果良妃也在,正和惠妃说着话。 “正说你们呢,你们就来了!”惠妃笑得慈祥。 池小河可一点不敢怠慢,规规矩矩的行了礼。大婚后进宫谢恩的时候她就感受到了惠妃的厉害。看起来对八爷是各种关心,其实暗地里只是想把八爷培养成大阿哥的助力而已。而她这个新进府的福晋,也是惠妃渗透的对象之一。 池小河自己并不是有心机的人,但她并不傻,且对别人的善意有着近乎精准的直觉。所以面对这种情况她就装傻白甜,倒是让惠妃一腔热情有了错付的感觉。 寒暄过后,良妃就带着池小河告辞去了自己的偏殿,免得影响惠妃和自己亲儿子说体己话。 “八阿哥离京有些日子了,你在府里过得可还习惯?”良妃坐下后就开始问话了。 她说话细声细语的,语速也慢,并不给人压迫感。但池小河知道她不简单。能从辛者库那种地方出来,刚开始凭的可能是美貌,但还能顺利的把儿子养大,良妃就不可能是朵单纯的白莲花。 池小河对这个婆婆到是没有什么喜欢和讨厌的情绪,但她知道良妃对她是不满意的。 不过想也是,像她这种父母双亡的女子在古代是很不好的婚配对象,更何况是给皇子做嫡妻了。良妃自己出身低,当然希望八爷能有个家世好的福晋帮衬一把!不过面上良妃对她还是客客气气的。 第19章 你这嘴怕是开了光 “回额娘,臣妾在府里还习惯。爷走的时候让管嬷嬷帮衬,省了臣妾不少心。”池小河笑眯眯地回了话。 她这是实话实说。自打她查出了身孕,管嬷嬷简直比肖嬷嬷还要上心,府里一应大小事务全都操心起来,她只用躺在床上舒舒服服的拿个决策就好。且管嬷嬷是八爷的人,她也不用担心会和后院其他女人掺和一起闹幺蛾子出来。 “八阿哥对你还是很上心的。”良妃眼神闪了一下。她自然知道八爷对管嬷嬷的看重。 “贝勒爷对臣妾确实好。”池小河适时的露出几分羞涩和甜蜜来。眼见着良妃脸上的笑就要绷不住,她才忙带着歉意的道:“贝勒爷离京,臣妾本该代贝勒爷尽孝,多进宫来给额娘请安的。但实在是身子不便,还请额娘见谅。” “怎么?病了?”良妃问了一句。 池小河笑了一下,绞了绞手里的帕子,低头红着脸道:“额娘,臣妾,臣妾已经有快两个月的身孕了。” “你说什么?”良妃有些不敢相信的问了一句。 池小河抬头看向她,眼里的笑意都要溢出来了,“额娘,臣妾有爷的孩子了!快两个月了!” 良妃看着她的肚子愣了会神,脸上才慢慢绽开笑来!她本就生的美,虽然如今已经不年轻,但美貌依旧。这一笑真可谓美目盼兮,巧笑倩兮,把池小河都看愣了! “好!好!好!”良妃一连说了三个好字,看向池小河的目光里多了几分喜爱,“你可真是个好孩子!这么算下日子,怕是刚进府就怀上了吧!” “嗯。”池小河点点头,依旧做害羞状。 惊喜过后,良妃这才真心关切起来,“哎哟,今儿这一番折腾,你身子可还好?有没有冻着?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都还好。”池小河温温柔柔的笑着,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就是,就是早上起的早,有点犯困。” “有身子的人都这样!”良妃表示理解,忙道:“困了就歇会。养足精神再回去。”说着就叫了贴身伺候的宫女,让把暖阁的榻上多铺床被褥,好让池小河睡的舒服些。 “额娘,我没关系,撑一撑就过去了。”池小河连忙站起来摆手。 “都到额娘宫里了,还硬撑着?”良妃故意沉了脸,道:“快去睡半个时辰。本宫再去让膳房送点热汤水来。想来宫宴上你也吃不好!” “那,那臣妾真去睡了?”池小河还有些小心翼翼的。 “你们两个丫头怎么没点眼力见,还扶着你们福晋去!”良妃直接对春桃和夏莲道。 池小河这下没再推辞,谢过后就真去歇着了。 暖阁里虽然没烧炕,但有炭盆,被子里还有汤婆子,所以池小河睡得香甜的很,一点都不冷。 刚刚在良妃面前那一番做派她可是花了心思的。故意把有孕的事情拿到最后说,就是看良妃的态度。要是良妃态度冷淡,她绝不会说自己犯困的事,应付几句就会找理由出宫。要是良妃态度热情,那她就为自己谋点福利。这大冷天的从早折腾到现在,她是真心有点累了。 果然孩子就是法宝,良妃即便不喜欢她,但看在她肚子里这个八爷第一子的份上,也生怕她受了委屈。 舒舒服服的睡了半个多时辰,池小河精神抖擞。起来后又吃了一碗热乎乎的鸡丝面,整个人都舒坦了! “额娘,您对臣妾可真好!”池小河一脸感动的看向良妃,一副全然不知是因为孩子的关系。 “你是额娘的儿媳妇,也就跟女儿一样。八阿哥不在,额娘本就该多照顾你一些。”良妃的目光多了几分慈爱,“回去后好好养胎,等明年给额娘生个白白胖胖的大孙子!” “嗯,额娘放心,臣妾一定好好养!”池小河摸着肚子,笑得很灿烂! 她这样子看着有些傻气,倒是让良妃心里的不喜散了几分。家世不好就算了,是个好拿捏的就行。 但池小河说的却是真心话!她如今的最大目标就是生孩子!现在既然怀上了,当然是要好好养的。不过她并不执着于儿子还是女儿,只要是健康的宝宝就好! 从宫里出来的时候,天已经开始暗了。池小河的心情到比早上进宫的时候要好。不过她心里还惦记着四福晋的事,纠结要不要一回府就遣人去问问。结果她前脚进府,后脚四福晋就让人送信过来了! “小河,你这嘴怕是开了光吧!姐真的有身孕了!算算日子,就是你来串门的那天。你可真是姐的福星!” 四福晋是直接写了一个小信笺让人送来的。池小河一看就笑了,很替四福晋高兴。当即就叫肖嬷嬷来,想开了库房选份礼物。 “福晋,您就是要选礼物也等明日再说,这天都黑了。”肖嬷嬷被她的急性子闹得哭笑不得,“再说四福晋刚查出有孕,胎都没坐稳,您这时候送礼也不合适。” “啊,也对。”池小河回过神来。要是胎没保住,到时候看到礼物反倒触景生情了。 她虽然知道历史上四福晋是生了个儿子的,但在这个儿子之前有没有小产,她就不知道了。 “嬷嬷说的是。那我明日去看看可以吧?”池小河问道。 “要是雪不停,老奴建议您还是别去。”肖嬷嬷道:“虽说只在隔壁,但您到底是有身子的人,冒雪前去,恐怕四福晋也担忧。” 池小河想想也是,便道:“要是明日下雪,我就先给姐姐回个信。要是不下雪,我就看她去!” 肖嬷嬷笑着点点头,“福晋如此安排甚好。” 而隔壁府上,四福晋正一脸笑的对四爷道:“今日要不是小河提醒,臣妾都还想不到是有身孕了。都五年了,臣妾,臣妾还以为,”她突然哽咽起来。 四爷心下一叹,握着她的手轻轻拍了拍,温声道:“大喜的事可别掉眼泪,仔细伤了眼睛。” 印象中四爷多久没这么温柔的说话了?四福晋心里一酸,越发感激池小河。自从认了这个妹子,她的好运似乎就来了! 第20章 八爷回京 孕期要是有人一同作伴是再好不过了。四福晋的身孕就比池小河的少月余,两人的共同话题一下就多了不少。虽然现在不到三个月,两人都要在府里安胎,但不影响她们的书信来往。两人院里的管事太监几乎是每日都要到对方府上走一遭。 就这么过了半个月,池小河收到了八爷的回信,他已经办完差开始返程了! “哎呀,贝勒爷可算是要回来了!”春桃高兴道。 之前池小河去信给八爷报喜却没有收到回信,这让春桃她们心里都生出不好的预感来。难道说因为福晋家世不好,连带着福晋肚子里的孩子都不被八爷喜欢么? 可八爷不知何时回,弄得她们虽然提着心,却在池小河面前表露半分,就怕影响了她的心情,不能安心养胎。 其实池小河到没多大感觉。八爷不回她还自在些。仗着有孕什么都不用做,连良妃都可以不用应付了。要是八爷回来,她还得打起精神应付那位爷! 不过八爷毕竟是孩子的阿玛,要是能让八爷对这个孩子多些感情总是好事。所以池小河对八爷回京也就有了那么一丢丢期待。 “看贝勒爷这信是五日前送出来的,只怕现在离京城已经不远了吧。福晋,您是不是该做些准备?”肖嬷嬷提醒道。 “准备什么?”池小河一脸茫然。 “让前院的奴才把贝勒爷的卧室书房都打扫打扫,被褥该洗晒的都要洗晒起来啊!”肖嬷嬷道。 “哦,是该说一声。”池小河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这些事她压根都没上心。 之前八爷在府里的时候,前院她几乎是不管的,因为有赵仁宽操心。但如今赵仁宽跟着八爷出去了,她这个管家福晋是该说一声的。 “也该派个奴才每日去城门口迎一迎。”肖嬷嬷又道。 “有这个必要么?”池小河有些不能理解。这天寒地冻的,谁知道八爷路上会不会耽搁,现在就派人从早到晚的在城门口守着,也太早了吧! 哎,还是现代有手机方便。直接打个电话就能随时知道动向。池小河心里忍不住吐槽了一下。 肖嬷嬷不赞同的道:“贝勒爷这可是第一次出京办差,自然要早早的派人迎接的。就算贝勒爷不会第一时间回府,至少咱们能及时掌握贝勒爷回来的时辰。到时候洗澡的热水,膳食之类的,都好准备了。” 池小河听得眼睛都瞪大了!啧啧,果然大家贵族就是不一样。看这些奴才心细的,她压根就没想这么多! “那就照嬷嬷说的办吧。”池小河决定采纳肖嬷嬷的建议。在这些事情上周到些总是不会错的。 “福晋,您虽然有了身孕,但贝勒爷还是第一位的。”肖嬷嬷忍不住又提醒了一句。 自家福晋刚进府的时候,那可是时刻把八爷放第一位的。眼里、心里都是八爷。虽然八爷一直冷冷淡淡的,但肖嬷嬷相信没有人是铁石心肠。在自家福晋这样的攻势下,八爷动心是迟早的事。但现在自家福晋显然把心思都放在肚子里的宝宝身上,对八爷的事实在太不上心了些!这可不是个好现象!虽说母凭子贵,可要是这胎不能一举得男呢?那要再讨受了冷落的八爷欢心恐怕就没那么容易了! 池小河看了一眼肖嬷嬷,看到了她眼里的担忧。她瞬间就明白了肖嬷嬷的意思! “嬷嬷,我知道了。”池小河感激的从善如流。她最近确实有些膨胀了。想着孩子已经在肚子里,就不把八爷当回事了。但想想,未来几十年她还得靠八爷养活,就算为了孩子,讨好八爷这件事还是得放在第一位的! 反省过后的池小河对八爷回来这件事就上心多了,还特意让人去打了套新首饰,准备等八爷回来的当天戴。虽说她现在是个孕妇,也要好好打扮不是? 又过了大约三天,八爷竟然派人送信回来了,说是明日就到京城!池小河当即就叫了李顺来。 “你明日一早就去城门口守着,见了贝勒爷先问他是进宫还是回府,然后再回来报我!” “是福晋。”李顺应道。 池小河想了想,道:“还有,这天冷的厉害,爷出京的时候并没有马车。你明日带着马车去,备上手炉、热茶,还有点心。爷不管是进宫还是回府,都能先在车上暖暖。” “是,奴才记下了。”李顺又连忙应了。 池小河又让人吩咐膳房,明日多准备八爷爱吃的菜,滋补的汤也要炖上。热水也要准备足了,好让八爷一回来就能舒舒服服的泡个澡。至于换洗衣服,明儿也挑两套出来先用熏笼暖着。 絮絮叨叨的又叮嘱了好些零碎的事情,池小河发现自己还真有点想念八爷了。 她肚子里的孩子就快满三个月了。虽然还没有显怀,但她晚上一个人平躺在床上,已经能感觉到肚皮被绷得紧紧的了。这种神奇的变化和喜悦,她想和八爷分享。 第二日是大晴天,一早池小河睁眼的时候,就感受到阳光从窗户照进了屋子,让人心情都跟着明媚起来。 “春桃,什么时辰了?”她懒洋洋地问了一句。 “回福晋,已经辰时了。”春桃回道。 “李顺回来了么?”池小河又问。 “还没。”春桃笑道:“贝勒爷怕是没这么早进城。” “嗯,那够时间我梳妆打扮了。”池小河也笑道。 她在刚诊出来喜脉的那个月因为胃口不好很瘦了些,虽然现在养好了些,但跟刚进府那会还是不能比。她可不想八爷出了趟门回来就发现福晋变丑了! 这一世的容貌比她在现代的时候漂亮很多,她很喜欢,也很珍惜。因而平日里在保养和打扮方面也算是很花心思了。 “福晋放心,奴婢一定把您打扮的光彩照人!”春桃笑着保证。 于是在八爷从宫里复命回来走到府门口时,就被自家两个月未见的小福晋给震得连呼吸都忘了! 第21章 听话的福晋很好 池小河今日穿了一件海棠红的大氅,里面是鹅黄的旗装,把她的明艳遮了几分,但却多了几分十几岁少女应有的水嫩。一片雪白天地间,她就像一株需要主人呵护的小花苗,娇娇美美的立在那等待。 “爷!”一见八爷从马车上下来,池小河的脸上就扬起了笑脸,迫不及待的就要从台阶上奔下来。 春桃和夏莲齐齐在后面惊呼小心,八爷也是脸色微变,飞快的迈着大步上前,一下就把人给搂在了怀里! “有了身子还这么不仔细!”八爷轻喝一声。 池小河抬头看向八爷,脸上的喜悦毫不掩饰,“爷,您可算是回来了!”说完顺势就抱住了八爷的腰,脸还在八爷的胸膛蹭了蹭。 八爷顿时身子一僵,看着旁边奴才们低头,面上就有些挂不住。他平素当着奴才们可都是一本正经的!可他心里还记着池小河怀着孩子,也不好强行把她推开!更何况,怀里小福晋这副依恋的模样其实让他心里很舒服! 犹豫间,到是池小河主动放开了手,笑盈盈的又道:“爷,您一路上辛苦了吧。快进去,热水臣妾都让人准备好了。先泡个澡,解解乏!” 怀里一空,八爷心里莫名有点小失落。但很快就被池小河的话语吸引。要说出门办差这两个月最让他觉得难熬的,就是很难痛痛快快的洗热水澡了。 “辛苦福晋了。”八爷表扬了池小河一句。 “哪有爷在外办差辛苦!”池小河看了一眼八爷,略带心疼的道,“爷都瘦了!臣妾刚刚抱爷,觉得爷的腰都细了呢!” “咳咳!”八爷羞恼的瞪了她一眼,这还当着奴才们的面呢,什么乱七八糟的都说! 谁知池小河像是一点没注意有什么不对,听他咳嗽,还担心道:“爷不会着凉了吧?那臣妾一会儿叫柳大夫来给您把把脉!” 八爷不想解释,只得换话题道:“爷看你像是瘦了,这两个月可是怀胎辛苦?” “呀,爷看出来了啊!”池小河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苦哈哈道:“柳大夫说臣妾的反应不算严重,只是胃口不好,偶尔有孕吐。其实臣妾有很努力吃的,但还是瘦了!” 听这自责的语气,八爷心下一叹。自家这个福晋真是单纯!要换了别的女人,一分的苦楚也要说成十分,这样男人才会心疼嘛!她到好,还特意把柳大夫搬出来说自己不严重,真是傻乎乎的! “别太勉强自己,不然吐得更厉害。”八爷忍不住说了一句。 “啊?”池小河一愣,八爷这是心疼她?要别人不都是劝为了孩子尽量吃么? “有什么不懂的多问柳大夫!”八爷颇有些几分无奈的道。虽说这是他第一个孩子,但在宫里生活多年,对孕期的一些常识他多少知道一点。 池小河心里偷笑,她就知道八爷是个嘴硬心软的人。 回了正院,八爷去泡澡,池小河则让厨房把膳食都准备好。眼瞅着就到午膳的时辰了,等八爷出来,正好上菜。 这两个月八爷不在,后院其他的女人也都安安分分的没有出来。毕竟八爷走之前发过话。但没出来,不代表对府里的事情不关心。池小河怀孕,和八爷要回来的事,几个女人都探到了消息。毕竟她们被禁足,身边的奴才还是能出来走动的。 “梅姐姐,听说贝勒爷就这两日回来,你说咱们是不是也该去迎一迎。”说话的是齐佳氏。 梅氏、马佳氏和齐佳氏三个格格都住在一个院里。马佳氏是在宫里就跟着八爷的,资历比梅氏和齐佳氏老,性子也比较闷,平日里很少与她们说话,都待在自己屋里。 齐佳氏和梅氏则是同一天进的八爷府,两人虽然平日里也争宠,但也抱团,姐姐妹妹的叫得亲热。 “福晋不发话,咱们怎么去迎?”梅氏蹙着眉,显然心情也不好,“如今她有了身孕,等贝勒爷回来,那不得又宠上几分?” “都是贝勒爷的女人,她凭什么不让咱们见爷啊!也太专横了些!”齐佳氏忿忿道:“难道说她有了身子还想独霸贝勒爷不成!” 梅氏眼睛一亮,道:“妹妹这话倒是提醒了我。贝勒爷出门在外两个月,本就没带伺候的人!这回了府,总要人伺候吧!福晋的身孕可是还不足三个月呢,按理可不能伺候贝勒爷!” “对啊!我怎么把这个忘了!”齐佳氏脸上也露出喜色来,“贝勒爷要是让人伺候,她总拦不住吧!” “所以啊,咱们就安心的等着吧!”梅氏露出几分得色来,“我看就这几天,贝勒爷肯定要叫人伺候!” 隔壁马佳氏则是低低咳嗽了两声,只穿了件里衣在窗边站着,一张脸冻得发白,却还是咬着牙又灌了碗凉茶! 正院里八爷泡了个澡后精神奕奕的坐到了饭桌前。看着一桌子自己爱吃的菜,心情更舒坦了。 “爷,先喝碗汤,暖暖胃。”池小河把亲手盛的汤端给八爷。 “你坐着,让奴才们弄。”八爷扫了一眼站在旁边伺候的夏莲道。 “臣妾想自己伺候爷!”池小河柔柔笑着,摸了摸肚子,道:“还不到三个月,没显怀呢!” 这话八爷听得心里熨帖,但还是道:“没显怀也不能大意。不是说头三个月最危险么?你的心意爷明白,不在这一时。” “好,都听爷的。”池小河乖巧的应了,没有反驳。 八爷点点头,听话的福晋很好! 用过午膳,池小河便提议午休。八爷眼下发青,一看就是没休息好的。 “你睡吧,爷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八爷道。他今天虽进宫向皇阿玛复了命,但明日早朝还有些问题要当堂应对,今日要捋捋思路。 “哦,那爷先忙吧。”池小河垂眸,掩下几分喜色。这两个月她一个人独享大床爽呆了,这会还真不想和八爷同床共枕! 八爷却误认为她是舍不得分开,不想让他看到心情失落的样子。忍了忍,终究没忍住,上前抱了抱池小河,温声道:“爷忙完了就过来陪你。” 第22章 小别胜新婚 送走温情脉脉的八爷,池小河就见春桃和夏莲都是一脸的笑。 “你们这是怎么了?”她有些不解。 “奴婢们是高兴呢!”春桃道:“奴婢看贝勒爷如今对福晋是真上心了。” “是啊!奴婢们看贝勒爷对福晋好,真心为福晋高兴!”夏莲也跟着点头。 “哦。”池小河情绪并无波动的应了一声。她费了这么多心思要还不能换来这个男人的一分用心,那也太没用了。 春桃和夏莲对视了一眼,都有些疑惑池小河为何不高兴。明明刚刚贝勒爷在的时候还笑得很你开心啊!难道就应该贝勒爷没有留下陪午睡么?可贝勒爷不是有事忙么?也主动提出忙完了会过来呀? 柳大夫说怀了孕的人情绪会有些变幻莫测。这两个月她们都还没感受到。难道说现在开始了? 池小河才不理会丫鬟们心里的各种猜测,躺床上很快就睡着了。她现在的生物钟准时的很,午饭一过就犯困,什么事都阻挡不了她的睡意! 再等她睁眼的时候,就见窗边坐了一人正在看书。 “爷?”池小河眨巴了下眼睛,不确定的叫了一声。 “醒了?”八爷回头看了她一眼,露出个浅笑。 “爷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叫臣妾呢?”池小河道。 “看你睡得香,就没扰你。”八爷走过来,扶着池小河起了身。 “爷忙完了?”池小河问道。 “嗯。”八爷点了点头,“剩下的时间都可以陪你。” 池小河低头,一副害羞的模样。八爷笑了笑,开口道:“要起来么?” 池小河抬头看了八爷一眼,又快速的垂眸,然后才声音细小的道:“爷,爷要摸摸宝宝么?” 八爷一愣,就见池小河又抬眸看了他一眼,有些期待,又有些紧张的样子。 “好。”八爷笑了一下,把手伸进了被窝。 暖烘烘地被窝里,池小河只穿了一件里衣,这么被八爷环在怀里,小腹上还有一只大手在轻轻抚摸,不由得身体僵硬,耳根子都发烫起来!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神使鬼差的说了那么一句话!听起来简直像是勾引! “好像凸出来了一点?”八爷细细感受着,问了一句。 两个月没见池小河,记忆中的小腹应该是非常平坦的。要是躺平了,还会稍稍凹下去一点。但这会似乎真有了变化! “嗯。”池小河轻轻应了一声,道:“是有一点。贴身才摸得出来。臣妾要是平躺,还会觉得肚皮发紧,绷得有些难受。柳大夫说,宝宝现在已经成型了。” 八爷没说话,但手却依旧在池小河的小腹上抚摸着。他说不出心里是个什么感受,只觉得有种奇妙的感觉连接着他和肚子里的这个小生命! “唔。”池小河实在忍不住轻轻溢出一声低吟。 八爷的手很暖,动作很轻柔。这么隔着一层绸缎的布料来回摩挲,竟让池小河的身体起了反应。 怀孕后的身体本就会变得敏感。之前八爷不在,池小河又受早孕反应的折磨,压根也没起这方面的心思。可如今身后就是坚实的胸膛,耳畔是八爷温热的呼吸,池小河便渐渐觉得身子发热,有些难耐起来。 八爷手一顿,这才发现池小河面色潮红,嘴唇微张,连眼神都有些迷离起来。他有些怔忡,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瞬间就觉得自己喉头发干! “福晋这是想要了?”八爷贴在池小河耳边道。 “没,不,不是。”池小河微微喘着气,羞得想找个地洞钻进去!她也太不争气了!不就是被摸个肚皮么,怎么就发出这种声音来了! 可她这副样子太没说服力了,惹得八爷不由把人又往怀里带了带! “爷,别!”池小河都快哭了!心道春桃和夏莲两个丫鬟跑哪去了,怎么没一个人吭声啊! 她哪里知道八爷刚来的时候就把人都打发走了,这会屋里就他们两人!除非大声叫,不然不会有人来! “福晋可没说实话!”八爷哑着嗓子,眼睛里的小火苗都要窜出来了! 好歹也同床共枕好几次,池小河哪里还不知道他想干嘛,不由头皮发麻! “爷,柳大夫说过,头,头三个月不能……”她话没说完,但相信八爷应该明白。 “福晋这样不难受?”八爷眼里多了几分戏谑。 池小河咬唇,这种不上不下的滋味当然难受了!她心里其实也渴望的,但又怕伤到孩子。 “乖,爷不做到最后。”八爷轻笑了一下。 池小河整个身子都绷了起来,然后便无力的靠在八爷怀里,再没了反驳的力气。 羞得她直接闭上眼睛装死。耳畔全是八爷低低沉沉的笑声。 “爷也是怕福晋憋坏了身子。福晋不感谢爷就算了,怎么还不理爷了?” 池小河在心里翻了个大白眼!怎么八爷出了趟门就跟变了个人似的!这还是她之前那个高冷的八爷么! “爷可是自己还忍着在呢!”池小河身体又是一僵,吓得脱口道:“臣妾现在不能侍寝!” 她是真怕八爷冲动之下来一场床上运动!肚子里的孩子对于她来说是最重要的!哪怕是惹了八爷不高兴,她也要保证孩子的绝对安全! 看她吓得脸都白了,八爷也没再逗她,这才叫了春桃、夏莲进来伺候池小河穿衣。 池小河松了口气,悄悄打量八爷的神色,见他似乎还挺高兴的样子,便放下心来。看来有了子嗣这件事让八爷心情很好,连带着对她也好了很多! 而此时屋外却传来些许喧哗的声音,隐约听到什么“格格”,“生病”的话。 池小河眼里闪过一丝异色,就见八爷也看了屋外一眼。她正准备开口让夏莲出去看看,就见秋梨进来道:“贝勒爷、福晋,桂枝姑娘说马格格病了,想请福晋叫柳大夫去看看。” 第23章 各显神通 对于后院的几个女人,池小河并没有很深的印象,实在是因为见面的机会不多。她想了想,才想起来马格格是谁。原来是在宫里就跟着八爷的马佳氏。 “既是病了,那就让柳大夫快去瞧瞧吧,别耽搁了。”池小河道。 秋梨得了话,便出去回桂枝了。 要是作为一个贤惠的福晋,池小河现在应该主动提出去看一看。或者她如今有孕不便,也可以提醒八爷去看看。她从进府就一直努力往贤惠上靠,但这会遇到事了,却发现自己一点不想让八爷去看马佳氏! 池小河心里一惊,难道说她潜意识里对八爷产生了占有欲?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产生占有欲说明什么?说明这个女人动心了啊! 池小河被自己这个结论吓得哆嗦了一下!她怎么能对八爷动心呢?这可不是个好事啊!八爷的女人那么多,以后还不知道有多少进府的。她要是动了心,就得和这么多女人争宠,那活得多累啊!她还是只守着孩子过自己的小日子比较好! 这么一想,池小河的心就定了定,忙对还坐在她旁边的八爷道:“爷,您要不要去看看马佳氏?” “嗯。爷去看看。”八爷并未拒绝。马佳氏跟他的时间最长,平日里也本分,心里总是念两分旧情的。 “那臣妾就不送爷了。”池小河靠在床上,脸色还有红晕。 八爷点点头,道:“晚膳等爷回来一起用。” “好!”池小河笑了起来,露出一口小白牙。 等八爷一走,夏莲就道:“福晋,您刚刚怎么就让贝勒爷去了呢?您不便去,让奴婢或是肖嬷嬷走一趟就是了。” 春桃也道:“是啊,病得这么巧。贝勒爷今日上午才进门,下午就病了,还真是会掐时间。” 池小河到是不在意的笑了笑,道:“爷若是自己不想去,我便是说了,他也一样不会去。再说了,我如今有身孕不便侍寝,还能拦着其他人不侍寝?” 春桃和夏莲不说话了,因为池小河说的都是事实。即便明知道马佳氏这病巧合,她们也拦不住八爷的脚步。 “我进府能独宠一个月已经很不错了。”池小河又道:“难道还想独宠一辈子不成?那可真是白日做梦了!就是宫里的皇后,要是怀了孕,还得劝皇上雨露均沾呢!” 这下春桃和夏莲更没话说了。自家福晋都想这么透了,她们做奴婢的再计较就是挑事了! 八爷本是想看看马佳氏就走的,却不想她病情还不轻。他和柳大夫前后脚到,就见马佳氏烧得脸色绯红,人都有些迷迷糊糊了。 “怎么现在才叫大夫?”八爷沉了脸,“你们都是怎么伺候的!” 桂枝和桂花连忙下跪,哽咽道:“是格格说本就在禁足,一点小病能忍就忍了。且福晋又有了身孕,免得扰了福晋安胎。” 八爷这才想起自己离京前说的话,但还是训斥道:“她说忍你们就由着?小病拖成大病更麻烦!” “都是奴婢们的错,还请贝勒爷责罚!”桂枝和桂花连连磕头,也不辩解了。 “一人二十大板先记着!等你们格格病好了再罚!”八爷道。 “谢贝勒爷!”俩人抹着泪爬起来忙去床前伺候。 柳大夫还在诊脉,八爷便走近看了看,就听马佳氏嘴里在喃呢“爷,贝勒爷……” “情况如何?”八爷问道。 “应该是受凉引起的高烧。”柳大夫道:“奴才先开一剂退烧的,明早再看情况。” 八爷点头,柳大夫便去外间开方子。 马佳氏嘴里还在喊着爷,八爷看了会,挨着床边坐了下来。 同在一个院子里,齐佳氏和梅氏自然听到了这边的动静。两人不约而同的从屋里出来,很是默契的一同进了马佳氏的屋子。 “奴婢给贝勒爷请安!”两人先给八爷行了礼,这才看向马佳氏。 “前两日马姐姐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病了?”梅氏一脸关切,又自责道:“哎,都在一个院里,奴婢们竟然没发现。” “贝勒爷,柳大夫怎么说?马姐姐看起来好严重?”齐佳氏也是一副担忧的模样。 八爷看了两人一眼,淡淡道:“受了凉,退烧就应该没事了。” “那就好,那就好!”梅氏松了口气。 齐佳氏则道:“贝勒爷今日刚回京应该很累吧,马姐姐这里有奴婢们照看呢,您还是去歇息吧。” “是啊,贝勒爷。既然马姐姐没大事,您就歇着去吧,这里有奴婢们呢!”梅氏也附和着。 八爷本也没打算多待,当下就准备起身,却发现马佳氏的手不知何时抓住了他的衣角。 梅氏站的角度正好能看清这一幕,眼里顿时闪过一丝冷笑。她就知道马佳氏这病来得蹊跷! 她笑了一下,一边上前摁住马佳氏的手,硬生生的把八爷的衣角给拽了出来,一边道:“马姐姐,妹妹知道你舍不得贝勒爷。但贝勒爷办差回来也很是辛苦,要是再被你过了病气,你也心疼不是。就让妹妹替贝勒爷陪你吧!” 床上的马佳氏一直闭着眼睛,似乎意识不清醒。被梅氏摁住手后挣扎了一下也就任由她摆弄了。梅氏这才抬头又对八爷道:“爷,您还是去陪陪福晋吧。她刚有了身子,正是需要您的时候。奴婢会照顾好马姐姐的。” “那就辛苦你们了。”八爷并没有留恋,只看了一眼马佳氏就离开了。 齐佳氏一直把八爷送到院门口才回来,就见梅氏已经从马佳氏的屋子出来了。 “梅姐姐,你可真厉害!”齐佳氏上前小声说了一句。 “你今儿配合的也不错。”梅氏笑了笑。 两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的各回各屋,而马佳氏此时却躺在床上睁开了眼,一脸的怒意。 这一晚,八爷歇在了前院,让人叫了梅氏侍寝。 正院里,池小河听到消息后到不意外。八爷下午就憋着火呢,晚上找人纾解也正常。到是春桃和夏莲又忿忿不平了几句。本以为八爷用了晚膳后会留下,谁知还是宠幸了其他人。 第24章 训话 第二日是大朝,八爷天不亮就进宫了。梅氏晚上没能在前院留宿,后半夜才回的自己屋。但她还是一早就起床到正院候着池小河起床。 按规矩,侍寝过第二日是该来池小河这里请安的。其实也算是报备,做个记录。就像宫里的妃嫔们要是侍了寝,皇后也要记录一样。 不过在春桃和夏莲看来,梅氏这副被滋润的模样就像在示威! “梅格格恐怕得多候一会儿了。福晋有孕后嗜睡,早上起的晚。”春桃不咸不淡的道。 “无妨,让福晋好好休息,我候着是应该的。”梅氏细声细语的,笑起来一脸无害的样子。 夏莲给上了杯热茶,“那梅格格先喝茶。” 不管心里有多不满,夏莲几人面上也不会露出来。免得落人口食,说池小河没有容人之量。 梅氏道了谢,就安安静静地坐着喝茶。只是时不时会扭动一下身子,还会揉一揉腰,任谁看了都知道这是昨晚被八爷弄的。 春桃看得心烦,索性进了里屋。正好池小河醒了要喝水,她连忙上前伺候。等服侍完才道:“福晋,梅格格在外等着请安。” 池小河刚醒,反应还有点迟钝,呆了片刻才回过神来,点点头表示知道了。落在春桃眼里这就是伤心的表现了,不由心疼了一下。 就说福晋没有面上表现的那么轻松。心里怎么可能不在意。要知道昨晚可是贝勒爷回来第一天呢! 等池小河梳妆好出来,梅氏就连忙迎了上去。 “奴婢给福晋请安,福晋身子安康。” “坐下说话吧。”池小河微微笑了一下,道:“这么早过来,用过膳了?” “已经用过了。”梅氏回道:“给福晋请安理应来早些的。” “你昨儿服侍贝勒爷也辛苦了,早些回去休息吧。我这不用你伺候。一会儿叫厨房炖盅滋补的汤送你屋里去。身子调养好,也好为贝勒爷开枝散叶。”池小河道。 梅氏完全没想到池小河这么心平气和,竟然还让厨房送滋补的汤水给她。她本以为今儿怎么都会被池小河刺上几句的!可池小河越是这样,她越觉得看不透,心里的防备反而更深了。 “奴婢多谢福晋厚爱。”梅氏露出几分受宠若惊的神情来,“那奴婢就先告退,不打扰福晋用早膳了。” 池小河点点头,梅氏便退了出去。 “您干嘛还让厨房炖汤啊!”春桃不禁气闷,“不就侍寝一晚么,您看她那得意的样子。走路都发软要人扶,就怕别人不知道昨晚八爷睡了她似的!” “春桃!”池小河皱眉厉声道:“慎言!梅氏是正经选秀进府的格格,你这些话要传出去像什么样子!” 春桃瘪着嘴,闷声道:“福晋息怒,奴婢知错了。” 夏莲在一旁看得摇头,但还是上前帮衬道:“福晋,春桃就是心直口快,您别为她生气,对您身子不好。” 池小河见春桃低着头,脸上还有几分倔强,便又道:“我知你们心里想些什么。该说的我昨儿已经说过,你们要是摆不正自己的位置,还给我帮倒忙,就别怪我不念多年情分。” 这话就有些重了,春桃顿时慌了神,跪下道:“福晋,奴婢真知道错了!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了。” 池小河沉着脸,又接着道:“咱们进府时间短,我身后也没个依靠。想在府里站稳脚跟不是件容易的事。目前形势看起来是不错,可孩子能不能平安生产,是不是健康,贝勒爷对我的宠爱能维持多久,这都是未知数!我身边也只有你们几个信得过。要是你们不能谨言慎行,替我分忧,那我在这府里不是更艰难?” 春桃脸色变了几变,这下才是真的听了进去,再次认错道:“福晋教训的是。奴婢不该逞一时的口舌之快。以后奴婢说话之前一定先在脑子里过三遍!” 池小河这才松了口气。春桃对她的衷心毋庸置疑,但脾气直,嘴也快,要不多敲打,搞不好就要惹事。 话既然说到这个份上,池小河索性再掰开了,揉碎了说,“梅氏来请安本就是遵守规矩,我要真生气,反倒让她真得意了。我不仅不气,还对她关怀备至,她摸不透我的脾性,也就不敢乱来。至于她有心炫耀的事,自有人嫉妒,我们坐着看戏就好。” “福晋,您,您真是太厉害了。”春桃震惊的看着池小河。她印象里,自家福晋一向是脾气温和没什么心机的人。 夏莲也很惊讶,到是肖嬷嬷欣慰道:“福晋这是长大了。您越看得通透,这日子就越过的顺遂。格格泉下有知也能放心了。” 池小河的脸上却是露出一丝苦笑,“嬷嬷,若是可以,我到希望一辈子不长大。” 她哪里擅长这些勾心斗角的事,也不过是为了更好的活下去不得不逼着自己去面对。 一早的话题就有些沉重,弄得池小河早膳用得都不香。肖嬷嬷暗地里把春桃又训了一顿,又叫了秋梨和冬梅一起开了个小会,好好的叮嘱了一番才作罢。 再说梅氏请完安从正院回屋,进院子就碰见齐佳氏正从屋里出来。 “梅姐姐,难得今儿天晴,去不去园子里逛逛?” “我昨儿没睡好,想去补个觉,今儿就不陪妹妹了。” 齐佳氏看梅氏一副弱柳扶腰的模样,面上的笑容就淡了几分,“啊,看我这记性,姐姐昨儿晚上可是侍寝过的,是该好好休息。那我就不耽搁姐姐补眠了!”说完她就带着丫鬟出了院子。 梅氏不在意的笑了笑,争宠这事本来就各平本事。齐佳氏自己棋差一招,也怨不得别人。 至于马佳氏嘛,梅氏看了一眼右厢房禁闭的窗户,眼里闪过一丝不屑。只会用苦肉计的蠢货,够不成威胁! 这天八爷回来的很晚,连晚膳的时辰都过了。虽然他还是歇在了前院,但还是特意到正院看了看池小河,和她说了会话。 但让人没想到的是,八爷回来的第三日晚上,又招了梅氏侍寝。 第25章 争风吃醋 这下齐佳氏有些坐不住了。 她和梅氏同天进府,侍寝的次数几乎相等。也就是说,八爷对两人并没有特别的偏好。这也是齐佳氏愿意与梅氏偶尔合作的原因。 池小河进府后,因为八爷的独宠,让齐佳氏和梅氏还生出几分同仇敌忾的情谊来。 但此番梅氏连着被宠幸,这个平衡就有了被打破的危险。让齐佳氏也生出了几分危机感来。 于是在正院请安的时候,齐佳氏看梅氏扶腰,就忍不住道:“看来咱们贝勒爷这次出去憋得很了。看梅姐姐这辛苦的样子,妹妹还真庆幸这两天不用侍寝。” “是么?”梅氏冷笑,“原来妹妹是这么想的呀。那要是贝勒爷叫你去侍寝,你可千万别应,我还是很愿意替你分忧的。” “你!”齐佳氏被噎得说不出话来。梅氏这是讽刺她压根没侍寝的机会! 池小河看了两人一眼,把茶杯重重的放下,发出“砰”一声响。 梅氏和齐佳氏下意识的一凛,都不吭声了。 “我这里是你们争风吃醋的地?”池小河沉着脸道:“你们想演戏,我还不想看呢!没得坏我心情!” “还请福晋恕罪,奴婢们知错了。”梅氏和齐佳氏连忙认错。这是两人头一回见池小河发火。 池小河冷冷地扫了两人一眼,又道:“咱们府里人算少的,如今我有孕在身,也管不了那么多。但要让我知道谁不安分,耍手段闹事,就别怪我不留情!” 梅氏和齐佳氏都白了脸,连忙保证自己会安分守己,绝对不会惹事。 她们说是正经选秀进来的格格,其实地位很低,就是个奴婢,连主子都算不上。池小河身为嫡福晋可以使唤她们,也一样的可以处置她们! 敲打完,池小河便直接把人赶走了。眼不见,心不烦,让这两人自己狗咬狗去。 “福晋刚刚做的很好。”肖嬷嬷赞了一句,“您是嫡福晋,早就该拿出威严来。” 池小河笑了笑,道:“齐佳氏想借我的手压梅氏,倒是打的好算盘。梅氏一向规矩做的足,我要是故意打压,反倒像是我吃醋似的。” “不过福晋也该适当提醒下贝勒爷。”肖嬷嬷建议道:“梅格格心思深,真要得宠了不是好事。” “贝勒爷要真喜欢,咱们也拦不住。”池小河嗤笑一声,道:“这种提醒还是别了,免得弄巧成拙。梅氏要真有本事得宠再说。” 肖嬷嬷毕竟只是奴才,也不好多劝,便笑道:“福晋说的是。您如今养好身子才是关键。” 梅氏和齐佳氏出了正院就各自甩了脸子,一路无话的回了住处。马佳氏在院里晒太阳,看两人谁也不理谁的样子,不由冷哼了一声。什么姐妹,也不过如此。 齐佳氏今天心气不顺,听了马佳氏这一冷哼顿时就炸了! “你阴阳怪气的看谁笑话呢!” “齐妹妹这是发的哪门子火,真当我病了好欺负么!”马佳氏也恼了,立刻怼了回去。 齐佳氏也不甘示弱,语带讥讽道:“我哪敢欺负您哪!一说起来,您可是贝勒爷身边的老人,那情分可深着呢!您这一病贝勒爷就来瞧,我哪比得上啊!” 马佳氏最忌讳别人说她是八爷身边的老人。这等于说她在后院女人中年纪最大。如果说她受宠还好,偏八爷对她不咸不淡的。想起来的时候可能一个月宠上一两次,想不起来,两三个月不碰也是正常。为此她不得不想法子多引起八爷注意。 此番生病就是不得已为之。八爷离府两个月,她要是不闹出大点的动静,只怕就被忘记了。 齐佳氏这话算是把事情都戳破了,让马佳氏又羞又恼,脸涨得通红,突然就猛烈咳嗽起来! “格格!”一旁伺候的桂枝吓了一跳,忙上前给她拍背。 齐佳氏犹自不解气,又道:“我可不是贝勒爷,这套对我没用!有本事就痛痛快快吵一架,看谁厉害!总是玩这些伎俩算什么!” 马佳氏咳得完全说不出话来,梅氏看情形不对,扯了扯齐佳氏的胳膊,皱眉道:“你少说两句。” 齐佳氏却是一甩胳膊,冷笑道“怎么,被贝勒爷多睡两次就忘形了?你和我一样都是格格,凭什么让我少说两句啊!” 梅氏被气笑了,“你今天是疯了吧,逮谁咬谁!你要真把她气出好歹来,别忘了福晋刚刚说的话!” 齐佳氏脸色微变,但很快就梗着脖子道:“谁让她先阴阳怪气的!” 梅氏看她的眼神就像看个傻子,也懒得再说,转身就回了自己屋。 齐佳氏脸上露出几分快意来。梅氏每次都一副比她聪明的样子,今天总算被她压了几分气焰。 可还没等她得意起来,马佳氏那边的情况就不对了! “格格,格格您怎么了?!”桂枝的声音带了惊恐,马佳氏瞪大了眼睛,抻着脖子,张大嘴巴,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喉咙,喘不上气来! 桂花脸色煞白,拔腿就往外跑,“我去叫柳大夫!” 齐佳氏这才害怕起来,指着马佳氏道:“你,你别故意吓人啊!我,我才不怕你!你,你别想陷害我!” “齐格格,您怎么到现在还怀疑我们格格!格格本来病就没好,柳大夫都说让格格保持心情舒畅才能好得快!您还故意刺激我们格格!”桂枝气得不行,也顾不上身份,对着齐佳氏就一通吼! 院子里鸡飞狗跳的,梅氏却坐在屋里不紧不慢地喝茶,嘴角还挂着若有似无的笑。 好在马佳氏只是一口痰卡在了喉咙里,被桂枝死命拍着后背给吐了出来,最终并没有造成什么严重后果。但请柳大夫走了一趟这事是瞒不过正院的,所以池小河这边很快就得了消息。 “看来我这个福晋的话一点威力都没有呢!”池小河轻轻笑了笑。她前脚刚说完,后脚齐佳氏就闹这一出,还真是不信邪! “走,咱们看看马佳氏去。”池小河起身道。之前她没去探病,这次再不安抚一下就说不过去了。 第26章 处罚 自打天越来越冷后,池小河的活动范围几乎没离开过自己的院子。之前说好的隔一天去四爷府上练字也变成了隔一天和四福晋写个小短信,倒是意外的起到练字效果。 这会她要出门,春桃和夏莲便开始给她全副武装。又是暖手炉,又是大氅的,裹得严严实实。 “我都成个球了!”池小河哭笑不得,“这走着都费劲!” “奴婢们扶着您走。您别看外面有太阳,其实可冷了。您如今可不能冻着!”夏莲道。 池小河虽然觉得不至于,但也不想让她们担心,便这么出了门。 “别说,这空气确实冷冽。”池小河一出屋子就感叹了一句,“倒是让人精神一震。” “您不冷吧?”春桃还是不放心的问了一句。 “没事,我热乎着呢!”池小河笑笑,抬脚就走。 春桃和夏莲忙左右扶着,肖嬷嬷不放心,也跟着一起。 一行人到了三个格格住的院子,就听里面静悄悄地,像是没人一样。 池小河直接进了马佳氏的屋子。一进去,一股浓重的中药味就扑面而来,让池小河下意识的就皱起了眉头。 桂枝和桂花因为都在屋里伺候,倒是没注意来了人。等肖嬷嬷先掀了门帘进去才吓了一跳。 “奴婢见过福晋!”桂枝和桂花连忙行礼。 这会马佳氏已经躺在床上了。见了池小河也忙挣扎着想起来行礼。 “你还病着呢,免了吧。”池小河制止道。 “咳咳,惊动了福晋是奴婢的不是。”马佳氏说着话又咳了两声。 “柳大夫怎么说?你这也有三天了吧,没好转么?”池小河问道。 马佳氏垂眸,面色隐有怒气,又似乎有些犹豫和挣扎。 一旁的桂花却忍不住了,开口就把齐佳氏如何讽刺惹得马佳氏气急攻心,差点没咳晕过去的事说了。 “桂花,别说了!”马佳氏低声喝了一句,然后冲着池小河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道:“丫头不懂事,让福晋见笑了。齐妹妹只是心情不好发泄几句,是我自己身子不争气。现在已经没大碍了。” 池小河心里忍不住鼓掌,啧啧,看这演技!把一个受了委屈还强忍着不说,识大体,不惹事的形象演绎的很到位啊!可要真是想认下这份委屈,又何必等桂花把事情都说完才叫她住嘴呢? “这么说,都是齐佳氏闹的?”池小河沉着脸问了一句。 “奴婢想齐妹妹应该也不是有心的。大概是之前有什么事让她心气不顺了。谁还没个心情烦闷的时候呢!福晋您说是吧?”马佳氏又笑着说了一句。 池小河微微挑眉,没想到这个看起来老实本分的马佳氏告状的功夫很厉害啊!她明知道齐佳氏一大早去的正院,那这话来话外的意思不是说齐佳氏在正院受了气所以回来发泄? 马佳氏这是蔫儿坏啊!池小河在心里下了结论! 她相信马佳氏在吵架的过程中肯定也刺激齐佳氏了。一个巴掌拍不响嘛!可这事说起来马佳氏确实是受委屈的一方,而齐佳氏在她警告后还挑事,也确实该罚。 于是池小河道:“行,这事我了解了。你本就在病中,齐佳氏不体谅还找你吵架,这是她的不对!心情不好自己调节,在府里吵吵闹闹的成何体统!你安心养病,这事我来处理,定给你个交代。” “福晋,奴婢真没事了,还是别罚齐妹妹了吧。”马佳氏还在为齐佳氏求情。 但池小河却没错过她眼里的一丝喜色。 “这事就这么定了!”池小河一脸严肃,马佳氏像是被吓到,也不说话了。 “春桃,去叫齐佳氏来。” “是,奴婢这就去!” 没一会儿,齐佳氏就跟着春桃进来了。一看池小河在,心里也清楚是怎么回事,脸色当即就变了一下。 “齐佳氏,你是记性不太好么?我早上刚说的话就忘了?”池小河冷着脸道。 她平日里都是温温和和,未语先笑,如今板着脸也很能唬人。 齐佳氏自知理亏,这会低着头不说话,手里的帕子已经被搅成了一团。 “进了府就是一家人,不说相亲相爱,至少也要和和睦睦吧。你们住一个院子,天天低头不见抬头见,闹成这样像什么样子!”池小河瞥见马佳氏的嘴角已经忍不住勾起来,又道:“这要是让贝勒爷知道了,你们都讨不了好!” 马佳氏一听这话,嘴角那点笑立刻收了。八爷可是聪明人,这事要真闹到八爷那,只怕对她们两个都要厌弃一阵子。 池小河见镇住了两人,这才不紧不慢地又道:“今儿这事不罚,还真把我的话不当数了。齐佳氏,你说是不是啊?” “福晋说的是。奴婢但凭福晋处罚。”齐佳氏虽然心里不甘,但面上却不敢流露半分了。 “既然你惹得马格格病情严重,那就罚你给马格格侍疾,直到她病好!”池小河道。 马佳氏和齐佳氏都是一愣,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嫌弃!这个处罚对于两人来说都不是好事!本来就互相看不顺眼的人还要每天相对,想想就糟心! 但池小河都发话了,齐佳氏不敢不应。而马佳氏更不能说什么。池小河这可是在替她做主! “另外,”池小河故意顿了一下,见齐佳氏脸色又难看了几分,才接着道:“罚齐佳氏抄《清心咒》十遍,好好静静心!” “奴婢领罚。”齐佳氏咬着后槽牙应了。她今日一时冲动受了这些罚,恐怕未来一个月都得不到八爷宠幸了! 想着今早梅氏那得意的嘴脸,齐佳氏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着了梅氏的道。可谁让她自己稳不住呢,也就不怪别人利用这一点了! 罚了齐佳氏,安抚了马佳氏,池小河便准备回正院了。 马佳氏照例没下床,齐佳氏则恭送池小河到了院门口。 “福晋慢走。”齐佳氏福身。 池小河点点头,转身跨出院门。齐佳氏起身目送,却突然身体失控向前扑去,直接撞到了正在跨院门的池小河身上! 第27章 惊变 “福晋小心!”肖嬷嬷是先一步出的院门,正回头看春桃和夏莲有没有扶好池小河,却不想就看到这一幕,顿时吓得魂都掉了! 冬日本就穿得多,一个大活人撞身上的力度可不轻。池小河下意识的就是护住肚子,而春桃和夏莲也机灵,一个撒手往旁边倒,免得压倒池小河,一个则是往池小河身下垫。而肖嬷嬷的反应也是快,电光火石间竟然一把抓住了池小河的胳膊,靠在门框上稳住了身形! 齐佳氏反而是最惨的,正好摔在院门口的门槛上,竟然磕掉了一颗牙,满嘴是血的趴在地上! 池小河这下是真吓懵了。刚刚还红润的脸颊已经变得煞白,一双手捂着肚子,眼睛里满是惊恐。 “福晋,您没事吧?”肖嬷嬷声音都在抖,“您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池小河看了看肖嬷嬷,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过了会才像是回神似的道:“好像没事。” 春桃和夏莲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两人都是一脸的后怕。 “先把齐格格扶起来!”池小河这才看到脸都肿了的齐佳氏。 “福晋,不是我!刚才有东西撞我的脚!”齐佳氏这会顾不上自己的伤,豁着一颗牙为自己辩解。谋害皇嗣可是大罪!要是这个锅扣她头上,搞不好命都得丢! 她是性格冲动,但不傻。福晋刚处罚了她,接着她就撞福晋,完全可以说她是存心报复! 肖嬷嬷皱眉,显然不信齐佳氏无辜。池小河脸色也不好看,实在是事情太凑巧了些。 就在此时,一声猫叫打破了紧绷的气氛。然后几人就见一只黑猫从眼前跑过。 “福晋,就是它!刚刚肯定就是它!”齐佳氏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眼睛都亮了起来。 “哪来的猫?”肖嬷嬷不禁问道。据她所知,府里并没有人养猫。 “不知道从哪来的野猫。”梅氏回道。 刚刚外面闹出动静她就从屋里出来了。 “像是马格格喂过。”齐佳氏突然说了一句。 池小河看向她,这是趁机栽赃? 但梅氏很快也证实了这一点,道:“马姐姐心善,见这猫可怜,便弄些剩饭剩菜放在院门口边的角落里。时间长了,这猫就常来。” “福晋,咳咳,福晋,一只野猫,奴婢只是喂了些吃食,不可能使唤它的!”马佳氏在桂枝的搀扶下也硬撑着出来了,“福晋刚为奴婢做主,奴婢怎么可能害福晋!咳咳咳!”她急得又咳嗽起来,脸也涨得通红。 “马姐姐别急,福晋也没说有人陷害。只是问下猫的情况。”梅氏道。 这话说得马佳氏好像做贼心虚似的。马佳氏急得又是一阵咳嗽,偏还说不出话来。 看着这三人打机锋,池小河顿觉头疼,连带着肚子好像都不舒服起来。 “嬷嬷,我肚子有点疼。”池小河蹙眉道。 “啊!”肖嬷嬷一惊,忙道:“福晋别怕,咱们这就回去,叫柳大夫来!” 夏莲反应快,瞬间已经跑出去了。春桃则紧紧扶着池小河,生怕有了闪失。 马佳氏和齐佳氏的脸色齐齐变了。这事把她们俩都牵扯了进去。要是池小河肚子里的孩子出了事,八爷肯定会把账算她们头上! 但这会谁也不敢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肖嬷嬷和春桃两人扶着池小河离开。 “齐妹妹,你还是处理下嘴里的伤吧。”梅氏开口道:“这事都是野猫惹得祸,贝勒爷怪不到你头上的。别太担心了。” 齐佳氏回头看一眼梅氏,见她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不由冷笑一声,连话也不接,径直回自己屋了。 梅氏也不在意,轻轻笑了笑,见马佳氏还站在门口,便道:“若我是你,这会就让人把那猫捉了。等贝勒爷回来,也好将功补过。”说完她也不等马佳氏反应,步履轻松的回了屋。 再说正院这边,池小河回去就被扶上床躺着,柳大夫也很快来了。 其实这会她已经没觉得身体有什么异样,但刚刚受了惊,出了一身冷汗,精神还是有些萎顿。 “福晋心绪不平,奴才开一剂安神的药吧。胎像并没什么问题,福晋不用担心。” “那就好!那就好!阿弥陀佛!”肖嬷嬷双手合十,直叫菩萨保佑。 池小河这会才觉得紧绷的神经松弛了下来,顿时感觉更累了。 喝了柳大夫开的安神药,池小河便睡了。这一觉她睡的很不安稳。一时梦见小时候在孤儿院的日子,一时又梦见刚穿到安亲王府的日子。一时是她在路边救小孩被车撞飞,一时又是被齐佳氏撞得差点跌倒! “不,不要!宝宝!”池小河猛然惊醒过来,额头满是冷汗。 “做噩梦了?”八爷在一旁问道,脸上满是担忧。 “爷?”池小河还有些恍惚,看向八爷的目光茫然又无助。 “没事了,只是个梦。”八爷不由放轻了声音,抚着她的后背安慰。 池小河这才回过神来,一把抱住身边的这个男人,把脸埋进他的怀里。 十七岁的少年身形还不够高大,但因为常年练武,胸膛已经结实有力,让人有了依靠的力量。 “不怕,有爷在。”八爷声音不大,却沉稳有力。 池小河一颗慌乱的心慢慢的安定下来。 “爷,您今儿怎么回来这么早?”缓过劲来的池小河终于能开口说话了。 “今日没什么事。”八爷简单解释了一句,就问道:“你身子可还有不舒服?” 池小河摇摇头,笑了一下,道:“臣妾没事,爷别担心。柳大夫说宝宝没受影响。” 八爷这才严肃脸,道:“下次这种事让肖嬷嬷或是管嬷嬷去就是了。不过一个格格,哪里需要你跑一趟。” 池小河抿着嘴没说话。她哪里会想到有这一出。她自己在后院都还不算立稳脚跟,肖嬷嬷出面的话效果会大打折扣。至于管嬷嬷,她叫起来总是不太顺手,毕竟是八爷的人。 “那猫爷已经让人处理了。”八爷又道:“齐佳氏虽说无心,但你今日本就是因她才去的,爷已经罚她禁足三个月了。至于马佳氏,明知你有孕在身,还在府里招野猫,也禁足一个月!” 第28章 原来小瞧了 八爷这处罚算是公允的,池小河垂眸应道:“嗯,臣妾知道了。臣妾以后会更小心的。” 今儿这事最终让一只无主的畜生背锅是意料之中的事。但池小河自己却不信真这么凑巧。野猫在有生人出现的时候不是应该躲在暗处么?好好的,那猫怎么就偏去撞齐佳氏的脚。是受了惊,还是被什么东西吸引了? 但这些根本无从查起,只能不了了之。不过池小河心里有怀疑对象。这事谁受益最大,谁就有可能。 梅氏,果然不是个简单的。 这天八爷一直在正院陪着池小河没走。此后连着几日如此,后院就此风平浪静,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进了腊月,池小河的肚子就大了起来。连穿着冬装都能看到微微的凸起。她人也跟着胖了起来,皮肤有红似白的,气色不是一般的好。八爷看的心里高兴,往正院跑得次数就更多。 虽柳大夫说孕期除开头三和后三,中间的月份是可以适当行房的。但八爷还是担心出意外。除了偶尔用手,并不和池小河做到最后。 但他是个正常男人,又正是需求旺盛的时候。池小河这里不能得到彻底疏解,便还是找后院其他人。齐佳氏还在禁足,马佳氏病好后就一直因为野猫的事被他冷着。梅氏本就柔美,人又知情小意,自然而然的便成了他宠幸最多的女人。至于两个侍妾,他偶尔想起来才会叫上一回。 奴才们最是会见风使舵的。眼见着梅氏得宠,就连厨房平日里的点心都孝敬的多些。而梅氏屋里的丫鬟出去都觉得腰板更直了。 同在一个院里,齐佳氏和马佳氏即便心里嫉恨也不敢做什么。只能在心里祈祷风水轮流转,以后再和梅氏算账。 这些事自然也传到了正院。但肖嬷嬷早就叮嘱过了,外面一些乱七八糟的流言不许传到池小河跟前去,免得影响她养胎。只是每每看梅氏来正院请安那规规矩矩的样子,肖嬷嬷又忍不住想提醒池小河两句。 不过她最终还是忍住了。如今什么都没有池小河顺利生产重要。至于梅氏,一时的得宠不算什么,奴才们的巴结也没关系。只要在八爷心里,池小河还是排第一位的,那就没什么好怕的。 隔壁四福晋就没池小河这么舒服了。她从诊出有孕就反应很大,吃什么吐什么,整个人瘦了一圈。 池小河过了三个月后还特意去看了她,见她瘦得脸颊都凹进去了,真是心疼的不行。但这是体质带来的差异,她着急也帮不上忙。只能常去给她解闷,分散她的注意力,能稍微缓解一下症状。 四爷对四福晋这一胎也很看中。虽然不是他的第一个孩子,但却是第一个嫡子。而且四爷子嗣缘不太好,后院的女人不是流产就是生出孩子养不大。他眼看着就二十多了,就一个刚满周岁的女儿。还是早产的,身子弱,三天两头病。 因而池小河对四福晋这么上心,四爷嘴上不说,心里还是领了这份情的。 不过池小河是弟媳,他也不好去谢,便只能对八爷释放善意。弄得八爷还有些摸不着头脑,怎么一向和他不怎么对付的四爷突然变得好说话了? 等后来在池小河这里听多了她提四福晋,八爷才后知后觉的回过神来。这下八爷看池小河的目光就不大一样了。 八爷自打入朝办差,就被自动归于大阿哥一派。因为他从小是被大阿哥的母妃惠妃娘娘养大的。他其实心里清楚,这对他并不利。大阿哥一心想和太子争高下,弄得他也被迫站了队。 但太子是康熙亲手培养,如今正得宠。就连太子妃都选了好几年,早早的就开始教养。目前形势下和太子对上并没好处。 而四爷恰巧算是站太子一边的。说起来四爷被佟皇后养到11岁,又在康熙身边养了半年,同太子的情谊就是那会建立起来的。 他不可能直接向太子示好,但如果和四爷保持不错的关系,却能缓和太子对他的态度。这样在朝堂中有些事情处理起来就会更顺手。 可四爷性子刻板,他又是个有傲气的,所以两人虽然是邻居,但其实关系却很一般。八爷实在没想到自家福晋却在不知不觉中帮了他一个大忙! 要说夫人外交做的最好的当属大福晋。不管他们这些兄弟和大阿哥的关系如何,但对大福晋都是打心里尊敬的。她好像天生就有这样一种能力,让每个和她打交道的人觉得舒服。 他以前还羡慕过大阿哥,心想以后自己要能娶这样一个福晋就好了。后来池小河进府,一想她那糟心的家世,再看她自己那副不谙世事的样子,也就不抱希望了。 可现在看来,他还是小瞧自家福晋了。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给他个惊喜。 “啊!”池小河突然惊叫了一声,吓得八爷立刻回了神,忙不迭的问道:“怎么了?肚子不舒服?” 池小河摸着肚子,神情有些呆滞。八爷越发担心。正准备叫人喊柳大夫来,就见池小河突然笑了起来,喜滋滋地冲他道:“爷,宝宝刚才踢了我一脚!” 看这激动的,连自称都变“我”了! 八爷一听也激动,手立刻就放池小河肚子上了。 “真动了!他刚刚踢了爷一脚!”八爷看着池小河的肚子,一脸不可思议,“这小东西劲不小啊!” 这孩子似乎是个好动的。一会儿功夫就动了好几下。八爷开启傻爸爸模式,每踢一下就惊喜的说一句,“哎哟,又踢了!” 池小河看得直笑,心里满满涨涨的幸福感。此时此刻,她才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肚子里的小生命。这是她的孩子,是她在这个世界上真正血脉相连的亲人! “肯定是个小子,看这踢的,可真有力!”八爷抬头看向池小河,脸上满是兴奋。 池小河笑了笑,故意道:“要是个格格,爷就不喜欢了么?” “喜欢!这可是爷的第一个孩子,不管是阿哥还是格格,爷都喜欢!”八爷答的很是爽快,没半分犹豫。 第29章 忙碌的年关 池小河的心里轻轻松了一口气。重男轻女这个思想就连在现代都还有很多人固守,更何况是古人了。她不能保证肚子里的孩子一定是男孩,也只能先试探一下八爷的态度了。 此时她很庆幸自己怀孕的时机。如果生下了女儿,但占了长这个字,也能让八爷多疼爱几分。 八爷似乎察觉了池小河的心思,在说完这句话后又道:“没事别胡思乱想,安心养胎才是最重要的。” “嗯,爷说的是。”池小河点头,动作轻柔的抚摸着微微隆起肚子,脸上绽放出一个温婉的笑容来。 临近年关,朝堂上的事情突然多了起来,而八爷因为上次和三爷出京办的差不错,让康熙很满意,所以现在也愿意让他更多的参与到朝政中来。至于池小河,也迎来了嫁进八爷府后最忙碌的一段日子。 “福晋,您看看这份年礼单子还有什么要添减的。”管嬷嬷递给池小河一份礼单。 这会正是送年礼的时候,而八爷如今已经出宫建府又娶了福晋,也就是成家立业了。所以这些人情往来也就同以前住在阿哥所里不一样,都得走动起来。 虽说池小河自己无父无母,八爷的母家也就是良妃的娘家也没什么人,但像池小河的外祖父安亲王府,还有一些宗亲家也是要走动的。 管嬷嬷这会递给池小河的便是送到她外祖父家安亲王府的礼单。 长长的礼单上列举了很多东西,池小河出嫁前并没有人细心教导她如何主持中馈。但好在她认了四福晋这个干姐姐,半年来算是学了不少。 “今年是第一年,这礼再重上一分吧。”池小河心里斟酌了一下道。 不管她心里对现在的安亲王府有没有感情,至少明面上还是要拿出态度来。毕竟她是从那里出嫁的。至于以后同安亲王府的关系要保持在一个什么度,可以看今年安亲王府的回礼再定。 “是,福晋。”管嬷嬷没有任何异议。既然贝勒爷都说了一切由福晋做主,她也不会仗着自己资历老就多嘴。 “对了,直郡王府上,三爷、七爷和隔壁四爷府上的年礼单比照这个再重上两分。”池小河又叮嘱了一句。 如今出宫建府的就这么几位阿哥,八爷是年龄最小的一个,所以送礼更要慎重。想了想,池小河又道:“拟好后还是先拿来给我,我让爷看了后再定夺。” “是,福晋。”管嬷嬷应了后又请示道:“铺子里的掌柜们还有庄子上的管事们,福晋准备定在什么时候见?” 身为一家主母,要管的并不仅仅是一个后宅,家里在外的店铺、农庄等也都需要打理。年终正是看账本对收益的时候。如果主母不够精明,那就会被这些掌柜管事们忽悠,说不定本有的十分进项就变成了七分,这对府里的收益和开支都是有很大影响的。 池小河其实最不耐和数字打交道了。但她已经身处这个位置,就要尽好这份职责。八爷府不仅是八爷的家,也是她的家,更是她肚子里孩子的家。她当然希望能把这个家经营的蒸蒸日上,把日子过得红红火火! “这会正是农闲的时候,就先见庄子上的管事吧。让他们后日早上辰时来。”池小河道:“几处铺子的掌柜挪到二十二吧。”二十三就过小年了,各家该备的年货年礼都应该备好了,铺子里也不会那么忙。 “是,那奴婢就按福晋的吩咐通知下去。”管嬷嬷道。 池小河看着神情严肃的管嬷嬷不由笑了一下,道:“这些日子辛苦嬷嬷了。”她身边的肖嬷嬷毕竟算空降,像八爷名下的铺子庄子这些事情,还是得管嬷嬷出面更好。 “福晋客气了,都是奴婢该做的。”管嬷嬷一板一眼的道:“福晋要是没有别的事情吩咐,奴婢就先下去了。” 池小河点点头,道:“嬷嬷先去忙吧。” 管嬷嬷行了个礼便退了出去。从头到尾连笑容都没一个。不过池小河并不在意。通过这段时间的接触,她发现管嬷嬷就是这么刻板的性子。人虽然严肃了些,但办事却很得力,摆得正自己的位置,也难怪受八爷器重了。 “福晋,贝勒爷名下的庄子有五个,店铺有八处,您就定了两天时间,身子吃得消么?”肖嬷嬷有些担忧的道。 池小河如今月份大了,身子也笨重,看账本,听这些人精似的掌柜管事们汇报事情,其实是很劳心费力的。 “嬷嬷,没事。”池小河无所谓的笑笑,“我这会肚子虽然大了些,但状态其实比之前好。再说我也就是坐着,又不做体力活,能累到哪里去。” “福晋,您自己还有几处庄子和铺子呢。”肖嬷嬷提醒道。 这都是她额娘留给她的嫁妆。三处京郊的庄子,四间京城的铺子。当时圣旨下来把她指婚给了八爷,她才第一次实地去看了自己的产业。 三处庄子的位置其实都不错,离京城并不算远,有一处还在小汤山。她如果没记错,小汤山那一带的温泉眼应该很多,在后世可是地价很高的地方。只是现在似乎知道的人不多。不过她如今的状况也顾不上去搞开发建设,只能以后找机会再说。 至于四间铺子,一家是成衣铺子,一家首饰铺子,一家古玩铺子,还有一家则是卖笔墨纸砚的。地段都不算好,但也不算偏。而收益嘛,在她接手的时候,只能维持在勉强不亏本。 因为之前都是安亲王府帮着她打理,这其中有没有做手脚她也无从再追究了。嫁给八爷后她很快就有了身孕,也没功夫去店面考察,于是也就这么由着几个掌柜照常经营。 “嬷嬷,这事就劳你走一趟了。”池小河心里权衡了一下道。她现在精力有限,要想都兼顾实在有点困难。如今她要以八爷府为主,自己的嫁妆打理就只能靠后了。好在肖嬷嬷是值得信任的,又是她额娘留下的人,这些庄子的管事和铺子的掌柜还是不敢怠慢的。 第30章 唐僧八爷 “福晋说哪里话,为福晋分忧本就是老奴该做的。”肖嬷嬷忙道。 “夏莲,你跟着嬷嬷一块儿去吧,好有个照应,也跟着学一学。”池小河道。肖嬷嬷毕竟上了年纪,夏莲性子沉稳又心细,到是可以培养一下。 “福晋,夏莲会看账本,还是让她留在府里给您帮忙吧。”肖嬷嬷道。 “无妨,你们把时间错开就好了,不耽误事。”池小河道。 这个安排就没什么问题了,肖嬷嬷便和夏莲领了命。 这天晚上八爷回来的时候,池小河便把这些事都说了下。虽然八爷放权给她,也不会插手,但她总要让八爷知晓情况。 “给大哥和四哥的年礼里多添些小孩的东西吧。大嫂也有孕了。”八爷看完礼单后提了个小建议。 “大嫂又有了?”池小河惊讶道,据她所知,大福晋已经生了两个孩子了。而且第二孩子还没满周岁呢! “是啊,今儿才听大哥说的。”八爷道。 “大嫂还真是容易怀孩子。”池小河道,但心里却想着这么快就有身孕,身体受得了么? 她对大福晋印象还是不错的。不过历史上有关大福晋的记载她并不了解。只依稀记得大阿哥后来好像还娶过一个福晋。如果她没记错,那说明大福晋应该中途去世了,不然大阿哥不会再娶。该不会就是生孩子太频繁导致身体不好的吧? 但这些她也只是在心里想想。毕竟在旁人看来,大福晋接连怀孕正说明她得宠!外面也都传大阿哥独宠福晋。没看府里那么多女人,就大福晋生了孩子么!而且都连着生了两个女儿了,大阿哥都不嫌弃。 “福晋不也是?”八爷笑道。 “啊?”池小河被打断了思绪,一时没回过神来。 “福晋一进门就有了身孕,也是很快了。”八爷道。 池小河这才反应过来,脸颊不由泛了点红晕起来。这种莫名自豪的口气怎么听着有点怪怪的呢? 她当然不知道,对于男人来说,能让女人很快就怀孕,也是从另一方面证明他们的能力。八爷现在就是这种心理! “爷,我想着二十三过小年那天晚上,咱们府里提前吃个年饭。”池小河忙换了个话题,“今年是您出宫建府的第一年,吃个年饭热闹些。” 按规矩,除夕那天她是要和八爷一起进宫吃年饭的。所以她才有这个想法。 八爷想了想,点头道:“可以,你看着安排就是。有自己府邸到底和在阿哥所住的时候不一样了。”说着,八爷的嘴角就露出一抹笑来。今年他可不只是有了自己的府邸,还大婚有了自己的福晋呢! “那臣妾就看着安排了。”池小河道:“臣妾想到时候给府里的奴才们也都放个假,摆上几桌让他们也松快松快。这个月的例银也双倍发放,年饭的时候每个人再发个红包,都讨个吉利。爷看如何?” “可以啊,爷没意见。”八爷看一眼她的肚子,关切道:“你只别累着自己就好。” “爷放心,我就动动嘴。”池小河嘻嘻一笑。要说在富贵人家当主子就是这点好,很多事情根本不用亲力亲为,身边伺候的人都能给你办得妥妥当当的。 有了八爷的首肯,池小河第二日就把事情吩咐了下去。府里各处也都得了消息。后院几个女人都很高兴。齐佳氏还没解禁呢,能有这个机会出来见八爷,真是意外之喜了。马佳氏也是一样,虽然她的禁足令已经到期,但八爷却一直没招她侍寝。至于梅氏,因为最近八爷惦记着和宝宝互动,留宿正院多,去她那反而少了,所以也很看重这次机会。两个侍妾自然就更不用说了。 府里的奴才们也都很高兴。他们还是第一次听说有主子专门开席面给奴才们准备年饭乐呵的。特别是听说不仅有双倍例银,还能另外有红包,个个都干劲十足!当奴才的图个什么,不过就是图主子好伺候,再就是例银能给得高些么! 故而这几日八爷府上下可以说是其乐融融,气氛非常好了! 到了二十三这一日,八爷到是一大早照常进宫去了。康熙二十九才封笔,所以这会朝堂上的政务还是正常办公,因而八爷也不能休息。所以池小河也不慌乱,让奴才们慢慢准备,八爷不到傍晚是回不来的。 但她不急,却自有人急。离开席还早,后院的几个女人却都已经聚在正院了。说是给池小河请安,其实是想早一点见到八爷。而且人人都是精心打扮过的。 梅氏最为显眼。一身樱桃红的旗装,发髻上插着鎏金的梅花钗,耳朵上是白玉葫芦耳坠,那坠子圆润通透,一看就是好品质的。以她格格的身份来说,这显然不是平日份例里的,而是八爷送的。今晚特意戴出来,也是很惹眼了。 其余几人也是各有千秋。马佳氏一改往日的朴素,穿了一身湖蓝色的旗装,显出几分淡雅的气质来。齐佳氏则穿了一身鹅黄旗装,不仅衬得又嫩了几分,还很亮眼。王氏和张氏两个侍妾身上的衣服一看也是新的,估计是平日里舍不得穿,特意留着这种重要场合的。 池小河到并不吃味。都是八爷的女人,想争宠无可厚非。她只是恰巧穿成了郭络罗氏,成了八爷的福晋。要是穿成个格格或是侍妾,还不是一样得想心思。 说起来她嫁进府也半年了,但像这种后院女人都聚一起的时候并不多。这会听她们努力找话题活跃气氛,到是有种看戏的感觉。每个人脸上都挂着虚假的笑容,说着言不由衷的话,也真是不容易。她偶尔接那么一两句话,好让气氛不那么尴尬。 好在八爷并未让大家等太久,竟比平日还早回了半个时辰。在八爷进屋的那一瞬间,池小河就见后院的女人们眼睛都亮了!那神情就跟西游记里的妖精们看到了唐僧似的,个个都来了精神! 第31章 沉不住气的马佳氏 池小河在心里笑了一下,在春桃的搀扶下也跟着起了身。 “奴婢给贝勒爷请安!” 几个格格侍妾都福身行礼,八爷却连看都没看,径直走向池小河。 “贝勒爷回了。”池小河脸上挂着甜甜的笑,在她还没福身的时候,八爷就已经走过来扶住了她的胳膊,“说了多少次了,你如今身子重,在府里这些虚礼就别讲了。” 池小河笑了笑,没和八爷纠结这个问题,而是一脸关切道:“爷快做下喝口热茶驱驱寒。” 梅氏等人被直接忽视,心里自然不是滋味。可她们心里也知道,池小河身为嫡福晋又有了身孕,八爷看重也是正常的。 等八爷坐下喝了口茶,这才看到其他人还都站着,于是发话道:“都坐吧。” 梅氏等人依次坐了下来,个个挺直腰背,想争取引起八爷的注意。只可惜八爷喝了两口热茶,注意力就到池小河的肚子上了,“他今日动的多么?” “今儿没怎么动。大概是天冷犯了懒。”池小河笑道。 “那可难得了。”八爷笑道。当着一屋子的人,他并未摸池小河的肚子,但目光却黏在那挪不开。 “哎哟!”池小河突然叫了一声,一屋子的目光都被她吸引了。 八爷也紧张的忙问,“怎么了?” 结果池小河却是一摸肚子笑了起来,“说他懒还不高兴了,刚踢臣妾呢!” 八爷一下笑了起来,“这小家伙,脾气还挺大!” “可不是!”池小河笑着又摸了摸肚子。 八爷温柔的目光和池小河脸上幸福的笑容无一不刺激着后院其他几个女人。 可齐佳氏还在禁足期,今天难得有机会出来,所以这会干脆低垂着头不吭声。要是搁她以前的性子,只怕早都要找机会开口了。而梅氏在这种场合一向都是作出本分的样子,因而此时保持着得体的笑容,仿佛在为八爷和池小河的恩爱高兴。至于两个侍妾,这种场合能来参加就已经是受宠若惊了,哪里还敢开口插话。 反倒是马佳氏最沉不住气,笑着开口说了一句,“这么好动肯定是个小阿哥!” 这本是凑趣讨喜的一句话。一般人要是听了,都会回一句,“借你吉言!”毕竟在古代这个重男轻女的社会,每个女人都希望自己能一举得男。 偏池小河是最听不得这话的! 她在孤儿院的那些年里时常会想,若是她是个男孩,是不是就不会被父母遗弃!所以她对重男轻女的思想简直是深恶痛绝!如今自己怀孕,自然是越发忌讳听这种话!为了怕将来真生个女儿受委屈,她还特意时不时在八爷面前说喜欢女儿,女儿贴心之类的话。 所以这会马佳氏话音一落,池小河脸上的笑就淡了。她也不接话,就低头摸着自己隆起的肚子。但谁都知道她这是不高兴了。 八爷对池小河的心思其实早有察觉。柳大夫说孕妇容易多愁善感,胡思乱想。如果情绪波动大会对胎儿不好。因而平日里他都尽量顺着池小河的话说,免得她多想。不过他也没撒谎。虽然他更希望第一胎是儿子,但若是女儿,他也高兴。毕竟是第一个孩子,只要能健康平安的生下来就好。至于儿子,他还年轻的很,还怕以后没有么! 以前他一直觉得马佳氏挺本分老实的。可最近接二连三的事情,他才发现马佳氏心思也不少。 眼看着池小河没接话,而八爷的眉头也渐渐皱了起来。马佳氏脸上的笑就僵了。 “福晋,开席的时辰是不是快到了?”八爷看向池小河问了一句。 “嗯,差不多了。”池小河抬头回道,“臣妾这就吩咐人开席。” 八爷点点头,起身道:“那咱们这会过去吧。” 池小河没意见,也跟着起了身,八爷顺势扶了一把,手就没再松开。然后两人一起出了屋子。 齐佳氏瞥了一眼马佳氏,嘴角露出一个嘲讽的笑,也跟着走了出去。 梅氏则是不紧不慢地站了起来,走过马佳氏面前的时候,轻轻笑了一下,道:“马姐姐平日里可是最沉得住气的,今儿怎么浮躁了?” 马佳氏抿着嘴没说话,但煞白的脸色可以看出气得厉害! 王氏和张氏两人低头装透明人。她们俩位分低,这种场合都是最后才能动的。可这会马佳氏坐着不走,她们也只能等。 最后还是桂枝提醒了一句,马佳氏这才起身离开。 王氏和张氏对视一眼,两人松了口气的同时又苦笑了一下。今儿这个年夜饭可不好吃啊! 天色渐渐暗了,暖阁里这会灯火通明,旁边的花园里也零零星星的挂上了大红灯笼,隐约能照见盛开的红梅。从暖阁的窗户看出去,景色居然还不错! 因为是年夜饭,所以菜式很丰盛。从凉菜到各种煎炒烹煮的热菜再到汤羹,足足有二十八道。桌子被摆得满满当当的,看起来很不错。加上暖阁里温度高,一点没有冬日的寒冷,所以菜肴还保持着热度,散发着让人口舌生津的香味。 “安排的很不错,福晋幸苦了。”还没坐下,八爷就先夸了一句。 池小河谦虚的笑了笑,道:“臣妾只是动动嘴而已。” 按池小河的想法,八爷作为一家之主,今晚的年夜饭该由他先说几句话,然后再开席。结果八爷却示意她说。 “爷主外,福晋主内。”八爷笑道。 池小河也就没推辞,很干脆的端起酒杯,扫了一眼在另一桌入座的梅氏几人,笑道:“今年是咱们府上第一个新年,因为爷和我除夕夜要进宫,所以咱们提前吃个团圆饭。往后府里的人会越来越多,咱们这个家也会越来越热闹。但我希望咱们这一大家子什么时候都能和和睦睦的,每年团圆饭的时候都能齐齐整整,高高兴兴!”说完她就把杯里的牛乳一口喝了,然后又道:“我以奶代酒先敬大家了。今晚是家宴,你们别拘谨,要是没吃饱,晚上我可不管宵夜的!” 八爷先笑了起来,赞了一声好,然后很给面子的干了杯中的酒。 第32章 梅氏有孕 八爷都喝了,梅氏几人当然也连忙站起来喝了。 “爷敬福晋一杯。”八爷紧接着道:“这半年来府里的事情都是你在操劳,如今又为爷孕育子嗣,实在是辛苦。能当爷一声谢!” “这可不敢当。”池小河很是不好意思,“这都是臣妾的本分,爷这么客气,倒是让臣妾不知道怎么好了。” 其实池小河心里是很受用的。就是搁现代,很多男人都觉得家庭主妇每天很轻松。八爷一个古人能发自内心的对他说声谢谢,真的很难得了。 对于女人来说,很多时候并不需要男人做什么,能对女人的付出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哪怕只是言语上说几句好话,女人心里都是满足的。 “爷干了,福晋随意。”八爷笑着喝了一杯,还给池小河夹了筷子菜。 池小河的脸微微泛红,端起杯子又喝了口奶。八爷看她笑盈盈的,嘴角还沾了奶渍,实在是可爱,忍不住伸手直接把她嘴角的奶渍给擦了。 “爷!”池小河娇嗔的叫了一声,脸越发红了。 两人互动的甜蜜,衬得另一桌越发的冷清。齐佳氏和马佳氏本就有过节,而梅氏如今是三个格格中最受宠的,自然也不招待见。于是三个人都互不说话。王氏和张氏只埋头吃东西,当作什么都没看到。 梅氏终究是不甘心,端起酒杯,笑盈盈地走到了八爷的面前。 “奴婢斗胆敬贝勒爷和福晋一杯。入府以来,多谢贝勒爷和福晋的照顾。祝贝勒爷来年万事顺意,祝福晋顺利生产,母子安康。”说完梅氏就把自己的一杯酒都喝了。 八爷本来对梅氏的印象就不错,这吉利话又说得漂亮,顿时觉得比马佳氏懂事多了。因而八爷很给面子的抿了口酒。 池小河微微笑着,也跟着抿了一口。 梅氏眼睛亮晶晶的,不知道是因为暖阁里的温度高,还是因为酒喝多了上脸,双颊泛起了很明显的红晕,眼角也有点湿润,倒是显出几分风情来。 就是池小河身为女人也不得不承认,梅氏还是很有几分姿色的。 按理敬完酒,八爷和池小河也很给面子的喝了,梅氏就该回自己的座位去。但显然她有心多在八爷面前刷一下存在感,一时竟没走,拿起了桌上的酒壶要给八爷添酒。 这简直就是司马昭之心了! 池小河挑了挑眉,脸上还是挂着淡淡的微笑,只是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下八爷。而另一桌上的马佳氏和齐佳氏则是齐齐变了脸,看向梅氏的目光简直要喷火! 八爷没说话,默许梅氏给他添了酒。梅氏也是见好就收,福了福身,回了自己的座位。但脸上的神色明显带了几分得意。 马佳氏和齐佳氏自然不甘示弱,两人也先后给八爷和池小河敬了酒。 虽然这段时间八爷对马佳氏和齐佳氏都冷着,但今晚是吃年夜饭,所以还是很给面子的受了这杯酒。马佳氏和齐佳氏都是一脸受宠若惊的模样,再三检讨,保证以后都安安分分的。 八爷脸色还不错,说了一句:“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算是表明了原谅的态度。 马佳氏和齐佳氏两人差点没当场痛哭以示忏悔,欣喜的回了座位。 梅氏冷眼看着,嘴角挂着若有似无的笑。 王氏和张氏两人这才鼓起勇气也跟着刷了一波存在感。大家都敬了酒,她们俩不敬就是不懂规矩了。一时间气氛倒是比刚开始要活泛些了。 “呕!” 突然一声干呕,大家都下意识的往声源看去,就见梅氏捂着嘴,腰都快弯到桌子下面去了。 “格格!您怎么了?”梅氏的丫鬟木香吓了一跳,惊慌失措的拍着梅氏的后背。 八爷的眉头微微皱起,池小河则神色平静的道:“春桃,叫柳大夫。” 梅氏这会却撑着直起身,摆手道:“福晋,不必麻烦了。奴婢没事,可能是酒喝急了些。” “还是看看放心些。大过年的,可别小病拖成大病。”池小河道。 梅氏一脸歉意,“都是奴婢扰了大家的兴致。” “说哪里话,身体不舒服也不是你能控制的。”池小河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 她心里有猜测,并不相信梅氏的反应和喝酒有关,只等一会儿柳大夫来印证就知道了。 一时间暖阁里很安静,没有人再继续动筷子,倒是有几分尴尬。好在柳大夫来得很快,大家的注意力就都在诊脉结果上了。 “恭喜贝勒爷,梅格格这是有喜了!已经快两个月了。”柳大夫道。 池小河心里道了声果然,然后她便看着梅氏脸上的神色从震惊到不敢置信再到惊喜,真是层层递进,情绪到位,可以拿奥斯卡小金人了! 八爷自然是高兴的。今晚本就是年夜饭,还爆出这种好消息,当下就连说了三个好字,还很豪爽的又赏了银子。 “原来是有喜了,那真是恭喜贝勒爷了。”池小河脸上依旧是笑盈盈地,但她心里却多少有些不是滋味。 齐佳氏和马佳氏都被这消息震的半天回不过神来。本来她们三个人都在同一个起跑线上,这一下梅氏却是领了先!若是生个女儿还好说,要是生个儿子,那可不得了!八爷如今是贝勒爷,按规矩是可以有两个侧福晋的!而格格若是生了儿子又得宠,是可以升侧福晋的! 不过片刻的功夫,齐佳氏和马佳氏的脑袋里已经想了很多。后院争宠有时候就是这样,一步慢,步步慢。那种被冷落了多年后又一朝得宠的事几乎是奇迹。毕竟三年一选秀,她们要不趁着年轻争取一席之地,往后就更没戏了。 梅氏脸上洋溢着惊喜又幸福的笑容,落在马佳氏和齐佳氏的眼里格外刺眼。但她们两人还得忍着心里的嫉妒,笑容满面的给梅氏道恭喜! “柳大夫,梅氏刚还喝了酒,对胎儿可有影响?”池小河突然问了一句,然后瞥了梅氏一眼。 梅氏眼里闪过一丝慌乱,脸色一变,忙道:“奴婢要是早知道就不喝了。就,就三五杯,应该没问题吧。” 第33章 后悔也晚了 梅氏双手覆在小腹上,又是懊恼又是惊慌,连眼眶都瞬间湿润,看着真是楚楚可怜,让人不忍责备。 八爷听了池小河的问话本是皱着眉的,这会却明显神色缓和了些,不等柳大夫开口就先安慰道:“不过是几杯果酒,应该是不碍事的。是吧,柳大夫?” “格格不必担心,这个无妨的。”柳大夫笑道。 梅氏顿时松了口气,看了一眼八爷,然后低头露出一个甜蜜的笑来。 池小河突然就觉得有些反胃,肚子里的孩子也似乎受到影响,很是大力的踢了她一脚。但这一次池小河没吭声,只是轻轻摸着肚子,脸色有些发白。 八爷这会只顾着高兴,并未留意池小河的变化,等柳大夫走后又让人上了一壶酒。 “爷,臣妾有些困了。”池小河掩着嘴打了个哈欠,“怕是不能陪爷尽兴了。” 她月份大了后就睡的早,八爷也是知道的。见她这副困倦的模样也没多想,便道:“那爷送你回去吧。” “不必了。”池小河勉强笑道:“爷要是送臣妾回去,这席还不得散了。别因臣妾一个人扰了大家的兴致。有春桃她们送我就好。” 八爷这会也确实还没尽兴。刚得了梅氏有孕的消息,他正想痛快的再喝几盅酒。所以他也没坚持,只是叮嘱池小河路上小心,天黑路暗的别摔了。 等池小河一走,梅氏便坐到八爷身边去了。刚刚八爷本是让她回去休息的,但她坚持说自己没事,想留下来多感受一下热闹氛围,八爷也就由着她了。 “贝勒爷,奴婢不能喝,给您斟酒可好?”梅氏轻声细语的,脸上带着柔美的笑。 八爷当然不会拒绝,还让人给梅氏让了一壶热奶子,还陪着一起。 好好的年夜饭最后却被梅氏抢尽了风头,马佳氏和齐佳氏的脸色都很难看,对着一桌子饭菜哪里还有食欲。可惜她们不是福晋,可以找借口离开,还得坐在这里看梅氏和八爷有说有笑的。 暖阁外,池小河在春桃和夏莲的搀扶下走得很慢。她穿着厚厚的大氅,抱着暖手炉,其实并不畏惧这冬日寒冷的夜晚。但心底却还是有些发凉。 “福晋,您别往心里去。梅氏就是格格,即便生了孩子,按规矩也是不能自己养的。您是嫡福晋,想怎么拿捏都行。现下您只管安心养胎。”春桃小声劝慰着。 从梅氏诊出有孕,且眉眼间都是春风得意的模样,春桃和夏莲就知道自家福晋心里会不舒服。这大婚还不到一年呢,眼看着八爷对福晋越来越好,两个人之间也越来越恩爱。结果梅氏这一怀孕,不仅会分去八爷一部分注意力,更重要的是后续带来的一系列影响。 虽说按规矩,梅氏身为格格是没资格自己养孩子的。但如果八爷发话,或是给她提个侧福晋的身份,那她在府里的地位就不同了。侧福晋可是能协助福晋管家的,而且能出席皇家的重大场合,那可是真正的主子。 本来府里就福晋一个人有孕,那生儿生女就没有太大压力。可如今梅氏也有了身孕,要是福晋生了儿子还好说,那梅氏不管是生儿子还是生女儿都没有优势。但如果福晋生了女儿,梅氏生了儿子,那情况可就大不相同了!长子不管是嫡出还是庶出,在一个家里的地位都是很高的。就像如今的直郡王为何敢和太子争,就因为占了个长字! 这些事情她们做奴婢的稍微想想都觉得糟心,更何况当事人了。所以春桃连忙开解,就怕池小河钻了牛角尖。 “春桃说的是。福晋您这个时候可千万别和贝勒爷使性子。”夏莲也开口劝道:“越是这个时候,您越是要让贝勒爷把重心放您这边,别让梅氏趁虚而入了。” “难道我这个时候还要去讨好他么?”池小河几乎是立刻回了一句。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怒气和不屑。 “夫妻之间多关心本就是应该的,怎么是讨好呢?”夏莲尽量放缓了语速道:“您心里不高兴,奴婢们都理解。但贝勒爷不理解呀。您是嫡福晋,这府里不论是谁生了孩子,都得叫您一声嫡母。梅格格的孩子,也是您的孩子。您若是为这个事同贝勒爷使性子,那不是把贝勒爷往别人那里推么?只要贝勒爷的宠爱在您这边,谁有孩子都越不过您。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池小河当然知道春桃和夏莲说的都有理。如果她是个土生土长的古代女人,如果她从小受的教育就是三从四德,那她也许很快就能想想通,甚至根本就不需要人开解。但她偏偏是个现代人的芯子!从小接受的教育是一夫一妻制! 虽说她穿来古代也有几年,逐渐适应了这里的生活,甚至在和八爷大婚后也能接受后院还有其他的女人。可今晚梅氏有孕带给她的冲击又不一样! 此时她才意识到,后院这些女人不仅会和她分享八爷的宠爱,她们生的孩子还将分享她孩子的父爱! 从大婚就一心想要孩子的池小河终于意识到自己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也太美好了。为了让自己在这个世界有归属感去生孩子,真的是个很自私的想法! 她停下脚步低头看着自己微微隆起的肚子,第一次生出了后悔的念头。穿越已经让她多了一次生命,她索性自己潇洒的活就是,何必要再带一个生命来受苦呢! “福晋,可是身子不舒服?” 春桃和夏莲都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给吓到,连忙齐声问了一句。 池小河苦笑了一下,喃呢道:“可惜后悔也晚了。”孩子都快6个月了,不仅已经成型,每天还会和她互动。即便是后悔,她也不舍得打掉了。 她声音很小,春桃和夏莲都没听清楚,忙问道:“福晋您说什么?” 池小河摇了摇头,“没什么。天冷,咱们还是快些回去吧。” 春桃和夏莲见她这样都很担忧,却也不好再劝,只能扶她回正院休息。 第34章 卖好 暖阁里的年夜饭一直到戌时才散。八爷喝了不少酒,起身的时候还晃了晃,明显有些微醺了。梅氏本是想搀扶八爷的,却被赵仁宽抢了先。 “梅主子有孕在身,还是奴才来吧。”赵仁宽陪笑道。他是八爷贴身伺候的大太监,说这话无可厚非。 梅氏脸上的笑僵了一下,道:“那就有劳赵公公了。” “时辰不早了,梅主子早些回去休息吧。身子要紧。”赵仁宽又说了一句。 梅氏没动,看了眼八爷。但八爷这会微眯着眼半靠在赵仁宽身上,似是没听见两人对话,并没有给出回应。 赵仁宽还是一副笑脸模样,梅氏心有不甘,可也只能笑着说一句,“多谢赵公公关心”,然后由着赵仁宽把八爷带走了。 “梅姐姐,您如今身子重,伺候贝勒爷这种事还是少操劳的好。接下来的日子还是让妹妹和马姐姐多分忧吧。”齐佳氏嗤笑一声,扭头对马佳氏道:“马姐姐,咱们一块儿走吧,别挡了梅姐姐的道。” 马佳氏笑了笑,道:“齐妹妹说的是。万一路上又窜出什么夜猫之类的来,咱们可担待不起。” 后院里没有永远的对手,也没有永远的同盟。如今梅氏领先一步,齐佳氏自然和马佳氏结了伴。 梅氏看着两人一块儿出了暖阁,不由冷笑一声,“想分忧也看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说完看见王氏和张氏还在一旁站着,不由讥笑道:“就是穿了新衣裳又如何,不是一样入不了贝勒爷的眼!” 对于这种无故躺枪,王氏和张氏已经习以为常了。谁叫她们地位低下呢。此时两人低垂着头一声不吭,连脸上的神色都没变一下。 梅氏自觉无趣,也带着丫鬟离开了。 刚刚还有几分热闹的暖阁,一会儿功夫就冷清了下来。王氏和张氏对视了一眼,都不由露出一个苦笑来。即便在普通百姓家过年还要穿身新衣裳呢,她们俩没有好的首饰装扮就算了,一身新衣裳也能被嘲讽,真的是很无奈了。 “王姐姐,咱们也回吧。”张氏小声说了一句。她性子柔弱,也没主见,平日里都是紧跟着王氏的。 王氏看了一眼桌上几乎剩下大半的菜,叹息了一声,“回吧。” 正院里,池小河泡着脚发呆。往日这个时候她都该进入梦乡了,这会却半点睡意也无。满脑子都是八爷得知梅氏有孕后的高兴劲。 虽然她已经给自己做了好一会儿心理建设,告诉自己这对于古人来说很正常。但不高兴就是不高兴,她骗不过自己。 即便她觉得自己对八爷还谈不上爱,但不能否认的是,因为肚子里的孩子,她确实对八爷在意了很多。不然她今晚也不至于到现在都觉得心里发堵,情绪低落。 正院门外,赵仁宽看着大门紧闭,还是毫不犹豫的就伸手敲了几下。 “谁呀?”里面有小太监问道。 “贝勒爷来了!”赵仁宽回道。 门很快被打开,露出小太监惊讶的脸。福晋刚刚回来就吩咐关院门,他还以为今晚贝勒爷歇别处呢!当时他心里还纳闷,不是说小年夜在暖阁吃年夜饭么,难道贝勒爷不来正院留宿?明明下午回来的时候还气氛很好呀,难道年夜饭上两人闹脾气了? 不过他只是个守门的三等奴才,这满肚子的疑惑根本就不敢开口问。这会看赵仁宽扶着个半醉的八爷来,心里倒是越发笃定了。 “赵公公快进来。”小太监殷勤的上前帮忙扶了八爷另一边的胳膊。 “去和福晋说一声,让小厨房准备点醒酒汤。贝勒爷有我一个人就行。”赵仁宽道。 “哦,好!”小太监不敢耽搁,一路小跑的走了。 这会池小河都要歇了,所以屋外并没有人守着。小太监一边敲门一边道:“福晋,贝勒爷来了!” 池小河还在发呆,并未留意外面的动静,到是春桃一下就听见了,立刻开了门。 赵仁宽扶着八爷就在后面不远处,春桃一看脸上就露出几分喜色来,转身便进屋道:“福晋,贝勒爷来了,奴婢瞧着,似乎喝醉了。” “啊?”池小河有些没反应过来,抬头看向春桃的目光还有些茫然。 然而春桃却已经又转身出去帮赵仁宽扶八爷了。还是夏莲又说了一遍,池小河这才回过神来。 此时八爷已经被赵仁宽和春桃扶进了屋,闭着眼睛似乎睡着了。 “贝勒爷这是喝了多少?”池小河皱起了眉头。她今晚心情已经很不好了,可不想再伺候一个醉鬼! 赵仁宽忙道:“回福晋,您走后贝勒爷就添了一壶酒,不多。” “夏莲,让厨房送碗醒酒汤给爷灌进去。再弄些热水来,给贝勒爷洗洗,这一身的酒味,熏得我难受!”池小河一脸嫌弃的下令。 夏莲连忙按她吩咐去了,赵仁宽又道:“今儿小年夜,贝勒爷理应歇在福晋这的。所以奴才就自作主张把贝勒爷送过来了。福晋放心,贝勒爷喝多了就是睡觉,不闹人的。” 池小河看了赵仁宽一眼,她就说八爷醉成这样居然没被梅氏趁火打劫,原来是他卖了个好。于是笑了笑,道:“有劳赵公公了。今儿小年夜,赵公公也早些休息去吧。贝勒爷有我呢!” “福晋说哪里的话,这都是奴才应该做的。”赵仁宽脸上露出笑来,打了千,利落的退了出去。 这期间八爷一直没醒,池小河让春桃先来给自己擦了脚,这才走过去看他。睡着了的八爷少了几分平日的沉稳,脸颊因为酒意变得红彤彤的,可谓少年感十足。 池小河看了会儿,伸手在八爷的脸颊上掐了一下,忿忿道:“叫你高兴!喝醉了到来折腾我!” 春桃吓了一跳,连忙拉住池小河还准备继续的手,“福晋,这可使不得!” “怕什么!反正他醉了什么都不知道!”池小河根本不怕,挣脱春桃的手又在八爷脸上拍了两下,结果这下力道有点大,八爷竟一下睁了眼! 第35章 这样也挺好 池小河和春桃都被吓得齐齐退后一步。 “那个,贝,贝勒爷,您酒醒了?”池小河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 八爷定定地看着她,眼睛一动也不动。池小河和春桃两人大气都不敢出,就等着八爷说话。结果下一刻,八爷眼睛一闭,又睡了! “我去,原来没醒啊!”池小河捂着胸口,猛然松了口气。 春桃也是拍着胸脯,一阵后怕。 这会夏莲端着醒酒汤进来,见两人神色不对,忙问怎么了。 “没事,快点给他灌进去!”池小河指着八爷道。 夏莲也没多问,让春桃过来帮忙,两人一个扶着八爷的头,一个捏着八爷的下巴,把一碗醒酒汤都给灌了进去。 “唔!”八爷被这味道刺激的终于有了反应,挣扎间终于有了几分清醒。 “福晋?”八爷迷迷糊糊看着眼前的人。 “爷这会有没感觉好点?”池小河问道。 “嗯?”八爷脑子还不清醒,有点不知身在何处的感觉,愣了一下才道:“爷把福晋吵醒了?” 醉成这样还能记得她先回来睡觉,是不是该庆幸自己在八爷心里的分量不轻?池小河在心里自嘲的笑了笑,面上却是神色冷静的回答道:“臣妾还没睡。” “不是早就困了?”八爷的脑子慢慢恢复了运转,思维也顺畅起来。 “回来泡了个脚,正准备睡的。”池小河又道。 八爷点点头,没再多问。 “臣妾让人伺候爷洗漱吧,时辰不早了。”池小河神情恹恹地,一副并不想多说话的样子。 八爷只当她是困劲又上来了,便道:“福晋快上床睡吧,有奴才们伺候就行。” 池小河也没客气,掩着嘴打了个哈欠就上床去了。 其实池小河睡不着。闭着眼睛能很清楚的听到屋里的动静。八爷好像在宽衣;八爷好像在洗脸;八爷好像在泡脚;八爷好像往床这边走来了。 听到八爷上了床,池小河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今晚她突然有些抗拒和八爷躺在一张床上。 八爷既然会睡别的女人,自然也能让别的女人怀孕。这是她进府前就知道的,现在再抗拒,其实有点矫情了。 可理智知道是一回事,情感上又是一回事。池小河偶尔也想任性一下。 她翻了个身,把背对着八爷,然后又往里面挪了挪。床本就很宽大,这样一来,她和八爷之间的距离就拉开了很多,几乎能再睡下一个人了。 八爷这会洗漱后反而清醒了很多,本是想摸摸池小河的肚子再睡的,却不想被她躲到了一边。 “这是嫌弃爷喝多了?”八爷自己说着笑了起来,往池小河那边凑了凑,撑起身子去看她。 池小河闭着眼装睡,感觉到八爷温热的呼吸时身子一下就僵硬了。赵仁宽不是说八爷喝多了就睡么,怎么还精神了?该不会是要酒后乱性吧? 怀孕以来,八爷留宿从未让她侍过寝。但今日不同,八爷喝了酒,搞不好就冲动了呢?虽然柳大夫说现在是安全期,可以同房。但她还是不敢拿孩子冒险。 池小河越想越害怕,在发现八爷竟然开始掀被子时,她直接惊叫一声坐了起来! 八爷被吓得往后一让,差点没直接倒床上。他见池小河脸色煞白的样子,忙问,“做噩梦了?” 池小河看着他一脸关切的模样,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只是个梦而已,别怕。爷在呢。”八爷一边安慰一边伸手准备轻抚一下池小河的后背。 谁知在他的手刚碰到池小河的身体时,池小河竟像是条件反射似的躲了一下。 八爷看着自己悬空的手不禁有些错愕,池小河也惊觉自己反应过度了。 “臣,臣妾想喝点水。”池小河结结巴巴的开口,眼神有些闪躲。 八爷看了她一会儿,没有叫守夜的夏莲,而是自己下床给池小河倒了杯温水。 捧着杯子低头喝水,池小河的心绪渐渐地平复下来。等她再抬头看向八爷的时候,眼里的慌乱无措和害怕全都消失不见,已经变得一片平静了。 “爷,臣妾已经无事了。”她笑了一下,带了几分歉意。 “什么梦把福晋吓成这样了?”八爷问道。 池小河一时语塞,她压根没睡着,又哪来的噩梦。但这会已经不可能说实话,不然八爷问她为何装睡往床里面挪,她要如何回答呢? 脑子飞快的转了转,池小河胡乱编了一个,“臣妾梦到被一条大蛇追着跑,还张着血盆大口。臣妾越跑越慢,眼看就要被那蛇追上,然后,然后臣妾就醒了。” “那确实吓人。”八爷还真信了,索性掀了被子,把池小河搂进了怀里,“来,爷给你镇着,保证今晚再不做梦了。” 池小河浑身不自在,可这会要是把八爷推开,那就真扯不出理由了。于是她也只能和八爷睡了一个被窝。 池小河本以为自己这晚会很难睡安稳,结果不知是八爷的怀抱太温暖,还是孕妇体质问题,她很快就睡了过去。而且这一晚她睡得很沉,一觉睡到了大天亮,连中途八爷起来去上朝都不知道。 春桃和夏莲两人进来伺候的时候脸上都带着笑,明显很高兴。 “福晋这会再不赌气了吧。奴婢看贝勒爷对您着紧的很呢!奴婢就说了,梅格格就是怀孕也越不过您,翻不起浪来。”春桃是个沉不住气的,不等池小河问就已经开了口。 夏莲也道:“贝勒爷今儿早起都是轻手轻脚的,就怕把您吵醒了。说您昨儿晚上做了噩梦,难得这会睡得沉,一定要让您睡到自然醒,嘱咐奴婢们千万别扰了您呢!” “是吧?”池小河神色淡淡的笑了一下,并没有太大反应。 春桃和夏莲面面相觑,两人都没想到一夜过去了,池小河竟像是还没消气的样子。 其实池小河现在已经谈不上生气了。经过一夜的冷静,她这会只是把八爷的关爱看淡了而已。这样也挺好,每当她心里对八爷生出些许情愫的时候,就来一件事刺激刺激她,让她别对八爷动心,如此也就不会为情受伤了。 第36章 对梅氏的优待 小年一过,离除夕也没几天了。康熙虽然还未封笔,但朝中事务已经少了很多。大臣们也都知道,到了这个时候都只报最紧要的事情。所以这几日八爷都是中午就回来了。 但他却不像之前那样一回来就往正院钻,而是有几次直接去了梅氏那里。 春桃和夏莲都怕池小河知道了难过,还刻意瞒着不说。但这种事情又哪里是瞒得住的。首先从八爷这里就说破了。 在八爷眼里,池小河是他福晋,是八爷府的女主人,也是这个府里未来所有孩子的嫡母。所以八爷当着池小河的面说起看梅氏的事毫无顾虑,因为在他看来,不过是关心梅氏肚子里的孩子而已。 “爷看梅氏像是没什么反应。到是和你那会不一样。” 池小河笑了笑,道:“臣妾最辛苦的时候爷也不在京城啊!”她这会已经想开了,所以对八爷关心梅氏的事并没有什么感觉。 “是啊,连你有喜都是写信告诉爷的。”八爷回忆起来还觉得有趣,“爷还是第一次看人把信写得跟大白话似的!” 想到那时候的自己,池小河也笑了下。那会她的心思很简单,快乐也来得很强烈。要是搁现在,她恐怕是写不出那样的信了。 八爷看着池小河又大了一圈的肚子,目光柔和了许多,“爷虽然不在你身边,但回来看到你瘦了一圈,也知道你不容易。” “女人怀孩子不都是这么过来的么!”池小河不在意的笑笑,“嬷嬷说有人还从怀吐到生呢,臣妾已经算是不错了。梅氏没反应挺好的,那是她的幸运。” 春桃和夏莲本是在一旁着急的,这会看池小河一副情绪完全不受影响的样子都觉得不可思议。不过才几日而已,福晋是真不在意了?两人对视一眼,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池小河自是不知道身边俩丫鬟操的心。她一旦把自己的感情脱离出来,只放在嫡妻的位置,很多事情说起来也就不影响心情了。 “梅氏那边贝勒爷尽管放心,臣妾已经吩咐过柳大夫了,头三个月每五天就会去把一次平安脉。厨房这边也叮嘱了,只要梅氏那边想吃的,就尽全力满足。有身子的人口味上总是有些古怪的。如今天冷,她屋里的炭也换成和臣妾这里一样的了,免得烟子大,对孩子不好。” 以梅氏一个格格的身份,即便是有了身孕能够受些优待,但也没有像池小河这样周全的。几乎是要比着她这个嫡福晋来了。 池小河并不是大度,也不是以德报怨,只是想着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她只是想自己问心无愧而已。 八爷看了池小河半晌,才干巴巴的说了一句,“福晋如此安排甚好。” 他到是没怀疑过池小河会因为梅氏有孕就刻意刁难之类的。大婚这几个月,他自认对池小河的性子还是了解的,不是做这种事的人。但他也没想过池小河会对梅氏优待至此。所以他这两天才会去看梅氏,也算是给出一个讯号,表示他看重梅氏肚子里的孩子。 这会想来,到是他有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爷如果觉得还有不周到的地方也可以指出来。或是梅氏还想提什么要求也可以说,只要是合理的,臣妾都可以安排。”池小河又说了一句。 “不必了。”八爷忙道:“不过是格格,太过了也不好。” 他还是很注重尊卑的,可不想弄出什么宠妾灭妻的事来。再说了,他对梅氏也没觉得多喜欢,只不过说在后院这几个人里,还算是个有姿色又安分的。如今又怀了孩子,他才多看重两分的。 “你如今身子越发重了,有些事情别太操劳。”八爷握着池小河的手捏了捏。 池小河笑了一下,知道八爷这是在表达对自己的看重,点了点头,“嗯,臣妾知道的。” 又过了两天就是除夕,天公却不作美的下起了大雪。八爷看着池小河的大肚子,后悔自己没给她请个假。可要是这会进宫再说,却是不太好了。 “没事,有孕的人怕热不怕冷!”池小河笑着安慰八爷道。 “还是多穿点,你如今这身子要冻着了可不得了。”八爷皱着眉,想到明日初一还得进宫跪拜,心里越发担心起来。那就不仅仅是冷的问题,还有体力的问题。 其实颁金节的时候池小河已经体会过一次宫里举行仪式时的各种跪拜了。犹记得那会她就看到有挺着大肚子的,当时心里还佩服来着。可这会轮到自己,心里说不担心是假的。但规矩就是如此,她当了这个八福晋,享了这份富贵,那应守的规矩还得守。 “爷,臣妾不会逞能的。”池小河放低声音,眼睛里透着几分狡黠,“真要撑不住,臣妾就装晕!” 她本是安慰八爷的,没想到八爷还真认真的考虑了会,点头一脸严肃的道:“这法子不错。爷看可行!” 池小河呆了一下,然后就笑了。没想到八爷也挺会变通的嘛! 除夕夜的宫宴是很热闹的,就连康熙都没了平日里的严肃。保和殿里开了十几桌,全是皇室宗亲。池小河没能和八爷坐一块儿,而是坐在了皇子嫡福晋这一桌。 都是之前见过的,大福晋、三福晋、四福晋、五福晋、七福晋,加上她,一共六个人。 “啧啧,咱们这一桌就有一半是有身孕的呢!”三福晋开口道。 池小河和四福晋前后相差月余有的身孕,这会肚子看起来差不多,大福晋则比两人晚一点,但也显怀了。三人互相看了看,都笑了起来。 “五弟妹和七弟妹可要好好沾沾喜气。”三福晋又道。 她自己是已经生了个儿子,算是几个嫡福晋里第一个得了阿哥的,一向都以此为傲的。而五福晋和七福晋则是自成婚后就没动静的。只是这大过年的,她这话说的就有点戳人家痛处了。 七福晋到是没在意,还笑着接了一句,“三嫂说的是。一会儿我要摸摸几位嫂嫂的肚子,来年也怀一个!”她虽然肚子一直没动静,但很得七阿哥宠爱,所以心态还不错。 反而是五福晋,脸色有些不好看。她只比四福晋晚一年大婚,因为娘家家世低,从进府就不受宠。府里的侧福晋和格格都先后生了孩子,就她一点动静都没有。子嗣问题可以说是她心里的一个坎,最是不愿意在人前提起的。 第37章 除夕宫宴 偏三福晋不是个见好就收的,见五福晋不说话,又道:“五弟妹,你别不信我的话。这孕气啊,有时候会传染的。你看八弟妹一有孕,住隔壁的四弟妹就跟着有孕了。大嫂和四弟妹最亲近,这不也有身孕了!” “不过是凑巧罢了,你倒是说得玄乎!”大福晋笑着接过话头,“我和你也亲近,怎么没看你也怀一个?” “看大嫂说的,要真能怀一个,我可是乐意的很!”三福晋笑道。 眼看着大福晋和三福晋聊得热络起来,五福晋默默地低头喝了口茶,脸上的神色变得有些木然。 大家都是按着顺序坐的,所以池小河是挨着七福晋的。这会她便看到七福晋在桌子下面悄悄握了一下五福晋的手。然后五福晋就抬头看了七福晋一眼,勉强笑了一下。 这算不算是两个没孩子福晋之间的互相安慰?池小河心里有些不是滋味的。即有些同情,也有些伤感。也不怪古代很多女人把孩子当争宠的工具。是现实太残酷。哪怕你是正房嫡妻,没有子嗣就是底气,在家里就立不住!就连妯娌都能看你笑话!如七福晋这般得宠的还好说,像五福晋这样的,真不知日子过得多压抑。 说起来五福晋也不过才十八,可看她眉眼间的郁气,导致整个人的面相都老了十岁。 就在池小河她们这一桌的左后方还有一桌,那一桌上则都是各皇子府上的侧福晋。除开八爷府上如今还没侧福晋,其他府上都有。少则一个,多则两个,竟是比她们这一桌的人还多。 上次颁金节的时候池小河主要跟着四福晋,还真没留意。这会看过去,发现这些侧福晋的颜值还都挺高的。 “八弟妹,等明年选秀,你们府上搞不好也会有的。” 三福晋的一句话把池小河的视线拉了回来,就见一桌子人都在看她。显然她刚刚看那桌侧福晋的举动被大家注意了。 池小河笑了一下,道:“皇阿玛要真给我们爷赐个侧福晋,那真是对我们爷的看重了!” 皇子侧福晋有选秀时由皇帝亲自指婚的,这种可以办个娶亲仪式,侧福晋也可以带嫁妆进府;还有一种就是之前提过的,可以从府里的格格提拔。虽说这两种都是侧福晋,但由选秀直接指婚的明显身份更高贵一些,也是皇帝的一种恩宠! 所以池小河这话一出,三福晋的脸色就变了一下。她本意是想嘲讽池小河这会别得意,每个府上都会有侧福晋的,却不想反被怼得说不出话来。 说起来池小河嫁进皇家后除了和四福晋亲近,其他妯娌还真没怎么走动。主要是她怀孕太快,不太适合出门。上次颁金节她给人的印象也是性子柔和的样子。所以她突然伶牙俐齿起来,到惹得其他人露出惊讶的目光来。 “八弟妹是不是觉得面熟又认不清谁是谁?”四福晋语气温和的笑道。 “哈哈,四嫂你怎么知道的?”池小河笑道,她知道四福晋这是帮她打圆场。三福晋毕竟占了个嫂子的名,她太咄咄逼人也不好。 “你平日里走动的少,认不清也正常。我当初刚进宫那会也是一样,常把脸和名字对不上号。”四福晋说着就给池小河来了个科普。从直郡王府上的到七阿哥府上的,每一个都简单的说了一下。连那些生了孩子都说得清清楚楚。 “四嫂,你记性可真好。”池小河由衷的佩服道。她才刚听完就觉得又乱了。这满人的姓可真长,什么纳喇氏、瓜尔佳氏、西林觉罗氏,简直记不住。 看她苦着脸,大福晋也笑了起来,“四弟妹快别说了,我看八弟妹更迷糊了!” “大嫂,你可真了解我!”池小河道。 于是大家都掩着嘴笑了起来,一时间到是热闹起来。 除夕夜的宫宴上,大家都要给康熙敬酒的。池小河作为八福晋,也要和八爷一起去给康熙敬酒。这也是池小河大婚后第二次和这位史上有名的君主面对面的说话。 大约是喝了酒,又是家宴,康熙身上的帝王之气消散了很多。此时的他看起来竟有点慈眉善目,就跟普通人家的长辈差不多。 “几个月了?”康熙看着池小河的肚子还问了一句。 “回皇阿玛,快六个月了。”池小河笑着回道。 康熙的神情显然很愉悦,一双狭长的凤眼微微眯着,嘴角带着浅笑,“好,春暖花开的季节出生,是个有福的。” “承皇阿玛吉言!”八爷很高兴。今晚有孕的可不止福晋一个,但得康熙说有福的,却是独一份! 等两人敬完酒下来,池小河就觉得旁边的人眼神不太对劲。 “爷,”她很小声的挨着八爷叫了一声。 “嗯?”八爷把耳朵往她这边凑了凑,就听池小河压着嗓子道:“爷,臣妾是不是仪态哪里不对?怎么感觉他们都盯着臣妾?” 八爷怔了一下,有点想笑。这些人目光不对还能为什么,不过就是因为皇阿玛的那句话而已! 不怨池小河没反应过来。皇家这种一句话分析出八种意思的习惯,她还真没有。在她看来,康熙那句话就是顺嘴说的一句祝福而已,根本没什么深刻的含义。可对于旁人来说,这句话就包含了很多未尽的意思,需要他们翻来覆去的研究! “福晋只当没看见,让这些人想去。”八爷笑道。 池小河木着脸点了点头,她一点都不喜欢这种被人注目的感觉。八爷的话对她没有半点安慰。特别是在她回到座位,看到三福晋脸上那不屑又嫉妒的神情时,顿时就觉得心累起来。 果然应酬这种事不是她擅长的。看看大福晋和四福晋长袖善舞的,她的学习之路还很漫长啊! 不过她预料中三福晋的冷嘲热讽并没有,大概是她之前怼的那一下把三福晋给震住了。 于是池小河觉得自己走这种泼辣人设也不错,免得被人欺负不说还自己受委屈。至于泼辣的名声变成了妒妇和悍妻,那都是后话了! 第38章 大殿门口的突变 除夕宫宴结束的时候,外面的雪已经变小了很多,细小的雪花纷飞在冷冽的北风中,瞬间吹散了身上的热度,仿佛大殿里的热闹都似恍然。池小河有些怔神,忽然想起了三百年后的时空。 要说作为一个孤儿,那个时空里也没什么太多值得她留恋的东西。过年的时候她都是和孤儿院的老院长还有孩子们一起。如今她身边有丈夫,肚子里还有了宝宝,可心里的那片荒芜却依旧在。 从大殿里出来的人越来越多,大家都要出宫回家。八爷不知被谁叫住了在说话,池小河便往旁边让了让,好让后面的人先走。这会大殿前的台阶上已经积了不少雪,她小心翼翼地在春桃和夏莲的搀扶下挪着步子。 混乱是在一瞬间发生的。等池小河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摔在了春桃的身上,而夏莲则压在她的腿上。夏莲的身上不知道是谁家的丫鬟,在往那边就看不清人了。 有人在惊叫,有人在骂,有人在哭,池小河只觉吵闹得头疼。直到八爷蹲在她面前焦急的问情况时,她才发觉孩子在肚子里动得厉害! “你说话啊!”八爷见池小河只知道捂着肚子呆呆地看着他,急得都吼了起来。 他不过说个话的功夫,就听身后一阵惊叫,再转身,就见地上倒了好几个人。而他的小福晋就在其中,且身上竟然还压了一个人! 结果等他急匆匆的跑过来,小福晋却像是吓傻了,连话都不会回了! “福晋,您有没有哪里疼?”夏莲也忙问道。她这会终于爬了起来,庆幸自己刚刚没有摔到池小河的肚子上! “疼。”池小河说了一个字。 “肚子疼么?”八爷皱着眉,面冷如霜,说着就伸手要把池小河抱起来。 这会康熙带着佟贵妃几人已经走了,留下的太子听到动静和太子妃一起出来。看到池小河这个孕妇还在地上也是吓了一跳! “八弟,快把你福晋扶起来啊!”太子喝了一声。 池小河刚刚是被摔懵了,后来又被孩子的动静给吓到,这会才算是彻底反应过来,忙对八爷道:“爷,臣妾肚子不疼,是脚疼!” 她如今有孕在身,花盆底是早就没穿了。但刚刚夏莲被人撞倒的时候正坐在她的脚踝上,应该是扭了。 八爷扶着她站了起来,池小河右脚使了下劲,果然一阵钻心的痛! “叫太医来看看吧。”太子道。 摔的几个人这会都已经爬了起来,有五福晋,还有直郡王府上的一个侧福晋,再就是简亲王的福晋,然后就是几个奴婢了。除了直郡王府上的那个侧福晋伤到了手腕,其他人都无大碍。 “肚子真不疼?”八爷低声又问了一次池小河。得到肯定答复后这才回太子的话,“二哥,不用惊动太医了。臣弟带她回府就好。” 过年不叫太医,这是宫里不成文的规矩,除非是生死攸关的大病。因为觉得过年叫太医不吉利。所以后宫嫔妃这会就是病了,也都能忍则忍。所以八爷才会向池小河确认孩子有没有出问题。如果只是脚伤,那就回家再说。 果然太子也没强求,便叫了两个小太监来,说是弄把椅子把池小河抬出去。但八爷却拒绝了。 池小河不明白八爷为何拒绝。她现在的情况根本不可能自己走出去,就是有人扶着都不行!但现在这个场合她没有资格说话。 太子微微皱了下眉头,似乎有些不悦,但也没有多说什么。让那两个小太监退下后,就带着太子妃离开了。 大殿门口这会人不少,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八爷和池小河身上,但却没人说话。气氛有些奇怪,池小河看到以往和她最亲近的四福晋都只站在远处面露关切的目光不上前来,就知道事情不太对劲。 虽然满心疑惑,但也此时不是探究的时候。池小河现在发愁的是怎么出宫。要知道从保和殿走到宫门的距离可不短。刚才她和八爷进来的时候,走了一刻多钟呢! 还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来,整个视线就被遮住了。原来是八爷把大氅的帽子给她戴上了。然后下一刻,她就被八爷公主抱了!吓得她连忙勾住了八爷的脖子! “抱紧了!”八爷低声说了一句,就大步走下了台阶,留下身后一众围观的人! 其实对于身怀六甲的孕妇来说,公主抱这种姿势真心不舒服,因为肚子是窝着的。但相比要自己忍痛走出去,池小河宁可忍耐这种不舒服! 八爷走的很快,没一会儿池小河就能清楚的听见他的呼吸声开始变得有些沉重了。她现在是两个人的体重,再加上厚厚的冬装,重量真心不轻。 寒风飒飒,但池小河却一点都不冷。她窝在八爷的肩窝处,被大氅裹得严严实实的,一点风都吹不到。她有些心疼八爷,只能努力让自己保持好姿势,尽量让八爷抱得省力一些。 明明八爷走得很快,池小河却觉得时间过得很慢,仿佛宫门都变得遥远起来。等她听到赵仁宽说马车方向时,才松了口气。 上马车的时候还费了一番周折。是春桃和夏莲先上的马车,然后赵仁宽在下面给八爷帮忙,四个人合力才把池小河安然无恙的弄进了马车! 等八爷上来的时候,池小河才看到八爷的脸红彤彤的,额头上都是汗,帽子一脱还能看到热气!现在这一路也是累坏了。 “爷快擦擦汗。”池小河递出自己的帕子。八爷根本不接,直接歪了歪头。池小河便亲手给他擦了汗。 夏莲见这场景,干脆等了等,把准备直接端给八爷的茶转交给了池小河。果然八爷直接从池小河手上接过茶一饮而尽。 “爷为何拒绝太子爷的安排?”池小河把憋了一路的疑问终于问了出来。 八爷看了她一眼,面沉如水,眼若寒潭。 池小河是第一次见这样的八爷,压抑的怒气下似乎还有别的情绪。 第39章 真是意外么? 心里生出几分畏惧,池小河下意识的往后靠了靠,离得八爷远了点。跟在马车里伺候的夏莲大气不敢出,也吓得低着头缩在一旁。 八爷依旧沉默着,但手却抚上了池小河隆起的肚子。 孩子动的很厉害,应该是路上池小河一直窝着肚子的原因。连带着八爷的手都有明显的起伏。 “你不觉得难受?”八爷问道,声音清冷。 池小河本想说还好,可对着八爷目光却说不出来,最后结结巴巴的说了一句,“有,有一点。” 八爷的脸色又难看了几分,池小河连忙又道:“但,但不疼的。”她怕八爷不相信,又强调了一遍,“真,真不疼。孩子可能只是受惊了。” 大约是有了八爷的安抚,孩子的动静慢慢小了下来,而八爷的脸色也终于好看了些。 “脚还疼么?”八爷问道。 池小河摇了摇头,“不动就还好。” 八爷低头看向池小河的脚,本是想脱鞋查看一下,但想到马车上不方便,只得作罢。 这之后八爷就再没说过话,至于池小河的那个问题,好像已经被他遗忘了。 池小河知道八爷这是不想回答的意思,也懒得再问。折腾了这一通,她真是又累又困,在马车的晃晃悠悠中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马车一路从侧门驶进了八爷府,赵仁宽已经先一步去叫柳大夫。而池小河则是被八爷抱回了正院,直到被放在床上才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 “到家了么?”她下意识的问了一句。 “是的,福晋,咱们回府了。”春桃回道。 池小河困得厉害,闭上眼又想睡,就感觉手腕被人抓住了。她抬眼一看,原来是八爷让柳大夫给她把脉。 孩子果然没事,但八爷还是让柳大夫开了一剂安胎药。到是池小河脚踝的扭伤更严重。就这会功夫,整个脚踝都红肿了起来,鞋都差点脱不下来! “福晋如今有身子,不能用活血化瘀的药油。”柳大夫皱眉道:“只能用草药敷,恐怕要好的慢些。” “那就用草药。”八爷果断道:“总是在家里养着的,慢些无所谓。” “只是府里现在没有,奴才明日得去药铺找找看。”柳大夫道。 “那今晚怎么办?”八爷皱眉。刚刚脱鞋就疼了池小河一头冷汗,一点法子都不用,晚上只怕觉都睡不好。 柳大夫也很无奈,他现在针灸也不敢用,火罐也不敢拔,实在是没法子。 “臣妾晚上睡着不动就是了。”池小河道:“反正现在也难翻身。” “现在唯一缓解的法子,大概就只能是冰敷了。”柳大夫想来想去,勉强想出一个。 大冬天的倒是不怕没冰。但这个天冰敷也是受罪的事。疼痛是缓解了,可也冷啊!而且这屋里烧了地龙,温度高,冰块没一会儿就会化。 “这法子行不通。”八爷一想就否决了。 讨论的最后还是无果,八爷也只得接受池小河强忍一夜的事实。 “也许睡着了就不知道疼了!”池小河还反过来安慰八爷。她真正的芯子并不是娇滴滴的大家闺秀,这种程度的伤真不算什么。 这会夜已深,八爷见池小河眼皮子又开始打架,也不再纠结,叮嘱柳大夫明日一大早就去弄草药,便叫了水,让人伺候洗漱了。今晚他当然是在正院留宿的。 池小河的右脚在平放的时候才不疼,所以她也只能平躺着睡。但她这个月份平躺睡对腰的负担很重,而且肚皮也会紧绷绷的难受。于是本是困得秒睡的人,这会愣是睡不着了。 翻身吧,脚疼;不翻吧,腰疼肚皮不舒服。池小河在心里叹气,大过年的,她这是啥运气啊,真是倒霉透了!一排摔下去七八个人,偏她这个脚伤最麻烦。 “是不是脚疼的睡不着?”八爷一直在注意她的动静,听呼吸声就知道她没睡着。 “嗯。”池小河应了一声,也没瞒着。 可八爷就算知道了也帮不上忙,半晌憋出一句话,“爷一定会查清楚的!” 啊?池小河一下被八爷这句话吸引了注意力!难道说今晚的事情不是意外? 刚摔的那一下池小河也有过怀疑。可当她看到摔了一片时,心里那点怀疑就没了。想着可能是谁脚滑,然后引起了连锁反应。毕竟那会地上都是雪,地砖又是光滑的,确实容易打滑。而且她觉得没人有害她的动机。这又不像府里的女人,还存在个争宠的问题。她和今晚参加宫宴的人都没有利益冲突啊! 但现在听八爷这话,到像是笃定了! “爷,也许就是个意外。”池小河小声道。 “呵,意外?”八爷冷笑,“哪有那么多意外!” 池小河就把自己的分析说了。可八爷听完后就笑了,“福晋,爷该说你天真还是傻?难怪你会在车上问那么蠢的问题!” 听着这话里明显的鄙视,池小河心塞了!好好的说事,能不能别攻击智商嘛!再说了,怎么就不能是意外了!果然皇家出身的人就爱疑神疑鬼! 气呼呼地池小河连脚伤都忘了,翻身就不想理八爷了,结果右脚一动,疼得她立刻叫了一声,眼泪差点没出来! “怎么了?”八爷忙紧张的问道,也不嘲笑了。 “脚!”池小河委屈巴巴的哼唧。 八爷又是心疼又是无奈,只能轻轻地拍着她的胳膊,转移她的注意力,“你仔细想想,今晚有孕的嫡福晋有三个,怎么偏偏就你摔了?你当时都快走到廊柱了,大嫂和四嫂可都在台阶边上呢!” 池小河回想着当时的场景,好像还真是八爷说的这么回事。 “今晚大嫂、四嫂也给皇阿玛敬酒了,但只有你被额外问起了。”八爷又道:“结果恰巧就是你了出事。真是意外么?你觉得没和任何人有过利益冲突,可你是爷的嫡福晋,和爷有利益冲突的人都可能害爷的子嗣!” 被八爷这么一说,池小河也不敢说是意外了。她突然后怕起来,要不是春桃反应快当了肉垫,那硬生生的一摔,孩子肯定会出事的! “皇阿玛没说错,这孩子是个有福的。”八爷的手再一次抚上了池小河的肚子。 第40章 自己吓自己 听着八爷的话,池小河也默默地把手抚在了肚子上。这个孩子还真是个坚强的。已经两次了,都是有惊无险。 “爷不会让你再出事的。”八爷开口笃定的道,手在池小河的肚子上轻轻移动,最后覆在了池小河的手上,然后慢慢地握住。 被八爷的手温暖包裹住,池小河的心里微微颤了一下。很多年了,她习惯了什么都靠自己。但这一刻,来自身边男人的承诺还是在她的心里泛起了涟漪。 池小河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只知道等她睁眼的时候,天光已经大亮了。雪似乎停了,还出了很大的太阳,照得整个屋子都亮堂了起来!而她身边的八爷却已经不在了。 “春桃。”池小河唤了一声。 “福晋醒了?”回答的是夏莲,她掀开床帐,露出笑脸,“福晋要起么?” 池小河动了动右脚,发现疼痛居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竟然是一种炙热感,好像被什么东西包裹着。只是她的肚子挡住了视线,看不见脚上的情况。 夏莲注意到她的动作,忙道:“早上柳大夫来过,给您的脚上敷了草药,说是晚上会再来换药。” “爷呢?”池小河问道。 “今儿初一,贝勒爷进宫了呀!”夏莲扶着她坐了起来。 池小河这才想起来,初一早上她本也该跟着八爷进宫的,因为今儿要去奉先殿拜先祖! “贝勒爷说您在府里好好养伤,宫里那边他自会去说。”夏莲又道。 池小河点点头。她昨天摔伤的事那么多人看到,八爷很好帮她请假的。这也算是受伤的额外福利吧。不然就她现在这身子,今儿进宫拜来拜去的还真挺吃力的。虽然现在右脚被包得像个猪蹄似的,行动也不便,但只要不痛,倒也没那么难受。 后院的女人们很快都知道池小河受伤的事,于是等池小河用完早膳,就看到她们都来请安探望了。 “本来还说大过年的怪冷清,这下热闹了。”池小河笑道。左右闲着也是闲着,有人聊会天打发时间也挺好。八爷这一进宫可是要到晚上才会回来的。 见她语气轻松,几个人也就凑趣的说起话来。除了马佳氏和齐佳氏是京城人,梅氏、张氏和王氏则都来自江南,只是各自的家乡又有不同。大家便随意的说起各地的风俗来,倒是意外的和谐。 池小河注意到梅氏的气色很不错,不过几天功夫,似乎脸都变得圆润了些。看来是真没什么早孕反应。她便顺嘴问了两句,结果梅氏像是被吓到似的,脸一下就白了。 “怎么了?你身子不舒服么?”池小河觉得挺奇怪的。 “没!”梅氏立刻摇头,“奴婢很好!” 池小河对梅氏的印象一直都是表面本分,实则内里有城府的一个人。看着对她尊敬,其实心里并不以为意。但这会梅氏却有些反常,似乎有些怕她! 这个认知让池小河觉得挺稀奇的。梅氏之前算计起人来可是一环套一环的,怎么会突然怕她起来了呢? 因为这个原因,在后面的时间里池小河时不时的就会注意梅氏一下,然后她就发现,一旦她的目光看向梅氏,后者的神色就会变得紧张。 等几人告退后,池小河就琢磨起来,梅氏这个样子,该不会又要闹什么幺蛾子吧?可她想来想去也想不通,便叫了肖嬷嬷来帮忙分析。 肖嬷嬷一听就笑了,“这是做贼心虚,怕您趁机报复呢!” “报复?”池小河诧异了,“我对她还不好么?用度都快比着我了!马佳氏和齐佳氏只怕都要嫉妒死!” “正是因为您对她太好了!好得让她害怕!”肖嬷嬷道。 池小河皱眉,然后就回过味来了! 她那会有身孕的时候,梅氏可是想过坏心思的。虽然最后没有查到梅氏头上,她也没受罚,但她还是心虚的。 如今梅氏自己怀孕,以己度人,觉得她这嫡福晋肯定也会想心思害她。可偏偏她没有,还对她格外优待!可正是这样,反而让梅氏心里不安了! “只怕在她心里,福晋这是在暗中计划个厉害的,只是先用这些好处麻痹她呢!”肖嬷嬷道。 池小河简直哭笑不得!她还真是一点害人之心都没有!对孕妇和未出生的宝宝下手,她还真没那个狠劲。而格外的优待,她只是不想让八爷有机会为了梅氏来她这提要求而已。 “这可真是自己吓自己了!”池小河笑道。 “那也是她自己心术不正,所以才觉得别人也都如此。”肖嬷嬷不屑道:“让她知道怕也好,免得以为怀了贝勒爷的孩子就不得了了。” “索性我再对她优待一点,”池小河笑道:“免了她到生产前的请安。省得她每次来看到我都战战兢兢的。弄得我好像多可怕似的。” “那她只怕又要多想了。”春桃在一旁笑道。 池小河眨了眨眼,一脸无辜的道:“那就不怪我了!”她当然是故意的,就是让梅氏猜不透她的意思,多自己吓自己一下!也算是对当初梅氏算计的小小报复吧! 晚上八爷回来的时候,就见池小河心情很好的抚着肚子哼小曲。 “又在胎教了?”八爷笑道。 这个概念还是池小河灌输给八爷的。虽然八爷并不信,但在孩子会动后也时不时的会配合念个诗什么的。 池小河笑了笑,没有否认,转而问起今日宫里的情况。 “爷说你昨晚回来动了胎气,正在保胎!”八爷道。 池小河挑眉,故意把她说这么严重,是想引幕后之人出来么? “大嫂她们应该都来问了吧。”池小河道。都是妯娌,不管真心假意,肯定都会关心几句的。 “嗯。”八爷点头,“就连皇阿玛都问了两句,还说如果需要太医尽管开口。” “那爷可有结论了?”池小河问道。 八爷脸色沉了沉,摇头道:“爷还不太确定。” “那就是有怀疑对象了。”池小河看一眼八爷,问道:“是三福晋还是五福晋?” 第41章 真凶 “为什么觉得是这两人?”八爷看向池小河,脸上神色未动。 池小河并未隐瞒心中所想,直接开口道:“怀疑三福晋是因为她一向对我看不上。言语间也颇为瞧不起我。至于五福晋,”池小河说到这停顿了一下,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大概是觉得我运气太好了些吧。” 她和五福晋算是几个嫡福晋里家世最不好的。她是无父无母,五福晋则是父亲官职低。但她大婚没多久就有了身孕,如今还得了康熙的关注,而且在外人看来她又受八爷宠爱,这怎能让五福晋不嫉妒! 别小看嫉妒这种情绪,它能使人性格扭曲,也能使人疯狂。有时候看起来根本无冤无仇的人,也一样会出手害你! 八爷看着池小河,良久才道:“你倒是看的清楚。” “那到底是三福晋还是五福晋?”池小河问道。 虽说不一定能报复回去,但总要知道以后应该多防备谁。 “是五福晋。”八爷道。 这事查出来的时候他也很意外。这个印象中有些木讷的五嫂看起来应该是那种老实本分的人。因为不受五爷的喜欢,平时给人的感觉甚至有些软弱。根本不像是心机深沉,出手狠毒的人。 要知道池小河肚子里的孩子已经六个月了。这时候如果流产,弄不好是一尸两命的! 而且她出手的很巧妙,任谁都以为是个意外。毕竟下雪地滑很正常,她和池小河中间又隔着几个人,怎么都不会联想到她头上。 要不是昨晚在保和殿门口当值的小太监正好是八爷的人,又恰巧看见五福晋摔得突兀,这事还真查不出来。 可即便现在查出来了,仅凭一个小太监的话也当不了证据。这事更不可能放在明面上去找五福晋对质。这个亏,暂时只能闷着吃了。 八爷心里也憋闷,但还是劝道:“爷如今没法子给你讨公道。你也别为此气伤了身子。安心养胎,平安生下孩子前就别出府了。” “臣妾明白。”池小河勉强笑了一下,“爷能查到真相就不容易了。臣妾以后远着点五福晋便是。” 池小河越懂事,八爷心里越不是滋味了。身为男人,护不住自己的妻子,实在是无用的很! 可他现在也给不出什么承诺,只能是对池小河更体贴,更温柔,好让她忘了这些不愉快的事。 正院里的奴才都看出八爷对池小河态度的变化,这和当初池小河刚进府的时候简直是天壤之别!当然,他们是很高兴这种变化的!主子受宠,他们这些当奴才的也跟着体面。更何况福晋本就是这府里地位最高的女人,他们的腰板也就更硬了! 梅氏自打连请安都被免了后,几乎是足不出户。她好不容易怀了孩子,一点不敢大意,就怕出了门会遇到各种意外。可听说八爷现在对池小河越发宠爱,这心里的不平又越发多了起来! “福晋真是好手段!挺着大肚子,伤了脚,还能勾得贝勒爷天天往正院跑!”梅氏眼里满是嫉妒的光,“难道我肚子里就不是贝勒爷的孩子了?什么好心免我请安,只怕是不想我出现在贝勒爷面前吧!” “格格,您别生气!身子要紧!”沉香担心的劝道。 这些日子梅氏的睡眠很不好,夜里时常会惊醒。现在气色看起来比刚有孕那会可是差多了。柳大夫说是思虑过重,让保持心情舒畅。 眼看着梅氏又生起闷气,沉香又是着急又是担忧。可她一个奴婢,除了说几句劝慰的话,也不可能把八爷拖来啊! 对了,她不能把八爷拖来,但可以想法子让八爷主动来啊!沉香眼珠子一转,道:“格格,福晋就是仗着脚受伤才惹贝勒爷怜爱!您也可以啊!您要说身子不适,贝勒爷肯定来看您!” “现在柳大夫隔几天就来把脉,我怎么装病!”梅氏不耐烦道。她不是没想过这个法子,但不好实施啊!她又不可能拿孩子冒险,万一弄假成真,那真是后悔都晚了! “您不是睡眠不好么,就说是因为这院子晚上不安宁。之前您忍着不说是想着快过年了,不想添麻烦,但现在实在受不了了。为了肚子里的孩子,不得不说。”沉香道:“反正柳大夫最近诊脉也知道您睡眠不好。” 梅氏蹙着眉没说话。沉香又道:“柳大夫可能觉得睡眠不好只是小问题就没和贝勒爷说,所以贝勒爷才没来看您。但您往严重了说,柳大夫肯定不敢瞒着。” “我看是福晋瞒着才对!”梅氏冷笑,“现在福晋受宠,府里人人都冲她卖好。就是贝勒爷问起,柳大夫有福晋授意,肯定也不会替我说话。除非我真的出了大问题!” “所以格格才更要想法子引起贝勒爷重视!”木香也插话道:“要说您刚有孕那会,贝勒爷也是很上心的,几乎每日来看。后来福晋把各处都安排妥当了,贝勒爷这才没来的。” “所以说福晋真是好手段!”梅氏眼里冒着怒火,“我就说她没那么好心!不暗中想法子使坏就不错了,还处处优待我!原来是打的这个主意呢!” “奴婢看沉香姐姐的法子可行,要是借此机会能搬个独立的院子,那就更好了。”木香道。 府里空置的院子其实有不少,毕竟八爷未来几十年都要住这里的,总要为以后进府的女人和将来的子嗣留出地方来。 听了两个丫鬟的话,梅氏心里有了计较。 当天晚上丑时,正院的大门就被敲响了! 夜深人静的,这敲门声就格外清晰。不仅守门的小太监很快被吵醒,就连睡在里屋的池小河和八爷都被惊醒了。 “大半夜的怎么回事?”八爷忍着气问道。 今儿在外间守夜的是夏莲,忙起身披了衣服出去查看,就见守门的小太监一路跑了过来。 “夏莲姐姐,是梅主子那里的沉香,说是梅主子不舒服,想请柳大夫去看看。” 第42章 梅氏演戏 夏莲一听眉头就皱了起来。这种事情其实她这个大丫鬟就能做主。但这敲门声实在惊人,还带着喊声,已经把屋里两位主子惊醒了。 要她说,这沉香肯定是故意的。谁不知道贝勒爷这几天都宿在正院。再想着贝勒爷已经有日子没去看梅氏,夏莲就更笃定了! 虽然心里厌恶,也觉得这手段下作,可她是还得进屋给贝勒爷回话。 “你先等等,贝勒爷醒了,正问呢!我去回一声。”夏莲说着就转身进了屋。 隔着床帐,夏莲便把事情说了。梅氏肚子里还怀着孩子,她也不敢瞒着。 “那就叫柳大夫去看看。”八爷道。 “是,奴婢这就去传话。”夏莲没多问,忙又转身出去和守门小太监说。 屋里,池小河因为突然惊醒导致孩子也在肚子里闹腾,八爷这会正用手轻轻的安抚着。过了一会儿,感觉孩子已经安静了下来,八爷才道:“你先睡,爷去梅氏那看看。” “嗯。爷别急,把衣裳都穿好。大半夜的别冻着了。柳大夫一直把着平安脉呢,应该不会有事的。”池小河脸上没半分的不耐烦,语气温和的道。 八爷不放心也是人之常情,梅氏肚子里也是他的孩子。不过是不是真的不舒服,池小河只能是呵呵了。 沉香领着柳大夫一路走一路说,一下说梅氏是做噩梦了,一下说屋里不干净,总之是受了惊吓导致动了胎气。 柳大夫因为之前就知道梅氏睡眠不好的毛病,这会到是信了几分。因为惊吓动胎气不是不可能的。 等到了梅氏的屋子,柳大夫就见她脸色苍白的缩在床角,裹着被子瑟瑟发抖,嘴里还念叨着:“别过来!走开!你们别过来!” 一旁木香喊着“格格”想靠近,却把梅氏吓得更厉害了,又嚷嚷着肚子疼! 柳大夫不禁皱了眉,这个样子他怎么把脉?但这会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上前道:“梅主子,让奴才给您把个脉吧,看孩子是不是安好?” “你走!不许害我的孩子!”梅氏情绪激动的挥手! 柳大夫也不敢强来,怕梅氏一时激动伤了自己。 就在几人束手无策的时候,八爷来了。 沉香就像看到救星似的,一下子就冲过去跪在八爷跟前,“贝勒爷,您快救救我们格格!她吓得连柳大夫都不让靠近,奴婢真怕伤了肚子里的孩子!” 八爷脸色有些难看,没想到只是过年这几天没来,梅氏就憔悴成这个样子!福晋还说柳大夫定期诊脉,就诊成这个样子了? 柳大夫一看八爷的脸色心里就咯噔了一下,忙道:“梅主子前几日是说睡眠不大好,奴才诊脉并无大碍,想着孕期也确实会有这样的反应,便没多想。这会还请贝勒爷安抚一下梅主子的情绪,奴才好把脉看看。” 八爷看了他一眼,并未说话,但柳大夫后背已经冒出冷汗来。 梅氏还在床角缩着,一脸戒备的看着八爷走过来。 “梅氏,过来,让柳大夫给你看看。”八爷道。 梅氏没说话,用疑惑的目光打量着八爷。 “连爷都不认识了?”八爷又道。 梅氏愣了会神,突然就哭了起来,几乎是连滚带爬的就往八爷怀里扑了过来,“贝勒爷!贝勒爷您可算来救奴婢了!您再不来,奴婢就要被吓死了!” “谁吓你了?”八爷道:“这屋里什么就这么几个人。你只是做梦了!” “爷,奴婢没做梦!奴婢不是做梦!奴婢真的听见了!看见了!”梅氏惊恐的瞪着眼睛,紧紧的抓着八爷的胳膊。 “好好好,不是做梦!”八爷为了安抚她的情绪只能哄着,“你先让柳大夫看看,我们再来说其他的。” 梅氏看着八爷,情绪似乎平复了下来。在八爷的示意下,柳大夫连忙上前给她把脉。 “回贝勒爷,从脉相上看,梅主子是受了惊吓,但胎像稳固,并无大碍。” 听说孩子没事,八爷便松了口气,但看梅氏这神神叨叨的样子还是不放心,又让柳大夫开了一剂安神药。 吃了药后的梅氏似乎安静了下来,但看着八爷还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等柳大夫走后,八爷才问道:“说吧,怎么回事?” 梅氏那混乱的语言实在奇怪。就算是梦魇也不会有梅氏这么大的反应。 于是梅氏便按之前计划的说了一遍。 “你怀疑有不干净的东西?”八爷沉了脸。 宫里是最忌讳巫蛊之术的。每次要是牵扯上这个,都要死不少人。八爷不信他一个贝勒府里会有人有这个胆量。 “奴婢不敢乱说,但奴婢晚上睡觉确实听到了。”梅氏一脸的害怕,“就像有人站在奴婢窗外似的。她们商量着要奴婢肚子里的孩子!” “你们也听到了?”八爷问沉香、木香。 两人齐齐摇头,“奴婢们开始也以为格格是做梦。但格格几乎每晚都睡不安稳,总说能听到些奇怪的声音。今晚更是直接吓得连奴婢们都不让靠近了。” 她们俩这么一说,到像是从侧面印证了梅氏的说法。 “贝勒爷,奴婢没必要故意撒谎。奴婢为了肚子里的孩子也想好好睡觉!但奴婢真的睡不踏实。再这样下去,奴婢真怕自己会疯!怕孩子会受不住!”梅氏说着就哭了起来。 她披散着头发,脸色苍白,眼眶下泛青,真真一副憔悴惹人怜的模样。 八爷想了想,道:“今晚爷留下,看是怎么回事!” 梅氏等的就是这句话。但她虽然心里高兴,面上却一脸小心翼翼地道:“爷是从福晋那来的吧,留在奴婢这是不是不好?奴婢这会吃了安神药应该没事的,爷还是陪福晋吧。” “福晋已经睡下了,爷就不过去扰她了。”八爷说着就伸开双臂,做出等人脱衣服的样子。 梅氏这下才不说什么了,忙让两个丫鬟伺候八爷宽衣。 这一通折腾下来都快寅时了,但梅氏看着八爷上了床,立刻挨了过去,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 第43章 吃醋 八爷看了梅氏一眼,到也没说什么,只是合眼睡了。梅氏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也跟着合了眼。她其实早就困了,硬撑着折腾到现在,所以很快就睡熟了。 第二日八爷不用进宫,醒来的时候见梅氏还睡得香,松了口气的同时又微微皱起了眉头。 “果然还是贝勒爷在能让格格安神。格格有几日都没睡这么好了。”伺候穿衣的时候,沉香一脸喜色的道。 “既然有好几日了,之前怎么不说?”八爷问道。 “大过年的,格格不想给大家添麻烦。况且柳大夫一直说胎像稳固,格格也就只当是自己做噩梦了。哪里知道越来越严重。”沉香带着委屈的道。 八爷沉着脸看一眼床上还在睡的梅氏,没再问什么,只说让她们好好照看着,就走了。 “沉香姐姐,贝勒爷这是什么意思啊?怀疑咱们说假话?”木香担心道:“怎么都不等格格醒了一同用个早膳?” “怀疑也是正常的。你看着,贝勒爷今晚还会来的。”沉香道。 木香见她说的笃定,也就没再多想。她向来没沉香脑子灵活,也就懒得费这个心思。反正格格自己也是同意这个法子的,她除了配合,还能怎么样呢! 正院里这会池小河却是已经起来了。 昨儿半夜被吵醒后,池小河就一直睡的不安稳。肚子里的孩子被八爷安抚了没多久后又频繁的动了起来,所以她便干脆早起了。 八爷进门见她都在梳妆了,还觉得奇怪,正准备开口问的,到是让池小河抢了先,“梅氏情况可还好?” “啊,还好。柳大夫开了安神药,胎儿没什么事。”八爷回道。 “那就好。”池小河笑了一下,又转头对梳头的春桃道:“今儿用那个玉兰花簪吧!” “那耳坠子就配那对白玉葫芦的可好?”春桃笑问道。 “好。”池小河对着镜子,又道:“衣裳也选一件绣了玉兰花的吧。” 夏莲在一旁应了,就去挑衣服去了。 八爷这会被晾在一边,到像是个多余的人。本到了嘴边的话也问不出口了。 肖嬷嬷掀了门帘进来,就见八爷杵在一边,连忙福身行了个礼,又问道:“贝勒爷这么早过来可用早膳了?若是没用,老奴这就让人准备去,福晋正好也没用呢!” “嗯,爷还没用。”八爷点头。 肖嬷嬷察觉气氛不对,看一眼只专注照镜子的池小河,转身正准备退出去,就听池小河道:“嬷嬷,我想吃鲜虾小馄饨!” “好,老奴这就和厨房说!”肖嬷嬷应了,又看了一眼八爷,见八爷的目光都在池小河身上,这才默默地退了出去。 梳妆台边,春桃给池小河挽好发髻,打开首饰盒开始挑簪子,旁边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了过来。这屋里除了她们主仆三人也就是八爷了。春桃很识趣的退到了一旁。 八爷在首饰盒里找了一下,才看到池小河说的那支玉兰花簪。他记得这支簪子还是去年秋天内务府送来的新样式。池小河很喜欢,那段时间戴得特别多。倒是入冬后就收了起来。不知为何今日又想起来了。 八爷拿起簪子,轻轻地插在了池小河的发髻上,还特意退后打量了一下,才道:“福晋看看,爷插得可正?” 池小河目不斜视的看着镜中的自己,展颜一笑,道:“贝勒爷的手艺当然好了。” 这话明明是夸赞,可八爷却觉得不太对味。只是他还来不及细想,就见池小河起了身。她本就跛着个脚,还挺着个大肚子,这一起身,就感觉晃晃悠悠的不稳当。八爷也就顾不上还去琢磨那话里的味道,慌忙伸手扶住了池小河的胳膊。 “爷放心,臣妾摔不着的。”池小河笑了一下,不着痕迹的避开了八爷的手。 要是此时八爷还不知道池小河在生气,那他脑子就太迟钝了。 “爷看福晋眼下发青,可是昨儿没睡踏实?”八爷凑上去问道,手还是虚扶着。 池小河一副懒得说话的样子,朝着一会儿要摆膳的桌子走去。 一旁春桃扶着池小河的胳膊,连忙给夏莲使眼色,后者心领神会,开口道:“昨儿贝勒爷走后,小阿哥闹得厉害,福晋几乎没合眼。” “孩子闹这么厉害怎么不叫柳大夫来看看?”八爷皱眉道。 “不过是胎动,没必要让柳大夫半夜跑一趟。”池小河淡淡道:“这孩子平时也还好,不是受了惊,也不至于这样。” 这话倒是让八爷想起昨晚沉香那惊天动地的喊声。不过那是因为担心梅氏才乱了方寸,倒是不好说什么。 “爷不必担心,这会已经好多了。”池小河瞥了一眼八爷,“倒是梅氏还不到三个月,正是胎像容易不稳的时候,贝勒爷还是多去陪陪她吧!” “福晋这是吃醋了?”八爷失笑问道。 池小河却是面无表情的道:“臣妾有什么好吃醋的。梅氏怀的孩子也叫臣妾一声嫡母。臣妾是体谅贝勒爷,免得两边记挂。” 她心里当然是不舒服的。但让她承认吃醋是不可能的! “福晋这么大度,那爷今晚可就宿梅氏那了。”八爷道。他本意是想逗逗池小河,让她承认吃醋,或是撒个娇。谁知池小河却一本正经的道:“梅氏身子不适,晚上有贝勒爷陪伴想来会心安些。” 春桃和夏莲在一旁急得不行,怎么说着话就把贝勒爷往外推呢?以前福晋都是想着法子让贝勒爷留宿的呀! 八爷也没想到池小河会这么说,一时间还真下不来台,于是便硬邦邦的顺着她的话道:“福晋说的是,那爷今晚就不过来了。” “左右过年贝勒爷不用上朝,多陪两天也无妨。”池小河还又加了一句。 八爷脸色本就不大好看了,这一下更是连话都不想说了。 等早膳送来的时候,屋里的气氛就已经降到了冰点。偏池小河像是一点都没意识到似的,自顾自的用着早膳,连一个眼神都没给八爷。 第44章 偶尔任性一回 八爷可没想到自己一大早的过来,竟是用热脸贴了个冷屁股。他虽然知道池小河是吃醋,可他都放下身段又是帮忙戴簪子,又是关心的,池小河竟然还冷着脸,也就没耐心了。 他到底是皇子出身,从小都是身边的人顺着他。池小河虽说是正经娶进门的嫡福晋,可要说也是皇家的奴才。 眼看着八爷是带着怒气离开的,春桃便忍不住劝道:“福晋,贝勒爷特意一大早过来,您又何必置气呢!这下不是正好趁了梅格格的意了?” 肖嬷嬷也是一脸的不赞同,“昨晚说不定就是梅格格使的手段。您这个时候更应该抓着贝勒爷不放才是!” “嬷嬷,我就不能任性一回么?”池小河轻笑了一下,垂眸抚着肚子道:“我知道这个时候不能赌气,我知道梅氏在耍手段,我也知道贝勒爷今儿一早是在哄我。可我就是心里膈应,我就是不想看他!” 肖嬷嬷和春桃俩顿时哑然。什么都明白,可偏偏就是不这么做,那她们还能怎么劝? “嬷嬷,时时刻刻都分析利弊,不管自己高兴不高兴都按着最有利的做,这样的日子真的好累。”池小河苦笑道。 她是个人,不是个机器。她有自己的喜怒哀乐,也有情绪支配理智的时候。从进八爷府的那一天起,她的神经其实一直都是绷着在的。看似她过得不错,顺利怀孕,也得八爷宠爱。但她知道历史上八福晋是没有孩子的。那是不是意味着她肚子里的这个孩子无法平安生产?可这种担心她没办法和任何人说!因为这是独属于她一个人的秘密。 昨晚八爷那么果断的抛下她去了梅氏那,理智上她能说服自己八爷只是担心梅氏肚子里的孩子。但情感上她却受到了伤害!哪怕她并不爱八爷,可她肚子里的孩子是八爷的,她每天都在为这个孩子提心吊胆!更何况她还因为这个孩子遭人陷害,现在还跛着一只脚! 所以,她为什么不能任性一下!她为什么明明心里不高兴还要用手段把八爷留下来?她就不!就要随心所欲依着自己的性子来一回! 肖嬷嬷听她这么说,一下就红了眼眶,“福晋您快别这么说,您说得老奴心都疼了!格格在天之灵会护着福晋的,一定保佑您生个小阿哥!等您在府里站稳了脚跟,谁也越不过您去!” 池小河笑了笑,摇摇头没再说话。从踏入这个八爷府,坐在嫡福晋的这个位置上开始,就注定她不可能只在后院混吃等死。她会放纵自己偶尔的任性,但也深知抱紧八爷的大腿才是立足的根本。没了八爷的宠爱,即便生了嫡子又如何?这后院会生儿子的女人可不止她一个!要想真正在这府里站住脚,孩子和宠爱一样都不能少! 想着当初进府时只求一个孩子的自己,池小河在心里自嘲的笑笑,果然生活教人成长!不过短短的半年,她的想法就一变再变。 这天晚上,八爷果然没来正院。春桃等人虽然担心,但看池小河神色淡然,也不好提起,只伺候她早早的洗漱歇息了。 再说八爷这一日早上从正院出来后就回了前院,在书房里关了一天。赵仁宽心下发颤,心知八爷憋着气,伺候的越发小心翼翼。到了傍晚,他见八爷还坐着看书不动,想上前问一句晚上在哪歇,又怕触了霉头。于是在一旁憋屈的犹豫了半晌,愣是没敢开口!最后还是八爷自己主动说去梅氏那,赵仁宽才松了口气! 梅氏在屋里早就等的心焦。她早起没看到八爷就有点慌,听沉香说八爷走时还特意关心过,心里才稍稍踏实。可接下来的一整天八爷都没来,她心里又不安起来。 “格格放心,贝勒爷今晚肯定来。”沉香道,“昨晚您后来睡得香,贝勒爷肯定觉得不对劲,今晚怎么都要来再看看的。” “你可都准备好了?”梅氏低声问道。 “奴婢都安排好了。”沉香笑了一下,也压着嗓子道:“格格只需记着子时惊醒就行。” “我就怕睡沉了。”梅氏皱眉道。她如今正是嗜睡的时候,昨儿晚上要不是沉香和木香叫她,还真难得醒。 “您晚上和贝勒爷说睡外面。”沉香出主意道:“就说您如今晚上爱起夜。等到了子时,奴婢想法子弄醒您。” “不会把贝勒爷也弄醒吧?”梅氏还是有点不放心。 “只要格格睡在外面,奴婢保证不会弄错。”沉香道。 梅氏看着这个从她进府就跟在身边的丫鬟,终于是平静了下来。事情都到这一步了,再打退堂鼓也来不及了。 门外正好响起了脚步声,沉香眼睛一亮,低声说了句“肯定是贝勒爷来了”,便到门口迎接去了,然后就碰上了正掀门帘进来的八爷! “奴婢给贝勒爷请安!”沉香连忙行礼。 梅氏听得一喜,也连忙迎了出来。 “今儿早上可睡得好?”八爷问道。 “奴婢睡到辰时三刻才醒!”梅氏脸上带着笑,“奴婢好几日没睡这么沉了!多亏了贝勒爷昨晚陪着奴婢!” “爷看柳大夫的安神药还不错,今晚再开一剂吧。”八爷道。 梅氏眼神一闪,忙道:“贝勒爷,是药三分毒。奴婢还是不喝了。说不定今晚没事的!” 八爷看了她一眼,也没强求。用过晚膳便陪着梅氏歇下了。 到了子时,梅氏突然惊醒,虽没像昨晚那样吓得连人都快不认识了,但也脸色苍白,神色惊慌。嘴里还叨叨着又听到那些可怕的声音。 八爷自然也是醒了,一边安抚梅氏,一边凝神听着外面的动静。但什么都没听见。 “贝勒爷,奴婢真的听到了!”梅氏紧紧抓着八爷的手,一副我没有撒谎的模样。 八爷皱着眉,再次让人叫了柳大夫。梅氏这个样子若说是演戏,那折腾的意义何在呢?就是引起他的注意,多陪两晚么?可演戏总有被戳穿的时候,并不是什么高明手段!可要不是演戏,难道真是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第45章 示好和报信 柳大夫诊脉的结果依旧是胎像稳固,对梅氏出现的状况只能解释为思虑过重。可梅氏并不承认,说自己怀了身孕高兴都来不及,再者福晋处处照顾周全,吃穿用度都受到优待,又何来思虑过重之说! 这话不无道理,没人觉得不对。八爷挥手让柳大夫退下,看着梅氏问道:“你既心存怀疑,屋里可让人搜过?” 梅氏愕然,立刻惊道:“奴婢这些日子几乎足不出户,应该不可能有人能放东西进来吧!”言下之意就是没搜过了。 八爷皱眉,当下就叫了赵仁宽来,“你去叫两个嘴严的来,给爷把这屋里好好搜搜!” 赵仁宽也不多问,直接从前院调了两个小太监来。 这下梅氏自然不能再睡,沉香和木香也都在一旁垂手等着。八爷则稳稳坐着,面沉如水。 同在一个院子,梅氏屋里闹出这么大的动静,齐佳氏和马佳氏哪里不知。两人本就因为八爷留宿梅氏屋里心气难平,这会更是满心疑惑。这大半夜的又是叫柳大夫,又是叫小太监来,到底为了何事呢? 整个八爷府大概只有正院是一片宁静。池小河任性一回气走了八爷,自己反倒心情不错的睡得香甜。 第二日是正月十五元宵佳节。按规矩池小河是要跟着八爷进宫参加宫宴的。但她脚伤未愈,自是无需前往。不过却是后院其他女人来向她请安的日子,因而她并没多睡。卯时刚过,便在夏莲的轻唤下醒了过来。 “福晋昨儿可睡得香?”夏莲一边挂起幔帐一边问道。 “嗯,一夜无梦,不能再好了!”池小河心情不错的笑道。 夏莲看她精神奕奕地模样,也笑了起来,“福晋今儿气色不错。奴婢看外面朝阳已出,应是个晴朗的好天气。您一会儿要不去花园坐坐?” “行啊!虽不能围炉赏雪,但暖阳赏梅也不错。”池小河兴致不错的点头。 春桃领着送水的丫鬟进来,见池小河同夏莲说笑,就知她今儿心情不错,也笑着道:“福晋早膳想用些什么?奴婢刚去厨房扫了一眼,好像准备了有葱油煎饼、蒸饺、小米粥之类的。” “想吃咸鸭蛋!”池小河道:“昨儿晚上做梦想吃没吃到,今早起来觉得嘴边都有口水了!” “奴婢听奴婢娘说过,这有身子的时候想吃什么定得吃到,不然就会落下流口水的毛病!”春桃笑道:“好在这咸鸭蛋易得,一会儿就让厨房切两个来。” “要蛋黄流油的!”池小河又加了一句,“配粥最好不过了!” 大概是月份大了,又是冬日,她近来胃口大增,有时一日三餐都不够。想吃的东西也是五花八门。今天是咸鸭蛋,明天是卤鸡爪,后天是红烧肉…… 她庆幸自己穿来就是富贵人家,出嫁进了皇家更是不缺吃穿。不然连口腹之欲都要打大折扣,那就更心酸了! 由着丫鬟们伺候梳妆,池小河想着昨晚梦中的各种美食,忍不住咽了咽口水!等早膳摆上桌,她便迫不及待的吃起来。 一个饥饿的孕妇战斗力是惊人的。眼瞅着桌上的食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了大半,池小河进食的速度才慢了下来。 就在此时,门外响起了脚步声。秋梨进来报是张氏、王氏来请安了。 “让她们进来吧。”池小河虽不习惯被人围观吃饭,但大冬天的也不好让人在外面回廊下等。 张氏和王氏今日竟是带着东西来的。 “奴婢们也拿不出像样的东西,想着开春小阿哥就要出生,便做了几件小衣服,还望福晋不嫌弃。”张氏低头拿手捧着,很是恭敬。 夏莲接了过来,等池小河放了碗筷才递过来给她看。 府里养了专门的绣娘,平日里池小河的不少贴身衣物都是府里绣娘负责。自她孕期了三个月,孩子的各种衣物也备了起来。 她穿过来的时候还算小,也学了女红。怎奈天份有限,做出来的东西自己都看不过眼,也就没亲手给孩子做小衣物。 这会看张氏和王氏做的,池小河不得不在心里感叹,同样都是手,怎么差别就这么大呢!要她说,这两人的手艺比府里绣娘也不差了!小衣服上的阵脚细密,袖口和衣领还绣着祥云图案,用的浅色细棉布料,很是漂亮。 其实现在更流行用绸缎,细棉反而不算好料子。但张氏和王氏只是侍妾,这料子只怕还是平日里省下来的。 “真真是巧手!”池小河赞了一句,“你们俩费心了!” 能得这一句夸奖,张氏和王氏已经受宠若惊了。两人这些日子也看出来了,三个格格都不是好相与的,反倒是福晋最心善。她们不求得八爷宠爱,只想在这后院安稳度日,所以一致决定要抱好池小河的大腿! “能入福晋的眼是奴婢们的荣幸。”张氏和王氏都是面露喜色,“福晋若是不嫌弃,奴婢们改日再给小阿哥做!” “挺好的,我就没这手艺!”池小河让夏莲把衣服收好,笑道:“既然你们这么说,那我就不客气了。我闲来无事画了几件小孩衣服样子,你们改日替我做个样板出来。” 她心知这两人是投诚来了。她越是这样说,张氏和王氏越是心里踏实。 果然,两人一听这话,神色更为高兴,连声应好。 马佳氏和齐佳氏结伴而来,见池小河眉间笑意,再看张氏和王氏不同往日的喜色,不由对视一眼,心中生出疑惑来。 两人规规矩矩的行了礼,再抬头就见池小河脸上的笑意淡了不少,心中越发觉得不妙。 齐佳氏想了想,率先开口,“昨儿半夜梅姐姐屋里的灯亮了半宿,奴婢似乎听见了柳大夫的声音。” 池小河挑眉,难怪八爷这会还没来。宫宴是晚上,按理今儿早上八爷会来正院的。她本以为八爷是因为和她置气,现在看来是因为梅氏又不舒服么? “奴婢听动静似乎不止请了柳大夫来。”马佳氏在一旁又添了一句。 第46章 质问 池小河没说话,看了马佳氏和齐佳氏一眼。这两人明显是特意给她报信。都在一个院里住着,她们出来的时候自然知道八爷还在梅氏的屋里,也知道正院这边还不知道消息。 池小河笑了笑,突然觉得有点意思。 本来这后院就她一个有孕的,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她身上。但她身为嫡福晋,地位在那摆着,其他人就是嫉妒,明面上也不会显出来。梅氏就不同了,一下就拉足了仇恨值,倒是把后院女人都团结了起来。 “难怪你们俩看起来也像没睡好似的,原来是晚上不安宁。”池小河淡淡地开口。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马佳氏道:“只要梅姐姐身子无碍就好。” 她一脸关切,换做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她和梅氏情同姐妹呢! 池小河不由再一次感叹这些人的演技。 屋外再次有脚步声响起,池小河眼见着马佳氏几人耳朵都竖了起来,端起茶盏喝了一口,垂眸掩下翻涌的情绪。 门帘被掀开,一片光亮透了进来,让屋里的人下意识的闪了下眼睛。池小河抬眸看去,就见八爷穿着一身蟹青色的棉袍走了进来。 马佳氏等人已经起了身,连忙给八爷请安。池小河则是一手撑着后腰,一手扶着春桃的胳膊,有些费力的准备起身。 “都免了吧。”八爷摆了摆手,池小河顺势又坐了回去,一点没客气的笑了笑,“夏莲,去给贝勒爷端盏热茶来驱驱寒。这天别看太阳大,其实冷着呢!” 夏莲一边应着一边就去给八爷泡茶了。而八爷则直接挨着池小河坐了下来。 “听说昨晚梅氏又不舒服了?可有大碍?”池小河问道。 八爷看了她一眼,“福晋很关心?” 池小河眉头微蹙,莫名觉得八爷的声音有几分清冷,“爷这话说的,臣妾身为嫡福晋,难道不该关心?” 她心里已经有了几分不悦,话就说得不太客气。屋里的气氛一下就不对了。其余人等都低垂着头做透明状,只有池小河和八爷对视着,目光平静,毫不躲闪。 八爷看了她一会儿,道:“并无大碍。” 夏莲正好端了茶来,八爷接过喝了一口,刚刚还紧绷的气氛一下就松缓了。 池小河也就笑了一下,“无事便好。今儿元宵节,贝勒爷还要进宫赴宴,臣妾也不想府里还有事让爷惦记。” “嗯。”八爷应了一声,没多说话,只沉默的喝茶。 “贝勒爷昨儿怕是没睡好,要不回前院补个眠?也免得下午进宫没精神。”池小河又道。 按理她该留八爷在正院的,这么说明显跟赶人似的。 马佳氏几人此时也都看出来池小河和八爷之间不对劲,顿时越发不敢出声,个个恨不得连呼吸都收敛了,就怕触了眉头。 八爷没接池小河的话,只是放了手里的茶盏,扫了一眼坐在下首的几人,道:“你们请过安就回吧,爷有话要和福晋说。” 马佳氏几人连忙起身告退,瞬间就走了个精光。 “你们也都下去!”八爷看向一旁伺候的春桃和夏莲。 两个丫鬟下意识的看向池小河,见她微微点头,这才告退。只是两人心里都觉得不妙,一出去就找肖嬷嬷说道去了。 池小河捡了一块碟子里的核桃酥捏在手上,稍一用劲,那核桃酥就碎成了几瓣。她看也不看八爷,直接问道:“贝勒爷要说什么机密的事么?连我的贴身丫鬟都不能听?” 谁知八爷却问了一句让她意想不到的话,“上次江南送来的流云锦,福晋可用了?” 池小河愣了一下,这才想起八爷说的是什么。那是腊月里江南那边旗下的包衣奴才送来的。据说是时下最新的料子,统共就送来了五匹。八爷送进宫了两匹,一匹给了惠妃,一匹给了他额娘良妃。剩下的三匹都给了池小河。 她当时得了后就让肖嬷嬷收进了库房,自己并没有做衣服。 “爷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池小河觉得奇怪。 “好像没看福晋穿这个料子的衣服。”八爷道。 “嗯,没做。”池小河道:“我是想等着明年生产完再做的。这会做了穿不了几次。” 八爷看了她一眼,从袖笼里掏出来一个荷包扔在了桌上。 池小河看了一眼,是个藕荷色的荷包,做工还挺精致。那料子正是流云锦。 “爷这是何意?”池小河沉了脸。 她不会傻到以为这个荷包是有人送八爷的。结合八爷的问话和这动作,显然是质问来了! “福晋自己的东西不认识了?”八爷也沉着脸,声音冰冷。 “呵!”池小河冷笑了一声,“什么乱七八糟的就是臣妾的了?就因为这是个流云锦做的荷包?” “爷只赏了你流云锦!”八爷道。 “那又如何?”池小河面不改色,直视着八爷道:“府里是只有臣妾有,但不代表别处就没有这流云锦了!爷还是明说了吧,这荷包里是装了什么东西,要让爷来质问臣妾!” 八爷索性打开荷包,里面是一张折叠成小方块的黄纸。展开来,那黄纸上写着一行生辰八字。 “这是梅氏的生辰八字,在她床角下压着!”八爷道。 池小河看着那行字,再看着八爷严肃的样子,联想这两天晚上梅氏的动静,她一下就笑了起来! 绕了半天,原来在这等着她呢!梅氏可真是好手段啊!皇室最忌巫蛊之术!一旦坐实了这个罪名,她这个嫡福晋就别想当了! “所以,爷认为梅氏这两天不舒服是因为臣妾用这个害的?”池小河挑眉看向八爷,脸上的笑还没收。 “爷在等你解释。”八爷沉声道。 “爷都认定了,还听得进臣妾的解释?”池小河呲笑了一声,拍手道:“这元宵节一大早的,贝勒爷还真是给臣妾送了个好礼呢!” “福晋!”八爷皱眉低喝一声,“爷容你解释!” “解释什么?解释这流云锦的荷包是哪来的?”池小河冷笑,“还是解释臣妾为何要对梅氏下毒手?” 第47章 吵架 池小河的心里有点发冷。她一直秉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则。甚至在明知梅氏可能动过手脚后,也因为她怀有身孕没有反击。之前她所谓的小小报复,其实也是对梅氏的宽容。 说她圣母也好,善良也好,她只是保有心底的良知。不想变成一个在争斗中冷血的人。 谁知她的宽容反倒让人觉得是软弱好欺,竟是想出这样恶毒的法子! 而更让她觉得心冷的是,八爷竟然直接来质问她!即便他们相处还不到一年,但也还算恩爱。且她如今还怀着他的孩子,他就没有半分的信任么? 池小河在八爷面前说话一向是温顺的。总是带着让人舒服的笑容。这样尖刻的时候几乎没有。即便是昨儿不满八爷半夜留宿梅氏那,也只是语气冷淡了些。今儿这样实在是反常的很! 可越是这样,八爷越是觉得不对劲,不由脱口道:“爷不过是让福晋解释一下,福晋何必这么激动!” 其实八爷心里也不信池小河能做出这种事。但东西摆在眼前,由不得他不怀疑。毕竟为了子嗣,池小河也确实有动机。所以他才让池小河解释。要他真是认定池小河所为,就直接派人搜院子了,根本连解释的机会都不会给! 但池小河不这么想。她平生最讨厌被人怀疑。尤其是这种明显污蔑她人品的事!她本就又惊又气,这会听见八爷的话,立刻就炸了! “我激动?都被人怀疑到头上了我能不激动?”她蹭一下站了起来,笨重的身体差点撞到旁边的桌子。 八爷本想伸手扶一下,但池小河却已经反应迅速的用手撑住了椅子的扶手,稳住了身体。 “你要是不信我,直接让人开了库房去看!那三匹流云锦还扔在库房动都没动!”池小河也是气急了,连尊称什么的都忘了,又道:“她梅氏是个什么东西,还值得我费这个心思!我要真容不得她,有的是法子让她保不住孩子!亏我还看着她有孕处处优待!原来在贝勒爷眼里我竟是这么恶毒的人!” 八爷这会火气也上来了。他确实从梅氏那搜出了东西,而这流云锦府里也确实只有正院有。不管这事是不是池小河做的,他都要从这里查起!他都还没下定论,到是池小河自己一句接一句的! “福晋!爷不是来和你吵架的!”八爷黑着脸,也站了起来,“若不是你做的,只管拿出证据好好解释!像这样撒泼成何体统!” 池小河从前天晚上就憋了气。本来自己做了心理建设已经好了不少。结果被这事一刺激,压下去的三分气也变成十分炸开了! 孕妇情绪本就容易波动,这会越发是冷静不下来!听八爷连撒泼这话都说出来了,脑子里哪还有理智这玩意!她顿时气得手都发抖,指着八爷就准备表演一下什么叫真正的撒泼,结果却眼前发黑,突然什么都看不见了! 见池小河竟然拿手指他,八爷脸色越发难看。要不是顾及池小河怀有身孕,只怕早就抓着人教训了!结果还不等八爷把这口气发出来,就见池小河双眼失去焦距,身体突然打起晃来! “福晋!”八爷心里一急,连忙上前把人抱住。 池小河也就是片刻就恢复了视线,等看清自己在八爷怀里,当下就开始挣扎,“放开!我可是个泼妇!别脏了爷的手!” 这话明显是赌气了!八爷听着又好气又好笑! “别动,仔细伤了身子!”八爷低喝一声,“什么话都是能乱说的!越说越出格了!” “爷不就是这个意思么!”池小河没再动了,却扭头不看八爷,说话还是硬邦邦的! “爷还不是被你气的!”八爷没好气的道:“爷不过问两句话,你看看你是什么反应!爷有说这事就是你做的了?” “东西都摔我面前了!不就是认定了么!”池小河冷哼一声。 “爷要是认定了还一再让你解释?”八爷强行捏着池小河的下巴,让她看着自己,“都说一孕傻三年!爷看你这脑子是不灵光了!” “我解释不了!你爱信不信!”池小河颇为光棍的道。 听着这明显赌气的话,八爷都被气笑了,“爷还是头一次见你这样的!别人要被怀疑了,就是没做也要急着为自己辩解!你倒好,还越说越理直气壮了!” 池小河微微仰着头,一副我就这样,你拿我怎么着的样子。 其实她心里已经开始有点虚了。特别是听了八爷后来的解释,她明白自己多少是受了前晚事情的影响,有点钻牛角尖了! 但让她这会给八爷认错,她却有点拉不下面子。再者,这流云锦的事她还真解释不了。想着这事恐怕难脱关系,她心里又有些烦躁!索性放飞自我,由着脾气发泄了一通。 “爷记得三匹流云锦里有一匹藕荷色的。”八爷把话题绕了回来,但语气放缓了很多,“当时你还说不太喜欢这个颜色。爷说不喜欢就留着送人,或是做点别的物件都好。你是不是后来赏了出去自己不记得了?” 这简直是替池小河想法子摆脱关系了。 池小河这会心情也慢慢平复下来。仔细想了想,她还真没有赏人的印象。 “还是直接开库房看吧。”池小河道:“我是没印象了,但保不齐嬷嬷替我做主送出去,然后我自己又忘了。” 八爷见她总算可以好好说话,也松了口气。他真怕她气性再大些动了胎气。 库房钥匙在肖嬷嬷那,池小河便叫了她来。 肖嬷嬷刚刚已经听春桃和夏莲说了这两人不对劲的事。进来后就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眼。见八爷搂着池小河的腰,心下便松了口气。 “嬷嬷,开库房看看爷去年赏我的流云锦都是什么颜色的?我突然想不起来了。”池小河道。 “老奴记得是一匹秋香色,一匹青草绿,还有一匹藕荷色。”肖嬷嬷道:“福晋要看,老奴这就去拿来。” 第48章 自证不了清白 “一起去吧。”池小河道。 肖嬷嬷见八爷没反对,心知这其中有蹊跷。不过主子们没说,她也不会多嘴问,便在前面领路去开了库房的门。 这是池小河的私库,八爷还是第一次来。里面有池小河的嫁妆,再就是进府这半年后得的各种赏赐。 布料是用专门的樟木箱子收着,放在库房的最里面。 肖嬷嬷熟门熟路的打开其中的一个大木箱,一整箱的布料露了出来。最上面的就是八爷说的流云锦。 肖嬷嬷直接把三匹布料搬了出来。正如她所说,一匹秋香色,一匹青草绿,还有一匹藕荷色。 池小河最喜欢的是青草绿。当时布料送来的时候她就想这颜色做春衫是再好不过了。流云锦之所以叫流云,是因为阳光下布料会随着光的不同折射显出深深浅浅的不同色泽出来。像是现代的渐变色,也像是流云在波动,因而得名。 可这会再看这三匹布料,池小河心里却再无半分波动,只想都从库房扔了出去! 她站着没动,八爷却上前去查看。肖嬷嬷面带疑惑的看向池小河,后者却并没收到讯号。 “这匹藕荷色似乎裁过?”八爷突然出声。 池小河一愣,心就沉了下去!她明明记得没动过这三匹布,为何会有裁动的痕迹! 肖嬷嬷上前看了一眼,道:“这匹确实动过。前儿清点库房的时候发现这匹被虫蛀了一块,所以就裁掉了一些。” “虫蛀?”八爷看一眼装布匹的箱子,“这可是樟木箱子!也会生虫?” “说起这事还奇怪呢!一箱子布,就这匹破了一个小洞。”肖嬷嬷看向池小河道:“福晋不记得了?当时还和您提过这稀奇事!您说反正这颜色您也不是很喜欢,破了裁掉就是。少一点就少一点。” 池小河这会才想起来。这还是年前的事。那会正是收年礼送年礼的时候。所以特意清点了库房。一匹布的事她就没太放心上。 “裁下来的废布呢?”八爷问道。只是破了一个小洞,那整个这一截裁下来,有用的部分还是不少的。 肖嬷嬷此时已经意识到不对,仔细回忆了一下,道:“奴婢依稀记得冬梅说她正在练手,便把这废布给她了。” 这相当于是个小布头,要不是冬梅说这一句,就直接扔了。 “去叫冬梅来。”池小河道。冬梅是她从安亲王府带来的。跟在她身边也有七八年了。池小河不相信这事和冬梅有关。 没一会冬梅就来了。池小河也不废话,直接就问她这块布头做什么用了。 “奴婢还没舍得做呢!这块布头虽然不多,但做个荷包之类的还是没问题。奴婢想着统共就三匹的料子要是练手用太浪费了。就想等什么时候手艺好了再做东西。”冬梅道。 “那你是收着了?”池小河问道。 冬梅点了点头,“奴婢收在屋里了。” “去拿来。”池小河道。只要料子在,这事就和正院没关系。但池小河有种直觉,这块布头多半是不在了的。 果然,没一会儿冬梅就大惊失色的来说她收集的一包布头都不见了! “年前奴婢还看了的!”冬梅神色慌乱的道:“过年这几天奴婢犯懒不想做东西。所以就一直没看。” 池小河笑了一下,看向八爷,道:“爷看,臣妾就说解释不了。这事查到最后就是这么个结果。” 八爷皱着眉没说话。从肖嬷嬷到冬梅,神色都不似作假。可线索查到这就断了。要按证物来说,就该判是池小河做的了! 他打心里是不信的,但梅氏那边得给一个交代。该怎么做,八爷一时真为难起来! “臣妾自证不了清白。任由贝勒爷处置。”池小河淡淡道。 肖嬷嬷和冬梅一同变了脸,心知这块废布料惹了大祸了! “爷困了,先回前院休息,此事明日再说。”八爷看了一眼池小河,竟是逃了。 看着八爷匆匆离去的背影,池小河瞥一眼那匹藕荷色的流云锦,冷冷道:“烧了吧,眼不见,心不烦!” “福晋,到底怎么回事啊?”肖嬷嬷急得不行。 池小河淡淡一笑,三言两语把事情说了。 冬梅当即自责道:“都是奴婢惹的祸!好好的要什么布头练手!要了还没保管好!竟让人钻了空子!” 冬梅爱收集布头的事不是秘密,流云锦只有正院有也不是秘密。这事蹊跷就蹊跷在,旁人是怎么知道冬梅收集的布料里有流云锦的!而好好的一箱布料,怎么就流云锦被虫蛀了! “奴婢同人说起过。”冬梅一脸的后悔,“流云锦难得,奴婢一时高兴,同咱们院里的几个丫鬟都说过。” 冬梅是池小河身边四个大丫鬟中年龄最小的。今年才刚满十五。平素里春桃几个对她多有照顾,因而她的心思也最为单纯。所以她得了好东西忍不住炫耀也不稀奇。 “被虫蛀这事确实奇怪。奴婢这会想起来,当时那个洞还有点大,不像是短时间能蛀出来的。怕是用什么东西给弄破的。只是这库房的钥匙就奴婢这有,还有谁能进来呢?”肖嬷嬷皱眉道。 “嬷嬷,清点库房那天好像小安子进来过。”冬梅突然道。 “小安子?”肖嬷嬷皱眉回忆了一下,也想了起来,“是了!他那天说厨房的鸡跑了出来,问咱们有没有看到。但他那天只在门口站了会,并没有进来。” “是没进来,但他来的时候咱们正好开的是这一箱布料。”冬梅指着流云锦道。 这事情就很巧了。池小河也不耽搁,立刻就叫了李顺来。 小安子只是正院小厨房一个打杂的,李顺是正院的大太监,这事让他先去探情况正好。 “奴才先去问问房公公。”李顺道。 房公公是小厨房里的大师傅,算是小安子的直属上司。 池小河没多问,由着李顺去查。然后又叫了春桃、夏莲和秋梨来,道:“你们去查查最近咱们院里的丫鬟有谁爱传话,爱打听消息,爱窜门子,或是家里突然缺钱之类的。” 第49章 有线索了! 正院里气氛紧张,梅氏屋里却是个个脸上带笑。 “奴婢看贝勒爷临走那脸色,正院肯定讨不了好!”沉香给梅氏捶着腿道。 梅氏靠在软塌上,舒服的眯着眼,带着几分得意道:“我可不止让她讨不到好!我还要让她吃不了兜着走!” “格格说的是!这要是坐实了,只怕她这个福晋都当不了!”沉香道。 木香却没两人乐观,担忧道:“格格,就凭一个流云锦的荷包就能定罪么?会不会查出来?” “怎么可能查出来!”沉香道:“其余布头咱们都烧了,根本没证据。再说那流云锦可是在福晋自己库房收着,咱们哪能接触到啊!” “我不先下手,就得被她害!你以为她每天好吃好喝的送来就是对我好了?这是温水煮青蛙呢!等我放松警惕就来个大的!”梅氏眼里闪过一丝狠意。 木香沉默了没说话。从梅氏得知自己有孕开始,每一步都在算计。小年夜的孕吐也是故意的。其实在那之前她们就知道梅氏葵水延迟,应该是有孕了。 后来足不出户的养胎其实也有做给福晋看的意思。让福晋觉得她怀孕后就安分守己了,不会再闹出什么动静来! 至于收买正院的奴才,木香觉得自己跟的这个主子真是胆子大!也不怕收买不成反露了马脚! 不过事情最终是让梅氏做成了。八爷现在也怀疑福晋了!就算八爷看在福晋有孕的份上先放一马,心里肯定也会有疙瘩! 只是木香还是隐隐觉得不安。总觉得事情进行的太顺利了。 “梅姐姐,听说你昨儿晚上又请了柳大夫,是不是身子不舒服啊!妹妹特来看看你!”齐佳氏的声音在屋外响起,主仆三人顿时结束了这个话题。 木香去迎了齐佳氏进来,马佳氏也跟着一起。 梅氏躺着没起身,虚弱的冲两人笑了一下,道:“多谢妹妹关心了,这两日确实不大爽利。不过柳大夫说了,只是小问题,无大碍。” “那就好!我还说大过年的,姐姐可别出什么事才好!”齐佳氏笑道。 “妹妹多虑了!我每天各种炖品补着,能出什么事!”梅氏淡淡一笑。 “也是,咱们福晋仁厚,亏了谁也亏不了贝勒爷的子嗣。”马佳氏也笑了一下。 三人面上看似在笑,实在话里藏刀。梅氏知道这两人心里嫉妒又拿她没办法,越发得意! 齐佳氏和马佳氏两人打了会嘴巴官司觉得无趣,坐了会就起身告辞了。 “哼!想看我的笑话,可没那么容易!”梅氏冷笑一声。 正院里,李顺很快就来找池小河回话了。 “福晋,奴才从房公公那里听到一个消息。” “说!” “小安子会开锁!且开了后还对锁没有损害!” 池小河眼睛一下亮了!这可是一个重要信息。这说明小安子可以在夜里悄无声息的进了库房,再神不知鬼不觉的出来! 那么,他事先弄坏流云锦,然后再等肖嬷嬷她们裁了后丢弃的时候捡走就能给幕后之人做东西了。只是他没想到冬梅把布头要了去! “那事情就说得通了。”池小河道:“冬梅的布头肯定也是他偷的!” “福晋,那还等什么!奴才这就把他押过来!”李顺气呼呼的道。他没想到这院里竟然有内奸! “慢着!”池小河出声喝止,“仅凭他会开锁还不能定罪!他如果拒不承认呢?咱们得有别的证据证明。” “奴才明白了!奴才这就去查!”李顺是个聪明人,池小河一点就明白了。 春桃她们这边也都有了结果。院里的二等丫鬟和三等丫鬟共十几人,并没有之前池小河说的那些情况。 “看来问题多半出在小安子一个人身上。”池小河道。 正院里大部分太监都是八爷建府的时候内务府送来的。小安子也一样。要真证实了是他卖主,会被直接送回内务府,然后交由慎行司处置。 “福晋别急,若真是他所为,总有蛛丝马迹露出来的!”肖嬷嬷道,“老奴看,贝勒爷还是维护您的!” “再维护,也能真找出有用的证据。不然如何服众?梅氏也不得罢休!”池小河苦笑道。 之前她还冲八爷发火呢!可现在冷静下来,她也能站在八爷的立场上考虑问题了。 前院里八爷自然没有真的睡觉。他只是一时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池小河。再者也想理一下思路,把事情查清楚。 有时候过于巧合的事情反而不像真相。一块废弃的流云锦就这么平白无故的失踪,肯定是有蹊跷的。 八爷叫了赵仁宽来,吩咐了一番。 “奴才明白了。贝勒爷放心,等您今晚从宫里回来,奴才就能查明白了!”赵仁宽打包票道。 八爷点点头,赵仁宽跟在他身边多年,从不说大话。他既然说今晚能出结果,那就肯定有结果! 双管齐下,结果却发现小安子不在府里! 原来小安子就是京城人士。他今天请了假,说是回去看生病的大哥了! 据和小安子同屋的小太监说,小安子的大哥病得不清,家里已经没银子给他看病了!小安子的一点月例银子都给了家里,还找他们借了不少。但没听说他最近手里有银子! “福晋,这事恐怕还得出府查小安子家里情况。奴才们不太方便了。”李顺回话道。 “能查到这一步就很不错了。”池小河道。既然八爷是相信她的,那接下来就让八爷去查吧。 这会已经是傍晚,八爷应该进宫参加宫宴去了。就是想查出结果,恐怕也得等明天了! 不过池小河这会也不急了。本来以为线索断了,却不想柳暗花明又一村。她有预感,事情就快水落石出了。 “福晋,歇歇吧,吃碗元宵。”春桃端着碗黑芝麻馅的元宵走了进来。 “这一天折腾的,哪有一点过节的气氛!我都没胃口了。”池小河神情恹恹地。她今日午间都没休息,都是这个事情闹的。 第50章 出人意料的结果 “福晋多少吃点,当是应个景。奴婢让厨房做的小,一口一个的。”春桃劝道。 池小河看了一眼,还是用醪糟煮的,倒是香。 “那就吃两个吧。” 春桃就笑了,把碗摆在她的面前,“福晋今儿是累着了。一会儿早点歇息。” “贝勒爷今晚应该会过来。”池小河道。 “那福晋要等么?”春桃迟疑道:“元宵宫宴应该会很晚结束吧。福晋熬得住么?” “不等了!我没那个精神。”池小河道:“你们备好醒酒汤,要是看爷喝多了就灌一碗。要是没怎么喝酒,就灌一碗姜汤。晚上寒气重,别冻着了。” “是,奴婢记下了。”春桃应了。 然而让她们没想到的是,这晚八爷并没来! 池小河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还有些意外,随即自嘲的笑自己自以为是。虽然按规矩元宵节八爷该宿在正院,可他要是不来,她也没办法!这是八爷府,八爷自己就是规矩! “听说贝勒爷宿在前院了!”夏莲说了一句,“估摸是怕太晚了扰了福晋休息。” 池小河笑了笑没说话。不宿在梅氏那也不代表就是为体贴她去的前院。 夏莲见状也不好多说,专心给池小河选起衣服来。 过了辰时,池小河正用着早膳,八爷就来了! “爷也还没用呢!”八爷眼里带笑,话语里透着亲昵。 池小河瞥了他一眼,叫春桃加了双碗筷,“爷要是发话,谁也不敢少您一顿吃的。” “都没你这里的香。”八爷道。 池小河一晒,倒是不好再拿话刺八爷了。 两人安静的用完早膳,八爷这才说正事。 “你院里有个小太监怕是问题,爷让人查去了。应该很快能有结果。” 池小河挑眉,看来八爷昨日也派人去查了,进展还和她一样。她的心里舒坦了点。 “放心,这事就快有结果了。”八爷安抚道:“不管是谁,爷这次定不轻饶!” “要查出来就是臣妾呢?”池小河抬眸看向八爷,“爷会怎么处置?” 八爷皱眉,“又乱说话!” “真相没出来之前,臣妾确实有嫌疑,这怎么叫乱说话?”池小河轻轻的笑了一声。 八爷沉默片刻,道:“一样严惩!此事不能纵容!” “好!”池小河露出一个灿烂的笑,“爷可要记住这会说的话!” 八爷没接话,看向池小河的目光多了几分探究。 池小河也不再解释,事情到了这一步,安心等待结果就好! 只是结果却是出人意料的! 事情确实是小安子做的。他突然有了一笔银子送回家里。竟然有二十两之多,能抵得上一个普通家庭两年的开销了! 他一个厨房最底层的打杂太监能有多少例银,更何况周边的人都借遍了,没有谁能再借他这么大一笔银子!所以,他这笔银子肯定来路不正! 这不是个骨头硬的,稍微吃点苦头,他就把幕后之人供出来了! “贝勒爷说的是谁?齐佳氏?!”池小河以为自己听错了。 “是的。”八爷道:“爷也没想到齐佳氏这么大的胆子!心计也深!这是想一箭双雕!既拖你下了水,还能害梅氏和爷的孩子!” 池小河心下吃惊,她其实不太相信。齐佳氏固然嫉恨梅氏有孕,但她应该还没胆子陷害她这个嫡福晋! 但小安子说得毫无破绽。什么日子,什么时辰,在哪见的面,吩咐他怎么做,一共给了多少银子,都说的清清楚楚! “梅氏不是每天在屋里么?齐佳氏又哪里有机会把东西放床角压着?”池小河提出自己的疑问。 “她们都在一个院里住着,总能找到机会。梅氏也不是完全不出屋子,有时还在花园里转转的。” 八爷这是完全信了小安子的话。再加上齐佳氏本就有前科,在八爷心里她本来里不安分,所以再做出这等事来也不稀奇了! 池小河这下也说不出别的话来,只能问道:“爷准备怎么处置齐佳氏?” “送到庄子上去!”八爷道,眼里闪过一丝厌恶。 池小河一怔,送庄子看似留了齐佳氏一条命,可生不如死,也几乎再没回府的可能了! “看她阿玛还算是个好官的份上,爷已经是手下留情了!”八爷又道。 “爷定夺便是了。”池小河道。 “小安子爷会送回内务府。”八爷又道。 “嗯,都听爷的。”池小河淡淡点头。她觉得自己的直觉没错,可在证人和证物面前,没有质疑的余地。 “福晋觉得爷处置的不妥么?”八爷觉得池小河的反应有点奇怪。 “啊,没有!”池小河勉强笑了一下,道:“我只是有些累。府里就这么几个人都一直不安宁。是臣妾没管好后院。” “福晋不必自责。”八爷安慰道:“是有人心术不正,这怎么能怪到福晋身上。” “臣妾还有些后怕。”池小河又道:“如果查不到小安子呢?臣妾是不是就得认了这罪?到那个时候,臣妾是不是也会被送走?还是说爷会看在孩子的面上放臣妾一码!” “纸包不住火的。只要做过就会留下痕迹。爷不会让福晋被冤枉的。”八爷道。 看着八爷坚定的眼神,池小河笑了一下,“爷就这么相信臣妾?” “爷眼光还没那么差!”八爷笑道。 齐佳氏被八爷派的人抓住的时候几乎傻了!等听到定罪,她在片刻的震惊后就大喊冤枉了!然而八爷认定证据确凿,并不给她辩解的机会,当夜就让人把她送走了!齐佳氏甚至都没来得及收拾两件行李。 “梅氏!你不得好死!你不会有好下场的!我诅咒你肯定会流产!”齐佳氏凄厉的声音在夜色中有点瘆人,梅氏却摸着小腹,脸上露出一个笑来,“诅咒要真的有用,这世上又哪里来的坏人?只是可惜呀,没钓着大鱼。” “贝勒爷对福晋很看重。”沉香道。 梅氏眼里闪过一丝狠厉,“还以为能让他们生些嫌隙!结果什么事都没有!是我小看福晋在贝勒爷心里的分量了!” “格格,来日方长。您现在养胎要紧。”木香劝了一句。 梅氏抿着嘴没说话,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桌子,又不知道想什么去了。 第51章 福晋准备怎么谢爷? 元宵节一过,八爷就忙了起来。堆积了一个春节的政务有许多需要处理。虽然他现在只是辅助三爷办理部分差事,但因为年轻,又得康熙看重,所以身上的担子也不轻,每天早出晚归的,有时候连池小河都几天见不到人。 不过后院倒是安宁了下来。 马佳氏不知道是不是被吓到,开始吃斋念佛,竟是比以前更沉闷了,一点看不出来争宠的心思。 张氏和王氏两个侍妾虽比之前活泼了些,但明显是来投诚的。她们偶尔会来正院小坐,送一些亲手做的女红给池小河。有时候是一个荷包,几条帕子;有时候是几双袜子,或者肚兜之类的。小宝宝的衣服也按着池小河设计的做了不少。 两人很识趣,从不在八爷在的时候来。即便碰巧遇上了,也都会立刻告辞,绝不流露出半分争宠的心思。 她们这样懂事,池小河当然要有所表示。所以平日里也会时不时赏些东西。有时候是布料,有时候是首饰,偶尔也会赏些点心之类的。 奴才们最是会察言观色,见风使舵的。虽然张氏和王氏的身份没办法改变,但现在明显抱上了福晋的大腿,多少会受些优待。起码平日里去厨房拿个膳食,打个热水,那些奴才都比以前客气。也正因为如此,张氏和王氏对池小河也越发恭敬。 只有梅氏算是特例!她在齐佳氏被送出府后就说动八爷分给了她一个独立的小院子搬了出去。那小院就在府里的花园旁边,位置算是相当不错的。不过自从她有了自己的院子后就一直足不出户的养胎,倒也安分。池小河便索性许她自己开个小厨房,让管嬷嬷给安排了个厨子,好方便她想吃什么的时候随时能吃上! 为此梅氏很是战战兢兢了一段时间,以为池小河又在谋划什么。后来看着一直没动静才稍微放下心来。 到了二月初,天气渐渐转暖,池小河便在府里有些待不住了。虽说她现在已经七个月的身孕,肚子也挺得高高的,却依旧阻挡不了一颗想浪的心。 肖嬷嬷她们自然不赞成她出门。万一出点什么事早产,那真是哭都来不及。池小河无奈之下只能转头去找八爷撒娇。 “爷,天天闷在府里真得好难受!”池小河嘟囔着控诉道:“之前天冷,又是风又是雪的,臣妾也都老老实实在府里待着了。这会眼瞅着要春暖花开了,臣妾只是想出门散个心都不成么?柳大夫不是说孕妇要保持心情舒畅么?臣妾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养了一个冬天,池小河的脸圆润了不少,但肌肤白里透红,水嫩嫩的,气色看着特别好。此时她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的看着八爷,红润的小嘴微微向下瘪着,手还一晃一晃的扯着八爷的衣袖,那小模样别提多委屈了。 八爷低头看一眼还拽着他衣袖的手,再看池小河眼巴巴的模样,忍笑道:“就这么想出去?” “嗯!”池小河连忙点头,眼睛都亮了起来。 “可是肖嬷嬷说的也没错。你如今月份大了,出门实在危险。”八爷微微蹙眉。 池小河眼里的亮光一下就暗了。难道这样都不行么?她自认为今天演技发挥不错呀! “不过,”八爷话锋一转,“你天天在府里也确实有些闷。” 池小河一听这话,立刻来了精神!这是有希望的节奏啊! 八爷看她脸色变来变去,心里越发好笑,面上却一副考虑得很为难的模样! “爷,臣妾有分寸的。保证不会出事的。”池小河又娇娇柔柔的央求了一句。 八爷瞥她一眼,嘴角微弯,道:“若爷答应让你出去,福晋准备怎么谢爷?” 池小河一怔,这是个啥意思?她看着八爷,突然注意到他眼里闪过的一丝笑意,顿时明白了! 感情这人在逗他玩呢! 池小河心里虽然气恼,但谁让她现在有求于人呢!于是她便在八爷的注视下,咬了咬牙,索性伸手勾住八爷的脖子,抬头就吻了上去! 这段日子因为八爷忙,两人连见面的机会都少,就更别提亲热了。这一吻就像火芯子掉进了干柴里,一下就烧了起来! 池小河本是想吻一下就撤的,谁知被八爷瞬间拿回主动权,很快就被攻城略地,亲得晕头转向了! 过了好一会儿八爷才放开池小河,看她面红耳赤气喘吁吁地模样,不由低声笑道:“福晋一个吻就想把爷打发了?” 池小河这会身体发软,脑子犯晕,却还是下意识的回道:“爷还想怎么样?” 八爷把人搂在怀里,贴着她的耳朵道:“爷想让福晋好好伺候爷一回!”说着他便拉着池小河的手往自己身上探去。 做了大半年的夫妻,池小河这会哪有不明白的! “福晋可是有日子没伺候爷了。”八爷又低声说了一句。 池小河感觉自己的脸都要烧起来了!她垂眸看向旁边,就见春桃和夏莲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退了出去,屋里就剩她和八爷两个人了。 “爷,天都还没黑呢!”她小声说了一句。本是看八爷今天回来的早,她才撒个娇求一个出门许可证。谁知这位爷突然就转了画风! “福晋就忍心看爷这么憋着?”八爷哑着嗓子,居然也做出一副委屈模样来! 池小河心里只想竖中指!你说你一个大男人好好的撒什么娇!好吧,谁让她还就吃这一套呢!面对小鲜肉八爷的撒娇完全木有抵抗力啊! 八爷当然知道池小河现在的月份已经不能行房事了。所以他说的伺候也就是借用一下池小河的手。 只是大约因为有日子没做过,八爷竟然很快就结束了!在池小河微微诧异的神色中,八爷脸上难得露出几分羞恼的神色来。 好吧,这事有关男人的自尊,池小河表示理解。于是很善解人意的默默拿帕子给两人清理了一下,然后什么话也没说。 第52章 终于能出门了 “爷只是最近有些累。”八爷猛不丁的说了一句。 池小河抬头看了八爷一眼,就见他正盯着她,神色竟然透出几分紧张来! “嗯,爷是最近差事太多了。太过操劳了。”池小河点了点头,“要不等爷休沐,咱们一起出门散散心?” 她神色很自然,仿佛在说今天胃口不好咱们就少吃点,改日再换个花样试试。 八爷脸上的神色慢慢恢复了正常,道:“爷最近休沐只怕都不得闲,还真不一定有时间陪你出去。这样吧,你走远了爷也不放心,去四嫂那窜个门子还是可以的。” “真的?!”池小河一喜,能窜门子也好啊! 八爷笑了一下,道:“只是去隔壁走动一下还是可以的。你和四嫂如今都有身孕,也有话题聊,只当是互相解闷了。” “嗯嗯,谢谢爷!”池小河这下是真的高兴起来,“臣妾早就想去看看四嫂的。听说她怀相不太好,很是吃了些苦头。” “是么?”八爷有些意外,“四哥平日里话少,有事也都闷在心里,我们竟是不知道。” “臣妾和四嫂虽没见面,但一直都有书信来往。”池小河道:“四嫂府上人多事多,她又是爱操心的性子,身子当然跟着受苦。” “那你明日去看看吧。带些滋补的药材去。”八爷道:“爷看你设计的小孩衣服还有点意思,也可以送些给四嫂。” “嗯,臣妾也是这么想的。”池小河道。 有了八爷的首肯,肖嬷嬷她们再不乐意也得由着池小河窜门子了。 不过肖嬷嬷还是不放心,拉着春桃和夏莲叮嘱了老半天,恨不得把所有可能遇到的意外都预演一遍才好。 “嬷嬷,您就放心吧!”池小河哭笑不得,“我就去隔壁窜门子,两句话的功夫就走过去了!再说今儿天气晴朗,又不是雨雪天气路滑,能有什么意外呀!您别紧张过度,自己吓自己了!” “哎,贝勒爷也是的,怎么就由着您的性子来了!”肖嬷嬷无奈的念叨了一句,愣是站在正院门口一直目送池小河她们没了身影才转身回去。 池小河的心情却是很愉悦的!就像是关了几个月的大狱突然被放出来似的。连走路的脚步都觉得轻快了不少。 四福晋那边已经接到池小河的消息,知道她要来,已经备好了茶水点心。两人一见面,都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 “姐,我可终于能出来放风了!”池小河感慨道。 “噗!你这丫头,说话总是这么有趣!”四福晋顿时被逗笑了。 站在一旁伺候的秋月也笑道:“八福晋一来,咱们福晋脸上的笑都多些!奴婢就盼着您常来呢!” “真的啊!”池小河也笑了起来,“我也是见到姐姐就高兴!姐姐不知道,我在府里快闷死了!我倒是想天天来,不过贝勒爷估计不会同意!就我今天出来,都是求了老半天的!” “瞧你这张嘴,说得这么可怜!”四福晋笑道:“不知道的还以为八弟对你多坏似的!这还不是担心你身子重了出行不便!” “姐姐只比我短一个月,如今也感觉到身子重了吧。”池小河道:“我看姐姐脸色似乎不太好,像是比过年那会又瘦了。是睡眠不好还是胃口不好?” “我们福晋是太操心了。”秋月叹气道:“胃口不好,睡得也不太好。晚上时常惊醒,一餐就用一碗饭,哪里能养的好。” “秋月!”四福晋皱眉轻喝了一声,“别说了!” 秋月张了张嘴,最终没再说下去。 “姐姐这是怎么了?”池小河吃了一惊,“要身子有不舒服得赶紧让大夫看,孩子才是最重要的!” 四福晋却是微微笑着摇头,“你别听秋月说的夸张。我没什么不舒服,都是正常反应。孩子动的频繁,我自然睡不踏实。至于胃口不佳,府医也说了,因为孩子位置偏上,所以会顶着胃,食欲就好不起来。” 池小河不由皱眉,她觉得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不然秋月何必拿出来说呢!但四福晋这会明显不想深谈,她也不好多问。 “姐姐可以试试少吃多餐,不必拘泥于一日两餐的习惯。点心不养人,让厨房多炖点汤吧。像我现在都是一日三餐正餐,早上巳时还要加个餐,下午申时也会吃些水果,偶尔晚上到了亥时还要再加餐呢!”池小河道:“姐姐看我这脸,双下巴都出来了!”她说着还扯了扯自己脸颊的肉以示说服力。 四福晋不由又笑起来,“好,我明日就按妹妹说的少吃多餐试试!” “这才对嘛!”池小河道:“至于睡不踏实这件事,”她顿了一下,接着道:“妹妹倒是有个建议。” “妹妹说来听听。”四福晋用眼神鼓励道。对于池小河的话,她还是很愿意听一听的。 “姐姐可以让四哥晚上多陪伴在身边。”池小河道。 这话一出,四福晋就愣了一下,就连几个贴身丫鬟也都很意外。难道四爷还有止胎动的作用么?这真不是教四福晋争宠? “妹妹真不是说笑的。”池小河神色认真道:“姐姐别看孩子在肚子里还只是个小小的胚胎就什么都不知道。其实他到这个月份已经成型了,对外界是有感知的。你要是每天对着他说话,他都能认出你的声音来。四哥是孩子的亲阿玛,血脉相连,孩子也一样有感知。要是晚上四哥能陪在姐姐身边,孩子感觉到阿玛和额娘都在,说不定就能安心睡觉,不闹你了。” 四福晋听了这番话好半天才开口道:“妹妹这个说法还真是新鲜,我第一次听说。” “姐姐尽管试试。不过是让四哥陪着睡觉而已,又不用做什么。当然,四哥要是有耐心和孩子说说话,再多抚摸一下,效果应该会更好。”池小河道。 她说的是最简单的胎教,对这个有没有效其实她自己也拿不准。但她知道一点,一个怀孕的女人,如果晚上有丈夫的陪伴,从心理上就会感觉更踏实,睡眠也自然会好一些。 第53章 没得商量 “八弟也是这么陪妹妹的?”四福晋终归没忍住问了一句。其实她心里知道答案,却还是想听池小河亲口承认。 “嗯。”池小河轻抚着肚子笑道:“我们爷刚开始也不信呢!后来看我常和孩子互动,他觉得稀奇,也跑来试。这试着试着,就成习惯了。不过我晚上还好,胎动没姐姐这么频繁。有时候睡前让我们爷对着肚子念念书就好了。” “福晋可以试试这个法子!奴婢觉得八福晋说得挺有道理的!”秋月在旁边是极力赞成的。 别人不知道,她这个贴身伺候的奴婢最是清楚。自家福晋说是胎动频繁睡不着,还不如说是担心孩子才睡不着。这后院的女人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仗着福晋有孕不能侍寝,都想着法子勾贝勒爷,还想着对福晋肚子里的孩子下手!要不是她们几个小心谨慎,说不准福晋就已经中招了! 要她说,自家福晋就是太守规矩了!就该向八福晋多学学!看看人家,怀着身子又如何,一样有法子让八爷留宿! 四福晋听了何尝不心动呢!但是四爷性子刻板,平日里喜怒不显。她都大婚五年了,仍旧猜不透四爷的心思。她当然也想四爷能常陪在她身边,但用这个法子,会被怀疑是故意争宠么?会惹四爷不高兴么? 四福晋转眼间已经在心里闪过许多念头,面上却只是勉强笑了笑,道:“小河这法子听起来好,就是不知道我们爷肯不肯配合。” 这话听得池小河心里直叹气。这个姐姐哪里都好,就是做事顾虑太多,瞻前顾后的。就算是以此为借口争宠又如何?难道嫡妻就不能争宠了?只要不坏规矩,就没什么好怕的!再说了,她就不信四爷不想要嫡子!就算以前对四福晋只有敬没有爱,这会看在她好不容易有孕的份上也会愿意多宠两分!反倒是四福晋这样畏手畏脚的,让四爷就是有心想宠也提不起劲来! 不过人都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四福晋天生就是这么个性子。你真让她一下子改变怕也难。也只能是潜移默化的慢慢影响了。 “姐姐都没试,怎么知道四哥不配合?”池小河不以为意道:“我就不信四哥不想你好好养胎!” “好,那我就试试。”四福晋终于肯点了头。 池小河脸上顿时露出一个笑来。总算是开窍了一点,也不枉她费这么一番口舌。 揭过这一篇,轮到四福晋关心起池小河来,“妹妹脚伤可是好全了?” “嗯,差不多了。”池小河动了动脚腕给四福晋看,“柳大夫说不走远路没问题。” “那就好。”四福晋点头,“你那天真是把我们吓着了。后来听八弟说还动了胎气,要不是正过年,我就过去看你了。” “其实还好,就是被吓到了是真的。”池小河笑笑。她压根没动胎气,但这话不能说。不然就暴露八爷撒谎的事了! “说起来,五弟妹在那之后也没出来了。”四福晋状似无意道。 池小河一愣,难道和她的事有关么?八爷虽然调查出来幕后之人是五福晋,但那是嫂子,又没有切实的证据,根本奈何不了什么啊! “听五弟说,五弟妹那天也受了伤,身子不适,要在府里静养。”四福晋道。 “是么?”池小河轻轻的笑了一下。这恐怕是八爷把消息透露给了五爷,然后五福晋就被禁足了吧! “五弟这么说,应该就是吧。”四福晋也笑了一下,“咱们如今都身子不便,不然理应约着一起去看看的。” 池小河想了想,不由笑了起来。如今大福晋,四福晋和她都有身孕,出宫建府的这几家,怕是只有三福晋和七福晋有空去看她了!不过三福晋一向看不上五福晋,就是去了,也说不了几句好听的。剩下也就一个七福晋了。 聊天起来时间总是过得特别快。不知不觉就到了用午膳的时辰。四福晋自然把池小河留了下来。两人也不尊什么食不言的规矩,有说有笑的吃了一顿饭。 临了要走的时候,池小河又特意和四福晋说了晚上让四爷陪睡的事情。 “姐姐别不好意思。你肚子里的孩子还不是四哥的!你就听妹妹这一回!过两日我来,到时候再听你说效果!” 四福晋知她是为自己好,笑着应了,“行了,我记心里了!一定试!” 池小河这才依依不舍的回府了。放风时间好短暂,真的很想再浪一浪啊! 晚间八爷回来后问了池小河窜门子的情况,池小河喜滋滋的汇报了一遍,然后道:“爷,臣妾今儿心情舒畅,晚饭都多用了一碗!可见这出门散心还是很有必要,也很有效果的!” “福晋不就是想让爷说以后可以多出门么?”八爷淡淡看她一眼。 “嘿嘿!爷就是聪明哈!臣妾未尽之言您一下就猜到了!”池小河很没节操的拍了个马屁! 八爷嘴角微弯,然后挑眉道:“爷知道自己聪明,就不用福晋赘述了。” 池小河嘴角抽了抽,心里腹诽:这人可真自恋!脸皮可真厚! “所以,”八爷又开口,还故意停顿了一下,见池小河专注的看过来,眼底闪过一丝笑意,道:“福晋还是尽量少出门,安心养胎的好!” 池小河一下瞪大了眼睛!不是,这逻辑有问题啊!接下来不是应该答应她能经常去窜个门么?怎么就变成少出门了? 八爷心里好笑,面上却还是严肃道:“爷今日进宫特意问过太医了。像福晋这个月份是该多走动,但那是为了生产顺利。所以要避免出门,免得有突发状况不好处理。福晋这是头一胎,还是稳妥点好!” 池小河一听这话,顿时就泄气了。八爷都特意问了太医,那这事就没得商量了。她要是再坚持,那就是不懂事了。 不想再提这个郁闷的话题,池小河眼珠子一转,突然开口问道:“爷是怎么提醒五爷的?臣妾今日听四嫂说,五福晋如今不出门了!” 第54章 四爷道谢 “四嫂说的?”八爷神色一动。 “嗯。”池小河点头,“四嫂只说臣妾那天摔了后不久,五福晋也身子不适,要在家里静养了。臣妾猜,是被五爷禁足了吧。” 八爷没否认,冷笑道:“五哥可不是个脾气好的,五嫂修身养性也好,免得哪天惹恼了五哥,可没好果子吃。” 五阿哥和十一阿哥都是宜妃的儿子。在康熙的后宫里,能养活两个亲儿子的后妃可不多。四妃里也就宜妃和德妃两人有这个本事。只不过五阿哥从小是在太后身边养大的,和宜妃不亲。 不过脾气不好这事,池小河还是第一次听说。毕竟她听说太后是吃斋念佛的,按理在她身边养大应该性子温和才对。 但听八爷这语气也知道,五福晋肯定是不受宠的。不然八爷肯定不会去提醒五爷,导致五福晋受罚了。 对皇家这些复杂的人际关系和弯弯绕绕的事情,池小河其实很不乐意去了解。只要想想都觉得头疼。但她如今已经是八福晋,这些事情就避免不了,即便头疼也得花心思记在心里。 “爷若是没查到也就算了,既然查到了,一个警告还是要给的。”八爷冷着脸道:“要爷说,五哥这处置都轻了!” “至少五哥把态度摆出来了。”池小河笑了笑,劝道:“这要是个受宠的,还不一定罚呢!” “那不会!”八爷肯定道:“五哥又不傻。越是宠的,越是要罚得重些。他要不拿个态度出来,我心里这笔账总要算的。积累到以后就不只是让他表个态这么简单了。” 好吧,池小河表示自己还是想的太简单了。这些从小在宫里勾心斗角长大的人果然脑回路复杂多了,她完全比不了! 四爷府上,四福晋看着用完晚膳的四爷,踟蹰了会儿,终于鼓起勇气开了口。 “八弟妹说的?”四爷有些意外。其实他意外的不是池小河说这些话,毕竟他知道自己的福晋,说不出这些话来。他意外的是自己福晋竟然会真的信,还真的敢和他提! “是。”四福晋其实还是有点忐忑,但话已说出口,勇气似乎也多了起来,她努力让自己笑的自然些,道:“臣妾听得挺玄乎的。但想着万一有效呢?左右也不是太难的事。爷就陪臣妾试试可好?臣妾这些日子也确实辛苦,担心孩子养不好。” 四福晋平日里少有示弱的时候。她一向是端庄淡定,遇事游刃有余,几乎不用四爷操心府里事的。这会流露出几分脆弱来,四爷想着她五年才怀上这一胎,心里便不由软了几分。 “那就试试。”四爷道:“你再说说,八弟妹说的胎教是怎么回事?爷要怎么做?” 四福晋根本没想到四爷这么轻易就同意了。一时间竟是没反应过来。倒是秋月反应快,连忙道:“奴婢记得有给小阿哥念书!福晋,您不是想从《三字经》开始么?” “啊!对!”四福晋回过神来,又忙道:“八弟妹说,不念书也行的,爷随意和孩子聊天也可以。” 四爷看了看四福晋的肚子,想着自己对着肚子自言自语的样子就觉得傻,最终还是决定念书。 这一晚四爷念了一遍《三字经》,然后在四福晋睡觉前又摸了会肚子。算是相当的配合了。 第二日早上有大朝,四爷天不亮就起了。四福晋也跟着醒了,还准备起来伺候,却被四爷摁住了。 “福晋昨晚可睡的安稳?”四爷问道。 其实不问也能看出来四福晋睡得不错。虽然醒得早,人却精神。 果然,四福晋笑着点头,“这大概是臣妾近来睡得最踏实的一晚。感觉孩子都没怎么动,乖得很。” “看来八弟妹说的法子真有效。”四爷难得露出一丝笑来。 “是啊!臣妾也没想到这么奏效。”四福晋轻抚着肚子,一脸的温柔。 她心里其实多少也明白自己这还是心理作用。有四爷在身边睡着,哪怕什么都不做,她心里都踏实,自然也就睡得安稳些。池小河这算是为她找了个正大光明的借口让四爷留宿了! 秋月等人也高兴,这法子有效说明以后四爷会常来了!后院那些作妖的也该收敛些了! “天还早,你再睡会吧。爷这里有奴才伺候,你就别起了。晚上等爷回来用膳。”四爷语气温和。 “嗯,那爷早膳多用些。天还冷,大朝时间长,得扛饿。”四福晋不放心的叮嘱了一句,这才重新躺下。 四爷出门的时候正好碰见八爷也刚出门。今儿没有雨雪,两人都骑的马。这会遇上了,便并驾齐驱。 到了宫门口下马,四爷这才走到八爷身边道了声谢。 八爷一头雾水,他这两日没帮四爷做什么呀? “我其实是谢八弟妹。”四爷道:“还请八弟代为转达!” 这下八爷更懵了,问道:“四哥,这谢从何而来呀?我福晋做什么了?” 池小河并未和八爷说教四福晋胎教的事。毕竟这点子有争宠的嫌疑,她不想让八爷误会。所以八爷这会压根想不明白。按池小河的说法,她就是和四福晋天马行空的瞎聊了会天,然后吃了顿饭就回来了!啥都没干!这样是怎么得了四爷谢的! “八弟妹的法子很管用,你四嫂昨晚难得睡的安稳。”四爷是真感激,便把事情说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八爷这才恍然大悟,忙笑道:“这是她自己胡乱琢磨出来的。我不好扫兴才陪着。没想到是真有用。”池小河晚上一直睡得不错。八爷这会听四爷说起,突然觉得自己也发挥了不小的作用,心里莫名生出成就感来! “不管怎么说,四哥在这里先谢过了!”四爷道。 “四哥客气。”八爷笑道:“帮四嫂是她应该做的。她常说四嫂待她如亲姐姐,对姐姐自然不私藏!” 四爷笑了笑,也就不再多说。但心里对池小河的好感增添了不少。连带着对八爷态度都比以前亲热了。 第55章 警告 四爷连着三天都歇在正院,四福晋的气色明显好了起来。后院其他女人一看这风向,都自觉老实了不少。池小河看着四福晋给她写的信,脸上便露出笑来。 “姐姐就是太矜持了些。”她把信收好,和肖嬷嬷说道:“这女人啊,该撒娇的时候就要撒娇,该示弱的时候就要示弱。你什么都自己忍着扛着,男人哪知道心疼!” “还是福晋您看得明白。”肖嬷嬷道:“老话不是说么,会哭的孩子有奶吃,就是这么个理。” “是啊。怎么说也是多年夫妻,我就不信四哥不看重姐姐的孩子。”池小河笑了笑,道:“姐姐是当局者迷。自家男人,有时候太守规矩了反而无趣。” 虽说她两辈子都没谈过恋爱,但穿越前也看过不少言情小说和电视剧,也听过身边不少人的爱情故事。所谓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跑,多少也能总结出点经验。 当然,放在古代皇子身上,这些经验也要变通一下。她其实也一直在摸索。八爷是她未来几十年的衣食父母,不管怎样她都得伺候好了。这就跟你在公司打工一样,不管老板是不是你喜欢的类型,在不能辞职,又只能靠这份薪水养活自己的时候,你就必须做好手里的工作让老板满意。 “福晋,梅格格来给您请安了。”秋梨进来道。 “不是说免了她的请安?”池小河有些诧异。不过既然人都来了,她也不好让人又回去,便道:“让她进来吧。” 梅氏的身孕已经有了三个月,早孕反应基本没了,胎儿也坐稳了。虽然肚子还不显,但脸却比之前圆润了,显然这段日子养的不错。 “奴婢给福晋请安。”梅氏福身行礼道,笑脸盈盈的模样。 “起吧,坐着说话。”池小河道,“今儿特意过来,可是有事?” 她也不想拐弯抹角的,直接就问了。 “柳大夫说奴婢身子已经过了三个月,可以适当走动了。想着这段时间福晋对奴婢的照顾,特来给福晋请安,向福晋道谢。”梅氏一脸感激的模样,手放在小腹上,眼里满是幸福的神采。 池小河淡淡一笑,看看,人家这话说的多漂亮。不知情的人会觉得她懂事又知道感恩。 可池小河心里清楚,梅氏其实是来炫耀的。看看,我胎像已经坐稳了。我现在可以时不时就来你面前晃一圈!让你看看我的身孕! 当初免了梅氏的请安,其实不仅仅是因为天冷,也不仅仅是担心她的胎像不稳。更多的是不想她来面前碍眼,也是一种变相的禁足。 梅氏是个聪明人,当然明白她的意思。即便不甘,碍于身份也只能听从。但梅氏就不是个安分的,不然也不会有齐佳氏被送出府的事了。 不过池小河对此到不在意。梅氏炫耀于否,现在都影响不到她的心绪。但如果梅氏继续不安分,甚至把主意打到她头上,她是不会轻饶的! “你也不必客气。有些特别照顾也是看在你有了身孕的份上。但凡能为贝勒爷孕育子嗣的,我都不会亏待。”池小河不紧不慢的道。 梅氏仿若未觉,依旧笑道:“不管福晋是看在什么份上,奴婢得了好处就该心怀感恩的。奴婢为大阿哥做了两套小衣服,福晋别嫌奴婢手艺糙。” 一旁的沉香忙把早就包好的衣服递了过来。 春桃接过来打开给池小河看。池小河便就着她的手看了两眼,笑道:“你有心了。怀了身子就多休息,这女红做多了可要伤眼睛的。” “奴婢左右无事。”梅氏笑道:“只当是打发时间。” “虽说你如今胎像稳固,但也要多注意。这春寒料峭的,还是少出门的好,免得受了凉。”池小河看了一眼梅氏的肚子,道:“我这里不必你按着规矩来请安。当然,要愿意来坐坐,我也欢迎。” “多谢福晋关心,奴婢会多加注意的。”梅氏道。 今日不是请安日,也没别人来。梅氏坐了会便提出告退,池小河自然没留。临走的时候让夏莲赏了她两匹布,其中一匹便是流云锦。 “福晋,她该不会和贝勒爷说吧?”夏莲有点担心。 当初那个坏事的荷包就是流云锦。现在池小河还赏一匹流云锦。怎么看都有故意之嫌。 “说就说呗!”池小河冷笑道:“我又不是赏的秋香色那匹。” 那件事后,池小河便让人把秋香色的那匹流云锦烧了。省得看着闹心。而剩下两匹她也不想用了。今日赏给梅氏就是故意提个醒!别以为她不知道梅氏在背后动的小手脚。 “让冬梅把藕荷色那匹给马佳氏送去。就说她经抄得不错,让她帮我抄一卷《金刚经》。改日我要进宫送给良妃娘娘的,这算是谢礼了。”池小河又道。 两匹流云锦都送出去了,八爷就算知道也不好再说什么。 梅氏出了正院就沉了脸。看着沉香手里抱着的流云锦,目光阴郁。但她什么也没说。直到回了自己屋,这才气得摔了个枕头! “格格,福晋这是什么意思?该不会是知道了吧?”沉香脸色有些发白。 “她这是故意警告我呢!”梅氏阴沉着脸,冷冷道:“这是告诫我要本分!别以为做的事没人知道。下次就没这么走运了!” “福晋该不会要对格格做什么吧?”沉香又道。 “呵!”梅氏不屑道:“贝勒爷已经定了案,齐佳氏也被送走了!她奈何不了我!不然也不会拿一匹破布恶心我了!” “格格,咱们以后还是小心点好。毕竟是福晋,后院还是她管着。等您生下小阿哥,别的事都好说。”木香劝了一句。 梅氏瞥她一眼,冷笑道:“当然要小心。你以为福晋会让我顺利生下孩子?你们看着吧,如果福晋生下阿哥还好说。要生个格格,我肚子这个就成眼中钉了!” 木香想说福晋看着不像那样的人。但一想梅氏一直对福晋的各种防备,这话便咽了下去。 第56章 马佳氏的醒悟 赏给马佳氏的流云锦是紧随着梅氏回屋后送到的。 马佳氏被这赏赐弄得心惊胆战。虽然秋梨说是因为池小河要让她抄经,但她心里总是不踏实。等后来得知梅氏那也得了一匹流云锦,马佳氏就安心了。 福晋这是把她当挡箭牌,借着流云锦给梅氏一个警告呢!虽说她是无故被牵扯其中,但能被福晋利用,总好过像梅氏那样和福晋对上。 齐佳氏被送走,她知道背后没这么简单,如今福晋的举动也证实了这一点。马佳氏现在庆幸梅氏搬了出去,否则同住一个院子里,还真不知道哪天又被坑一把。 如今马佳氏越发觉得自己开始吃斋念佛的选择不错。以前总仗着自己是贝勒爷的第一个女人,觉得就算姿色不是后院最好的,她在贝勒爷心中也占有一席之地。可看看现在,她还不如两个侍妾聪明! 回想福晋进府后的种种,她当初是鬼迷了心窍才自作聪明的争宠玩心眼。明显只要安分守己的,福晋根本就不在乎贝勒爷让谁侍寝。 如今福晋有了身孕,梅氏也有了身孕,齐佳氏又被送走了,这后院里能侍寝的也就她和两个侍妾。八爷有需要的时候也会叫张氏和王氏往前院去,福晋可是没有半分为难过!相反因为张氏和王氏识趣,福晋对她们时常有赏赐! 马佳氏送走了秋梨,看着那匹颜色鲜亮,流光溢彩的藕荷色流云锦,嘴角泛出一丝苦笑。她若是早些想明白,又何须用现在的手段明志。若是能像两个侍妾那样,每月哪怕能得贝勒爷叫上一两回,也就心满意足了。 梅氏那边自然也很快就知道马佳氏被赏了流云锦的事。她本是想在八爷面前给福晋上点眼药水的,这样一来,倒是不好说出口了。 “福晋这回倒是学聪明了。”梅氏挑了挑眉,叫来了木香,“天气就要转暖了,我肚子也会很快大起来。该裁制些新衣了。既然福晋赏了好料子,我自然要利用起来才好。就把这匹流云锦用了吧!” 不能明着说,穿在身上总不好说什么吧!梅氏眼里闪过一丝不屑,就福晋这手段,在她看来还太嫩了些! “格格,前儿贝勒爷还赏了衣服料子,是不是该用贝勒爷赏的?”木香提醒了一句。这流云锦穿出去总归不大好。 梅氏瞥了她一眼,声音冷了几分,“贝勒爷赏的料子我自然要更珍惜。这孕期的衣服能穿几回?当然是留在我出月子以后再做!没那个脑子就少自作聪明!” 木香脸一白,忙下跪道:“是奴婢多嘴了!还请格格恕罪!”她性子老实,总觉得梅氏这么故意和福晋对着来不妥。可她又是个嘴笨的,想劝也劝不到点子上。 “有空多和沉香学学!”梅氏不悦道。要不是看在这丫头平日里伺候还尽心的份上,她都以为这是个吃里扒外的家伙了!从福晋进门她们就站在对立面上了。如今她还怀了身孕,不想着法子占上风,难道等着被福晋欺负?她可是从来不信什么妻妾能和睦的! 木香被训斥后不敢再多说,连忙按着梅氏的吩咐把衣服料子给府里的绣娘送过去了。 因过年期间池小河都没能去给良妃请安,如今天气晴好,她便想着趁自己现在还能走动,再往宫里去一回。八爷当然不放心她一个人进宫,便特意在休沐日陪着她一块儿。 也是巧的很,两人一出府,就遇到四爷和四福晋也在府门口。 “四哥,四嫂。”八爷主动先开了口,“你们这是要去哪?” “进宫给额娘请安去。”四爷回道。虽说他同德妃的关系一向不亲热,但越是这样,规矩越是不能坏。 “巧了,我们也是。”八爷笑道。 四爷也笑了,道:“那正好一起。” 两人府门口都停的马车,本是各自陪着福晋坐马车进宫的。这会一商量,索性八爷上了四爷府里的马车,四福晋则上了八爷府的马车。 “姐姐这边坐。”池小河笑呵呵的让出身边的位置,“我们爷现在限制我出门呢!我还说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姐姐,今儿到是凑巧了!” “看你说的,好像咱们隔着千山万水似的!”四福晋笑道:“你不方便我方便啊!咱们就在隔壁,我走几步就过来了!” “姐姐月份也不小了,四哥肯定也不放心吧!”池小河看着四福晋的肚子,竟是和她差不多大,“我看姐姐今日气色比上次见是真好多了!” “说起来这都是妹妹的功劳!”四福晋感激道。 “姐姐这就见外了。四哥也是的,还特意让我们爷带话。”池小河道:“咱们情同姐妹,我不过是分享个自己的小经验,能帮上姐姐就很开心了,谢来谢去的多生分啊!” “小河这么说,到是我着相了。”四福晋笑道:“以后姐姐不说了。” “这才对嘛!”池小河笑着摸了摸四福晋的肚子,转而说起了孩子的事。 前面马车上,四爷和八爷的气氛就严肃多了。两人正一本正经的说着朝堂大事。 “开春后皇阿玛怕是要南巡。”四爷道。 “没听皇阿玛说啊!”八爷有些惊讶。若是要南巡,现在就应该上大朝讨论,一些准备事宜都该做起来了。但这几日的大朝压根一点风声都没有。 “我昨儿听太子提了一句。”四爷道。 八爷这下没吭声了。 说起来四爷的情况也是特殊。虽是德妃生的,但从小在佟皇后身边长大。后来佟皇后薨逝,按理就该回德妃身边。谁知德妃那时刚生了十四阿哥,竟说出怕分心不过来,照顾不周的话,没有要四爷。其实那会四爷已经11岁,都搬到阿哥所住了,平日里只需德妃关照一二就可,根本不需要太费心。于是康熙便自己把四爷带在身边养了一段日子。而太子是自小就由康熙亲自教导的。这样一来,四爷便有了同太子一起教养的际遇。也正因为如此,在他入朝办差后同太子更为亲厚,被默认为是太子的人。所以他能从太子那知道些别人不知道的消息也就不稀奇了! 第57章 四爷的提点 “皇阿玛是有什么顾虑么?”八爷想了想,问了一句。 若是没顾虑,应该早就提出来了,不至于只在太子面前说。 “国库。”四爷只简单说了两个字,八爷顿时就明了了。 不同于八爷现在手上还领不上太大的差事,已经入朝办差几年的四爷现如今已经进了户部! 六部中,户部是管钱粮的,掌管着全国的财政大权。当然,户部有户部尚书,四爷只是被康熙放在户部历练。但国库的情况他还是能一清二楚的。 虽说康熙政绩斐然,但国库却一直不丰裕。毕竟早年间平三番,收台湾等等,都是耗银子的事。还有蒙古那边叛乱,和噶尔丹对上多少回了,至今还没平息。加上疆土广阔,时不时这里一个旱灾,那里一个洪水的,赈灾银子都不知道拨出去多少。想南巡,不是易事。只怕户部尚书要第一个跳出来反对! “可皇阿玛既然有了这个想法,估摸还是要提上日程的。”八爷说着又问了一句,“太子是个什么想法?” 四爷皱眉道:“太子当然是顺着皇阿玛的。” 八爷到不奇怪。他们兄弟这么多人,在皇阿玛身边长大的就太子一人。要论摸皇阿玛的心思,太子应该是他们兄弟中的第一人了。这事既然太子都顺着,那说明没有劝转的余地。不过四爷既然这么说,显然同太子想法相反。 “四哥,你又何必惹皇阿玛不快?”八爷劝了一句。要搁以前,这话他是决计不会说出口的。 他是默认的大阿哥党,四爷是默认的太子党。而大阿哥和太子又一直在明争暗斗,所以他们俩也算是在不同的阵营。 但因为两人福晋的交情,再加上池小河对四福晋的帮助,两人的关系比之前亲厚了不少。所以八爷才说了这么一嘴。 四爷薄唇紧抿,一时间没说话。八爷忍不住又道:“四哥,你不过是在户部历练,这些事,让户部尚书出头就是!” 这当然是最妥当的法子。四爷不用直接触康熙的眉头,也达到了劝说的目的。至于康熙采不采纳,那也不是他们能控制的。 “成不成,总要试一试。”四爷终于出声,看向八爷道:“躲在幕后固然能规避风险,但也有缺乏担当之嫌。” 八爷一愣,他倒是没想过这个问题。 都说四爷刻板,太重规矩,但实际上他只是对分内的责任从不推脱。而对于八爷来说,他从小因为生母出身低下,活得一向小心翼翼。察言观色,趋利避害几乎是他的本能。所谓担当,从来不会是他第一个考虑的问题! “八弟,等你独自领差事了,就能明白我今日所说。”四爷道。 “多谢四哥教导!”八爷神色认真的作了个揖。四爷今日肯对他说这番话,已是难得。这样的提点,换做旁人可不会说。哪天他在这上面栽了跟头,其他人高兴都还来不及。 谁都想在康熙面前争个脸面,奈何兄弟太多,这竞争就大了。他去年以17岁的年龄封了贝勒就已经惹得不少人眼红,如今都盯着他犯错呢! “当不得教导。”四爷淡淡道:“也是话赶话说到这了。” 八爷笑了笑没说话。四爷不居功,但他心里记这份情。有些话不用说得太明白。 到了宫门口,四爷和八爷先下了车,然后去扶各自福晋,一同进宫。只是储秀宫和永和宫不在一个方向,两对夫妻进宫后不久就分道扬镳,各自去了。 惠妃今日不在,说是去佟贵妃那请安去了,八爷便带着池小河直接去了偏殿见良妃。 看到池小河的腹部已经高高隆起,良妃的脸上满是笑容,一迭声关系的话就冒了出来。 “胃口可好?每日都吃些什么?孩子会动了吧,闹得厉害么?身子可有什么不舒服?平安脉是不是每日把着?要不要去请太医再来给你看看?” 到底是八爷的第一个孩子,又在嫡福晋肚子里,良妃这心里可是惦记的紧!要不是她不能出宫,恨不得直接住八爷府上看着去! “额娘,您看儿臣这下巴都圆了,就知道胃口好着呢!”池小河笑道:“宝宝挺乖的,不怎么闹腾。儿臣睡的也好。府里的大夫三天一把脉,胎像稳固,什么问题都没有!” “那就好!那就好!”良妃笑得嘴都合不拢,招手道:“过来让额娘摸摸。” 池小河便起身走到良妃身边,任由良妃摸她的大肚子。 这个时间差不多就是池小河每天早上和孩子互动的时间。良妃这一摸,孩子就在肚子里踢了一脚! “哎哟,这小家伙可真有劲啊!”良妃先是一惊,随即就笑了,“这是和我打招呼?” “来,宝宝,和皇玛玛问好!”池小河轻轻拍着肚子,孩子又跟着动了一下! “哎呀,这小家伙可真聪明!”良妃欢喜的不行。她怀八爷的时候天天都只想着能平安生下来就好,整日提心吊胆的,根本没和孩子有过互动。这会的体验简直新奇! “额娘说笑了,他就是被练出来的!”八爷在一旁道。孩子还没出生,可不敢流出什么天资聪颖的话。 “还在肚子里呢!怎么练!我看你在说笑吧!”良妃不乐意了,她这孙子怎么就不聪明了! 八爷哭笑不得,指着池小河道:“额娘不信问她,都是她在家无事折腾的。”这话听起来像是无奈,实则却满是宠溺。要是不喜欢,又怎么会陪着池小河一起折腾? 良妃越发觉得好奇,便让池小河快说。这事也没什么好瞒的,池小河便把她那套胎教简单的说了说。 “你这想法新奇呢!”良妃赞叹道:“听起来还真有几分道理。你很好,是个有心的。当额娘的,就该如此!” “谢额娘夸奖。儿臣也是瞎琢磨的。”池小河笑盈盈的,脸颊微微泛红,显出几分羞涩来。 良妃看着越发喜欢。虽说这儿媳妇家世不太好,但人看起来还不错。而且看儿子这副样子,只怕也是上心了。只盼着这一胎是个小阿哥,那就更好了! 第58章 酸汤老鸭锅子 八爷看良妃和池小河聊得好,嘴角便一直带着笑。倒是没想到小福晋挺会讨长辈欢心的。 午膳自然是在良妃宫里用了。池小河的胃口好,看得良妃更满意了。看这副样子,孩子肯定养的好。 池小河有午睡的习惯。加上孕期月份大了后精神不如以前,午膳后就开始犯困。良妃一看她这样,也体谅的没再留他们说话,让他们赶快回去休息。 “有身子的人就是这样。本宫当年也是一样。快回去歇着吧。生产前就别进宫来请安了。你这么大个肚子,本宫也不放心。” “多谢额娘,等儿臣生产完了再带孩子来看您!”池小河笑道。 八爷笑了一下,“福晋不便,还有儿臣呢!额娘放心,儿臣会照顾好她的,肯定能平安生产。” “接生嬷嬷,奶娘这些可都让内务府安排好了?”良妃问道。 “还没。儿臣准备过两天亲自去内务府挑人。”八爷道。 良妃点点头,“也好。你看过的总归是放心些。” 从储秀宫出来,池小河就困得连眼睛都快睁不开了。要不是有春桃和夏莲一左一右的搀扶着她,真能坐地上就睡着。 八爷看她边走路头还边一点点的就觉得好笑。不过笑过之余又有些心疼和感动。怀孕本就辛苦,她还能记着进宫给额娘请安,是个好的。 好不容易坚持出了宫门,池小河一上马车就靠在靠枕上闭上了眼睛。八爷知道她困得狠了,也不打扰她,就安静的坐在一旁。看她身子歪着不舒服,还特意坐过去帮她调整了一下姿势。 其实池小河过了早孕反应后就很少这么嗜睡了。今日一个是起的早了些,再一个便是每日这个时辰正是她午睡的时辰,两样加在一块儿,她这困意就扛不住了。 等到了府门口,池小河睡得居然打起了欢快的小呼噜!八爷看她小脸红扑扑的,也不忍叫醒,索性就直接把人抱回了正院。 池小河这一觉睡得沉,竟是直到乌金西垂才醒过来。看到外面天色变暗,她生出一种不知今夕是何夕的感觉来。 “春桃?”池小河叫了一声。 “福晋醒了?”春桃很快就走了进来,脸上还带着笑,“福晋这一觉可睡得真香。” “什么时辰了?”池小河问道。 “已经酉时了呢!”春桃回道。 “啊,这么晚了呀!”池小河一惊,她这是睡了一下午啊! “贝勒爷说您睡的香,让奴婢们别叫您。”春桃道。 池小河听了这话才发现八爷不在,“爷呢?” “爷回前院了,说是晚间过来用膳。”春桃扶着池小河起身,开始为她穿衣服。 池小河点了点头,又问,“那厨房可有准备?我看爷几日胃口不大好,最好准备些开胃的吃食。” “秋梨已经吩咐过了,让厨房炖锅酸萝卜老鸭汤。这个开胃又下火。”春桃道。 池小河这才放了心,没有再问。 晚间八爷过来的时候,一进屋就闻到一股子酸溜溜的味道,让人一下子就口舌生津起来。 “福晋这是弄得什么?怎么这么酸?”八爷微微蹙眉。他一向不太喜酸。虽然闻着开胃,却还是有点不喜。 池小河却是一脸的笑,“酸萝卜老鸭汤。可好喝了,爷一会儿试试就知道了!” 这还是她在现代吃过的一道菜。第一次吃就喜欢上了。以前在安亲王府的时候没有自己的小厨房,她一个寄人篱下的外孙女也不好提要求。如今自己当了八福晋,这府里的厨子还是能指挥的。所以这道菜也就琢磨出来了。 冬天的萝卜本就好吃,再用上好的陈年泡水泡上一个星期,那酸味就足了。煨鸭汤的时候扔进去几大块,一整锅汤的味道都变得酸鲜可口起来。就连烫青菜豆腐之类的都好吃! 她如今有孕后更加喜酸,这道菜就越发合心意。虽说她知道八爷不喜酸,但相信这道菜还是会爱上的。 八爷也知道自己这个小福晋爱在吃食上折腾,便也没一口回绝说不吃。只是等坐在桌子面前,看是个锅子,就有些诧异。 京城人吃锅子都是双耳铜锅,中间有个小烟囱,可以加碳的。但池小河这个锅子还不一样。是个厚实的砂锅,下面用个小碳炉热着,倒像是把厨房的灶炉缩小给搬上了桌。 “这么吃着热乎。”池小河解释了一句,就示意春桃先给八爷盛碗汤。 “爷先试两口,要真觉得不好,臣妾再让厨房给您上别的。” 八爷不置可否,接过春桃递过来的碗,看了看里面和黄酒颜色相似的汤,顿了一下,还是喝了一口。 入口的第一感觉就是酸,酸得八爷下意思就皱了眉。刚准备说爷不喜欢,却品味出不同的余味来。这汤虽然酸,却很轻微,刚好开胃又不至于酸牙,而且酸味过后就是鲜味了,真心还不错。 看着八爷的眉头慢慢舒展开来,池小河就笑了起来,“贝勒爷是不是还能接受?” “嗯,还行。”八爷点头。 “那咱们今儿就吃这个锅子。”池小河这才让人把准备好的各种下菜都端上了桌。 小油菜心、冻豆腐、木耳、蘑菇、黄花菜、豆腐皮等小菜,另还有厨房现做的手工鸡蛋面当主食。 池小河并没有准备往常吃锅子都会有的羊肉,毕竟这是一锅鸭汤,涮羊肉味道并不好。因为锅里有一整只鸭,且炖的肉都酥烂,她也就没再准备别的荤菜了。 八爷第一次这么吃,除了新鲜外,也觉得味道不错。桌上的这些下菜被吃了个精光,那只鸭也基本剩了个骨架子,就连手工面八爷都吃了两碗才停。 “爷今儿可吃舒服了?”池小河笑问道,眼里带着几分得意。 “嗯,福晋安排的确实不错。”八爷眼里也是点点笑意。 “爷喜欢就好。”池小河摸了摸肚子,看向八爷,“爷能陪臣妾散步消食么?” 她今儿吃的其实还好,到是怕八爷一下胃口大开积了食。 八爷自然不会拒绝,起身亲自去扶了池小河,两人一同携手出了屋子。 第59章 心思白费 这会天还不算太黑,但月亮已经冒了出来。虽已是暖春,但入夜后还是有些凉。晚风徐徐吹来,丝丝凉意驱散着刚刚吃锅子的热议。 池小河身上系着披风到是不冷,八爷却只穿着薄棉袍。 “爷要不要也系个披风?刚吃锅子还冒了汗的,别着了凉。” “没事,爷火气旺。”八爷笑着握住池小河的手,果然他的手很暖。 池小河便也没再说什么。十几岁的少年郎确实是火气旺的时候。 “去花园逛逛?”八爷道。 “好呀。”池小河没意见。这会花园里虽然梅花已经凋谢了,但迎春花已经开始绽放,树上的枝丫也都冒出了嫩绿的新芽,并不是荒芜的样子。 冬梅在前面给两人掌着灯,八爷牵着池小河的手慢慢走在后面。 “你身边的肖嬷嬷虽是从小把你奶大的,但不如养生嬷嬷懂生产之事。爷想了想,还是改日找惠妃娘娘讨一个来。”八爷道。这是他今日才想到的。府里以后肯定不会只有一个女人生孩子,有个养生嬷嬷在府里常驻,很多事情都可以提点。 这也就是良妃地位不高,不然早就让内务府安排给八爷了。而池小河这边娘家也是指望不上的,不然也不至于八爷还要自己去找惠妃。 “让爷费心了。”池小河笑道。其实这事以前肖嬷嬷就和她提过,但她并没有找八爷开口。 府里有柳大夫坐镇,肖嬷嬷也是过来人,池小河觉得没必要劳师动众的。关键还是八爷看似受康熙宠爱,但其实地位尴尬,她并不想找麻烦。如今八爷主动提起,哪怕不只是为她一个人,也是难得了。 等两人到了花园,才发现还另有人在。 梅氏正在两个丫鬟的陪伴下散步,估摸也是来消食的。 “奴婢见过贝勒爷、福晋。”梅氏连忙行礼。 池小河没错过她眼里一闪而过的惊喜,更没错过她身上的新衣!藕荷色的棉袍,显然是那匹流云锦做的! 月光下,流云锦的特点展露无遗。衣服随着梅氏的动作,折射出不同的光泽来,真有一种流光溢彩的错觉! “起吧。你也是有身子的人,这虚礼就免了。”八爷道。 梅氏便起了身,带着几分惶恐的道:“奴婢没扰了贝勒爷和福晋的兴致吧?奴婢这就退下。” 她如今的院子就在花园边上,此时来散步再正常不过。再说她还是先来的花园,要说打扰,也是池小河他们这后来人。不过她这么说了,到是以退为进,八爷也就不会赶她走了。 果然八爷道:“无妨,爷不过和福晋来消消食,没什么打扰不打扰的。” 梅氏的脸上这才露出笑来,道:“奴婢如今胃口开了,一不留神就吃多了,也是来消食的。” “这会不吐了?”八爷问道。他这些日子到是少往梅氏屋里去,只知道柳大夫那边平安脉没出问题,也就没多问。 “嗯,不吐了。”梅氏的手抚上了肚子,还低头看了一眼,浅笑道:“孩子现在乖的很,已经不闹奴婢了。” “那就好。”八爷点头,“胃口开了也别撑着自己。要吃什么尽管和厨房说。” “嗯,多谢爷。”梅氏脸上的笑意更大了,看一眼站在八爷身边带着似有若无笑意的池小河,又道:“福晋对奴婢很照顾,也跟奴婢这么说的。” 池小河淡淡笑了笑,道:“不过一口吃的,没什么照顾不照顾的。贝勒爷的俸禄还担得起。” 梅氏脸上的笑有些挂不住,这不在意的态度就像在对小猫小狗似的。 八爷倒是没听出这话里的机锋,反倒是被逗得一笑,“这么说,要是爷的俸禄少,福晋就不吃了?” 池小河瞥八爷一眼,嘴角勾了勾,笑道:“所以爷要努力啊!不然我们都要饿肚子了!” “你呀!促狭!”八爷笑着摇头。他当然知道池小河是开玩笑的。要真是指望他贝勒爷的俸禄,那这府里还真开支不过来。 梅氏看着这两人在自己面前打情骂俏,脸上的笑这会是真僵了。她故意这两天穿着流云锦的衣服出来,就是想让八爷看见后怀疑福晋的动机。谁知八爷就跟没看见似的,还和福晋有说有笑的! 池小河心里冷笑。八爷又不是后宅妇人,哪里会天天把这些事记在心上。流云锦的事已经过去了,这会做成衣服穿在身上也不见的认得出来。梅氏这番心思算是白费了。 “爷,这会寒气越发重了,您穿的少,别冻着。咱们还是回吧。”池小河道。 “也好。”八爷点头。他自己倒无所谓,还是怕池小河冻着了。七个月的身子,要是冻病了可不得了。 梅氏这会还能说啥,只能规规矩矩的恭送两人,眼巴巴的看着两人离开。 “格格,咱们也回吧。”沉香在一旁道。 梅氏看着八爷和池小河离开的方向,眼眸幽暗,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半晌后才点了点头,由两个丫鬟扶着回了屋。 第二日大朝,八爷心里还记着四爷说的南巡的事,却不想东岳庙发生了火灾,庙里不少建筑被烧,需要重新修建。 东岳庙起建于元代,供奉的是泰山神东岳大帝,在明朝经过扩建,规模不小。在京城的名气一直很大。皇家一些祭奠活动,还有民间的大型祭祀活动都常在这里举行。 现在东岳庙受了损,朝廷肯定是要拨银子进行修缮的。这样一来,本就不丰裕的国库又要空一些了。 八爷本想着出了这事后,南巡的事怕是会取消。却不想康熙还是提了出来。他下意识的去看了一眼四爷。朝堂上他们俩并不站在一起。中间还隔着五爷和七爷。这会大家都垂着头,倒也看不真切表情。 劝还是不劝?八爷心里斟酌起来。而户部尚书已经先一步出列了! “皇上,臣觉得南巡之事还是暂缓吧!如今国库空虚,东岳庙修缮只怕花费也不小。若是南巡,臣实在拿不出银子了!” 第60章 留京城领差事 其实国库是个什么情况,康熙未必不清楚。但当皇帝的,既然想办事,下面的官员就得想法子。户部尚书马齐既然是管这个的,就该替皇帝分忧。一味的劝皇帝不用银子,皇帝自然不高兴! 随着马齐这一开口,整个乾清宫大殿的空气仿佛都冷了几分。康熙的脸色看似没变化,但下面站着的大臣们却没来由的觉得后背发凉。 “还请皇上三思。”马齐继续开口道:“国库总要预备一部分银粮,以防天灾人祸。如果南巡无法延期,那东岳庙的修缮至少要到下半年以后。” 这算是让康熙二选一了。要么你南巡,要么你修庙。若想两者兼得,那我是没钱的! 一时间康熙没说话,也没有官员出来帮马齐说话,于是大殿里安安静静的,真是落针可闻。 马齐仿佛早预料到这个结果,神色到是平静的很。说完话后也没归位,就微躬着腰,恭敬的等回话。 好一会儿康熙才开口,却是看向了四爷,“老四,你在户部历练也有些日子了。你来说说看?” 四爷上前一步,开口道:“儿臣同马齐大人看法一致。国库如今确实不丰裕,若是皇阿玛又要南巡又要修缮东岳庙,只怕要把国库掏空。如今刚开年,税赋上缴也才刚开始。若是遇到灾害需国库拨款,那就要开天窗了。” “东岳庙如今的具体情况如何?若是推迟修缮,是否会影响庙里僧人日常生活?”康熙问道。 工部尚书忙出来回道:“破损的是主殿和几处侧殿,并不是僧人们住的后殿。日常起居到是不受影响。应该会影响平日的祭拜和早课。” “皇阿玛,儿臣以为可以先拨付一部分银子修缮东岳庙最重要的主殿。其余侧殿可等下半年或是明年再修缮。也可以让东岳庙自行承担一部分。儿臣看平日里它那信众们的供奉也不少。”太子开口道:“至于南巡一时,儿臣认为可以让沿途富庶的州府拿一部分银子出来负担费用。” 其实南巡经过的地方多为富庶之地。以往也都是由当地官府进行接待。太子这么说,相当于是想让地方出大头,国库出小头了。 这也未尝不是个法子。康熙听了后点了点头,目光扫过站在下面的文武百官,看是不是还有人站出来。 八爷想了想,还是决定不站出来了。太子和四爷都开了口,其他人却都沉默。他一个都没单独领差事的跑出来,就有抢风头的嫌疑了。 果然,康熙见没人再说话,便表扬了太子想的周全。话里话外都有马齐和四爷不知变通的意思。 这样一来,修缮东岳庙和南巡就同时提上日程了。 按照康熙以往的习惯,南巡是肯定要带几个儿子出去的。像八爷这样成年的阿哥们几乎都逃不脱。不过如今太子已经二十多岁,康熙也有意历练,所以留下监国的可能性更大。 八爷还在心里想着这次会有谁被点明跟去南巡,就听康熙道:“既如此,太子便留下监国,四阿哥留下辅助,大阿哥,三阿哥,七阿哥,九阿哥,十阿哥随朕南巡。五阿哥和八阿哥留下负责东岳庙修缮一事!” 八爷愣了一下才回过神来,见大家纷纷站出去领旨,他也忙跟着出去应了。 为何偏是他和五阿哥修缮东岳庙呢?这个安排是有何深意么? 也怨不得八爷多想。实在是过年才发生了五福晋暗中害池小河的事。这会他就要和五阿哥一起办差,实在是太巧了些。 至于四爷留下陪太子监国的事到没有谁多想。反正太子一向信任四爷,平日里有事都常让他做,监国时打下手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大朝结束后,八爷就见太子把四爷叫去了毓庆宫。他本想问问五爷修缮东岳庙的章程,谁知五爷一下朝就走的不见了人影,而他则被九爷和十爷叫住了。 “八哥,咱们这一南巡怕是没三四个月回不来。走之前是不是该聚聚呀?”十爷道。 九爷也是点头,“没想到这次皇阿玛会把八哥你留下。还说要是一起南巡,咱们兄弟三人能快活快活呢!” 他们三个年龄相差不大,从小就一块玩。后来在阿哥所里也住在隔壁左右。这么多兄弟里,他们三个的感情是最好的。但自从八爷大婚出宫建府后,三个人相聚的时候就少了。 “折日不如撞日,要不就今日吧!”八爷笑道。他也有日子没和两个弟弟一起松快松快了。 “去醉仙楼喝酒去!”十爷眼睛一亮! “呵呵,十弟是不是憋坏了?”八爷失笑。这个弟弟好酒,但住在宫里受关注,多少有点憋屈。所以逮着出宫的机会就会多喝! 九爷却道:“八哥,别听十弟的!咱们还是去你府上吧,说话更方便。再说,八嫂有孕后我们还没去看望过,今日正好一起了。不然等咱们南巡回来,只怕是小侄子都出生了!” “啊!对!”十爷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咱们还没看过八嫂呢!应该给小侄子准备点礼物!” “自家兄弟,不必这么客气。”八爷笑道:“你们八嫂也不会介意的。不过九弟有一点说的好,在府上说话更自在。今日就去我府上吧。” 三人说定后就一起出了宫,八爷便打发赵仁宽先行回府通知池小河做准备。 “九爷和十爷要来喝酒?”池小河听赵仁宽一说,忙问道:“是在前院还是正院?” “奴才听九爷和十爷的意思,要来探望福晋。所以应该是在正院。”赵仁宽回道。 “行,我知道了。”池小河点头,正准备让赵仁宽下去,又想起一事,“你可知那两位爷有什么忌口的?” 赵仁宽打小跟着八爷,对这个肯定清楚。既然是在正院招待,肯定是她这里的小厨房准备。要是不问清楚就胡乱弄,也太不尊重人了。 “九爷不吃韭菜,芫荽这一类气味重的。十爷到是什么都不挑,但偏爱香辣重口的。”赵仁宽想了想道。 这下池小河心里便有了底,笑着对赵仁宽道:“辛苦你跑这一趟了,下去休息吧。” 第61章 九爷十爷来做客 等赵仁宽走了,池小河便叫了秋梨来。 “你去和厨房说,今儿中午九爷和十爷来吃饭,肯定还要喝点酒。烫两壶梨花白备着,菜的话,这个天还是吃锅子吧。厨房里不是常备了高汤么,做锅底正好。再多准备点调料,什么花生碎,芝麻,麻酱,腐乳之类的。韭菜花就别上了。配菜多准备些肉,不拘牛肉,羊肉多切两盘,还有新鲜的肉丸子也准备一些。再准备些羊肉饺子做主食。对了,蒸饼也备一些。爷喜欢豆腐皮,让厨房别忘了。木耳,蘑菇,时蔬也都备一些。” 想了想,池小河又道:“下火的凉拌水萝卜丝也准备点,应该就差不多了。” “福晋这已经想的很周全了。”秋梨笑道:“一会儿看贝勒爷他们再有什么需要临时加便是。” “嗯。”池小河点头,“我中午的膳食就简单点,炒两个小菜,加个汤就行。就不和爷们一起了。” “福晋,既然在咱们院吃,怕是您要坐陪吧。”春桃道。 “我这个样子还怎么坐陪?”池小河微微蹙眉,再说她和九爷十爷也不熟络。 “一会儿看情况吧。”夏莲道:“厨房给您的也备着。若是贝勒爷让您一起,您就一起。若是不用您坐陪,再让厨房上便是。” “嗯,也行。两手准备吧。”池小河点头。 八爷三人其实回来的很快。赵仁宽也不过是早了一会儿而已。所以等池小河吩咐完这些,八爷他们也进府了。 “扶我去院门口迎一迎吧。”池小河道。怎么也是来了客人,她要是知道了还在屋里坐着也有点说不过去。 春桃和夏莲又给她整理了一下衣服头发,这才扶着她出了屋子。 站在院门口没一会儿,池小河就听见远处有说话的声音传来。 “八哥,你这府邸开春看似乎更好了。”十爷笑呵呵的,左顾右盼。 “我倒是觉得去年夏天正好。荷塘的莲花也开了,咱们还可以泛舟湖上。”九爷道。 “等南巡回来估摸莲花就开了。到时候你们再来便是。”八爷道。 池小河眼神一动,南巡?八爷是不是也要跟着去?如果是,那她生产的时候岂不是一个人在府里? 还未等她多想,就见八爷、九爷和十爷出现在了前方。三人显然也看到她了。 八爷紧走几步过来,扶着她的胳膊道:“怎么还出来了?” 池小河微微笑道:“这不是看九弟、十弟来么!” “见过八嫂!”九爷和十爷一起见礼。 池小河也忙回了礼,笑道:“九弟、十弟稀客,快进来坐吧。” “打扰八嫂了!”九爷笑道。 “哪里的话。”池小河笑道:“你们能来热闹热闹挺好的。” 十爷也道:“本是说给小侄子带点礼物来。结果下朝就被八哥叫来了,只能空着手上门。还请八嫂见谅!” “都是自家人,不必讲这些虚礼。再说,孩子还没出生,说不定是个小侄女呢!”池小河笑。 “哈哈,有道理。”九爷笑道:“那这礼物就先记下。等我和十弟这次去江南,看有什么好玩的给孩子带点回来!” “那我就不客气了。先替孩子谢谢两位叔叔!”池小河道。 进了屋,秋梨和冬梅就把沏好的茶送了上来。大朝一般都得一两个时辰,遇上有事情争论,那真是要口干舌燥。三人又是一路说话回来的,这会正好解渴。 “爷,您和九弟、十弟一会儿就在臣妾这里用膳吧。臣妾已经让厨房都准备好了,锅子和温酒,您看有别的需要,臣妾再让厨房做。”池小河道。 八爷还没开口,十爷就道:“吃锅子好啊!这个天暖和。八嫂,我爱吃肉,多给我备点肉就行!” “你还真不客气!”九爷鄙视的看了他一眼。 池小河倒是觉得十爷这性子挺好,自家兄弟嘛,随意些才好。于是笑道:“十弟尽管放心,山珍海味可能有点困难,但肉可以管够!” “哈哈,那就再好不过了!”十爷笑道。 “福晋就和咱们一块儿吧。难得九弟、十弟来。”八爷道。 “好。”池小河应了。八爷既然开口,她肯定不能驳这个面子。 本来也就离午膳时辰很近了。说过两句话后,池小河便让厨房上午膳了。 也就四个人,两两对坐也不拥挤。锅子、配菜和调味碟一下就把桌子摆了个满满当当。 “八嫂准备的好丰盛。咱们在宫里吃锅子都没这么多菜。”十爷惊叹了一下。 “我个人是觉得无菜不可以下锅,所以没那么多讲究。你们不嫌弃就好。”池小河笑道。 “八嫂是个会吃之人。”九爷笑道。他也是个爱吃的,就看这一桌子的搭配也知道不是胡乱弄的。 “我就一后宅妇人,平日里研究最多的恐怕就是吃喝二字了。说起来也是没出息的很!”池小河笑道。 “《易经》里说解民以食为天,八嫂没错啊!”十爷道。 “哎哟,难得!今天十弟还能掉一回书袋子。”九爷打趣道。 谁都知道十爷不是个爱读书的。在康熙的一众儿子里算是最不成器的。九爷虽因为爱钱从商被人诟病,但在上书房学习的时候也没像十爷那样连先生都头疼! “九哥,这就没意思了!我学业差不代表啥也不记得啊!”十爷瘪嘴道。 眼看着两人斗起嘴来,八爷也不劝,显然是常见的。池小河在一旁也看的有趣,这是真感情好呢,不然不会这么说! 其实在皇家,同一个妈生的都可能关系冷淡。像五爷和九爷、四爷和十四爷。所以九爷和十爷这样不是一个额娘生的感情还能这么好就更为难得了。 “这梨花白还是去年秋天我自己闲来无事酿的。今儿刚起出来,你们试试看!若是不好,我再让人换。”池小河起身拿起桌上的酒壶准备给三人斟酒,结果吓得九爷和十爷一同起身叫使不得! 八爷也是一手摁住酒壶接过来,笑道:“你身子不便就别招呼我们了。我们自己来。” 第62章 你想爷去么? 池小河自然从善如流的坐了下来。这旁边还有奴才们伺候呢,哪里就用得着她来。不过是摆个态度而已。 自酿的梨花白得了大家一致的好评。十爷甚至直接预定了明年的量。说是他到时候应该能出宫建府,正好不用被管束了。 九爷则问有没有桂花酿,说是更喜欢桂花的香味。池小河其实也酿了,但不知为何哪里出了差错,两坛都变了味,准备今年再试。 大家一起说说笑笑的,气氛到是活跃的很。并不遵守食不言的规矩。 九爷十爷这会也不过是十来岁的少年。又因为九爷的母妃宜妃是个受宠的,十爷的额娘虽然去的早,但出身高贵,所以两人的性子比八爷要活泼开朗不少,真正有少年人的模样。 其实池小河挺好奇这两人是怎么和八爷玩到一块儿去的。但这会她就坐在一旁听三人聊天,到是咂摸出几分味道来。 约摸是在阿哥所的时候八爷对两人颇多照顾,而且相对于上面几个哥哥年龄相差较大和过于严肃来说,八爷算是个性格很温和的哥哥。 这是池小河没见过的一面。到是和历史上评价的温润如玉有几分贴切了。 锅子咕嘟咕嘟冒着热气,没一会儿屋里就更暖和了。少年人火气旺,八爷几人很快就吃的冒了汗。不过碍于池小河在,都忍着没脱外袍。 “爷,臣妾有些犯困了。”池小河露出几分倦怠来,“你们慢吃,臣妾先去歇一会儿。” “嗯。你去吧。我们这里不用操心。有奴才们伺候呢!”八爷道。他知道池小河这午睡的习惯。 “九弟十弟见谅了。”池小河不好意思道。 “八嫂客气!今儿是咱们叨扰了。”九爷十爷忙道。 池小河便进了里间午睡。 她这一走,八爷他们当然更自在。虽然刻意放低了声音,但池小河还是隐隐约约听到什么“南巡”、“修缮”、“太子”等字样。 不过她精力不济,没一会儿就真睡过去了。等再醒来,就见八爷在她旁边睡着,身上还有淡淡的酒味。 “春桃,”池小河叫了一声,她大着肚子,这会想方便,可八爷睡在外面,这怎么跨过去?只能让春桃来帮忙。 好在八爷睡得沉,主仆两人一通折腾竟没吵醒他。 “贝勒爷什么时辰睡下的?喝了不少吧?九爷十爷呢?” “就在您睡下后半个时辰吧。九爷十爷也喝多了,贝勒爷让奴才们扶前院客房睡下了。” 池小河看一眼依旧睡的沉的八爷,心道这是晚膳也要在这里用的节奏么?她想着便问了出来。 “福晋,宫里应该都是两餐吧。”夏莲道。 “啊,对。”池小河恍然,她这会才想起三餐是自己的习惯。自从来八爷府上开始三餐的日子,就忘了这里的人冬日都是两餐的。 “所以福晋不用操心,让厨房备些热汤和点心之类的就好。两位爷说不定醒了就要回宫的。晚了宫门落了锁就麻烦了。”春桃道。 “那趁着太阳还在,咱们出去走走吧。让爷再睡会儿。”池小河道。 天气暖和后她就愿意多出去走动了。这会肚子虽然大,但还没到特别笨重的时候。 她带上了春桃和夏莲,又让赵仁宽进来伺候,免得八爷醒了身边没人。 春风拂面,虽带着寒意,却比冬日的冷冽让人舒服。梅花已经凋落,但那些冒出来的青绿嫩芽也好看。 池小河绕着园子慢慢地走,手轻轻抚在肚子上,心里想着睡前没想完的事。 若是八爷跟着康熙去南巡,她一个人在府里生产该怎么办?有管嬷嬷和肖嬷嬷两人坐镇,能保证万无一失么? 别说古代了,就是现代医学发达,女人们生产也是在鬼门关前走一遭。她还这么年轻,难得穿越一回多一条命,可不能就这么去了。 说个不吉利的,若是和孩子一起去了也就算了。若是只能留下一个,无论是谁,日子都不好过。 只可惜她这个原身没有娘家可以依靠,否则也不至于为难至此。 “对了,福晋,明日是您舅母生辰,一早要派人送礼物去。肖嬷嬷已经准备好了,您看让谁去?”春桃突然道:“今儿九爷十爷来,奴婢还把这事忘了。” 春桃这里说的舅母便是安亲王福晋,郭络罗氏的嫂子。 池小河笑了一下,她刚还在想娘家没人依靠,这亲戚就冒了出来。不过她要真是开口,不知道这个舅母会怎么说呢? “夏莲,明日你同肖嬷嬷还有李顺一起去吧。”池小河道:“你正好也可以回家看看。” 她自己不方便去,肯定得派贴身又信得过的人去。这也是表示看重。 “多谢福晋。奴婢一定会把差事办好的。您有话要带么?”夏莲道。 “不必多说什么。就说我虽不能常回去,但也记挂着舅舅和舅母的身体。愿他们身体康健。”池小河道。 “好。奴婢记下了。”夏莲回道。 池小河又转了会,看着时辰差不多便回了正院。正好八爷也起了。 “爷去前院看看九弟十弟。福晋等爷回来,有事和你说。” “好,爷去吧。” 池小河猜是南巡的事。她又想到要是八爷出门,那身边还得带两个伺候的。她和梅氏有孕,显然不能去。张氏和王氏都是侍妾,位份太低,只能去一个。马佳氏这个格格是必须带上了。 所以说这后院的事还真说不准。若是马佳氏这次跟着出去又重新得宠了呢?梅氏只怕又要眼红!但机遇就是如此,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落在了你的头上。 正胡思乱想间,八爷就回来了。 “爷这么快?” “嗯。他们起了,正好回宫。”八爷道。 “爷要去南巡了么?”池小河没忍住先开口问道。 “你听见了?”八爷看她一眼,也没否认,反问道:“不想爷么?” “看爷说的,臣妾想不想的有用么?皇阿玛若是让爷去,臣妾还能让爷抗旨么?”池小河笑道。 “爷只问你想不想?”八爷却执着道。 第63章 从一开始就错了! 池小河被八爷这么盯着,心里一颤,脱口道:“臣妾自然不愿爷去!”说完她垂眸不看八爷,自顾自的又小声道:“臣妾没两个月就要生产了,爷这一南巡还不知道多久回来。臣妾还是生平第一遭,自然是希望爷能在府里陪着的。” 她一直垂着头,没发现八爷嘴角一点点扩大的笑意。说着说着,池小河心里就有点委屈。这不是明知故问么?若是她故作大度的说差事为重,八爷就一定信么?这人就是故意逼她的! 想到此处,池小河又不忿起来。这人没说拿好话多哄哄她,还尽想着从她这里听好话!于是猛然抬头道:“爷何必……” 她话未说完,就见八爷满眼笑意,一时竟呆住。 “福晋可真是口是心非!”八爷笑道:“舍不得爷还不直说!” 池小河的脸一下就红了!她白了八爷一眼,扭头不理他。哼,她才不是舍不得呢!她只是因为要生孩子,希望家里留个能镇场子的! 八爷低头闷笑,伸手拉过池小河的手握在手心里轻轻地捏着,“还害羞了?” “臣妾才没有!”池小河绝不承认。 “这次南巡爷不去!”八爷道。 “爷爱去不去!”池小河没好气的道。说完才后知后觉的想起刚刚听见的话。 她侧过头来看八爷,重复了一遍,“爷这次不去?皇阿玛让爷留京了?” “嗯。”八爷点头。 池小河顿时脸更红了!这次是气的! 好啊!这人是故意逗她呢!亏她还想了一堆若是八爷南巡去了要怎么办,结果人家根本就不去! “皇阿玛给爷另留了差事。修缮东岳庙。”八爷顿了一下,道:“和五哥一起。” “和五爷?”池小河微微蹙眉。 虽说上次的事五阿哥处罚了五福晋,算是给了八爷一个交代。可五阿哥心里未必就不介意。哪怕是他福晋做的事,但毕竟让他落了面子。难保他不把这笔账在八爷头上记一笔。如今两人一起办差事,五阿哥又占了长,会给八爷小鞋穿么? “没事,太子爷和四哥监国。”八爷拍了拍她的手,显然明白她心中所想,“五哥是个明白人。在差事上不会乱来的。” “那是最好不过了。”池小河松了口气。 “这次皇阿玛即便让爷跟着南巡,爷也不会去的。”八爷又道:“这可是你的第一胎,爷会陪着你的。” 池小河一怔,没想到八爷会主动说这个话。 八爷一笑,伸手在池小河的脑门上弹了一下,“爷在你心里就这么冷情么!” 池小河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历史上的八爷机关算尽,连雍正的儿子都想办法利用,就是为了皇位。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被儿女之情牵绊!所以她还真没想过八爷会为了她生孩子的事就不去南巡!毕竟多在康熙面前刷存在感才能更受重用! 但此时此刻,池小河突然发现自己由始至终弄错了一件事! 她一直提醒自己八爷在历史上是个什么样的人,在历史上是有多悲惨的下场!她以后也不会有好下场!但面前这个八爷就一定是历史上的那个八爷么? 她自己都是穿越来的,已经不是历史上的那个郭络罗氏了,又怎么保证八爷还是历史上的八爷呢?说不定连这个清朝也不是历史上的那个清朝了! 在蝴蝶效应里,一只小小蝴蝶翅膀的扇动就能改变相隔万里以外的气候,那她从三百年后穿越而来,改变的岂不是应该更大? 再说了,历史上的那个八爷是史书上的八爷。但史书却是政权斗争胜利者书写的。就算后世学者从各种考古资料里找出关于八爷这个人的蛛丝马迹,就能说那是真实的八爷了么? 所以,她不用自己的真心去了解面前这个人,只一味的参考所谓历史的定论来看八爷,这是何等的可笑又不公平啊! 不说别的,就她有身子以来这些日子,日常生活中的点点滴滴,八爷对她不关心么? 平日里总会问她每天胃口如何,孩子有没有闹她,会主动提出找内务府讨个养生嬷嬷,会配合她一起做胎教等等。当然,他也有不好的一面,比如会去睡别的女人之类的。但这也是受他从小的身份地位和所接受的教育影响。 总的来说,八爷身为一个丈夫,做的并不差。所以她又凭什么认为他不会为了陪她生产而不去南巡呢? “爷,臣妾是,是因为太惊喜了!”池小河眼光闪动,微微红了眼眶。 她错了,从一开始就错了。她若是不能真心以待,天天带着防备,又怎么要求八爷对他好? “这么感动呢!”八爷笑看着她,“你放心,爷都安排好了。惠母妃也说了,明日就给爷挑个好的养生嬷嬷。接生嬷嬷和奶娘爷也在找了。等你生产的时候,一定都准备的妥妥当当的。就算当天爷因为差事不在府里,也在京城,立刻就能赶回来!” “嗯!”池小河用力的点了点头,吸了吸鼻子,笑道:“爷想的这么周全,臣妾没什么好担心的。” “你本就不用担心。”八爷道:“专心养胎,平安生产就好。” 没了担忧,池小河的心情都舒畅起来。这天晚膳的时候就比平日多用了一碗饭,然后就撑着了! 因为八爷下午酒喝得有点多,这会便犯懒不想动。所以池小河也不好意思说出去散步消食,只能自己慢慢的揉肚子。 “不舒服?”八爷见她脸色不对,池小河红着脸小声道:“有点撑。” “那怎么不吱声?”八爷哭笑不得,起身道:“走,爷陪你出去转转。真要积了食,晚上该睡不好了。” “臣妾自己在屋里转吧,爷歇着。”池小河忙道。 “屋里多大点地,又不是天气不好,出去走舒服。”八爷道:“走吧,转一刻钟回来。要还是不舒服,就让柳大夫来看看。” 见八爷都过来扶了,池小河也就没再坚持。两人便一同出了屋子。 第64章 陆续进府 东岳庙修缮的事情很快就提上日程,八爷也开始忙得脚不沾地。一连好些天都没在后院留宿。就算是进后院,也就是在池小河院里用个膳就走。像梅氏几个,那是根本连面都见不上的。 不过八爷安排的人到是陆续进府了。 先是找惠妃开口要的养生嬷嬷。说是嬷嬷,其实要池小河看来年纪并不大,也就四十岁左右。但在古代来说,这已经是做祖母的年纪了。 嬷嬷姓陶,个子瘦瘦高高的,面相严肃,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样。第一天来的时候,那规矩是一丝不错,似乎比管嬷嬷都难打交道。但几天过后池小河就发现,这个陶嬷嬷虽然性格刻板,但很负责任。而且是真的很有经验,在日常饮食和生活起居上给了好几个建议。池小河都乖乖的照着做了,发现效果不错。 再就是两个接生嬷嬷,也是在内务府挑的。都是未语先笑的和气人,到是比陶嬷嬷更会说话。不过接生嬷嬷等池小河生产完就会回宫里,只是暂住在八爷府。 不过池小河对她们都是一视同仁,都客客气气的!让肖嬷嬷给安排好了住处,生活各方面也都好好安顿。 奶娘也请了两个,都是二十岁左右的少妇,长得也干干净净的。一个姓艾,一个姓许。肖嬷嬷也都安排了住处,并让厨房注意奶娘每天的伙食,为即将出生的小主子做好准备。 池小河不禁感叹,她这幸好是穿的是富贵人家,嫁的也是不差钱的皇家。这才能一个人被一堆人伺候着。这要是穿到个穷苦人家,不仅家里的事情得自己操持,没人伺候,只怕还要担心填饱肚子的问题。这样看来,穿越大神还是挺优待她的。 这日池小河闲得无聊在看话本,李顺进来回禀道:“福晋,王府那边送帖子过来了。” “哪个王府?”池小河一时没反应过来,随口问道。 “安亲王府。”李顺回道。 池小河这才放了书,想起前些日子安亲王福晋生辰,她派肖嬷嬷和夏莲过去送礼的事情,“我看看。” 李顺递过去,池小河拆开一看,笑了一下。安亲王福晋竟然要上门来看她。 也是,怎么也是她舅母。如今她额娘不在,舅母也该时常来关心一下才对。 说起来,她出嫁这么久,这位舅母除了大婚那日来过,还从未登过门。这次恐怕也是看她生辰礼物送的不轻,这才来看看的。 “送贴的人可说了什么?”池小河问道。 “只说帖子要交福晋亲启,别的没说。”李顺老实回道。 池小河点点头,“好,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等李顺退下,池小河就叫来了肖嬷嬷。 “舅母明日要过来。” 肖嬷嬷愣了一下,然后道:“福晋没两个月就要生产了,她过来看您也是应该的。” “若不是这趟让你们回去送礼,只怕还不会来。”池小河扯了扯嘴角。她这个舅母是个连表面功夫都不好好做的人。换做旁人,就算对她这个侄女不喜,看在八爷的面上也会多来几次。 “王爷对福晋还是关心的。那天问了不少您的情况。”肖嬷嬷道:“但王爷毕竟是男子,也不方便来看您。” 池小河笑笑没说话。舅舅当然更亲一些,但关心也多在嘴巴上,并没有多少实际行动。 不过池小河也不怨怼。有血缘关系又如何,毕竟她阿玛额娘都不在了。出嫁前她能一直过衣食无忧的日子,还是要心存感激的。所以她才会给舅母送不轻的生辰礼。平日里过节也都送的不少。也算是还这份情了。 “不知道舅母明日是一个人来,还是带表妹一起。午膳肯定是要留下来用的。”池小河道:“吩咐厨房一声,明日中午有客人来,菜式丰富一些。” “福晋放心,老奴会安排的。”肖嬷嬷道。 “说起来,表妹是不是到选秀的年龄了?”池小河突然想起了个问题。 “是的。”肖嬷嬷回道:“明惠格格今年十三,明年三月选秀,她正好赶上。” “可真快呀!”池小河低头笑了一声,“一晃又要选秀了。” 她是前年参加的选秀,去年嫁的八爷,今年一过,转眼便是三年,也确实该选秀了。 “可不是。”肖嬷嬷笑道:“福晋都是要做额娘的人呢!格格泉下有知也放心了。” 肖嬷嬷说的格格是郭络罗氏的额娘明尚格格。池小河穿来的时候并没见到,所以对她没有感情。平日里她自己是绝不会提的。但这会肖嬷嬷提起,她也只能低头露出一个苦笑,让人觉得她是在怀念额娘,别的就不说了。 第二日,辰时刚过没多久,安亲王福晋就登门了。还真的带着她的小女儿明惠格格。 “快给你表姐见礼!”一见面,安亲王福晋便对小女儿道。 明惠因是家中老幺,又是安亲王的独女,所以从小娇宠的厉害。以前池小河在府里的时候,她就挺瞧不起池小河的。却不想池小河现在成了贝勒福晋,品级比她高。 她今日本是不愿来的,但自家额娘非要她跟着,这才不情不愿的来了。这会一听说要行礼,嘴巴就下意识的瘪了瘪。 池小河见她这个样子,免礼的话到了嘴边就打了个转,愣是等明惠福了身,她才笑道:“表妹快免礼。舅母也是客气,都是自家人,讲这些虚礼做什么!” “你如今是贝勒福晋了,当然是要讲的。”安亲王福晋笑道。 池小河笑了笑,请两人坐下说话,又让春桃上茶水点心。 “昨日收到舅母的帖子我心里真是惊喜呢!说起来出嫁这么久,我也就回府了一次。要不是身子不便,真想多回去几次!连舅母的生辰宴也错过了!” 她说得满脸遗憾,倒是让安亲王福晋有些不好意思。池小河身子不便出门,可她却是有的是时间。但她压根就没起探望的心思! 第65章 哪里都是看脸的世界 “原是我的不是。”安亲王福晋道:“早就该来看你的。只是大年下的府里事多,一来二去的就耽搁了。没想到一晃就开了春。这日子也不怎么的,就过这么快。” 池小河也不在意她这话里有几分真的愧疚,笑道:“可不是么!以前我是不知道。如今自己做了一府主母,才知道有多少事操心。我们爷体谅我有身子,已经是想着法子替我减负了,结果还是忙。” 安亲王福晋附和着说了几句。明惠坐在一旁脸色却不大好看。 她明年就要选秀了。按理以她的家世,应该能有比池小河更好的去处才是。但如今没大婚的适龄皇子只有九阿哥和十阿哥。虽说两人的母妃都地位高,可自己不上进啊!十阿哥就不说了,不会读书只会玩的名声那简直满京城的人都知道!九阿哥则是个天天惦记美食的胖子!和十七岁就已经封了贝勒的八爷相比,这两个至今连爵位都没有的光头阿哥简直不能看! 除了两位阿哥,再要想高过池小河的地位,那就只能进宫了。如今皇上还是壮年,每次选秀都有年轻的女子进宫。但后宫中妃位已经有五人,贵妃也有一个。皇后是不立的。她就是得宠,也最多一个嫔位。这么一算,还不如贝勒福晋! 思来想去,明惠选秀后的去处竟是怎么都比不过池小河了。 正气闷间,明惠就听她额娘道:“可不是,这丫头明年也要选秀了。不知道她能不能有你这么好的造化!” “额娘!”明惠终于忍不住开口,“还有一年呢!您别天天念叨了!” 安亲王福晋瞪了她一眼,“一年时间一晃就过,快的很!你别不当回事!不信问你表姐,她还不是提前一年开始学的规矩!” “这到是。宫中规矩严苛,虽说舅舅是亲王,但进了宫,所有秀女都一样。要能提前把规矩学好,倒是能少吃点苦头。”池小河赞同的点头。 “这丫头也是被我们宠坏了!”安亲王福晋无奈道。 “表妹是老幺,舅舅和舅母多宠着也正常。”池小河笑道。她这会已经察觉出安亲王福晋今日来是想说什么事了。但安亲王福晋自己不开口,她也不会接茬,就陪着她绕弯子。反正时间大把的有,她不怕耗。 果然,又坐了一会儿,安亲王福晋终于是忍不住了。 “九阿哥和十阿哥明年也到该选福晋的时候了吧?听说八爷和这两位阿哥很要好,福晋可知这两位性情如何?” “额娘!”明惠突然叫了一声,面对池小河和自家额娘的目光,开口道:“我才不要做这两个阿哥的福晋!” 池小河惊了一下,差点没忍住笑出来! 她这个表妹是太自信还是太天真?选秀可是皇家挑你,还能容你挑皇家?!真要下了圣旨,还能由你选?再说了,康熙还不一定选你当儿媳妇呢! 安亲王福晋也是脸色一变,忙喝道:“乱说什么!这也是你个小孩子能乱说的?” 明惠却一脸不高兴的道:“我才没乱说。谁都知道这两人不上进!” “还说!”安亲王福晋气得瞪眼道:“真把你宠得无法无天了!” 池小河低头喝了口茶,眼里闪过一丝笑意。就明惠这性子,要真成了皇子福晋,可有苦头吃了! “舅母,表妹有分寸的。这是在自家人面前说说!没关系的!”池小河放了茶杯,安抚道:“舅母放心,我这屋里的人都嘴紧的很。你知道的,春桃夏莲都是打小跟着我的。” “实在是不好意思。”安亲王福晋歉意的笑了笑,“明惠也是想着要离家了心焦。我今日来,也是想拜托你一件事。” 池小河心里一笑,终于来了。看向安亲王福晋道:“舅母请讲。” “其实还是刚刚的问题。”安亲王福晋笑了一下,“就想问问九阿哥和十阿哥的性情。到不是说我们明惠就一定会被指给这两位阿哥,但提前了解一下总有好处。我和你舅舅也就这么一个女儿,所以操的心也要多些。” “我们爷同这两位阿哥交好是真的。”池小河道:“但正因为交好,所以在我们爷看来,这两个弟弟的性情都是好的。而我自嫁进府以来,还真没怎么见过这两位阿哥。要说性情,也没多了解。这个忙,恐怕真帮不上什么。” 安亲王福晋脸上不大好看,池小河这说了半天全是废话,一点有用的信息都没有。可要说她故意刁难吧,这话里话外又有几分道理。 “舅母要真想多了解一些,其实可以进宫拜见贵妃娘娘。”池小河给出了个主意,“贵妃娘娘在宫中多年,阿哥们什么样,她总比咱们了解些。” 亲王福晋的身份是可以进后宫拜见贵妃的。池小河这个主意真不是无的放矢。安亲王福晋听得眼睛一亮,笑道:“你如今做了贝勒福晋果然是不一样了。” “舅母只是一时没想到而已。”池小河道。 “其实,”安亲王福晋再次开口,神色却露出几分犹豫。 “舅母有什么尽管说。”池小河道:“既然来了,就不必客气。” 这话就差明说安亲王福晋本就是有目的而来的,这会又何必装样子呢? 明惠在一旁听得咬牙,安亲王福晋却并未生气。只是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见门帘被掀开,进来一个穿靛青长袍的男人,竟是八爷回来了! “爷怎么这会回来了?”池小河有些惊讶。这会连午膳的时辰都没到呢,这也回来的太早了! 安亲王福晋这才回过神来,连忙拉起明惠行礼! 八爷也才看到屋里有客人。刚刚他没让奴才们出声,本是想给池小河一个惊喜的。 “见过贝勒爷!”明惠的声音突然娇羞婉转起来,就连脸上的笑容也多了。 池小河看到这一幕,突然就想笑!果然不管是现代还是古代,都是看脸的世界啊!像明惠这样长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见到帅哥也不矜持了! 八爷回了礼,客气的让两人坐了。毕竟也算亲戚,再说八爷同安亲王的关系不错,因而态度温和,还起了话头闲聊了几句。 安亲王福晋是个见好就上的。索性把准备向池小河开口的事同八爷说了。 无非就是想知道明年选秀的时候,康熙会给哪些宗室子弟指婚。虽说他们也知道京城这些公子哥们的大概年龄,但具体有哪些会在明年指婚,还拿不准。掌握了这些情况,就能提前为明惠规划。 而此时的明惠看向八爷的目光却热切又炽烈。池小河那点取笑的心思已经开始泛酸了! 第66章 福晋这样子可真可爱 八爷似乎并未注意明惠的目光,到是因为安亲王福晋的话,面上露出几分难色。 “明年的事,现在说还早了点。圣旨没下,一切都有变的可能。皇阿玛也不可能这么早透露的。” “这我知道。”安亲王福晋笑道:“我不过就是希望贝勒爷帮忙留意一下。若是有什么消息,能提前通知一声。我和王爷也就这一个女儿,她的终身大事我们总要操心些!” “嗯,能理解。”八爷的眉头舒展开来,“若是这样,我自是义不容辞。这些年,福晋多亏你们照应。” “贝勒爷客气。”安亲王福晋得到想要的答案,脸上笑得更开心了。她侧头看向明惠,道:“还不快谢谢表姐夫!” 池小河便见明惠站起身来,微微低垂着头,露出一段白皙的脖颈,福身道:“明惠谢表姐夫。” “都是自家人,不必多礼。”八爷摆了摆手,侧头对池小河一笑,道:“福晋的表妹也是爷的表妹,不过举手之劳而已。” 池小河脸上露出了一个淡淡的微笑。 安亲王福晋提出告辞,池小河客气的留人用午膳。但八爷在,安亲王福晋自是不会这么不识趣。倒是明惠眼睛一亮,一副期待的样子。 池小河看得好笑,没有再客气,直接道:“舅母既然府里还有事,那我也不多留了。” “你就快生产了,我们就不来打扰了。等你生了小阿哥,我们再来看你。若是有要帮忙的,尽管往府里送信。”安亲王福晋道。 “额娘,表姐如今也不方便走动,咱们来还能给她解闷呢!”明惠摇了摇安亲王福晋的胳膊,显然是想多来玩。 安亲王福晋脸上有些尴尬,照着她放在胳膊上的手就拍了一下,“真是不懂事!你还有一年就选秀了,在家给我好好学规矩!别老惦记着出来玩!” 明惠瘪了瘪嘴,忍不住又看了一眼清隽温润的八爷。 “表妹这活泼的性子倒是没变。”池小河笑了笑,便不再多说了。 安亲王福晋不再耽搁,带着明惠就离开了。 “呼,总算是走了。”池小河很是明显的松了一口气,脸上便露出几分疲态来。 “累着了?”八爷挨着她身边坐下,手自然的就放在了她的肚子上。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池小河坐时间长了。这会起身后又坐下,孩子突然动得厉害起来! “唔!”池小河忍不住皱眉闷哼一声。 “踢疼了?”八爷忙轻抚着,“臭小子,又折腾你额娘!给爷消停点!不然以后打你屁股!” “噗!”池小河忍不住笑道:“爷还威胁上了!” 八爷头也不抬的继续抚摸着,道:“爷可是他阿玛,当然得拿出点威严来!” “要是个女儿,爷舍得打屁股?”池小河问道。 “女儿也一样!敢折腾你,爷一样教训!”八爷道。 听着八爷话语里的维护,池小河的心里生出丝丝甜意来。 八爷的安抚起了作用,孩子渐渐安静下来。八爷这才看向池小河,道:“不喜欢你舅母?” “嗯。”池小河没否认。刚刚她也是故意表现出这么大反应的。她和安亲王府的关系本来就不好,没必要瞒着八爷。 “那爷答应帮忙你不生气?”八爷又问。 池小河笑了一下,道:“这有什么好生气的。虽然臣妾不喜欢舅母,但不能否认臣妾在王府时,生活起居还是舅母操心的更多。毕竟臣妾的外祖父不管后宅琐事。再说了,爷也没承诺什么。只是有消息能提前通个气而已,也不算大忙。” 八爷盯着池小河看了会,见她神色平静,不由挑眉道:“你倒是想的明白。” “谢爷夸奖!”池小河笑了一下,想着明惠今日的模样,忍不住又说了一句,“只是臣妾这个表妹不一定能明白舅母的苦心。” 九爷和十爷固然不是那种上进的。但两人母妃地位都不低,在康熙那还是受宠的。特别是十爷,因为母妃早逝,更得康熙心疼。如今康熙正值壮年,真等他要传位的时候,前面的皇子也都很大了,这两人未必不会受重用。若是能当这两人的福晋,现在看是没有前面几个皇子福晋风光,但以后还真不一定! 池小河作为穿越者,知道历史上九爷和十爷后来的爵位也不高,日子也不好。但对于现在的人来说,她刚才的分析才是正常的! 明惠如此瞧不上两位阿哥,只怕心不小。弄不好还想进宫呢!毕竟康熙这会也才四十出头,因为保养的好,看起来就跟三十多岁差不多,并不老。 至于明惠对八爷表现出的兴趣,池小河并不在意。她已经是八爷福晋,明惠是不会甘于进府做侧福晋的。 当然,池小河要是知道明惠也看不上康熙的后宫,只怕要夸一句这丫头也没太蠢。 “你觉得你舅母是什么心思?”八爷笑道。 “应该是想让她做皇子福晋的。”池小河道,然后把安亲王福晋刚来时说的话还有明惠的反应都和八爷学了一遍。 八爷当即冷笑一声,“爷的九弟十弟也是由她挑的?口气还真是大!” “被舅母他们宠坏了。”池小河看一眼八爷,突然笑道:“臣妾倒是看表妹对爷很有好感!刚爷进屋的时候,表妹的眼睛都直了!” 八爷失笑道:“你是说她放着嫡福晋不愿意当,要给爷当侧福晋?” “那谁知道呢!”池小河瘪了瘪嘴,“也许她对爷一见钟情呢?” “福晋这是醋了?”八爷靠近池小河,低声笑道。 池小河脸一红,嘟囔道:“谁醋了!” “哦,没醋啊!”八爷点点头,摸了摸下巴,道:“也是,爷这翩翩公子模样,一见钟情也是有可能的!” 池小河没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可真是脸皮厚!” “哈哈哈!”八爷不由笑了起来,捏了捏池小河的脸颊,“福晋这样子可真可爱!” 池小河羞恼得越发脸红,伸手就在八爷腰上掐了一下! 第67章 找茬 春深日暖,正是一年赏花好时节,池小河却迎来了孕期最后的艰难阶段。眼瞅着就要奔九个月去了,她的身体开始出现各种身体反应。 先是浮肿,两只脚胖了一圈,鞋全部大了一码;然后是腰酸,因为她个子小,肚子大,腰部的承力就重。不管是坐着还是躺着,还是走动,腰部都不舒服。这也导致了另一个问题的出现,那就是睡眠不好! 晚上几乎再难有睡踏实的时候。不管是平躺还是侧卧,时间稍微长点就会难受。加上孕妇到后期会尿频,所以起夜也多,这样一来,睡眠时间就变得很零碎。 于是池小河的气色明显变差了!不仅如此,她连着几个月的好胃口也没了! 都说孕后期是长孩子的时候,她却开始吃不下东西,竟有点像头三个月有早孕反应的时候。 偏八爷这段时间也忙。虽然东岳庙的修缮工作已经开始步入正轨,但因为康熙南巡带走了不少人,导致太子监国后缺人手,于是八爷也常被四爷拉着干活! 所以池小河别说能得到八爷陪伴了,就连见面都是见缝插针! 连她都这待遇,梅氏那里就可想而知了。如今她也有了五个月的身孕,穿着春装已经很显肚子了。 这段日子她没少跑正院请安,只是八爷本就鲜少来后院,她哪有什么机会偶遇。眼见着肚子里的孩子都有了胎动,八爷都没来看一眼,梅氏就有些坐不住了。 之前池小河怀孕的时候,梅氏可是见过八爷如何关心的。这会轮到自己,这待遇天差地别的,心里能舒服才怪! 她这一不舒服吧,心里就憋了气。一憋气,就得找人撒气!于是这府里地位最低的张氏和王氏就倒了霉! 事情的起因其实很简单,无非就是在路上遇到后找茬。那会张氏和王氏一起刚从正院出来,两人有说有笑的准备去园子赏花。而梅氏则是正准备去正院,看到两人这副样子,心里就犯堵! 她是知道最近两个侍妾对正院的巴结,也知道府里奴才们对两个侍妾也有几分另眼看待。一想到这都是因为池小河,再想到八爷对池小河肚里孩子的重视和对她的冷淡,这心里的火就蹭蹭往上冒! 张氏和王氏当然不会去招惹梅氏。她们俩再讨福晋喜欢,也就是个侍妾的身份,和梅氏从选秀出来的格格身份根本不能比。因而两边一面对上,张氏和王氏就连忙福身行礼,脸上的笑也收了。 本来么,像这样遇上行礼,被行礼的一方都会很快叫起,然后就各自离开,或是简单的说几句话。但梅氏就偏偏没吭声。 张氏和王氏下意识的准备直起身,结果又生生的忍住了。 梅氏当即就变了脸,说两人行礼敷衍,巴上了福晋就眼高于顶,连她这个格格都不敬了! 张氏和王氏吓得立即下跪!这帽子扣得太大,她们哪里担得起。 但梅氏怎么可能轻饶,当下就让沉香掌嘴! 她身为格格,处罚一个侍妾简直不要太轻松。身份地位的差别,让她根本不用顾忌什么。 本来张氏和王氏就不受宠,再说只是打几个耳光而已,也不会把人怎么样。 沉香得了令便上前动了手。 张氏默默地忍了。王氏则是下意识的想躲。结果正好沉香一巴掌扇来,惯性作用下,王氏便倒在了梅氏的脚下! 梅氏吓了一跳,本能的往后退。这一下脚步不稳,整个人就往后倒! 梅氏吓得脸色惨白,惊叫声顿起!好在木香反应快,及时扶住了她。但即便这样,梅氏还是扭了一下腰。 这下动静大了,张氏和王氏都吓傻了!看着梅氏撑着后腰哼哼,两人都脸色灰白。 “格格别慌,奴婢这就去正院让福晋叫柳大夫来!”沉香说着就往正院跑。 梅氏再看张氏和王氏,越发气得狠。直说她们是故意的!想害她肚子里的孩子!就是巴结福晋,也不该对八爷的子嗣下手云云。 谋害皇嗣可是要命的大罪!张氏和王氏这会除了磕头求饶命,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她们此时哪还有不明白的。这是被梅氏当了出气筒!可明白归明白,却无力改变什么。现在只求这事被福晋知道后能处罚的轻一些,不至于丢了性命。 沉香那天是直接冲进了正院,神情慌张,嗓门巨大,搞得好像梅氏下一刻就要流产似的。哪怕是池小河睡着了都会被吵醒。 这样一来,事情就闹大了侍妾冲撞了有身孕的格格,还导致格格受了伤,身为嫡福晋如何处置? 此时已经没办法追究真相如何了。因为那条小路上没有旁人,全凭双方各自说。但梅氏受伤是实事。池小河即便心里偏向张氏和王氏,这会也得罚! 好在这会八爷不在府里,不然以梅氏的性子,肯定是要闹得八爷出来做主!那样张氏和王氏只会被罚的更惨! 所以权衡之下,池小河直接罚了两人三十大板,禁足三个月,另外还要为梅氏抄经祈福。 本来梅氏还不依不饶,后来是池小河说她们如今怀着孩子,还是少见血腥为好,加上梅氏今天这一下竟有点动了胎气,这才肯罢休! 等过了几日八爷进后院得知此事时,张氏和王氏已经被打了板子,在床上起都起不来。梅氏的胎也稳住了。所以即便八爷去看了梅氏,也没因为她的哭诉再加重处罚。 毕竟再加处罚有打脸池小河的嫌疑,会让府里的人觉得八爷这是变相说池小河这个福晋出事不公!再一个,以八爷对张氏和王氏性子的了解,他是不相信两人为了巴结池小河会有胆去害梅氏的孩子。 在八爷看来,冲撞可能是真的。但只是个意外。不存在什么阴谋诡计。梅氏显然是孕期多思,有点疑神疑鬼了。 虽然得到了八爷的看望和安慰,但梅氏也没开心起来。她真正的目的根本不是罚两个侍妾,而是想让八爷怀疑池小河借两个侍妾对她肚子里的孩子动手,让两人产生嫌隙! 结果八爷一点没怀疑,话里话外还都是信任,倒是显得她无理取闹了! 第68章 还有后续 这事按理到这也就差不多了。池小河还特意让肖嬷嬷送了些安胎的药材给梅氏,又赏了不少东西,算是给她压惊。 池小河也只是当梅氏心气不顺,张氏和王氏倒霉碰上了才成了出气筒,更深一层的原因她并没有多想。 但谁也没想到这事还有后续! 等池小河知道的时候,王氏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了。 本来就是不受宠的侍妾,又因为冲撞了怀孕的梅氏被罚,张氏和王氏在府里的境况便急转而下。 虽然池小河事后就有让柳大夫去给两人医治,也说药材方面不限制,甚至还指派了个小丫鬟去照顾。但她毕竟自己身体状况就不太好,吩咐过一次后,精力也不可能时时放在她们身上。 而在肖嬷嬷几人看来,池小河这个福晋已经把该做的都做了,两个人养一段时间应该就没事了。所以也都没有太关注。谁曾想会严重到连性命都保不住! 小丫鬟来回禀的时候,守在门外的秋梨还以为听错了! “你说什么?王夫人快不行了是什么意思?” “就是要出人命了啊!”小丫鬟急得眼睛都红了,“秋梨姐姐,您赶快和福晋说说,让柳大夫去看看!” 秋梨心知她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连忙进屋回禀。池小河刚午睡醒,人还有点不清醒,一时间也没反应过来。 还是在一旁伺候的春桃觉得不对劲,“怎么突然就不行了?伤势恶化?为何之前没来说?” “我也不知。小红就在外面,我让她进来说吧。”秋梨道。 “嗯,进来说。”池小河还有些愣神。 “福晋,这其中肯定有蹊跷。”春桃迅速的分析道:“张夫人和王夫人挨板子已经是五天前的事了。要是伤势恶化也不会等到现在。小红贴身照顾,难道之前没发现?现在说快没命了,怎么都不太对劲。” 池小河坐着没动,听春桃这一说,脑子才转了起来。确实是不太对。 这会功夫丫鬟小红已经进来了。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福晋,快让柳大夫去看看王夫人吧,她烧得厉害,已经人事不知了。奴婢怎么‘喊都喊不醒!” “秋梨,你叫柳大夫先过去!”池小河道。不管怎么样,先救人再说。想了想,她又道:“叫上肖嬷嬷一起!” 秋梨自去了,池小河才继续问话,“说吧,怎么回事?你每日贴身照顾,病情恶化事先不知?这高烧是突然起的?” 小红眼神闪躲,顿时支支吾吾起来! “福晋问你话呢!还敢隐瞒?!”春桃喝了一声。 小红吓得一哆嗦,连忙道:“奴婢真的很尽心在照顾了!王夫人前儿就有点发热,奴婢当时就想来回禀福晋请柳大夫。但是王夫人不许,说她是戴罪之人,不好打扰福晋。昨日烧退了些,奴婢也就没坚持。奴婢也没想到今天又严重起来了!早上王夫人还是清醒的,死活不让奴婢来找福晋。因为张夫人那边也得奴婢照应,所以奴婢就想等她睡了再出来。哪知道就昏迷了!” 池小河眉头紧锁,王氏不让小红来的话她还是信的。王氏性子软弱,最是老实本分。这次被打了板子受了罚,只怕吓都吓死,恨不得在这个府里成透明人,哪里还敢再让她请大夫。 可王氏虽说也是八爷的女人,地位却和府里的奴才是一样的。小红只是临时被派去照顾她的,地位并不比她低,这么言听计从的,明显不对! 不过池小河想想也就明白了。小红这么说无非是推卸责任。照顾张氏和王氏这个事,她心里肯定也是不乐意的。既然你王氏不想多事,她也懒得做好人。反正有柳大夫的药用着,应该不会坏到哪里去。谁知道王氏身子骨差,竟一下撑不住了!小红受到了惊吓,这才来正院回禀! “走吧,去看看王氏。”池小河起身道。 “福晋,您别被过了病气。”春桃不赞同道。 “没事。总要弄清楚是怎么回事!看是她自己身子骨不争气,还是有人没尽心!”池小河淡淡道,瞥了小红一眼。 后者脸色惨败,身体也抖了一下。 春桃知她这是动了怒。有人在眼皮子底下玩花样,不把人命当回事,这是触了池小河的底线了。于是也没再劝,和夏莲一起扶着她出了门。 张氏和王氏住的地方偏,几乎在后院最里面的西北角。已经是暖春了,池小河竟在进院门的那一刻感受到一阵寒意。 肖嬷嬷和秋梨已经带着柳大夫先到了,正在屋里替王氏诊脉。院子里的奴才们见惊动了池小河,一个个都连忙行礼,噤若寒蝉。 池小河自是懒得理会这些人,直接就进了屋子。小红一直跟在后面,此时竟有点不敢进屋。还是夏莲冷眼瞧她,这才跟了进去! 一进王氏的屋子,池小河就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实在是气味太难闻。药味,潮湿到有些霉变的味道,还夹杂着不知道什么味,简直让人作呕!而且窗户还关得严严实实的,更显憋闷! 这哪里是能养好病的环境!池小河当下就皱起眉来,只从这一点就能看出这个小红照顾的相当不尽心! 但这会不是追究的时候。此时最关键的是王氏还有没有救! 池小河准备往床边去看看,肖嬷嬷连忙制止:“福晋,您别过来,免得吓着。” 王氏这几日因为伤痛的折磨瘦得厉害,眼窝深陷,脸颊也凹了进去,确实有几分吓人。 池小河并未停下脚步,还是坚持走到了床边。 其实王氏因为被打了板子,所以此时是趴在床上的,面容看得并不真切。但池小河却能感受到王氏身上的死气! 王氏也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少女,搁现代还是在爸妈怀里撒娇的年龄。前几天见还是个鲜活的人,这才几日光景,竟然就已经没了生气。 这还是池小河穿越来后第一次如此直面生死,一时间心中翻涌出不知多少情绪! 第69章 不把人命当回事的时代 “情况如何?”池小河问了一句。 柳大夫神情严肃,又翻看了一下王氏的眼睛,俯下身听了听她的呼吸声,这才起身答道:“回福晋,王夫人伤势恶化,高烧不退,已经病入肺腑,只怕是药石无医了。” 一听这话,池小河本能的后退了一步,肖嬷嬷连忙上前扶住她,“福晋,您小心!” “之前不是有把过脉,开了药么?为何会突然这样?”池小河冷声问道。 “奴才也觉得奇怪!”柳大夫沉着的道:“按理依着奴才的方子按时吃药,勤换伤处的药,是不会这样的。” 池小河眉毛微挑,“你是说……” “奴才想看看这两日的药渣。”柳大夫道。 这是怀疑有人动了手脚了。 这屋里伺候的就是小红,药渣都是她处理的,自然把她叫到了跟前。 “奴婢,奴婢都倒了。没有留。”小红哆哆嗦嗦的道。 “今日的也倒了?”柳大夫皱眉。 王氏毕竟只是个侍妾,因而她的药渣并没有遵循多留一日被查的规矩。但当日的应该没有这么快! 结果小红回答说今日的也倒了。 “倒哪了?去找!”池小河沉着脸道。 不到一日的功夫,药渣应该还没出府。 “奴婢没动过药!都是按柳大夫吩咐煎的!奴婢这就去找!”小红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疏于照顾和换药害人孰轻孰重她还是知道的。因而半点不敢耽搁,几乎是连滚带爬的起来去找。 “慢,把外敷的药膏也拿来我看看!”柳大夫又道。 小红手忙脚乱的从床头的暗格里把药膏找出来给了柳大夫,这才又出去找药膏了。秋梨也连忙跟了出去。 柳大夫打开自己留下的药膏,仔细用小银勺挑起一小坨闻了闻,又对着光看了看,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起来。 “药有问题?”池小河问道。 “奴才还拿不准。闻着好像有一味不该有的药材。需看王夫人的伤势才能进一步确认。”柳大夫道。 因为王氏是女眷,所以柳大夫并未看她的外伤,只是根据三十大板可能造成的伤势配的活血化瘀药。 “春桃,你去把王夫人腰上的衣服掀开一点给柳大夫看。”池小河发话道。王氏依然救不回来,但也不能让她死的不明不白! 柳大夫查看了后就变了脸,忙对池小河垂首道:“福晋,奴才配的药被换了!” 池小河垂了垂眸,手紧紧的攥了起来。这府里还有谁能对王氏有如此深仇大恨?又有谁能有能力换药?答案可以说是呼之欲出! 上一次齐佳氏只是被送出了府,好歹还留了一条命。可眼前却是一条人命啊!一个十几岁的花季少女就这么没了! 这是池小河第一次如此真实的感受到这个时代如何不把人命当回事!紧紧只是因为找人出气,结果导致自己受了点伤,便要人性命,这也太狠毒了。 “福晋,您别气坏了身子。”肖嬷嬷在一旁劝道。 池小河深吸了一口气,看了一眼床上几乎已经没有呼吸的王氏,努力平复了一下情绪,道:“去隔壁看看张氏情况如何,药是不是也被换了。如果她人清醒,带她过来送王氏最后一程。” 对于王氏来说,张氏应该是她短暂一生中能称得上朋友的人吧。至少在八爷的后院,她们是互相作伴的人。在人生的最后时刻,有张氏的陪伴,也许王氏能走的没那么孤独和凄凉。 “福晋,您坐一会儿吧,别累着了。”肖嬷嬷担心的看着池小河。 这种事情就是正常人看着都觉得心里发堵,更不用说是个孕妇了。肖嬷嬷担心池小河会因此影响身体。 夏莲这会已经去把屋里的窗户打开,那些难闻的气味散去了不少。 春桃则给池小河倒了杯温水。 池小河坐下来喝了口水,心里想着这件事要怎么处理。心里猜测是一回事,拿到实据才是关键。 肖嬷嬷仿佛猜到她心中所想,道:“福晋,您现在不宜操心。您要是信得过老奴,这件事就交给老奴来查。” 池小河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好,那就交给嬷嬷了。若是需要放权的,只管来与我说!这事越快越好!” “是!”肖嬷嬷令命。 “柳大夫,还劳烦你配合一下肖嬷嬷。”池小河又道。 “是,奴才责无旁贷。”柳大夫应道。他的病人竟然在诊治过没有好转,反而丢了性命,他也想弄个明白!可不想自己的医术遭到质疑。 没一会儿隔壁的张氏就过来了。她的伤也重,本是不适合下床的。但听说王氏竟然要死了,硬撑着让人扶了过来。 “奴婢给,”张氏正准备给池小河行礼就被打断了,“免了。你看看王氏吧。”池小河道。 “谢福晋。”张氏哽咽道,眼眶已经红了。 最开始她和王氏的关系并不好。虽然都是侍妾,但也是竞争对手。哪怕身份低微,也一样想得宠。可八爷的宠不是那么好得的。日子长了,后院的人渐渐多了起来,两人也开始有了几分惺惺相惜。 再等福晋进府有孕,然后是梅氏有孕,齐佳氏被送出府。这一系列的事,加上八爷对后院诸人的态度,张氏和王氏终于默契的生出了作伴的心思。 既然争不到宠,那就报团取暖,把日子安安稳稳的过下去,未尝不是一种选择。 谁知道这才刚有了起色,她们就倒霉的被梅氏当成了撒气筒! 好在有福晋做主,她们算是保住了性命。本以为熬过去就好。却不想再见面竟是生离死别了。 张氏不能坐,就让人扶着慢慢地俯下身去,努力凑近王氏说话。 她的声音很低,听不清说的什么,但脸上不断掉落的眼泪也知道她的难过。 一直趴在床上没什么生气的王氏这会突然就有了反应! 她一直禁闭的双眼倏然睁开,竟是绽放出骇人的亮光来。 池小河心里一酸,人到了这个时候就是回光返照,离死不远了。 陈氏也很激动,连忙唤她。王氏努力张嘴,明显想说些什么。但还未等她说出口,她眼里的亮光一下子就暗淡了下去,死死的盯着陈氏,再无任何动作! 第70章 惶恐的梅氏 王氏走的时候没能瞑目。她在生命最后一刻睁着眼睛不甘又留恋的神情深深的印在了池小河的脑海里。 晚上睡觉的时候,池小河做了噩梦。 她梦见王氏那双睁开的眼眸里竟流出血红的泪来,声音凄厉的呜咽,似有无限的冤屈。 池小河满头冷汗,脸色苍白的从梦中惊醒,心砰砰乱跳,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肚子里的孩子也不安的动了起来! 因为肚子太大无法立刻坐起来,但她下意识的抬起上身又重重的跌回床上的动作把留宿的八爷也惊醒了。 “怎么了?做噩梦了?”八爷担忧的问道,看到了池小河还带着惊惶的眼睛。 池小河怔怔出神,过了一会儿才喃喃道:“王氏在梦里向我喊冤。” 八爷微微蹙眉,叫了守夜的夏莲掌灯,这才看清池小河脸色难看的很。 “福晋,王氏就算有冤也怪不到你头上!你对她的处罚没错!”八爷沉声道。 板子确实是池小河让人打的,但事情总有个前因后果。可要把王氏的死算在池小河头上就没道理了。 “你对王氏已经很好了。”八爷又道:“让大夫给她看了伤,派了丫鬟伺候。是另有人心思歹毒害她。她出现在你的梦里,只是信任你,想让你帮她找出害她之人。你不必害怕。” 八爷的声音低沉温柔,池小河的心渐渐平静下来。眼里的惊惶也消散了,终于能定神看向八爷。 “只是一个梦而已。”八爷轻轻拍了拍她的胳膊,心知是因为池小河见到了王氏临死前的一幕才会这样。 晚上他办差回来才知道王氏没了的事。至于王氏的药被人动了手脚,丫鬟伺候不尽心的事也都了解清楚。虽然还没查出幕后之人,但八爷也不许池小河再操心。 他还特意叫了肖嬷嬷和管嬷嬷,把两人狠狠地训了一顿! 池小河现在身体是个什么情况,怎么还能让她看见王氏临死的惨状!要是冲撞了身子怎么办? 两个嬷嬷在府里的奴才里可谓是有头有脸的,平日里就连八爷和池小河都会敬几分的。但今日八爷却半点情面没留,就连池小河求情都没用,愣是训了小半个时辰!直把两个嬷嬷训得面红耳赤,满脸愧色才罢休。 “臣妾要是能多关注一点,王氏也不至于……”池小河心里怎么会没有愧疚呢?就算不是她亲手害的人,但这后院是她管的。让人钻了空子,害了人,她怎么都有责任。 梦里王氏的眼睛直勾勾的望着她,未必不是对她有怨气。 “不许瞎往身上揽!”八爷低喝道:“这事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他俯身抱住池小河,“快别胡思乱想。爷很快就能找出害她之人的。” “一定不能轻饶了。”池小河咬牙道。这可是一条人命,不是小打小闹! “好,爷答应你。不管查出来是谁,都不会轻饶!”八爷道。 池小河心里这才好过了点。 八爷见她的情绪平静了下来,这才又叫夏莲拎了热帕子来给她擦额头的冷汗。 “好了,睡吧。别怕,爷在呢。”八爷再次安抚道。 “嗯。”池小河看向神情温柔的八爷,轻声道:“谢谢爷。” 八爷笑了笑,低头在她额头落下一吻。 池小河乖乖的闭上了眼睛,闻着身边熟悉的气息,很快就睡着了。 倒是八爷半晌没睡,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第二日早上池小河醒过来的时候,八爷已经走了。 “福晋睡好了?”春桃笑着过来伺候,“贝勒爷走的时候还特意叮嘱奴婢,别扰了您,让您多睡会。” “什么时辰了?”池小河问道。 “辰时了。”春桃回答。 “不早了,起吧。”池小河道。她精神还好,但神情还是有点恹恹地。 洗漱后对着一桌子的早膳,池小河胃口缺缺,只吃了几口就觉得胸口发堵。 “福晋,奴婢知道您心里替王夫人难过,但也要顾及小主子呀。这会正是小主子长身体的时候,您吃这么点怎么受得了。”春桃忍不住劝道。 池小河摇摇头,“别劝我。就是勉强多吃了也不舒服。我心里有数,就这几顿少吃影响不了什么。” “福晋,贝勒爷都说了让您别操心这事了。王夫人的后事都有人安排。换药的事也在查了。”夏莲道:“您也别自责,这事当初要是不打板子,梅格格也不会轻易罢休。真跟你没关系。” “你们说梅氏晚上就能睡得安稳么?”池小河突然道。 人都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那梅氏呢?真的能心安理得么? “要奴婢说,她这会指不定吓成什么样了!”夏莲忿忿道。 “恶人自有天收。”春桃道:“福晋放心,该受惩罚的人肯定会受应有的惩罚的。” 而此时的梅氏确实惶惶不安。 正如池小河猜测的,害王氏之人确实是她。 但她的初衷并不是想把王氏害死!而是想让王氏好的慢一些,多受一些折磨。不想王氏体弱,病情一下恶化,竟没挺过去。 因为只是想让王氏多吃些苦头,所以梅氏当初让人做手脚的时候并没有很隐蔽。只要稍微一查就能查出来。 “看在孩子的份上,贝勒爷不会对我怎么样的,对不对?”她看着沉香和木香两个丫鬟,脸色惨白。 木香胆子小,早就被这消息吓傻了。从昨晚到现在,整个人都处于呆滞状态,根本没心情安慰梅氏。 沉香也好不到哪里去。这事还是她去安排的。等查出来,她绝对逃不脱,弄不好就会丢性命。 但她这会还抱有一丝希望,顺着梅氏的话道:“格格,您可一定要替奴婢求情啊您怀着贝勒爷的孩子呢,贝勒爷肯定不会罚您的!奴婢也不指望能留在您身边继续伺候,只要能留奴婢一条命就行。” “我真没想害死人啊!”梅氏喃喃自语道:“贝勒爷还肯相信我么?不过是个侍妾,就是怀了孩子都不可能争过我,我怎么可能要她的命!肯定是福晋!是福晋又在里面动了手脚,正好害我!” 第71章 八爷的处理 梅氏越说越觉得自己想的对。她一直对池小河存着戒心。总觉得池小河会对她肚子里的孩子出手。 她刚有孕那会,池小河对她各种关照,愣是让她胆战心惊,总觉得暗藏着阴谋。后来她设计弄走了齐佳氏,又单独搬了院子,有了自己的小厨房,这才心安了些。 随着肚子里的孩子越来越大,八爷对她的态度却不见热络,她心里又不安起来。在她看来肯定是池小河吹了枕边风,霸着八爷不来看她。也说不定是在暗中计划着什么。 梅氏有些后悔自己沉不住气。当初找张氏和王氏出气,不仅仅因为她们俩是府里地位最低的,更因为她们如今和池小河走的近。梅氏这是故意打池小河的脸。 结果池小河果然打了张氏和王氏的板子,八爷也再次来了她的院子。虽然比她预期的效果差一些,但总让她心里舒服了些。 可她万万没想到才几日功夫,事情就急转而下。一旦牵扯上王氏的死,她即使现在因为孩子逃过一截,以后也再难在八爷那里争宠了。 “定是福晋!”梅氏眼里迸发出强烈的恨意,“我就知道她没有表面上的无害!” “可是,格格,咱们没证据。”沉香道:“不过这事现在是贝勒爷在查,说不定能查出福晋的手脚?” “怎么可能!”梅氏冷笑,“福晋竟然放心让贝勒爷插手,那肯定把痕迹都抹干净了。” “那咱们一点办法都没有了么?”沉香都快急哭了。 梅氏看着沉香,突然道:“也不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沉香心里一跳,脸就更白了,结结巴巴道:“格格,您,您不能……” “沉香,只有我保住了,才能救你!”梅氏道。 “不,不!”沉香惊恐的摇头,“奴婢会没命的!”她不能把所有的罪认下。她只是个奴婢,一旦认下,直接就能被处死,根本等不到梅氏救她! “你以为现在就能保命么?”梅氏冷笑,“我都自身难保,又怎么救你?” 沉香白着一张脸,整个人都瘫在了地上。其实她根本没有拒绝的资格。梅氏只要一口咬定都是她自作主张替梅氏出气,她根本连辩解的机会都没有!因为整件事都是她去操作的。从头到尾,梅氏都只动了动嘴皮子。 “沉香,只要你都认了,我不会亏待你的。”梅氏缓和语气道:“你不是说家里的小弟还没钱娶媳妇么?我会让人给你家送五百两银子去!不仅够你小弟娶媳妇,还能让你父母都过好日子!” 沉香神情木木的,半晌才苦笑着撑起身子,给梅氏磕了个头,“那奴婢在这里先谢过格格了!以后就不能伺候格格和小主子了。” 梅氏的脸上慢慢露出笑意来,她轻轻抚着隆起的肚子道:“我就知道你是个聪明的。” 木香在一旁目睹这一切,心里一阵阵发寒。当奴婢的,要是没遇到个好主子,真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把命丢了。这次是沉香,下次会是她么? “木香!”梅氏冷眼看过来,“希望你也是个聪明人!” 木香下意识的一抖,连忙也跪下表忠心,“格格放心,奴婢什么都不知道!” 梅氏满意的点了点头,又对沉香道:“你该知道接下来怎么做吧?” “是,奴婢知道。”沉香现在已经平静下来,“奴婢会去自首,格格放心,一定不会牵扯到您。” 看着沉香一步步走出屋子梅氏轻轻的呼出了一口气。这次要不是太棘手,她也不想牺牲沉香。这丫头脑子灵光,胆子也大,能替她分忧。 只是不知道牺牲了沉香是不是就能把她自己摘出来。想要完全得到八爷的信任,只怕不容易。好在肚子里还有个保命的。 池小河完全没想到沉香会主动跑出来担下所有事情!把梅氏撇得干干净净!狠毒的害人事件变成了一个忠心的奴才看主子被欺负后暗中帮忙出气的故事! “哈!梅氏一点不知情?”池小河简直被气笑了。沉香一个奴婢去哪弄得替换药材?又是如何避过煎药的人换药的?还有小红有意疏忽显然也是经人授意的。这些事情难道都是沉香一人策划和操作的? “福晋,咱们都知道这是梅氏脱罪的法子。但沉香把事情交代的很详细,找不到证据牵扯上梅格格。最多就是个御下不严。”春桃道。 “难道这次又让她逃过一截么?”池小河皱眉。府里有这么个心狠手毒的人,她实在是寝食难安。谁知道她暗中还会对谁动手脚! “这事得看贝勒爷怎么说了。”肖嬷嬷在一旁道:“毕竟她肚子里有贝勒爷的子嗣,很可能会避重就轻。” 想到王氏,池小河便觉得心中堵了口气。事到如今,依旧是不能拿梅氏怎么样! “福晋,老话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日子还长,咱们总能找到机会为王夫人讨回公道的。”肖嬷嬷劝道:“您别为这事劳心了。若是贝勒爷不处置梅格格,您也千万别和贝勒爷起冲突!” 王氏只是个侍妾,为这么个地位低下的人和八爷闹僵,在肖嬷嬷看来不划算。人都死了,也好好的安葬了,事情也查出来了,池小河就该放下了。要不是看她自责,肖嬷嬷都不会说出以后找机会讨公道的话。 池小河也知道肖嬷嬷说的有道理。可知道归知道,但她心里还是有说不出的难受。只能慢慢地给自己做心理建设,花时间去平复心情了。 晚间八爷回来也知道了沉香自首的事。他只沉默了片刻,便接受了这个说法。真的就像肖嬷嬷预料的,对于梅氏,八爷只是说她身为主子没管好底下的。然后罚了禁足三个月。 梅氏本就在养胎,禁足三个月这个处罚跟没处罚一样。 而沉香,直接就是杖毙了。但全府上下的奴才都要来观刑! 池小河知道后只是淡淡一笑,并没有说什么。早已预料的事,等结果出来的时候已经无感了。 “王氏,下辈子投胎个好人家吧。”池小河在心里默默地说了一句。 第72章 陪产假 出了王氏这个事,府里很是沉寂了一段时间。所有的奴才都变得谨言慎行起来。沉香被杖毙的场面太过吓人。当场吓哭、吓吐,甚至吓晕的奴才不少。 池小河还记得春桃她们那日回来也都脸色不好看。过了两日才渐渐缓过劲来。她有心安慰几句,后来想想,还是什么都没说。 虽说春桃她们是她的陪嫁,是她这个嫡福晋身边的奴才。但如今她成了八福晋,她们就都是八爷的奴才。她这个福晋严格来说都是八爷的奴才,春桃她们就更是了。 想要在这个八爷府里过好日子,就要一直保持着对八爷的敬畏之心!在这个皇权至上的时代,在这个人命贱如草的时代,太过得意忘形是要付出代价的。 池小河心里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又增加了新的内容。而在如何对待八爷这件事上,她也有了新的想法。 以前说活到老学到老,多半指的是知识。但对于现在的池小河来说,却是对这个时代的认知和心智的成长。 临近四月便是晚春,京城的天气也热了起来。海棠花都谢了,而石榴花则开得正艳。而池小河也终于离临产不远了。 八爷东岳庙那边的差事进行的还算顺利。之前担心五阿哥不配合的情况也没有出现。如今康熙南巡一时回不来,八爷便向太子告了假,想专心在府里陪池小河待产。 “八弟,孤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这么儿女情长呢!”太子打趣道,也不说准不准。 四爷则在一旁帮腔,“二哥,八弟毕竟是第一次做阿玛,心里激动些也能理解。” “第一个孩子就是嫡福晋生的,八弟好福气啊!”太子感叹了一句。 八爷眼神一闪,倒是不太好接话了。在坐的太子、四爷和五爷,嫡福晋都是多年无所出。四福晋如今好歹还有了动静,太子妃和五福晋那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毓庆宫里现在倒是不缺阿哥。太子最宠的李佳氏就生了两个阿哥!只是大阿哥打出娘胎就体弱,几乎每日汤药不断,以至于太子至今连名也不敢给他取,就怕哪日没了。二阿哥倒是健康,可如今还在襁褓里,也看不出什么。 虽说满人对嫡庶的讲究不如汉人,但自入关后还是以汉人的理教为正统。加上太子自己是嫡出,所以心里是盼着有个嫡子的。 五爷倒是神色淡淡。他不喜出身不高的五福晋,也就不期待嫡子。庶子一样的能请封世子,只要有儿子就成。 四爷则是看了太子一眼,垂眸没说话,心里却琢磨这话后面的深意。他突然想起除夕宫宴上康熙也说过八福晋肚子里孩子有福气的话来! 谁知太子冷不丁又问道:“听说四弟妹同八弟妹投缘,先后诊出有孕。可有此事?” 这下四爷和八爷都愣了一下。五爷则是露出几分兴味的看着两人。 “这可真是凑巧了。”八爷笑道:“臣弟福晋确实和四嫂投缘,又因为住在隔壁,所以时常走动。也没想到会先后有孕。” “是啊!”四爷也笑,“这事真是凑巧了。臣弟福晋曾开玩笑,说是沾了八弟妹的好孕气!” 太子被逗得笑了起来,“哈哈哈,四弟妹还真是会说笑。要真是沾沾八弟妹就能有孕,还要咱们做什么!” 大家都是男人,听了这话都笑了起来。气氛一时很是轻松。 “二哥,臣弟这假您倒是给个准话呀!”八爷的语气也亲昵起来。 以前太子见他总是淡淡的,很有些看不上的样子。说到底还是嫌良妃的出身太低。所以八爷每次见太子都恭恭敬敬的守着君臣之礼。但这段日子因为常被四爷拉来帮忙,连带着太子对他的态度也好转了。不然,他是断不会这么说话的。 “哟,八弟还急了!”这次连五爷也打趣起来。 八爷在这里年龄最小,也是成婚最晚的。这会脸颊上便泛起了红晕,一副被打趣的不好意思的样子。 见他这副模样,太子也不再逗了,笑道:“孤要是不允,八弟只怕要在心里骂孤了!八弟妹也要说孤没人情味了!好在这段日子不忙,孤就许你陪到八弟妹生产了再来吧。” “臣弟谢谢二哥!”八爷躬身作了个揖,脸上也笑了起来,“不瞒几位哥哥,臣弟福晋到真问过臣弟有没有陪产假!说女人生孩子是在鬼门关前走一遭,自己男人要是都不能陪着,也太无情了些。” 太子几人一愣,随即都笑了起来! “八弟妹这想法还真是新奇!男人休陪产假,这可是自古都未听说过的!”太子笑得只摇头,“不过仔细想想,这话也有几分道理。毕竟是给咱们生孩子,多关心些也是应该的。” “那八弟算不算是咱们兄弟里第一个休陪产假的?”五爷笑道:“等过些时日四嫂生产,四哥是不是也能休一个?” “若是不忙的话也可以啊!”太子今日心情不错,笑着点头,“等皇阿玛回京,孤看可以上折子提议,但凡府里嫡福晋生产的,准五日陪产假!” 八爷本是当个趣事讲,却没想到太子竟认真起来,真是哭笑不得。 谁知一向严肃的四爷竟也跟着凑热闹,附和道:“二哥要真的上折子,臣弟一定跟着上!” “要是皇阿玛允了,那得给臣弟福晋记一功!”八爷索性也跟着一起说笑起来,心里并不当真。反正他的假请到了。 从毓庆宫出来,八爷没有立刻出宫,而是去了储秀宫看望良妃。 这些日子他常来请安。盖因良妃惦记池小河的身子,但她出不得宫,池小河如今也不便进宫,就只有从八爷这里了解情况了。 听闻池小河生产就在最近,八爷也请了假在府里陪伴,良妃才算安了些心。 “越是快生产了越是不能马虎。你福晋娘家没得力的人,你能在府里坐镇也好。有好消息可要第一时间报进宫来!” “额娘就安心在宫里等着,肯定会顺利的。”八爷笑道。 第73章 八爷的温柔 府里池小河备产的准备工作是早就预备好了的。接生嬷嬷,奶娘,产房,刚出生的婴儿需要的各种物品等等,可谓是事无巨细,没有遗漏了。 虽然池小河的阿玛和额娘都不在,但安亲王福晋近来倒是表现出亲近来。知道池小河临产在即,特意上门探望过两次,还送了一车产妇和婴儿用的东西。 对于安亲王福晋的示好,池小河并没觉得受之有愧。这也不过是她有所求而已。对于京城这些错综复杂的关系来说,其实也不过是利益而已。 让池小河意外的是,三福晋竟还邀着五福晋和七福晋上门来看她。 这次康熙南巡,三爷和七爷都在随行人员中。但两人都把嫡福晋留在京城看家,只带了格格随身伺候。至于五福晋,这还是她自过年时被五爷禁足后第一次出门! 除夕夜发生的事情大家心照不宣。五福晋已经被罚过,此时又主动上门探望,池小河也不能再追究。 大家都默契的只说孩子的事。几人当中只有三福晋是已经生了儿子的,所以她就以过来人的身份给池小河传授经验。 “这生孩子呀,最忌生了一半泄气。你心里只记着一条,这孩子不生出来,你们俩都得遭殃!只要孩子能顺利生出来,你们俩就都能好!所以啊,不管多疼,就咬牙挺住!跟着接生嬷嬷的指令来就是了!” 三福晋是个一看就特别娇气的人。在池小河看来,像她这样的,生产的时候肯定耐不住疼,只怕受不了苦。没想到竟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实在是让她有些惊讶! “三嫂,你当初疼了几天才生的弘晴呀?”七福晋好奇的问道。 “足足疼了两天两夜!”三福晋没好气的道:“这臭小子可把我折腾得够呛!” 池小河的脸白了几分。虽然知道生孩子不容易,也早就做了心理准备,可听到这种事还是会心生惧怕。 七福晋也是一脸好可怕的模样。只有五福晋羡慕道:“可是疼也值得啊!三嫂一举得男,这福气可不一般。” “那倒是。”三福晋一点不谦虚,脸上露出几分得意的笑来。 这大概也是她为何在妯娌间总是显出自己自得的原因。毕竟目前大婚的这些皇子福晋里,也就她生了个儿子。要知道大福晋生的是多,可全是女儿。剩下的太子妃、五福晋、七福晋都没动静。四福晋也是五年才有这一胎。 池小河虽说一大婚就有孕了。但就算她生了儿子,也不是第一个了。 “三嫂说的是这么个道理。都要生了,再害怕也没有回头路。还不如咬牙坚持,一鼓作气生下来。” “我看你骨架子小,只怕是要吃点苦头。”三福晋打量着池小河,又道:“生的时候少大声叫,费力气!” “多谢三嫂今日指点。”池小河还是诚心道谢的。不管三福晋今日是出于什么目的来,但这些话说的并没错。 晚间八爷回来的时候,池小河就把三福晋带着五福晋和七福晋上门探望的事说了。 “爷,您说三嫂她们突然来,真的只是看看臣妾么?”池小河自己是没想明白这中间关节的。索性直接把问题丢给了八爷。她整日在后宅待着,很多事情不清楚。但八爷如今协同太子和四爷办差,肯定能联想到什么。 果然,八爷听她说了这话后就笑了一下,道:“福晋还是挺聪明嘛。” 池小河瘪了瘪嘴,道:“真聪明就不会还问爷了!” “其实也就是示个好。”八爷道:“这是看我如今办了像样的差事,要得皇阿玛重用,所以打好关系。毕竟去岁爷和三哥还一同出去办差过。至于拉上五嫂和七嫂,是不想一个人太显眼。” 这下池小河就明白过来了。她是说三福晋一向不太看得上她,怎么会突然上门探望。从她怀孕到现在,三福晋可从来没登过门的! “无事,不必放在心上。正常来往就是了。”八爷道。 池小河点点头。她就快生产坐月子了,也没那么多心思揣摩这些。 “孩子今日可动的厉害?”八爷摸了摸她的肚子,“我去给额娘请安了,额娘现在就惦记你了,连爷都靠边站了!” 八爷这略带撒娇的语气把池小河逗乐了,她把自己的手覆在八爷的手上,打趣道:“爷这是吃醋了?宝宝今日懒得很,倒是没怎么动。” “爷个大老爷们,有什么好吃醋的!”八爷矢口否认,把话题转到孩子身上,“之前不是动得很频繁么?怎么快生了反而不动了?” “臣妾也不太清楚。陶嬷嬷今日还让柳大夫来看了看,说没什么问题。”池小河道:“大概这孩子就是有点犯个懒吧。” 八爷轻轻摸着池小河的肚子,目光也都盯在肚子上。这会天气渐热,加上孕妇本身怕热,所以池小河已经开始穿单衣了。这样一来,就显得肚子越发大。隔着一层薄薄的单衣,八爷甚至能感觉到池小河的肚皮都绷得紧紧的。 “难受么?”八爷突然看向池小河,声音放的很轻。 “啊?”池小河愣了一下,一时没明白八爷问的意思。 “爷问你肚皮撑得难受么?”八爷又问。 以池小河的个子,肚子大的有些不成比例。之前还以为可能是双胎。后来八爷还特意请了宫里的太医来诊脉,确定是单胎后才算放心。但又担心孩子过大,怕生产的时候艰难。即便是后期有阵子池小河胃口不好瘦了一圈,肚子也没变小。 “还真有点难受。”池小河点点头。她现在几乎不能坐,也不能躺。这两种姿势都会让她觉得肚子绷得难受。只能是半靠着比较舒服。就像这会,她就是半靠在软塌上,后腰上垫了两个大靠枕,腿向前平伸着。 “辛苦你了。”八爷神情温柔,很自然的为池小河捏起腿来。 这些日子池小河的浮肿越发严重,八爷晚上时常会帮她捏一捏。这对于生来就受人伺候的八爷来说已是难得。池小河看在眼里,心中还是有些感动的。 第74章 感动 女人最是感性的生物。特别是有了孩子的女人,心就更容易柔软。 自从池小河对这个时空的看法开始改变,她对八爷的态度其实也在悄然改变。如今又这样被八爷体贴对待着,心里的感情就在一点点增加了。 八爷捏着池小河浮肿的小腿,不经意抬头间就对上了她温柔中又带着几分情意绵绵的眼神。 “感动了?”八爷嘴角勾了起来,眼里带了几分揶揄。 池小河微微有些脸红,但也大方的承认道:“爷忙了一天回来还能对臣妾如此体贴,臣妾自是感动的。” 东方人一向吝啬表达感情,古人就更是矜持。但池小河已算是多活一世的人,自然不受这些想法的拘泥。八爷都肯放下皇子身份伺候她,她不过说两句好听的也没什么大不了。再说,这也确实是她心里话。 果然,八爷在听了这话就笑了起来,“看来爷没白对你好。是个有良心的。” “看爷说的,臣妾又不是那不知好歹的人。”池小河娇嗔的白了八爷一眼。 八爷眼里含着笑,凑到她耳边压低声音道:“那爷还特意请了陪产假,福晋是不是更感动?” 池小河一下就愣住了,带着几分不可置信的眼神看向八爷,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 “陪产假?”她喃喃的重复了一遍,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即便是在三百年后的现代,也没所有公司都能人性化的为男人们设置这么一个假期。这会还是清朝呢,就已经这么体贴了么?她以前怎么没有听说过呢? “爷看最近不忙,便向太子申请的。”八爷笑道:“结果还被二哥给笑话了呢!” 池小河这才回过神来,明白此时并无陪产假一说,只是八爷自己想的。 “爷有心了。”池小河这下是真的很感动了。 越是临近生产,她心里其实越是惧怕。毕竟是两世为人的头一遭。人对于未知的事物总是会下意识的放大感官。 如今八爷明确说会陪在她身边,哪怕只是在产房外面,那也能让她觉得心安一些。 “这也是皇阿玛正好南巡,爷近来又和太子爷关系不错,不然还真不好开口。”八爷笑了笑,又道:“不过我这先例一开,四哥在后面就可以跟着来了。” 池小河想想预产期就在自己后面的四福晋,不由笑道:“那四嫂都会谢爷了!” “其实四哥对四嫂紧张着呢!只是四哥为人刻板,不会好意思为这种事开口告假。”八爷道。 想想四福晋五年来才有这一胎,池小河心里也是感叹不易。 有了八爷的陪伴,池小河觉得白日也没那么难熬了。但孩子一直没有动静,她未免有些心焦。 古代也不能做b超,仅靠大夫把脉判断,池小河心里一直不太踏实。脉像上能看出孩子是不是活着,有没有生产的先兆。但却看不出孩子有没有畸形或是先天性的疾病。 只是这些担忧她都只能一个人藏在心里,不敢同任何人说起。 八爷也看出她的焦虑,想着法子逗她开心。私下也问过柳大夫好几次,为何孩子迟迟没有出来的迹象。虽然柳大夫一再保证脉象稳健,但八爷也跟着不安起来。 正院紧张的气氛很快就蔓延的整个八爷府都感受到了。 马佳氏每日吃斋念佛,一副心如止水的样子。听闻这消息后,每天在佛前念经的时间又增加了一个时辰,说是为池小河和大阿哥祈福。 沉香被杖毙后,梅氏身边的大丫鬟就只有一个木香伺候了。虽然以她格格的身份,加上又怀了身孕,按理应该是添一个新人的。但管嬷嬷和肖嬷嬷也都没提,八爷似乎也没想到。或者说,这也是惩罚的一种。 但即便这样,梅氏的小院也不是完全不知道外面的情况。木香虽然没有沉香那么活泛,但也知道她作为梅氏的奴才,也是一损俱损,一荣俱荣的。所以,她也希望梅氏借着肚子里的孩子还能和八爷缓和关系。因而也用心的找机会掌握府里的动向。 “贝勒爷对福晋可真是上心的紧。”梅氏说着就苦笑了一下,只觉得心里也全是苦涩的滋味。 她从有孕开始到现在,还真没被八爷正经关心过几天。最初的喜悦过后,甚至都来不及体会受宠的滋味,八爷就又被福晋吸引走了。 梅氏一直觉得自己比池小河更有女人味,也更会讨八爷欢心。所以得宠的时候就有些张扬。如今想来,却像是个笑话了。 “格格,等您生产的时候,贝勒爷一样会着紧的。您肚子里也是贝勒爷的孩子。”木香劝慰道。 梅氏看了她一眼,摇摇头,“如今连你也学会这种自欺欺人的话了。要让贝勒爷对我的肚子关注起来,除非发生两种情况。要么福晋这孩子生出来就死了。要么,就是生了个格格。” 木香嘴唇动了动,没说话。因为梅氏这话没错。若是福晋生了阿哥,那梅氏的肚子就不金贵了。不管生格格还是阿哥,都不会让八爷更喜悦。 木香心里叹气。若是自家格格从怀孕开始就本本分分的,现在的境况又怎么会落到这步田地。不说能多受宠,至少不会被贝勒爷冷落和厌弃啊! 梅氏看着窗外的大好春光,目光幽深。她并不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身处后院,哪个女人不想得到男人的宠爱。她只是技不如人而已。 池小河阵痛开始的时候是一个雨夜。京城在连续几日的晴天后突然下起了大雨。本来有几分燥热的天气一时间变得凉爽了不少。 八爷本是被越来越大的雨神吵醒,想起来看看窗户有没有关小,免得起风吹着池小河。结果却发现她皱眉闭眼的直哼哼。 只是一个怔忡,八爷就反应了过来。一边叫守夜的春桃去叫接生嬷嬷,一边把池小河唤醒。 本来池小河还迷糊,这一醒,阵痛就十分明显,她自己也意识到要生了。 因为盼了好几日,等真到这一刻的时候,她心里竟有一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第75章 生产1 刚刚还寂静的只有雨声的正院,这会一下就灯火通明,奴才们都各司其职的忙碌起来。 “可是疼的厉害?”屋里八爷扶着池小河慢慢起了身,一脸心疼的问。 “暂时还好。”池小河笑了笑,脸色还不算难看。 这会的阵痛还不算频繁,疼痛程度也还能忍受。就和女人来葵水时的那种不适差不多。 陶嬷嬷算是最快速度进屋来的。 她从宫里被八爷要了来后就一直住在正院。这两个月更是对池小河的饮食起居细心照料。 “福晋先别急着出门,把衣服都披上。”陶嬷嬷一进来就道:“外面风大雨大,您现在可不能着凉。” 八爷也反应过来,池小河这会得进产房待产。 “裹上被子,爷抱你过去。”八爷果断道。 “爷,臣妾现在身子重,还是自己走吧。”池小河拒绝道。她挺着个肚子,再裹个被子,肯定不好抱,而且她也会不舒服。再说产房就在院里的西厢房,并不远,她完全能自己走。 但八爷根本不和她多话,直接下床用被子裹住她就打横抱了起来! 池小河还被惊了一下。她没想到八爷看起来不健壮,劲倒是不小。不过已经这样了,她也只能费力抱住八爷的脖子,好让他更好用力。 春桃则连忙跟出去替两人打伞,一路护送到了产房。 接生嬷嬷已经候着了。见池小河是被八爷抱进来的,便道:“福晋此时可不能躺着,得下床多走动。” “她都开始疼了走?”八爷脸顿时就沉了下去。 “回贝勒爷,此时走动是为了助产,这样等一会儿真正进入产程的时候才会少吃苦头。”其中一个嬷嬷道。 另一个嬷嬷则道:“产房是污秽之地,还请贝勒爷在外等候。奴婢们都有多年的接生经验,会尽力帮福晋的。” “爷,您出去吧。嬷嬷们有经验,臣妾照着做肯定是有益处的。”池小河也道。她现在发现八爷握着她的手不仅冰凉,而且在抖。显然八爷很紧张。她可不想一会儿生产的时候还要分精力去安慰八爷。 八爷虽然不放心,但也知道生产这个事他是帮不上忙的。不过他也没听话的立刻出去,而是问道:“福晋饿么?要不要让厨房送些吃食来,一会也好有力气!” 这会正是子时,池小河被他这一说还真是有点饿了。一旁的接生嬷嬷也说可以趁着现在痛得不厉害吃点东西。 于是八爷又叫人去厨房吩咐,尽快送点热汤水的东西来。 “爷扶你走走,等你吃完东西爷再出去等。”八爷道。 池小河也就没再赶八爷,在他的搀扶下开始绕圈。 因怕池小河这个孕妇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要吃的。所以正院小厨房的灶是十二个时辰不熄火的。这会得了令,很快就做了一碗南瓜青菜疙瘩汤。 要说这疙瘩汤其实是民间老百姓的吃法。富贵人家压根瞧不上。但池小河上辈子在孤儿院最爱吃的就是这个。那会她还不是经常能吃到,只有生病发烧的时候,孤儿院的老院长才会给她做。所以即使过去很多年,她还是很怀念。这次有孕害口的时候就念叨起来。 当时还把小厨房的掌勺太监搞愣了,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等后来明白了,心里还诧异池小河这个一品大员的嫡女怎么会知道这个。但诧异归诧异,他一个做奴才的也不会去打探,只老实把东西做出来就是。 疙瘩汤里放南瓜和小青菜还是池小河要求的。吃了后很是满意,说是记忆中的味道,还特意赏了五十两银子。这之后隔三差五就会点一次,可以说是池小河整个孕期最喜欢吃的食物了。 所以这会八爷说要以最快的速度做带汤水的东西。厨房立刻就做了疙瘩汤。 池小河果然吃得香。即便肚子时不时的就会疼一下,一碗疙瘩汤还是被她吃的干干净净。 八爷见她精神还不错,心里就安心了些。 “爷出去吧,这里有人伺候。”池小河再次赶八爷走。 要说她也不是没想过让八爷陪。但一来规矩不让,二来,主要还是她不想让八爷看到她生产时狼狈的样子。而且她记得以前不知道在哪听说过有的男人陪产后吓得直接萎了! 所以,为了她自己的形象,也为了以后性福生活有保障,八爷还是在门外陪产比较好。 八爷被赶的哭笑不得,“爷就没见过你这样的。竟然不想让爷多陪!” 池小河当然不会说自己的小心思,只道:“贝勒爷在这,臣妾容易分心。而且臣妾自认不是太坚强的人。要是爷在这,臣妾恐怕会变得娇气,忍受不了疼痛,那样就更生不出来了!” 本来八爷还想坚持一下,但看池小河疼得厉害起来,还咬牙等他做决定,也只能妥协了。 “那爷就在门外。你别怕,需要爷的时候喊一声,爷会一直在的。” 池小河点点头,终于把八爷给赶出了产房。 春桃和夏莲各自扶一边池小河的胳膊,继续在产房里转起圈来。用接生嬷嬷的话说,池小河现在的状况离生还早着呢! 没生产前,池小河想过生产过程中各种可能出现的可怕情形。而且她向来怕疼,觉得自己肯定会大喊大叫,忍受不住。 但真等到了这一刻,她却发现自己原来可以很坚强,很有韧劲。 她一直听话的按着接生嬷嬷的引导。即使疼得额头青筋都爆出来了,还是坚持在地上走动。看得肖嬷嬷和春桃、夏莲都心疼得眼眶发红! 等到羊水终于破了,池小河这才上了产床。接生嬷嬷迅速的在她嘴里塞了软木,怕她用劲的时候咬伤自己,然后便开始然后她用力了。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八爷被赶出产房后就在回廊下来回走动,根本没办法安心进屋等候。赵仁宽只得拿了披风来给八爷系上,怕他受凉。 也不知道是不是雨声太大的原因,八爷在等待了半天后终于意识到哪里不对。他竟然没听到一点池小河的声音! 都说生孩子会很疼!女人们的叫声也会很惨!可他的福晋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呢? 八爷一颗心又提了起来,忍不住去拍产房的门! 第76章 注定不安宁的夜 “福晋!福晋!你可还好?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八爷一边拍门一边大喊。 池小河这会正跟着接生嬷嬷的指令攒着劲,结果被八爷这一喊给吓到,一口气全泄了!简直是欲哭无泪! 她现在阵痛已经很厉害,但一直强忍着没吭声。却不想外面这位不说帮忙了,还拖后腿! 不过她现在嘴里含着软木,也不方便说话,便对春桃使了个眼色。春桃自小在她身边伺候,立刻就明白过来。 于是八爷在焦急过后等来的就是门后春桃的声音。 “贝勒爷,您别担心,福晋这会一切都好。” “那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八爷急道。 “福晋忍着疼,没吭声呢!”春桃道:“贝勒爷您就安心吧,有奴婢们伺候着呢,接生嬷嬷也都在。您这样突然喊叫倒是把福晋给吓着了。” 八爷这才稍微松了口气,但还是不放心的道:“你和福晋说,爷就在门外守着,有需要爷随时在!” “是,贝勒爷!”春桃应道。 这会赵仁宽也上前劝八爷,“贝勒爷,奴才听说这妇人生孩子少则三五个时辰,多则几天的都有。您还是坐着等吧。” 既然八爷不肯进屋,赵仁宽便让小太监搬了把椅子放在产房门口。 这次八爷没有拒绝,终于肯安安稳稳的坐了下来。 如今虽已是快入夏,但半夜的温度还是有些低。八爷一心系在池小河身上,自己倒是只穿了身里衣。这会便在赵仁宽的伺候下把外袍也都披上了。 “奴才给爷端碗热汤来吧。”赵仁宽又道。八爷显然是不会去睡了,那他就得保证八爷有足够的精神。 “嗯。”八爷点了点头。折腾这半天,他还真有点饿了。 赵仁宽松了口气,亲自去了厨房给八爷端吃的。 这一夜对于八爷府来说注定是不安宁的一夜。 正院里大家都在紧张又期盼着新成员的到来,而紧靠着花园的小院子里,梅氏也被腹痛惊醒了。 “木香!木香!”梅氏的声音里带着惊恐。她如今这个月份腹痛可不是好事。 “格格,怎么了?”木香就在屋里守夜,很快就来到了床边。 “木香,快去叫柳大夫来!我肚子疼!”梅氏道。 木香点亮了蜡烛,掀开帐帘就见梅氏脸色惨白的捂着肚子,满眼的惊恐。 “格格,您先别慌!您肚子疼有感觉出血么?”木香问道。她经过沉香的事后已经冷静多了。 福晋生产就在最近这几日,若是梅氏故意引八爷来,只怕会适得其反。 梅氏一下就听出了木香话里的意思,顿时怒道:“我难道会拿孩子开玩笑么!有没出血我不知道,但肚子确实疼得厉害!你快去叫柳大夫来!否则孩子出事了我不会饶你!” 木香这才相信,道:“那格格稍等,奴婢这就去!” 梅氏看着木香离开的背影,眼里闪过一丝狠厉!她如今是一个贴心的人都没有了。但很快腹痛就让她无法思考了。 木香并没有直接去找柳大夫,而是先去了正院。如今她是不敢坏一点规矩的。这个时辰八爷和福晋肯定都睡了,但请示福晋身边的大丫鬟也是一样。 只是等木香到了正院门口才发现不对劲。大门虽然紧闭着,但却能看到里面亮着灯! 不过片刻功夫,木香就回过神来。看来是福晋在生产了!这个时候她进去说梅氏那边要请大夫显然不是好时机。但梅氏肚子里也是八爷的孩子,她这个时候也顾不上犹豫了,直接上前拍起了门。 正院里的奴才这会注意力都在产房,加上雨下得大,守门的小太监竟一时没听见。 木香没办法,除了加大力度拍门,也高声喊了起来! “开门啊!我家格格腹痛,要请柳大夫!” 因为产房的安静,木香这又高又尖的叫喊终于引起了院内人的注意。就连八爷都听到了。 守门的小太监连忙开了门,这才看见浑身湿透的木香。还不等他开口问话,木香就直接冲进了院子。她知道,若是福晋生产,八爷肯定也在,索性就直接找八爷请示还靠得住些! 果然,等她穿过影壁,就见八爷正坐在西厢房的门口,旁边候着的正是柳大夫。 因为怕池小河生产过程中发生意外,八爷早就把柳大夫叫了来。而且还让人去请太医院最精通儿科的傅太医。只是夜深雨大,傅太医这会还没来。 “奴婢见过贝勒爷!我们格格突然腹痛,怕是胎儿不好,还请贝勒爷让柳大夫过去看看!”木香直接跪在了八爷面前。 若是以前,八爷一听这话就会紧张起来。但经过前不久王氏的事,他对梅氏的感观直线下降。这会再听到,竟是先皱起了眉头,怀疑其事情的真实性来! 毕竟时间太巧了些!池小河刚好发作生孩子,正是需要柳大夫坐镇的时候,梅氏就说腹痛!而且以梅氏现在的月份,孩子应该是最稳固的时候。之前柳大夫把平安脉的时候也没说有问题。怎么就偏今晚出问题了呢? 木香也看出了八爷的犹疑。她心下着急,但也能理解。毕竟她作为贴身奴婢第一反应都不相信,又何况是八爷呢!但理解归理解,她也得尽快把柳大夫请走。要是梅氏的孩子真因此出了事,她可担待不起。 “贝勒爷,格格确实腹痛的厉害。还请柳大夫去看看吧。”木香又说了一遍。 八爷看着整个人都匍匐在地的木香,正犹豫间,就听产房里突然传出一声带着压抑的嘶吼声。这声音一点不像女子的叫声,但八爷却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是池小河。 “福晋!福晋!你怎么样!”八爷直接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冲到产房门口开始拍门,倒是把木香给晾在一旁了。 只是池小河在这一声后又没了动静。八爷就越发心焦了。过了一会儿,又是春桃在门边来传话,说一切安好,让八爷别急,耐心等待便是。 八爷这次就没那么好安抚了。这样什么情况都看不见,只能靠声音和奴才传话判断情况,实在是糟心。他一回头就看到了旁边候着的柳大夫,便道:“你进去看看福晋!” 第77章 顺利生产 木香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柳大夫被八爷推进了产房。 府里就柳大夫一个府医,不像之前在宫里的阿哥所住,太医院里总会有两三个当值的太医,不至于叫不到人。 但木香一个身份低微的奴才此时除了等待也做不了别的。一个是正在生产且得宠的福晋,一个是可能动了胎气正被禁足的格格,孰轻孰重,谁都知道。 八爷就着柳大夫进产房的时候,也跟着跑了进去。此时的他已经顾不上规矩和早先答应池小河的话了。 产房里很闷,因为门窗禁闭,血腥味也散不出去,就显得越发浓。 八爷一进去就下意识的皱起了眉头,但脚下却步子不停往床边走。 池小河这会的样子很有些狼狈。额前的碎发已经全被汗水打湿,脸色也有些苍白,嘴唇发干,能看到几道裂开的口子渗出血丝来。 “爷?”池小河声音嘶哑,刚刚那一嗓子让她现在喉咙都是疼的。她的目光有些涣散,也带着几分惊讶,显然没想到八爷会进来。 “福晋,你可还好?”八爷心疼的在床头坐了下来,亲手整理了一下池小河额头的湿发,“刚才是怎么回事?把爷吓坏了!” 柳大夫已经开始给把脉了,两个接生嬷嬷则是面色尴尬。八爷这样强硬的进来,明显是对她们两个不放心。 “福晋只是有些脱力。”胆大的一个接生嬷嬷开了口,“生得还是顺利的。等缓一缓再用几次力,孩子应该就能出头了。” 八爷并未理会,只是看着池小河,眼里全是担忧。 生产的阵痛此时已经是持续性的。所以池小河根本没力气和八爷说话,只是难耐的咬牙忍着。 “软木呢?”八爷用手去掰池小河的嘴,怕她把自己咬伤,问一旁伺候的春桃。 “爷,是,是臣妾自己不想要的。”池小河急忙解释了一句。 “那怎么行!”八爷不赞成,就想让春桃再拿来给池小河用,但他下一刻就感受到手腕上传来一阵刺痛。原来是又一次阵痛袭来,池小河下意识的抓住了他放在床边的手。 “福晋,快用力!”接生嬷嬷顿时来了精神。一个在池小河的肚子上用手推着,一个查看着孩子出来的情况。 池小河又是一声闷哼,整个人都紧绷起来,头顶着枕头,后背也弓了起来!她的脸因为用力涨得通红,而额头也都是暴起的青筋。 八爷感觉到池小河的指甲掐进了他手腕上的皮肤。但他一声都没吭,只是俯身抱住了池小河的头,轻轻的吻住了她的发顶。 柳大夫这会已经起身在一旁候着了。从刚才的脉相他已经看出福晋没事,而且孩子就快出来了。 他记得门外梅氏的奴婢还在等待,但此情此景,他当然是不会提醒八爷的。 不知道是八爷的到来鼓励了池小河,还是孩子真到了要出来的时候。随着池小河连续的几次用力,接生嬷嬷终于惊喜的宣布看到孩子的头了! “福晋,再加把力!小主子就要出来了!” 八爷也在一旁给池小河鼓劲,“福晋再坚持一会儿,咱们的孩子很快就出来了!” 外面的雨不知道什么停了,天边也开始泛起点点光亮来。 木香跪在产房的门口,心一点点的沉了下去。八爷和柳大夫这么久都没出来,听产房里的动静,似乎福晋的孩子就要出来了!看这样子,不等到福晋平安生产,她是不可能把柳大夫请走的。也不知道格格能不能等到那个时候。 而此时的梅氏在痛苦的等待中已经从最初的慌乱渐渐的变成了绝望。 木香这么久没能把柳大夫请来,是福晋院里的丫鬟故意刁难,还是八爷已经厌恶她到连孩子都不顾的地步了? 她的肚子越来越疼,明显的下坠感和床上渐渐蔓延开的血迹都显示着孩子正在离开她! 梅氏终于哭了起来! “贝勒爷!奴婢肚子里也是您的孩子啊!你怎么能不管他啊!” “”谁来救救我的孩子啊!” “我的孩子啊!你不要离开额娘!额娘会护着你的!” 梅氏的哭喊声渐渐的低了下去,但没有人来看她一眼。因她之前只信任沉香和木香,自沉香死后,她就让木香进她的屋。所以这院里虽然还有别的奴才伺候,但大家都秉着不惹祸上身的原则,也不靠近她的屋子。 孤立无援的梅氏在绝望过后,心里开始生出浓浓的恨意! 肯定是福晋吹了枕边风!不然贝勒爷怎么会不管自己的骨肉!福晋可真是个狠毒的女人!连她肚子里的孩子也不放过!偏贝勒爷还蒙在鼓里,觉得福晋是个纯良的人!她都这个月份了怎么会突然小产?肯定也是福晋害的! 梅氏捂着肚子,感觉有什么东西流出体外,一颗心彻底沉入了谷底! 正院里,随着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看那!太阳出来了!”有人指着天空惊呼! 大家都抬头看向天空,就见天边的云不知何时已经散开,露出了红彤彤的朝阳,映得四周都一片红。 “雨过天晴!这是吉兆啊!”有人感叹道。 院里其他人也都纷纷点头。可不是吉兆么,孩子一出生就天晴了,简直像提前商量好了似的! 产房里也是一片贺喜声。 “恭喜贝勒爷,恭喜福晋,是个壮实的小阿哥呢!” 池小河这会已是精疲力尽,只听接生嬷嬷说了这么一句便晕了过去!吓得八爷都来不及高兴就直叫柳大夫! 得知她只是太累睡过去了,八爷这才有心思看孩子。 刚出生的孩子并不好看。红红的,皱皱的,但八爷却怎么看怎么喜欢!这是他的嫡长子呢! 肖嬷嬷和春桃、夏莲也都替池小河。她们福晋就是个有福的!一大婚就有孕,头一胎就是阿哥!这八爷府,福晋算是立住脚跟了! “赏!通通有赏!”八爷高兴道:“府里上下,所有人今日都有赏!”又对着两个接生嬷嬷道:“今日辛苦两位嬷嬷了!每人再赏一百两银子!” 一屋子人都连忙谢恩。八爷又让春桃和夏莲替池小河简单收拾一下,要把她抱回正屋。 从产房出来的时候,八爷看到跪在门边的木香,这才想起梅氏动了胎气再等柳大夫。 第78章 梅氏小产 木香来的时候天还是黑的,雨也下着。这会连太阳都出来了,可见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 八爷现在是不喜梅氏,但对梅氏肚子里毕竟是他的骨肉,并不是完全不在意的。所以这会想起来后,眼里就闪过了一丝慌乱。 不过八爷很快就镇定了下来,让柳大夫跟着木香去梅氏那,他稍后也会过去。 木香松了一口气,她都做好准备再求一次了。现在八爷主动说当然最好。 柳大夫也不敢耽搁,跟着木香很快就走了。 池小河在八爷怀里睡的正香,对这些一无所知。 八爷把她抱回正屋床上,看着春桃她们给她擦过身体,换上干净的衣服,这才离开。 等八爷到梅氏屋里的时候,就见梅氏一脸灰白,双眼无神的躺在床上。木香站在床边无声的抹眼泪,柳大夫则在写药方。 屋里还有淡淡的血腥味,八爷大概猜到是怎么回事了。但还是开口问了一句,“梅氏情况如何?” 木香连忙行了个礼,柳大夫也跟着起身,低头回道:“奴才到的时候,梅主子已经小产了。”柳大夫顿了一下,又道:“是个男胎。” 床上的梅氏仿佛没听到有人说话似的,依旧是一动不动的躺着,连眼珠子都没有动一下。 “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小产?”八爷沉着脸问道。 虽然梅氏被禁足,但柳大夫也是定期来把平安脉的,且平日里生活起居也并未让人苛待。这小产确实有些蹊跷。 柳大夫心里一颤,八爷这话的意思也能理解成是对他的斥责。他竟然没从脉象上提前发现小产的预兆。 “还请贝勒爷责罚,是奴才医术不精!奴才之前确实没发现梅主子有小产的迹象。”柳大夫直接跪了下来,也没为自己辩解。 其实民间也有妇人会无缘无故小产或是早产。说到底,还是身体底子不够好,生育功能发育不够完善。但这些并不一定都能反应到脉象上。所以柳大夫干脆也就不说了。再说,梅氏小产的最主要原因还是没能及时保胎。若是昨晚一有症状的时候就喝安胎药,说不定孩子是能保住的。但这话就更不能说了!昨晚可是八爷让他待在产房等福晋生产完的! 八爷对柳大夫的医术还是信任的。毕竟池小河从有孕到生产都是柳大夫全程看护。中间也有小意外,但都平安度过了。对于梅氏小产,八爷更多的是认为她思虑过影响了胎儿,或是老天对她的惩罚! 王氏的事最后只是杖毙了个沉香,但八爷根本就没相信梅氏无辜。若不是看在她肚子里的孩子,处罚绝对不是禁足这么简单。 至于梅氏没能及时得到医治导致小产这个原因,八爷则是自动忽略了。 “你确实需要好好反省!”八爷道:“至于处罚,你把梅氏的身子调理好就是将功补过了。” 柳大夫松了口气,这就是不处罚的意思了。 “谢贝勒爷。梅主子这次小产伤了元气,需得好好调理。奴才一定尽全力!不过,”柳大夫犹豫的看了八爷一眼。 “说!”八爷看着他。 “梅主子怕是这一年都不宜侍寝了。”柳大夫道。 梅氏的孩子是成型后才小产的,对身体的伤害很大。不仅调理的时间会很长,而且以后还能不能再有孕都难说。这再加上一年不能侍寝,等明年新人进府,只怕她这个人就被八爷遗忘了。 柳大夫常住府里,自然对后院的情况也有了解。这位梅格格心高气傲,总想争过福晋。只是心气虽高,却还不够聪明。现在这种情形,失宠是必然的,而且以后都难有翻身的机会了! 本来就在抹眼泪的木香听了柳大夫这话忍不住扭头去看了一眼床上的梅氏,却见她不知何时闭上了眼睛。也不知是睡着了,还是根本不想理人。 八爷对于柳大夫这话倒是没多大反应。不能侍寝对他没有任何影响。他本就打算等梅氏生完孩子就不再宠幸的。 “好,爷知道了。”八爷淡淡道:“那这里就交给你了。”说完八爷也没有什么留恋的,直接就离开了,甚至都没有凑近看一眼梅氏。 木香和柳大夫恭送八爷离开,刚一起身,就听见梅氏嘶哑冰冷的声音,“柳大夫,我这身体还能调理好?只怕是再不能有孕了吧!” 梅氏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能问出这话,显然人是很清醒的。 “格格,您别太难过。好好的坐小月子。您还年轻,身子肯定能调理好的!以后也肯定能再有小阿哥!”木香哽咽的劝慰道。 梅氏却没理会她,只是又道:“还请柳大夫说实话!” 柳大夫叹了口气,道:“梅主子要想调理好身子,不仅是要配合奴才的治疗,也要保持心情舒畅。如果一直心气郁结,对恢复肯定是不利的。至于能否再有身孕,奴才也说不好。这都得看您调理的情况。” 这话说了等于没说,梅氏的眼里闪过一丝冷笑,也懒得再问。八爷今日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毫无原因的小产,竟然查都不查,可见根本就不期待这个孩子。那她以后就是身子调理好了,也不可能有怀孕的机会!她再没翻身的机会了! 正院里池小河还睡得香,八爷回来的时候见她没醒就去隔壁看孩子。提心吊胆了大半夜,除了刚才产房里匆匆一眼,他都没仔细看。 小家伙这会到没睡,刚吃完奶,正精神的睁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不知道在看什么! 抱着他的是奶娘艾氏,见八爷进来连忙行礼。 “大阿哥刚吃了奶。”艾氏一边给八爷汇报,一边又低头笑着对小家伙道:“大阿哥,快看谁来了?” 刚出生的孩子视觉和听觉其实都不敏感。尤其是视觉,你看着他眼睛明亮,其实他什么也看不清。对声音的分辨也不明确。但他对气味却是敏感的。 所以当八爷走近后,他明显知道来了不同的人,下意识的就咧开了嘴! 艾氏立刻惊喜道:“哟,大阿哥笑了呢!这是喜欢贝勒爷呢!” 第79章 报喜 虽然小家伙依旧还是皱巴巴红彤彤的不好看,但八爷却被这个突如其来的笑容给甜到了。所谓的血脉亲情在这一刻自动苏醒,让人不得不感叹生命的奇妙。 八爷看着艾氏怀里的小家伙,嘴角不自觉的勾了起来。 “大阿哥可会吃了,哭得也有劲,壮实着呢!”艾氏又说了一句。 谁都希望自己的孩子健康结实,茁壮成长。艾氏这话让八爷脸上的笑意更甚了。 不过鉴于此时抱孙不抱子的规矩,八爷看了好一会儿也没抱孩子。 小家伙没一会儿也犯起了困,当着八爷的面就打着哈欠睡着了。 “仔细照顾着大阿哥!”八爷叮嘱了一句,这才安排向宫中报喜等事宜。 康熙不在宫中,但良妃在。这个孙子是她盼了又盼的。八爷也想第一时间和自己额娘分享这份喜悦。 毓庆宫那边也让人送了消息。毕竟是太子批的产假,总要有个交代。 良妃自是高兴坏了,赏了不少东西让送信的人带回来。 太子接到消息的时候正和四爷在谈事情,面上忍不住露出几分羡慕的神色。 “不愧是皇阿玛夸过有福气的。竟是一举得男。” 四爷也是羡慕。他子嗣一向不丰。大婚几年,后院女人倒不是没动静,但小产的,夭折的,如今竟只有一个女儿活着。 “等办洗三的时候,四弟也去沾沾喜气。说不定四弟妹这次也给你生个嫡子!”太子对四爷笑道。 “那就借二哥吉言了!”四爷笑了笑,心里也是期盼的。 池小河这一觉直睡到傍晚才醒。准确点说,她是饿醒的! 从昨晚用过晚膳后,她还是生产前用了一碗疙瘩汤。生产几个时辰,早就消耗光了。加上这一整天没吃东西,真是饿得胃里都烧了起来! 好在厨房里的汤水都是备着的,她一醒立刻就能吃上。虽说月子里饮食诸多讲究,但这会池小河饿急了眼,什么都是美味的。 八爷看她胃口好,心就放了下来。虽柳大夫说她是累得睡着了,但一睡这么久不醒,八爷还是担心的。 “爷,宝宝呢?”池小河最惦记的还是孩子。十月怀胎不易,生产更不易,弄得她到现在都没好好看看孩子。 “你好好躺着,爷这就叫奶娘抱来。”八爷摁着她不让起身。忙让夏莲去传话。 池小河便伸着脖子,眼巴巴的望着门的方向。期盼着这个时空唯一和她血脉相连的那个小生命。 刚出生的孩子几乎不是吃就是睡,醒来的时候很少。池小河就没有八爷运气好,小家伙这会睡得正香,连个眼神都奉欠。 但自己生的孩子怎么看都喜欢!池小河迫不及待的就要从奶娘手里把孩子抱过来。 “你身子受得住么?”八爷不放心的问了一句。 “爷,臣妾没事。靠在床上呢,不费力的。”池小河这会觉得生产后身体的各种不适都减轻了!果然一看到孩子就觉得所有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见她一脸的渴望,八爷也没在拦。于是池小河如愿以偿的抱到了孩子。 仿佛是一种天性,池小河两世为人第一次做母亲,竟然很自然的就姿势正确的把孩子抱在了怀里,都没让奶娘纠正!而小家伙也像是有心灵感应似的,睡得好好的,居然咧嘴笑了一下! 池小河的心一下就化了,竟是鼻头发酸,忍不住落下一滴泪来! “好好的怎么哭起来了?”八爷忙给她擦眼泪,声音都温柔起来,“你还在月子里呢,仔细伤了眼睛。” 池小河也不想哭,可情绪就这么突然来了。大概是因为在这个时空,她从此再不是孤独一人了吧。 “臣妾是高兴的。”她哽咽着回了八爷一句。 “爷知道你辛苦了。”八爷笑着把她搂在怀里,亲了亲她的发顶道:“你给爷生了大胖小子,这功劳爷记着。等你出了月子,想要什么跟爷说,爷赏你!” “臣妾也不要别的,”池小河笑道:“臣妾就想能出去走走!这几个月可把臣妾憋坏了!” “这要求简单!到时候咱们去郊外庄子住几日去!等到了夏日,说不定皇阿玛还要去承德避暑,爷带你一起便是。”八爷道。 “皇阿玛这会都没回京呢,今年还去承德么?”池小河觉得不大可能。 “难说。听太子爷说,皇阿玛已经在回京的路上了。”八爷道。 既然如此,池小河也就不再纠结,笑道:“那爷可要说话算话!” “爷什么时候食言过?”八爷挑眉。 池小河就高兴起来,又低头专心看起儿子来。 晚上八爷没有留宿,因为池小河坐着月子不合规矩。再说她身上还没干净,又不时会出虚汗,得有人伺候着擦洗换衣服,八爷留宿也不方便。 但八爷走后池小河也不困,因为白天睡多了,便和春桃说话。 “府里今日没什么事吧?”池小河习惯性的问了一句。怀孕后期这两三个月她基本没管事,但每日都会例行问一问。 她本以为春桃今日也会同往常一样说一切安好的,却没想到春桃竟因为这一问神色有变。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池小河有些诧异。 “梅格格小产了。”春桃也没瞒着。这是后院的事,池小河身为福晋也该知道。 “啊?”池小河一下愣住了,实在是春桃没半点铺垫,一记直球让人猝不及防。当然,这事也没法铺垫,怎么说都会让人很惊讶! “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池小河还是觉得太突然了。 “奴婢也不知道原因。”春桃道:“只是昨晚木香来请柳大夫的时候,您正在生产。等后来柳大夫再去看梅格格的时候,就已经小产了。听说是个男胎。” 春桃没细说,但池小河很快反应过来梅氏小产和柳大夫没能及时赶去只怕有关系。 这还真是让人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说时间赶得太不凑巧。不过梅氏肯定会把这笔账记她头上。 “叫奴婢说,只怕是报应。”春桃小声说了一句。 池小河怔了一下,想起王氏,轻轻地叹息了一声。既然八爷今日都没提这事,应该是处理完了。她如今坐着月子,就当不知道吧。 第80章 暗涌 八爷大婚一年就得了嫡子,即便康熙不在京城,他也是要给儿子大办洗三宴的。池小河还在月子里,洗三宴八爷便没假手他人,而是自己亲力亲为。 太子和四爷还有五爷这三个留在京城里的哥哥们肯定是要请的。而像大阿哥、三阿哥、七阿哥这些人不在京城的,请帖也是要送到府上去的。还有一些相熟的宗室勋贵,请帖自然也不能少。这么七七八八的算下来,竟也能摆上好几桌,很是热闹了。 洗三的这日一大早,大阿哥就被打扮得很喜庆。贴身穿着的是大红的用金丝线绣了福字图案的肚兜,外面则是池小河设计的小和尚服,依旧也是大红色,领口和袖口都绣了祥云图。这会天气晴好,温度接近初夏,就这么穿着正好。 小家伙长得壮实,皮肤则继承了池小河的白皙,在一身红衣的衬托下越发显得粉雕玉琢,让人看着就喜欢!所以一抱到宾客面前,夸赞声就不断。八爷这一天脸上的笑就没断过,十足一副傻爸爸形象! 池小河却还下不得床,看不到外面的热闹,只能躺在屋里。但她今日也特意打扮过。因为会有女宾来后院看望她,总不好形象太差。 其实池小河不大想见外人。她才生产完三天,身体都没恢复,气色也不算好。脸甚至都有些浮肿。真的可以说嫁给八爷以后的颜值低谷了。但这种时候却由不得她自己,只能是尽力让春桃把她装扮得精神些。 最先来的便是住得最近的四福晋。按理她也快要生了,最好是不出门的。但两人关系好,她也存着沾点喜气的心思,便让四爷带着她来了。 “姐姐,咱们可是有日子没见了!”池小河见到四福晋还是很高兴的,连忙让她坐,“姐姐的气色看着不错呢!孩子肯定养得很好吧!” 四福晋的肚子已经高高隆起了,她笑着摸着肚子道:“嗯,这孩子还是心疼我的,过了三个月就没怎么闹腾了。府里的大夫也说胎像很好。” “那便好。”池小河笑道:“下个月就等四嫂的好消息啦!” “我今日是特意来沾你福气的!”四福晋也没矫情,大大方方的就说了,“来,你来摸摸姐姐的肚子,争取下个月给你家大阿哥生个弟弟!” “好呀!”池小河没有拒绝。她知道这个时代生儿子对于一个女人有多重要。她伸手在四福晋的肚子里上摸了好一会儿,笑道:“姐姐生个阿哥好,和我家的正好作伴。以后还能一起玩耍、读书。” “那就借妹妹吉言了!”四福晋笑道。她还挺相信池小河的好运。毕竟她就是在和池小河交好后就有孕的。 四福晋还未走,三福晋和七福晋就一起来了,没过一会儿连太子妃也来了,屋里顿时就热闹了起来。 “连殿下都羡慕八弟的好福气呢!”太子妃笑道:“前日得了消息,还跑我那说了好一会儿。” 池小河除了保持羞涩的笑容,已经不知道说什么了。她总觉得让太子羡慕并不是好事。 这一日,安亲王福晋却没有来。说是生了病,不便前来,但安亲王来了,还备了厚礼,也算是表示了对池小河这个外甥女的重视。 应付完这些女宾,池小河也不由露出几分疲态。生孩子果然是件大伤元气的事。不过是躺着说会儿话而已,都觉得短了精神。 “福晋,直郡王福晋好像没来。”夏莲提醒了一句。 池小河回想了一下,发现真是。不过大福晋也有身孕,也许是觉得身子不便。虽说大阿哥不在京中,但以大福晋的为人,肯定也会备礼物送来的。 想到此,池小河也就不再动脑子,决定先睡一个回笼觉再说。一早上见了这么多人,她是真累着了。 而此时花园边的水榭里却是正热闹。 洗三的仪式一般是在午饭后才开始。所以这一早上待宾客到齐后,八爷便先叫戏班子开演。为了今日的洗三宴,他可是特意请了京城最有名的戏班子寿喜班。戏台子就搭在水榭对面,差不多有两层楼高。这样宾客坐在水榭里,就能清清楚楚的看戏了。 八爷作为主人,今日便坐在太子身边作陪。席间不少人注意到太子对八爷的态度似乎不同以前,好像亲热了不少,不免让人多想。 而一贯的太子党四爷就坐在太子的另一边,时不时的也参与到两人的谈话中。到是显得此次同样留在京城的五阿哥有些格格不入了。 不过五阿哥似乎并不在意,一个人喝着茶嗑着瓜子听戏,一副惬意的样子。 “不是说八弟和五弟留京城是为了修缮东岳庙么?怎么我瞧着,八弟像是给太子爷办差去了?该不会东岳庙的差事都是五弟在操心吧?”三福晋看着那边的情形,向一旁坐着的五福晋问了一句。 “我们爷回府从不和我说这些差事的事。”五福晋淡淡的说了一句。 三福晋本是想八卦一下,却被这话噎得半晌说不出话来,脸色就不大好看。七福晋在一旁听着,心里对三福晋这挑事的嘴也是看不上。但她也不想看着两人闹僵,便笑着打圆场道:“三嫂,我们都知道您和三哥恩爱,就别老刺激咱们了。这种朝中的事情,我们爷回来也是从来不说的。” 听了这话,三福晋的脸上才露出笑来,甚至还有几分得色,“虽说咱们女人也不懂什么朝政,但爷们在忙些什么总要了解一点的。你们也不能只注意后院那一亩三分地。” “三嫂说的是!咱们都要向你学习。”七福晋笑道。 三福晋这才心气顺了,也懒得再同五福晋说话,转头看戏去了。 五福晋则是侧头对七福晋笑了一下。她在妯娌间的人缘不好,七福晋是唯一能说得上话的人了。 七福晋也回了个笑。她倒不是有意要和五福晋交好,只是秉承着和谁都不要闹僵关系的原则在处事。七爷天生有脚疾,难有大作为,以后在爵位上恐怕也比不上其他兄弟。她身为嫡福晋,也只能是努力搞好人际关系,能让境况好过一些。 第81章 洗三礼 男人们那边是不知道这边暗涌的。等到唱过两出大戏,八爷看着时辰差不多,就宣布开席了。 作为今日的主人,又是众人羡慕嫉妒的对象,八爷没少被人灌酒。若是隔平日里,八爷可不会这么喝。但他今日高兴,几乎是来者不拒,等到宴席要结束的时候,就有些喝多了。 八爷往日的形象多是温文尔雅的模样,这会却是两颊泛红,嘴角带笑,眼神还有几分迷离。 “看把八弟高兴的!今日这副样子可是少见!”连太子都忍不住打趣起来。 四爷则是扶着八爷的一只胳膊,小声道:“八弟,洗三礼快要开始了,你可要先去醒醒酒?” “四哥,我没醉。”八爷咧嘴笑道:“我还清醒着呢!” 喝醉的人都说自己没醉。四爷看得直摇头。但眼瞅着吉时就要到了,这会再让八爷去醒酒也来不及了。四爷便干脆站在八爷身后,防着他一会儿站立不稳。 好在八爷虽有些醉,但还不至于神志不清,在四爷提醒后,便叫来了赵仁宽,让早就等着的恭洗人准备开始洗三礼。 洗三礼正式开始之前,是添盆仪式。也就是来的宾客给孩子送礼,恭贺祝福之情。今日来得都是皇亲贵胄,送的礼自然是不少的,要是都拿出来可得不小的地方放。所以赵仁宽就安排了个小太监唱礼,把各家的礼单都念了一遍。 要说这孩子也是真给八爷面子。一早上被众人围观,这会又被抱着听这冗长的唱礼,竟一声都没哭,就乖乖地在奶娘怀里,睁着双大眼睛不知道在看什么。 太子妃离孩子最近,见了不由觉得稀奇,忍不住又凑过去多看了两眼。谁知孩子的眼珠子正好转过来和她对视,接着就咧嘴露出了个笑来! 要说太子妃自大婚进宫也有好几年了,可肚子却一点动静都没有。太医也看过,菩萨也求过,通通没用。她想孩子想的都快魔怔了!也因为如此,她一向不喜欢参加洗三宴。看到别人又生了孩子,她心里只会越发苦涩 但她的身份摆在这,有些场合是避都避不掉的。所以在洗三礼上,她一向都不怎么看孩子的。偏今日却被八爷的这个孩子给吸引住了!不仅多看了两眼不说,还被孩子此时的笑容给萌得心都化了! “殿下,八弟这个孩子真是太可爱了!”太子妃难得在这种场合和太子咬耳朵。 对于太子来说,谁的儿子都不如他自己的儿子好!虽说他的长子体弱,但老二却很健康,而且机灵活泼,讨喜的很。不过太子妃难得这么夸小孩,太子也就凑趣的多看了两眼。虽说太子并不认为这孩子有什么过人之处,但见太子妃欢喜,便道:“嗯,虎头虎脑的,是长得不错。” 太子刚夸完,唱礼就结束了。恭洗人便开始进行正式的洗三礼。先将槐条、艾条煎煮好的水倒入洗三盆中,再把银钱、鸡蛋、枣、栗子、桂圆、荔枝等一起放进去,取吉祥之意。而奶娘此时也把孩子身上的衣服脱掉交给恭洗人,放入洗三盆中清洗。 在放入洗三盆的那一刻,一直都安安静静的大阿哥突然就哭了起来!而且哭声特别响亮,简直可以传出十里地去! 但围观的人脸上都露出笑来,恭贺的话像是不要钱的往外说。因为在洗三的习俗中,此时孩子哭得越大声反而越吉利,叫做“响盆”。恭洗人的嘴里也开始念念有词,说着各种祝福的话。 洗三礼的本意是为了洗涤污秽,消灾免难,祈祥求福,并不是真正的给孩子洗澡。所以只是象征意义的给孩子洗一下就结束了。而刚刚哭得很大声的大阿哥在被擦拭干净重新包裹好后就重新安静了下来。 “哎哟,这孩子可真会哭!”宾客里有人忍不住道。 毕竟在洗三礼开始前和结束后这孩子就安静了下来,偏洗三的时候就哭得大声,像是专门知道配合似的! “是啊!我看过这么多次洗三,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神奇的呢!”有人附和道。 “八贝勒这孩子以后肯定有大出息啊!” “真不愧是被皇上夸过有福气的!连洗三都不同凡响啊!” 大家纷纷表示着自己的惊讶,说得越发神奇起来。若是八爷此时清醒,就知道这并不件好事。偏他这会晕沉沉的,除了笑着道谢,已经不知道做什么反应了。 四爷注意到太子的眼里已经闪过一丝不悦,便一把抓住八爷的胳膊,大声道:“八弟,我看你醉得不轻,要不你先去歇着吧,这里我替你看着。” 这话一出,大家哪还有不明白的。主人都醉了,洗三礼也结束了,他们这些客人也该告辞了。而刚才的话题也自然而然的被打断了。 太子看了一眼四爷,见他正努力撑着八爷的身体,便笑了笑,道:“还真是难见八弟醉一次。那孤就先和太子妃回宫了。四弟,你既是八弟的邻居,今儿就辛苦你了。” “嗯,二哥先去吧,这里有臣弟呢!”四爷点头。 随着太子和太子妃的离开,宾客们也相继离开了。四爷送完最后一个客人,这才去前院看八爷。 被赵仁宽扶回屋的八爷在灌了两碗醒酒汤,又吐了一场后倒是清醒了不少。见四爷进来,忙起身不好意思的作揖道:“今日可真是多谢四哥了!弟弟我也没想到会喝醉,倒是累着四哥帮忙送客。” “做哥哥的顺手帮个忙而已,八弟不必客气。”四爷摆摆手。 八爷这才直起身子,笑道:“我今日也是太高兴了,失态了,失态了。” 四爷却是一脸严肃的道:“八弟,你今日喝醉失态不过是小事。倒是大阿哥在洗三礼上的不凡表现是大事!” “什么不凡表现?”八爷一脸茫然。不过是个洗三而已,他儿子才出生三天,能有什么不凡表现? 四爷一见他这个样子就知道是把刚刚的事情忘了,便仔细的说了一遍。 八爷听完后,眉头也皱了起来。半晌才开口问道:“四哥,你当时可有看到太子爷的表情?” 第82章 你倒是看得明白 这两年随着成年皇子入朝办差的越来越多,他们兄弟间的感情也不再像小时候那么单纯,参杂了更多别的东西。八爷对自己这两年受康熙看重而引起太子不满,心里还是有数的。所以近来四爷常拉着他帮太子做事,他都积极的去办,也是想缓和关系。今日太子能携太子妃一同前来参加他长子的洗三宴就是表明一个态度。 可八爷是万没想到一个洗三宴也能出事。此时他都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可以说是有点哭笑不得了。 四爷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道:“我看二哥怕是有点不高兴。” 八爷苦笑了一下,按了按发胀的太阳穴,道:“这事闹的。我还真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我今日还听你们府上的人说,大阿哥出生的时候,下了一夜的大雨突然就停了,而且还霞光满天。”四爷又道。 八爷的脸顿时就黑了,“不过是碰巧天晴了而已!” “既然我能听到这话,难保二哥没听见。”四爷拍了拍八爷的肩膀,道:“八弟,我知你得了嫡长子高兴,但有些事还是要注意的!” 八爷神色一凛,对四爷拱手道:“多谢四哥提醒!我会先敲打府里的人不要乱传话。至于今日洗三的事,我再另想法子吧。” “你心里有数便好。”四爷点点头,也告辞回府了。 八爷一个人静静地在书房坐了许久,这才叫了赵仁宽来准备热水沐浴。 正院里,池小河正在听奶娘艾氏给她说孩子洗三宴的情景。 “大家都夸咱们大阿哥聪明呢!像是知道洗三的时候才要大哭!”艾氏说着就笑了起来,“奴婢也是第一次见大阿哥这么聪慧的孩子呢!” 当初八爷选了两个奶娘,但孩子出生后只吃艾氏的奶,便只留了艾氏一个奶娘。若是她伺候的好,以后大阿哥长大出息了,她这个奶娘也会跟着沾光。说不定还能一直在大阿哥身边伺候。就像池小河身边的肖嬷嬷和府里的管嬷嬷一样,一开始都是奶娘。所以艾氏对大阿哥尽心的很,看到大阿哥被夸,她也与有荣焉。 只是艾氏说完后却发现池小河没笑,反而皱起了眉头。一时间她的笑容也僵在了脸上,甚至露出一丝惶恐来。她连忙回想自己刚才的话,却并未觉得哪里有问题。 春桃、夏莲和肖嬷嬷本也听得很高兴。但看池小河这个反应,也都不安起来。 “福晋怎么了?”还是肖嬷嬷问了一句。 池小河叹了口气,苦笑道:“大阿哥聪明我也高兴。只是一个才出生三天的孩子,能看得出来聪明?这哪里是夸,怕是捧杀了。” 听了这话,大家脸色齐齐一变。这两天她们都沉浸在喜悦中,确实是有些过了。 “俗话说肉要闷在饭里吃,做人也是一样,低调的总比张扬的好。”池小河道:“咱们爷如今在皇阿玛面前受重用已经是让人眼红了。大阿哥只要健健康康的长大就好,哪怕平庸些也无所谓的。” 身在皇家,有时候太能干并不是好事。做个富贵闲散王爷未必不好。就像历史上的八爷,争了一辈子又如何?作为失败者下场悲惨。即便胜利如四爷又如何呢?雍正在位不过十四年,累死不说,还没落个好名声。 人一辈子不过短短几十年,在池小河看来,宁愿过得闲适轻松一些。 “老奴明白了。”肖嬷嬷神情严肃的道:“福晋放心,老奴会敲打后院的奴才们,谨言慎行,保证不出乱子。” “嗯。”池小河点头道:“我如今在月子里,府里的事情就多由您和管嬷嬷一起操心了。” “福晋言重了。老奴此时本就该替福晋分忧。您如今养好身子才是最重要的。”肖嬷嬷道。 池小河看向一旁面带惶恐的艾氏,又道:“你是大阿哥的奶娘,是大阿哥身边贴身伺候的人,更要注意自己的言行。” “奴婢记住了。”艾氏连忙应道。 “我也没有责备你的意思。”池小河缓和了语气道:“有人夸大阿哥,你们高兴也是正常的。但高兴过后也要注意自己的言行。今日这事就是给你们提个醒。” 在池小河目光的注视下,几个人都再次郑重的点了点头。 八爷来的时候,屋里正是一派严肃的气氛,不由诧异道:“这是出什么事了?” 肖嬷嬷几人连忙行礼,池小河也笑了一下,“爷忙完了?今儿可累坏了吧。” “泡了个澡到还好。”八爷温和的笑着,直接走到床边,挨着池小河坐了下来。 肖嬷嬷几人一见这架势,便都识趣的告退了。 “今日身子可还好?”八爷目光温柔的打量着池小河,又伸手摸了摸她的手,笑道:“还挺暖和。月子里最怕着凉了。这会虽然天气暖和了,但也别大意。” “爷放心,有陶嬷嬷在呢,管得可严了!”池小河笑道。 陶嬷嬷不亏是养生嬷嬷,不仅懂很多孕期知识,对女子的产后调理也很懂。她这两日的起居饮食都是陶嬷嬷安排的,比肖嬷嬷还细致。 “看来陶嬷嬷还挺尽心的。”八爷满意道:“等改日进宫和内务府说一声,陶嬷嬷以后就留在咱们府上。” “爷,臣妾刚在训话。”池小河想了想还是主动说了。她不信八爷没意识到问题。不同她说,可能是不想让她操心。 果然,八爷虽然有些意外,但并不是一无所知的样子。 “你倒是看得明白。”八爷笑了一下。这事他倒是没想过要瞒着池小河,但也没想到池小河自己能这么敏锐。 “爷大概是忘了,臣妾大婚前是寄居在外祖父家的。”池小河淡笑了一声。 八爷一怔,随即明白了池小河的意思。他这个福晋的成长环境并不简单。对于这些人心的揣摩,恐怕不比他要差。 “福晋这些年也不容易。”八爷感叹了一句。 “人生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比臣妾更不容易的人大有人在。起码臣妾在安亲王府还是衣食无忧的。”池小河笑道:“对此,臣妾已经很感恩了。” “人生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八爷把这句话又重复了一遍,若有所思的点头,“福晋这句话说的真好。” 第83章 小名 池小河在心里吐了吐舌头,她哪里说得出这么智慧的话,不过是借用而已。她不记得是在哪里看到的这句话,但一下就记住了。 穿越前的她是一个孤儿,不管是在成长中,还是成人步入社会后,她都经历了很多不如意的事。有时候也会抱怨老天为何对她这么不公。既然让她存活在这个世界,又为何要让她经历这些苦难。 而这句话却莫名的安慰了她。没有谁的人生是一帆风顺的。每个人都有自己不如意的事。她是成了孤儿,但却有慈爱的院长妈妈抚养她长大,供她读了书,步入社会后也总能遇到好心人。也许命运对她是有不公,但世界上总有一些美好值得留恋。 所以她穿越时空来了这里,成了八福晋,想的依旧是要如何好好的活下去。不管处境如何艰难,她都会积极面对,逃避两字从来就不在她的字典里。 “爷,大嫂今日没来,可是有什么不便?”池小河突然想起直郡王也不在京里,不知道送礼来的奴才有没有说清。 八爷思绪被打断,怔了一下才回过神来,道:“这个我还真不知道。今日送礼的人多,只怕登记时压根没细问。” “虽说大哥不在京城,大嫂又有了身孕。但她若是身体状况好,今日肯定会来的。臣妾是担心大嫂身子有什么不爽利。”池小河说着心里的想法,“爷是不是派人去探望一下?或是进宫去给额娘请安的时候问问惠母妃。” 其实池小河和大福晋的关系并不算很亲密。但鉴于有八爷被惠贵妃养大这层关系,在大阿哥不在京城的情况下,多照顾一下有孕的大福晋就是应该的了。 “福晋提醒的是。”八爷笑了一下,“这事爷来安排。果然做了额娘就是不一样,福晋如今看事情可是周全不少。” “看爷说的,臣妾之前难道处事不周全?”池小河娇嗔道:“只不过以前是臣妾都处理好了,没让爷操心而已。如今臣妾坐月子,除了动嘴就做不了别的了,这才劳烦爷的。” “啧啧,还真是一点不谦虚。”八爷笑道:“哪有你这样被夸了还要自己再夸上自己两句的!” “臣妾这叫实诚。”池小河理直气壮道。 八爷顿时笑得更大声音了,本还有的些许烦躁也都散了。 这天下去八爷哪也没去,就待在池小河这里和她说话,晚上两人还一起用了晚膳。虽然一个在床上吃,一个坐桌子边吃,但也算是互相陪伴,不孤单了。 晚膳后,八爷又让艾氏把孩子抱过来,和池小河两人逗了好一会儿。 “爷,臣妾想给宝宝取个小名。”池小河道。她知道古代因为孩子夭折的多,所以很多都是到满周岁才正式取名。而且她儿子可是皇孙,名字恐怕还有些讲究,也轮不到她这个做额娘的想。所以退而求其次,先给孩子取个小名。 “你想叫什么?”八爷捏着儿子肉嘟嘟的小手问道。 池小河看看正咧着无牙小嘴笑的儿子,道:“叫肉包儿吧。” 八爷手一顿,抬头看池小河,脸上一副一言难尽的表情。 “爷看他白白胖胖的,不像肉包?”池小河指着一无所知的儿子,还说得振振有词。 八爷哭笑不得,“福晋,这可是爷的嫡长子!爷敢保证,儿子以后知道了肯定不会喜欢这个小名!” “小名嘛,就是要简单好记呀。俗一点不是更好么,这样孩子更好养。”池小河道:“民间不是很多老百姓把孩子小名叫什么狗蛋之类的么!” 八爷张了张嘴,还真无法反驳。民间确实有贱名更宜养活的说法。他看了看儿子,又看了看池小河,最终退让了一步,“要不就叫包包吧。肉包儿实在是太不雅了!” “行吧。”池小河也没坚持。其实“肉包儿”这名也是她突发奇想,觉得很有趣,要说不雅也确实有一点。毕竟是皇家子孙,包包就包包吧。 “包包!”池小河当下就叫了起来,还拿手去戳了戳儿子白嫩又肉嘟嘟的脸蛋,笑道:“包包,喜欢阿玛和额娘给你取的小名么?呀,你笑了啊!那就是喜欢啰!” 自说自话的池小河把八爷逗笑了,也学着她的样子逗包包。结果包包大概是有点犯困了,被八爷逗了一下后就不太耐烦了,瘪了瘪嘴,“哇”一声就哭了起来! 这下八爷就尴尬了。他又不会哄孩子,顿时就手足无措起来。 “爷快把包包抱起来呀!”池小河指挥道:“抱起来走走,哄哄就好了的!” 八爷有些迟疑,并没有动。 一旁艾氏要上前来,却被池小河用眼神制止了,她又道:“包包可是爷惹哭的,爷都不哄么?” 她知道满人有抱孙不抱子的规矩,但在她看来,孩子的成长离不开父亲的爱。更何况做父母的能和孩子亲密接触的时光也就这几年。等他大了,你想抱他都不乐意。池小河也是不想八爷错过。 包包仿佛能听懂池小河的话,一双大眼睛就看着八爷,大颗大颗的眼泪往外冒,似委屈又似控诉。 八爷一会儿就坚持不住了,终于伸手把包包抱了起来。但他从未抱过这么小的孩子,整个人都僵硬得动都不敢动,姿势也不标准。包包被抱得不舒服,顿时哭得更大声了。 “这要怎么办?爷哄不好啊!”八爷急道。抱孩子简直能在他平生遇到的困难中排第一! 见八爷笨手笨脚的样子,池小河一边忍笑一边帮他纠正姿势,“爷托着包包的屁股,不要太用劲,放松些,这样包包才能躺着舒服。” 八爷额头都开始冒汗了,一边调整姿势一边无奈的看着大哭的包包念叨,“包包啊,你可是爷们!大老爷们哭丑不丑啊!男儿有泪不轻弹,知不知道?快别哭了!” 池小河快笑死了,八爷这都说得什么呀!这要是能哄好孩子才怪! 屋里的奴才们也都一个个低头忍笑。她们还是头一次见贝勒爷如此狼狈呢!要说嫡长子就是不一样,看贝勒爷这宠的,连规矩都不讲究了。 第84章 进宫谢恩 要说池小河这个亲妈也是心大。眼看着八爷哄不好,她也不想着帮忙,反倒在一旁幸灾乐祸的看笑话。后来还是艾氏在一旁看不下去了,上前道:“贝勒爷,要不给奴婢看看,是不是大阿哥尿了。” 池小河这才停了笑,摆摆手让艾氏退到一边,对八爷道:“贝勒爷,哄孩子得温柔点。要是再哼点小曲之类的,就更好了。” “爷哪会哼曲子!”八爷一脸无语,把孩子递给池小河道:“还是福晋来吧,爷实在是哄不来!” “难得有爷不会的!”池小河取笑了一句,低头哄起儿子来。 她其实也是第一次做母亲,但女性可能天生就对哄孩子要在行一些。池小河给包包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便轻轻地摇晃起来,嘴里也哼起了摇篮曲。没一会儿,包包的哭声就小了,最后竟乖乖地睡着了。 八爷全程在旁边看着,不由感叹,“这带孩子还得你们女人来。” 池小河让艾氏把包包抱回他的房间睡觉去,然后才鼓励八爷道:“谁说男人带不好孩子了。爷这是和包包亲近的少了,所以他不习惯您的怀抱。臣妾不过是沾了身上有奶味的光。包包这会还不知道认人呢,只知道分辨气味。” “福晋说得似乎也有道理。”八爷点头道。 池小河笑道:“包包还在臣妾肚子里的时候,爷就常和他说话。臣妾相信他对爷是有印象的。” “越说越玄乎了!”八爷笑了起来。他对池小河说的胎教一直都是不信的。只当是一种心理安慰。没想到如今孩子都出生了,池小河竟还拿这个说事。 “爷不信就算了。”池小河也没坚持说服八爷。这种事情非得有亲身体验才有说服力。八爷如今少有时间和包包互动,自然是体验不到的。 晚上八爷照例没有留宿,而是去了前院休息。池小河也早早的睡下了。虽说她今日连床都没怎么下,但生产过后的身体还是虚弱。刚才陪八爷说话的时候就已经有点精神不济了。 第二日一大早,八爷就进宫去了。 先是去储秀宫给惠贵妃请安谢恩,然后又去和良妃说了会儿话,最后又去了毓庆宫。 见到太子后,八爷只是一味的道谢,并不提昨日洗三宴上包包被夸的事。大家都是聪明人,有些事情不用明说,摆明态度就好。 太子自然是让八爷不必客气,说大家都是自家兄弟,康熙也不在京城,他这个做哥哥的去捧场也是应该的云云。表面上看太子的态度似乎没什么变化,但八爷还是能感觉到比前些日子更多的客道。 他心里微微叹气,知道昨日的事还是在太子心里记下了小小的一笔。但事情已经发生了,只能让时间去淡化了。 从毓庆宫出来往宫外走的时候,八爷遇到了刚给宜妃请完安的五爷。 “五哥。”八爷主动先打了招呼。 五爷点点头,道:“才办完洗三宴就来给太子爷办事了?” 八爷一怔,五爷这话可不太好听,像是说他一有时间就来讨好太子似的。 “只是来谢二哥和二嫂昨日赏脸。”八爷笑了一下,“我昨日喝多了,有没有送客都不记得了。” 五爷微微挑眉,笑了一下,道:“得了嫡长子高兴些也是应该的。有四哥帮衬着,昨日的洗三宴还是完满的。” “也要谢谢五哥的!”八爷笑道:“东岳庙的事情要不是有五哥在,我哪还有心思陪产办洗三宴呢!改日我单独摆桌酒,咱们兄弟好好喝一个!” 八爷的姿态放这样低,话也说得漂亮,五爷脸上的神色也好看了起来,道:“八弟太客气了。皇阿玛本就是让咱们俩一起办差,我这个做哥哥的多担待些本也应当。” 因五爷的府邸和八爷的不在同一个方向,两人出宫后就分道扬镳了。看着五爷远去的背影,八爷抿了抿唇,轻轻的笑了一下。 “贝勒爷,快到午膳的时辰了,您早上让人和福晋说要一起用午膳的。”赵仁宽在一旁提醒道。 “嗯。”八爷收回目光,道:“先去一趟稻花香。” 稻花香是京城一家老字号的点心铺子。最出名的是绿豆糕,正是这个季节应景的点心,也是池小河的最爱。赵仁宽一听就笑了,道:“福晋一会儿看到了肯定高兴!” 八爷看了他一眼,笑了下没说话。他还记得过年那会池小河脚受伤的时候就馋稻花香的绿豆糕。但稻花香做这个是有季节性的。每年只在快要入夏开始卖,过了立秋就没了。所以那会池小河便没吃上。 稻花香的绿豆糕也就是最近几天才开卖。等了快一年的吃货们早就迫不及待的要尝鲜了。因而八爷和赵仁宽到的时候就见门口排起了长队。 “贝勒爷,要不您先回去吧,免得福晋等。奴才在这排着。”赵仁宽道。 八爷看了看,见队伍虽然长,移动的到还快,便决定等买到了再回府。赵仁宽没办法,只能陪着一起排着。谁知这一排就排了一刻钟不说,轮到他们的时候,绿豆糕还没有了! 稻花香每日的点心都是限量的,就为了保证新鲜度。偶有没卖完的也都是店里的伙计内部消化,绝不会留到第二日。 难得兴起为媳妇买点心,结果却没买到,八爷的脸色就不大好看。 “贝勒爷,要不奴才找人匀两盒吧。”赵仁宽小心翼翼的道。刚刚要不是前面那个人一口气买了六盒,他们也不至于一盒也没有。 “算了,明日再来吧。”八爷淡淡道。他堂堂贝勒,还不至于为了盒糕点去找人说好话。大不了明日早些来便是。 赵仁宽也不好多话,便跟着八爷回了府。 而此时的池小河则等八爷等得无比烦躁,已经要到炸毛的临界点了!这人一大早就让人来说午膳回来用,还特意嘱咐让她等着一起。结果倒好,这会都快午时了,人没回来不说,连个消息也没让人送回来!这是耍人玩么? 第85章 发火 “春桃,让李顺再去看看,贝勒爷怎么还没回来!”池小河的语气里已经是带了浓浓的不耐了。 春桃有些担心的看了一眼池小河,还是听话的出门找李顺去了。 夏莲则劝道:“福晋,您要不先喝碗汤垫垫吧。” “我整日都躺在床上不能动,本来就吃不了多少。这会要是喝了汤,一会儿等他回了要我陪着用膳,又吃不进了。”池小河没好气的道。 其实他们俩现在本就不能在一个桌上用膳,而且用膳的时候也基本不说话。但池小河明白,八爷其实就是想要那种两个人一起吃东西的感觉。若是她先吃饱了,一会儿等八爷吃的时候她在一旁看着,就失去了两人一起用膳的意义了。 “福晋,您再耐心的等会。贝勒爷肯定是被什么事情耽搁了。”夏莲只好又劝了一句。 “他今日只是进宫谢恩去了,能被什么事情耽搁?被良妃娘娘留下用膳?那也能派人回来说一声。再说,若是良妃娘娘那,贝勒爷应该就直接实话推了,不会因此耽搁的。”池小河道。若不是因为她实在想不出八爷会被什么事情耽搁,也不至于如此焦躁。 说起来,她生完孩子后好像脾气变坏了不少。准确点说,是情绪容易波动,不太容易控制。 以前她就听说过女人坐月子的时候最容易得产后抑郁症,说是因为生产完后身体里的某种激素会产生巨大的变化,导致情绪容易失控。这会她算是有亲身体会了。 这要是搁在她刚进府那会,这点小事根本不会引起她的情绪波动! “给我倒杯热水吧。”池小河深呼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了下心情。 夏莲连忙倒了杯温水递过来,池小河喝了一口,用手摩挲着茶杯,焦躁的感觉慢慢地平复了下来。 好在没一会儿李顺就回来了,说是八爷已经进府了,很快就到。池小河的脸色终于好看了起来。 小厨房的膳食已经都准备好了。只能八爷一回就能送来。池小河便懒得再等,直接吩咐传膳。 所以等八爷进屋的时候,就见桌上的膳食都摆好了。池小河床上的小炕桌上也放好了月子餐。 “你要是饿了先吃就是。”八爷笑了一下“看这急的,是不是爷前脚进府,你后脚就让厨房送来了?” 一听这话,池小河刚刚平复下去的情绪一下都爆发了出来!当即就红了眼睛,“不是贝勒爷一早让人说中午得等着您回来用膳的?若是臣妾先吃了,那不就是不敬贝勒爷了?如今臣妾饿着肚子等了这么久,贝勒爷到是一回来就说风凉话!” 八爷本是打趣一句,开个玩笑,却不想竟招来了池小河的一番冷嘲热讽。他看着池小河一副又气又委屈的模样,一时间竟愣住,不知道作何反应了。 池小河越想越气,越想越委屈。瘪着嘴也不看八爷,一双大眼睛盯着面前的膳食,不多时便有大颗大颗的眼泪掉了下来! 实在是场景变幻的太快,一旁伺候的奴才们都没反应过来。春桃和夏莲到是知道池小河早就等的有些烦躁,但她们想着这会八爷终于回了就好了。哪里想到会横生变故! 赵仁宽则是一脸的目瞪口呆。他还正准备给池小河请安后就退出去的。这是福晋的院子,一般八爷来了后,他这个贴身太监就可以退下休息一会儿,八爷自然有福晋身边的丫鬟伺候。 一时间屋里就安静了下来,气氛也变得有些诡异。 好一会儿,八爷才开口道:“春桃,还不给你家主子擦脸?” “是!”春桃一个激灵,连忙拿了帕子去给池小河擦眼泪。 其实池小河这会哭出来反倒心情平静了许多,就像是被撑至极限的气球突然被放了气。气被放完了,气球也就恢复如初了。 她拿过春桃手里的帕子自己擦着眼泪,心里突然就有些忐忑。当着一屋子奴才的面就冲八爷发了火,这不是打八爷的脸么?要知道刚刚八爷可是带着笑跟她说话的! 边擦眼泪,池小河边在心里想着要如何挽回这尴尬的局面。但还没等他想好,就听旁边桌上开始有了动静。她悄悄拿眼角余光看去,就见八爷已经坐下开始用膳了。 八爷脸上的表情淡淡的,看不出什么情绪。就像池小河刚刚听到他吩咐春桃的那句话,也是淡淡的,听不出喜怒。池小河知道自己今日是有点小题大做了,有心想道个歉,可八爷这一副淡淡的模样,她竟是几次张嘴都没说出来。索性也低头吃起自己的月子餐来。 屋里伺候的奴才们个个大气都不敢出,一顿饭吃得那叫寂静无声,尴尬无比。 等两人都停了筷子,奴才们几乎是以最快的速度收拾了碗筷,又伺候了两人漱口,擦手。 池小河坐在床上没动,八爷也没走。气氛还是依旧尴尬。 春桃和夏莲交换着眼神,两人都有些着急。总这么僵着也不是办法啊!赵仁宽则是在心里叹气。这叫什么事,要不是等绿豆糕,也不至于晚这么久回府!也不至于让一向都好脾气的福晋发这么大的火了! 对了!绿豆糕!赵仁宽眼睛一亮,正准备开口帮八爷解释,却瞥见八爷一个清冷的眼神看了过来,吓得他立刻就把头低了下去! 若是八爷愿意把这事拿出来解释,自己不会说么?还要他这个当奴才的插嘴?显然是觉得排了那么久的队没买到很丢人,不想让福晋知道! 让你自作聪明!赵仁宽在心里骂自己一句,继续眼观鼻,鼻观心的保持沉默,努力让自己变成一块背景板。主子们之间的事还是让主子们自己去解决吧! “包包今日早上可还乖?”最终还是八爷主动开了口,“额娘今日问起,很遗憾昨日不能亲眼看包包洗三。” 池小河心里松了口气,连忙抬头看向八爷,笑了一下,道:“包包除了吃就是睡,几乎不怎么哭闹。奶娘说包包晚上也不闹,很乖。等臣妾出了月子,就带包包进宫给额娘请安。” 第86章 八爷的心思 “不气了?”八爷看着她,笑了一下。 池小河的脸颊有些发烫,神色略有些不自然的道:“臣妾,臣妾,”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那一番复杂的心路历程,索性心一横,抬头看向八爷,神色认真的道:“爷,抱歉,刚是臣妾的不对。臣妾不该向您发火的。是臣妾自己没控制好情绪。” 八爷起身走到床边坐下,拉起池小河的手握住,温声道:“今儿确实是爷晚了。下次若是再遇到这样的情况你就先吃,不必等爷。你还在月子里,气坏了身子爷要心疼了。” “爷!”池小河鼻头一酸,眼眶又红了。这样体贴又温柔的八爷让她越发愧疚。 “可不能再掉眼泪了!”八爷笑着刮了下池小河的鼻子,“月子里哭多了可是要伤眼睛的。” 池小河吸了吸鼻子,压下泪意,哽咽的又喊了一声“爷”就说不下去了。这个人要真是冷着脸生气,她心里还好过些。越是这样她越是受不了啊! “呵呵,这是越说越娇气了?”八爷轻轻笑着,干脆把池小河搂进了怀里,拍着她的后背道:“都是做额娘的人了,再哭鼻子可是要被包包笑话的!” “噗!”一提儿子,池小河成功的被逗笑了,“包包才多大呢,他要是知道笑话人,可是成精了!” “可算是笑了。”八爷笑道:“福晋今日气势可真是吓人,把爷都给唬住了!” “爷!不许再说了!”池小河从八爷怀里抬起头,羞恼的看着他,“臣妾都认错了!爷不许再笑话臣妾!”屋里还有奴才看着呢,池小河越发觉得脸烧得慌。 “好,不笑话。”八爷笑着应了。 看到两位主子总算是雨过天晴,春桃、夏莲和赵仁宽这几位贴身伺候的奴才也都松了口气。 洗三宴没过两日,康熙就让人送了要回京的消息。太子便叫了四爷、五爷和八爷进宫,还有留在京城的几位大臣。既然康熙要回京,太子肯定是要出城迎接的。 “算算日子,皇阿玛应该是想赶在端午前回京。”太子道:“今年京城热得早,孤猜测,皇阿玛过完端午只怕又要往承德去。因而今日孤今日把诸位叫来,一是商讨迎接皇阿玛回京事宜,二便是做好去承德避暑山庄的准备。” “太子爷作为监国,出城迎接理应由您前去。”礼部尚书道:“再看定哪些人陪同。几位贝勒爷是不是都要跟着一起。定好人选,臣便好理章程。” 另几位大臣也都附和点头。其实这种迎接的规制,礼部都是有例可循的。只要定好去的人就好说。 太子看看坐在下首的四爷几人,道:“四弟、五弟和八弟肯定都要一起去的。至于随行的官员,除了六部尚书,其余人就算了吧。再就是侍卫,仪仗,这些就由礼部来操办吧。就这两日理个章程给孤看看。” “太子殿下放心,臣下午就把章程理出来。”礼部尚书忙应了。 “至于去承德的事,让内务府先准备着。免得到时候皇阿玛一下下旨又慌乱。”太子道:“也先理给章程给孤看看。去年年底因为朝中事务繁忙,皇阿玛并未有机会召见蒙古王公。若是今年去承德,恐怕会借机见一见,咱们也要做好招待的准备。” “是,太子殿下想的周全,臣会都考虑进去。”内务府总管也应了。 “还有天气也要考虑进去。虽近日京城一直是晴好天气,但难保皇阿玛回的那日不下雨。”四爷在一旁提醒了一句。 “对,四弟提醒的好。”太子点头,看向礼部尚书,“做好两手准备,以防万一。” “是,臣记下了。”礼部尚书忙道。 “五弟、八弟还有什么要补充的么?”太子又看向五爷和八爷。 他监国的这些日子,时常会把几人叫到一起商议事情,并会询问大家的意见,显得很民主,很能听得进去大家的意见。 五爷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什么可说的。八爷也笑着摇了摇头,没有说什么。太子表面上看着好说话,实际上也就四爷每次提的意见他会考虑一二,他和五爷的话都只是听听而已。所谓的询问意见,不过是做给这些大臣们看的。 要说太子从出生就被立为太子,又是元后嫡子,从小又是被皇阿玛带在身边教导养大的,在他们这一众兄弟中可谓是最特殊的存在了。 小时候,每当看到皇阿玛对太子不一般的关怀,他心里何尝没有羡慕过!都是皇阿玛的孩子,他也想得到皇阿玛的关怀和关注!几个哥哥都有得宠的母妃可以依靠。七爷虽然母妃不得宠,但因为从小有脚疾,也总是被皇阿玛多关心一些。只有他,因为母妃出身太过低微,连奴才们都可以轻视,只能靠自己! 所以他一直很努力的表现自己,做学问、练骑射,他都努力做到最好,就是为了能让皇阿玛多看两眼。好在他的努力并没有白费,终于成了兄弟们当中最年轻就被封了贝勒爵位的人。 而随着他慢慢长大,越来越成熟,也能看到太子的处境并不是他之前认为的那么好! 纵观历史,太子的下场多半不会太好。而能从太子登基为皇帝的也没人。如今皇阿玛正值壮年,他们这些兄弟也都成长起来,太子开始心急和忌惮也就能理解了。 若说他之前是尽力展现自己的能力是为了得到皇阿玛的认可,那现在他就想努力藏拙,免得引起太子的注意,招些不必要的麻烦。 至于太子之位,要说他一点想法都没有,那也是假话。都是皇阿玛的儿子,他的能力也不差,又如何不能争储位呢?但他如今才刚入朝办差,半点功劳也无。若是此时显露了野心,那才真是愚蠢! 所以他才会在洗三宴的第二日就亟不可待的向太子示弱,在太子监国的这段时间表现出依附之心。如今有个直郡王在前面和太子斗呢,他这个当弟弟的还是先慢慢看戏的好。 第87章 老八也不是个傻的 既然没有另外的补充,事情便按太子说的定了下来。康熙回来也就是这几日,要准备的工作还有很多。太子也就不留大家闲叙,便各自散了。 从毓庆宫出来的时候,五爷说要去给宜妃请安,便先走了一步。八爷便同四爷一道往宫外走。 “四哥,四嫂也快生了吧?”八爷问道:“我福晋这两日还说起,她在月子里,也不能上门去看看四嫂。” 说起即将出世的孩子,四爷脸上的神情都变得柔和起来,“嗯,府里的大夫说就是这十天半个月的事了。多谢八弟妹关心。” “四哥这是说哪里的话。我福晋常说四嫂就像她亲姐姐似的。这妹子关心姐姐不是应该的么!”八爷笑道。 说到这个,四爷也笑了起来,“你四嫂也常说和八弟妹投缘,就和亲姐妹似的。” “我福晋说四嫂人好,这一胎肯定生个小阿哥!”八爷又道。池小河还真说过这话。八爷当然是不信的,只当是个美好的祝福。毕竟人好不好的,和生男生女并没有关系。 不过这会对上四爷,他也愿意送个祝福。说起来他这个四哥比他大婚早几年,后院的女人也不算少,可至今还没个儿子呢! “那就借八弟妹的吉言了!”四爷笑道。要说他还真对这个八弟妹的话有几分相信呢!当初福晋有孕,也就是在和八弟妹交好不久的时候。 作为邻居,出了宫,两人本该是一同回府的。结果却在宫门口碰见了隆科多。 因为从小被佟皇后抚养,所以四爷和佟皇后家的人也比较亲近。他的亲生母妃德妃是出身乌雅氏。在满洲老姓里,乌雅氏并没有什么底蕴。这些年,家里也没有出什么像样的人物。可以说对于四爷这个皇子没有任何助力。 可佟家就不同了。作为当今圣上的母族,佟家可谓是盛极一时,有佟半朝的名声。佟国维、佟国纲都是朝中大员。佟家更是出了一个皇后,一个贵妃。虽说四爷只是被佟皇后抚养过,并没记名,但佟家对这个养子的情分也不一般。而四爷,自然也不会把这么好的一份助力推出去。 隆科多作为佟国维的次子,虽说现在只是个一等侍卫,但未来的前程肯定不差。而且按辈分来说,还能算皇子们的长辈。因而这会遇见,四爷和八爷都忙上前见礼。 “两位贝勒这是刚和太子议事完?”隆科多精瘦精瘦的,一双狭长的凤目微微眯着,嘴角带着几分笑意。 “嗯,皇阿玛快回京了,太子爷要商讨一下迎接事宜。”四爷如实回道。这也不是什么机密,并无必要隐瞒。 “皇上要回了?”隆科多微微挑眉,道:“也是,算日子,也去了三个多月了。” 三人寒暄了几句,隆科多便邀请两人一块儿下馆子。八爷看出来隆科多是想单独和四爷说话,便以家中有事为由,先行离开了。 “四阿哥如今怎么同八阿哥走得近了?”看着八爷的背影,隆科多的眉头微微皱着,“他可是大阿哥的人。” “大哥的人?”四爷笑了一下,“不过是因着惠妃的养育之恩而已。大哥到是想把老八当棋子,可老八也不是个傻的。” “听四阿哥这意思,八阿哥是自己贴上来的?”隆科多有些惊讶,“这是想向太子爷示好?大阿哥能容?” “如今太子监国,老八听命于太子本就应当。是不是示好,那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四爷淡淡道。 隆科多沉吟片刻,笑道:“八阿哥还真是个聪明的。” “十七岁就封了贝勒,能傻么?”四爷笑道:“我们这些当哥哥的,可没这么出息!” 这次隆科多到没附和,而是意味深长的笑了笑,道:“皇上的意图谁想的明白呢!走,喝酒去!” 四爷也不再说这个话题,笑着跟上了隆科多的脚步。 八爷可不知道自己刚刚被人议论了一番。回府的路上,他一直在思索自己的处境和人脉。 良妃本就是罪臣之后,不拖后腿就不错了,根本不可能有助力。而福晋郭络罗氏家里,阿玛也是罪臣。额娘到是出身好,可早早的没了。外祖父老安亲王到是疼她,可也没了。如今换了福晋的舅舅当家,性子绵软,明显不如老安亲王在世的时候风光。再退一步说,安亲王这一支真要追溯起来,应该和赫舍里氏更亲近。要给皇子们做助力,那也该是给太子做助力,不会扶植他这个外孙女婿! 思来想去,八爷不由苦笑了一下,要在朝中立足,除了靠自己,他竟是毫无依靠。如今成年的皇子中,处境如此艰难的,恐怕只有七爷能和他比一下惨了。五爷看似不出彩,但他从小养在太后身边,母妃又是一直受宠的宜妃,仅这两点,能依仗的就比他多! 小时候的努力更多是为自己,为母妃。如今他成了家,有了福晋,又有了儿子,便想为儿子争一份好家业。身为皇子虽不缺富贵,可要是爵位太低,一样无法福泽子孙。他自己已经尝过毫无依靠的苦,便想为子孙创造更好的条件。 “贝勒爷,已经到了。”赵仁宽看着差点走过府邸大门的八爷,不由出声提醒了一句。 八爷这才回了神,抬头看一眼自家府邸大门,把那些纷乱的思绪都压在心底,换一副轻松的面容,抬脚进了府。 赵仁宽跟在后面有些发愁。自家爷打从毓庆宫出来就不大对劲。难道是朝中发生了什么要紧的事?或是被太子爷训斥了?虽说他这个贴身奴才在八爷身边伺候有上十年了,可很多时候也猜不透他的心思。尤其是这两年,自家爷是积威渐重,心思越发深沉了。只盼着一会儿去正院见了福晋,贝勒爷的心情能好一些吧。 谁知八爷进府后却一头扎进了前院的书房,还让赵仁宽给池小河传话,说是今日都不过去用膳了。这下赵仁宽越发提了心,认定今日在宫里发生了大事。 于是他在给池小河传话的时候,便下意识的提了一嘴。 第88章 一顿午膳 “贝勒爷心情不好?”池小河有些诧异,她仔细想了想,历史上康熙朝在这个时候似乎没有什么让八爷为难的事情发生吧。不过她历史学的并不算精,加上如今穿越的蝴蝶翅膀,你保不齐现在会发生什么事。 “奴才瞧着不大好。”赵仁宽道:“贝勒爷回来就进了书房。原来一早上出门的时候还说今儿要和福晋一起用膳的。”他没说的是,八爷本是准备今日再去一次稻花香买绿豆糕的。结果在宫门口和四爷分开后,八爷好像就把这事给忘后脑勺了。一路上都心事重重的样子。 “许是遇到什么困难的差事了吧。”池小河猜测道。其实她心里猜的是被太子爷为难了。如今康熙不在京城,太子爷便是老大。要为难个弟弟是再简单不过的。 本来太子爷对八爷就不算待见。上次洗三宴能带太子妃前来算是给足了面子。可她家包包还闹出了一番动静,只怕早就被太子爷记了一笔。这会找了机会给八爷小鞋穿也正常。 “奴才也不清楚。”赵仁宽苦笑,“贝勒爷从毓庆宫出来,和四贝勒爷没聊差事。” “行,这事我知道了。”池小河点点头,“有劳公公提醒了。” 赵仁宽忙躬身道:“福晋客气。奴才也是看贝勒爷每次在福晋这就会心情好。想着福晋是不是有法子让贝勒爷开怀些。” “贝勒爷既然想一个人静静,那我就不打扰了。不过这膳食,还是我这边让人送过去吧。”池小河道:“这些日子贝勒爷都在我这里用的膳,前院的厨房只怕也不大摸得清贝勒爷的口味了。” “还是福晋想的周全!”赵仁宽露出感激的神色,道:“奴才替贝勒爷谢谢福晋。” 池小河笑了一下,道:“贝勒爷还得有劳公公费心了。用膳,安寝,还望公公提醒。” “是,奴才明白。”赵仁宽应了,这才安心的退了出去。 “这个赵公公到是会讨巧。”肖嬷嬷道:“他这个做奴才的不知道想法子,倒是让福晋费心!” “他一向机灵。”池小河笑道:“这是又跟我卖了好,又省了心。” “可不是!”肖嬷嬷皱眉道:“贝勒爷在宫中遇到的事咱们从哪里猜起!” 池小河到没有发愁。猜不到是什么原因,那就索性不猜好了。 “和厨房说一声,一会儿送到前院的膳食准备一碟小葱拌豆腐,记得浇上辣子油。其他的菜就按着贝勒爷平日的喜好来。”池小河想了想,吩咐道。 “福晋,这个天吃辣的怕是要上火。”春桃提醒了一句。 “要真有火气,发出来才好呢!”池小河笑了笑,摆手道:“就按我说的来。” 相处这么久,八爷的心思也许她还猜不准多少,但饮食口味却是摸清楚了的。别看八爷好像大多数时候都吃的清淡,但其实他对重口的东西也是喜欢的。只是因为从小的饮食习惯,他向来克制。 美食向来就有治愈功效。对于心情不好的人,若是吃到平日喜欢又不常吃的东西,绝对会让心情变好一些。 见池小河这么笃定,春桃也没再劝。而厨房那边得了吩咐,也立刻准备起来。 前院书房里,八爷其实神色很平静。他没有像赵仁宽想的生闷气,也没有看书,而是在练字。 他刚进上书房那会,因为字写的不好受过康熙的训斥。后来还特意被安排了师傅教他写字。可以算是他长这么大以来唯一的黑历史了。为了能早日写出让康熙满意的字,也为了不让兄弟们笑话,他有段时间练字几乎是废寝忘食。 也许刚开始练字是有目的性的。但练得多了,他到是打心底里喜欢上了练字的感觉。一个人安静的专注看着笔尖,看着一个又一个漂亮的字出现在纸上,心里既满足又平静。而大脑在这个时候也是放松的,可以什么都不想。 看着一张纸又写满了,八爷长长的吐了一口气,正准备接着写下一张的,就听到了敲门声。 “进来!”八爷头也没抬的道。他的书房门向来只有赵仁宽来敲。若是有旁的人来,也是由赵仁宽先通报。 门从外打开,赵仁宽脸上带着笑的进来,又带着几分小心翼翼地道:“贝勒爷,福晋让人送了膳食来。” 八爷手一顿,这才抬头,问道:“福晋送的?” “是啊!”赵仁宽忙道:“奴才刚刚去传话的时候,福晋就说她那厨房早就备着贝勒爷的午膳了,索性就由她那边送来,免得前院又准备。” 八爷也没多想,便让赵仁宽送了进来。 两个三层的食盒,装了大大小小的碟子也有将近上十个。八爷放了笔走到桌前看了一眼,嘴角微微向上翘了起来。 赵仁宽一直打量着八爷的脸色,这会心里才是真踏实下来。果然还得福晋出马。不过一桌膳食,就能让贝勒爷露出笑意,真是厉害! 八爷并未发表意见,擦过手坐下便开始吃。 他有日子没这么用膳了。其实在过去的十几年里,他大部分时间都是这么用膳的。身边三两个奴才伺候着,桌上摆着十来个菜,但却只有他一个人吃。 其实和福晋在一块儿用膳也不说话,但偶尔间一个对视的眼神却让人有了交流的感觉。也让用膳变得不再寂寞。 都说习惯不是容易改变的。可现在看来,打破往日习惯也并非难事!十几年还抵不过几个月就已经证明了。 吃一口淋了辣子油的小葱拌豆腐,辛辣又带着些微凉意的感觉在口腔里蔓延开来,让人口舌生津,胃口一下子就开了!八爷的嘴角勾起了更大的弧度,连眼里也溢出笑意来。 赵仁宽眼见着八爷盛了第三碗饭,桌上十几个碟子也空了大半,不由笑着凑趣道:“还是福晋那的小厨房会摸贝勒爷的胃口。咱们这前院厨房的奴才们怕是要去学艺了!” 八爷看他一眼,也笑了起来,道:“一会儿自个儿去领五十两银子的赏!” “哎!”赵仁宽忙喜滋滋的打了个千,“奴才谢贝勒爷赏!” 第89章 奴才们的议论 午膳过后,八爷心情舒畅了不少,但也没去正院找池小河,而是独自一人看起书来。他这些日子忙忙叨叨的,又是东岳庙的修缮差事,又是添了长子,到是很久没有静下心读书了。 赵仁宽给八爷泡上一壶茶,也默默地退了出去,还贴心的替八爷关上了书房的门。他知道八爷的习惯,这种时候是不喜有人打扰的。 徒弟王平在一旁看着,这会也凑了过来,小声道:“师傅,贝勒爷心情可好些了?” 赵仁宽看了他一眼,笑着拍了下他的脑袋,颇有几分得意的道:“刚贝勒爷赏了你师傅我五十两银子!你说心情好不好?” 王平一愣,顿时佩服道:“师傅,你可真厉害!给徒弟说说这其中的巧呗!” 能让赵仁宽看中当徒弟,王平自然是个机灵的。但论起揣摩八爷的心思,论起和后院女人们打交道,他比赵仁宽差的就不是一点半点了。他们做奴才的拜师傅,不仅仅是希望有个地位高的罩着,更多的是要学会如何更好的伺候主子。 像今日这种情况,王平就自认找不出好法子让八爷心情好转。可他师傅不仅让八爷高兴了,还得了赏,这就是本事!他这个做徒弟的当然要好好的学学这其中的门道。 这会八爷不用人伺候,赵仁宽也正好得闲,便拉着王平去了他自己的屋子,泡了壶好茶慢慢说。 “福晋都送了什么膳食啊?贝勒爷这么好哄的么?”王平听得目瞪口呆,觉得不可思议。 “我瞧着,也没什么特别的。”赵仁宽道:“但肯定是送到贝勒爷心里了。而且贝勒爷一看,就知道是我给福晋送了信的。” “啧啧,福晋进府才多久啊,居然把贝勒爷摸这么透!”王平脸上是个大写的服字。 他跟在八爷身边伺候的时间不如赵仁宽长,但也是在阿哥所就跟着的。后院的女人们他看着一个个进来,还真没哪个特别得宠的。就是福晋,刚进府的时候明显也不太受八爷待见。可这还不到一年呢,福晋不仅生了儿子,还这么会猜八爷的心思,想想就觉得可怕! “贝勒爷哪是那么好摸透的。”赵仁宽瞥了他一眼,道:“福晋不过是抓了一个点而已。不过福晋也确实是个聪明人,能摸透一点,也足够让贝勒爷上心了!再说现在还有了嫡长子,在后院那是妥妥的这个!”赵仁宽说着就竖起大拇指! “梅主子可是一手好牌愣给打成了渣!”王平感叹了一句。之前梅氏有孕的时候,大家都以为她要和福晋一较高下了。可如今再看,真是输的一点悬念都没有。 “心比天高,命比纸薄。”赵仁宽不屑的笑了一声,道:“典型的聪明反被聪明误!孩子都没生呢,就可劲的作!真当贝勒爷是傻的么!现在好,孩子作没了,可不就没依仗了!” 对于奴才们的议论,池小河自是不知的。她近来都是午膳后就接着午睡的。今日却一直等着去前院送膳食的李安回来。 “奴才见过福晋。”李安拎着两个食盒来给池小河回话。 池小河也没问什么,直接就让李安把食盒打开看。 “奴才收拾碗碟的时候看了,贝勒爷应该进的不错。您让送过去的菜吃了大半。赵公公说,贝勒爷今儿盛了三碗饭呢!”李安边开食盒边道。 池小河看了看剩下的菜,脸上也露出了笑容,“能有这个胃口,说明没什么大事。这个赵仁宽到是会夸张!” “赵公公让奴才给福晋带话呢,说还是福晋厉害!一出手贝勒爷就高兴了!”李安忙道。 池小河知道这话里恭维的成分居多,但听着还是会不自觉的笑起来。这人啊,谁不爱听好话呢! “今儿也辛苦你跑这一趟了。”池小河笑着赏了两个银锞子。 李安受宠若惊的接了,忙道:“奴才替福晋跑腿是应当的。多谢福晋赏赐。” 等李安退了出去,池小河也就安心准备午睡了。到是春桃提了一句,“贝勒爷心情好了,是不是晚膳会来?李安也没说问一句赵公公。” “贝勒爷要来自会提前派人说。便是不来也无妨。爷们有自己的事要忙也正常。”池小河到是无所谓八爷晚上来不来。只要八爷不是和她闹矛盾,等想来的时候自然会来。 到了傍晚,八爷还是来了。 他一进屋脸上就带着笑,完全看不出半点心情不好的样子。池小河便也装作不知,什么都没问,只抱着刚刚睡醒的包包让八爷看! 刚出生的孩子几乎是一天一个样,还不到十日,包包的五官就长开了。白嫩的皮肤和乌溜溜的大眼睛像极了池小河,鼻子和嘴巴却像八爷,一看就是两人的结晶。 “爷快抱抱,包包又重了!”池小河笑道:“这才几天呢,就已经抱着沉了。” 八爷第一次抱孩子的经历并不美丽,那之后都不敢再尝试。但池小河显然没打算放过八爷,找着机会就把包包往八爷怀里放。几次之后,八爷还真被训练出来了。如今他再抱包包,也算是个熟练工种了! 就像这会,八爷便很自然的从池小河怀里接过孩子,还特意拿手颠了颠,才道:“还真是又重了。看来这小家伙会吃得很!” “臣妾真担心他长成个小胖子!”池小河发愁道。老话总说能吃是福。可小孩子要是胃口撑大了,减肥起来可比大人更难。而且要是从小就胖,对身体也不好。古代本来就医疗水平有限,她可不想孩子从小就不健康。 奶娘艾氏这会忙道:“福晋放心,大阿哥这样不算胖。再说吃奶的孩子胖一些也不怕的,等断了奶自然会瘦一些。” “真的?”池小河有些怀疑。她自己没养过孩子,也不知道什么的体重才算是不超标。 “奴婢生养过几个孩子呢!”艾氏笑道:“大阿哥能吃会睡,壮壮实实的才健康!” “福晋要是不放心,改日请宫里的太医来给包包看看。”八爷道。 池小河点点头,“那就有劳贝勒爷了。”事关包包,她可是一点都不敢大意。 第90章 片刻美好的假象 包包躺在八爷的臂弯里,丝毫不知道被池小河这个亲额娘嫌弃过胖。刚睡足了的他精力不错,正对着八爷用口水吹泡泡。粉嘟嘟的小嘴一张一合的,小泡泡破了又吹起来,玩得不亦乐乎。 八爷忍不住在包包的脸颊上戳了戳,就见包包的眼珠子转过来看向他,里面满是疑惑和不解。 都说这么小的孩子根本看不清东西。可被这么黑白分明的眼睛望着,哪里像看不清的样子。八爷的嘴角不由勾了起来,又戳了戳包包的肉脸,道:“不过一日不见,就不认识阿玛了?” 包包当然听不懂,眼神继续茫然,小嘴继续吐泡泡。八爷看得好笑,又道:“真是傻乎乎的。吹泡泡就这么好玩?” “包包才不傻呢!”母亲维护孩子简直是天性,池小河本能的就觉得不高兴了,“包包肯这么乖乖让贝勒爷抱,就是认得贝勒爷的表现啊!他可不是什么人都肯让抱的!” 池小河这倒是没说谎。按理这么小的孩子还不知道认生。但包包却已经有了这方面的表现。除了奶娘艾氏,还有她这个额娘,包包也就肯让八爷抱了。即便是春桃、夏莲,甚至是肖嬷嬷,包包都是不让抱的! “是么?”八爷也有些惊讶了。 “臣妾也是这两日才发现的。”池小河道:“贝勒爷不信可以让春桃抱着试试,保管一抱就哭!” 八爷还真让春桃抱着试了试,结果就跟打开了包包的泪腺开关似的,几乎是瞬间就变了脸!等八爷重新抱回来后,几乎不用哄就好了! “原来是个小机灵鬼!”八爷笑道。 聪明的孩子人人都喜欢。要是自己的孩子,那就更喜欢了。八爷抱着忍不住又逗弄起来。 池小河看着父子俩,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难怪人们总说天伦之乐呢,这样的画面确实温馨又美好。 而此时正院门外,桂枝正在让守门的小太监通报。 “我们格格病了,想求福晋让柳大夫给看看。” “姑娘稍等。”小太监也不敢耽搁,连忙去找秋梨。 马佳氏如今虽不得宠,可也是正经选秀进府的格格。前不久大阿哥洗三,马佳氏还送了一本手抄的经书给大阿哥祈福,也是很有诚心了。秋梨得了消息,想了想,还是决定进屋回禀一声。 池小河自然不会拦着不让马佳氏看病,当然是允了的,还让秋梨跟着桂枝一起去看看情况。只是心里还是忍不住泛起些许涩意。八爷,终究不是她一个人的。刚刚一家三口的温馨也不过是片刻的美好而已。 八爷并没留意池小河那一瞬间黯淡的眼神。对于马佳氏生病这件事,他并没有多少触动。人吃五谷杂粮,总有生病的时候。有柳大夫前去诊治便好。说到底,还是对马佳氏没什么感情。他这会还抱着包包,注意力还是都在儿子身上。 “福晋,包包这是要睡了吧?”八爷抱着包包到床边给池小河看。 见包包已经打起了哈欠,眼皮子也开始耷拉,池小河便笑了,“这孩子是真会睡。才醒了多大会儿啊!” 艾氏很有眼色的上前来接包包,笑道:“月子里的孩子都这样。会睡才肯长呢!” “就让他挨着我睡会儿吧。”池小河并不想艾氏把包包抱走。她没能自己奶包包就已经心存遗憾了,平日里就希望能和孩子多亲近些。 “他在这睡要影响你休息了。”八爷却直接把包包给了艾氏,示意艾氏把包包抱回他自己的屋去。 池小河也不想为这一点小事和八爷争辩,便点了点头,没多说什么。只是看着艾氏把孩子抱走,情绪还是有些低落。 “爷知道你是想自己多带孩子。”八爷安慰道:“但你如今身子还虚,若是养不好落了病根,不是更影响以后带包包?” 池小河也明白这个理。但心里总还是有些不得劲。之前她还想自己给包包喂奶。因为听说初乳是最有营养的。那会她还提前在心里预演怎么说服八爷让她自己喂奶。毕竟大家贵族没有女人是自己奶孩子的,都是请奶娘。哪知她生产完后压根没奶,想喂都没得喂! 柳大夫把过脉后得出的结论是因为她身子太虚。虽说孕期一直在调理,但还是底子薄,所以生产后身子亏的厉害。因而八爷对她坐月子很是上心,就怕她操劳。 “也就是个把月的时间,包包也不会因此和你生分了。”八爷又道:“你专心把身子养好。等出了月子,还怕少了机会和包包亲近?” 池小河勉强笑了一下,“爷,臣妾都知道,就是心里过不去这个劲。” “爷明白。”八爷道:“你换个方面想。包包如今也没记忆,你便是陪着,他也记不住。少陪个把月,包包不会和你计较的!” “噗!”这话倒是把池小河逗笑了,“爷这话还真有几分道理,臣妾还真反驳不了。” “这么想着,心里是不是好过了?”八爷笑道。 “嗯。”池小河笑着点头。 过了一会儿,秋梨便和柳大夫回了。 “马格格是什么病?严重么?”池小河问道。 “着了凉,有些发热。”柳大夫回道:“因是在小日子里,所以显得严重些。奴才已经开了药,养几天就无事了。” “那便好。”池小河道:“这几日就有劳你多去看看。热天里发热最是难受了的。” “是,奴才会尽快治好的。”柳大夫应道。 八爷一直坐在一旁没说话,池小河看了他一眼,鬼使神差的突然问了一句,“梅氏的身子如何了?” 柳大夫一愣,下意识的就看了八爷一眼。而八爷则是看向了池小河,显然有些惊诧。 梅氏小产正逢池小河生产,这事八爷便没在池小河面前提过。其实八爷也清楚池小河肯定知道这事。身为嫡福晋,后院发生这么大的事,怎么可能没有消息。但他不提,池小河也默契的不提。只是今日,又为何突然问起呢? 第91章 看望大福晋 八爷还是在梅氏小产的那日去见过一次。这之后他便再没去过,也没问过柳大夫梅氏身子的恢复情况。他的心思除了朝中的那些事,便都放在池小河和刚出生的包包身上,再没有多余的精力分给旁人了。再说,若是梅氏那边真有什么情况,自有奴才会报到他这里来。 “福晋问话,如实回答便是。”八爷看向柳大夫,淡淡开口。 柳大夫连忙低头回道:“奴才给梅主子开了调理身子的药,还拟了食补的方子。只是梅主子心气郁结,对药效影响颇大。” 柳大夫话说得很明白。我已经尽我最大努力医治了,但心病还得心药医。若是病人自己不配合,我这个当大夫的也没办法。 梅氏为何心气郁结,人人都知道原因。成型的男胎没了,这打击实在是太大了。不管是谁摊上这事,一时半会都难走出来。更何况同一时间福晋还生了个健康的小阿哥,而事后八爷也没有体贴关怀,梅氏不心灰意冷才怪。 池小河对梅氏并不同情。她甚至是有点赞同春桃她们说的,梅氏这就是遭了报应!使手段弄走了齐佳氏,害死了王氏,这样一个心思歹毒的额娘,恐怕孩子也不愿意要吧! 不过不同情归不同情,既然梅氏还活着,池小河也还是会履行自己作为嫡福晋的职责。在生活起居方面不会刻意苛待,生病了也一样会让柳大夫医治。所以今日她才想起问这么一句。 “心气郁结这个事就难办了。有些事情还得自己想开。”池小河看一眼八爷,语气温和的对柳大夫道:“你只要尽力就好,若是情况有什么不对,及时来报。” “是,奴才记下了。”柳大夫松了口气。皇子府的府医可真不是个好差事。看似待遇优厚,可夹杂在皇子和一众女人们中间,察言观色反倒比医术更重要了。 “你退下吧。”八爷道:“若是无事就不要来扰福晋了。” “是!”柳大夫神色一凛,忙应了。贝勒爷这是责怪他刚才说梅主子心气郁结的事了吧?也是他多嘴了!当着福晋的面呢,他这倒像是让八爷去劝慰梅主子的意思了! 直到出了正院,柳大夫心里还在懊恼呢!他这脑子还是修炼得不够啊!这种事情就该单独向贝勒爷回禀。福晋问起,就说在照常医治不就好了么? 屋里八爷可不管柳大夫的懊恼,正在对池小河解释:“事发突然,你那会又刚生产,爷,” “爷不用说了。”池小河笑着打断八爷的话,道:“臣妾知道爷都是为了让臣妾能安心坐月子。” 八爷神色一松,“福晋明白就好。” “不过贝勒爷虽是好意,但臣妾身为爷的福晋,有些事情该操持的还是要操持。”池小河话锋一转,“贝勒爷别怪臣妾院里的奴才传消息就好。臣妾躲懒了这些日子,今日赶巧马格格也病了,便一块儿问问。” “刚福晋也听柳大夫说了,梅氏那边有他定期去把脉调整药方便是,你不必操心。”八爷道:“孩子没了,总要伤心一阵子的。接下来几个月梅氏就不必过来请安了,让她养着吧。” 这话听起来像是对梅氏的体谅,但池小河心里对八爷却是感激的。像梅氏这样没了孩子的妇人,若是见到别人的孩子,只怕情绪会不正常。更何况梅氏同她本就不对付,小产的日子又那样特殊。不来请安也好,时间久了,总能把事情淡化一些。 “嗯。按爷说的来便是。”池小河表示没有异议,倒是问起另一件事来,“之前臣妾让爷看望大嫂,爷可有派人去?” 说起这事,八爷还真忘了。这会听池小河问起,不由面露愧色,“爷明日就派人去。” “爷每日事忙,要不臣妾让肖嬷嬷走一趟吧。”池小河道。这是她后来才想起来的。派她的奶嬷嬷去更显诚意,其实不必劳烦八爷的。 “也好。”八爷点头,“嬷嬷走一趟可以亲眼见见大嫂。” 这事就这么定下来了。肖嬷嬷第二日便带着礼品去直郡王府上拜访。 直郡王府离八爷府不近,可以说一个在城东,一个在城西,几乎要传过大半个北京城。所以肖嬷嬷一大早就走了。等池小河起来的时候,肖嬷嬷已经到直郡王府门口了。 门房的小太监见了拜帖,连忙引了肖嬷嬷进府。大福晋已经得了消息,让身边的大丫鬟青萝出来迎接。 肖嬷嬷原是郭络罗氏额娘身边的人,礼仪规矩方面向来是不差的。见了大福晋,行过礼,便把来意说了。还特意说了池小河对大福晋洗三礼的谢意和对她身子的关心。 正如池小河所料,大福晋的身体果然不太好。她是靠在床上见的肖嬷嬷,脸色苍白,神情憔悴,说话也有气无力。 “到是让八弟妹担心了。”大福晋笑了笑,“前些日子有些动胎气,大夫不让我下床,不然也能去凑个热闹,沾沾喜气。” “我们福晋说您一向对她多有关照,是再好不过的人了。让您别太操劳,养好身子。等她出了月子便来看您。”肖嬷嬷道。 “她才是要少操心,安心坐月子。”大福晋脸上的笑真诚了几分,“这女人啊,月子一旦做不好,可是伤身子!你是八弟妹的奶嬷嬷,定也是知道这个理的。回去跟你们福晋说,我没什么大事,让她不用惦着。改日带小侄子来看我!” “是,奴婢一定把话带到!”肖嬷嬷恭敬道:“您好好养身子,奴婢就不打扰了。” 大福晋显然精力不济,也没多留,让青黛赏了个荷包,便送肖嬷嬷出了府。 回去的马车上,肖嬷嬷打开大福晋赏的荷包,里面是一把金瓜子。在人情世故方面,大福晋是公认的会做人。即便是对她一个奴才,出手也不含糊。 肖嬷嬷不由心里感叹,大福晋今日特意提醒坐月子的事,也是因为自己深受其苦吧。她这一胎和上一胎只隔了不到半年,这月份大了,身子便吃不消了。这女人啊,再会做人,再得宠,生不出儿子也依旧是立足不稳。还是自家福晋有福气,一举得男,腰杆子一下就硬了! 第92章 突然留宿 池小河听了肖嬷嬷说的,心里忍不住又感叹一回。历史上的大福晋早逝就是因为孩子生太多亏了身子。她一生为大阿哥生了四个女儿,一个儿子。生完小儿子后就身体不好,没多久便去世了。 都说大阿哥宠大福晋,在大福晋去世前,府里就大福晋一直在生孩子。可在池小河看来,若是真的宠,会不顾及大福晋的身子么?而只有大福晋一个人生孩子,兴许只是她的手段厉害罢了。 不过池小河也理解大福晋的执着。对于古代的女人来说,儿子就是立身的根本。所谓的宫斗、宅斗,很多就是在子嗣上做文章。也怨不得这些女人们费尽心机。男人只有一个,谁不想得到重视呢?是这个时代造成了女人们的悲哀。 虽说她一举得男,被大家说有福气。可池小河心里明白,真要得到八爷长久的宠爱,真要这日子一直过得舒心,她需要费的心思还要更多。准确点说,是要在八爷身上费的心思更多。 三百年后的女人们想要什么样的生活,凭借自己的努力就能得到。而在这个时代,女人们只是男人的附庸。想要什么样的生活,则取决于嫁了一个什么样的男人。所以才会有“嫁汉嫁汉,穿衣吃饭”的老话。 屋外艳阳高照,池小河心里却觉得沉甸甸的发堵。 “福晋,大福晋已是生过三个孩子的人了,她身边伺候的人都是有经验的。您也不必担心。”肖嬷嬷劝了一句,还以为她是为大福晋担忧。 池小河勉强笑了一下,摇了摇头没说话。大约真是坐月子有太多空闲时间,她近来多愁善感了不少。其实这些事情她心里早就明白。只是经过这近一年的婚后生活,又做了额娘,有些感受又不同了。 八爷傍晚过来的时候就见池小河神情恹恹地,靠在床上发呆。 “这是怎么了?可是身子有什么不爽利?” “爷回了。”池小河直起身子,弯了弯嘴角,眼里却没有笑意,“臣妾身子无事,只是有些闷。” 八爷也没多想,整日被困在床上不能走动,确实难受。便笑着道:“其实也快,这不已经半个月了?再坚持半个月就好了。” “爷说得轻巧。”池小河这才笑了一下,“您来试试看,看这日子快不快!” “那爷也没法子!”八爷无奈道:“这女子坐月子都是这么过来的。要不爷给你请两个说书的来给你解闷?” “算了。”池小河也只是随口抱怨两句,失笑道:“哪有坐月子还听书的。爷要请了,臣妾还不敢要呢!这要是传出去,还不知道被编排成什么样子!” 八爷也是说笑的,不过提到说书,他到是想起另一个解闷的法子,“前院的王平识字,可以叫他来给福晋念话本。” 月子里各种禁忌,池小河书也不能看,字也不能练,女红也不能做,所以才会觉得无聊。这会八爷的提议到是让她眼睛一亮。 “可以么?”池小河惊喜道:“赵公公跟着爷伺候,前院不是都得王平看着么?” “怎么不可以!”八爷道:“每日让他来念个把时辰的时间还是有的。” “那臣妾就多谢贝勒爷了!”池小河笑眯眯的道。前院的奴才没有八爷发话,她这个福晋也是难调动的。如今八爷主动让他的奴才来给她解闷,可以说是很宠了! “皇阿玛就这两日回京,爷恐怕会很忙,这两日就不过来了。你好好养着,怎么舒服怎么来,别委屈自己。”八爷道。 “嗯。爷忙便是。”池小河笑道:“这府里还有谁敢委屈臣妾不成?到是爷自个儿别忙起来就废寝忘食的。” “嗯。”八爷笑着应了。 这晚八爷陪池小河用了晚膳,又逗了包包,竟没有要走的意思。 “爷不是说明日要忙么?还不去歇息么?”池小河有些诧异。 “爷今晚就宿在福晋这了。”八爷道。 “啊?”池小河这下可惊讶了,不仅是她,就连屋里伺候的春桃和夏莲也都一脸惊讶。 到是八爷神态自若,“时辰也不早了,是该洗漱歇息了。” 既然八爷要留宿,池小河自然也不会赶八爷走,忙叫人去准备热水。 春桃和夏莲只愣神了片刻就反应了过来,连忙过来伺候八爷更衣。两人脸上都不自觉的带出几分喜色来。 她们最近一直挺担心八爷会去后院其他人那里过夜。虽说福晋不能侍寝,八爷去睡别人也无可厚非。但福晋刚给八爷生了阿哥,要是得知八爷去睡别人,心里肯定不好过。这要是因此影响了坐月子,落下病根,那就更得不偿失了。 好在八爷这半个月都留宿在前院,每次进后院都只到正院来,旁的地方压根不去。春桃和夏莲也放心不少。有这半个月的缓冲,即便八爷再让旁人侍寝,福晋应该也不会太在意了。 但两个丫头都没想到八爷会在正院留宿。明知福晋不能侍寝也要留宿,这就是不一般的恩宠了! 池小河心里也有些喜悦,还有些甜蜜。若说她这些日子晚上不想八爷,那是假话。做了近一年的夫妻,因她很快就有了身孕,两人真正亲密的时候并不算多。但即便这样,一个月里八爷依旧是留宿在正院的日子最多。 所以她也渐渐不太习惯独自一个人的夜晚。特别是坐月子的这半个月以来。身体上还有些不适,心理上也更为脆弱。在寂静无人的夜晚,其实她很渴望身边有个温暖的怀抱。 但她不会开口让八爷留宿,因为不合规矩。她也想任性,但她也清楚的知道自己现在还没有足够的资本。 因而,八爷今晚的主动留宿就显得格外暖心了。 等八爷上了床,池小河已经主动睡在了床的里侧,把外面的位置挪了出来。她躺在自己的被子里看着八爷,眼睛里满是依恋。 “想爷了?”八爷嘴角上翘,笑着问了一句。 第93章 手感正好 池小河的脸微微有些发红,神情也有了羞意,但她却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轻轻地“嗯”了一声。 八爷的眼神也温柔起来,伸手抚在池小河的额间,理了理两根凌乱的碎发。而池小河则微微闭眼,歪头在八爷的手掌间蹭了蹭。 “爷,能抱抱臣妾么?”池小河几乎是喃呢的说了一句,再睁眼,满是期望。 这样的请求八爷哪里舍得拒绝,当下就掀开了自己的被子。池小河的脸上露出笑来,顺势就钻进了八爷的怀里,两人终于睡在同一床被子下了。 “爷也想臣妾了,对不对?”池小河仰头看着八爷,笑容里带着几分笃定和欢喜。 八爷低头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没有否认。若是不想,又何必留宿呢! 池小河双手都环上了八爷的腰,头埋在八爷的胸前,脸上露出一个满足的笑容。 这会京城的天已经热了起来,就是晚上也只需盖一床薄被,两人贴得太近其实是有些热的。但八爷并没有让池小河松开,反倒一手搂着她的腰,让两人更贴近了些。 虽然两人都穿着里衣,并没有真正的肌肤相亲。但这样的亲近还是让两人都不由自主的发出一声愉悦的轻叹。 八爷从池小河快生产时就再没叫人侍寝,说起来已经素了快一个月。他正是精力旺盛的时候。只这一个拥抱,身体便起了反应!池小河很快就感受到抵在她大腿根的硬物。 “爷!”池小河下意识的抖了一下,声音都在发颤。 “爷还不至于。”八爷咬牙道。小福晋还在月子里呢,他再想要也不会不顾及她的身体! 池小河红着脸,小声道:“爷要臣妾帮忙么?” “没事。”八爷拍了拍她的后背,道:“睡吧,不用理会。” 池小河微微有些诧异,随即心里又生出些欢喜来。八爷肯为她克制生理需求,至少说明他的喜欢没有那么肤浅。她心里踏实下来,听话的闭上了眼睛。 夜色已经不早,八爷听着怀里人平缓的呼吸,躁动的心也渐渐平复下来,很快进入了梦乡。 这一觉两人都睡得很香甜。第二日天刚泛白,两人竟一同醒了。 “怎么醒这么早?”八爷问道,声音还带着刚醒的沙哑。 “睡足了。”池小河笑了一下,懒懒地又在八爷的怀里蹭了一下,“这还是臣妾生了包包后睡得最安稳的一晚了。” 她倒不是有意讨好八爷,而是说的心里话。八爷温暖的怀抱驱散了她心底的脆弱,自然便睡的好了。 “爷昨晚也睡得好。”八爷嘴角微弯,显然心情不错。 “爷要起么?”池小河问道。 “嗯,要起了。”八爷吻了吻她的额头,温柔道:“今儿要进宫给太子爷帮忙。你再睡会吧,天还早。” “臣妾这会还真睡不着,起来陪爷一起用早膳吧。”池小河道。他们俩已经很久没能一起用早膳了。 八爷见她精神确实不错,便没有拒绝,这才叫了起。 两人在奴才们的伺候下洗漱好,早膳也送了来。鸡丝粥、小笼包、艾窝窝、炸酱面、牛肉饼、圆葱黑木耳,清炒小油菜,并几样厨房自己腌制的酱菜。 八爷今日的胃口不错,连喝了两碗粥,吃了两个牛肉饼,拌了一小碗炸酱面,还吃了半笼包子,把池小河都惊到了,“爷最近饭量涨了么?” “有福晋陪着就胃口好。”八爷道。 突如其来的甜言蜜语让池小河一下就红了脸。其实她今日的胃口也不错。除了因为睡的好,当然也有八爷陪伴的原因。 八爷抬头看她,还夹了一个小笼包放她碗里,“福晋也多用些。” 这下池小河是真有些受宠若惊了。两人大婚快一年,一起用膳的次数可不少,这还是八爷第一次给她夹菜。 “臣妾再吃就更胖了。”池小河苦笑道:“到时候爷该嫌弃了。” 减肥对于女人来说真是永恒的话题。她怀孕的时候还有注意控制饮食,怕孩子太大,怕自己长得太胖。但如今生产完,她的腰身还是粗了一大圈。昨晚只在意八爷的温存,倒是把这事给忘了。今早她起来的时候心里其实就有些懊恼,昨晚和八爷睡一个被窝,腰上的肥肉都暴露了! “谁说你胖了!”八爷皱眉道:“你还在月子里,别胡闹。养好身子才是最重要的!” 池小河抿着嘴没说话。胖没胖的,她自己还不清楚么!腰上都有游泳圈了。八爷这会话说得好听,真等她身材走样了,肯定会嫌弃。 八爷见她不像是听进去的样子,便又道:“不管怎么样,月子里都不许折腾!” “哦。”池小河闷声应了,用筷子戳了戳碗里的包子。 八爷也没再继续说,而是喝完了碗里的最后一口粥,放了手中的筷子。 这是吃好了的意思。池小河见了也跟着放了手里的筷子,那个包子便留在了碗里。她注意到八爷的目光看过来了一眼,但她装作不知,也跟着八爷一块儿漱口。 很快有小太监来撤碗筷,八爷则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爷回来用午膳么?”池小河没忍住站起来问了一句。 八爷停了脚步回头看她。池小河心里有些发虚,两只手无意识的搓着手指,眼神却没有躲闪。 一旁伺候的春桃等人也明显感觉到气氛不对,都连忙低头装透明人。 池小河抿着嘴没再说话,就那么迎着八爷打量的目光。她知道八爷是气她不顾身子。其实她心里已经后悔了。从昨晚到刚刚那个话题之前,她和八爷之间的气氛一直都很好,甜蜜又温馨。她便是顺着八爷的话说又如何?本来他也是关心她呀! 池小河也不知道自己在别扭什么。这会只要她说句软话,气氛就能缓和。可她就是说不出来。 但八爷却向她走了过来。 池小河的手已经一动不动的放在了身前,呼吸也下意识的停滞。她看着八爷越走越近,停在了她面前不到一步之遥的地方。 十八岁的少年比她高了半个头,就那么俯视着她。 就在池小河准备开口的时候,八爷突然俯身,在她耳畔低语,“爷昨晚都摸了,福晋一点都不胖,手感正好!” 八爷说完就站直了身体,冲池小河微微一笑便转身离开了!等池小河反应过来的时候,耳根子已经红得要滴出血来了! 第94章 受宠若惊的张氏 十八岁的小屁孩竟然这么会撩!真是要了命了! 池小河轻轻吐了口气,拍了拍自己发烫的脸颊,嘴角的笑意却是怎么都掩不住。 春桃、夏莲眼看着池小河和八爷之间的气氛一松,再看到池小河神态的变化,两人对视一眼,也都笑了起来。就说昨晚贝勒爷都留宿了,怎么可能闹矛盾嘛。 走出正院的八爷心情也不错。小福晋在意身材,其实也是在意他的宠爱。女为悦己者容,他当然也愿意说些好听的话哄福晋开心!更何况,小福晋正是最好的年纪,等出了月子,身体自然恢复的快,这会不过是杞人忧天。 接下来的两日,八爷果然没进后院,到是前院的王平来找池小河报道了。 作为赵仁宽的徒弟,池小河也是见过好些次的,是个长相干净,说话机灵的小太监。听说是来念话本,王平高兴得不行,连连表示是自己的荣幸。 怀孕的时候为了打发时间,池小河还真让人搜集了不少话本。但看得多了也觉得没什么意思。不过是些才子佳人的故事,哪有现代的电视剧精彩。所以等王平来了,她并没有拿话本出来,反倒是找了本杂记让王平念。 在安亲王府的时候,池小河少有看书的机会。再说满洲贵女们一向也都是不爱识字看书的。她一个寄人篱下的孤女,自然也不好搞特殊。好在八爷并不限制她看书。只要不是不正经的书,不管是话本、游记、杂记、地方志还是经书,都随她高兴。以至于她嫁到八爷府这近一年的日子,屋里的博古架上摆放最多的不是各种摆件,反倒是书了。 王平虽然觉得诧异,但他的任务就是来给池小河念书解闷的,至于是念话本还是旁的,当然是听池小河的吩咐。 古人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但池小河如今身为皇子福晋,注定不能行万里路,也就只能从书里了解更多外面的世界了。 要说八爷出的这个注意还是不错的。每天听个把时辰的书,不仅可以吸收新的知识,消磨时间,还能转移注意力,平复因坐月子不能出门的烦闷。于是王平便固定在每日的巳时来正院给池小河念书。 张氏某日来看望池小河的时候正好撞见,惊诧之余也被吸引了。 她自小家贫,别说看书了,连字都不识几个。后来还是进了八爷后院,看宫里的女人们都抄经念佛的,她这才学着认经书,至今也就学会一个大悲咒和金刚经,连心经都还没认全。 王氏死了后,她便成了一个人。知道八爷的宠爱是水中花,镜中月,也不奢求。但抱福晋大腿这个想法却没有因此受到打击,反而变得更加强烈。 所以她才会在池小河生产后时常来正院探望,还特意都挑八爷不在的时候。每次来她也不空着手,总是会给包包做些小东西。有时是一个肚兜,有时是一个布偶玩具。 张氏手巧,东西做的也精细。池小河知她心意,也喜欢她懂事本分,便也从不拒绝。有时还会主动让她做些东西,张氏反而更欢喜。 所以这会池小河看张氏听得认真,一副很感兴趣的模样,也就没有说什么,反而邀请她第二日可以来接着听。 “奴婢真的可以么?”张氏又是惊喜又是惶恐。她只是一个身份低微的侍妾,能让池小河这样优待,很有些受宠若惊。 她所求的不过是池小河能不苛待她,在她被其他人欺负的时候能维护一二。从王氏的事情上看,她就知道池小河是个心地善良的人。只是王氏命不好,虽被池小河维护了,但最终还是被人所害。 “我看你很喜欢听。”池小河柔声道。 “奴婢觉得很新奇,很有意思。都是些听都未听过的新鲜事。”张氏如实回道,眼睛里有亮光。 池小河微微笑道:“既然喜欢那便一起听吧,正好和我做个伴,遇到感兴趣的还能一起聊聊。” 这下张氏是真惊喜了,连连道谢。走的时候嘴角都一直向上翘着,显然很是欢喜了。 “福晋是想提拔张夫人当帮手么?”肖嬷嬷斟酌着问了一句。 皇家三年一选秀,皇上虽说不会每次都给皇子们的后院塞人,但以八爷如此年轻的年龄,后院的人只会越来越多。女人们多了,这争斗自然就多了。而池小河在维系着宠爱的同时还要管好这一帮子女人,还得操心府里的其他事情,肯定是很难都兼顾的。那么,培养一个后院的帮手就很有必要了。 有的当家主母会提拔自己的贴身丫头,这样忠实可靠;或是从后院提一个既有几分姿色又能拿捏得住的小妾;也有的是培养一个无法生育或是无心争宠但脑子清楚办事有力的妾室。总之,一要能忠心,若是没有绝对的忠心,那就能绝对掌控的;二便是有能力帮忙分忧的。帮着主母斗其他争宠的人或是帮着主母操持府里的事情都行。 但在肖嬷嬷看来,张氏并不是个好的人选。首先位分太低!侍妾对于皇子们来说就是个玩意,和府里的普通奴才一样,比福晋身边的大丫鬟还不如。其次是张氏并未有任何把柄捏在池小河的手上,她的忠心无法保证。最后便是能力了,姿色不够出众,为人处事也不出彩。肖嬷嬷实在看不出来提拔这么一个人对池小河有任何好处! 但池小河却被肖嬷嬷这句话给问懵了,下意识的还重复了一遍,“提拔张氏当帮手?” “福晋不是这个意思么?”肖嬷嬷有些意外。若是没这个心思,又何必对一个侍妾这么好? “嬷嬷,我还真没这个意思。”池小河有些无奈的笑了笑,道:“我真的只是看她喜欢听,叫来做个伴而已。” 肖嬷嬷松了口气,道:“那便是最好了。福晋就算要扶植个帮手,张夫人也不是好人选。还不如选马格格。她至少是贝勒爷身边的第一个格格,多少有情分在。” 第95章 勇敢一次 听了这话,池小河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嬷嬷,我并未想过要培养帮手。” 她到底不是土生土长的古人,对当家主母如何掌握后院这一套是真不会。当年因为郭络罗氏的额娘早逝,她也没机会学。不过肖嬷嬷到是一直都尽职尽责,努力给她弥补。只是,她自己并不想学。 但肖嬷嬷显然误解了她的意思,“福晋现在到也不急。左右后院没两个人。马格格其实也不算好人选。若说贝勒爷对她有情分,她对贝勒爷也一样。虽说如今贝勒爷不宠她了,但她未必就死心了。” 池小河轻轻摇了摇头,正色道:“嬷嬷,我的意思是以后也不会从后院挑人当帮手培养。” 后院的女人们对于她来说都是站在对立面的,都是来和她分享丈夫的!即便她努力让自己不对八爷动情,努力把八爷当做老板来对待,实际上在和八爷有了肌肤之亲,又有了孩子之后,她的情感便开始不受控制了! 她不是一个无私的人,也不是一个大度的人。相反,在某些时候,她的占有欲是相当强的。所以,她不可能一边防着后院的女人和她抢男人,一边还利用后院的女人为她做事。因环境所限,她没办法把后院这些女人赶出去,但她能尽量做到眼不见心不烦! 至于对张氏释放善意,则算是一个意外。她的不得宠,她的位分低,她的本分,还有她失去王氏这个姐妹的可怜处境,都让池小河心生怜悯。当然,也仅限于这么一点怜悯而已。 肖嬷嬷本是想劝一劝,把脑子里想过的那些分析都拿出来说一说。可是看着池小河坚定的眼神,她突然就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嬷嬷,我知道您的意思。”池小河轻笑了一下,“我也知道您都是为我打算。这种事情太正常不过了,大多数人也都是这么做的。就是宫里的娘娘们也是一样。” 池小河说着说着声音就低了下去,眼帘也垂了下去。她的心境在生了孩子之后一变再变。就在八爷留宿的那一晚,她对自己说:都已经两世为人了,为何不勇敢一次呢?不计较得失,也不要害怕失去,就用尽全力的去爱一场吧!看她是不是能最终抓住这个男人的心,换一份真心对真心的感情! 三妻四妾对古人来说是正常的,但也一样有男人终其一生只独宠一个女人!她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还有什么不敢尝试的呢?若是失败了,就当是一场失恋!反正她还没体会过失恋的滋味。她有嫡福晋的身份,有儿子,就算最后争不到一份真心的感情,日子也不会太糟糕,不过是伤心一场而已。可若是她成功了呢?成就自己两世以来唯一的一份爱情,不是赚到了么! 想明白这个道理,池小河觉得她整个人都豁然开朗,也有了更大无畏的勇气。所以,她怎么会让那些竞争对手来给她当所谓的帮手! 肖嬷嬷突然觉得有些心疼。她一路看着池小河从一个小小婴孩长大到如今当了额娘,看着她失去了阿玛额娘的庇护,看着她曾经的天真烂漫一去不回。可她身为一个奴才,能护着的实在有限,只能用自己这几十年岁月中看到听到的经验去提醒她,想让她在今后的日子里能过得更顺遂。但她却忘了,她认为的好是不是池小河想要的好! “嬷嬷,”池小河抬起了头,眼神变得坚定而清亮,“我做不到和她们一样!您以后也别再提这事了,我不会考虑的。” 肖嬷嬷目光慈爱的看着池小河,点头道:“好。嬷嬷以后都不提了。” 池小河咧嘴笑了一下,拉着肖嬷嬷的胳膊摇了摇,娇声道:“就知道嬷嬷最疼我了!” “嬷嬷当然最疼格格。”肖嬷嬷也笑了起来,“嬷嬷只盼着格格一生顺遂如意。” 池小河还是在闺中的时候会被肖嬷嬷叫“格格”。大婚后她便再也没听过。此时听到有一种别样的亲切。 “嗯。”池小河慢慢把头靠在肖嬷嬷的胳膊上,小声但又笃定的道:“我会的。” 第二日张氏果然准时来正院陪池小河听书,却意外的在院门外碰见了马佳氏。 “奴婢见过马格格。”张氏连忙行礼。 马佳氏的脸色不太好,有些苍白。和年节的时候相比瘦了不少。眉眼间也少了以前的精气神,整个人看起来淡漠又疏离。她并未开口说话,只是清冷的看了一眼张氏就带着丫鬟离开了。 看着马佳氏的背影,张氏有片刻的愣神。以前马佳氏虽不像梅氏那样张扬,但也总是积极打扮,努力引起八爷的注意。可如今这副样子,怎么有种心如死灰的感觉? 张氏摇了摇头,想起前几日听说马佳氏生病的事,又觉得自己是多想了。也许马佳氏只是病后虚弱,身子还未完全康复。再说了,马佳氏如何,也轮不到她一个小侍妾来操心。她还是快些进去,免得福晋等着急了。 想到此处,张氏也不再耽搁,忙快步进了正院。刚到屋门口,就听里面已经传出王平说书的声音。她又连忙笑着和站在门口的秋梨见了礼,这才进去。 “正说你怎么还不来呢!”池小河笑着冲张氏道。 “路上遇到马格格说了两句话。”张氏忙福了福身,走到池小河下首坐了下来。 “她病刚好些便来请安。我看她身子还虚,便没留她听书。”池小河道:“咱们不说她了,专心听书吧。”说完便示意王平继续。 张氏笑了笑,也不再提马佳氏,专心听起书来。 另一边,马佳氏越过张氏离开后并未回自己的院子,而是往花园方向去了。 桂枝看着早晨天气凉爽,便劝马佳氏去花园散散步,说是在屋里闷太久对身子不利。难得马佳氏听了劝,桂枝心里还暗自高兴。却不想马佳氏并未进花园,而是一路走到了梅氏住的院子门口。 第96章 真不是来看笑话的? 小小的院门上连个牌匾都没有,院墙下的泥土里生出些许的杂草,在阴影中更显出与这明媚天气不符的清冷来。马佳氏的眼底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情绪,面上的神色却没有半分变化。 桂枝站在一旁,眼里露出几分担忧。听说梅格格的孩子没了,如今身子也亏了。格格难道是来看笑话的么?可若是闹将起来,贝勒爷看在梅格格刚失了孩子的份上肯定多加怜惜,那格格又要受责罚了。 “格格,咱们还是去园子逛逛吧。这会各种花都开得好,园子里肯定漂亮。”桂枝还是劝了一句。 但马佳氏却一动未动,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而桂枝的声音却惊动了守门的小太监。他探出头看了一眼,见是马佳氏主仆俩,连忙行了个礼。 对于梅氏和马佳氏两人之间的纠葛,这府里的奴才们都是知道的。当初梅氏执意要搬出来独住,其实是明摆着告诉大家她不信任马佳氏,觉得马佳氏会害她肚子里的孩子。偏八爷还允了梅氏的要求,这几乎是变相在说也不信任马佳氏了。两人之间结下这么大的梁子,显然是不可能和解了。 所以守门的小太监心里明白马佳氏肯定不是来探望的。但他身为奴才,即便心里清楚,这话也不能放明面上说,只能带着笑问道:“马格格是来看咱们格格的么?那奴才这就进去通报。” 小太监心里祈祷马佳氏说一句只是路过就好,这样就不用惊动屋里那位了。梅氏自没了孩子后,脾气就变得喜怒无常。他们这些伺候的奴才们日子也不好过。明显让这两人见面就没个好,小太监自然是不想的。 可马佳氏既然特意走到这里来,当然不是只在门口看看就满足的。当下便点头道:“你去通报吧。我是来看你家主子的。” 小太监心里暗暗叫苦,但面上还是笑着打了个千,一溜小跑的去通报。 正屋里,梅氏正靠在窗边的软榻上发呆。木香站在一旁守着,随时等着伺候。 小太监站在门口轻轻唤了两声“木香姐姐”。木香听到动静,看一眼梅氏,见她面无表情,心下叹气,快步走出了屋子。 “什么事?”木香压着声音问。 “马格格在外面呢,说是来看咱们主子。”小太监一脸愁容。 木香一听也皱起了眉头。好好的,这位主子怎么跑来了? “你等等,我去回格格,看格格愿不愿意见。”木香说着转身进了屋。 “马佳氏来了?”不等木香开口,梅氏就开口了。声音冷冷的,听得人脊背发凉。 木香一怔,连忙低头回道:“是的,格格。马格格就在院门外呢!您要是不想见,奴婢这就去回了她。” “嗯。”梅氏应了一声,没有异议。 木香心里松了一口气,又连忙转身出了屋子。还是不见的好。谁知道马格格会说出什么话来刺激格格! 她没让小太监单独去回话,而是跟着小太监去了院门口。 “奴婢见过马格格!”木香规规矩矩的福身行了个礼,带着几分歉意的道:“还请格格见谅,我们家格格身子在养病,不宜见客。您的心意格格心领了。等改日病好了,我们格格定去拜访。” 木香话说的很客气,但马佳氏却并不领情。她瞥了一眼木香,嘴角微翘,带着几分讥讽的语气道:“是么?都病得这么重了?那我更要看看妹妹了!” 木香脸色一变,露出难色来。马佳氏要真往里面闯,她也是拦不住的,只得忍气好声好气的再次开口,“我们格格确实精力不济,还请格格见谅,也免得过了病气给您。” 桂枝这会也在一旁劝道:“格格,要不咱们回吧。您要真想看望梅主子,咱们改日再来。” 马佳氏却沉了脸,道:“只是看一眼而已。这么推三阻四的是不是过了?” 这话说得就有些重了。木香无奈之下只得退开一步,让出院门。 桂枝心里叹气,但看着已经迈进院门的马佳氏,也只得跟了上去。木香暗自跺了下脚,也连忙跟上前去。 这一番动静早就已经惊动了屋里的梅氏。所以当马佳氏走进屋子的时候,就听见梅氏冷笑道:“怎么,来看我笑话么?” 马佳氏一直没有表情的脸上此时终于露出了一个笑来,“啧啧,看妹妹说的,我可是真心来探望你的。你怎么能这么曲解我呢?” “这里又没别人,你又何必说这些假话演戏!”梅氏不屑道:“想笑就笑,这么憋着不难受么!” “我还真不觉得好笑!”马佳氏走进里屋,站在了梅氏的面前。 她打量着梅氏,梅氏似笑非笑的对着她的目光,也没有躲闪,似乎并不在意自己憔悴的模样被看见。 “看来你这次身子是真亏的厉害。”马佳氏道。 “那就不劳你费心了。”梅氏冷冷道。 马佳氏笑了一下,在软榻的另一头坐下,道:“你当我有闲心为你劳神费力呢!又不是我自个儿的身子亏了。” “那你何必非要进来。”梅氏盯着马佳氏的眼睛,终于有了几分怒意,“现在你看也看了,可以走了!我这里不欢迎你!” “我当然知道你不欢迎我!”马佳氏轻笑道:“你向来自视甚高,觉得比我和齐佳氏都更能讨贝勒爷的欢心!你也确实厉害,在福晋受宠的时候还能怀上身子!可惜啊,这人有时候就是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光是怀上了有什么用?生不下来就什么都不是!” 梅氏的脸色变得愈发难看,咬着后槽牙道:“就算我命比纸薄又如何?我就是失了宠,贝勒爷也一样看不上你!有本事去和福晋争啊!也只会在我这呈嘴巴厉害而已!” “啧啧,还能有几分气性,看来没被打击得心如死灰啊!”马佳氏一点不生气,反倒笑着拍手道:“你还别说,我就佩服你这点呢!” 梅氏突然有些弄不懂了,一旁的木香和桂枝的脸上也都露出了疑惑的表情。难道马佳氏今儿真不是来看笑话的? 第97章 陌生的马佳氏 面对众人疑惑的目光,马佳氏却是好一会儿才收了笑。 “赶走了齐妹妹,又独自有了院子,结果你又争到了什么?”马佳氏的神情突然严肃起来,“你怕我们嫉妒,防着我们,可你一个人就有本事对抗福晋了?” “你什么意思?”梅氏也冷了脸。 “你是个聪明人,难道不明白我的意思?”马佳氏挑了挑眉,嘴角带着一抹冷笑。 梅氏呆愣了片刻,眼神里闪过一丝不可置信,嘴里喃喃道:“不可能。我,我一直很小心的。” “那你怎么会在这个月份小产?”马佳氏淡淡道:“柳大夫给的理由是什么?” 梅氏一时说不出话来。她不是没怀疑过。但她也确实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柳大夫也说是她思虑过重,身子底子太虚导致的。可如今马佳氏的再次暗示,让她心底的那丝疑问又涌了起来! “本来咱们是三个人,可你偏要把我们当敌人。”马佳氏道:“福晋都不用出手,一下子三个人都解决掉了。”说着马佳氏又笑了一下,道:“不对,我还说错了。是四个人。福晋心里还不知道怎么高兴呢!” 梅氏看着马佳氏,仿佛不认识一样。在她的印象中,马佳氏虽然有心争宠,但姿色平平,脑子也不够聪明。可今日说得这番话却让她震惊! 好像是知道梅氏心里的震动,马佳氏说完这句话就不说了,而是指挥起木香来,“你这奴才是怎么当的。我都坐这么半天了,茶也不上一杯!” 木香也处在震惊中。被马佳氏这么一叫,这才回过神来,满脸通红的去倒茶了。自从沉香被处置后,梅氏身边也就木香一个贴身伺候的了。 桂枝也是满脸不可思议的看着马佳氏。她可是马佳氏的贴身大丫鬟,整日都在马佳氏身边伺候。就连她都觉得自家格格变了一个人!这些日子的吃斋念佛,抄经静心难道都是假象么?这些话怎么听都有一种怂恿梅氏继续对抗福晋的味道! 整个屋里最冷静的恐怕就是马佳氏了。她等木香递上了茶,慢条斯理的喝着,一副惬意又悠闲的模样。 “马姐姐。”梅氏再开口已变了称呼,马佳氏的脸上顿时露出一丝笑来。 “今日你这一番话,真是让妹妹我醍醐灌顶。”梅氏的语气能听出真心实意来。 马佳氏把手里的茶杯递给木香,起身坐到了梅氏的跟前,笑道:“我就说你是个聪明人。我能想明白的事,你不可能想不明白。只是你之前钻牛角尖了。” “姐姐说的是。”梅氏虚心道:“我如今没了孩子,独自住这院子也实在是冷清,很是怀念当初和姐姐同住的日子。” “这些话以后再说,妹妹养好身子才是关键。”马佳氏道:“明年可又是选秀年了。” 梅氏神色一凛,随即露出几分恍惚的神情,“时间可过得真快,一晃竟三年了。” “可不是。”马佳氏看一眼窗外的艳阳,道:“三年又三年,于我们又还有几个三年呢?” 这话透着一股子凄凉,梅氏的神色也伤感起来。说起来,她们都不过是十几岁的少女。待字闺中的时候,也都是父母的宝贝,也对未来有很多憧憬。然而现实来得太快,也太残忍。转眼她们就要从新人变成旧人。时光飞逝,她们却似乎什么都没抓住。 “是啊,还有几个三年呢……”梅氏也低声感叹了一句。 马佳氏从梅氏屋里出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升的很高了,天气也变得燥热起来,不复早晨的凉爽了。但马佳氏的心情显然变得不错,脸上的神色也再不是一片死水。 然而桂枝却比刚才站在院门口时更担心了。 “是你劝我出来散心的。现在我高兴了,你怎么这副样子!”马佳氏有些不悦道。 桂枝犹豫片刻,还是忍不住道:“格格,您,您今日和梅格格说那些话是什么意思?奴婢,奴婢听得心里发慌。” “没什么意思啊!”马佳氏一脸无辜的道:“不过是几句宽慰的话。你不觉得我说过之后,梅氏变得有精气神了?” 桂枝哑口无言。梅氏确实变得有精气神了,但那是宽慰的话么?可她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她只是个奴才,主子要说什么,做什么,她是没有资格说的。 马佳氏显然也没打算和桂枝解释太多。回了自己的院子后又开始了吃斋念佛的日子,和之前似乎没有任何变化。 池小河这里自然收到马佳氏去看望梅氏的消息。她在诧异之余只问了一句,“有闹出什么动静么?” 传话的是冬梅,如实回道:“没听说闹出动静来。而且说马格格出院子的时候似乎心情不错,脸上还带着笑。” 这下池小河就更奇了。难道是马佳氏看了梅氏的笑话,所以心情好了?可梅氏会是那种任由别人看笑话的人么?要真被马佳氏嘲笑,她不得反击?怎么会一点动静都没闹出来呢? 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池小河虽然不太喜欢关注后院女人们之间的争斗,但她身为嫡福晋,很多事情却不得不了解,不得不管。所以也只得吩咐冬梅多注意两人的动态,有什么事情第一次时间汇报。 “但愿这两人别闹什么幺蛾子。”池小河有些心累的道。眼瞅着康熙就要回京了,八爷肯定只会更忙,她可不想府里再闹出事来让他糟心。 “福晋别担心,不过两个格格,贝勒爷也不宠,闹不出什么大事的。”肖嬷嬷道。 池小河摇摇头,道:“真要闹,咱们也防不住,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她把这些恼人的事扔一边,道:“这两日天气有些燥热,贝勒爷又忙,让厨房炖点清火的汤送前院去。” “是,奴婢这就去厨房吩咐。”夏莲应道。 “再备些清凉的小点心一起送过去,什么绿豆糕之类的。爷就是吃了也不上火。” “是,奴婢记下了。”夏莲忙又应道。 池小河歪着脑袋又想了会,觉得没什么遗漏的,这才放下心来。与其去猜后院女人的心思,还不如多放些心思在八爷身上更靠得住! 第98章 给你解闷可好? 八爷这日回来的晚,踏进前院门的时候,天都已经黑了下来。明日南巡的人就要回京,今日所有人都忙得不可开交。他明日还要早起同太子等人一起出城迎接。 坐在书房里,八爷靠在椅子上,大脑有一瞬间的放空。赵仁宽今儿陪着八爷在外奔波了一整日,这会回了府也不得闲,还得抓紧时间叫了王平来问话。 “福晋今日依旧听的是游记。还是张夫人陪着。马格格有来请安。”王平一五一十的细细说着,“傍晚时分,福晋又让人送了一盅汤和几碟点心来,说是怕贝勒爷回来后要用。汤已经让厨房温上了,贝勒爷要喝,立时就能送来。点心有绿豆糕、杏仁酥和金丝饼。” 赵仁宽边喝茶边听着,问道:“今儿府里可还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没?大阿哥可都还好?”虽说八爷这两日没时间进后院,但未必不会问两句。这些事情他都要先了解,等八爷问起的时候不至于抓瞎。 王平想了想,摇头道:“除了马格格请安,旁的到没什么了。大阿哥也好得很。下午我给福晋念书的时候,艾嬷嬷有把大阿哥抱过来,我看着精神的很。”他毕竟是在前院,马佳氏请安后又去看望梅氏的事王平并不知道。 赵仁宽点了点头,放了茶杯道:“明日皇上回京,贝勒爷又是一天忙。府里前院后院你都盯好啰!” “师傅放心吧。”王平笑道:“我都留意着呢!” 赵仁宽也笑了一下,道:“知道你机灵!有机会,我自会在贝勒爷面前多给你说道说道的。” “那就多谢师傅啦!”王平讨好的上前给赵仁宽捶肩。 “行了,你忙你的去吧!”赵仁宽摆摆手,“我还得去贝勒爷身边伺候。” 王平笑着打了个千,退了下去。赵仁宽起身掸了掸衣服,挺了挺腰背,这才往书房去。 八爷还在发呆,眼睛看着虚空处,目光没有焦距。赵仁宽推门进来的时候,八爷的眼神才晃动了一下,身子却没动,脸上是明显的疲态。 赵仁宽微微躬着身子上前,笑了一下,道:“贝勒爷,福晋让人送了三丝消暑汤来,还有绿豆糕、金丝饼等点心,您要用一些么?” 其实八爷出宫前在毓庆宫里是用过茶水点心的。但这会听赵仁宽提起池小河送的汤水点心,还是有了食欲。便点头道:“那就端来吧。” 三丝消暑汤是用冬瓜干、竹芋干、葛干和瘦猪肉、鸡爪一起炖的汤。消暑又下火,是夏日厨房常炖的汤水。其实这个天用还有点不是季节。但池小河想着八爷年纪轻,忙起来就容易燥热上火,这才让厨房准备的。 八爷喝着温热的汤水,心里一阵熨帖。这娶福晋和不娶福晋就是不一样。白瓷骨碟上的绿豆糕清新香甜,一看就知道是今日现做的。八爷用着点心,喝着汤,舒服的叹了口气。刚刚的疲惫也一扫而空。 “府里今日可有什么事?”舒服了的八爷果然问了起来。 赵仁宽早有准备,便不慌不忙的把刚从王平那里问来的都给八爷学了一遍。 “马佳氏病好了?”八爷顺嘴问道。 “是。马格格就是大好了特意去给福晋请安的。”赵仁宽回道。 八爷点了点头,没有再问什么。只是看着面前还没吃完的点心,突然起了身。 “贝勒爷要写字消食么?”赵仁宽问道。八爷累了一天,肯定是不想再出去散步消食的。在屋里练字消食倒不失为一个好法子。平日里要是遇到天气不好的时候,八爷也常这么做。 但今日八爷却摇了摇头,道:“去福晋那吧。” 赵仁宽愣了一下,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这会天都黑透了,怎么突然要去正院呢?这是想福晋了? 八爷并没有等赵仁宽回应,而是抬脚就往屋外走。赵仁宽连忙跟了上去,心里不由对池小河佩服的竖起了大拇指。要说还是福晋厉害,只是送个汤都能勾得贝勒爷往正院跑! 正院里,池小河晚膳后逗包包玩了会儿,见他又打起了小哈欠,便让艾嬷嬷抱他回去休息了,她自己一时半会却睡不着。 “春桃,我是不是还有十天就能出月子了?” “要按三十日算得话是。但陶嬷嬷说了,最好是坐满四十日。”春桃回道。 “那不是还有近二十日!”池小河顿时苦了脸。虽说她没生孩子前就开始足不出户了。但还是比坐月子要自由多了。这二十日已经把她憋的够呛了。 “陶嬷嬷开始特意交代过的,您还是安心养满日子,对您身子也有好处的。”春桃劝慰道:“也就是二十日。您看您这一晃不就过了二十日么?其实很快的。” “是呀!”夏莲也附和道:“您每日逗逗大阿哥,听听书,一天一下就过去了。” “我感觉自己现在和猪差不多了。除了吃就是睡。”池小河自嘲道。 “福晋,哪有您这样说自己的!”春桃哭笑不得,“这是让您好好休息呢!” “可我都快发霉了!”池小河郁闷道。明明是阳光灿烂的好日子,可她连这个屋子都出不去。她现在很能理解那些产后抑郁的女人们,被限制做各种事情,被限制自由,还要奶娃养娃,不抑郁才怪! “爷看看福晋怎么发霉了?” 八爷的声音突然从屋外传了进来,池小河和春桃、夏莲都是一惊。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见八爷已经走进来了! “爷怎么过来了?”池小河惊道,眼里明显是喜色! 八爷嘴角带笑的走到床边,道:“这不是福晋说要发霉了么,爷来瞧瞧稀奇!看看人发霉是什么样子!” “爷一来就打趣人!”池小河娇嗔的白了八爷一眼,嘟囔道:“臣妾还不是闷得慌么!” 八爷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笑道:“爷这不是来了么。给你解闷,可好?” “那爷准备怎么哄臣妾开心?”池小河挑眉,一副我看你有什么本事的高傲小模样! 八爷不由失笑,这样活泼的小福晋还真是可爱! 第99章 越来越放心上了 其实和八爷这样打趣斗嘴很调节心情的。池小河刚刚的烦闷已经一扫而空了。这会心里还真有点小期待八爷会怎么哄她。 面对池小河眼神里的期待,八爷嘴角的笑意更甚,突然俯身就在池小河的嘴上落下一吻,在池小河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伸手捏住她的下巴,进一步加深了这个吻! “唔!”池小河惊得眼睛睁得大大的,脸一下就红了起来。 一旁伺候的春桃、夏莲还有赵仁宽都连忙转身悄无声息的退去了外间,把这空间留给两人甜蜜。 八爷嘴里还有绿豆糕的清甜,池小河尝着那味道,脸越发的烫,眼睛也下意识的闭了起来。 这个吻温柔又缠绵,好一会儿才结束。八爷并未起身,而是用额头抵着池小河的额头,近距离的打量着池小河。 此时的池小河面颊绯红,眼睛还闭着,睫毛也在轻颤。她的嘴唇微张,胸口起伏,呼吸还未平复,显然心绪还在激动。 八爷轻声笑了起来,又吻了一下池小河的鼻尖,才低沉着嗓子道:“爷可没尝到霉味!” 池小河攸地睁开双眼看向八爷,她眼眸里带着点点水雾,被八爷这一打趣,不由羞恼起来,眉眼间说不出的风情。看得八爷眼神一暗,连呼吸都顿了一下,“爷哄得福晋可还满意?” “爷,爷这哪里算是哄。”池小河娇嗔的微微扭头,呼吸却更为炙热了。 “爷真想现在就办了你。”八爷哑着嗓子道。他这两日虽然身体疲惫,但这会精神上却兴奋着。 池小河下意识的往后一躲,有些害怕的道:“爷,臣妾还未,” “爷知现在不能!”八爷打断道,颇有几分咬牙切齿,又压低了声音道:“等福晋养好了身子可要好好补偿爷!” 池小河瞬间听懂了这“补偿”的意思,顿时羞得更加厉害,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了! 八爷在床边坐下,把池小河搂进了怀里,闷声道:“爷这段日子可真跟和尚似的!” 池小河心想这后院又不是没别的女人了!以前也没见你守身如玉啊!不过是这段日子忙,加上她生产,梅氏又小产,这才没了心情罢了。 当然这话是不能说的,不然八爷肯定得生气。不管怎么说,在旁人看来,八爷就是为她守身了。她得了独宠,该感动的。 但池小河心里还真没觉得有多感动,也不知道该怎么接八爷这话,于是干脆环住八爷的腰,手上的力道又加了两分,整个人都窝进了八爷的怀里。 八爷两只手在她背后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着,又道:“皇阿玛明日就回京了。爷明儿还得早起陪太子爷出城,就不在这扰你休息了。爷回前院了,明儿晚上再过来。”说完八爷就放开了池小河,准备起身离开。 “爷这就走了?”池小河愣住,她还以为八爷要留宿的。 “怎么,舍不得爷?”八爷笑道。 “才不是!”池小河嘴硬道:“臣妾不过是看着天色晚了,免得爷来回折腾。” “无妨。”八爷笑着捏了捏她的手,道:“也没几步路。爷回去再理理思绪,免得明日皇阿玛问起差事,回禀时出纰漏。” 话都说到这份上,池小河自然不好再留,便点头道:“那爷晚上也别太晚,免得明儿早起没精神。晚上臣妾让厨房炖好汤等爷回。” “嗯。”八爷笑着在她额头吻了一下,这次是真的离开了。 池小河坐在床上目送八爷出了屋子,嘴角慢慢浮现出一个浅笑来。这个男人是越来越把她放在心上了。 倒是春桃和夏莲看到八爷突然又走了,还以为两人又闹了矛盾,连忙进来问。结果看到池小河脸上的笑容,又觉得诧异。 “贝勒爷明儿要早起,怕扰了我。”池小河心情很好的主动解释。 春桃顿时笑道:“贝勒爷这是心疼福晋呢!” 夏莲则打趣道:“福晋这会再不闷了吧?” “好呀,连你这个鬼丫头也打趣起我来了!”池小河佯怒道:“去,给我打热水去!我要睡觉了!” “哎,奴婢这就去!”夏莲笑着福了下身,这才去叫人送热水来。 春桃则过来给池小河宽衣。 被八爷闹了这么一会儿,池小河还有些困了。等送来热水洗漱过后,她便睡了。而且很快就进入了梦乡,一夜香甜。 而八爷在出了正院后,看着夜空中高挂的明月,竟是一时来了兴致,带着赵仁宽去花园走了一圈才回前院歇下。 第二日是个艳阳高照的好天气。当清晨的阳光透过云层普照大地的时候,八爷已经和四爷、五爷一起站在乾清宫门外了。 他们要先和太子汇合,然后同几位一品、二品的朝中大员一起出城等待圣驾。 穿着贝勒朝服的八爷显出不同在池小河面前的深沉来。但少年人特有的朝气依旧让人无法忽视。这一点,大上三岁的四爷却已经收敛得无从察觉。至于五爷,则因为平日更偏好习武,所以更显英气。 太子身穿明黄色绣着四爪金龙的朝服走出来,顿时就显出与众不同来!整个紫禁城里,也就只有太子能和皇帝一样穿明黄色。 “臣弟参见太子!” “臣等参见太子爷!” 太子为半君,见之行君臣之礼。八爷低着头,看着那一抹明黄色的衣角,平静的心湖突然泛起一丝波澜。 “免了吧。”太子的声音在上方响起,八爷这才直起身来,抬头看了一眼,就见太子的目光正好扫过来。那目光中一闪而过的轻蔑没有被八爷错过。 但八爷的神色没有任何变化,眼神也没有半点波动,就跟没看到似的,一副安静等待太子吩咐的模样。 今年二十五岁的太子已经不是第一次监国,早已入朝跟在康熙身边处理朝政的他已经很有威严。此时目光扫过众人后才淡淡道:“孤昨日接到消息,说皇阿玛今日巳时左右到东城门外。众位此时便同孤一起出发吧。” 众人自然没有异议,忙一同躬身应下,等太子越过众人走到前方,大家这才跟了上去! 第100章 迎驾回京 出了紫禁城,太子并没有坐车,而是骑了马。四爷、五爷和八爷三个贝勒也都跟着骑马,其他的官员,侍卫等则是步行。 街道早就已经让百姓回避,但依旧不乏胆子大的在路边好奇的张望。这算是住在天子脚下的好处之一,能时不时的就看见皇亲国戚,勋贵贝勒们。不像别处的人,活一辈子都不知道皇上太子长什么模样! 太子早已习惯被人关注的目光,他目不斜视,仪态挺拔,沐浴在清晨阳光里,更像是被笼罩了一层光圈,显得越发高高在上。 一行人出了安定门外十里便停了下来,安静的等待康熙的御驾。 天空中的云层渐渐散去,清晨的些微凉意也早已被阳光驱散,开始变得燥热起来。就在众人都热得有些心浮气躁的时候,终于听到远处传来了马蹄声。 太子的精神为之一振,人也从马上下来了。八爷等人连忙跟着下马,后面一众随行的官员们也都下意识的整理仪容,做好接驾的准备。 康熙自然是没骑马的,御撵的前方是大阿哥和三阿哥骑着马护行。两人见了太子也连忙下马上前行礼。太子受了两人的礼后,这才向前一步躬身恭敬道:“儿臣率弟弟们和众位大臣恭迎皇阿玛回京!” 后面一众人等也都跟着行礼,直呼“恭迎皇上回京!” 御撵的布帘被掀开,露出康熙微笑的脸。他目光缓缓扫过众人,开口道:“众位爱卿平身。”等众人都起身后,这才对太子道:“这些日子辛苦你监国,替朕处理政务了。” “为皇阿玛分忧是儿臣应该做的!再说有四弟、五弟、八弟和众位大臣们帮忙,儿臣并不辛苦!”太子回道。 康熙点头,道:“嗯,大家都辛苦了。” 其他人自然也都说不辛苦。 这一番客道话过后,御驾才重又启动,太子则没有上马,被康熙叫到御撵中陪伴,一同进了城。 八爷则同四爷、五爷一起照旧上马,汇入队伍,和大阿哥他们走到了一块儿。 “八弟似是清减了。”大阿哥打量了一眼,道:“看来这些日子在京城确实辛苦啊!” 八爷苦笑了一下,道:“要真是为了差事瘦的,我就去皇阿玛面前邀功去了!” 一听这话,大阿哥的神色便露出几分担忧来,忙问道:“怎么?可是府上出什么事了?” 三爷在一旁没说话,但耳朵早就竖起来了。他不在京里几个月,可别是错过什么有趣的事了! 另外七爷也在后面,本是在和五爷说着什么,听了八爷这话也没了声音。 八爷仿佛不知自己成了几人的焦点,带着几分难过的道:“弟弟府上的一个格格在五个多月上小产了,是个男胎。” “啊,竟有这事。”大阿哥一惊,忙一副痛心的样子安慰道:“八弟也别太难过了。这是这孩子和你没缘分。你还年轻,孩子以后还多的是。” “八弟也算是有失有得吧。”五爷在后面道:“虽说你这格格是小产了,但福晋不是生了嫡子么!有这等喜事在前,八弟又何必自苦。我还记得洗三宴的时候听人说,八弟府上的大阿哥出生的时候,一夜大雨突然放晴,天上出现了一道很漂亮的彩虹呢!而且洗三的时候,大阿哥也乖巧得不一般!” 八爷拉着缰绳的手一紧,他眼看着大阿哥脸上的表情有些僵硬,忙摇头道:“五哥,你快别说这个了。也不知道是哪个爱编排的瞎说。不过是巧合,哪有什么特别的。倒是他出生时正是我那未出生的小儿子没了,弄得我这心头总有些不安。” 听了这话,几位阿哥神色不一。四爷微微挑眉,垂了垂眸,掩下眼里一抹意味不明的笑。五爷则是愣了愣,一时间真没再继续说话。七爷看看八爷,又看看五爷,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大阿哥的脸色此时倒是好了些,正准备开口的,就听三爷道:“八弟,这就是你钻牛角尖了!虽说这孩子没了确实让人难过,但嫡长子能平安生产不是更值得庆祝?你说旁的事是巧合,这就不能是巧合了?你第一胎就得了儿子,要知足嘛!” 八爷此时想撕了三爷嘴的心思都有了。他不过是这两月得太子差遣多了些,五爷就已经心生嫉妒,刚刚那话便是故意挑着说的。他好不容易转移注意力,还故意表现出对包包的不喜,却被三爷这几句话就给破坏了!“第一胎”就得儿子这话简直是诛大阿哥的心! 眼瞅着气氛要糟,八爷正想着该怎么挽救,四爷此时却不紧不慢的开口道:“咱们兄弟这几个月都没聚了,就别提这家长里短的事了。大哥,你们这次南巡又遇到什么有趣的事么?说来听听吧!” 四爷这个话题其实转的相当生硬了。但此时此刻,大阿哥还是很配合的就着这个话题聊了起来。南巡三个月,自然是有不少事情可说的。大阿哥起了个头,又有三爷这个嘴碎的,这话题一时便停不下来了。 八爷心里暗自松了口气,找机会冲着四爷笑了一下,以示感激。 回宫后康熙并未立刻歇息,而是直接在乾清宫就问起这三个月来京中的情况。第一件要问的便是东岳庙的修缮。 五爷和八爷一同出列,还有工部尚书。此事因为是五爷主导,八爷辅助,所以事情便由五爷来回禀。用了多少银子,用了什么材料,如何安置僧人们等等诸多事宜。 八爷并未插话,他并不担心五爷会故意偏颇抹杀他的功劳。毕竟这事太子也过问过,五爷要是撒谎是讨不到好的。 康熙听的很满意,把几人都表扬了一番,尤其是负责此事的五爷,更是赞了又赞。八爷注意到五爷脸上掩不住的喜色,再看大阿哥嘴角的笑意,心里一片平静。 等到康熙问完话,大家都从乾清宫退出来的时候,已经到了午膳的时辰。太子心情很好的邀请兄弟们去毓庆宫喝酒,大阿哥却第一个拒绝了。 “改日再来叨扰二弟吧!今日刚回京,风尘仆仆的,我等还是先回府洗漱整理一番。” 第101章 太子后院 太子显然没想到会被拒,神色有那么一瞬间的怔忡。八爷却笑着道:“大哥这是想大嫂了吧!还偏要找个这么冠冕堂皇的理由!” “你大嫂有孕在身,我急着回去看看也是人之常理!”大阿哥一点不脸红,很是理直气壮的道。 八爷可没放过他,抓着话头道:“那大哥干嘛说是要扯上风尘仆仆?” 这下大阿哥脸上终于出现了可疑的一丝红晕。 经过这么一番打岔,太子也不好强留,笑道:“到是孤把这茬给忘了。既然如此,那咱们改日再聚。今儿大家都回去好好休息,和福晋好好恩爱去!” 众人便笑着和太子告辞,各自散去。 九爷十爷还住在宫里,便直接回了阿哥所。临走前和八爷约好,明日去府上看望小侄子。大阿哥心系大福晋,匆匆先行一步。三爷则没急着出宫,而是去了长春宫给他的母妃荣妃请安。七爷也惦记着给成嫔请安,便准备往永和宫去。四爷也正好有日子没去给德妃请安,便同七爷一块儿去了永和宫。 这样一来,一众皇子们,最后就剩了五爷和八爷要出宫了。 两人的府邸并不同方向。一个在紫禁城的南边,一个在东边。不过出宫还有一条不短的路要同行,但两人都没有开口说话,走得很是沉默。 赵仁宽跟在八爷身后,看了一眼五爷身边的贴身小太监彭春,见他也正看过来,忙收回视线,垂眸低头。 一直到宫门口,两人的马夫把马牵来,八爷才主动开口道了声别。五爷微微点了点头,依旧没开口,翻身上了马就走了。 八爷面无表情的站了一会儿,也翻身上了马。赵仁宽忙一路小跑跟上,心里有些打鼓。以他身为奴才敏锐的直觉,已经意识到气氛有些古怪了。 毓庆宫里,太子回了后就进了后院李佳氏的屋子。 李佳氏算是太子身边的老人了。她从十四岁入宫跟着太子,如今已经二十有四。和后院其他人比起来已经不算年轻。就是太子妃都比她小上四岁。但她却是后院里最得宠的女人。不仅每个月里侍寝最多,就连毓庆宫唯二的两个阿哥都是从她肚子里出来的。 太子妃院里的人其实早就在后院进门处守着太子的动向,本是准备半路拦截的,却看见太子身后跟着的大太监谢诚给他使了个眼色。这迈出的脚步便又缩了回来。 谢诚跟着太子进了李佳氏的院子,这边太子妃也得了消息。 “奴才看谢公公的眼色,太子爷今儿心情怕是不太好。”小太监小心翼翼地回着话。 太子妃端庄大方,是康熙特意给太子挑的。但太子自己却并不喜欢。他自个儿从小就被各种规矩束缚,整日里端着太子的架子。好不容易回了毓庆宫还要面对一个时刻端着太子妃架子的妻子,实在没什么好心情。 所以但凡太子心情不好的时候,奴才们也都知道最好别让太子和太子妃对上。不然太子的三分不高兴都能变成十分。但若是去了李佳氏那里,太子这三分的不高兴会烟消云散,还能再生出五分的高兴来! 这种认知对太子妃来说并不是个好事。只是为了避免影响她和太子之间本就没多少的情分,她也就默认奴才们偶尔的自作主张了。 只是今日,太子妃显然不认可这种自作主张。只见她秀气的眉顿时皱了起来,嘴角也微微向下抿着,明显是不高兴了。 “本宫让你请太子来是有要事!你就是这么给本宫办差的?”太子妃的语气是少有的清冷,听得小太监心里一颤,忙道:“是奴才蠢笨,没办好差事!奴才这就去李侧福晋那请太子爷过来!” 太子除了太子妃这个正妻,按规制还能有两个侧福晋,也都是经过礼部正经册封,上皇家玉蝶的。但毓庆宫目前只有一位侧福晋,便是李佳氏。她能被请封的最大原因就是替太子生了两个阿哥!也正是因为这个,太子妃即便身份地位都比李佳氏高,但平日里也多避其锋芒,少有正面对上的时候。 小太监意识到太子妃今日的反常,哪里还敢耽搁,说完就已经打着千退出了院子,真去请太子爷了。 太子妃身边伺候的是从小就跟在身边的大丫鬟清荷,此时柔声劝了一句,“娘娘不必和个奴才置气。许是他会错了谢公公的意也未可知。今儿皇上刚回宫,太子爷理应心情不错才是。” “你说的是。”太子妃脸色好看了些,接过清荷递过来的一碗热奶子喝了一口,嘴角微弯,道:“赶巧皇阿玛今日回宫,理应喜上加喜才是。” “可不是么!一会儿太子爷来了,定是要高兴的!”清荷凑趣道。 李佳氏的屋里,太子正在逗二阿哥弘皙。刚三岁的弘皙长得白白胖胖的,因为个子不高,就更显圆润。但他面容像李佳氏,生的眉目清秀,还是挺好看的。因为长子生来体弱,就是个药罐子,所以太子对弘皙便格外宠爱。这会听着他口齿伶俐的背《三字经》,就更是喜爱了。 李佳氏出生江南,个头娇小,身姿柔美,眉眼精致。此时穿一身青草绿的旗装,小两把头上插着一支白玉兰花簪,耳朵上也是一对白玉的葫芦耳坠,整个人清爽又淡雅,就坐在太子身边面带微笑的看着父子俩的互动。等弘皙背得停顿下来,这才掩嘴笑道:“太子爷是不知道,别看他背的流利,其实就会这一段。” 弘皙涨红着脸,不高兴的嘟起了嘴。太子也笑,却一把把弘皙搂进怀里揉着脑袋道:“咱们二阿哥会一段也是厉害的!阿玛当年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连一段都背不出来呢!” “真的?”弘皙仰头看向太子,一双眼睛亮晶晶的透着欢喜。 太子正准备回答,谢诚却从外面进来打着千道:“殿下,太子妃娘娘那边派人来请,说是有要事要同殿下说。” 第102章 回京后的各家事 太子脸上的笑容有瞬间的停顿,然后慢慢就淡了下去。他看了谢诚一眼,语气里透着两分不耐,“有要事?” “传话的小安子是这么说的。”谢诚道。他给小安子递过眼色都没能阻止太子妃,那显然是真有事了。所以谢诚也不敢耽搁,冒着让太子发火的危险也依旧进来打断这天伦之乐的温馨场面。 弘皙依偎在太子怀里,明显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他下意识的扯了扯太子的衣袖,奶声奶气的道:“阿玛,您还没回答儿臣呢!” 太子这才回过神来,低头笑了一下,道:“阿玛什么时候骗过你?阿玛说你厉害,就是真厉害!” 弘皙的脸上立刻露出灿烂的笑来,带着几分得意的冲李佳氏道:“额娘,阿玛夸我厉害呢!” 李佳氏脸上依旧是温婉的笑容,伸手把弘皙从太子怀里拉进自己的怀抱,揉了揉他的脑袋以示鼓励,这才不紧不慢的对太子道:“殿下,既是娘娘那边有要事,您便快去吧。臣妾就不留您午膳了。” 她没有半分的不高兴,反倒懂事体贴,天子心里就越发对太子妃不喜。他今日本就心气不顺,这会难得开怀还被人打断,实在是扫兴。但太子妃特意派人来请,他不能不给这个面子,只得按捺住心底的烦躁,起身对李佳氏道:“孤改日再来看你和皙儿。” “臣妾恭送太子爷!”李佳氏牵着儿子,笑着把太子一路送到屋门口。等太子出了院门,她才一边哄着儿子,一边让人去打探消息,看看太子妃说的要事是什么。 长春宫里,三爷给荣妃请过安后便接着问了一句,“额娘,儿臣这些日子不在,福晋可有带弘晴进宫给额娘请安?” 荣妃却没立时回答,而是忙着让宫女上茶水点心,又让人端热水来先给三爷擦汗抹脸。 三爷是个急性子,但知自己母妃却是个波澜不惊的性子,也只得接过宫女递来的热帕子擦过,又坐下喝了口茶,这才听荣妃道:“今年京城热的早,你府邸离宫又远,弘晴也还小,路上奔的多了,中了暑气我还得担心。” 三爷的府邸在紫禁城的西北边,进宫一趟确实路程不短。但南巡是出了正月就出发了,现在还没过端午呢,就是再热,也不至于中了暑气。荣妃这么说,不过是委婉的替三福晋找理由。 眼看着三爷的脸色沉了下去,荣妃又道:“你一出京就是几个月,府里大小事情都得你福晋操持着。弘晴身子骨也不太壮实,她每日要操心的事情多。我在宫里身边也不缺人伺候,她少来请两次安也无妨。” 对自己这个唯一活到成年的儿子,荣妃还是很了解其性子的。福晋董鄂氏有才名,琴棋书画都懂一些,不同于一般的满洲格格不爱读书。而三爷也是个文艺青年,因而董鄂氏很对他的胃口。两人刚大婚那阵可谓是蜜里调油,很是恩爱了一段日子。 大概是恃宠而骄吧,董鄂氏颇有些心高气傲,日子久了,三爷便不太喜欢她的小性子。尤其是在对荣妃这个婆婆的态度上。三福晋表面尊敬,但心里是不大看得上连字都不认识几个的荣妃。 能在皇宫里摸爬滚打二十多年,还能稳坐妃位,荣妃自然也不是个简单人物。对董鄂氏的小心思一目了然。但她如今早没了年轻时的争强好胜,只盼着膝下一儿一女能平安顺遂。因而只要董鄂氏面子上过得去,她也就从不多说什么。 三爷虽说身为男人要粗心一些。但日子久了,对董鄂氏的态度当然也有所察觉。那之后他对董鄂氏就淡了不少,多宠着后院的一个格格田氏。再后来是董鄂氏生了长子,两人之间才又重新热络了一些。 荣妃把这些都看在眼里,所以也不希望儿子和福晋之间又闹矛盾。所谓家和才能万事兴嘛! “额娘,您就别一味的偏袒她了!”三爷气闷道:“儿臣出京前还特意吩咐过的。可见她是把儿子的话没放在心上!” “我这不是好好的?少了她的请安不也没事?”荣妃笑道:“她人是没来,但还是让人送了好几次东西进宫的。” 听了这话,三爷的脸色才终于好看了些。又细细的问了不少荣妃生活起居方面的事,见一切都安好,这才放心下来。荣妃被儿子关心的熨帖,也问了不少南巡的事,母子俩有说有笑的,气氛温馨。三爷留在长春宫用过午膳,又同荣妃说了会儿话,直到荣妃面露疲色,准备午睡,这才出宫回府。 直郡王府里,大阿哥进府后便直奔后院。得了消息的大福晋已经带着一众格格、侍妾往府门口迎接,正好在后院门口碰上了。 “爷怎么回来的这样快?”大福晋很是惊喜,脸上不由自主的就笑了起来。 跟在大福晋后面的一众人等也连忙福身行礼,但大阿哥都似没看见。几个大步就走到大福晋跟前,直接就扶住了她的腰身,目光温柔的看着她隆起的肚子,温声责怪道:“你身子重还讲这些虚礼做什么。” “知道爷回来就坐不住了。”大福晋柔声笑道:“不过几步路,臣妾还不至于走不动。” “这些日子可还好?爷怎么瞧着你气色不大好?”大阿哥此时才仔细看大福晋的脸色,眉头就皱了起来。 “天热有些没胃口,不是什么大事。”大福晋轻描淡写的带过,拉着大阿哥就往正院走,“爷一路奔波很辛苦吧。是先用午膳还是先泡个澡?臣妾都让人准备好了。” “先用午膳吧,免得你和孩子饿着了。”大阿哥笑道。 大福晋脸上涌起几分羞意,但心里却是甜得很。一旁被忽略的格格侍妾们虽心有不甘,也只能目送两人离开。这后院还没哪个女人能比福晋受宠的。 永和宫里,七爷先同四爷一块儿给德妃请了安,巧的是成嫔正好也在。德妃知道这母子俩肯定有话说,便也没留。成嫔便带着七爷去了自己住的偏殿。 德妃这才看向四爷问了一句,“你福晋快要生了吧?” 第103章 爷看得可还满意? 四爷同德妃这对母子向来是客道有余,亲热不足。早年德妃拒绝抚养四爷这件事成了母子俩心头的一根刺,扎在心头不出血,但也拔不出来。即便四爷大婚娶了福晋,又有了子嗣,母子俩的关系依旧没多大的改善。即便这会德妃对四福晋的身孕表示关心,四爷面上依旧是平静无波的样子。 “回额娘,府里的大夫说福晋生产应该就在端午节之后了。”四爷连回话的声音都没有起伏,平淡的仿佛在说今天天气不错这样的话题。 德妃显然已经习惯大儿子这副古板的模样,丝毫不介意的又问道:“你福晋身子可还好?要不要请宫里的太医再去看看?这可是她的头一胎。” 当初康熙给四爷选这个福晋的时候,德妃还是很满意的。乌拉那拉也是满洲老姓,乌拉那拉氏的阿玛费扬古又是一品大员,对四爷是个不错的助力。可没想到这个媳妇娶进门后,别的方面都还好,就是肚子不争气!五年了,才怀上这么一胎,德妃还真怕有什么闪失。 “儿臣看她气色不错。府里大夫每三日都会把一次平安脉,也没说有什么问题。”四爷如实回道:“额娘不必担心。” 德妃念了声佛,道:“一切都好就好。那本宫就等着你们的好消息了!” “劳额娘挂心。等福晋生了,儿臣定第一时间让人进宫给额娘报喜。”四爷道。 德妃脸上的笑多了两分,正准备再说几句关切的话,十四阿哥却突然冲了进来,一脸不高兴的道:“额娘,今儿怎么还不传膳呀?” 见到小儿子,德妃的表情一下就变了。不仅笑得眼睛都弯了,语气也温柔了许多,“你呀,总是这么莽撞,没看你四哥在这呢!” 十四阿哥自然是看见了的。但他不喜欢这个整日板着脸大他十一岁的哥哥。虽说在这皇宫里,一母同胞应该更亲,但他就是和四爷亲近不起来。这会见德妃特意说,这才不情不愿的叫了一声“四哥”,算是打过招呼了。 其实以十四阿哥如今的年龄是要住到阿哥所去的。但因为前些日子他病了一场,德妃担心他身边的奴才照顾不尽心,这才接进永和宫小住。所以这些日子母子俩都是一块儿用膳的。 四爷还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冲十四阿哥点了点头,算是回应他刚刚那声“四哥”。 看着毫无兄弟间亲热感情的两个儿子,德妃心下叹气。她这个做额娘的到是希望这兄弟俩能守望相助,只是她一个人唱独角戏也不起作用。说到底还是她当年一念之差才造成了今日的局面,也只能让时间来慢慢化解了。 德妃摇摇头,抛开这些恼人的思绪,招来宫人传膳。 “难得你们兄弟有机会遇到一块儿用膳,今儿我都要多用些了!” 眼见着德妃努力调和气氛,四爷也不是不懂她的心思,便也配合的笑了一下,道:“儿臣也有日子没在额娘这用膳,说起来还真有些想念呢!额娘这小厨房今儿准备得可充足?可别不够吃!” 四爷这样平日里不苟言笑的人突然说个打趣的话,简直让人惊喜。德妃的脸色瞬间变得好看了许多。 八爷顶着有些灼热的太阳回了府,脸颊因为热而泛起两团红晕。出城迎接御驾是重要场合,所以他今日穿的是贝勒朝服。里三层外三层的,还戴着帽子,就越发的热。这一路回来,后背早就出了一层薄汗了。 赵仁宽跟在后面一路小跑也是出了一头汗。正准备问八爷是不是要去正院用午膳,就见八爷直接进了前院。 “让人准备热水!爷要沐浴!”八爷疾步道。 “是,奴才这就去!”赵仁宽连忙应了,一口气不歇的又去安排人准备给八爷沐浴的事情,想着这时辰八爷还空着肚子,他又匆匆忙忙吩咐前院的厨房准备午膳。 偏八爷沐浴还要他伺候,赵仁宽又忙跟着八爷进了屋。 宽大的木桶里是温度适中的热水,八爷进去后就趴在桶边闭上了眼睛。赵仁宽拧了热帕子给八爷擦背,小心翼翼地问道:“贝勒爷,这个力度可还行?” “唔。”八爷应了一声,继续沉默。 正院里,池小河已经在用午膳了。今日八爷要去迎康熙回宫,她估摸着就不可能早回,所以压根没想等。却不想才刚动了筷子,就有人来报,说是八爷回来了。 “这么早?”池小河有些意外。想着八爷并未进后院,她心里不免猜测是不是有什么事发生。 昨儿晚上八爷的心情还很不错,说明在康熙离京的这段日子里,八爷的差事都办的不错,不怕今日见到康熙后被问起。若是这样,那从宫里回来后,八爷应该会进后院来和她说说话,逗逗儿子,而不会独自一个人闷不吭声的就回前院了。 难道说差事出了纰漏,受了批评?池小河皱起眉头,觉得不大可能。八爷这人办事能力是摆在那的。而且这人是个追求完美的性子,既是交给他的差事,就没有办不好的道理。 可惜作为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后宅女子,又正在坐月子中,池小河实在没有更多的讯息来猜测八爷有些反常的举动。最终她决定放弃。猜不透的事情就不猜了,等晚上见到八爷的时候再找机会问吧。 不过不等晚上池小河就见到了八爷。 她刚午睡起来就见窗边坐了个人,还吓了一跳。定睛一看才发现是八爷。 “福晋醒了?”八爷嘴角微弯,语气温和,看起来同往常没什么不同。 “爷什么时候来的?怎么偷看臣妾午睡呢!”池小河坐了起来,嗔怪道。 八爷一下就笑了起来,“爷自个儿的福晋,自个儿的府邸,怎么就成偷看了?爷这是正大光明的看!” 闻言池小河并未反驳,而是抬手撩开垂在脸颊边的秀发,冲八爷微微抬了抬下巴,道:“那爷看得可还满意?” 第104章 开解 八爷呼吸一滞,起身快步走到床边,低头定定的看着还微微扬着下巴的池小河。 因为刚睡醒,池小河两颊上还有未散的红晕,乌黑柔顺的长发披散在肩背上,多了几分平日少见的妩媚。 其实池小河就是心血来潮,就着八爷的话故意打趣两句。她想着若是八爷心情不好,被这么闹一下说不定就开心了。但此时看着八爷眼底翻涌的情绪,她却有些后悔了!好好的,她干嘛要惹一个本就忍着不能开荤痛苦的男人! “今儿可是福晋先惹爷的!”八爷声音哑了几分,伸手就捏住了池小河的下巴,直接吻上了那微张的水润嘴唇。 火已经被点燃,再想浇灭就不容易了。池小河心里暗道一声自作孽不可活,索性也没抗拒,反倒专心享受起来。她相信八爷心里有数,不会伤她。 果然,八爷一吻结束后并未继续,只是惩罚性的在池小河的唇上轻轻咬了一口,磨牙道:“真当爷不敢罚你?福晋这债可越欠越多了!” 面前的人呼吸还未平复,眼底波光潋滟,越发勾人,看得八爷心头又是一阵火起,干脆端起一旁桌上的凉茶灌了一杯。 池小河终于忍不住掩嘴笑了起来。她真不是故意的!可八爷这个样子实在是太可爱了! “还敢笑爷?”八爷咬牙,放了茶杯就作势扑了过来。 池小河下意识的往后躲,一下就被八爷扑倒在床上。 “胆子越发大了!”八爷一边说一边将手伸向了池小河的咯吱窝。 “哈哈哈哈哈!”池小河一边躲一边笑,嘴里告饶道:“爷,臣妾知道错了!饶了臣妾吧!哈哈哈哈哈!爷,放过臣妾吧!”她最怕挠痒痒了。八爷这招一出,她只有求饶的份! 两人在床上闹做一团,屋外都能听到两人的笑声。赵仁宽抬头看了看天,做了个双手合十的动作,提了半日的心总算是放下来了。 好一会儿八爷才停手,池小河已经笑得快喘不过气来。她这会不仅满脸红霞,头发也凌乱的很,就连身上的里衣领子都开了,露出一片雪白的肌肤。八爷犹自不解气的贴过去在她脖颈处咬了一口,这才把人搂进怀里安抚。 闹了这一会儿,两人都有些累。此时便相拥躺在床上,一时都没有说话。八爷的手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拍着池小河的后背,眼睛望着帐顶,不知道在想什么。池小河则是靠在八爷的胸膛上,手指无意识的揪着八爷衣衫上的一颗扣子来回搓着,好一会儿才开口道:“今日外面是不是很热?爷回来沐浴过了?” 八爷低头看了她一眼,笑道:“福晋怎知爷沐浴过了?” 池小河凑到八爷颈边嗅了嗅,笑道:“爷每次刚沐浴完就是这个味。臣妾不会闻错的。” “福晋的鼻子这么灵?”八爷有些惊讶,随即又笑道:“那是不是以后爷要是换个模样,福晋凭味道就能认出爷来?” “贝勒爷这是说臣妾是小狗么?”池小河娇嗔的抡起拳头就捶了八爷胸口一下,“哪有贝勒爷这么编排人的!” “哈哈哈!”八爷笑得开怀,“这可是福晋自己说的,竟也赖爷身上!” “就赖爷!”池小河娇声道。 八爷笑着抓住她作怪的手,道:“今儿外面是挺热的。爷骑马回来出了一身的汗。” “爷辛苦了。”池小河在八爷胸前蹭了蹭,声音也温柔下来。 “这算什么辛苦。”八爷笑了一下,道:“不过是热了点。”说完这话,八爷轻轻的叹息了一声。 池小河心里一动,开口问道:“贝勒爷可是有事烦恼?臣妾能为贝勒爷分忧么?” 八爷目光看过来,池小河也不躲闪,就那么迎着八爷的目光看过去。她的眼神清澈明亮,没有任何芜杂。 “没什么。”八爷笑了一下,目光挪开,看向窗外,“爷只是想着皇阿玛回了京,只怕要有更多的差事,再难得清闲了。” 池小河知道八爷没说实话,但她并不打算刨根问底,只是顺着八爷的话道:“皇阿玛肯让爷办差是认可爷的能力。爷如今刚入朝不久,能有机会多历练是好事。辛苦是自然的,但只要有收获就值得。人活一生,总要做些事情的。不然整天吃喝玩乐,浑浑噩噩的又有什么意思。” “福晋这大道理真是一套一套的。”八爷笑道:“爷生来富贵,以后皇位有二哥继承,就是安于享乐,做一世富贵闲人又如何?” “那爷是这样的人么?”池小河撑起身子,直视着八爷的眼睛,神色认真的道:“爷若真是安于享乐,入朝后又何必努力办差呢?” 八爷一时无言。他自然不是安于享乐的人。相反,他自小就想让自己变得优秀好受到重视。这么多年他一直很努力,就是不甘做一个平庸的皇子。 池小河这会心里倒是隐隐对八爷今日的反常有了些许猜测。今日康熙回京,入朝办差的皇子们肯定都在御前。只怕是皇子们之间又有一些明里暗里的交锋吧。 她重新软下身子,依偎在八爷的怀里,柔声细语道:“臣妾知道贝勒爷一向求上进。但凡事总有个万一。爷只要问心无愧就好,旁的真没必要想太多。有些事情要发生总是会发生的,即便忧心也改变不了,还不如放开些,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八爷深深地看了池小河一眼,突然笑了一下,道:“爷发现福晋是真会说道理!行了,别在这瞎琢磨了!爷真没什么事。你呀,就安心坐月子吧!” 池小河瘪了瘪嘴,扭头道:“臣妾一片好心,爷不听就算了,还笑话臣妾!以后想要臣妾说,臣妾还不说了!” “哎哟,气性还不小!”八爷失笑,捏了捏池小河的鼻尖,搂着她坐了起来,道:“包包这会也该醒了吧,叫奶娘抱过来让爷瞧瞧。这小子一天不见还真想得慌。” 池小河知道八爷这是转移话题,也不戳破,故意恶狠狠道:“是该让包包过来,看看他额娘是怎么被阿玛欺负的!” “哈哈哈!”八爷果然笑了起来,“儿子可管不了老子,福晋这个帮手可没找对!” 第105章 最终还得靠儿子 虽然最终八爷也没对池小河吐露心思,但池小河那些劝慰的话他却是听进心里去了,倒真没之前那么烦闷了。 而毓庆宫里,太子进太子妃的院子时脸色还不大好看,但在听太子妃说完要事后,脸上却是露出喜色来了! “什么时候发现的?怎么今儿才同孤说?”太子有些激动的站起身来在屋子里踱着步子,两只手也无意识的互相搓着,平日里的沉稳都有些端不住了! 太子妃羞涩的一笑,道:“今儿一早送殿下出宫后就有些不舒服,清荷不放心,请了太医来,这才知道的。” “太医怎么说?胎像可稳健?”太子问道。 “嗯,说胎像稳固,还说臣妾身子底子好。”太子妃笑着垂眸看向自己的平坦的小腹,右手轻轻地抚了上去。 她盼了又盼,总算是盼来了动静!看来菩萨还是听到她的祈祷了! “好!好!这确实是个好消息!”太子脸上的笑意压都压不住,几个大步走到太子妃跟前,也伸手摸上了太子妃的小腹,动作很有几分小心翼翼,像是第一次当阿玛似的! 虽说这毓庆宫里已经有了两个阿哥,弘皙也聪明伶俐,但太子心里清楚,康熙还是希望太子妃能生个阿哥! 其实满人一向对嫡庶之分并不看重。但是到了他这里,情况又有了变化。他额娘赫舍里是皇阿玛的原配嫡妻、正宫皇后,且两人感情不错,所以他额娘难产而亡后,他这个嫡子才会很快被立为太子。也正因为如此,大婚的这些个兄弟们才会个个想着生个嫡子!哪怕福晋不是自己喜欢的,一个月也总要去耕耘些日子。 他的太子妃是早早就被皇阿玛定下,从宫里派了嬷嬷专门教导了几年,这才进宫大婚。为此他比其他兄弟大婚的时间都要晚。而太子妃进宫后也确实没让皇阿玛失望,行为处事不仅让后宫嫔妃交口称赞,和妯娌们的关系也处理的很好。除了性情不是他喜欢的,其他的真挑不出错来! 他即便对太子妃没有感情,但该有的体面从来都是给足的。因为皇阿玛喜欢这个太子妃,也希望看到他们夫妻和睦。 但谁也没想到大婚几年,太子妃的肚子居然一点动静都没有!还专门请了太医院里最精通妇科的于大夫来把脉,结果也没查出问题,只能说机缘未到。 一年又一年,他都快不抱希望了,想着专心培养弘皙也不错,没想到太子妃居然怀上了!简直堪比铁树开花! “孤这就给皇阿玛报喜去!”太子高兴的声音都激昂了几分。 如今大福晋怀着身孕,四福晋马上也要生了。三福晋和八福晋则都生了嫡子。他心里还真有点着急。至于老七和老五,一个是天生有腿疾,一个是喜武不喜文,不足为惧。 “殿下慢些,皇阿玛刚回,这会怕是在歇息。您要不傍晚时分再去?”太子妃劝了一句。 “啊,对!”太子拍了下手,笑道:“看孤高兴的,倒是把这个给忘了!还是你说的对,傍晚再去的好。” 既然太子妃有了身孕,太子自然就留下来不走了。关切的话说了一大堆,温柔的像变了个人!太子妃简直要受宠若惊了。她进宫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被太子如此呵护。心里涌起一阵甜蜜和喜悦,但随后就是心酸了。想想那李佳氏,一直都被太子护着,而她还是沾了孩子的光! 但太子妃是个坚韧的性子。很快就振作起来!哪怕太子是看在孩子的份上又如何?这也是她的资本!只要能生个阿哥,那她在这宫里才是真正的站住脚了! 相对于太子的喜悦,大阿哥此时的心情就不大好了。 大福晋虽然说自己只是天热胃口不好才脸色差,但精力明显不济是骗不了人的。大阿哥发现她是强打精神后就叫了府里的大夫来问话。 府医哪敢瞒着,把大福晋前不久才动了胎气,如今身子状况依旧不好的事都说了。直说得大阿哥脸黑沉黑沉的,很是吓人。 大福晋倒是没吓到,还能笑着安慰道:“王爷真不用太担心。臣妾不是第一胎了,自个儿的身子是什么情况还是知道的。臣妾会顺利生产的。” “你还能比大夫清楚?”大阿哥没好气的道:“爷不在府里,你就是这么照顾自己的?” 大福晋被训了也还是一副微笑的模样,她知道大阿哥也是因为担心才这样的。她伸手抓过大阿哥的手放在自己隆起的肚子上,柔声道:“王爷回来还没有和咱们小四打招呼呢!” 当着一屋子奴才的面,大福晋又是个孕妇,大阿哥自然不好挣脱,只能这么由着大福晋抓着手。 “小四,是阿玛回来了哦!”大福晋低头对着自己的肚子,声音轻柔。 大阿哥的目光不由自主的看向大福晋的肚子,感受到手下那明显的动静,他脸上的神色也跟着柔和下来。 康熙回京后不久就是端午。因为南巡回来后得知八爷添子,太子妃也有了身孕,康熙的心情不由大好!皇家人丁兴旺才是长久之相。因而此次的端午宫宴就想好好热闹一番。 这样的喜庆当然是没人出来扫兴的。于是内务府就忙了起来。不仅仅是宫宴的酒水果盘点心和菜式,还有戏班子也要准备。 如今后宫里没有皇后,佟贵妃便是后宫位分最高的人。所以这宫务便由她掌管,而惠、德、荣、宜四妃则从旁协助。因着康熙特意发了话,佟贵妃也不得不打起精神来操持,便把四妃都请到了一块儿。 要论进宫的早晚,佟贵妃反倒是最晚的一个。而要论受宠程度,佟贵妃也是最不得宠的一个。但只因为她是佟家人,所以位分最高。其他人就是再心有不甘也没有办法。 但四妃都是在宫中沉浮多年,早就看得明白。佟贵妃位分再高有什么用,皇上不让她有子嗣,这位分就是个空的!这宫里看谁笑到最后,最终还得靠儿子! 第106章 这便是留膳的目的? 自打康熙的最后一任皇后孝懿仁皇后薨逝后,坤宁宫就空置了出来。如今的佟贵妃则住在离坤宁宫不远的钟粹宫。四妃中除了德妃的永和宫和钟粹宫同在紫禁城中轴线的东边,另外惠妃住的储秀宫、荣妃住的长春宫、宜妃住的翊坤宫都在中轴线的西边。 因而这一早上,惠妃、荣妃、宜妃三人便是结伴来的钟粹宫。住的最近的德妃自然是最先到的。不过佟贵妃也特意起了大早。德妃到的时候,她已经坐在主殿了。 “臣妾见过贵妃娘娘,给贵妃娘娘请安。”德妃规规矩矩的先行了礼,依旧是温柔娴静的样子,不愧于康熙封的“德”字。 佟贵妃叫了起,又连忙赐座。对四妃,她一向都客气的很。 两人寒暄了没两句,另外三妃也都到了。见过礼,赐了座,佟贵妃便直接说起正事来。 “万岁爷特意吩咐要热闹些。本宫想着除了戏班子,是不是再请个杂耍的班子。太后她老人家一向爱看。” 如今太皇太后已经薨逝,慈宁宫住的太后是顺治帝的第二任皇后。虽说不是康熙生母,但老太太性子温和,从不掺和后宫和前朝的事,所以康熙对她也一直很尊敬,相处的很融洽。因而这种节庆日的宫宴肯定是要顾及太后喜好的。 “娘娘想的周全,杂耍孩子们也更爱看一些。”德妃第一个笑着附和。 “也可以加一些歌舞吧。”宜妃道。四妃中她最年轻,本身就是个善舞的。只是如今到了妃位,便轻易不会跳了。 惠妃和荣妃都表示没意见。虽说她们有个协助宫务的权力,但基本没用过。资历位分都摆在那,反倒不愿意争了。荣妃是真没兴趣,只盼着儿女平安,一辈子顺遂到头就好。而惠妃则是因为有更大的目标,看不上后宫这一亩三分地。 佟贵妃见如此,便综合意见,杂耍班子也请,歌舞表演也安排一部分。戏班子当然是重点!因为康熙最喜欢听戏了。等当日的活动安排好了,便是一些琐事,例如宫宴的菜式、排位等等。当然,这些都有内务府先呈报过,佟贵妃不过是叫四妃来一起参详定夺。 其实每年的各节宫宴都大同小异。佟贵妃也不是第一次操办。所谓的参详,不过是给四妃体面。花花轿子众人抬,四妃自然也不会找麻烦,大家和和气气的便把事情都定好了。 “时辰也不早了,今儿就留本宫这里一块儿用个午膳吧。”佟贵妃道。 这话倒是让四妃都诧异了一下。毕竟这是从未有过的。每次议事过后都是各回各宫,怎么偏偏今日留膳了呢? 佟贵妃笑了一下,解释道:“皇上昨儿让人送了一篓子南边送过来的海鲜,本宫一个人吃着也没意思。今日正好大家都在,一起吃更热闹。” 海鲜在北方是难得的好东西。即便在皇宫也是稀罕物。佟贵妃这么一说,四妃自然不会拒绝。但这话里多少有秀恩宠的意思,还是让人不是滋味。 要说四妃同桌用膳的机会还真不多。早年大家位分都低的时候,连些重要场合都参加不了,自然也谈不上同桌了。等后来位分高了,有了自己的一席之地,自然更不可能同桌。今儿这机会可以说是很难得了。 四人互相看了看,眼里都露出意味不明的笑意来。 佟贵妃显然是早就打算好了的,没一会儿功夫就上了一桌的膳食。除开一些宫里平日里常见的,一碟子红彤彤的大虾和一碟子大海蟹就格外引人注目了。 四妃都是满人出身,打小都是长在京城的。其实对海货还真不爱。但这东西就是吃个稀罕,佟贵妃都乐意拿出来分享了,她们怎么都得吃上两口。 当主子的就这点好,吃喝拉撒都有人伺候。不用脏手费力,奴才们便剥壳剔线的把肉都给弄出来,再装在小碟子里呈上来。 “大家都尝尝看吧。万岁爷说这蟹肉鲜得很,和咱们吃的大闸蟹不一样。”佟贵妃笑着道。 四妃都笑着应了,拿起筷子品尝。 佟贵妃自己当然也要吃的。只是一筷子蟹肉才刚进嘴,她便皱起了眉头。还没等四妃反应过来,就见她捂着嘴扭头干呕起来! 这一下,所有的人脸色都变了! 钟粹宫伺候的宫女们自然是担忧,忙上前拍背的拍背,倒水的倒水,拿盆子的拿盆子。而四妃们的神色就有些不一样了。 都是生育过子嗣的人,而且都不止生过一个。四妃对佟贵妃的这个反应实在是太熟悉不过了!所以说,今日这顿午膳的最终目的其实在这么? “传太医吧。”惠妃道。她在几人中年纪最大,此时发话并不突兀。 佟贵妃还在吐,没办法回应,小太监一时愣住不知道听不听。还是佟贵妃身边的嬷嬷反应快,立刻应了一声,叫了个腿脚快的小太监去太医院。 “依我看,娘娘这只怕是有了吧。”宜妃开口道。 她一向是走性子爽利的路线,第一个说破大家心中所想倒也没人觉得诧异。 佟贵妃这会总算停了下来,喝了宫女递过来的温水,又缓了缓,才勉强笑道:“怕是着了凉。这蟹寒性重,所以才起的反应。” 荣妃笑了笑没说话,惠妃则道:“不管怎么说,还是让太医看看的好。马上就要端午了,娘娘要是身子有恙,万岁爷该担心了。” 这话可就透着一股子酸味了。德妃心里好笑,面上却附和道:“惠姐姐说的是。这时节娘娘的身子可得保重好。端午宫宴还得您操持呢!” “扰了你们用膳的兴致了。”佟贵妃歉意道:“本宫让人换几个菜吧。” “无妨。咱们不急。”宜妃笑道:“还是等太医来给娘娘把完脉再说。不然咱们用着膳也不安心。” 佟贵妃便也没再坚持,在贴身宫女的搀扶下进里屋靠在了软榻上。四妃则都在外间坐着,注意着宫外的动静。 第107章 报喜 佟贵妃这里叫太医,太医院自然不敢怠慢,来的还是太医院的院判胡太医。胡太医是医学世家,祖上三代都是御医,到了胡太医这一代尤其突出,年不过四十就当了太医院的院判。除了给康熙看病,平日里一般后妃是请不动他的。 路上胡太医就听小太监说了情况,心里虽然有了初步预判,但想到康熙一直以来对佟贵妃的态度,又觉得不大可能。等到了钟粹宫,见四妃都在,胡太医心中更觉疑惑,但还是先行了礼,这才去给佟贵妃把脉。 不过是个喜脉,对于胡太医来说再简单不过!但他还是慎之又慎,把佟贵妃的两个手腕都切了脉,倒是弄出紧张气氛来!让一旁佟贵妃宫里的嬷嬷都着急起来,就怕是什么大毛病! “恭喜贵妃娘娘,您已经有近两个月的身孕了!”胡太医确认后就道了恭喜。不管皇上是什么心思,这事对于佟贵妃来说肯定是喜事。 四妃都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而宫人们已经都跪下来道恭喜了!佟贵妃的脸上也露出笑来。 “这可真是大喜事了。”惠妃笑道:“咱们这后宫可是有日子没喜讯了!万岁爷可要高兴坏了!” 说起这次南巡,康熙带的都是后宫几个年轻的庶妃,四妃一个都没去。但佟贵妃是跟着去了的。不然这肚子里的孩子也来不了。 “娘娘这还是头一胎呢,可得仔细养着。胡太医可得把医嘱说详细了。”宜妃也笑道:“这要是有了差池,万岁爷可不会轻饶呢!” 这一个两个都说着恭喜的话,但话里话外暗含的意思却都不简单。佟贵妃心里清楚自己有这身孕是肯定要招人妒的,尤其是四妃!且要想平安生产也不容易!都说她姐姐得宠,说她姐姐和万岁爷是青梅竹马的情谊。可她姐姐连个女儿都没保住,直到死的那天才得封了皇后。外人看佟家多风光,看佟家女多受万岁爷重视,可谁又知道佟家女的悲哀? 就是她肚子里现在这个,也是费尽心思才怀上的。她为什么要选在今天挑明这个事,特意当着四妃的面,也是想为肚子里的孩子多挣一份保障。她不怕被嫉妒,越是嫉妒,这些人越不敢做什么。她有了身孕,这管理宫务的事情就得四妃一起来,她们互相都要防着彼此出手和栽赃! “你们都是过来人,本宫还真得向你们取取经。”佟贵妃微笑道:“接下来的端午宫宴怕是也得劳烦你们多费心了。” “娘娘说哪里的话,我们本该为娘娘分忧的。”宜妃笑道。 荣妃和德妃倒是在说完恭喜后没有多话,脸上依旧是淡然的笑容。佟贵妃这一怀孕,可是一石激起千层浪,这后宫要着急的人可多了。她们位分高又有成年的皇子,还真不用急着出头,坐等看戏就好。 既然是传出喜讯,佟贵妃当然是要打赏胡太医,钟粹宫里的奴才们也都个个喜气洋洋! 别看贵妃是如今后宫里位分最高的,可空有位分没有子嗣总是不踏实的。如今佟贵妃怀了身孕,一众奴才们也都与有荣焉,心都跟着踏实不少! 这会早已经下朝,所以康熙那边也有人已经去报喜了。四妃便没多留,免得一会儿康熙要亲自来探望,她们难道还要看两人恩爱温情的场面么?索性眼不见心不烦。 佟贵妃也没留,知道这会再继续午膳是继续不下去了,客套一番后就让贴身宫女送客了。 乾清宫里,康熙今日心情不错,特意留了太子和四爷、五爷还有八爷午膳,为了犒劳他们留守京城这几个月的辛苦。 除了太子经常有机会陪康熙用膳,其他皇子都是很难得才有这样的机会,因此留膳也是一种奖励和苏荣。对于八爷来说,长这么大,和康熙同桌用膳的次数真是一个手都不用就能数完。这会虽然面上沉稳,但心里还是激动的。 虽然多了四个人,但午膳并没有比平日多加菜。以皇帝的规制,一顿膳食的菜式其实是很丰盛的。康熙面前的长桌上摆着大大小小几十个碗碟,凉菜、热菜、汤羹都有,再多两个人也够! 父子聚餐自然气氛要比平日商讨政务的时候要轻松的多。就连康熙说话的语气也变得慈祥和蔼起来。太子还适时的凑趣所几句话,逗得康熙更加开心。 因为东岳庙修缮的差事办得好,康熙还特意敬了五爷和八爷一杯酒,这让八爷忍了又忍,都没能忍住嘴角的弧度变大。太子垂眸夹了一筷子菜,掩下眼里一闪而过的不屑。四爷则是八风不动,依旧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 午膳过后,康熙兴致不减,并未如往常一样午休,而是拉了四个儿子一起赏画。 他是一位兴趣爱好广泛的帝王,琴棋书画、骑马射箭、天文地理,可以说只要是他没有学过的,他都有兴趣去了解,去钻研。而皇子们为了投这个阿玛所号,几乎也都是文武全才,个个都有能拿得出手的技能。就是历史上有名的草包十爷,骑马射箭也是不差的。 所以这会说到赏画,除了打小长在慈宁宫的五爷皱了皱眉头,太子、四爷和八爷都神态自若。他们自身的书画水平就不差,在鉴赏一块上也有自己的见解,一会儿应对起来完全不怵。 李德全笑呵呵地去拿了康熙收藏的画来,还没来得及打开卷轴,殿外就有小太监进来通报说钟粹宫的奴才来有要事报! 一听是佟贵妃那,李德全就停了手里的动作,等着康熙发话。 “叫他进来回话吧。”康熙道。他也没说让李德全继续还是收走,李德全便只好拿着画站在一旁候着。 因为康熙并未发话,太子几人也没有回避。 钟粹宫的小太监低着头进来先行了礼,这才回话道:“回万岁爷,贵妃娘娘刚诊出有了身孕,特让奴才来给万岁爷报喜!”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都愣住了。说起来康熙如今正值壮年,后宫有嫔妃怀孕一点都不稀奇。但佟贵妃有孕,这就让人惊讶了!别说太子等人一时回不过神来,就是康熙自己都以为听错了!盯着那报喜的小太监半天没说话! 第108章 焦虑 报喜的小太监半天没听到动静也不敢抬头,心里还在嘀咕,这大喜的事情,怎么万岁爷连个反应都没有?难道是高兴傻了? 过了会儿,还是李德全先开的口,“奴才恭喜万岁爷!” 随着李德全的这一声,众人仿佛都才醒过神来。太子也连忙开始道喜,四爷、五爷和八爷,不管心里是什么想法,这会都是面带笑容的道喜。 “这可真是意外之喜了!”康熙微微勾了一下嘴角。 小太监这才微微抬头,笑道:“今儿贵妃娘娘请了惠妃娘娘、荣妃娘娘、德妃娘娘、宜妃娘娘一同商议端午宫宴的事。商讨完后便留了四位娘娘午膳,好一块儿品尝万岁爷昨儿赏给娘娘的海货。没曾想刚吃第一口,贵妃娘娘就呕吐不止。请了胡太医来看了才知道,原来贵妃娘娘是有了身孕!” 小太监口齿伶俐,不一会儿便把佟贵妃如何发现有喜的事说了个清清楚楚。报这样的喜讯一向讨得赏多。要不是他平日里看着机灵,今儿这机会还轮不上他。 事实也如此。康熙在听了他这番话,脸上的笑容又多了几分,立刻就让李德全赏了他一百两银子,还有装了金瓜子的一个大荷包。 “同你们娘娘说,朕一会儿便去看她。”康熙道。 “是,奴才这就回去传话!”小太监喜滋滋的揣着赏告退,太子几人也不打算留了。 “儿臣就不耽误皇阿玛看望贵妃娘娘了。明儿儿臣让太子妃也给贵妃娘娘道喜去!” “朕听说太子妃怀像不太好?”说到太子妃,康熙便想起来这个儿媳妇也是刚诊出有孕不久,便关切的问了一句。 “是,她刚开始有孕期反应,加上天热,吐得就有些厉害。”太子回道。 “让她想吃什么便去御膳房点。若是太严重,便让于太医来看看。”康熙道。 毓庆宫是没有自己的小厨房的。因为和乾清宫挨的近,向来都是从御膳房提膳的。康熙发这个话,可见是对太子妃很看重了! 太子连忙谢恩,康熙这才放了几个儿子走。 出了乾清宫,四人对视了一眼,都笑了笑没说话。太子回了毓庆宫,而四爷、五爷和八爷则是出宫回府。 “最近这喜事有点扎堆啊!”出宫的路上,五爷突然似笑非笑的来了这么一句。 八爷看了他一眼,没吭声。四爷则淡淡道:“五弟也该努把力了。” 谁也没想到四爷会说这么一句!简直是往五爷身上扎刀了!八爷刚得了嫡子,四福晋也临产在即,就连太子妃都有了身孕,而五爷和五福晋不睦的事情几乎大家都知道。虽说他后院也有个得宠的格格,但至今也没个动静。 五爷瞪大了眼睛看着四爷,愣是被噎的半晌没说出句话。而八爷则是忍笑忍的辛苦。一直到出了宫门口,五爷与他们不同方向,独自回府,他这才笑了起来,对四爷道:“四哥,没想到你毒舌起来也是厉害啊!” 四爷嘴角微翘,道:“不是我毒舌,这事是能在宫里说的?再说了,皇阿玛添子,我们身为儿子的本就不该议论。” “这倒是。”八爷点头。四爷说的都是规矩。别看有些规矩刻板,但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有些事情还真得讲规矩。就算大家对佟贵妃有孕这件事都生出不少想法,但为人子的确实没资格说父亲什么。 “咱们老实办差就好。”四爷又说了一句。 这便是提点了。八爷道了声谢,表示记在心里了。这种事情他们不适合掺和,也暂时没实力掺和。若是一个不小心卷入其中,弄不好把自己都得折进去! 回了府,八爷独自一人在书房里想了会,觉得五爷说的其实没错。最近这喜事确实也太凑巧太多了些。不够想想今日乾清宫里康熙听闻佟贵妃有孕时的脸色,八爷又摇头笑了笑。 他皇阿玛对佟家这个母族优待,甚至民间流传出佟半朝的名声都不见生气,并不是真的想扶植佟家。否则,又怎么会在孝懿仁皇后薨逝的当日才册封皇后之位?上午册封,下午就薨逝,可以说是史上坐后位最短的人了!因为佟皇后当时还在病中,所以除了一道册封的圣旨,其它的一切礼仪规矩都没有完成。从某种意义上说,佟皇后其实都不算真正意义上的皇后。 后来佟家又送了女儿进宫,虽然封了贵妃,但有眼睛的都看得见,皇阿玛除了给她体面,是没有半分喜欢的。 说起来佟贵妃入宫的时间也不短了,满打满算怕是有十年,也是往三十走的人。之前那么多年肚子都没有动静,这不过是跟着南巡几个月就怀了,实在是耐人寻味。 就不知这要子嗣一事是佟贵妃自作主张,还是佟家受益。但不管哪一种,八爷心里都清楚,康熙对这个孩子并没有期待。 而对于他们这些成年皇子来说,佟贵妃有孕对他们也构不成威胁。还不到两个月的胎儿,能不能平安生产都不一定。就算能生产,儿子、女儿还各占一半几率。就算生了儿子,能不能平安长大又是个未知数!长大后是不是能讨皇阿玛的喜欢,依旧是个未知数!等到那时,他们在朝中都已经浸淫多年,要爵位有爵位,要实权有实权,根本不惧一个毛头小子! 但八爷这么想,并不代表别人也这么想! 回了毓庆宫的太子就显出与平日不同的焦虑来! 太子妃刚有孕,佟贵妃也有了孕!算算日子,两人的时间竟是差不多!他是皇后嫡子,可佟家也是出了皇后的!若是佟贵妃这胎生个阿哥,会是新皇后么? 中宫空置这件事曾被朝臣们提起过很多次。早几年康熙的借口是佟皇后薨逝不久,心里还难过。但这两年,便又说怕自己克妻,不愿再立后。坤宁宫也因此无人居住。 可对于太子来说,他从来不信这些说辞。都说康熙对赫舍里皇后深情,可后面不是一样还立了钮祜禄和佟家两位皇后么? 第109章 风向标 小时候,太子对康熙是很信任的。所有的兄弟中,只有他是被康熙亲自带在身边教养。他读书习字都是康熙亲自启的蒙,生病在床也是康熙亲自喂药。那时候,他是所有兄弟羡慕的对象。不仅仅是因为他太子的身份,更多是因为康熙对他更多的疼爱!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在这深宫里,一个没有额娘的孩子,即便身份尊贵,即便有阿玛的疼爱,日子一样不好过。 他从能听懂话开始,奶嬷嬷就时常告诉他要努力讨皇阿玛的开心。别看这会皇阿玛对他好,等以后日子久了,他对额娘的感情淡了,又有了更年轻漂亮的妃子,生了更多的孩子,对他的疼爱就会越来越少! 奶嬷嬷是他额娘身边的人,也是额娘临死前亲自挑的。所以太子对他这个奶嬷嬷很信任,也很亲近。皇阿玛对他是疼爱,但皇阿玛不止他一个孩子。而奶嬷嬷却是他一个人的。当他夜半噩梦惊醒的时候,陪伴他最多的就是奶嬷嬷! 所以他信奶嬷嬷的话,也把那些话都牢牢的记在了心里。每一次面对皇阿玛的时候,他都会把自己最好的一面表现出来,对皇阿玛教导的东西都努力做到完美。于是他这个太子便得到了越来越多的称赞!而对于一手抚养他长大的皇阿玛来说,也很骄傲有他这个儿子! 但他从未放松过自己。因为在后来的许多年里,奶嬷嬷的话一点点的被印证。他的皇阿玛又有了新的皇后,后宫里又多了许多妃子。而他也有了越来越多的弟弟妹妹。皇阿玛陪伴他的时间也越来越少。虽然他还是太子,还是比别的兄弟更尊贵,皇阿玛对他也依旧满意,但他还是感受到很多东西开始慢慢不一样了。 “殿下,您昨日答应太子妃娘娘,今儿晚膳要等您一起的。”书房里,谢诚看着一直发呆情绪不对的太子,忍不住出声提醒了一句。 这会怕是整个后宫都传遍了佟贵妃有喜的事。作为贴身伺候了十几年的奴才,谢诚自然知道太子心里在焦虑什么。若是让太子继续一个人坐在这,只怕是要钻牛角尖。 虽说太子妃以前并不得太子喜欢,但自从有了身孕后,小两口的关系突飞猛进。而太子妃也确实担得起这个毓庆宫女主人的位置,很多时候她的劝慰不仅是安抚太子的情绪,也能给太子看清局势一些参考!这是毓庆宫其他女人做不到的。 所以,这会虽然不到晚膳的时辰,但谢诚还是觉得太子去太子妃那里坐坐更好。 发呆的太子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又看一眼面有忧色的谢诚,点了点头,并未拒绝这个提议。 谢诚心中松了口气,忙跟着太子去了正院。 此时的钟粹宫里是一片喜气洋洋。尤其是在康熙到来后,奴才们脸上的笑真是毫不掩饰。 佟贵妃作势要从软榻上起来行礼,康熙自然免了。见她一脸娇羞又喜悦的模样,眼里的神色不由淡了几分。只是他身为帝王,向来喜怒不形于色,不会让人轻易看出心思。所以佟贵妃压根没有察觉。 “既是有了身子,这些虚礼便免了。”康熙语气温和的道:“你如今这年纪才头一胎,朕到是担忧多过惊喜。今儿胡太医来是怎么说的?” 听了康熙这话,佟贵妃心里更熨帖了,道:“万岁爷尽管放心,胡太医说臣妾胎像稳固,一切都好。” “那便好!”康熙一副松了口气的样子,又道:“虽是如此,你还是得好好养着。这头三个月最是要小心,操劳不得。朕看端午宫宴和之后的宫务,你就都交给四妃吧。” “臣妾也正是这么想的。”佟贵妃温顺的笑道:“平日里其实也是她们帮臣妾良多,这些事情交给她们操持错不了。” 见她并不非要抓着手中的权力,康熙的神色更温和了几分,又温言细语的说了不少关切的话,直说得佟贵妃都要受宠若惊起来,康熙才说还有奏折要批阅,这才离开。 康熙的举动就是这后宫里的风向标。得知佟贵妃有喜的消息,大家都盯着康熙接下来的反应。见他很快就去钟粹宫探望,又坐了个把时辰才出来,又让人赏了不少东西,大家心里便都有了自己的想法。 晚上八爷照例来池小河这里用晚膳和逗包包,顺嘴便把佟贵妃有喜的事情说了。 池小河满月后是要带着包包请安的。按规矩,佟贵妃那里也是要去的。所以佟贵妃如今的情况,八爷肯定是要提前告知的。 “爷说佟贵妃有孕了?”池小河也是一样的震惊!但她惊讶的点同八爷他们不一样,她是记得历史上这位佟贵妃并未生育过!当然,也许有过小产,但是没有记载也未可知。 “是不是很意外?”八爷笑了一下,道:“今儿皇阿玛惊讶的半晌都没说出话来。” 八爷这句话就耐人寻味了。 佟贵妃是康熙的女人,这次南巡还带在身边了的。有没有侍寝过,康熙心里应该很清楚。只要侍寝过,又没有被赐避子汤,那有身孕就不是件惊讶的事! 可偏偏康熙惊讶了!而且池小河相信,不仅是康熙惊讶,怕是知道这个消息的人都要惊讶!毕竟佟贵妃进宫十年都未有孕,在大家看来,她今后也应该不会有身孕才对。 “那咱们是不是要送份贺礼进宫?”池小河问道。这是她想到的第二个问题。贵妃有喜可是大喜事,和一般的什么嫔啊,答应的有喜是不同的。 “那是自然。”八爷点头,“今儿我在乾清宫是亲耳听见钟粹宫的小太监来报喜的。” “那臣妾明日就让管嬷嬷准备一份贺礼,爷让人送进宫去。”池小河道。想了想,她又道:“爷这几日可有给额娘请安?臣妾觉得您明日进宫去看看额娘。” 八爷看她认真的模样,突然就笑了一下,摸了摸她的脸颊,点头道:“嗯,爷明日去看额娘。福晋不必担心。贵妃娘娘这会只是有孕而已。” 第110章 良妃的心愿 第二日去钟粹宫贺喜的人就多了。佟贵妃如今是后宫之首,除了四妃送了贺礼来,其他嫔妃得到消息也都来道喜。 当然,佟贵妃不是什么人都见的。她如今身子金贵,很多位分低下的答应、常在来贺喜,根本连佟贵妃的人都见不到。但慈宁宫太后身边的嬷嬷来,佟贵妃却是连忙让人请进了里间。 “太后娘娘昨儿得知喜讯,高兴的在佛前念了好一会儿经呢!” 太后娘娘虽是出身蒙古,连汉话都说的不利索。但身边这位虞嬷嬷却是小选进宫的内务府包衣出身。早年间是在太皇太后身边伺候的,后来是太皇太后看太后身边贴身的人不给力,这才拨了过来。这位虞嬷嬷可是个人精,话说得让人听了就心里高兴。 “太后娘娘她老人家总是这么疼爱我们晚辈。”佟贵妃笑道:“嬷嬷回去还要劝劝她老人家,如今天热,这念经还是别太长时间,免得伤身。等我胎坐稳了,就给她老人家请安去!” “娘娘只要养好胎,太后娘娘就高兴。”虞嬷嬷让身后跟着的宫女上前,把手里抱着的盒子打开给佟贵妃看,“这些都是太后娘娘那里存了多年的好东西,让您孕期好好补身子。” 太后当年在后位的时候虽然不得宠,但一直被太皇太后护着,这么多年积攒下来的好东西不少。这次让虞嬷嬷送来的都是些养生的好东西,即便是太医院里都不见得有的。 佟贵妃这下是真有些受宠若惊了,连连让虞嬷嬷回去帮她表达谢意。更是让身边的贴身大宫女一路把虞嬷嬷送出钟粹宫的大门。 八爷进宫看良妃的时候,良妃刚从钟粹宫回来。昨日惠妃一回储秀宫,就把佟贵妃有孕的事和她说了。 “额娘近来身子可还好?”八爷并不提这事,只关心良妃的身子。 “额娘还不是老样子。”良妃柔柔一笑,道:“你今儿进宫可是因为贵妃娘娘?” 她并不忌讳说这事。这些年,后宫不停的有人怀孕生子,她却早就心如止水。这一生,能有八爷这个儿子活到成年,还能看到他结婚生子,她已经很满足了。只是她满足,她这个儿子是不是满足呢? 八爷眼神微闪,笑道:“昨日儿臣被皇阿玛留在乾清宫用午膳,正好碰上贵妃娘娘派人去报喜。” “担心额娘?”良妃笑问道。虽然明面上说八爷打小养在惠妃身边,但她就住在储秀宫的偏殿,其实从未和儿子分离。所以八爷的心思,她多少能猜到一些。 八爷动了动嘴唇,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 实在是佟贵妃身份特殊。即便他不觉得佟贵妃有孕是威胁,但还是担心自家额娘会受影响。若是旁的年轻妃嫔有孕,他根本不会有半点担心。 “额娘这么多年还看不明白么?”良妃淡淡一笑,道:“八阿哥如今大了,知道心疼额娘,额娘这辈子也就值了。你呀,有些执念也该放下了。” 其实母子俩每次见面多是关心对方身体和一些生活琐事,从未谈论过其他,但在某些事上,彼此都是心照不宣的。 “额娘,儿臣能让您享受到更好的!”八爷的眼神里显出几分执拗来! 因良妃的出身,母子俩这些年明里暗里没有少受气。有些事情康熙未必不知道,但他却是放任自流,从未管过。也正是因为如此,八爷对他有对父子亲情的渴望,也有受伤的痛恨。这种矛盾又复杂的心理时常让他自己也很难受。 “八阿哥,额娘现在已经很好了。”良妃慈爱的看着八爷,面前这个温润如玉的翩翩少年是她的儿子呢!有这么个优秀的儿子是她的骄傲,也不枉她费劲心思生他。往后的日子,她最大的期望就是儿子能平安顺遂,旁的真心无所求了! “额娘,您如今都是妃位了,还住在储秀宫的偏殿,这就叫好?”八爷忍不住眼眶泛红! 都说他额娘是少见的美人,不然以一个辛者库出身的卑微身份是不可能被皇阿玛看中的!而他去年得封贝勒,额娘也封了妃,又说是因为对他们母子的宠爱!可这后宫里妃位上就五人,只有她额娘不是一宫主位!这是真的宠爱么? “额娘,贵妃娘娘一旦有孕,宫务便由四妃来共管,儿臣是怕您受委屈!”八爷忍不住又说了一句。 隔壁主殿住的那位可不是个心胸开阔的。面上看,对他们母子好像很关心,可实际上,他们母子就是她心里的眼中刺,肉中钉!平日里他不在宫中,还不知道额娘要隐忍多少委屈。如今惠妃得了权,只怕更会找机会了。 “额娘怎么会受委屈!”良妃笑了起来,“你这脑瓜子都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住偏殿是因为额娘自己懒得搬,这么多年已经习惯这里了。再说了,一宫主位又如何,还不见的有如今的清静。” 八爷正待开口,良妃却摆手制止他,又道:“额娘知你从小便心志远大。额娘也知你能力出众。但是你要知道,有时候锋芒太过并不是好事!你皇阿玛心思深沉,看似宠不一定是宠,看似不宠却不一定不是宠。你还小,上面还有好几个哥哥,有些事情就别掺和了。平平安安的,比什么都好。” 看着良妃眼里的担忧,八爷一时说不出话来。他的心思从未明说,但他相信额娘都是懂的。如今听这话,也确实都懂。但额娘却并不支持他!平安就好么?人生不过短短几十年,他虽出身富贵,从小锦衣玉食,但也有求而不得的东西。他既然有能力,为什么不去争一争呢?哪怕是争失败了,也不过是少活几年而已!再说了,他又真的能安稳度日么?几个哥哥有贝勒爵位最早的也在十八岁。可皇阿玛偏在他十七岁就赏了贝勒的爵位!难道真的只是因为他格外优秀么? 很多事情不能深想,他也不想徒增良妃的担忧。许多话在舌尖转了又转,最终他笑着点头,乖顺的道:“额娘说的有道理,儿臣都记在心里了。” 第111章 拜访四爷 从良妃的偏殿出来的时候,八爷遇上了刚从正殿出来的大阿哥。 “大哥。”八爷笑了一下,“来给惠母妃请安?” “八弟不也是来给良妃娘娘请安的?”大阿哥也笑了一下。 两人对视一眼,又一齐笑了笑。 “今儿钟粹宫可是格外的热闹。”大阿哥道。 “入宫十年才传出喜讯,热闹些也正常。”八爷道。 两人心照不宣,今日其实都是给佟贵妃来送贺礼的。 “阵势这样大,真是从未有过。”大阿哥似笑非笑的说了一句。 八爷没接这茬,转而问道:“大嫂身子可还好?我办洗三宴的时候大嫂没来,我福晋不放心,还特意派人过府去看了一回,说是大嫂胎像有些不稳。她还没出月子,不能亲自上门,但心里总惦记着。” 说起大福晋,大阿哥的神色柔和了许多,但眼里的担忧也是显而易见的。 “你大嫂这一胎离上一胎时间太近,怕是身子有些吃力。” “大哥让于太医给大嫂看看啊!他最是精通妇科的。”八爷道:“大嫂还有两个月才生吧,应该能调理得过来。” “这不是贵妃娘娘有孕了么,说是这几日身子不太爽利,让于太医随时候着。”大阿哥眼里闪过一丝冷笑,连声音都冰冷了几分。 八爷微微皱眉,怎么这佟贵妃一有了身孕,连行事风格都变了!这样大张旗鼓的,实在不像她低调的性子。 “大哥,听说四哥府上的那个府医于这方面有几分造诣。”八爷想了想,还是提了一嘴。不管他与大阿哥之间有什么嫌隙,当初在阿哥所的时候,大福晋对他们这些住在阿哥所的弟弟们还是多有照顾的。 “四弟府上?”大阿哥有些意外,“他府上的府医姓什么?” 京城有名的大夫多是出身医学世家,且各有专长。但一般这样的名家也少有愿意去权贵家做府医的。因而皇子们府里的府医多半都是二流的大夫,寻常病没问题,真有大病,还是照常从太医院里叫太医。所以医术好到让八爷推荐,大阿哥这才多问了一句。 “姓李。”八爷只说了两个字便不再多说。 大阿哥皱眉在脑海里搜索了下记忆,眼睛一下就睁大了! “是之前那个在太医院供职的李家?” 八爷点头,“嗯。这会在四哥府上的是孙辈了。但听说是自小就跟在祖父身边,最得真传的一个了。” “四弟可以啊,这样的人能收拢到府里。”大阿哥的眼里露出几分艳羡。 两人说起的李家也是医学世家,专攻妇科。往前推二十年,太医院的院判可不姓胡,而是姓李的。只是说起太医这职业吧,也是个整天都可能掉脑袋的活!医术精湛的李院判也有失手的时候。于是院判的官没了,脑袋也没了。李家在京城就此没落,后辈子孙也再无进太医院的可能。 这事发生的时间有点久远,如今宫里知道的人都不多,但大阿哥那会已经醒事,还是记得有这么回事的。至于八爷,当然是听四爷说的。 “这人可不是四哥笼络的。”八爷笑了一下,道:“是乌拉那拉府上送来的。” 这下大阿哥就更嫉妒了。这乌拉那拉家也太宠女儿了吧,连府医都送!难怪费扬古对老四一直都很好,这完全是看着女儿的面上去的! 其实大福晋家伊尔根觉罗氏也是满洲大姓,但大福晋的阿玛官职不高。虽说大福晋的娘家一向都是站队大阿哥的,但谈不上有多大助力。像这种送府医的事情就更加不可能干了。 当然,这种嫉妒也只能是在心里想想。他们每个人的福晋都是康熙亲定的。要说最惨的,当属八爷了。娶个福晋竟然是孤女,简直是开了先河! 不过想到八福晋进府就给八爷生了嫡子,大阿哥心里这点心灾乐祸又变成了不平衡。但愿大福晋这一胎也能给他生个阿哥吧! “那我今日与你同行吧,正好去老四那请李大夫给你大嫂看看。”大阿哥果断道。 不管大福晋的娘家如何,他对大福晋还是很喜欢的。两个人是少年夫妻,如今相伴也有十几年了。大福晋的性情,处事能力,毋庸置疑都是好的。所以他一直希望大福晋能给他生下长子。为此,他甚至顶着惠妃要往他后院塞人的压力只宠幸大福晋一个人。不然大福晋这一胎也不会和上一胎隔得过近了。 “四哥不知道在不在府上。今儿好像没看到四哥进宫。难道他不给贵妃娘娘送礼?”八爷道。 “老四在这方面从不疏忽。”大阿哥道:“指不定他昨儿就送了。他可是在孝懿皇后身边长大的。” 八爷想想也是,便没再多说,由着大阿哥和他同行。 既是八爷向大阿哥推荐的四爷府上的府医,当然是陪同一块儿前往比较好。因而八爷便没有直接回府,而是同大阿哥先去了隔壁的四爷府。 四爷还真在府上,这会正在正院陪福晋说话。听闻大阿哥和八爷一同前来,还觉得有些诧异。 “把人引起前院书房吧,我马上就来。”四爷道。 报信的小太监得了吩咐便去了,四福晋挺着肚子想起身相送,却被四爷一把摁住肩膀,“你就别动了,爷看你这肚子就有些心慌。” 四福晋的肚子很大,看起来就跟怀了双胎似的。但李大夫却很坚定的说只有一胎。只是这也并不算好消息。若是只有一胎,那说明孩子就很大,生产时肯定艰难。 四爷也不是第一次经历后院女人生产的事,但这次还是多了几分担忧。 四福晋温柔的笑了笑,道:“那臣妾就躲个懒了。爷去吧,若是大哥和八弟要留下来用午膳,爷记得提前让苏公公和厨房说一声。您最近都在臣妾这用膳,前院那边怕是备的菜不多。” “行,爷知道了。你就别操这些心了。”四爷拍了拍她的肩膀,这才起身往前院去了。 第112章 实力坑娃 四爷本以为大阿哥和八爷一同前来是有什么朝堂上的事情要商讨,却不想是来借府医的。 “无妨,我这就叫李大夫来,跟大哥回府。”四爷答应的很爽快。平日里他也听自家福晋提过,大福晋和她相处的不错。再说以前都在阿哥所住的时候,他也知道大福晋是个性情很温和的人。作为大嫂,对弟弟们一向也多有照顾。不过是借府医这样的小事,他当然不会拒绝。 “多谢四弟了。”大阿哥谢道。 “大哥这就外道了。”四爷笑了笑,道:“我能理解大哥现在的心情。就说我福晋这几天临产在即,我这心里也总是不安的很。” 四爷平日里很少表现这样的儿女情长,此时说起来,到是多了几分柔和,少了几分生人勿进的味道。 大阿哥急着回去让李大夫给大福晋诊脉,当下也没多留,带着李大夫就告辞了。八爷本也准备顺势告辞回府的,却被四爷留下来一块儿用午膳了。 “今儿厨房有送来刚出的鲜藕,八弟正好尝个鲜。” 八爷只犹豫了一下,便没拒绝,只让赵仁宽先回府和池小河说一声,免得她还等着一块儿用午膳。 “八弟和八弟妹的感情真好。”四爷笑道。 “她才为我辛苦生了孩子,总要多关心一些。”八爷道。 “都是自家兄弟,八弟何必拿这种借口搪塞。”四爷揶揄道:“便是承认就喜欢八弟妹又如何?” 只因四爷平日里最是规矩刻板,此时说笑起来还真让八爷惊了一下。 见八爷愣神,四爷又笑道:“难得八弟也有害羞的时候。” “四哥!”八爷低低叫了一声,脸颊真有点发红,“那什么,你说端午过后,皇阿玛会去承德避暑山庄么?” 这话题转的那是相当生硬了!四爷闷笑着没有再逗八爷,答道:“十有八九是要去的。皇阿玛许久没有见蒙古王公了。再说今年京城热的早,怕是立夏之前就要启程。” “不知道是不是又是咱们留在京城。”八爷道。 他之前还想着到时候池小河已经出了月子,他正好带着池小河出去走走。可后来才想到,到时候又有皇子要被留在京城处理朝中事务,他还真不一定能去。 “前儿南巡咱们才留在京城,若是去承担,应该不会的。”四爷道:“只怕太子都不一定会留在京城监国。” 康熙并不是每次离京都会留太子在京城的。有好几次也是带在身边的。再说承德山庄离京城并不远,快马也就一天左右的功夫能到。他们这些已经入朝办差的皇子们,随便留个人在京城照看都可以。 “也是。”八爷笑了笑,“若是能去承德,倒是轻松些。” 四爷却看了他一眼,道:“那可未必。若是皇阿玛要召见蒙古王公们,那咱们也轻松不起来。” 八爷不由苦笑,“四哥,我怎么觉得从入朝办差开始,就没个清闲的时候呢!” “皇阿玛每日操心的国事何止一两样,你不过才办了多少差事,这就叫辛苦了?”四爷失笑,“平日里不是看着挺上进的?” “再上进,还不许我有叫苦的时候?”八爷撇嘴。 这带着几分孩子气的举动让四爷看了有些晃神。 说起来他们俩只差了三岁。在阿哥所的时候两人的院子就挨得近。他还记得八爷那年搬进阿哥所的时候正是中秋节后。京城的天气还有些燥热,长得粉雕玉琢的小男孩顶着一张被日头晒得有些红扑扑的小脸,站在院子门口张望,也是这么撇了撇嘴,然后嘟囔了一句,“原来就这么点大啊!” “四哥,四嫂要生了一定第一时间通知我啊!我福晋见天惦记着呢!”八爷道。 “好。”四爷回过神来,点头应道:“八弟妹是个有心的。你四嫂也总想她!说是就住隔壁,结果愣是见不上!” “等我福晋出月子就好了!到时候抱着我家包包一起来!四哥到时候别嫌闹腾就好!”八爷笑。 “包包?”四爷愣了一下,道:“这是小侄子的乳名?” “呃,”八爷笑脸一僵,这才意识到自己嘴快说漏了。包包这个小名他可从未和旁人说起过。实在是有些上不了台面。 “俗是俗了点,不过民间还有贱名好养活的说法。取个俗点的乳名,也好压一压。”四爷道。 “四哥,我第一次发现你其实挺会说话的。”八爷哭笑不得,这说法简直和他家小福晋一样。 池小河这边得了赵仁宽的传话也没多问,只让厨房上她的膳食便好。她并不爱打听八爷在外忙什么,能记得她在家里等,知道派人回来传个话,也就行了。 赵仁宽还得回八爷身边伺候,传完话便告退了。池小河让艾嬷嬷抱了包包过来。眼见着要满月了,包包比刚出生那会已经长大了不少。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也变得更为有神起来!这是个超级爱笑的宝宝,几乎是见人就笑,很少有哭的时候。不是池小河这个做额娘的夸自己孩子,包包这样的孩子要是抱出去,那绝对是人见人爱! 都说会哭的孩子有奶吃,但池小河也记得一句话,叫爱笑的孩子讨人喜! “包包啊,你再等额娘几日。等额娘满月了,额娘就带你去见大场面,好不好?”池小河把包包放在床上,拿着一个小兔子布偶在包包的眼睛上方逗弄。 包包咧着无牙的嘴笑,肉嘟嘟的小手一挥一挥的想去抓那只小兔子。 “哈哈哈,包包,你是无齿小老头哦!”池小河这个做额娘的实力坑娃,笑得没心没肺的。 一旁肖嬷嬷看得一脸无奈。哪有当娘的这么说儿子!春桃和夏莲在一旁也是忍笑。也就她们福晋总是与众不同些!还好贝勒爷今日不在,不然听了这话,还不知道是什么表情呢! 包包自然不知道他的额娘正在嘲笑他!他看池小河笑得欢,他也跟着笑得更欢,那没牙的小嘴笑得更开,连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第113章 送经书 池小河逗包包逗得正开心,外面秋梨却走了进来,道:“福晋,马格格过来了,说是想见您。” 池小河手上动作未停,眉毛却微微上挑。今儿不是请安的日子,且都到用午膳的时辰了,马佳氏这会来会是有什么事? “让她进来吧。”池小河道,来都来了,总不好把人赶走。 但她没让艾嬷嬷把包包抱走,还是自己抱在怀里。 马佳氏带着丫鬟桂枝一同进来,桂枝的手上还端着个托盘。两人行过礼,马佳氏便开口了,“大阿哥就快满月了,奴婢为大阿哥祈福抄写的《金刚经》也正好完成,特来献给福晋。” 时下的女人们流行吃斋念佛,抄经诵经。池小河作为一个二十一世纪的大好青年,从小接受唯物主义教育,本是不信神佛的。但连穿越这种事都经历了,她对鬼神之说也起了敬畏之心。虽然依旧不怎么信,但对旁人的这种虔诚还是表示敬意的。《金刚经》是祈福保平安的。不管马佳氏这一举动的目的是什么,人家能认真手抄一份送来,池小河还是领这份心意的。 “你有心了。我替大阿哥谢谢你。”池小河语气温和,示意春桃拿过来她看看,“抄经这种事最练耐性了。难得你能静下心来。” 这会抄经都是用的卷轴。一旦抄错一个字,前面的就得全部裁掉,再重新来过。因而是个专注又费神的活。池小河自问是做不了的。 马佳氏的字写得并不算好,但很是工整。一部《金刚经》的全文有五千多字,手写是很要费些日子的。看来马佳氏是从她平安生产后就开始准备这份礼物了。 “福晋不嫌弃奴婢字丑就好。”马佳氏谦虚道。 “怎么会!”池小河微笑道:“这是你的心意,字的好坏不是关键。” “福晋喜欢就好。”马佳氏的脸上露出几分喜色来。 对于马佳氏示好的目的,池小河懒得去猜。这人啊,只要有所求,不管最初隐瞒的多好,时间长了总会暴露。她可没天真到认为是自己的魅力让马佳氏臣服。 池小河和后院这几个女人一向没什么话说,所以没几句后气氛就有些冷淡了。马佳氏到是也没有赖着不走的意思,很是识趣的起身告退。 池小河也没留,只是让夏莲送了一下。等马佳氏走了,这才叫了肖嬷嬷,让她去库房挑几样首饰赏给马佳氏。 “好歹也是一个字一个字写出来的,总得赏点辛苦费不是。”池小河道。 “那这经书,”春桃看向池小河,一脸询问的意思。 “先在一旁放着。这事等贝勒爷回来还要说一说的。指不定贝勒爷要看的。”池小河道。 夏莲则瘪嘴道:“马格格只怕打的就是这个主意吧!她这么上心的给咱们大阿哥祈福,若是贝勒爷心里一感动,说不定就要她侍寝了!” “夏莲!”肖嬷嬷皱眉轻喝了一声,“福晋面前什么乱七八糟的都乱说!” 夏莲嘟了嘟嘴没吱声,但显然觉得自己说得没错。 肖嬷嬷则忙安慰池小河道:“福晋不用把这事放在心上。马格格从进府就没得宠过。贝勒爷就是让她侍寝一两晚也不会怎么样的。” 看大家一个两个都为自己担心的样子,池小河感动之余也有些哭笑不得,反过来安慰道:“好了,我没事。你们都别担心。如今我是有儿万事足。至于贝勒爷要招谁侍寝,这不是我能左右的。我也不会伤心难过。贝勒爷从来就不是我一个人的。” 她表现的如此不在意,倒是让肖嬷嬷和春桃、夏莲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但在她们心里,并不认为池小河是真的不在意,只不过是没有表现出来而已。 但其实,池小河还真的不在意。她自认不是什么绝世美人。虽说也长得很漂亮了,但要在短短一年时间内就把八爷迷得神魂颠倒,只宠她一个人也不现实。再说,她这具身体还太小,十七岁的身体根本就还没有到女人最好的时候! 当然,她未来的目标是希望能得到八爷专一对待!但在此之前,八爷会召别的女人侍寝,甚至会和别的女人生孩子这些事都是不可避免的。她若是因为这些就伤心难过,各种情绪不好,那日子真不用过了! 马佳氏抄写的经书就放在里间窗边的书案上。池小河午休起来便看见八爷在翻看。 “那是马格格今儿一早送来的。说是给咱们包包祈福的。” “你醒了?”八爷回身看了她一眼,笑道:“我说呢,这字一看就不是你的。” 池小河淡淡一笑,“臣妾也没这个耐性。” “她倒是有心了。”八爷道。 “嗯。臣妾看了看,字迹工整干净,显见是很费了功夫的。”池小河并不吝啬夸奖,“所以臣妾赏了几样首饰,以表谢意。” 但八爷并未表现出更多的兴致,随手把打开的卷轴重新合上,道:“福晋既然赏过,那我就不必再赏了。这经书就由福晋收着吧。” “嗯,我准备供菩萨跟前去。”池小河道。 八爷点点头,就此揭过这个话茬,说起今日进宫给良妃请安的事,还有钟粹宫的热闹,以及大福晋身子不好的事。 若不是池小河坐月子,这些事本是她应该亲自去的。尤其是佟贵妃那里,作为皇子福晋,是可以近身探望的。他们做皇子的,男女有别,倒是不太好去。 所以他特意把这些事情说与池小河听,也好心里有个数。以后在处理关系的时候心里能拿捏准分寸。 “大哥对大嫂还是很上心的。”池小河嘴上是这么说,但心里其实很同情大福晋。宠爱再多也比不上一个儿子来得实在。若是她这一胎还是女儿,恐怕大阿哥也再难拒绝惠妃赏人了! “大嫂实在是运气差了点。”八爷也感叹了一句。 池小河心道,这哪是大福晋运气差啊!这是大阿哥生不出儿子啊!只可惜古人不知道生男生女的决定因素在男人身上,所以只能是女人背锅了! 第114章 佟家的态度 自打钟粹宫传出了喜讯,康熙一连三日都有去钟粹宫用午膳。这样的恩宠,倒是出乎很多人的意料。 佟贵妃是孝懿皇后的亲妹妹,但却不同母。孝懿皇后是嫡女,她只是庶女。当初孝懿皇后薨逝,佟家为了后宫有人,必须要再送一个女儿进宫。而她这个庶女的年龄是最合适的。 她进宫时的位分就不低,直接封了妃。那会还是温禧贵妃打理宫务,也就是如今十阿哥的额娘。但温禧贵妃没几年也薨逝了,她便被封了贵妃。再之后康熙直言自己已经失去了三位皇后,怕克妻,不愿再封后,因而她便成了后宫位分最高的女人! 本来她还想着生母能因她在宫中地位提高享几年福,结果她刚封了贵妃,生母便病重去世。她一度怀疑这事和嫡母脱不开关系!虽说她生母一向体弱,但也没有致命的毛病。怎么她封了贵妃就突然病重呢? 只可惜她位分虽高,却也不能轻易出宫,临了也没能见上生母最后一面。这之后,她对佟家便冷了几分。但她心里也清楚,佟家再不好,那也是她的娘家,更是她的靠山。她和佟家是互相支持的!不论是她在宫里出差错,还是佟家在宫外出了差错,都会互相影响。 所以,即便她对嫡母暗中怀恨,每次面见却还是维持着表面的平和。只是如今有了身孕,她却突然不想忍了! 其实佟夫人也不愿进宫见这个庶女!自己女儿才是当今圣上的正经表妹,真正的青梅竹马。只可惜红颜命薄,年纪轻轻的就去了。虽说她知道家里再送女儿进宫多是为了利益,可一想到是为了代替她的女儿,这心里就膈应的慌! 再说佟贵妃这个庶女,当年在府里的时候就是个闷不吭声的主。在佟夫人看来,越是这样的性子,越不是什么好人。反倒是那种一眼就能看透的更容易对付。所以她一向就不喜这个庶女,平日里除了保证衣食住行,旁的事情是能疏忽就疏忽,并不关心。 可这世上的事情有时候就是这么让人出乎意料。当年看不上眼的小丫头一转眼就成了贵妃娘娘。就是她这个嫡母见了也得行礼! 往日里佟夫人进钟粹宫探望,佟贵妃都是在正殿按着规矩见。这次却是连床都没下,就那么懒洋洋的靠着,愣是看着佟夫人行完礼才笑着说了声“免礼”! “快给额娘搬个凳子来。这大热的天,额娘进宫辛苦了。”佟贵妃似乎没看见佟夫人发沉的脸色,依旧是一副笑模样。 佟夫人没办法,还得忍着气谢恩,这才坐了下来。 “你阿玛一听到消息就催我来看你。”佟夫人道:“想着你如今都年过三十了才有身孕,实在是担心。” 这话说的就不讨喜。也是佟贵妃现在最不愿意听的话。头胎怎么了,三十多岁又怎么了?她既然能怀,就能生! 佟贵妃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垂眸道:“哦?阿玛这么说的?这宫里过了三十生子的也不是没有。”说到这,佟贵妃又抬眸冲佟夫人笑了一下,道:“额娘,您回去跟阿玛说,皇上让于太医守着本宫呢,不用担忧!” 佟夫人看了看两边伺候的宫女,道:“娘娘,你阿玛有几句话要我交代。” 这意思是要屏退左右了。佟贵妃心里冷笑,但还是照办了。她倒要看看,她的好阿玛要说什么! 很快屋里就剩了佟夫人和佟贵妃两个人。 “额娘说吧。”佟贵妃的脸色已经冷了下来。如今没外人在,她也懒得演戏。 佟夫人显然是一样的想法,脸上的笑意也瞬间消失,语气清冷的道:“若不是你阿玛要我传话,我也不想来打扰娘娘养胎。” 佟贵妃不置可否,只是挑了挑眉,示意佟夫人继续。 “娘娘此次有孕可不是喜事!”佟夫人道:“当初送你入宫的时候也说的很明白。皇上并不希望有母妃是佟家的儿子!这么多年你都做的很好,此次是意外么?” “呵!这是阿玛的原话?”佟贵妃冷冷道。 “意思差不多。”佟夫人道。 “若我说,是皇上许的呢?”佟贵妃勾起嘴角,突然笑了一下。 佟夫人脸色微变,皱眉道:“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佟贵妃摸着手上的玛瑙戒指,淡淡笑道:“本宫这么多年勤勤恳恳的替万岁爷管着后宫,可以说是从无差错。万岁爷感念本宫的功劳,赏本宫一个孩子不应该么?” “这话贵妃娘娘自己信么?”佟夫人冷笑,“孝懿皇后都没能留下一儿半女,贵妃娘娘以为自己可以?” “放肆!”佟贵妃竖眉怒喝一声,眼神狠厉的盯着佟夫人道:“夫人怕是忘了自己的身份!也敢这么和本宫说话!” 佟夫人一口气堵在胸口,脸涨得通红。她死死攥着手里的帕子,用劲力气才让自己没有爆发!要搁在以前,佟贵妃哪里敢如此和她说话!如今仗着肚子里有了孩子,居然嚣张成这样! 她到底经的大场面多,不过片刻就平复了情绪。看佟贵妃有意无意的抚着小腹,不由笑道:“贵妃娘娘真是一朝得子就忘形了。想在这深宫里养个孩子可不容易。更何况,如今还不知道是个阿哥,还是个公主呢!贵妃娘娘未免得意的太早了些,小心惹了皇上不喜!” “这就不劳额娘操心了!”佟贵妃似乎丝毫不在意,轻笑道:“本宫为佟家也付出了十几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如今为自己活一回,还望阿玛、额娘见谅。” 佟夫人知道这是谈不拢了。她今日进宫本也料到是这个结果。只是佟国维不相信宫里的女儿突然失去了控制,她才不得不走这一趟进行确认。如今看来,只怕这身孕是早就谋划着想要了。 “贵妃娘娘既如此说,那臣妇也就不劝了。娘娘的话,臣妇会如实转告我家老爷的。”佟夫人起身行了个礼,笑盈盈的告退:“那臣妇也不打扰娘娘安胎了。臣妇祝愿娘娘能平安生产,一举得男。” 第115章 能晚两天出月子么? 等佟夫人出了钟粹宫,佟贵妃又是一声冷笑,眼里迸出骇人的恨意!她就知道佟家容不得她肚子里的孩子!说什么荣辱与共,最后还不是佟家的利益为先!她在宫里孤独终老又有谁会心疼? 都说皇上不想让佟家出身的妃子留子。可孝懿皇后当初有孕后,皇上还是让她平安生产了。只是她生了个格格,还天生体弱,很快就夭折了。如今她有了身孕,皇上连着来陪了几天,又让于太医把平安脉,她怎么就不能生下这个孩子了? 虎毒不食子。她不信皇上会对自己的孩子下手!一旦孩子生下,不论男女,好歹是她在宫里的寄托!若是个女儿,凭着佟家是皇上母族的情分,她求个不抚蒙的恩典也不是不可能。若是个儿子,她不让他争位便是。等儿子长大成人,有了爵位,说不定她还有希望跟着出宫养老呢! 想到未来的种种可能,佟贵妃的脸上浮现出幸福的笑来。这次是老天给的机会,她一定要抓牢了! 乾清宫里,康熙也得了佟夫人进宫探望佟贵妃的消息。 “佟夫人待了不过半个时辰就离开了。”李德全道:“据说离开时的脸色不大好。” 康熙正在练字,听了这话并未停下,只道了一声:“知道了。”便没再多说。直到一副字写完,康熙才又道:“去叫太子来,让他陪朕用午膳。” “是,奴才这就去传话。”李德全躬身应道,亲自往毓庆宫去。 毓庆宫里,太子正在太子妃的屋里说话。 今日无大朝,也无大事,所以太子今日便没往乾清宫去。也难得的没在书房看书,而是一大早就来看太子妃。 这会太子妃的月份还浅,小腹平平的,根本看不出来有身孕。但太子的眼神却时不时的就瞟向她的小腹。直看得太子妃都不自在起来。 “殿下,您中午想用些什么?臣妾好让人去御膳房说一声。” “你安排便是。”太子随口回道,然后盯着太子妃的小腹问,“你这两日感觉如何?有什么反应没有?” 太子妃终于忍不住脸红了,低眉道:“殿下,臣妾如今并没什么反应。太医说并不是所有的妇人都有反应的。” “是么?”太子这才抬头看太子妃,道:“孤看当初李氏吐得厉害,怕你也是如此。” 这话虽是关心太子妃,但因为提到李氏,太子妃这心里便有几分膈应。要说这太子心里最在意的女人还得是李氏。就连怀孕时的反应都记得清清楚楚! “也许是臣妾还没到日子。”太子妃笑了笑,“不过臣妾还是希望没反应的好。” “那是自然,免得你遭罪。”太子点头。 “殿下,贵妃娘娘那听说身子不爽利,臣妾是不是该去请安探望一下?”太子妃问道。 一提这事,太子的脸色就沉了几分。那日得知佟贵妃有孕,他就心烦气躁了一晚。这两天听闻康熙每日都过去陪着用膳,心里就更郁闷。但他知道这情绪不能传出去,因而一直在克制自己。这会太子妃一说,他便忍不住了,“你自己也才有孕不久,本就不适合走动。贵妃娘娘贤惠大度,自是不会计较的!” 太子的语气很是不耐,太子妃便知自己是踩了雷。她是个聪明人,只略一想就知道太子为何烦躁。所谓当局者迷,也或者说,太子这个位置实在太过敏感,心气不顺也能理解。 斟酌了下语气,太子妃开口劝道:“贵妃娘娘以如今的高龄怀了身孕,整个孕期怕是不易过。皇阿玛着紧些也正常。之前孝懿皇后生过一个小格格,不知贵妃娘娘是不是会像孝懿皇后。” 和聪明人说话是不用说太明白的。太子妃这话里就两个意思,一是佟贵妃这一胎不一定能平安生产;二是即便生了,也要看是个女儿还是儿子。 看着眉眼温柔的太子妃,太子烦躁的心一点点的平静下来。就在这会,李德全正好来传话,说请太子爷去乾清宫陪万岁爷用膳。 “看来臣妾今儿不用操心殿下想用些什么了。”太子妃柔柔一笑。 太子这会是彻底高兴了,捏了捏她的手道:“那孤便陪皇阿玛去了。你一个人也别俭省,想吃什么尽管让膳房做,别怕麻烦!” “嗯,臣妾知道!”太子妃心里生出丝丝甜意来,目送太子出了院门。 又过了几日,端午节便到了。佟贵妃虽说放权给了四妃,但其实各项事宜之前就已经定夺的差不多了。剩下一些琐碎的事情,内务府便能安排完成。 池小河刚巧出了月子,便也要和八爷一块儿进宫。 要说她在屋里憋闷了一个月,这会能有机会出去放风应是很高兴的事。可当她看到依旧还像是有四个月身孕的肚子和圆了两圈的脸,就没一点出门的心情了! 这会已经快要入夏了,穿的衣服已经单薄许多。虽说满人的旗装并不是很修身,但她如今的身材也很难遮住! “为什么不晚两天出月子!”池小河终于没忍住嘟囔了一句! “福晋不是一直盼着早些出月子么?”春桃诧异道。 夏莲也笑起来,“是啊!怎么如今出了月子,福晋还不高兴了?” “你们看我现在这样怎么出门嘛!”池小河对着镜子中的自己都快哭了!她明明是瓜子脸的好么!可现在都快成圆脸了! “福晋现在不是很好么?”春桃和夏莲齐声道。 “哪里好了!以前的衣服都小了!”池小河真的想哭!她以前的身材多好啊!说是婀娜多姿都不为过!可现在呢,已经成了一个肥宅了! “福晋不过是圆润了一些而已。”肖嬷嬷笑着上前安慰道:“您刚出月子,稍微胖点是正常的。还显得更有福气呢!一样的好看!” “是啊,福晋!您还是很美啊!您看奴婢挑的这套珍珠头面,配您如今白里透红的肌肤最好不过了!”夏莲也忙劝道。 “我知道,你们都是有粉丝滤镜的人!说的话不能听!”池小河满脸的生无可恋。 第116章 八爷撒娇 “什么滤镜?”春桃等人都有些不明白。 “没什么。”池小河不好解释这个未来的词汇,只是皱着眉叹了口气,还是老实在梳妆台坐好,“你们看着弄吧。这个样子也只能破罐子破摔了。” “怎么就破罐子了?”八爷的声音在门边响起。他昨儿晚上歇在前院,这会是特意过来用早膳和接池小河的。 池小河抿着嘴没吭声。虽说她自己嫌弃自己的身材,可也不愿意在八爷面前承认。 春桃和夏莲都低着头忍笑福身行礼,也不揭池小河的短。倒是肖嬷嬷因为年纪大,平日里多有体面,便笑着道:“福晋是嫌月子里长好了些,没以前好看了!” 八爷倒是没想到池小河在说这个,诧异过后便有些想笑。但看池小河闷闷不乐的样子,他还是上前在首饰匣子里挑了起来。 “福晋今儿要戴这套?”八爷看一眼摆在最上面的珍珠头面问道。 “嗯。”夏莲点头,“这套粉色珍珠头面品相好,样子也做的精致新巧。还是贝勒爷年前让人从南方带回来的。福晋还没戴过。” 冬日里多半是戴金饰,往夏日走便多是戴玉石翡翠或是珍珠这些。池小河其实是个明艳的长相。但生了孩子后,整个人都变得柔和了许多。戴珍珠的首饰,倒是更显得人温润恬静了。 “挑的不错!”八爷赞了一句,又从首饰匣子里挑了一朵粉色芙蓉的珠花放在池小河的两把头上比划了一下,点头道:“这花配这套粉色的珍珠头面正好。” 池小河本是垂着眼帘的,听了八爷这话,没忍住抬眸看了镜中一眼,结果正撞上八爷看过来的目光!那目光中带着笑意,又带着温柔的绵绵情意。池小河的脸瞬间就不争气的红了起来。 “要是福晋这样的美人都是破罐子,那旁的人可要怎么活?”八爷笑道。 这话实在是有些肉麻,池小河羞耻得头都要埋进胸里了,嘴角却已经翘了起来,连眼尾都是笑意。 八爷一直注视着她,把这一切小表情都收入眼中,笑着弯腰凑到池小河的脸颊边,也看向镜子,道:“如此佳节,福晋难道忍心爷又一个人去宫宴么?” 池小河的耳朵一热,心也跟着颤了一下!这人,故意用这种委屈的语气对她撒娇,明知她最受不了这个的! “臣,臣妾也没说不去。”池小河嘟囔了一句。 八爷这才直起身子,笑道:“那福晋慢慢梳妆,爷等着你一块儿用早膳。” 池小河心底的那一丝焦躁就这么被八爷给抚平了。虽然她依旧不满意自己的身材,但她男人都肯这么哄着她了,还有什么好不开心的呢?不就是减肥么,她一定在夏天结束前恢复如初! 皇家宫宴这样的正式场合,女人们其实没有多少争奇斗艳的机会。因为像池小河这样有品级的都得穿朝服。贝勒福晋的朝服是统一的石青色,显得人会老成许多。但池小河的粉色珍珠首饰却中和了这种老成持重的感觉,显出年轻女子的柔美来。 因而当池小河走进漱芳斋的时候,在场不少人的目光都看了过来,尤其是几个皇子福晋。池小河这还是产后第一次在众人面前亮相。对这个据说很有福气,进府就怀孕,头胎就得男的八福晋,大家其实都有几分好奇的。 池小河下意识的把腰背挺得更直,努力收着小腹,寸步不离的跟着八爷,尽量忽视那些或隐晦或肆意的目光。 好在是端午家宴,来的都是皇室宗亲,并没有大臣,所以池小河也不用和八爷分桌,而是两人共用一个桌案。 这会康熙还没到,大家也都没入座,还在三三两两的说话。八爷被九爷和十爷叫去,池小河也来和几个妯娌见礼。 “八弟妹这月子养的好。看看这脸,有红似白的,嫩得能掐出水来了!”三福晋第一个开口。她一脸的笑,可声音却有些尖细。 池小河下意识的就想蹙眉,但想到这会的场合,还是笑着回道:“三嫂就爱打趣人!我明明就是长胖了!” 她都主动自嘲了,旁人反倒不好说什么。今日和她关系最好的四福晋没来,听说她到了日子却还没发动,也不敢四处走动,就在府里待着。 大福晋倒是来了,挺着个大肚子,神色却有些憔悴。这会坐在位置上没动,但还是和善的冲池小河笑了笑,道:“有三弟妹在,总是热闹些。来,八弟妹来我这坐坐吧。之前你派人去看我,我还没好好谢谢你呢!” “大嫂客气。”池小河知道大福晋这是在帮她解围,便走过去挨着大福晋坐了下来。 三福晋本还想说两句的,但见大福晋这样护着,也就悻悻地回了自己的位置。 五福晋和七福晋两人都是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没有多说什么。池小河对五福晋的芥蒂是不可能消除的,所以连带着对和五福晋关系不错的七福晋也亲热不起来,只维持着面上的交情。 过了一会儿,太子和太子妃来了,大家都忙起来行礼。太子妃有孕的事大家都知道。这会见太子对太子妃的态度不同以往的关切,再看后面跟着的,依旧一脸温和笑容的侧福晋李佳氏,心里免不了感叹一句三十河东,三十年河西。不过这会说这话还早了点,还得看太子妃是不是能生儿子! 池小河也感叹了一下。她还记得第一次参加宫宴的时候,太子那会明显对侧福晋李佳氏更喜欢。这才多久啊,态度就变坏的这么明显。也亏得李佳氏跟在后面还能神色从容。果然宫里的这些女人们都不简单啊!若是她,只怕强颜欢笑都做不出来! “太子妃这么多年也算是扬眉吐气了一回。”大福晋突然说了一句。 池小河见她神色有些伤感,伸手在她的肚子上轻轻摸了一下,道:“大嫂,你也能得偿所愿的。” 大福晋眼神一动,握着她的手笑了一下,“谢谢,借你吉言。” 第117章 赐名 康熙今日是和佟贵妃一同前来的。 之前有传闻说佟贵妃怀像不好,精通妇科的于太医被康熙特意下旨专心照看佟贵妃的身子,重视程度可见一斑。 池小河随着众人一同行礼后,看着佟贵妃红润的脸颊,想着八爷说起大阿哥担心大福晋的身子,特意去四爷府上求府医的事,心下不由微微叹气。 也不怨古代的女人们整天不是宅斗就是宫斗。她们被限制了自由,一生困于后宅或是宫中,思想和眼界都很难开阔。为了男人和地位,费尽心思,就连子嗣都能成为手中的工具。其实,说到底,也不过是一些可怜人。 很多时候,池小河会排斥想古代和现代的一些区别。她一直都在努力的适应现在的生活。因为她知道个人在面对整个社会的时候是很渺小的。可有时候看到一些事情,还是难免会下意识的做对比。而每每对比过后,她的心情就会变得低落起来。 这里纵有万般好,可她到底是来自三百年后的!那个世界构建了她最初的人格。二十多年的生活更是在她心里打下了深刻的烙印!她再努力的迎合这个时代,有些东西还是会不由自主的冒出来。 “怎么了?可是身子有不适?”八爷突然凑过来低声问了一句。 康熙落座后,大家也都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一会儿等太后来,歌舞表演就要开始,八爷却发现池小河的神色不对。想着她刚出月子,不免担心是身体方面的问题。 “啊,没有。”池小河回过神来,心下懊恼。她怎么在这种场合伤春悲秋起来。虽说家宴气氛一向宽松,但总免不了一些规矩,她可不能因此犯错。 “只是天有些热。”池小河搪塞了个理由,“太久没出门了,有些不习惯。” “喝些果酿吧,能降降燥。”八爷道。 池小河点点头。她这会还不宜喝酒,桌上便上了一壶果酿,可以说准备的很周全了。 太后姗姗来迟,连康熙都起身行礼,其余众人也都忙起身请安。 老太太说起来已经是快六十的人了,但却精神的很,说是不到五十都有人信。大约是保养的好,再加上心态平和,凡事不操心,便显得年轻。 康熙对太后很尊敬,亲自上前扶着老太太的手送到座位上。老太太一脸慈爱的笑,拉着佟贵妃还说了几句话。又对操办端午宫宴的四妃表扬了一番。 池小河看得佩服,太后谁也不偏袒,看谁都好的样子,还真是一团和气,就是有人心里不舒服,这会也说不出什么来。 等太后落了座,这宫宴才正式开始。 为了照顾太后的兴致,今儿一开场便是杂耍表演! 要说这个时候的杂耍还是很有可看性的。能被选进宫来为皇室表演的就更不差了。池小河作为一个现代人也照样看得津津有味。要知道她在现代可没多少机会看这个。 太后看到高兴处就要打赏,康熙为了逗老太太高兴,也跟着捧场打赏。有这两位在前,佟贵妃和四妃自然也要凑趣,皇子们也都个个跟上。 池小河听得瞠目结舌,就这么个打赏法,够这杂耍班子好些年的开销了吧!不过这也是人家凭真本事得的。她默默在心里说了声佩服! 有个这么热闹的开场,宴会的气氛也一下子热络起来。几个亲王、郡王都趁着这热闹劲给康熙敬酒。什么简亲王、裕亲王、平郡王等。 这一波过后,便是皇子们。以太子为首,接下来便是大阿哥直郡王,然后是三爷、四爷、五爷、七爷、八爷这几个贝勒。再从九爷往下便都是还未大婚封爵的。 池小河作为嫡福晋是和八爷一起上前敬酒的。 康熙对她自然是有印象的。他南巡回京后,八爷得了嫡子的消息也是报与他知晓的。 “这是满月了?”康熙笑道,语气温和,“等孩子百天了,可要带进宫给朕瞧瞧。” “多谢皇阿玛关心!等满月了,儿臣就带他进宫给皇阿玛请安!”池小河忙道。 包包还太小,所以这次宫宴便没带他来。再过两个月,等他百天的时候,夏季最热的天也过去了。到时候再抱出来见人也挺好。 “听说是个很乖的孩子?”康熙又多问了一句。 八爷心里一咯噔,刚想开口说话,就听池小河道:“都说他乖,儿臣到觉得是懒!除了饿和拉的时候知道哼唧两声,平日里可不愿意出声了!” 还少有人在御前这么说自己孩子的!康熙先是一愣,随即就笑了起来! “哈哈哈!哪有你这样的额娘!不夸就算了,还要说孩子的坏话!” “儿臣实话实说嘛。”池小河一脸委屈,“皇阿玛问话,儿臣总不能撒谎。” “合着还是朕的错了?”康熙拿手指着池小河,转头对太后道:“皇额娘听听,她还理直气壮了!” 看似责备,但康熙脸上笑意未减,显见是在开玩笑了!太后见池小河的次数很少,并没多大印象。这会见康熙特意多说两句话,便眯着眼细细看了看,笑道:“哀家听着挺有道理的。这漂亮孩子的话没说错!” “皇额娘,您竟然不偏袒朕?”康熙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眼睛里还透着伤心。 太后越发笑得不行,道:“多大的人了,还和儿媳妇争呢!” 池小河哪里想到自己不过一句话竟让康熙利用着还逗了一回太后!她本是想着弱化包包传出去的那些玄乎名声,却不想自己又当了一回焦点! “朕还记得除夕那会就说这孩子是个有福气的。”康熙看着池小河和八爷,显然心情不错,“朕本是说等百天的时候给这孩子赐个名的,索性便今日赐了吧!” 这个时候的小孩子夭折率非常高,因而很多时候小孩子出生后并不急于起名字。很多都是等一岁或者更大一些才起大名。像太子的大儿子,因为身体一直不好,如今都快十岁了也没起名! 包包这才刚满月就要被康熙赐名,显然是不一般的恩宠!八爷和池小河对视了一眼,连忙跪下来谢恩! 第118章 端午宫宴 也不知道是康熙早就想好了名字,特意借今日这个机会说出来,还是临时起意。但众人眼见着八爷这一对夫妻敬个酒就被康熙拉着说了好一会儿话,现在竟赐起名来,各自心思都不免有了想法。 “既是有福气的孩子,那便起名为弘旺吧!”康熙道:“旺家旺国!” “儿臣谢皇阿玛!”八爷连忙谢恩。池小河也跟着行礼。 给包包赐过名,康熙这才放两人离开。回到座位后,四周关注的目光实在太多。池小河憋着一肚子的话也不好和八爷说。只能借口要方便,带着春桃从漱芳斋出来透气。 旺家也就算了,康熙竟然还说出旺国的话来!这是要把包包推到风口浪尖上啊!她和八爷虽从未讨论过包包对外的名声问题,但两人都不约而同的选择了低调。只是他们虽一心替儿子藏拙,可总是有人不断的把儿子推到高处!今晚康熙又是赐名,又是说那番话,实在是由不得人多想! 她都不敢去看太子的眼神,也不敢去深想康熙此举背后的目的。但心底深处还是升起一股彻骨的寒意!皇家,果然不是一般人能待的地方! “福晋,宴席还没结束,咱们不好出来太久。”春桃小声提醒了一句。 这毕竟是在皇宫里,一言一行都要很注意。池小河心里明白,她也只是出来平复一下情绪。她在现代不过是个普通老百姓,虽然穿过来在亲王府住了几年,可心底深处对手掌重权的人还是下意识的敬畏!她本和这些人不是一个世界的,可如今她和孩子却都身处其中。将来,她所求的安稳日子真的能有么? “福晋?”见池小河望着远处出神,春桃不得不又叫了一声。 “嗯,回去吧。”池小河点了点头,神色看不出一丝一毫的异常。 今儿是端午,最应景的食物当然粽子了!池小河看见面前桌案上摆的精致碗碟,和已经剥了粽叶,个头小巧,晶莹剔透的粽子,突然想起后世南北甜咸粽之争,不由笑了一下。 “福晋喜欢?”八爷问道。去年池小河进府的时候,端午节已经过了,他还真不知道池小河爱不爱吃粽子。 “不算爱。只是每年尝尝应个景。”池小河道:“刚刚不过是想起一个争论。” “哦?是什么?”八爷有兴致的问道。 “爷是甜党,还是咸党?”池小河笑问。 “嗯?”八爷一时没明白过来。 “爷是喜欢吃甜粽子,还是喜欢吃咸粽子?”池小河详说道。 八爷恍然,伸出筷子戳了戳面前碟子里的一只粽子,笑道:“爷从小到大都没吃过咸粽子。福晋呢?爱吃什么馅的?” 京城一向流行吃白粽,就是纯糯米的,什么馅都没有。煮好后直接蘸糖吃。这样的粽子保留的是粽叶原本的清香味。若是有馅的,多半也是红豆、红枣这样的甜口。只有南方人才吃咸粽。什么肉馅的、蛋黄的,花样也很多。 池小河自己也是更偏爱甜粽,但咸粽也能吃。对她来说,咸粽就和糯米蒸排骨那样的菜差不多。所以这会八爷问起,她便道:“臣妾都可。” “我还以为福晋没吃过咸粽呢!”八爷笑道。 池小河这才想起原身从小在京城长大,按理饮食习惯是遵从这边的,吃咸粽的几率应该很小。她脑子一转,笑道:“依稀记得小时候有南边送来的节礼中就有咸粽。当时额娘是打算赏人的,后来是阿玛说尝个鲜,这才有机会吃了几种口味。臣妾觉得蛋黄味的还行。” “福晋吃东西到是不挑嘴。”八爷道。 “不挑食才能身体好啊!”池小河下意识的回了一句,心里突然就泛起一阵酸涩来。 对于孤儿院长大的她来说,有食物能填饱肚子就很好了,根本没资格挑食。那会院长妈妈也常说不挑食的孩子才能身体好,不生病,才能长得高!小孩子都怕生病,也都想像大人一样长得又高又大。所以大家都很听院长妈妈的话,而池小河也从此养成了不挑食的好习惯! 对于池小河这个回答,八爷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就笑了,“福晋这个说法,我还是第一次听。” 池小河勉强笑了笑,想起原身的身份,知道自己这个回答确实让人诧异。毕竟富贵人家出生的,有几个不挑嘴的呢?但她不想就这个话题说太多。夹了一筷子粽子塞进嘴里,让自己没有开口的机会。 过节本应该是件高兴的事。可池小河却只觉得胸口有些发堵,情绪也低落得让人想找个安静的地方放纵思绪。 戏台上杂耍班子还在卖力的演出,大家脸上都带着笑容专注的看着表演。池小河却有一种置身事外,清冷孤寂的感觉。她知道自己的状态不对,可依旧免不得多想。难道真是因为坐月子被闷太久,情绪都变得容易波动起来了? 八爷并未意识到池小河的状态不对。此时戏台上杂耍班子正好表演完最后一个节目,大家纷纷鼓掌,打赏,气氛很是热烈,八爷也跟着凑趣打赏了一把金瓜子! 接下来便是歌舞表演。年轻貌美的宫女摆动着婀娜的身姿,清扬悦耳的音乐让人身心愉悦。热闹过后来一场清新优雅的歌舞表演,也可以让在场的人从刚才的喧嚣中静下心来,感受另一种愉悦和美。康熙的脸上露出赞许的表情,显然更喜欢这样的安排。 戏曲表演是安排在最后的,由太后和康熙各点了一折戏,唱完差不多正好是午膳的时辰。池小河强打着精神撑着,努力把自己心里不断涌上来的悲伤情绪压下去。 好在午膳过后并没有额外的安排。太后因为精神不济要回慈宁宫休息,康熙亲自护送。佟贵妃自是回钟粹宫养胎,四妃也都是各自回宫。八爷便带着池小河去储秀宫看望良妃。今儿这样的场合,良妃其实也有资格参加。但她一向不喜热闹,每次都以身子不适推了。 第119章 尴尬了 从漱芳斋走出来的时候,日头已经有点大了。阳光晃得人下意识的眯眼睛。但池小河却微微抬头,让自己的整个脸庞都沐浴在阳光下,仿佛这样就能驱散今日心中一直沉郁的情绪。 “福晋不怕晒么?”八爷笑道:“这可是入夏的日头,当心晒黑了!” “晒黑了爷就不喜欢了么?”池小河眯着眼睛问道。 想起早上池小河用破罐子形容自己,八爷忍着笑回道:“皮肤黑了不好看!” “那爷的意思是,臣妾黑了你就不喜欢了呗!”池小河也不看八爷,但话语里也没有半点不开心,反倒是嘴角微勾,笑道:“那臣妾也不要喜欢爷了!臣妾守着包包过自己的!” “这么狠心?”八爷挑眉。 池小河侧头看向八爷,很认真的道:“爷都因为臣妾晒黑就不喜欢臣妾了,臣妾为什么还要喜欢爷?难道给自己添堵么?” 八爷失笑道:“爷什么时候这么说过?爷只是说了皮肤黑了不好看。” “那不是一个意思么?”池小河道:“臣妾就算今日不晒黑,以后也会变老变丑。那贝勒爷到时候还不是一样的不喜欢!” “越说越没边了!”八爷没忍住伸出食指弹了池小河的脑门一下,“整日都胡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爷是那种只看容貌的人么?” “哎哟!”池小河捂着额头瞪了八爷一眼,“爷说得,臣妾就说不得了?哼,爷这是恼羞成怒!” 八爷凑到池小河身边嗅了嗅,一脸疑惑的道:“爷记得午膳的时候没吃什么醋多的菜呀,怎么这么酸呢?” “臣妾才没吃醋呢!”池小河矢口否认! “哈哈哈!”八爷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握住池小河的手道:“福晋怎么这么可爱!爷逗你的!” “哦!”池小河给了冷淡的表情,不理八爷。 “不管福晋变成什么样,爷都喜欢。”八爷收了笑,压着嗓子在池小河耳边道:“等福晋老了,爷也老了,到时候咱们俩,一个老头,一个老太太,谁也不嫌弃谁!” 白头偕老么?池小河扭头看向八爷,突然泪目!大婚快一年,连孩子都生了,这还是八爷第一次说出一辈子的承诺! “怎么了?真气着了?”八爷见她眼眶有泪,眼神一下乱了,“爷真是逗你的。” 池小河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她堆积在心里的那些情绪其实都和八爷刚刚的话无关。可偏偏此时一听八爷这话就忍不住了!满心酸酸涨涨的,只想扑到眼前这个人怀里好好的哭一场! 哭她在这个世界的孤独和迷茫,哭她被康熙利用的儿子,哭她和八爷未知的命运! “怎么越说越哭得厉害了?”八爷急得不行,心里早后悔了。忙拿了帕子替池小河擦眼泪。 “这个样子还怎么见额娘?”八爷又说了一句。 “不是臣妾想哭的!”池小河自己也着急,她想和八爷解释自己不是因为他,但又说不明白到底是为什么,最后只能一跺脚,非常粗鲁的抹了一把脸,道:“爷,是眼泪它自己脱离了臣妾的控制!臣妾真不想哭的!” 八爷一愣,忍不住又笑了起来!春桃和夏莲也都是闷着头笑!福晋为了嘴硬不承认自己哭,居然连这种理由都找出来了! “怎么八弟妹在哭,八弟却在笑?这是怎么了?” 两人身后突然传来人声,这才想起还在宫里,他们俩这动静实在是大了些。 转过身去,后面站着的是大阿哥和大福晋。 “大哥、大嫂。”八爷打了个招呼。池小河脸上还挂着泪呢,也忙见了个礼。 “别讲这些虚礼了?你们俩这是怎么回事?”大阿哥也是准备带大福晋去惠妃那坐坐的。因为刚刚被太子拉着说了几句话,这才出来的晚了。不曾想就撞见八爷和池小河在这又哭又笑的。 池小河羞得满脸通红,尴尬的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怎么就叫人撞见了!不知情的,还以为她和八爷闹矛盾,然后被八爷气哭了呢! 八爷脸色也不自在。夫妻间的事被外人瞧见总是不好。再说,他都没闹明白池小河为什么哭,还在想怎么哄着让她说真话呢!偏他又刚被池小河给逗笑,让外人看起来就更显得他们夫妻恩爱像是演戏! “也没什么,我们爷给我逗乐子呢,结果我笑哭了!”池小河主动给扯了个由头。虽然这由头听起来就假,但大阿哥还真不好再追问! 看到大福晋眼里的担忧,池小河还有些不好意思。只得对大福晋努力笑了笑,表示自己没事。 “大哥是去惠母妃那吧,咱们正好同路。”八爷转了话题,“我也正好想去看看额娘。” “正好一起。”大阿哥笑着点头,便和八爷走到前面去了。 池小河很自然的走到大福晋身边,挽住了大福晋的一只胳膊。这就像前世闺蜜一起逛街似的,习惯性的就要挽胳膊。 “我身上热。”大福晋笑着把手臂抽了出来,“我可是两个人的体温呢!” 这话是没错,池小河自己也是过来人。但她刚刚挽大福晋胳膊的时候有碰到她的手,明明就很凉,根本不像一般孕妇体温偏高!显然是身子太虚的原因! 那就是大福晋不想被她搀扶了!可是为什么呢?是不喜和旁人这么亲近?可是她见过四福晋同大福晋这样挽着过。或者说,只是不想和她这么亲近?但她之前和大福晋几次接触,相处都很愉快呀!就是今日在宫宴上,大福晋也和她相谈甚欢。 池小河想不明白,但这种事又不好直接问出口。看到大福晋脸上温和的笑容,她也只得把这疑虑压在心底,笑了笑,道:“哎呀,被大嫂嫌弃了!大嫂火气这么旺,肚子里肯定是个小阿哥!我那会就是这样,大冬天外面下雪呢,我都不怕冷,恨不得不烧地龙!” “是呀。所以我盼着今年夏天别太热,不然生产的时候就遭罪了。”大福晋附和着道。 第120章 探望良妃 储秀宫里,惠妃其实刚回宫不久。八爷带着池小河去请了个安就去看良妃了,免得打扰人家一家人说话。 良妃一早知道八爷会来,因为这已经是母子俩之间心照不宣的默契。所以池小河跟着八爷进偏殿的时候,良妃并未像往常一样午睡,而是正坐在窗前绣花。 “儿臣给额娘请安。额娘端午节安康。”八爷同池小河一块儿行礼。 “路上热吧?”良妃关切道,连忙让两人坐,又让宫女端解暑的糖水来。 “正中午日头是有点大。”八爷笑道:“额娘午膳可有吃粽子?” “嗯,吃了。膳房里今儿特意准备了粽子,还有咸蛋。”良妃笑道:“今儿宫宴热闹吧?”她问了一句。 “今儿比往年多了杂耍和歌舞表演,额娘该去看看的。”八爷道:“皇阿玛特意说要热闹些办的。” “太后娘娘今日肯定满意。”良妃道:“你知我一向不喜热闹。去了也不自在。” 池小河并不说话,只安静的在一旁听这母子俩说话。每次这种时候,她都能感受到这对母子之间的深厚感情。虽说良妃出身低,可对八爷的爱却不少。要真说起来,在母爱这方面,八爷比起从小在太后身边长大的五阿哥,和自己母妃不亲近的四爷,还有十一岁就没了额娘的十爷来说,已经是幸福的了。 “对了,额娘,有个喜事要同您说。”八爷笑道:“皇阿玛今日给儿子的大阿哥赐名了!叫弘旺!说他是个有福的孩子,希望能旺家旺国!” 八爷的语气很轻松,神色也是喜悦的,但池小河却知道他这是为了哄良妃高兴。虽说他们两人还没机会就这事谈过,但她心里清楚,康熙今日的这句话和赐名的举动,绝对算不上喜事! 果然,良妃的脸上的笑意淡去,眉头也皱了起来。 “在额娘面前也要说违心的话了么?”良妃的神色有担忧,也有难过,“你真当额娘已经糊涂了?” 池小河心里微微叹气,良妃当然不是蠢笨的人,不然也活不到现在!八爷心意是好的,但有些事情根本是瞒不过的。 八爷脸上的笑也慢慢收了,但依旧安慰道:“额娘,兴许皇阿玛就是高兴了,没有旁的意思。” “额娘,弘旺才刚满月,过些日子,等事情淡了,大家也就忘了。”池小河也安慰了一句。她心里还真是这么想的。康熙就算想把他们这一家子当靶子,也得看他们愿不愿意配合!不管怎么说,她肯定是要竭尽全力先把包包护好的! 良妃看看八爷,又看看池小河,叹了口气,“但愿吧。如今佟贵妃有孕,太子妃也有孕,等到她们生产的时候,这事也该淡了。” “额娘,您不必担心。儿臣知道怎么做。”八爷笑了笑,道:“儿臣如今是贝勒了,不是小孩子了。” 良妃的目光在八爷脸上很是打量了一会儿,才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好,额娘的八阿哥已经长大了。不用额娘操心了。” “额娘,等弘旺满百天,儿臣就带他来给额娘请安。他可爱笑了,额娘肯定一见就喜欢。”池小河道。 说起孩子,良妃的神色果然好了许多,开始问起包包的饮食起居。池小河都细细的回答了,还特意说了一些包包生活中的小事,听得良妃脸上的笑都多了起来。 因为是端午佳节,八爷和池小河就没急着出宫,而是一直陪着良妃说话,直到用了晚膳才出宫。 这会已经入夏,白日的时间变长。晚膳过后天都还是亮的。八爷和池小河并肩走在狭长的宫道里,看着宫墙被夕阳照射出大片的阴影,两人的神色都不算轻松。 这一路两人都没有说话,但气氛也并不尴尬,反倒有种奇妙的安宁。 因为进宫,所以池小河脚上穿的是花盆底,一整天下来,脚和腿都有些吃不消,这会便越走越慢。八爷并未看池小河,但显然是注意到了,也有意识的放慢步子和池小河同步。 出了宫门,府上的马车已经等在外面了。八爷并未骑马,扶着池小河上了马车,自己也跟着坐了进去。当马车的车帘放下的那一刻,两人都下意识的松了口气,同时看了对方一眼! “累了吧?”八爷笑了一下,“要在爷肩上靠一下么?” 池小河也没客气,直接就把头靠在八爷肩上,舒了口气,闭着眼道:“是真有些累了。臣妾已经很久都没费神了。” 养胎的日子虽然也有不少事情操心,可到底是在自己府上,她又是嫡福晋,要自在许多。今日却不一样,宫里处处规矩,又有那么多人要应付,几乎一整天她都绷着神经没有放松,怎么会不累!更何况情绪上还有不小的波动。 “累了就歇会,等到了爷叫你。”八爷声音温柔,“今日宫里的事别放在心上。不管皇阿玛是什么意思,弘旺这个名字还是好的。” 池小河呼吸一滞,有些心疼八爷,几乎是带着哽咽的“嗯”了一声。她闭着眼睛,没看到八爷正注视着她,目光柔和,嘴角还带着几分浅笑。 马车里安静下来,外面街道上一些市井的声音却清晰的传进马车。池小河竟在这小小的喧闹中睡着了。 感受到肩头的呼吸开始变得平缓,八爷低头又看了一眼,见池小河在梦中还蹙着眉头,忍不住伸出手指在她眉间轻抚了一下。 从皇宫到八爷府的距离并不算很远,没多会儿就到了。池小河睡得香,八爷也不忍叫她,制止了春桃她们出声帮忙,八爷自己抱着池小河下了马车。 虽是入夏了,但傍晚的风还是带着些微的凉意,池小河下意识的往八爷的怀里钻了钻,嘴里不知道嘟囔了句什么,依旧睡着。 八爷不由笑了起来,也不叫她,只是示意春桃拿了件披风给池小河盖上,自己便这么一路抱着池小河进了正院! 第121章 哪里有良心了 池小河这一觉睡得香甜,直到八爷把她抱进正院,放到床上都没醒。八爷见她睡得这样沉也舍不得叫,但今儿池小河可是盛装进宫的,这头发不拆,衣服不换,晚上肯定要不舒服的。 站在床边犹豫了片刻,八爷还是俯身在池小河耳畔轻声唤道:“福晋,到家了,醒醒,换了衣服,洗漱了再睡。” 池小河也不知做了什么美梦,这会嘴角还带着笑。听了八爷的话顿时就皱起了眉头,一扭身,嘟囔道:“别吵!我要睡觉!” 八爷哭笑不得,只得再次唤道:“福晋,快醒醒,咱们回府了。起来拆了头发,换了衣服再睡,好不好?” 春桃和夏莲就在一旁候着呢,见八爷这样温柔的哄着,两人眼里都是笑意。她们就盼着贝勒爷对福晋能一直这么好! 耳边嗡嗡地声音实在烦人,池小河都恨不得要打人了,脑子突然一下清醒过来,她不是在马车上靠着八爷肩头打盹的呢? 池小河猛然睁开眼睛,就见八爷满眼的无奈和宠溺正望着她。 “可算是醒了。”八爷笑了起来,“再不醒,爷就要动手给福晋扒衣服了!” 池小河有一瞬间的晃神,八爷的脸近在咫尺,她能清楚的看见八爷眼里的笑意很温柔到极致的目光,而八爷那天生的低音炮在耳朵里炸开的感觉也让她觉得身子发麻! 八爷见她没动,不由又笑着道:“怎么?真要爷动手?” 池小河的脸蹭一下就红了!她刚刚梦里还在和八爷亲亲我我呢,一睁眼就被八爷给迷得脑子犯晕,简直花痴无疑了! 当然,她是绝不承认自己这么没出息的!一定是她怀孕以来太少那啥了!作为一个成年人,有需求一点不稀奇!嗯,一定是这样的! 在心里给自己做完心理建设的池小河终于能平静的面对八爷了,结果就发现自己领口的衣服扣子已经被八爷解开好几颗了! “爷,我,我自己来!”池小河一慌神,连我都出来。她抓着领口的衣服,猛然就坐了起来! 八爷正在专心和池小河的衣服扣子做斗争,没防着她的突然动作,于是两人的额头就结结实实的撞到了一块儿! “啊!” “唔!” 两个人同时发出痛呼。 池小河捂着额头看向八爷,笑得比哭还难看,“爷,臣妾,臣妾不是故意的!” 八爷也捂着额头,只是那满脸的无奈看得池小河越发不好意思了。 “爷,臣妾刚脑子还迷糊呢!”池小河忙为自己辩解,“叫春桃她们来给臣妾更衣就好!”说着池小河就飞快的溜下了床,钻进了屏风后面。 八爷愣了一会儿,这才失笑摇头,他还以为小福晋不吭声由着他脱衣服,是在暗示他什么呢!原来只是还没睡醒么? 站在屏风后面由着人伺候换衣服的池小河此时脸红得就跟天边的晚霞似的。她自己都不用摸,就知道此时肯定烫手!真的是一孕傻三年么?她今日都是些什么奇怪举动啊,八爷只怕要以为她脑子出问题了吧! “福晋,您脸怎么这么红?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春桃有些担忧的看着池小河。福晋刚刚睡得那么沉,这会脸色也不对,该不会是着凉发烧了吧? “没事,只是有点热。”池小河忙道。 八爷并未走,就在屏风外面呢,这话听得一清二楚,不由又笑了起来。小福晋这是害羞了吧! 等衣服换好,池小河的脸色总算恢复了正常。她从屏风后出来,见八爷还在桌边坐着,便道:“爷也把衣服换了吧。” 八爷是有日常衣服放在池小河房里的。这会便让夏莲去找了出来伺候八爷更衣,她则在梳妆台前坐了下来,由着春桃给她拆头发。 原身郭络罗氏的头发发质很好,又黑又亮,跟丝绸段子似的。池小河上一世因为小时候营养不良,等到自己开始工作赚钱的时候,小时候的亏损已经很难弥补,最明显的就是一头又少又黄的头发。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特意去染的颜色,但真相却很心酸。她也因此格外羡慕那些头发又多又黑的女孩子。 没想到穿越一世,到是让她在头发这个执念上圆了梦想。因而她对这头秀发格外的爱护。如今这头秀发全部放下来的时候已经长过腰际,就跟一块上好的黑丝绒一般披在她的背上。 八爷就站在池小河身后换衣服,目光一直就在池小河身上没离开,此时不由赞了一句,“福晋这头秀发是真好。” 池小河的嘴角翘了起来,这话算是夸到她的心坎上了,当即便笑道:“嗯,臣妾自己也觉得好!” 古人以谦虚为美德,即便是自己觉得好,别人夸赞起来也总是要谦虚几句的。像池小河这样自己夸自己的还真不多!八爷神色一怔,随即就闷声笑了起来! 池小河从镜子里其实不大看得清八爷的表情,但听到身后的动静也猜到是怎么回事,便道:“爷笑什么?不是爷夸臣妾头发好看的么?臣妾大大方方的接受爷的赞美不对?” 这话还真没办法反驳,八爷不由失笑,“嗯,福晋说得有道理。爷并没有笑话福晋,爷是觉得福晋这样直爽挺好的。” “哼!”池小河傲娇的扬了扬下巴,姑且接受八爷这个解释。 这会还不到睡觉的时辰,两人换过衣服,又洗了把脸,又都精神了起来。正好包包也睡醒了,便叫艾嬷嬷把他抱过来。 这还是池小河生下包包后第一次和他分开这么久! “大阿哥今儿想福晋呢!”艾嬷嬷道:“今儿一整天没看到福晋,吃奶都没平日里精神。” “是么?”池小河听得一下就心疼了,忙从艾嬷嬷手里接过包包亲了两口,“咱们包包想额娘?额娘今儿也想你呢!你个小东西,还挺有良心的,还知道想额娘!” 八爷此时却在旁边悠悠地来了一句,“哪里有良心了,都没想爷!” 第122章 五爷 池小河听得好笑。八爷这是争风吃醋么?但是又觉得莫名可爱。她故意抱着包包不看八爷,嘴里念叨着:“包包,你跟额娘说说,想不想阿玛?” 才刚出月子的弘旺哪里听得懂话,当然是不会回答的。但他以为是池小河在逗他,便兴奋的“啊啊!”了两声。然后池小河便笑着回头对八爷道:“爷听见了么?包包说也想您呢!” 八爷自然知道包包没这个意思,但心里也愿意这么认为,脸上顿时高兴得露出笑来,也走到池小河身边,想抱抱包包! 但包包对八爷却是本能的排斥,下意识的就往池小河的怀里钻。他虽然听不懂话,但他的嗅觉却是很灵敏的,尤其是对母亲身上的味道。所以才会对池小河如此亲近。哪怕每天陪伴他最多的是奶娘艾嬷嬷,却依旧黏着池小河。但对八爷,他却并不熟悉。毕竟八爷陪他的时间实在是太少了!对于包包来说,八爷同一个陌生人没多大区别! 八爷手才刚伸出去呢,结果因为包包这个举动,愣是顿在半空中半天没收回!池小河这下再也忍不住,噗呲一声笑了出来,“哈哈哈,爷被包包嫌弃了哦!” “就说是个小没良心的!真的没有想爷这个阿玛!”八爷忿忿道。 池小河抱着儿子,笑道:“爷还说呢,您自己平日里抱他的少,又不怎么逗他玩,他自然不和您亲近啊!臣妾月子里的大部分时间可都花在他身上了,他自然是认得臣妾的!” 虽说八爷早就在池小河的坚持下打破了抱孙不抱子的规矩。但他还是从心理上不认可男人抱孩子这件事。所以这一个多月,他抱包包的次数真是一个巴掌就能数过来! 八爷摸了摸鼻子,莫名有点心虚,但还是嘴硬道:“爷可是他阿玛!哪有连阿玛都不认的!” “爷真是,包包才多大呀,您和他计较羞不羞?”池小河白了八爷一眼,心道这人也有这么幼稚的时候呢! 虽然被儿子拒绝亲近,但八爷还是忍不住站在池小河边上看包包。男人们总是对自己的第一个孩子格外的疼爱。特别是还没有别的孩子之前。况且对八爷来说,弘旺又是自己喜欢的嫡福晋生的,所以哪哪都看着好! 端午节过后,京城的天就更热了。康熙也动了想去承德避暑山庄的念头,便前往慈宁宫请太后一同去。 “承德路途近,比京城凉爽的多,皇额娘与儿臣同去住上一段日子,避过三伏天再回来。” “哀家如今年纪大了,不想四处折腾。就在这宫里吧。”太后道:“皇上去吧。哀家就不去给你们添麻烦了。” “皇额娘身子还健朗的很,出宫走走无碍的。”康熙劝道:“儿臣看如今这天气,只怕今年夏日京城会比往年热。” 年纪大的人是又怕冷又怕热。康熙还真担心太后在宫里过夏天会扛不住。再说太后这两年趁着身子还爽利,还能走动。再过两年,就算是太后自己要求,他都不会答应了。 “佟贵妃今年有了身子,不宜奔波和操劳,儿臣也准备把她送去畅春园。四妃至少得有两个人跟着过去,好处理些应急的事情。另外两个留宫里,一个是处理宫务,另外儿臣要把保成带走。太子妃有了身孕,这宫里也得有个拿主意的人。皇额娘要是留在宫里,儿臣怕她们顾不过来。皇额娘还是同儿臣一块儿去吧。”康熙又劝了一句。 太后听了这话,到是没一口回绝了。她想了想,道:“皇上若是去,准备什么时候出发?” “十日后吧。”康熙道。太子已经同他说过一些准备工作是早就做好的。若真是要走,其实都要不了十日准备。 “那哀家想一想吧。晚上让人给皇上回话。”太后道。 “好。”康熙没有再劝。太后要真的不想去,他也不能硬绑着,只是在留宫的人员上就要重新安排一下。 康熙从慈宁宫出来的时候,正好碰见五爷来给太后请安。 “儿臣见过皇阿玛!”五爷连忙行礼。 康熙点点头,对五爷时常来看太后的举动还是很满意的。孝道也是一个人的重要品性。五爷从小在慈宁宫长大,虽说现在出宫建府,但也不该忘了太后的养育之恩。 “天气越发热了,朕准备去承德。你劝劝太后,也去避避暑。京城今年太热了。”康熙道。 “是,皇阿玛。儿臣尽力。”五爷应道。 “嗯,去吧。”康熙走出两步,突然又顿住,回头道:“有空也多去看看你额娘!” 五爷一愣,神色就有些不自在,但还是很快应了。 康熙没再多说什么,回乾清宫处理政务去了。 五爷则是定定的站了一会儿,这才踏进慈宁宫的宫门。 三岁以前的事他已经没有记忆,但他还记得第一次被带到宜妃面前,被告诉这是他额娘时的陌生和茫然。 那会太皇太后还在,他说是被太后抚养,但其实小些的时候与太皇太后更亲近。苏麻喇姑也对他照顾有加。那会他没有和其他的兄弟们一起,也就对额娘没太多的概念。虽然宜妃很漂亮,看他的时候很欢喜,但他却本能的退后了。而这一退,母子间的生疏便注定难以弥补。 再后来他大了,太后和苏麻喇姑都会时常和他说要记得母妃是住在翊坤宫的宜妃,要和母妃亲近,还有母妃生下的弟弟老九。 老九小时候长得很漂亮,尤其是一双眼睛,像极了宜妃,因而也很得康熙喜欢。他有时候过去请安,看到宜妃宠老九的样子,便觉得自己像个外人。 他知道宜妃不是不想疼他这个儿子。只是从小就分离,想要亲近的时候已经不知道怎么做了。而他向来也不是个会说话的,自然也不会像老九那样会哄宜妃开心。于是母子间的感情便愈发淡薄。 很多时候,他都记得到慈宁宫给太后请安。但翊坤宫的宜妃却常被他遗忘。 五爷想着刚刚康熙特意说的一句,脸色有点不大好看。这是皇阿玛觉得对母妃不孝么? 第123章 不要爷了? 五爷一直也很想得康熙的重视。可他因为从小跟着太后,连汉话都说不好。进了上书房后,读书明显比不上其他的兄弟。好在他身强体壮,练骑射功夫,布库,都很厉害,便想着以后做个大将军也不错! 满人本就是马上得的天下,他文不成,那就来武的吧! 可上面有个在武方面更厉害的大阿哥,他就不显眼了。而比他小的老八,有个出身那么卑贱的母妃,竟那么快就入了康熙的眼!他比老八还大上几岁呢,结果两人却是同一年封的贝勒!所以他对老八一向没好感! 结果爵位宠爱比不上老八就算了,连子嗣上也输一筹。五爷心里一直就憋着火在。但现在被康熙这一句话却弄得心神不宁起来! 进慈宁宫给太后请安的时候,五爷也明显的有些心不在焉。太后从小抚养他,自然是看出来的,便问他有何心事。五爷当然不会说,便劝起太后去承德的事。 “皇玛姆,您就应了皇阿玛吧。承德避暑山庄夏日可比京城凉爽多了。那边还有草原可以跑马。皇阿玛今年应该还会召见蒙古王公,皇玛姆说不定还能见到熟人!” 太后是蒙古族,自远嫁进京就再也没回过娘家。这么多年,她娘家人也鲜少来京城。五爷的这句话还真勾得太后意动了。 “皇阿玛特意让孙儿来当说客,皇玛姆要是应了,孙儿也得功劳一件呢!”五爷又添了一句。 对于五爷从小没能及时学汉语,导致入学后学习吃力的事,太后一直心怀愧疚。特别是五爷因为交流不如别的兄弟顺畅,变得沉默寡言,也是太后的一个心病。每每看到他在慈宁宫有说有笑,太后越发觉得对不起他。 所以这会五爷以撒娇的口吻一说,太后就架不住了! “皇玛姆!”五爷又叫了一声,眼神也带着几分可怜巴巴。 “行,哀家应了还不成么?”太后终于妥协了,笑道:“皇玛姆就让你得了这个功劳!” “多谢皇玛姆!”五爷立刻笑了起来。 从慈宁宫出来,五爷的心情好了不少。但一想起要去翊坤宫,他脸上的笑容便慢慢淡了。但愿老九不在吧,他在心里默念了一句。 而此时的九爷还真不在翊坤宫,而是和十爷一块儿在八爷府上! 难得上书房的先生今儿病了请假,他们也得以在上学的日子能有一天休息,便巴巴的出宫找八爷玩了。 上次去江南,两人都说好了要给小侄子带礼物,结果忙来忙去的,竟是一直没送来。今儿到是正好了。 “八嫂,这是我给弘旺带的小木马!”九爷展示着自己的礼物。 “八嫂,八嫂,看我的!”十爷不甘示弱,“我这个宝剑厉害吧!” 池小河看着地上那个有三岁小孩高的木马,再看十爷手上明晃晃的宝剑,扯了扯嘴角,努力露出一个笑脸,道:“九弟、十弟的心意我替弘旺先谢过了。” 八爷可没池小河这么客气,毫不留情的道:“弘旺才刚满月,你们这买的东西都玩不了!他是能自己骑啊,还是能自己拿啊?” 九爷和十爷看着在池小河怀里用口水吐泡泡的弘旺,刚刚的兴奋劲顿时没了。 “爷,九弟、十弟都还没大婚呢,哪里知道该给小宝宝买什么。他们能有这个心就很不错了。您就别责怪了!”池小河忙开口打圆场,免得九爷和十爷面上过不去,“再说这些放两年弘旺就能玩了,还是用得上的!”池小河说完还特意叫夏莲把这些都收进她的库房放好。 九爷和十爷很有些不好意思,见池小河这么维护他们的面子,脸都有些红了。 “八嫂,你别生气啊!改日我再看到合适的便给弘旺淘换回来!”十爷挠了挠后脑勺道。 九爷也忙点头,“对对对,咱们改日肯定能淘换更好的!” “行了,逗你们的!”八爷笑了起来,“你们八嫂说的没错,有这个心就很好了。这些玩具以后总能玩的。” 九爷和十爷这才松了口气,“八哥,没你这么耍人玩的啊!” 他们三人年纪相差不大,自小玩在一块。虽然母妃各不同,但感情却比旁的兄弟都好。 池小河对九爷和十爷的印象也很不错。这会的九爷还只是个少年,和历史上说的毒蛇老九形象相去甚远。而十爷则真有些憨憨的,说话直爽,不是拐弯抹角的人。 兄弟三人难得有机会聚在一块儿,池小河并不拦着八爷喝酒,还吩咐厨房备好酒菜,好让他们尽兴。 接触皇家的日子越长,池小河越能看到这些人的不易。皇子说起来身份高贵,可做皇子也有许多规矩和束缚,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快活。有时候还真不如一些富贵人家受宠的子弟! 所以池小河也愿意八爷能借机放松放松。 因太后点头答应去承德,这事便立刻提上了日程。康熙很快定下了随行人员,并定下出发日期,就在五日后。八爷下朝回来便同池小河说了。 “爷这次也随行,你也可以去承德一起避暑了!”八爷压根没想过带旁人去。其实以他贝勒的身份,带两三个女眷同行都是可以的。 “那包包呢?”池小河下意识的就问了一句。若这会是刚大婚那会,她定是毫不犹豫的跟着八爷走。可如今弘旺才一个多月,这么小的孩子,难道也要跟着他们奔波么?可若是弘旺不去,留在府里她是不可能放心的! “弘旺这么小,肯定是留在府里的。”八爷道:“府里有奶娘,有奴才们,还有管嬷嬷、肖嬷嬷,不会有问题的。” “爷,臣妾不放心。”池小河抿着嘴,心里其实很纠结。她当然也想和八爷一起去承德。如果八爷不带别人,她都能把这次出行看作是两人的一次旅行了!可身为一个母亲,她实在不忍心丢下还不到两个月的儿子。 “福晋这是有了弘旺就不要爷了?”八爷有些不敢相信。这样的机会,换别的女人可是不会推的! 第124章 闹别扭了 鱼与熊掌不能兼得,池小河这会是真为难了。其实她内心里还是偏向儿子多一些。女人一旦做了母亲,总是不自觉的会把更多的心思放在孩子身上。再说弘旺也确实小了些。 八爷见池小河迟迟不开口,便知她心里的天平已经有了倾斜。其实池小河的想法也无可厚非,八爷倒也能理解。但心里总还是有些不舒服。要知道以前小福晋可都是围着他转的! “爷,臣妾不是不要您。”池小河的眼神里透着歉意,“只是包包还小。虽说他身边伺候的奴才不少,可臣妾这个做额娘的不在身边,总还是差一些。再说,臣妾若是同爷去了承担,府里总得有个人主事吧?” 这其实也是个大问题。如今府里没有侧福晋,除了池小河,便只有两个格格和一个侍妾,都没资格管家的。以前八爷没大婚的时候还能让管嬷嬷代管,如今她都进府了,再让管嬷嬷代管就有些说不过去。 “要不,让马佳氏同您一块儿去吧。”池小河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里跟着痛了一下。这种时候带后院女人同去的作用不言而喻! 虽说八爷也从未独宠于她,但到了她怀孕后期和生产完坐月子这段时间,八爷还真去后院别的女人那里留宿过!一想到八爷要带着马佳氏去承德待两个月,每日朝夕相处,池小河就有些受不了。 她是笑着的说的,但八爷却没错过她眼里一闪而过的难过。 见八爷没说话,池小河只当他默认了,于是又道:“贝勒爷大概什么时候走?臣妾也好叫人通知马佳氏,该准备的东西都该收拾起来了吧。” “你就这么舍得把爷推给别人?”八爷终于开了口,带着质问的语气似乎有几分不悦。 池小河低着头没看八爷,只听这话就觉得委屈。她怎么会舍得把八爷推给别人!这不是没办法么!八爷说这话实在是太戳她的心了! 她抿着嘴,压着眼底泛起的泪意,吸了吸鼻子,闷声道:“在贝勒爷出行的时候挑好陪同伺候的人,本就是臣妾的职责。” 八爷见她这副嘴硬的样子,又是气恼,又是心疼。他本想说,也不是每次出行都要人伺候的。但这会却把话咽了下去,应了一声道:“那就由福晋安排吧。皇阿玛定的是五日后出发,没几日了。” “行,那臣妾这就派人通知马佳氏。”池小河勉强笑了一下,当下就叫了秋梨来吩咐。 秋梨还愣了一下,不过看到床上躺着的弘旺,心下就明白了。她什么也没多问,出了屋子就奔马佳氏的院子去了。 春桃和夏莲瞧出池小河同八爷之间的气氛不对,两人看了看时辰,便提醒到用午膳的时候了。 八爷却突然起身道:“爷想起还有点事要处理,先回前院了。” 不等池小河反应过来,八爷就起身出去了。 怔忡了好一会儿,池小河才不敢相信的道:“我巴巴的为他安排还错了?”她还一肚子的委屈没地方说去呢! “福晋,贝勒爷恐怕还是想让您陪着一块儿去。”春桃道。 “可我不能不顾包包啊!”池小河气闷道:“他还是包包的阿玛呢,难道不能体谅我的心么?我就不难么!我心里就好受了?” 池小河越说越觉得委屈,没一会儿竟是掉起眼泪来! 这下春桃和夏莲可慌了,两人也不知道怎么劝。好在包包及时醒来发出声音,很快转移了池小河的注意力。 马佳氏听了秋梨的传话还有些不敢相信。跟着八爷去承德避暑山庄?自打她进了八爷的后院,就还从来没迈出过后院的门,更别提出京了! “秋梨姑娘,我问一句,这次跟着去承德的应该不止我一个吧?”马佳氏眼里是掩不住的喜悦,这话里试探的意味也很明显。 但秋梨并未隐瞒,如实道:“就只格格一人。” 马佳氏喜得想尖叫,但还是极力克制自己,表达了自己绝不会辜负池小河信任,并会全身心照顾好八爷的决心。 秋梨听得心塞,连忙告退了。而马佳氏则伸手在自己的胳膊上用力掐了一下,感受到尖锐的疼痛,这才开心的大笑起来! 桂枝和桂花两人也都来恭喜马佳氏。 “格格这下可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桂枝也是一脸的喜色。马佳氏跟着去承德,意味着她这个贴身丫鬟也要跟着去伺候。 “是呀,这次可是格格的好机会!”桂花也附和道:“整整两个月,贝勒爷身边都只有格格一个人伺候,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遇呢!” 马佳氏被两个丫鬟说得更加心花怒放,简直一刻都不能等的让她们打开衣柜,这就准备挑选出行的衣服了!之前吃斋念佛,与世无争的样子荡然无存! 正院里,池小河毫无胃口的用了一顿午膳。包包因为要睡午觉被艾嬷嬷抱走,她则一个人坐在窗前发起呆来。 春桃和夏莲都是一脸担忧,趁着她不注意,便一同出了屋子,拉着肖嬷嬷商讨起法子来。 肖嬷嬷刚刚并不在屋里伺候,所以不了解事情的起因经过。这会听春桃和夏莲说了,便皱眉道:“福晋一向聪明,怎么偏今日犯了傻呢!” “是啊,贝勒爷明显是盼着福晋一块儿去的。这下好,贝勒爷就要出京了,两人还闹了别扭。等贝勒爷两个月后回来,那位只怕要出头了!”夏莲忿忿的看了一眼马佳氏院子的方向。 “我也不赞同福晋去承德。”肖嬷嬷道。 这话让春桃和夏莲都是一愣,就听肖嬷嬷又道:“大阿哥确实太小了。就算我和管嬷嬷护着,但我们毕竟是奴才,保不齐有些事情就处理不了。福晋若是留在京城,大阿哥便可保证万无一失。只是福晋在贝勒爷已经说明想法的时候,不该语气这么硬邦邦的。要是撒个娇,吃个醋,贝勒爷也就舒坦了!” “福晋还不是心里为难。”春桃为池小河辩解,“贝勒爷也不知道体谅一下。平日里不是都宠着福晋的么!” 第125章 军报 “贝勒爷是什么人!”肖嬷嬷看着春桃和夏莲,神色严肃起来,“贝勒爷可是皇子,是主子!福晋在咱们面前是主子,可在贝勒爷面前依旧是奴才!” 春桃和夏莲的脸色都有些难看起来。肖嬷嬷这话说的没错,但听起来却让人不舒服! “咱们福晋嫁的不是普通人。她和贝勒爷既是夫妻,也是奴才和主子的关系!”肖嬷嬷道:“身为奴才的,谁不是费劲心思的揣摩主子的心思,想尽一切法子让主子舒心!贝勒爷是宠咱们福晋,可再宠,两人大婚也不过一年时间,感情能有多深呢?赶上贝勒爷心情不愉快,咱们福晋又不会哄着,那可不得闹别扭!” 春桃和夏莲都是没有嫁人的姑娘家,对男女之事还真没什么发言权,这会被肖嬷嬷说得一愣一愣的,但又莫名觉得有道理。 “我们都知道咱们福晋委屈,贝勒爷未必不知道。”肖嬷嬷缓和了语气道:“只是男人嘛,总是希望女人能软和一些。福晋哪怕安排那位跟着贝勒爷去承德,也要把自己不舍和吃醋的心思表现出来。” “哦,我明白了。”夏莲恍然,“贝勒爷这是觉得福晋不够看重他!大好的机会自己不去就算了,还一点不犹豫的就给别人了!” 肖嬷嬷笑着点了点头,“对,就是这么个意思。” 春桃这会也明白了。但明白归明白,她还是站池小河这一边。贝勒爷一大男人,有什么话不能明说么?这么着让福晋委屈真是让人心疼! “那咱们怎么劝?”夏莲发愁道:“要不嬷嬷去跟福晋说?总不能让贝勒爷就这么带着气离京吧!那可真是把贝勒爷推出去了!” 肖嬷嬷却摇了摇头,道:“让福晋一个人待会儿吧。我相信福晋这会已经想明白了。” 其实八爷回了前院就有些后悔。今日大朝的时间不短,足站了一个多时辰。回来后还想着在正院同福晋好好用午膳的,这会他一个人回了前院,这边的厨房可福晋的厨房膳食丰富! 但后悔也来不及了。他人都进了前院,也拉不下面子再回正院。再说了,他本意是为了晾一晾小福晋,让她想想明白。他是她的丈夫,是要与她共度一生的人,他是能包容她的。虽然严格意义上来说,他是主子,她是奴才,可他们毕竟是夫妻啊!这一年的相处,孩子的出生,难道还不能让她把心放开一些么?明明就是不愿意让马佳氏去的,又何必装这个大度?哪怕撒个娇呢! 要说池小河这会心里其实也后悔。她花心思经营了一年,孩子有了,八爷对她的宠爱也有了,但今日她还是任性了。“福晋的职责”这样的话说出来,实在有种公事公办的意思,一点都不像是夫妻俩在说话了。 但她心里却执拗的不想先示好。就算是她语气不好,八爷就不能包容体谅一些么?原来男人所谓的宠爱这么脆弱的么? 身为一个现代人,池小河潜意识里并没有自己是八爷奴才这个自觉。因而肖嬷嬷说的那些,她并没有想到。她更多的是站在男人和女人的角度在思考问题。 想来想去,池小河只觉得更加烦躁,不由怨起康熙来!大夏天的到处跑什么!去畅春园不行么?不是说那里也很凉爽么?再说了,佟贵妃也有了身孕,难道不陪着么?要是不去承德,哪里能闹出这番事来! 瘪着嘴,池小河在心里把康熙吐槽了一通,然后就想到一个解闷的法子了! “春桃!”她冲着外面叫了一声。 “奴婢在!”春桃忙应了走进来。 “去前院叫王平来给我念书!”池小河道。 “现在么?”春桃愣了一下。 “嗯。”池小河点头。 “那福晋稍等,奴婢这就去。”春桃心里想着,难道福晋是用这个给八爷示好的信号么? 池小河还真有点这个意思。从她满月后,就没再叫王平来后院给她念书了。毕竟王平是八爷的奴才,而她出了月子也就没什么禁忌的,自己想看书就看书,也不用人念了。 就是不知道八爷能明白她这隐晦的小心思么? 乾清宫里,康熙正在午睡。今日早朝上商讨了好几项事情,很是费神,所以他才在午膳后休息一会儿,这样下午才有精神批阅奏折。 宫殿里静悄悄的,只有李德全安静守着。殿门口看门的小太监被正午的日头热的有些无精打采。 玉阶下,兵部尚书马尔汉手里拿着一份奏报,正神色匆匆的跑了上来! “快去通报!本官要见万岁爷!”马尔汉满头大汗,说话都在喘,显然这一路都是跑过来的! 小太监一下就醒过神来,忙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压着嗓子道:“马尔汉大人,您可小点声!万岁爷在午睡呢!” “午睡本官也得见!”马尔汉皱眉道:“李公公呢?叫李公公来!本官亲自同他说!” 见马尔汉这么急,小太监也不敢耽搁了!马尔汉可是兵部尚书,能让他这么着急,很可能是紧急军报!只是不等小太监进殿,李德全已经走了出来。他刚刚已经听到外面的动静了。 “奴才见过马尔汉大人!”李德全先行了礼。 “李公公,快,紧急军报!”马尔汉道:“本官要面见圣上!” 李德全神色一凛,道了声稍等,转身就进了殿。 马尔汉攥着手里的军报,忍不住在殿门口来回踱起步子来! 没一会儿,李德全就出来了,“马尔汉大人请,万岁爷起了!” “多谢李公公!”马尔汉一拱手,连忙进去了。 李德全没跟着进去,看了一眼外面的艳阳,摇了摇头。小太监没忍住问了一句,“公公,这怕是出大事了吧?” 李德全扫了他一眼,低声喝道:“闭嘴!你还是盼着太平吧,不然咱们的日子都不好过!” 小太监吓得连忙不吭声了,老老实实的站到门边守着去了。 乾清宫里,马尔汉已经把军报呈给了康熙,只听得“啪”一声响,军报被康熙狠狠地拍在了御案上! 第126章 御驾亲征 “噶尔丹真当朕拿他没法子么!”康熙冷声道!虽说他面上神情看不出有多大变化,但冰冷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他心中的怒气! 马尔汉擦了一把额头的汗,躬身道:“皇上,臣也是刚接到的奏报。噶尔丹不愿招降,聚集残部在乌兰布通大肆抢掠,极其猖獗!臣认为当立即派兵出征,彻底清缴噶尔丹!” 噶尔丹已经不是第一次引起战事。最初康熙并未出手,由着喀尔喀内部自己解决。虽说蒙古各部臣服大清,但他并不过多的参与他们的内政。只是没想到噶尔丹能征善战,很是勇猛,竟把喀尔喀三部的首领逼得四处逃窜,不得不向朝廷求助。为此康熙先派人安置喀尔喀各部,又下旨让噶尔丹罢兵。但噶尔丹并不听,还更为嚣张。为此朝廷派兵清缴,对噶尔丹重创! 康熙本以为噶尔丹有了这次教训后应该会收敛了,就没有赶尽杀绝。却不想这才隔了不到一年,噶尔丹竟然又卷土重来! “朕此次要御驾亲征,不把噶尔丹余部清除干净绝不罢休!”康熙几乎是一字一句的道。 “皇上!”马尔汉一惊,“御驾亲征非同小可,还请皇上请三思!” 康熙既然说出这个话,自然不会因为马尔汉一句话就改变注意。但御驾亲征确实是大事,因而他立刻召集内阁大臣和大阿哥、太子、三爷、四爷、五爷、七爷、八爷等几位成年皇子进宫议事! 八爷接到宫里传话的时候,正是春桃来前院请王平的时候。 王平并不清楚八爷和池小河闹了矛盾,但他自己还是很高兴被池小河看重的。所以得了春桃的邀请,他很爽快的就答应了。不过他还是让春桃等一下,他要去和赵仁宽报备一声。 “嗯,公公尽管去,我等着公公。”春桃表示理解。 谁知这时他们就看见宫里来人了! 八爷走的时候看了一眼春桃,心里还在想这是小福晋来示好了么?但宫里催得急,他此时也顾不上问,只来得及换了身朝服就走了! 春桃一看这架势,也不叫王平了,连忙回了正院同池小河说。 “宫里来人叫走了?”池小河皱眉,“说是什么事没?” “没有!只是催得很急!”春桃回道:“贝勒爷什么都没说,换了朝服就走了!” “今日才大朝过,能有什么事呢?”池小河思索着历史上的清朝此时有什么大事件发生。 好一会儿,池小河才从记忆里搜出一个信息来,“康熙亲征噶尔丹!” “八爷有参加么?”池小河喃喃道,她并不是清史研究专家,要不是康雍乾三个皇帝太过出名,她都不见的能记住这么多历史。所以,她大概猜到可能是攻打噶尔丹,但八爷有没有一起上战场,她却想不起来了! 前一刻她还在闹情绪,但这一刻她就只剩下担心了! 八爷从府里出来的时候,就见隔壁的四爷也正好出来。但四爷的脸色很不好,八爷下意识的以为四爷知道是为何进宫,便上前问了一句。 四爷却摇摇头,道:“你四嫂从昨晚发作到现在还没生,我正说要不要进宫叫太医来!” “啊!”八爷惊了一下,忙对赵仁宽道:“快去同福晋说,让她去隔壁四哥府上陪陪四嫂!” “也好!”难得四爷没有客气。 赵仁宽忙应了又往回跑! 要说四福晋半个月前就应该生产的,结果一直没动静。眼看着天越来越热,四爷也是心急。池小河前两日还去看过四福晋,没想到这就发作了。 “四哥,你别急。有的妇人生孩子时间是长些。再说,你府上不是有李大夫坐镇么?”八爷安慰道。 “嗯。”四爷点着头,但显然还是担心。 八爷心下叹气,这种事确实没办法劝。他自己是经历过的。不等到平安生产的消息,这心是放不下来的。 一路两人都很沉默,各自想着心思。结果等在宫门口遇到大阿哥、五爷和七爷后,两人都觉得今日这事恐怕不一般了。 “看来是出大事了!”大阿哥道。 几个人都点了点头,加快脚步往乾清宫去。 三爷因今日在荣妃宫里,这会便是直接从长春宫过去的。 等到了乾清宫,看到马尔汉,几个人心里就明白了几分。看样子是要起战事了!难怪这么急的! “皇阿玛,儿臣愿意前往!”大阿哥抢先道。 他好像天生就适合战场!从他十八岁第一次随裕亲王福全出征开始,他就屡立战功,也因此被封了郡王,比其他兄弟的爵位都高了一等!所以他并不介意是去哪里打仗,只要是上战场的事,他就会主动请缨!玩权谋他拼不过太子,但他可以拼军功!掌握兵权也一样能谋政权! 康熙并未就他这话做出表态,只是看了他一眼,道:“等人来齐了再说。” 既是涉及到战事,那内阁大臣,各部尚书肯定都要参与商讨。八爷同其他几个皇子也就耐心的等。 很快几个朝廷重臣都来了,康熙便让马尔汉把军报念给大家听!一听是噶尔丹又卷土重来,大家都是又气愤又无语!这可真是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这个噶尔丹也是生命力顽强! “朕此次准备御驾亲征!”等马尔汉一念完,康熙就把自己的决定说出来了! 同马尔汉的反应一样,大家都不赞同,都让康熙三思而后行! “朕并不是意气用事!”康熙道:“朕一再给他机会,他一再挑衅。此番朕若不是御驾亲征,彻底清缴,倒显得朕没魄力!” 大臣们自然再劝,众位皇子们也跟着劝。但康熙并不松口,最后直接道:“此事就这么定夺了!朕叫你们来,主要是制定出征计划!” 打仗可不是简单说说就行的,军需物资,将领,派兵人数等等,都需要商定。还有康熙御驾亲征期间的监国问题等等! 众人见劝不动,便也没有执着,这一仗是避免不了的。既然康熙要御驾亲征,那就把准备工作做好,以减少康熙在战场上的危险! 第127章 出征在即 既然要征缴噶尔丹,去承德山庄避暑的行程自然就要取消。等乾清宫这边康熙同几位重臣和儿子们定下亲征事宜后,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后宫。 钟粹宫里,佟贵妃得知消息后并不担忧,反倒露出几分喜色。 若是去承德,康熙身边肯定是要带些嫔妃伺候的。可若是去打仗,女眷自然是不会随行的。虽说她现在也不能侍寝,但得知别人同样不能侍寝,她心里就觉得舒坦。 而对于四妃来说,更多的则是担心自己的儿子! 以惠妃的心思,并不希望大阿哥再次上战场。虽说皇子们上战场会有人护着,但战场上刀箭无眼,不是有人保护就能万全的。如今大阿哥已经有了郡王的爵位,是所有皇子中的头一份,就算他此次有军功,也不可能短期内再升亲王。所以还不如留在京中监国。 荣妃就不用说了。她自从入宫,为康熙生了三子三女,如今也就活了一儿一女。三阿哥就是她的命根子,她哪里舍得他去战场那种危险的地方!可她心里也清楚,大清的皇子就少有不去战场上磨砺的!她只能压下心中的担忧,开始准备搜罗各种伤药,希望能对三阿哥有所帮助! 德妃倒是希望四爷能去的。这两年四爷办的差事越来越有分量。作为被默认的太子党,他去军中历练是早晚的事。此次既然有战事,康熙肯定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对于马上得天下的满人来说,军功一向是封爵很重要的因素。若是四爷此次能有军功,那对封郡王就是个筹码了! 虽说五阿哥和宜妃不亲近,但宜妃还是努力尽可能多的了解五阿哥的喜好。这个儿子喜武不喜文,上战场正是他证明自己的机会,所以这次肯定不会错过的!她身为额娘肯定是担心儿子的安危,可难得儿子有机会在康熙面前表现,她只有鼓励和支持的! 良妃的消息是从惠妃那里得知的。八爷虽然骑射功夫也不错,但他身形并不算强健,甚至相比于大阿哥、四爷、五爷来说还要瘦弱一些。一想到八爷可能要跟着出征,良妃当即就红了眼眶,回到自己的偏殿后便在佛前念起了经。 成嫔本是几个嫔妃中最不担心的。七爷因出生就有脚疾,虽然也能骑马射箭,但在成嫔心里,康熙是不会让七爷跟着上战场的。她还安慰德妃呢,谁知最后得知七爷此次一样的要上战场,当即就慌了。要不是德妃拉着,她只怕要冲到乾清宫去求康熙了! 而那些本已做好准备要跟着康熙去承德避暑山庄的嫔妃,则个个心情郁闷。一入宫门深似海,高高的宫墙隔出两个世界,有的人可能一辈子都没机会再踏出宫门。因而随康熙出宫的机会就格外难得。为这一个机会,不知多少明争暗斗。结果现在不仅去不了,还得待在炎热的紫禁城里煎熬。佟贵妃可不会让她们去畅春园消暑的! 八爷这日直到天黑才回府,去了正院才发现池小河不在。这才想起他进宫前让赵仁宽吩咐池小河去隔壁四爷府上陪四福晋生产了! 他想了想,并未去四爷府上。四福晋在生产,他不太方便过去。况且四爷是同他一块儿回来的,估摸着池小河也快回来了。 果然,没等多久,池小河就回来了。 “四嫂生了么?”八爷问道。 池小河摇摇头,满脸的疲惫,道:“都一天一夜了,羊水还没破,实在是磨人。四嫂这会真是遭罪了。不过李大夫把了脉,并无危险。” “四哥怕是要急坏了!”八爷不由心里同情了一把四爷。要是出征前没个好消息,只怕四爷在战场上都要分心! “是啊!”池小河也是叹息,“可这种事也没法子。李大夫在用针催产,看今晚情况如何了。” “福晋也累坏了吧。”八爷关切道:“可用了晚膳?” 池小河摇摇头,道:“哪里顾得上。再说也没心思吃啊!要不是看四哥回来了臣妾再留着不便,都恨不得等到四嫂平安生产了再走。” “我也正好没用,一起吧。”八爷便叫人去厨房传话。 池小河这会松了神经,这才想起八爷是被康熙急招进宫的,忙问道:“爷今日进宫是何事?” “噶尔丹又不安分了,皇阿玛准备御驾亲征!”八爷回道。 “爷不会要去吧?”池小河脸色微变,心里已经对老天竖中指了。既然她都已经穿越了,历史也有了小改动,为什么这些大事件却不变呢! 对生于和平年代的池小河来说,战争只是出现在书本和电视上的。虽然也能感受到战场的可怕和残忍,但毕竟没有真实体验过。如今不一样,八爷可是她的丈夫,是她孩子的阿玛,更是这个八爷府的支柱!若是八爷在战场上出了事,她简直不敢想以后的日子要怎么办! 历史上的八爷是没有在战场上出事的。可如今这个清朝已经不是历史上的清朝,她不敢笃定八爷这次出征就能平安归来! “这次除了太子留京城监国,从大哥到我,都要跟着皇阿玛出征!连七哥都去。”八爷道。 “那爷什么时候出发?”池小河的嘴已经瘪了下来,“要去多久?” 见她这个样子,八爷不由叹了口气,拉过她的手握在手里,“打仗的事谁说的准。若是战事顺利,也许一两月就回来了。若是战事胶着,两三个月,甚至更久都可能。至于出发的日子,皇阿玛定在了三日后!” “这么急!”池小河顿时瞪大了眼睛。去承德还说五日后呢,打仗得做多少准备啊,居然三日后就启程! “战事紧张,耽搁的时间越长,胜算越小。皇阿玛此番意图彻底剿灭噶尔丹,当然是要尽快出发的。”八爷道。 “那臣妾这就叫人给爷准备行装。”池小河一下站了起来就要叫人,却被八爷一把拉住,“不急。上战场不用太多东西,只捡必须的就行。明日也来得及。你坐下歇会吧。” 此时的两人哪里还有中午的小情绪。在离别面前,那些都不值一提了!池小河转身就扑进了八爷的怀里,闷声道:“爷要答应臣妾,一定平平安安的回来!爷要记得,府里还有臣妾和包包等着您!” 第128章 给一次金手指行不行? 对于池小河来说,上辈子最亲近的人大概就是孤儿院的院长妈妈了。她被父母抛弃的时候还很小,所以根本没有记忆。而穿越一回,依旧是无父无母。唯一有个疼爱她的祖父,却也没过两年就去世了。 两世为人,她的亲情缘都很单薄。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那么想要一个自己的孩子,有一个和自己血脉相连的亲人! 然而在这一刻,池小河突然意识到,八爷虽然和她没有血缘关系,可因为包包的存在,他们已经是彼此的亲人了! 老安亲王去世的时候,池小河并不是很悲伤。毕竟她不是原身,和安亲王相处的时间也并不长。所以,这次八爷出征,池小河心里涌起了前所未有的慌乱!她一点都不想面对亲人的生离死别! 感受到肩头变得潮湿的衣服,和怀中人的颤抖,八爷的心里也生出浓浓的不舍。他轻轻地拍着池小河的背安抚,声音又低又温柔,“爷会把福晋的话牢牢记在心里。一定会毫发无损的回来见你和包包。” 好一会儿池小河的心绪才慢慢平复下来。 “臣妾明日就去广福寺给贝勒爷求平安符去。”池小河仰头看着八爷,眼神坚定的道:“佛祖感受到臣妾的真心,定会全心保佑贝勒爷的!” “嗯。”八爷微微笑了一下,并未阻止池小河。这是池小河的心意,也能让池小河自我安慰。 这一晚,八爷留宿在了正院。被翻红浪,一夜缠绵。 这还是自池小河出月子后两人第一次身心交融。也许是离别在家,池小河显得比以往更热情。而八爷在素了这么久后终于得以纾解,一时也情难自禁。 第二日清晨,池小河是被雨声吵醒的。昨日还艳阳高照,今日却是倾盆大雨。窗外的天色黑沉沉的,无端的让人感觉到压抑。 “时辰还早呢,再多睡会吧。”八爷搂着她道。昨儿一直折腾到后半夜,照理池小河是不会这么早醒的。 “爷醒了很久么?”池小河问道,声音很是嘶哑。 八爷微微皱了皱眉,叫了人倒水。 “就比你早一会儿。”八爷低头回了池小河一句,顺手给她掖了被角。 在外面伺候的是夏莲,倒了热水递给八爷,八爷接过后亲手喂了池小河喝。 大半杯温水入喉,池小河才觉得嗓子舒服了点。想着是因为昨晚叫得太过,她的脸颊不由红了起来。 “怎么了?”八爷见状不由担心,伸手在她额头上探了探,以为她是着凉发热了。 “没事,臣妾只是有点热。”池小河扭头道。 八爷手落了空,见池小河羞赧的样子,顿时明白过来,嘴角不由露出一抹笑来。 “爷今日不用进宫么?”池小河转移话题,好让自己脸上的热度退一些。 八爷也不笑她,认真回道:“嗯,要进宫的。出征在即,有很多事情要处理。你再睡一会儿,爷先起了。” 池小河却跟着八爷坐了起来,“臣妾说了今日要去给贝勒爷求平安符的,不能食言。不然佛祖该不高兴了。”自打经历了穿越,池小河对这些事情也开始变得认真起来。 “这么大的雨出城?”八爷一脸的不赞同,“你虽是出了月子,身子也没有完全恢复。万一受了凉,可不是让爷出发了还要担心?等雨停了再去也不迟。” “那要是一直不停呢?”池小河道:“难道就一直不去?既是求佛祖,就要心诚。爷不必担心,入夏的雨,凉不着人的。” “不行。雨太大了,你还得上山,太危险了。”八爷沉了脸。广福寺在半山腰上,因为路窄且陡,马车根本上不去。所以不管身份多么尊贵的人,只要想去广福寺,都得自己走上去。 池小河抿着嘴没说话,沉默地越过八爷下了床,自己拿过衣架上的衣服就开始穿。 “怎么不听劝呢!”八爷有些恼火。求平安符虽是为了他,可也得估计自个儿的安全啊!若是因此出了什么事,他还怎么安心上战场! “臣妾只是不想睡了。”池小河闷声道:“臣妾饿了,想用早膳了。” 虽然语气硬邦邦的,明显不高兴,但总算不再提去寺庙的事,八爷也就松了口气,连忙起床洗漱。 这之后池小河就没再说话,直到八爷用完早膳离开,她也只是起身福了一下,连笑都没笑一下。 八爷到是笑着摇了摇头,这才出了门。 八爷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大雨中,池小河还未转身,夏莲就上前来劝道:“福晋,您何必和贝勒爷置气呢?贝勒爷也是担心您啊!昨儿晚上还好好的呢!” 池小河看了她一眼,突然笑了一下,道:“我才不生气呢!不这么着,他能放心走?” 夏莲一愣,还没想明白,就听池小河道:“快,让人准备马车,咱们这就出府!拜佛可得早上,别耽搁了!” “福晋,您还要去么?”夏莲惊讶道。 “当然啊!”池小河道:“我可没说不去!” “可是贝勒爷那!”夏莲急了,池小河却摆摆手道:“没事。贝勒爷今日不到晚上回不来。到时候咱们已经回来了,大不了就是被他教训两句呗!” 夏莲见劝不住,跺了跺脚,去找肖嬷嬷。雨是真的大,她也不赞同池小河今日上山拜佛。 肖嬷嬷却没有来劝。她知道池小河虽平日里看着温和好说话,实际性子执拗的很。决定的事鲜少有改变的。再说这可是为八爷出征求平安符的大事,池小河是绝对不会因为下雨就放弃的。 夏莲没法子,只能叫了李顺和李安,让他们去准备马车,又和春桃开始收拾东西。大雨出行总有些意外,她们得做好准备防着。 池小河此时则是默默地望向天空,心里暗自祈祷,老天爷,看在我诚心给八爷求平安符的份上,你这雨就下小点吧!说完她又加了一句,好歹我也是穿越的,给一次金手指行不行? 第129章 也是寸 池小河在心里暗自念叨完就带着春桃、夏莲、李顺、李安出门了。 因为大雨,街上几乎无人,马车反倒比平日走的快些。 广福寺在京城的东边,出了朝阳门还要走上三十里,还是有点远的。而且出了京城,道路就没有城里的街道好走了。官道上也泥泞起来,再往山里走就更艰难。 马车行进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池小河心里不由有些着急,掀开车帘往外看了一眼,问道:“这会什么时辰了?” “应该快到巳时了吧。”春桃道。 池小河眉头不由皱了起来,巳时一过,可就往中午去了,烧香拜佛就不太合适了。而且她这会连马车都没下,一会儿还有山路要走,只怕是要赶不及了! “加快速度!”池小河下令。 “福晋,再快马车就不稳了。”春桃忙劝道。 池小河有些烦躁,心里已经对老天竖中指了!什么狗屁的穿越大神,既然把她发配到这里,就不能给点优待么!只是让雨下小点都办不到,也太没用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咒骂起了作用,雨忽然就变小了,就连车夫都忍不住说了一句,“哎哟,这雨不会是要停吧?” 池小河心里一喜,连忙又掀了车帘看去,果然见雨势很明显的变小了! “佛祖肯定是看福晋心诚显灵了!”春桃连忙双手合十念起阿弥陀佛来! 夏莲也是面露喜色,也学着春桃做。雨变小了,一会儿她们上山就要容易些了! 池小河也笑了起来,心里暗道:看来这穿越大神也怕挨骂啊! 等他们一行人到了山下时,大雨不仅停了,天边还出现了彩虹!这一美景让春桃等人都惊叹起来,纷纷说今日真是好运了! 这样的巧合任谁都欢喜,池小河的心情也高兴起来,语气轻快的道:“看来老天爷还是很优待咱们的!快走吧,赶在午时前到!” 当下几人不再耽搁,李顺和赶车的小太监留下来看马车,春桃、夏莲和李安则陪着池小河上山。 广福寺平日里的香火是很旺盛的。特别是求平安符这一块,据说是相当灵验的。但今日池小河却并未在途中遇到旁的人。估摸着都是因为大雨的缘故。 下过雨的山路是很湿滑的,这个池小河来之前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她低谷了自己的体力。怀孕生产坐月子,她的身体已经太久没有锻炼。虽然身材看起来只比生产前胖一点的,但在体能上却相差很远。八爷有句话说的对,她虽然出了月子,但身体却并未完全恢复!再加上她昨儿晚上还被八爷折腾了半宿,这会爬起湿滑的山路来简直酸爽! 山路不宽,也就容两人错身。春桃和夏莲自己都走的艰难,也不能扶着池小河,不然有可能脚下一滑,两人都能摔倒!李安则垫后,防着有人摔倒赶快上前当肉垫。 池小河一手扶着酸软的腰,一手撑着发软的膝盖,端庄贤淑的福晋形象已经完全没有了!但她心里不服输的劲头却被激发了出来! 她不是天生的娇小姐,她吃过苦,受过难,那些过往,即便隔着三百年的时空,依旧刻在她的骨子里!那时被磨砺出来的坚韧意志也一样刻在骨子里! “咱们一鼓作气,别歇!”池小河回头对身后的三个奴才喊了一声,提起口气就开始加速! 春桃、夏莲和李安三人都被突然爆发的池小河给惊住了,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就见她已经往前面很走了一段距离! “福晋也太厉害了!”李安满脸的佩服。 “好多年没看到这样的福晋了。”春桃则是满脸的感慨。她还记得小时候的福晋是很活泼的。只是后来公主和额驸没了,福晋的性子慢慢就变了。 “咱们快跟上去吧,看着点福晋!”夏莲可顾不上和两人在这感叹,已经先一步走了。 春桃和李安也不敢耽搁,连忙打起精神往上爬。 要说怕什么就来什么呢!池小河正精神头上呢,就啪叽摔了个五体投地!好在她反应快,用胳膊护住了脸,不然就成了狗啃泥了! 夏莲大惊,吓得声音都抖了,“福晋!福晋,您没事吧!” 池小河把头埋在胳膊里都不想起来了!她都多少年没出过这种丑了!再说,摔了一身泥,还怎么去拜佛啊! 后面夏莲三人见她不出声也不动,吓得脸都白了,还以为她直接摔晕过去了! “福晋?”夏莲最先赶到,蹲下来小心翼翼的叫了一声,“您应一声?可是摔到哪了?” 春桃和李安也紧跟着到了,也连声唤着池小河! 这下池小河也不好再没反应,只得出声道:“我没事,你们扶我起来吧!” 要说这事也是寸,池小河摔的这地方正是寺庙门口!眼瞅着都到目的地却乐极生悲,池小河真的很想哭! 春桃和夏莲连忙把池小河扶了起来,见她还用胳膊挡着脸,不由急道:“福晋可是摔到脸了?让奴婢们看看吧?” “没有。”池小河闷声道:“就是觉得丢人!” “福晋真没伤到么?”春桃和夏莲都不放心。 要说池小河这会的样子还真是狼狈。今日为了上香,她还特意换了身素淡的旗装,这会沾上泥土后简直不能看。头上的钗也掉了,几缕头发散落下来,上面也沾上了湿泥。 见几个奴才一味的担心她,她也就顾不上什么丢人不丢人的了,便放了胳膊,勉强笑道:“应该没什么事吧。” “福晋活动下身子看看?”李安在一旁提议道:“看有没有哪里疼?” 池小河也没逞强,依言扭了扭腰,动了动腿和脚仔细感受了一下,这才摇头道:“还好,真没事。今儿下了雨,地上变得湿软些,并不硬。” 三个奴才这才齐齐松了口气,只要人没事就好! “可我这个样子怎么求佛?也太不敬了!”池小河发愁道。 之前为了上山轻便,带的干净衣物都留在马车里了。本来春桃是准备带上的,但池小河说雨已经停了,应该用不上。这会几个人都傻了眼! 第130章 佛祖只佑心诚之人 池小河回头看了一眼广福寺的大门,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这是不是就叫万里长征只差最后一步?让她此时放弃,真的不甘心啊! “要不奴才下山去拿衣服吧。”李安道:“奴才腿脚快!” 貌似这也是现在唯一的法子。但这山路一下一上,耽搁的时间可不少。再等池小河借寺庙的客房换上衣服,整理干净,那真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了! 此时天上的彩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消失,太阳从云层后面冒了出来,发出炙热的光芒。 池小河略一挣扎,就准备开口,身后却传来一小和尚的声音,“施主,我们主持请您进去。” 池小河这下可惊讶了。她今日来上香可没提前和庙里打招呼,难道是刚刚在门口摔的惨状被小和尚看见报给主持了?一想到这个可能,池小河才意识到自己这会的狼狈。可再遮掩也来不及了,她索性让自己忽略掉这件事,双手合十,对小和尚也点了点头,道:“多谢主持邀请,那我们就不客气了。” 小和尚笑了笑,在前面领路,池小河便跟了进去。三个奴才都莫名心生敬意,当下也不敢多言,连忙跟在池小河后面进了大门。 广福寺的主持是个笑起来眼睛就眯成一条缝的胖和尚,一看就很有福气的样子。 “女施主能冒着大雨前来本寺,可见心意之诚。佛祖心怀天下,包容万象,不会在意些许泥污。” 听了这话,池小河一下就瞪大了眼睛,下意识的问道:“您是说,我能就这样拜见佛祖么?” 老和尚笑着点点头,“佛祖只佑心诚之人!” 池小河一下就笑了起来,连忙躬身道谢。老和尚则是退开一步,并未受池小河的礼,而是道:“女施主快些去吧,免得误了时辰!” “多谢大师!”池小河也不再纠结,快步向大殿走去! 春桃等人都没想到事情还能柳暗花明,此时也替池小河高兴。 池小河两世为人都从未如今日这般对佛祖虔诚。她跪在佛前,心里默念着自己的祈求,非常认真的磕了三个头! 最终能顺利上香祈福,池小河觉得这一早上跌宕起伏的心情都值得了!为此她给广福寺添了五百两的香油钱。 主持老和尚在感谢之余,亲自为池小河解了一挂,并送了她一个开过光的平安符。 “心诚则灵,佛祖会保佑女施主心想事成的。”主持老和尚最后道。 池小河的心一下就宁静了下来。她开始明白信仰的力量。 “时辰不早了,女施主可愿留下来用顿斋饭?”主持老和尚笑眯眯的道。 池小河这才发现到了午膳的时辰。而这偌大的广福寺,至今就有她一个拜佛的。 她还从未在寺庙里用过膳,这会也没推辞。山下的马车上到是带了吃的。但等他们再折腾到山下,只怕就饿过了。 因为广福寺在半山腰上,出行不便,日常吃的蔬菜便都是后院小和尚们自己种的。斋饭虽然简陋,池小河吃的却很舒服。大约寺庙里自带一种宁静的氛围,只要身处其中,仿佛整个人都得到了身心的梳理。 用过午膳,日头不再那么大,池小河便同主持告辞了。 老和尚也没多说什么,只是笑着送池小河主仆四人出了寺庙门。 经过一中午的日晒,山路已经变得没那么湿滑,比来时要好走多了。又因为不用再赶时间,所以四人这次一路顺畅的到了山下。 李顺等的都快睡着了,见池小河一身狼狈的样子顿时一惊! “只是摔了一跤,什么事都没有!什么事都没耽搁!”池小河一抬手,制止了李顺的问话,“回府!” 李顺被迫闭嘴,滋味实在不好受。但身为奴才,最重要的就是要听话,当下便乖乖的搬了脚凳好让池小河上马车。 等池小河和春桃、夏莲都进马车做好,李顺这才和李安两人跳上车,一左一右的坐在车夫旁边打道回府! 马车里,池小河终于能换衣服了。因为只有一壶茶水,春桃只能将就着湿了帕子把池小河那几缕头发上的泥给擦了下来。 “回去就洗头洗澡!”池小河郁闷道。 “嗯,奴婢一会去准备。福晋再忍耐一下。”春桃点头。 这会的时辰正是池小河每日午睡的时辰,倦意袭来,让她连着打了两个哈欠。 “福晋靠一会儿吧。等到了奴婢叫您。”夏莲心疼道,忙放了个靠垫在池小河的腰后。 池小河点了点头,合上眼睛就靠了上去。 “哎哟!”这一动,池小河就感觉到腰部的酸痛。就像是被打开了某个开关似的,身体各处都开始有反应了! “福晋怎么了?”春桃忙问。 池小河蹙着眉,发现不仅是腰部,连膝盖、手肘等处都隐隐作痛起来!看来那一跤还是摔得不轻的。只是那会她一心惦记着求佛的事,并未反应过来。现在事情都办完了,心定了,身体松懈了,被压制的痛觉便觉醒了! “一会儿泡澡的时候准备红花油吧。”池小河叹了口气,“身上怕是有几处乌青。” 春桃和夏莲顿时心疼了,就说那么重的一跤怎么可能没事! “回去还是让柳大夫来看看吧。”夏莲不放心的道。 “那怎么看!你们俩给我看看就行。”池小河道:“请了柳大夫又把动静闹大了,贝勒爷那不好交代!” “可是您都受伤了,贝勒爷那还能发现不了么?红花油的味道可重了!”春桃道。 “啊,对!”池小河这才想起来,“那就不用红花油了。反正贝勒爷过两日就走,我忍一下就好了。” “贝勒爷这两日肯定会留宿咱们院里的,还能发现不了?”夏莲又道。 这话就差没明说,要是八爷想敦伦一下,还能看不见池小河身上的伤么? 池小河瞬间就脸红了,道:“我总有法子瞒着的,你们就别劝了!” 这下春桃和夏莲也无话可说了。池小河则是闭起眼睛假眠起来! 第131章 抓了个现行 马车到府门口的时候,池小河是真的睡着了。她从昨日到这会,精神和身体上都是疲惫至极。春桃和夏莲两人对视一眼,都有些犹豫要不要叫醒她。 马车外,李顺和李安已经下车摆好了脚凳。但马车里没有动静,两人也不好出声,只得在一旁候着。 这时,不远处也有马车往这边过来。两人定睛一看,就认出是自家府上的。想想今早的大雨,就知道这是进宫的八爷回府了。 马车里,池小河睡得正香,春桃和夏莲两人无声的用唇语交流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决定叫醒池小河。她可是要赶在八爷回府前洗澡洗头换衣服的,若是晚了,时间就来不及了。 只是不等两人开口,车帘就被掀开了。 春桃以为是李顺他们等不及,正准备回头说一句的,就看见八爷黑沉沉的脸! “奴婢见过贝勒爷!”春桃和夏莲都吓得不轻,两人的脸唰一下就白了。这下完蛋了,被贝勒爷抓了个现行! 池小河竟然没醒,还嘟囔了一句,“贝勒爷没这么早回的,让我再睡一会儿。” 春桃和夏莲在八爷的眼神示意下下了马车,两人都担忧的看着重新放下的车帘。 “你们俩怎么不知道报个信!”春桃瞪了李顺和李安一眼。 “姑奶奶哎,贝勒爷盯着呢,咱们也没法子啊!”李顺和李安都苦着脸。看到八爷马车的时候两人都傻眼了,等回过神来已经被八爷的眼神给吓住,哪里还有机会! “这下可糟了。”春桃不由叹气,愁得脸都要皱成一团了。 夏莲和李顺、李安也都是一脸的垂头丧气。贝勒爷生气起来肯定不会罚福晋,但他们这些做奴才的,只怕免不了一顿板子了! 马车里,八爷看着还在熟睡的池小河,又是生气又是后怕!气她不听话,硬是冒着大雨去求平安符;后怕她万一在山上出了事可怎么好! 马车里光线不算亮,但八爷还是一眼就看到池小河额前和鬓边的头发有些不对。再看她眼下淡淡的乌青,又心疼她这两日没好好休息。 大约是马车停了许久不曾晃动,池小河终于迷迷糊糊地意识到不对,眯着眼懒洋洋地问了一句,“可是到家了?” 八爷没吭声,就见池小河慢慢睁开了眼睛!然后池小河的表情就从茫然变成了惊讶,接着又变成了惊恐! “贝,贝勒爷,您,您怎么在车上!”池小河都吓结巴了,甚至怀疑自己是在做梦! “哼!”八爷冷哼了一声,根本就不回答。 池小河也不敢存侥幸心理,连忙一骨碌爬起来端正坐姿,态度非常诚恳且乖巧的低头认错,“贝勒爷,臣妾知道错了!您念在臣妾是为您求平安的份上就原谅臣妾吧!而且这次老天都帮臣妾呢!臣妾一到山脚雨就停了,还出了彩虹!到广福寺的时候就臣妾一个人,像包了场似的。连老主持都说臣妾心诚,还说佛祖就保佑心诚之人!”池小河越说越不知道怕,不由抬起头准备再和八爷说说老主持特意留她用斋饭的事,就见八爷脸上一丝笑意也无,明显怒气未消! 池小河脸上的笑一下就僵了,有些讪讪地重新垂首道:“臣妾这不是平安回来了么,贝勒爷这么凶巴巴的干嘛呀!” “下车!回府!”八爷显然不想在马车上训妻,忍着发火的冲动冷冷丢下四个字,自己就先下了车。 看着八爷的背影,池小河瘪了瘪嘴,心道真是好心没好报!她这一早上的折腾都是为了谁啊,八爷凶巴巴的真讨厌! 腹诽完了,池小河才慢腾腾的起身准备出马车,可身上的难受劲让她一下就没忍住叫了出来。 八爷就在马车外守着呢,一听她痛呼出声,再想到她头发的不对劲,立刻就变脸跳上马车钻了进去! 池小河正难受得撑着腰,疼的五官都有些扭曲了! 八爷心疼得火大,忍不住呵斥道:“这就是你说的平安回来?要不是爷正好撞见,你还准备瞒到什么时候!” 池小河从醒来就对着八爷的冷脸,说了好话也没能得个好脸。再想着自己一早上费心吧啦的上山求佛,身上各处又难受得厉害,顿时满心的委屈都涌了出来! 她瘪着嘴看着八爷,红着眼眶,极力忍着往外冒的眼泪,气冲冲地道:“要不是贝勒爷昨天晚上没个节制,臣妾今日也不至于腿软乏力摔在寺门口!贝勒爷凭什么吼臣妾!” 池小河可没像八爷刚刚那样刻意压低声音,马车外的几个奴才都听得清清楚楚。几人面面相觑,忙都垂着头装透明人!妈呀,福晋发起火来可真是什么都敢说!也不知道贝勒爷这会气成什么样了!但愿两位主子别再闹大了,不然这还在府门口了,让人看了笑话可就不好了! 池小河自己不知道,她一开口,声音都是哽咽的,眼泪不受控制的大颗大颗往下掉。可她又不似一般女子那种柔柔弱弱的哭,而是抿着嘴极力克制,无声又倔强。 八爷见她这个样子,哪里还生得出火气来,这会只剩下满心满眼的心疼了! 可大男人总是要面子的。他刚刚气势那样盛,若是关起门来,屋里就两个人,陪个笑脸,伏低做小的讨好一下都没问题。但马车外还好几个奴才都听着,让他这会说软话又说不出口。 于是八爷只得僵着脸,上前一把抱起池小河,沉默的下了马车! 池小河这会是一动就疼,八爷抱她起身的时候,她愣是死死的咬住嘴唇,没让自己出一声。她这个硬脾气也算是上一世刻在骨子里的。 越是孤身一人,越是又要强又要自尊。都被八爷训了,她才不要示弱! 以前肖嬷嬷就说她这别扭的性子要吃亏。特别是和男人相处的时候。说男人都喜欢柔情似水的女子。太过刚强的女人会让男人尊敬,但却难以疼惜。 只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她怕是改不了了! 第132章 吃软不吃硬 池小河就这么被八爷一路抱回了正院。几个奴才跟在后面都是心惊胆战的!虽然这两人举动亲密,可明显是闹别扭的气氛! 正院里肖嬷嬷和秋梨、冬梅都有些着急。眼瞅着时辰不早了,池小河却没回,都担心是不是出了意外,也怕八爷突然回府。 于是当八爷抱着池小河大步跨进正院,并高声吩咐人叫柳大夫和准备热水的时候,肖嬷嬷几人都是傻眼的。再看后面跟着的春桃等人愁眉苦脸的样子,大概也猜出来是怎么回事了! 肖嬷嬷一边叹气,一边指挥众人快去按八爷的吩咐做。 八爷把池小河放床上的动作很是小心翼翼,就怕又碰疼了她。这一路上池小河的隐忍和身体的僵硬他其实都知道。 “伤到哪了?给爷看看。”八爷哑着嗓子,这会神色才温柔起来。 若是八爷依旧像之前没个好语气,池小河还能再霸气的吼回去。可八爷一温柔,她瞬间就受不了了! 她就是个吃软不吃硬的性子! 眼看着池小河的阉了你流的更凶了,八爷顿时手足无措起来,声音越发轻柔,“可是哪疼的厉害?爷刚刚都不敢用劲。” 池小河也不说话,就低头瘪着嘴哭。这下八爷可急了,只得耐着性子哄道:“你刚说摔了一跤,可是磕到哪或是碰到哪了?爷看你头发都乱了,是磕到头了么?让爷看看好不好?” 池小河摇摇头,抽泣着冒了两个字,“没有!” “不是头?那是哪?”八爷快要抓狂了,“是身上哪里么?一会儿柳大夫来了也要问的。你要是不便说的地方,先和爷说,好不好?” 池小河这才抬头眼泪汪汪的看着八爷,委屈巴巴的道:“爷凶臣妾!” 八爷长这么大还从未像今日这样哄过女孩子。虽说他也有妹妹,但和他又不是一个额娘生的,并没有多少情分,平日见面都是客客气气的。 不过大脑没反应过来的事,有时候身体却会先一步给出更诚实的反应来。在亲了池小河的额头一下后,八爷这才道:“是爷错了。爷不该凶你的。爷认错,你也不许再瞒着爷,到底伤到哪了?” “臣妾也不知道。”池小河带着哭腔道:“就觉得身上哪哪都疼。” 这话听得八爷更心疼了,便道:“那咱们先泡个澡,爷先帮你看看伤在哪了,再让柳大夫看看,好不好?” 这次池小河非常乖的点了头,八爷也不由暗自松了口气。正好外面奴才说热水已经准备好了,八爷便再次抱起池小河,两人一起进了侧间。 宽大的浴桶里热气腾腾,春桃和夏莲都在候着,准备给池小河沐浴。谁知八爷却让两人出去。两人都愣了一下,八爷这是要亲自动手伺候福晋沐浴?可八爷是主子啊,会伺候人么? “还愣着干什么,出去啊!”八爷微微皱眉,“有需要爷自会叫你们!” “是!”春桃、夏莲连忙退了出去,帮两人把门关好。 虽说两人昨晚才做过最亲密的事,可大白天的要当着八爷的面脱光衣服,池小河还是很不争气的脸红了。 但八爷这会是没有半点旖旎的心思都没有的。他一双眼睛就跟探照灯似的,细细的把池小河全身上下都给打量了一遍。 池小河皮肤一向白嫩,这会因为害羞,全身上下都透出了淡淡的粉色。但身上有些地方的淤青和红肿却看得人触目惊心! 有些是八爷昨晚情动之时的杰作,而有些明显就是今日的新伤!尤其是膝盖、胳膊肘两处,不仅仅是红肿,还有些已经发乌了的血痕。 “有些地方都破皮了,怕是不能见水。”八爷脸色难看的道。 “没那么严重吧。”池小河不自在的笑了笑,“估摸泡个澡,上点药就好了的。只是摔在泥地上了,并不很硬。这会疼,可能也就是碰撞后的一点疼痛。” “你要安慰爷,也别睁着眼睛说瞎话!”八爷这会火气又上来了。不到一日功夫,看看小福晋把自己折腾什么样了! 池小河心虚的闭上嘴巴。夏日衣衫薄,有些擦痕其实很正常。只是她这身皮子太娇嫩,所以才显得格外严重些。不过她心知这会越辩解越是火上浇油,索性不吭声了。 因为有的地方不能碰水,池小河也就不能坐进浴桶泡澡了。好在这会天气热,就这么光着身子也不冷。但被八爷伺候擦洗却实在是件羞耻之极的事。池小河只觉得浑身热得厉害,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了! 偏八爷却是一副清心寡欲,神情专注的模样,倒显得池小河像是满脑子在想什么不正经的东西。 等终于擦完了,池小河终于忍不住开口道:“让春桃和夏莲进来伺候臣妾穿衣吧。洗头这事就不劳烦贝勒爷了!” 八爷看了看池小河披在肩后的秀发,终于点了点头。 池小河顿时松了口气,等春桃和夏莲进来的时候,才觉得屋里的气氛自在了起来! “福晋,贝勒爷气消了吧?”春桃小声问道。 “肯定消气了。不然怎么会亲自伺候福晋。”夏莲道。 池小河苦笑了一下,道:“我觉得还没呢!只是这会看我伤了,不忍心训我。你们看着吧,总有秋后算账这一茬的。” “也不怪贝勒爷。”春桃看着池小河身上的伤,心疼道:“福晋也太能忍了。您可是进寺之前摔的,岂不是一直都忍着疼?您干嘛不早说啊!” “是啊!”夏莲也红着眼眶道:“您从小到大哪伤过这么重啊!” “只是看起来吓人!”池小河笑着安慰两个丫鬟,“我连生孩子都挺过来了,这点疼算什么。你们就别说了,快点弄完出去吧。贝勒爷还叫了柳大夫来,要是耽搁太久,怕是又要生气了!” 春桃、夏莲这才手脚麻利起来,飞快的给池小河穿了里衣,又伺候她洗了头,又换了身干净的外衣,这才回了屋。 柳大夫果然已经在了。八爷开口就是,“快给福晋把个脉,也不知道今儿摔了一跤有没有伤到内腑。” 第133章 离别 池小河其实有点想笑。她要是伤到内腑,还能好好的撑到现在没一点事?但看八爷那担忧的神色,她便笑不出来了。心里涌起阵阵暖意。 这个男人又哪里不知道这些常识呢,只不过是关心则乱而已。 柳大夫给两人行了礼,便请池小河伸出右手开始把脉。 结果当然是什么问题都没有。至于身上的伤都是外伤,只需上药就可以了。 八爷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些,但见池小河上药时疼得直抽气,还是忍不住皱眉。 “下次再让爷发现你不听话,可没这么容易就放过你!”八爷终是没忍住又说了一句! 一屋子奴才都在呢,池小河顿觉丢脸,可她还反驳不得,只能乖乖地听话。 等上过药,柳大夫走了,池小河这才想起她辛辛苦苦求来的平安符还没给八爷呢! “春桃,快把主持替我开过光的平安符拿来!” “哎,福晋稍等,奴婢这就去!” 池小河那会在马车上换衣服的时候,就特意找了个干净的荷包把平安符装着。后来回府洗澡,便让春桃收了起来。 广福寺的平安符很小巧,上面绣了福字纹,还特意用红丝线编了绳子吊着。池小河从春桃手里接过后就递给了八爷。 “爷若是不嫌弃,就带着吧。”池小河一副不在意的语气。 八爷不由失笑,这可真是典型的口是心非!费了那么大功夫求来的平安符,不就是想让他贴身带着上战场,好保佑他平安归来么?这会又一副你爱戴不戴的口气了! 八爷是用双手接过来的。这平安符其实看起来没什么特别,但因为承载了池小河的一片心意,在八爷看来就尤其珍贵!面前这个女人可是为了不失信与佛祖,祈求平安符灵验,连自己安危都不顾了的! “福晋放心,爷会贴身带着,保证平平安安的回来!”八爷神色郑重的道。 池小河看着八爷,见他很小心的把平安符塞到心口处放好,还特意拍了拍,不由又红了眼眶。这一次,她是因为不舍! “好好的怎么又哭了?”八爷笑了一下,把人搂进怀里轻轻拍着背,“你这个样子让爷怎么放心。等上了战场都得牵肠挂肚的!” “我才不是哭呢!我只是眼睛迷了一下!”池小河抹了一把眼泪,吸着鼻子愣是把眼泪忍了进去。她仰头看着八爷,脸上露出笑来,“爷放心,臣妾会把府里的大小事情都打理好的,也会把包包给养得白白胖胖的!爷什么都不要记挂,安心打仗就好!” “说起包包,爷今日都还没看到他呢!”八爷笑道:“这两日爷可得好好跟这臭小子亲近亲近。免得等爷回来,这臭小子又不认爷这个阿玛了!” 池小河也被八爷说笑了,忙让春桃去叫艾嬷嬷把弘旺抱来。她自个儿一整天没见到儿子也想得很。 谁知包包这会正在睡觉,并未理会两个渴望交流的父母。不过池小河也不打算放过儿子,直接让艾嬷嬷把包包放在她的床上。不能互动,那就让他们单方面欣赏一下吧! 看着两位主子总算是雨过天晴,春桃和夏莲也放了心。而此时,也有好消息从隔壁府上传了过来。四福晋历经艰辛,终于平安生下了个小阿哥! 池小河记得历史上的四福晋就是生的儿子,也是四爷的嫡长子。只是这位嫡长子不过8岁就夭折了。在四爷登基后,甚至未给这个儿子一个封号。因此也被人诟病太过冷情。 如今四福晋依旧生下了四爷的长子,但愿在这个不同的清朝,四福晋的这个孩子能平安长大吧。 “四嫂这一胎可真是不容易。”八爷感叹了一句,“四哥这两日都急坏了!” “有惊无险,还赶在四哥出征前顺利生产,也是好兆头了!”池小河道。 “嗯。四哥总算有了儿子,还是嫡子,怕是高兴坏了。”八爷笑道:“这下他上战场都有劲了!” “爷,你们是后日出发么?”池小河问道。 “嗯。日子定好了,风雨无阻。”八爷道。 “那四哥不是赶不上长子的洗三了?”池小河道。 “啊,还真是。”八爷也才想到这个问题,“正好那天出征,怕是办不热闹了。” “没事,我给四嫂帮忙去!洗三主要是为孩子祈福嘛,心意更重要。热闹也是给别人看的。”池小河道。 “嗯。”八爷点点头,“咱们本来就是邻居,理应多帮衬些。四嫂还要坐月子,四哥又不在府里,你若是得空,就常过去看看。” “爷放心,臣妾省得的。”池小河一一应了。 离别总是来得格外快。两日时间转眼即逝。池小河特意起了大早,亲自为八爷穿上战袍! 这还是她第一次看见一身戎装的八爷!身姿挺拔,英气逼人,倒是和之前的温润如玉佳公子形象大相径庭! “爷可真帅!”池小河忍不住赞叹了一句!果然不管是古代还是现代,男人一旦穿起军装来就格外的不一样! 见池小河两眼放光的模样,八爷的嘴角便扬了起来。虽说小福晋这夸赞直白了些,但确实听得人心情舒畅! 包包这会也被艾嬷嬷抱了过来。他刚刚醒来尿了一次,这会还没睡。看到不一样的八爷也觉得新奇。一双大眼睛直盯着八爷看! “又不认识阿玛了?”八爷凑过去打趣道,抓起包包的小肉手就往自己的脸上摸了摸,“臭小子,可记清楚了!我是你阿玛!等阿玛打了胜仗回来,你要是又不认得,那可是要被打屁股的!” 面对八爷的威胁,包包不但不害怕,还一咧嘴露出了一个无齿的笑容!八爷顿时被笑得没了脾气! 池小河看着这爷俩,忍不住笑道:“爷放心吧。臣妾一定让包包对着爷的画像每日三省!等您回京,包包一准能认出您!” 送八爷出府的时候,后院里的女人们也都跟着一块儿,就连一直养病的梅氏也出来了。然而八爷并未同她们多说什么,只交代了一句要安分守己,别给福晋添乱子便没了! 第134章 送行 池小河就站在府门口看着八爷远去。天边的朝阳慢慢升起,金色的光笼罩着古老的街道,八爷的背影就这么渐渐消失,直至再也看不到踪影。 池小河不动,其他人也就都跟着站在门口。 梅氏已经忍不住拿帕子掩了嘴打了个哈欠,露出几分疲态。小产让她的身体大伤元气,加上开始的心灰意冷,没有好好配合吃药,恢复的就越发慢。今日又为了送八爷特意早起,精神就有些不济。这会她只想快些回去睡个回笼觉,至于离别的伤感,对八爷的安危担心这些情绪,她一概都没有。相反,八爷离府对她来说还是好事。反正她也不能侍寝,现在大家都一样了。 张氏也是高兴的。她的心思早就不在八爷身上,如今只想抱紧福晋大腿过点安身日子。八爷在府里,她反而不太好常去正院,以免碰到八爷有故意勾搭之嫌。如今八爷离开,她倒是能借口看大阿哥什么的常去和福晋走动。 心情最为不好的就是马佳氏了。她本该是最得意的!之前定好了就她一人跟着八爷去承德。为此她还兴冲冲的挑了一整天的衣服首饰。结果事情突变,如今她还是和其他人一样在这里眼巴巴的为八爷送行。 之前她是有幻想过送行的场面,但在她的幻想中,是福晋带着张氏和梅氏为她与八爷送行。她甚至都能想象到福晋心有不甘又得装大度的表情,梅氏羡慕嫉妒又带点恨意的目光。至于张氏,即便有想法,大概也只能唯唯诺诺躲在最后不敢表现出来。可这会想来,她那时有多高兴多得意,这会就有多讽刺多可笑!这两日她都羞于出门,总觉得所有人都在看她的笑话!以至于今日为八爷送行,她都不敢去看旁人,总觉得会接收到异样的目光。所以她现在也恨不得立时就回屋去,不想再多呆一刻! 池小河可不知道身后的三个女人各怀心思,也不知道这后院的女人们中也只有她是真心实意的在为八爷担忧,在为离别伤怀。还是包包咿呀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这才发觉自己已经站得太久了。 “回吧。”池小河最后看了一眼长街的尽头,这才发了话。她没发现的是,梅氏、马佳氏和张氏都齐齐松了口气。 “你们都各自回去吧。”池小河对三人道:“贝勒爷不在府里,我希望大家都安分些,对自己院里的奴才也要多加管束。若是觉得无聊,便多为贝勒爷祈福,保佑贝勒爷能平安归来!旁的话我就不多说了。” 三个人都应了,福身恭送池小河先行。等池小河一行人走远了,马佳氏也亟不可待的要带着丫鬟离开,却被梅氏给叫住了。 “姐姐跑这么快干嘛?有日子没见了,不一起说说话?” 马佳氏脸色不大好看,勉强笑了一下,道:“我看妹妹刚才就精神不济,还是早些回去歇着,改日再约便是。” 梅氏抬头看了看天,笑道:“也好。这日头渐大,我如今也不耐热,改日便改日吧。” 马佳氏也懒得再多说什么,很快就离开了。 张氏没敢动,她身份最低,按规矩是得梅氏和马佳氏两人先走她才能动的。这会见这两人又交锋起来,只恨不得能变成个透明人,免得惹火上身。 可她想躲,梅氏却不肯放过她的。扭头看她低眉顺眼的站在一旁,便讥讽道:“你倒总一副老实样!其实心里也在笑话她对不对?” 这话张氏哪里敢应,只能低着头不吭声。 梅氏冷笑一声,又道:“哼,话说的好听,争的时候可一点没手软!可惜呀,有的人就是没那个命!” 显然这是在说马佳氏,张氏满心无奈,面上还是一副我什么都没听见的样子。 好在梅氏如今确实精神短了许多,也并未继续说什么,只是很不屑的瞥了张氏一眼,便带着木香离开了。 好一会儿,张氏才抬头看了看四周,见就剩下她一个人,这才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对于梅氏的斗志,她是有些佩服的。不过梅氏的身份总归和她不同。梅氏是正经选秀进来的格格,只要以后能再有机会怀孕身子,就有再进一步的可能。但她却是一辈子都没机会改变,除非八爷能登上帝位,那她大概凭着后院老人的身份可以封个常在吧。 呵,也是异想天开呢!八爷怎么可能登帝位呢!太子可是皇上亲自教导的呢!张氏自嘲的笑笑,这才不紧不慢的往住处走。她得好好想想,再去正院要给福晋做点什么好呢?或者,给大阿哥做点东西? 正院里,池小河却是安抚好了包包后,决定去看看四福晋。若不是赶上八爷出征这档子事,她昨日就该去看的。 临出门的时候包包又闹着不想让她离开,池小河便索性带着一起了。反正就在隔壁,还有奶娘跟着,让两个小家伙碰个头也挺好。 四爷府上,来迎接池小河的是四福晋身边的嬷嬷。 “福晋听说您来可高兴了。还念叨着您是不是会带弘旺阿哥来呢!” “我本是不打算带这小子的。他大概知道是要见弟弟,愣是要跟着一起来。”池小河笑道,又问起四福晋的身体状况。 “福晋这次遭了大罪,身子也亏了根本,怕是得些日子养了。”嬷嬷说着脸上就露出愁容来。 池小河就担心这个,不过还是安慰道:“只要能调养好就行,时间花费的长些也无妨,好在还是母子平安的。” “老奴也是这么安慰福晋的。”嬷嬷道:“大阿哥健康壮实,我们福晋遭这趟罪也算值得了。” 池小河点点头。对于大婚五年都没能为四爷绵延子嗣的四福晋来说,这个儿子的出生可谓是扬眉吐气了!以后不管是在府里,还是在宫里康熙、德妃面前,她都能底气十足了! 四福晋的脸色比池小河预想的还要差。就好像一个人的精气神都被抽干了似的,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老了十岁都不止! 池小河鼻头一酸,险些没哭出来!同为女人,她实在太心疼这个干姐姐了! 第135章 一百三十五章 越俎代庖 “姐姐,我还没恭喜您呢!”池小河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您这次可是心想事成了!” “嗯。”四福晋的脸上是满足而幸福的笑容,“借了妹妹的吉言,生了个壮实的小阿哥!” “姐姐,四哥高兴坏了吧?”池小河道。她实在不忍心说四福晋身体的事情,这会只想捡高兴的说。 “可不!”四福晋的眼睛一下就亮了起来,“你四哥平日里多严肃的人,昨儿看到孩子,喜得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 要真说起来,四福晋这个孩子并不是四爷的第一个儿子。四爷府上最得宠的李氏早在前两年就为四爷生过儿子。只可惜那个孩子很快就夭折了。那会四爷还小,虽也难过,但并没有太过深刻的感觉。毕竟以后生儿子的机会还多的是! 但这两年四爷的子嗣运却并不好。府里也不是没女人怀孕,但不是小产夭折,就是生的女儿。眼瞅着四爷年过二十,膝下依旧无子,这心中的焦急就可想而知了。 四福晋这个儿子可谓来得太及时了!虽然生的艰难,可孩子壮实健康,又是嫡长子,想也知道四爷很高兴! “四哥这次怕是走得牵肠挂肚吧?”池小河打趣了一句。 “可不是!”四福晋笑得很开心,“这么多年了,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我们爷这么情绪外露呢!” “姐姐这下可以安心了。”池小河笑道:“您现在只专心养好身子,旁的都别操心!” “我这身子,怕不是一时半会的事。”四福晋苦笑了一下,道:“生的太艰难,要不是有李大夫,我这会怕是都不能和妹妹说话了!” “姐姐怎么说起丧气话来了!”池小河皱眉责备道:“老天都让姐姐心想事成了,往后这日子啊只会越来越好!您不为别人想,只为孩子想。您可是他的靠山,不养好身子,怎么扶着他一路往前走!爷们的精力都放在外面,孩子们小时候还是得靠额娘的!” “我自是知道的。”四福晋笑了笑,道:“可我这身子也不由我说了算的!” “怎么不由您说了算!”池小河立刻道:“您自己只要有信心,这身子就好了一半了!姐姐别不信,这人啊,有时候就是一股子精气神!您要是自己先泄了气,那再好的大夫也没用!” 四福晋正准备开口,池小河又抢着道:“姐姐不是说我这嘴灵么!当初说您能心想事成,这不就心想事成了!那我今日再说一句,我信姐姐的身子一定能好起来!姐姐可信我?” 池小河说得很是笃定,眼神一点都不飘忽的看着四福晋。她知道四福晋未必就真的想放弃,只是人总有脆弱的时候。 “嗯,我信妹妹。”四福晋笑了起来,“第一次见妹妹,看到妹妹的笑,就觉得舒服,好像这世上没什么难事似的。” “那我每日多来给姐姐笑笑!”池小河道。 这话说得两人都笑了起来。 “妹妹,谢谢你。”四福晋真诚的道:“能认你这个干妹妹,是我的福气。” “姐姐这话说的,我也很高兴能有姐姐啊!”池小河笑道:“咱们说了这么半天,我还没看到小侄子呢!” “在隔壁睡觉呢!”四福晋道:“我让人抱来给你看。” 为了不打扰池小河和四福晋说话,艾嬷嬷一直抱着包包在外面的院子转悠,这会池小河也让她把包包抱了进来。 “这孩子今日愣是要跟着来,估摸也想看弟弟呢!”池小河笑道。 “那感情好!这两个小家伙年龄相仿,以后正好作伴。”四福晋也笑道。 四福晋的这个孩子还未起名,奴才们就大阿哥的叫着。池小河看着奶娘怀里抱着的小小婴孩,顿时就想起了包包刚出生的样子。 “姐姐,这天底下的孩子该不会出生时都一个样吧!我怎么觉得和包包那会没区别呢?” “我看你家包包这会很不一样了啊!”四福晋笑道:“像你多一些,漂亮!就是包包这个小名太随意了些。” “哈哈!我觉得很可爱啊!”池小河笑道:“姐姐不觉得他这脸肉嘟嘟的跟包子似的么?” 池小河说着还去捏了捏包包的小肉脸。包包一点不知道反抗亲妈的魔抓,只专注的看着奶娘怀里的另一个小宝宝。 池小河不由模拟着小孩子奶声奶气的语气道:“包包肯定在想,这是谁?怎么和我小时候长得一样!” “噗,妹妹可真是!包包才多大呀,就小时候了!”四福晋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池小河并未待很久。四福晋精力有限,说了一会儿话就明显气虚疲惫起来。但心情却明显愉快了很多,和池小河刚来那会的精气神都不同了! “姐姐好好养着,我得空就过来看你。”池小河道:“也让两个小家伙多亲近亲近。” 四福晋自然没意见,再次向池小河表示了谢意。就连她身边的嬷嬷送池小河出院门的时候都感激不已。直说盼着她常来! 刚出院门,池小河就见到一个身穿粉色旗装的年轻女子迎面走来。女子身姿婀娜,个子娇小,眉眼妩媚。她的身边还有一个丫鬟打扮的年轻丫头。这么看着,定是四爷后院的女人了。 “是李格格。”嬷嬷在一旁道。 池小河挑了挑眉,原来这位就是有名的李氏啊!她可记得历史上这位早期还是很得四爷宠的。为四爷生育了几个儿女。最后活到成年的有一个女儿,便是四爷的大女儿。还有一个儿子,便是弘时,在雍正朝的时候因为和八爷勾结没个好下场。 也难怪四爷会喜欢李氏呢!池小河在心里评估了一下,确实是个美人!比起四福晋的规矩端庄,确实更让男人心动。 李氏显然也看到了池小河,见嬷嬷亲自相送,又见她身边两个丫鬟跟着,还有艾嬷嬷抱着包包,便猜出了池小河的身份。 “奴婢见过八福晋!”李氏福身行礼,仪态也优美。 池小河没有马上叫起,而是停顿了一会儿才道:“姐姐月子里要静养,不便有人常去打扰。今儿我就越俎代庖多句嘴,这一个月,你们就别来给姐姐请安了。也不必你们来伺疾,姐姐身边的奴才自会照顾好的。” 第136章 宫里的动静 李氏显然很震惊,没想到池小河会插手别人府上的事! 可池小河都说了自己是越俎代庖,又是以妹妹关心姐姐的出发点来说的,李氏只是个身份低微的格格,这会也只有听着的份。 “八福晋说的是。奴婢们是不该扰了福晋休养。”李氏勉强挤出个笑来。 “李格格是个明白人。”池小河笑了一下,“我今日这话就麻烦你给其他几位也说说吧。” “是,一定传到。”李氏低头应道。 池小河这才点了点头,带着自己的人离开了。 李氏心里气闷,但看到四福晋的嬷嬷站在一旁也发泄不得。如今四爷不在府上,福晋又刚生了嫡子,她若是闹将起来,可没好果子吃。 能在四爷后院诸多女人中脱颖而出,李氏还是很会审时度势的。因而这会也就不坚持要去正院了,而是对四福晋的嬷嬷笑了笑,道:“那就有劳嬷嬷替我问福晋个好,我就不去扰福晋休息了。” “是,李格格的话,老奴一定带到。”嬷嬷不卑不亢的应道。 李氏咬了咬后槽牙,忍着气转身走了。 等池小河回了自己院里,春桃便担忧道:“福晋,您都没和四福晋说就教训了李格格,是不是不大合适?” “福晋也不是教训吧,只是说了两句而已。”夏莲不以为意,“一个格格而已,福晋说两句也不碍事。” “怎么了?”肖嬷嬷此时走了进来,“四贝勒府上出什么事了?” 春桃便把池小河刚刚的举动说了。 “福晋不担心四福晋嫌您多管闲事么?”肖嬷嬷也不太赞同。但事情已经做了,她便想确认一下。若是有可能带来后续的麻烦,得先想法子预防着。 “我就是多管闲事了啊!”池小河说得特别理直气壮,“那李氏打扮得妖妖娆娆的,显然不是个省油的灯。说是去看姐姐,指不定说出什么话来扎姐姐的心呢!如今姐姐正是要静养的时候,要是让这些人今儿去闹一会儿,明儿去闹一会儿,还怎么养?反正四哥也不在府上,贝勒爷走的时候也让我多去隔壁帮衬着,那我就帮衬一把呗!” 她自己也是做嫡福晋的,才不信真有嫡妻能大度的包容自己男人所有的小妾,搞什么妻妾和睦!若是男人在府里,装装样子还有可能。男人都不在府里了,肯定是巴不得有多远滚多远,眼不见心不烦的! “说不定四福晋就想让她们伺疾,正好发泄一下平日里受的委屈呢?”肖嬷嬷道。 四福晋五年无孕,后院的女人们可没停,显见四爷对四福晋并不宠。平日里肯定有受那些女人的气。如今四爷不在府里,正好借着侍疾磋磨一下也正常。 池小河摇摇头,“我相信姐姐不是那样的人。”她同四福晋性情相投,以己度人,她自己就不会做这种事。因为对于她来说,与其放在眼前磋磨,不见更省心! 她说得这样笃定,肖嬷嬷也不好再劝,只得道:“福晋今日之事只能一,不能再有二了。多了怕是要被人传闲话的!” “嗯,我心里有数。嬷嬷不必担心。”池小河点头。今日她开这个口,可以说是为了维护四福晋。但若是她时常插手,那旁人不仅会说她手伸得太长,也会说四福晋没用,管不好府里的人。 康熙带着一众儿子和大军离了京,宫里佟贵妃也准备动身去畅春园。 现在是太子监国,四妃共管后宫。佟贵妃如今有了身子,出行便不是小事。太子下令让内务府安排,四妃也一同去了钟粹宫,询问佟贵妃有哪些要求。 “本宫别的到没什么说的,就想问问你们准备谁跟着一块儿去畅春园?” 当初康熙准备去承德的时候,就准备把四妃两两分开,两个陪佟贵妃去畅春园,两个留在宫里。如今康熙不去承德,改了御驾亲征,依旧是不在宫里,但太后却留在了慈宁宫!所以佟贵妃才特意这么一问。 “今日臣妾们来也是想和娘娘商量一下,看是不是劝太后娘娘跟着娘娘一会儿去畅春园避暑。”惠妃道:“臣妾最年长,便卖个老,臣妾就不去畅春园了,就留在宫里看家。其余三个妹妹便陪娘娘和太后娘娘一块去畅春园。” 其实这是四妃来之前就商量好的。佟贵妃与太后一处更方便照顾,这样太医院的太医也好集中分配。 “那你们可同太后娘娘说了?”佟贵妃道。 “还没有。这不是先来找娘娘商量么!”惠妃笑道。 佟贵妃心里也明白她们的考量,倒是没意见。只是太后那边不知说不说得动。 “这事还得劳烦娘娘去做说客!”德妃笑道:“万岁爷先前也是费了老大的劲才说动太后她老人家。若是臣妾们去,恐怕不会轻易答应。但娘娘出面便不同了,您如今可是怀着小阿哥呢,太后她老人家肯定会顺着您的。” 太后对佟贵妃有孕这事还挺高兴的,这些日子可是赏了不少东西,后宫的人都看在眼里。德妃这番话说的也没错。 “那本宫试试吧。”佟贵妃道:“你们也同本宫一块儿去,敲敲边鼓。” “那是自然。”德妃几人都应了。 慈宁宫里,太后在同苏麻喇姑说话。太皇太后走了后,苏麻喇姑便时常来陪伴太后。她们都来自草原,太后是太皇太后的侄女,而苏麻喇姑则是从小就跟在太皇太后身边伺候的。在这些年的岁月中,她们算是有最多共同话语的人了。 “娘娘也去畅春园吧。今年格外的热,那边总是比宫里凉爽。”苏麻喇姑也在劝太后。 “那苏麻姑姑陪哀家一起么?”太后道,“你要是留在宫里,哀家便不去了。不然哀家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了。” 也只有在苏麻喇姑面前,太后偶尔还会流露出几分当年做姑娘时的小脾气。 “您这不是为难奴婢么?”苏麻喇姑苦笑,“奴婢还得守着十二阿哥呢!” 第137章 都去畅春园了 当年太皇太后走了后,苏麻喇姑一度想追随而去。康熙为了给她找个精神寄托,便让她代养刚出世不久的十二阿哥胤裪。如今胤裪已经年满十四岁,却并未同其他皇子那样住在阿哥所,而是依旧和苏麻喇姑同住。 “那便带着十二阿哥一同去嘛!”太后道。 “那怎么成!阿哥每日还要进学的。”苏麻喇姑笑道。 清朝的皇子们上学可不像现代的学生有寒暑假。一年到头也只有过年的几天才能休息。古人讲冬练三九,夏练三伏,康熙对儿子们一向要求高,苏麻喇姑也因此对胤裪的学业抓的严。她能以侍女的身份代养皇子,这是康熙对她的看重,她因此更不敢辜负康熙的信任。 见她这也不行,那也不妥,太后便丧气道:“那哀家也不去!反正这几年都是在宫里过的夏天,也没说热出毛病来!” “娘娘,”苏麻喇姑不由苦笑,“您这样不是老奴的罪过了么!” 正说着,佟贵妃便带着四妃来了。 “娘娘看吧,定是劝您去畅春园避暑的。”苏麻喇姑笑道。 太后一脸的闷闷不乐,道:“哀家不想去,谁还能强迫不成!不见!这大热天的,让她们都回去!” 眼见着太后赌气起来,苏麻喇姑也是无奈,只得劝道:“佟贵妃还怀着身子呢,您见都不见,怕是不大好。” 太后当然不可能不给佟贵妃面子,刚刚不过是随口说的气话。这会便让人传佟贵妃和四妃进来。 苏麻喇姑先行了礼,佟贵妃等人忙都退了一步避让。规矩上苏麻喇姑的身份确实比她们低,可要说在这宫中的分量和康熙的眼中,她们都得敬着。 不等佟贵妃她们行礼,太后便抢先道:“你们都免了礼吧。这大热天的跑来可是有事?” 她如此开门见山的,弄得佟贵妃几人到不好绕弯子,便也只得把来意说了。 “万岁爷临走时就交代孙媳要照顾好您,所以您同孙媳一块儿去是最好不过的。有什么事情也好照应。这次万岁爷御驾亲征,孙媳心里总是记挂着,您若是不同孙媳一块儿,那孙媳就得两头记挂了!孙媳如今怀了身子,正是反应重的时候,皇玛姆您就当是心疼孙媳,陪孙媳一块儿,好不好?”佟贵妃打起感情牌来也不含糊,说得自己都有些动情了。 人年纪大了就容易心软,更何况佟贵妃说的也都是实情。刚刚在苏麻喇姑面前还态度强硬的太后,此时却动摇起来。 “那你让苏麻姑姑陪哀家一块儿!”太后还是没放过这个念头,“十二阿哥要进学,你也安排好人照应!” 面对佟贵妃祈求的目光,苏麻喇姑此时再不好拒绝,只得道:“那就有劳贵妃娘娘为十二阿哥安排了。” “苏麻玛玛放心,我留在宫里呢!”惠妃笑道:“十二阿哥那里我照应着!” “那就有劳惠妃娘娘了。”苏麻喇姑连忙道谢。 去畅春园的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太子那边得了消息,带着太子妃也特意去了一趟慈宁宫给太后请安。 “要不,太子妃也一块儿去吧。”太后道“她不是也怀了身子么?怀了身子的人更怕热,正好和贵妃作伴。” 太子妃有些意外。太后一向不插手这些事,今儿怎么想起提一嘴。她压根没想过去畅春园的事。宫里虽有惠妃坐镇,但也管不到毓庆宫里来。她若是不在,这毓庆宫便是李氏的天下了!这会她正趁着有孕同太子拉近感情,才不会给李氏可趁之机! 但这话不便对太后明说,太子妃也只得扯些旁的理由。好在太后真的只是看到她才临时随口一说,并没有强求。听她不便去,也就叮嘱了几句照顾好身子便算了。 从慈宁宫出来,太子的神色轻松了不少,“都去了畅春园也好,你也能轻省些。” “殿下说的是。只是要有劳殿下去畅春园请安了。”太子妃笑道。 “又不用每日都去,隔上十天半月去一次就行,费不了多少时间。”太子笑道。 太子妃笑了笑,没接话。她知道太子轻松的真正原因是送走了佟贵妃这尊大神! 若是佟贵妃留在宫里,万一出了什么事,太子都难逃干系。即便没有证据是太子出手,旁人也不会信。等到康熙回京,就算不追究,心里肯定也有隔阂。但这会佟贵妃去了畅春园,又有太后和荣、德、宜三妃同去,再有事情就牵扯不到太子头上了。 临近中午,日头已经很大了。狭长的宫道被宫墙的阴影笼罩,丝毫没被炙热的阳光入侵。太子妃同太子并肩走着,身上却感觉不到暖意。这深宫待久了,每一句话,每一步路都要三思再三思,最后连自己都要分不出哪句话是出自真心,哪句话是假意了。 “皇阿玛的后宫有惠妃代管,你只管安心在咱们毓庆宫里养胎便是。若是有事报到你这来,也一律以身子不适为由推了。”太子突然说了一句。 太子妃正胡思乱想着,被这话突然打断,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忙应道:“是,臣妾记住了。” 他们只是晚辈,本也没资格管康熙的后宫。可因为住在这宫里,总有些事情避不开。以前毓庆宫也有被牵连的时候。只不过在康熙的眼皮子底下,谁也不敢做得太明显。但如今康熙出征在外,太子又忙于监国,确实是某些人的机会。 “殿下提醒的极是。”太子妃想明白后又点了点头,“臣妾好不容易才有这一胎,不敢有任何闪失,连毓庆宫的事情都需李侧福晋帮衬着,也确实没精力再顾及旁的了。” 太子听了这话,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来。和聪明人说话果然省事。太子妃不亏是皇阿玛替他选的嫡妻,在这些事情上从未让她失望过。这么想着,太子又联想起太子妃的诸多好处,再想着她如今肚子里的孩子,态度便更加温柔起来。 第138章 绕了个大弯子 这宫里的妃位是五人,但有一位却会被人下意识的忽略,便是八爷的额娘,良妃。 说起去畅春园的事,不知是刻意忽略,还是真的忘记,竟是没人提起问一问这位的意见。直到惠妃回到储秀宫,看到自己正殿旁的偏殿,这才发觉疏漏了。 但这疏漏也不是她一个人的问题,惠妃心里并没有半点不安。相反,这事还取悦了她。当年凭着美貌引得万岁爷注意又如何?生下阿哥进了妃位又如何?在宫外没有依靠,在宫里也没个盟友,成不了气候! “去请良妃来,就说本宫有话对她说。”惠妃对身边的宫女道。 良妃平日里并不怎么出门,只偶尔去惠妃那小坐。听说惠妃有请,她还有点诧异,因为惠妃无事几乎是不会主动找她的。但她也想不出这两日能有什么事。不过良妃也不在意。康熙都不在宫里了,也不会有什么大事发生。 她也没整理梳妆,就穿着一身素淡的便服,头上只戴了朵简单的珠花,连发簪都没插一支,就这么去见惠妃了。 “妹妹这是准备午休?”惠妃有些惊讶,“还没用午膳呢!” “不是,只是想着不出门,懒得打扮。”良妃笑了笑。 “就算万岁爷不在宫中,妹妹也不至于如此吧!”惠妃笑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被克扣了份例似的。” 这话说的可不客气,但良妃的神色并未有什么不悦,依旧是淡淡的笑着,直接转了话题道:“姐姐让人传话,说是有事要说,是何事?” 惠妃讨了个没趣,便有些悻悻地。良妃这人长着一张祸国殃民的脸,偏性子却一副贤淑恬静的样子。不管你说什么,她都能做到温和淡定,到弄得旁人故意刁难似的。惠妃这么多年其实没少吃这种闷亏。但每次还是忍不住要在言语上刺几句。 “万岁爷出征前本是要去承德的,贵妃娘娘身子不便同行,便定好去畅春园避暑,这事你知道吧。”惠妃道。 “嗯。”良妃点了点头。 “如今万岁爷虽然不去承德了,但贵妃娘娘去畅春园这事还是依旧。”惠妃道。 良妃又点了点头,等待着惠妃的下文。这事其实和她没关系,不知惠妃特意提起是为何事。 “贵妃有了身孕,独自去怕无人照应。万岁爷把这后宫交与本宫和荣妃等人,本宫便要担起重任来。”惠妃看了良妃一眼,道:“所以本宫留在宫里处理日常事务,荣妃等人陪贵妃娘娘去畅春园。太后娘娘和苏麻玛玛也一起去。” 良妃听到这里也没觉得和自己有什么关系,想了想,只得说了一句,“后宫有姐姐坐镇贵妃娘娘也能安心养胎了。只是要辛苦姐姐了,劳心劳力,还要受这炎热。等万岁爷回来知道了,也要给姐姐记一功。” 虽然两人位分早已相同,但惠妃在良妃面前当了多年的上位者,总免不了爱听两句奉承话。良妃也不愿多惹矛盾,反正说几句好听的也不掉块肉,所以她依旧像以前位分低的时候会捧惠妃的场。 只是今日惠妃想要说的点显然不在这上面。因而听了良妃的奉承话也没觉得高兴,反而有种一拳打出去落了空的感觉。 “没让妹妹去畅春园,妹妹可别往心里去!”惠妃终于没忍住自己说了出来,“这也是太后和贵妃的考量。妹妹一向体寒不怕热,留在宫里还能帮衬一下本宫。这才定了妹妹留在宫里的。” 良妃这才恍然,猜到自己怕是压根就被这些人给忽略了。同是妃位,其他人都在一起有商有量的,只她是个被通知的。原来惠妃绕了这么大个弯子,要说的就是这个! 不过她还真不在意这个。看似跟着去畅春园是优待,但对于她来说,宁愿待在自己熟悉的地方。佟贵妃的身孕还不满三个月,她可不想踏进浑水! “姐姐安排得挺好,也是为妹妹考虑了。”良妃笑了笑,道:“不过妹妹向来蠢笨,怕是也帮衬不了姐姐什么,不添乱就不错了!” 她可没忘了这宫里还有个有孕的太子妃呢,宫务这一块要是跟着惠妃掺和,指不定会惹上什么麻烦。 惠妃微微皱眉,这个良妃真是滑头的很!难怪当年能把八阿哥平安生下来!不过话是这么说,等真有事情的时候她自然有法子不会让良妃置身事外的! 宫里的动静池小河自然一无所知。八爷不在家,她便关紧大门过自己的小日子。反正这会天气渐热,包包也小,不是出去玩的好时机。再说了,男人们都在外面打仗,身为嫡福晋要跑出去浪也不合适。所以她便把所有心思都放在包包身上了。 快两个月大的孩子已经比刚出生的时候有了很多变化。脸上的表情变多,眼睛也更灵活,对旁人的逗弄也有更明确的回应。池小河只恨这时代没有照相机,不然她一天能给包包拍八百张照片!果然做了母亲后,自己的孩子就是最好的!真是怎么看都喜欢! 不能照相,池小河便想到了画画。可她并没有素描的功底,无法精准的抓住包包的神情。看着纸上和包包相去甚远的画像,池小河就有些丧气。作为一个穿越女,她实在是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技能。以前看穿越小说,那里面的女主一个个就跟开了挂似的,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恨不得连飞机大炮都能造出来!她怎么就没打通任督二脉呢?只是想给儿子做一本成长画册都这么艰难,怕不是穿越大神在给这个时空投放主角的时候顺手把她给塞过来了吧! 春桃见池小河拿着笔唉声叹气的在纸上戳来戳去,不由上前道:“福晋可是想贝勒爷了?您其实可以给贝勒爷写信的。” “啊?”池小河愣了一下,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八爷都走了几天了,她还真没想过!果然是有了孩子就不需要男人了么? 第139章 出师不利 “去年福晋有孕的时候不是也给贝勒爷写了信的么?”春桃又道:“奴婢记得贝勒爷回来后提起福晋写的信还很高兴呢!” “对对对,福晋可以给贝勒爷写信。写写府里的事,大阿哥的事。”夏莲也附和道。 “贝勒爷这次可是去行军打仗,这会还不知道走到哪了呢!”池小河笑道:“我写了信往哪送啊!” “军报还要往京城送呢,福晋的信怎么不能送了。只是时间上可能会比较长。”春桃道。 池小河摇摇头,道:“让贝勒爷专心打仗吧。”有时候牵挂太多反倒容易束缚了手脚。还不如索性没消息,让他心里一直期盼着早点回来,在战场上还能果决些。 “那要不福晋去隔壁走动走动?”夏莲提议道。 说起来池小河自那日教训了李氏回来就再未去隔壁四爷府上了。也不知道四福晋对她教训李氏的事是个什么态度。 “嗯,也有几日没去了。”池小河放下笔道:“包包在睡觉吧,今日就不带他了。我去看看姐姐精神头怎么样就回来。” 四爷府上,四福晋正在喝药。 别人月子里是各种补汤,她也补,但更多的是药!虽然李大夫已经把很大一部分药都融入了膳食里,但每日依旧要喝一碗黑乎乎的苦药汤子! 不过她向来是坚韧隐忍的性子,之前为了想怀上孩子,也没少吃药调理。对这苦味,她早已习以为常。对于嘴里的这点苦味来说,她的心情这几日可是要舒畅多了! 没了后院那些女人的打扰,她每日就是看儿子,养身子。嫁给四爷这么多年来,她还是难得有如此身闲心也闲的时候。 就是四福晋身边伺候的奴才们看她这样都高兴,心里也是感激池小河的。要说她们福晋性子就是软和了些。后院那些人,本分的就给几分脸面,不本分的,就该拿出嫡福晋的气势治一治!省得有了几分宠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福晋,八福晋来看您了!”外面有丫鬟进来通报。 四福晋脸上就是一喜,忙道:“快请妹妹进来!” 池小河在门外就听到四福晋带着愉悦的声音,人未到先声道:“哈哈,看来姐姐也盼着我来呢!” 她进了屋,就见四福晋靠在床上冲她笑,“正想着你呢!你就来了!” 池小河见她脸色比前几日有了气色,心下高兴,便道:“可见咱们姐妹俩心有灵犀呢!” 屋里的奴才见池小河没带孩子来,便想着两人有话说,上了茶水点心后便识趣的退了出去。 “包包呢?”四福晋倒是惦记着,她很喜欢长得虎头虎脑的包包。 “睡觉呢,就没带他!”池小河笑道:“我看姐姐今日精神好多了,可见身子恢复的不错!” “还得谢谢妹妹!”四福晋拉着池小河的手道:“替我管教李氏。” “姐姐不嫌我越俎代庖就好!”池小河知道四福晋这话是真心的,笑道:“姐姐身为嫡福晋,又给四哥生了长子,也该底气足了!如今四哥又不在府里,还不是您想如何就如何,何必还顾忌这个顾忌那个的!” “是,妹妹虽说年纪小,到是比我看得透。”四福晋笑道,显是把话听进心里了。 “我可不是看得透。”池小河笑,“我不过是想着人生苦短,为何不让自己痛快些呢!总是为旁人考虑太多,到最后苦的还是自己。”她也算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虽说穿来清朝依旧受限制颇多,但她还是想尽力让自己活得开心些! 四福晋笑了笑,不置可否。各人情况不同,她虽说娘家的依靠比池小河强,但四爷性子与八爷不同,而她又不如池小河美貌,加上一直没有身孕,平日里性子自然会内敛许多。她不愿在这个话题多说,转而道:“说起来皇阿玛这次御驾亲征也走了好几日了,不知道这会和噶尔丹对上没?” “四哥之前是上过战场的吧?”池小河问道。康熙向来乐于锻炼儿子们,恨不得个个都文武双全。所以成年的皇子都会入朝听政,一旦有战事,也都很舍得让儿子们直接上战场历练。四爷比八爷要大几岁,上一次征讨噶尔丹只怕就赶上了。 果然,四福晋点了点头,道:“上一次也是打噶尔丹,战事很顺利,没多久就传来捷报,说噶尔丹被打得如丧家之犬。没想到这才多久就东山再起,也是个有野心的。” “对这种人就要斩草除根,不然就要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了!”池小河道。若是上一次乘胜追击,直接把噶尔丹杀了,也就没现在这场战事了。 “妹妹担心八弟了吧?”四福晋笑道:“八弟这回还是第一次上战场吧。” “嗯。”池小河点头。那会得知八爷要上战场的时候她确实挺担心的,不然也不会固执得冒雨求符。但这几日她沉迷吸儿子,还真没担心八爷。不过这事她自己心里知道就行,对外可是一定得表现出思念担忧之情的! “这次是跟着皇阿玛御驾亲征,八弟又是第一次上战场,不会让他涉险的。”四福晋安慰道:“说不定八弟都不会真的上阵杀敌,只在大营备战。” “以我们爷的性子,只怕不会甘于待在大营的。”池小河道。八爷的上进心可不是一般大。难得有这种挣军功的时候,八爷怎么可能错过! 不过她觉得四福晋刚刚有句话说的对,有康熙在,应该不会让儿子们涉险。就算是要上战场,身边肯定也要安排人护着。 印象中,康熙的儿子们好像还没有死在战场上的! 而此时被池小河和四福晋念叨的皇子们,正颇为艰难的行进在泥泞的道路上。 此次出征,康熙分了三路大军。抚远大将军费扬古率领西路大军,振武将军孙思克率领东路大军,而康熙自己则是摔的中路大军。按之前的计划,中路大军在克鲁伦河等待和东西两路大军汇合,共同夹击噶尔丹。结果眼瞅着就要到克鲁伦河了,却连着三日都是大风雨天气,整个大军都狼狈不堪! 第140章 康熙教子 虽说京城已经进入夏季,天气也炎热起来,但草原上本就早晚温差大,夏季也比京城来的晚。遇上这种大风雨天气,简直是一场灾难!不说士兵们饥寒交迫,就连马匹都受不了病倒。无奈之下康熙只能下令暂停前进,原地休整。 此次随行的皇子不少,从大阿哥到八爷,一共有六人。除了大阿哥和四爷是上过战场的,其余诸人此番都是第一次! 三爷向来喜文不喜武。在上书房学骑射功夫的时候就不怎么上心。加上荣妃对他格外宠爱,在吃苦受累方面就不能忍受。这几日他虽然咬牙坚持,但心里已经一肚子的委屈抱怨。只是碍于是跟着康熙出征的,只能忍着不开口。 五爷身子健壮,加上向往战场已久,倒是一点不在意这几日的艰难。一点不像第一次上战场的娇贵皇子。 七爷虽从小就因脚疾多受优待,但却要强的很,最不愿意别人因为他身体的特殊就给予照顾。所以他也咬牙坚持,并不露出颓色。 而八爷就不用说了。他把这次出征看做积累的资本,所以根本不在意条件有多艰苦。他在意的只是大军能不能顺利开拔,按时和东西两路大军汇合。 傍晚,雨势终于小了一点。康熙把几个儿子叫到了自己的御帐中,询问各自的情况。他是个心怀天下的帝王,也有太多的孩子。但他对儿子们还是倾注了自己的心血。虽不能一碗水端平,但他对每个儿子都会给予关心。 大阿哥是几个皇子中作战经验最为丰富的。这已经是他第三次出征了!且上一次他还做过前锋,独立领导过几千人的队伍组织攻击。而四爷只能说是上过战场,和大阿哥这种压根不是一个级别。至于剩下的人,那就只有仰望的份了。 康熙这会从几个人的精气神上就能很明显的看出来。他心里早有准备,但是看到三爷无精打采,满脸颓丧的样子,还是气不打一处来! “胤祉,你看看你什么样子!这么点苦头就吃不了了?” 被单独点了名,三爷的脸上便有些挂不住。偏康熙火还没发完,又接着道:“看看你大哥,再看看下面几个弟弟!有谁像你这样!就是胤佑,都比你强!” 七爷本是低着头,不防自己被点了名。再看三爷,脸色就有些尴尬。他其实一点都不想被康熙拿来当参照。也只得抱歉的冲三爷笑了笑。可三爷哪里会领他这个情,此时心里已经连带着恼上了! 康熙仿佛觉得三爷被羞辱的不够,又特别把五爷和八爷拿出来表扬了一番。说他们俩第一次出征遇到困难能保持精气神,有稳定的心态,很是不错! 大阿哥一向以军功引以为傲,此时听着康熙表扬几个弟弟,心里颇不以为然,于是道:“皇阿玛,儿臣刚刚已经去营地巡视过了,咱们的马匹损失惨重,粮食也因为受潮有些霉烂。若是这大雨再下上几天,怕是情况不妙。” 别人都还只是在营帐稍事休息,调整状态,他却还能巡视军营,掌握大军状况。只这一点,就已经胜出了! 果然,康熙眼神里闪过一丝赞许。只是赞许过后,现在严峻的形势也实在让人头疼! “儿臣看雨势比下午那会已经小了,说不定明日就会停。”五爷开口道:“若是不停,要是像这会大小,倒是不太影响行军速度。儿臣认为还是要早日到达汇合地点。” 大阿哥却不赞同,认为现在人马皆过于疲乏,即便明日雨势变小,也应该休整一日。若是怕错过汇合时间,可以单独派一支前锋先行报信。 四爷则是提醒了死亡马匹可能产生疫病的可能,建议让军医进行消毒,以免祸及士兵。 八爷则是什么都没说,只在一旁安静的听着。他兵书读过不少,但实战经验为零。纸上谈兵是兵家大忌,所以他并不急于表现自己。而是把心中的想法与大阿哥他们说的相印证,看自己思考时是否足够周全。 七爷这会却是心不在焉。他的脚疾犯了,一直在隐隐作痛。赶路的时候心思在别处还不觉得,这会歇下来了,他就没办法忽视了。不过一会儿功夫,七爷就已经疼得额头冒汗,嘴唇发白。 其他人都在说话,只有站在七爷旁边的八爷注意到他脸色不对。终于,在七爷身体开始打晃后,八爷连忙扶住了他,关切道:“七哥,你可是哪里不舒服?” 他这一喊,众人的注意力才都转移了过来。七爷还想强撑说自己没事,但腿已经发软的靠在了八爷身上! “快扶胤佑坐着!”康熙忙道,又叫李德全去传太医。 七爷懊恼自己不争气的身子,涨红着一张脸道:“皇阿玛不用担心,只是老毛病。儿臣歇会儿就好了!” “不舒服怎么不说?”康熙皱着眉责备道:“朕可没让你们带着病上阵。”说着扫了众人一眼,又道:“有什么不舒服的都不要硬抗,早说早治!这里不比京城,药材有限,要真拖严重了,太医也没法子!” 七爷一下从正面教材沦为了反面教材,这会只觉得丢人到家了。而三爷心里却是舒坦了些。你老七不是喜欢逞能么!这下逞过了吧!哼,还想看他的笑话,这会还不是一样的被训斥! “七弟应该带了药吧。”四爷此时开口道。七爷的母妃成嫔一直住在永和宫,和德妃关系不错。因而四爷和七爷也算亲厚。七爷的脚疾是打娘胎里带的,一年总要犯上几次,宫里的太医早就配了药膏子。如今七爷出征,随身行李不可能不带。 “啊,带了!”七爷这是脑子疼糊涂了,都忘了这茬,于是愈发不好意思起来,“皇阿玛,儿臣回去上药就好了。就不必让太医看了吧!” 康熙自然是不依的,非等太医来看过才放心。等这一番折腾完,八爷等人才告退从御帐出来。外面的天已经彻底黑了,迎面一阵凉风吹来,众人都不由打了个寒颤! 第141章 美梦 “这鬼天气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三爷忍不住朝天骂了一句。 大阿哥回头看了他一眼,嗤笑一声,“真以为军功那么好混呢!” 三爷脸顿时涨的通红。他一向自诩学问好,不太瞧得起总在军营里混的大阿哥。在他看来,大阿哥被那些人吹捧,也不过是因为他有个当妃子的额娘,和一个当内阁大臣的舅舅。说不定在战场上根本就没出什么力,不过是跟着别人混军功而已。 虽然他从未当着大阿哥的面说,但神情间还是有所表现的。大阿哥又不傻,自然是有感觉的。这会故意这么说,明显就是讽刺三爷的! 其实要三爷自己是不愿意跟着出征的。但康熙发了话,他哪敢抗旨。但这话却是不能说的。不然他更要被人嘲讽没有男儿之气了!大清本就是马上得的天下,堂堂皇子畏惧战场,那是要被人笑话的! 于是三爷只能忍气吞声,在大阿哥不屑的眼神中快步先走了。 其他人都没吭声,大阿哥也没再多说什么,冲大家拱了拱手,往自己营帐去了。 剩下四爷、五爷、七爷和八爷四人,各自沉默的对视了一眼,也道了声别,各自回营帐了。 赵仁宽此次是跟着八爷一起出来的。虽说他不会武功,但作为八爷的贴身大太监,八爷走到哪,他都是要跟着的。等八爷回营帐,就见赵仁宽已经把床褥都收拾好了。 “贝勒爷快把这湿衣服换下来,可别着了凉!”见八爷一身透湿的进来,赵仁宽满脸的担忧。 八爷的身体不算强壮,赵仁宽伺候八爷这么多年,知道他这样是最易生病的。但如今出征在外,条件恶劣,也就照顾不了那么细致。 好在他还想办法弄了些热水,这会便伺候八爷擦干净了身子,换了身干爽的衣服。又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包用牛皮纸包着的姜末,拿热水冲了让八爷喝了去寒。 虽然不是滚烫的水,但姜末辛辣的气味还是直冲脑门!八爷皱着眉喝了,很快身体内就感觉到了暖意。 “这个法子还是不错的。”八爷赞了一句。行军途中多有不便,没条件熬姜汤驱寒的时候,这个法子就简单便利的多。 “是出门前福晋交代的。”赵仁宽道。 这算是个土法子。姜末刚切出来是有水分的,并不容易保存。但是晒干后却能保存很长一段时间。虽说热水冲泡的效果比不上在炉子上小火熬出来的,但总比没有强。池小河上辈子是遭过穷的,也吃过苦的,这土法子还是孤儿院的院长妈妈告诉她的。 这次八爷出征的消息来的突然,但好在天气正热,姜末晒起来快,池小河这才来得及准备一些。其实她也不知道用不用得上,但想着一包姜末带上也不费事,便同赵仁宽说了。 八爷没想到是小福晋准备的,满心的思念之情一下就涌了出来! 他和福晋大婚后不是没分离过。那会他和三爷一块儿出京办差,虽也有想起福晋的时候,但更多的只是想她能不能照看好府里。毕竟那会两人大婚的时间还短,都没生出多少感情来。 可这次却不一样。小福晋刚为他生了儿子,而他这一年来对小福晋的感情也逐渐加深。再想念起来的时候,便不是小福晋能不能管好府里的事情,而是小福晋和弘旺在府里过的好不好?吃的好么?睡得香么?有生病么?有人给小福晋惹麻烦么? 赵仁宽的话简直像打开了八爷思念的开关。直到他躺在床上都好一会儿了,还满脑子都是池小河! 这一夜,八爷便梦到了池小河。梦中他打了胜仗回京,一回府池小河便哭啼啼的说想他,很是主动的对他又亲又抱,两个人连午膳都顾不上用,就白日那啥了一回!早上八爷被赵仁宽叫醒的时候,嘴角都还带着笑意。 可惜梦是美的,现实却是残酷的。昨日变小的雨势今日并未如期待中的停下,反倒是下得越发大了! 八爷的好心情一扫而空,看着帐外的倾盆大雨,眉头死死的皱了起来! 京城里,太子坐镇乾清宫。也不知是不是天气原因,他格外有些心浮气躁。 “前方有军报传来么?”太子合上一本请安折子,脸色变得越发不耐。 大军离京已经上十天了,再慢也该抵达要和噶尔丹交锋的地方!可经常这边却是一点消息都没收到! 兵部尚书马尔汉今日被太子点进了宫,这会额头冒汗的道:“回太子殿下,暂时还没军报传来!” “军粮收集的如何了?”太子又换了个话题。 因为大军出征的紧急,第一批带上的军粮其实并不充足。康熙走的时候是给太子下了任务的。如果不能保证充足的军备物资供应,前方战事就可能出现决定性的变化!毕竟噶尔丹是本土作战,他们是长途跋涉! 京城的储备军粮有限,只能从附近的直隶等地调配,然后再由专人押送去战场。太子把这事交给了兵部和户部一同办理。今日户部尚书有别的事情处理,他便只问马尔汉了。 这两年还算风调雨顺,京城周边的粮食收成都还不错,因此储备充足。所以马尔汉完成起任务来还算轻松。虽然现在离康熙定的目标还有一定的距离,但只是运送时间问题。 听了马尔汉的回禀,太子的神色才好看了些。只是还未等他批改完当日的奏折,毓庆宫的奴才就急匆匆的跑来找他了! “殿下,太子妃娘娘动了胎气!见红了!”小太监是太子妃院里的,跑得满头大汗,脸也红彤彤的,跪下说话的时候都带着哭腔了! 太子一下从书案后站了起来,连带着好几本奏折都掉在了地上。 “传太医了没有!”太子也顾不上那些奏折了,迈着大步就往外走。 小太监连忙爬了起来,跟在后面边小跑边回道:“已经去传太医了,娘娘疼得晕了过去!奴才们都吓坏了,不知道怎么办,这才来找殿下的!” 第142章 有人陷害? 太子妃的身孕还不足三个月,这个时候见红可不是好兆头。但好好的怎么就动了胎气呢?太子脑海里已经闪过很多念头!是太子妃自己身子不好,还是有人陷害?是他后院的女人出手还是后宫的女人? 他一路疾走,周身散发着冷冽骇人的气息。报信的小太监跟在后面不由两腿发软,一个踉跄差点没摔地上!好在谢诚眼疾手快的把他托住!小太监感激的要道谢,却被谢诚一个眼神给制止了。这会太子爷明显心情差到了极点,他们可不能弄出动静来!小太监连忙捂住嘴点了点头,紧跟谢诚的脚步。 这会太子妃的院子里已经一团乱。大宫女清荷去了太医院叫太医,太子妃身边的嬷嬷今日也恰巧出宫不在,另一个贴身伺候的大宫女清歌则守在太子妃的床边,试图把太子妃从昏迷中唤醒。剩下的其他奴才们则个个面色惨然,六神无主。这段日子太子妃有喜让院里的奴才们都神采飞扬,可这一下,仿佛大家所有的希望都被打碎了似的! 太子踏进毓庆宫大门的时候,正好和清荷请来的于太医撞了个正着! 当初太子妃进宫几年没有身孕,康熙还特意让精通妇科的于太医来给太子妃把脉,结果并没有查出问题,只说机缘未到。后来太子妃有孕,太子便指定了于太医负责太子妃的孕期。 于太医正准备给太子行礼,太子却抢先一步摆手道:“免了,先看太子妃的情况要紧!” 两人便一同进了毓庆宫,直奔太子妃的正院。 毓庆宫在康熙朝以前并不存在,是康熙为了让太子离自己的乾清宫更近,这才在奉先殿和斋宫之间的奉慈殿基础上修建了毓庆宫。因而毓庆宫是个狭长的长方形院落,面积也小。太子小时候一个人居住的时候并不觉得,可随着太子成年又大婚,后院的女人越来越多,这毓庆宫就显得越发拥挤起来!一点动静就能闹得各处都知道。所以这会李佳氏也听到了消息。 这个时辰弘皙还在上书房学习,而太子的长子因为受不得暑气,入夏后就不再出门,这会正在李佳氏的屋里说话。有奴才来报信的时候,李佳氏先是有些惊讶,接着脸上就露出一丝喜色。不过她很快就意识到孩子还在面前,连忙收了这丝喜色,换了一副担忧的模样。 “大阿哥回屋自己看会书可好?你嫡额娘病了,你阿玛也不在,额娘要过去看看。” 大阿哥因体弱多病很少见人,所以对太子妃这个嫡母也没多少感觉。但他一向听李佳氏的话。这会便乖乖的跟着奶嬷嬷回了自己的屋。李佳氏这才对着镜子重新打扮了一下自己。 “走,咱们去看看太子妃娘娘。怎么就动了胎气呢?”李佳氏一脸的愁容,语气却是欢快的。 她身边两个大宫女紫苏和半夏一左一右的跟着,都笑道:“正院指不定这会乱成什么样呢!主子这会过去也好有个人做主。” 太子进了太子妃的院门,就见奴才们跟没头苍蝇似的,顿时就出声喝道:“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 奴才们吓得跪了一片,太子忍着怒气大步踏进了屋门。 一进屋,太子便闻到了血腥味,本就难看的脸色又阴沉了几分,眉头皱得更加死了! 于太医是紧跟着进屋的,心里也是咯噔了一下。太子妃的平安脉可是他在把。就在三天前,他还信誓旦旦的说太子妃脉象稳固。要是现在小产,只怕太子杀了他的心都有! 清歌听到动静,见是太子带着于太医来了,顿时红着眼眶哭求道“于太医,您快给我们娘娘看看吧!娘娘流了好多血!一直到现在都没醒!” 太子此时已经走到了床边,不由眼神震动。往日里总是端庄高贵带着恰到好处笑容的太子妃,此时脸色惨白,眉头微蹙,神情痛苦,眼角还有未干的泪痕,静静地躺在床上,是他从未见过的样子。 于太医已经开始给太子妃把脉,边把脉边在向一旁的清歌询问情况。 “怎么会见红?三日前脉象还很好的!” “娘娘,娘娘是摔了一跤!” 清歌一句话道出了事情的源头! “好好的怎么会摔跤!”太子质问道:“你们这些奴才是怎么伺候的!” 清歌已经跪在地上磕头了,“都是奴婢的错!是奴婢没能及时扶住娘娘!” 清荷却道:“还请太子爷为娘娘做主!这肯定是有人害娘娘!咱们院门口的台阶上不知道是谁泼了油,娘娘才会滑倒的!” “油?”太子的眼神一下凌厉了起来。 “是!奴婢已经确认过了!”清荷很是肯定。她挺直腰背,目光笃定的看着太子,“娘娘是突然脚下打滑的。当时清歌因为正在跨院门,这才跟着一起摔了出去!奴婢当时就手摸了一下那块地方,滑腻腻的,绝对是油!” 台阶上是不会有油的。就算是谁不小心弄洒的也会及时清理。主子们要走的地方,奴才们都会保证打扫干净,就怕发生任何事故。更何况太子妃这会还怀有身孕,该打扫的更为仔细才对! “你们先起来!”太子这会的声音反而冷静了下来。不管事情真相如何,现在最重要的是太子妃肚子里的孩子如何了! 于太医这会已经没有把脉了,而是打开行医箱,拿出针包,飞快的取了几根银针扎在了太子妃的身上!然后又拿出个白色的小瓷瓶,倒出三颗小药丸,转身道:“倒杯温水来,把这药丸给娘娘喂下去!” 清荷连忙倒了水上前接过于太医手里的药丸,在清歌的帮助下给太子妃灌了下去。 “于太医,太子妃如何了?”太子这才开口问道。 于太医神情严肃的回道:“情况不太妙,臣只能说尽力。” “咳咳咳!”太子妃被灌药的水呛到,人也终于醒了过来。 太子正待上前开口,就听外面有人进来道:“娘娘和小阿哥没事吧?好好的怎么就动了胎气呢?” 第143章 太子的质疑 太子妃一醒来便听见了于太医那句“情况不妙,臣只能尽力”的话,心当即就是一沉。她本能的看向站在床边的太子,第一次有了示弱的想法。可李佳氏的声音出现却让她脸上的脆弱神情在一瞬间就隐藏了起来!而太子被李佳氏的声音引得转头,正好错过了太子妃脸上的表情变化。 “娘娘情况如何?臣妾听到消息便赶过来了!”李佳氏又问了一句。 “你有心了。”太子点点头,这才转身看向太子妃,放轻了声音问道:“你醒了?感觉如何?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太子妃抿着嘴,看着太子关切的眼神,心里一阵阵的发涩。如果没有孩子,太子还肯这么温柔的对她么?这么想着,太子妃的眼角便落下泪来! 她自打进宫就如履薄冰。太子妃这个身份实在太重了,重得她时常在梦中惊醒,有种要背负不下去的感觉。可这深宫中从来容不得软弱,也无人可帮她!她只有坚强再坚强,挺直脊背,努力让自己做一个合格的太子妃!可她依旧只是个二十出头的女子,她也渴望被人疼爱,被人呵护! 太子妃其实也是个美人。不过她不是李佳氏那样娇柔的美,而是一种大气,明丽的美。平日里因为太过规矩,很容易让人忽视她的美貌,更多的是注意她太子妃的威仪。但她此刻睁着一双大眼睛,带着几分哀怨,几分委屈,几分无助和几分脆弱望着太子无声流泪的模样,却有一种别样的病娇美。 太子的心里顿时疼了一下,眼神一下也变得格外温柔。他俯下身来,贴近太子妃的脸庞,再次开口:“别怕,孤在。可是有哪里不舒服?于太医在呢,你和孩子都不会有事的。” 李佳氏原本是来看太子妃笑话的。可这会见太子对太子妃如此关怀备至的模样,心里不由泛起酸来。她拿出帕子擦了擦额头并不存在的汗珠,忍住了冷笑的冲动。 “殿下。”太子妃终于开了口,可只叫了两个字就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于大夫适时的在一旁提醒道:“殿下,娘娘此时情绪不宜过度起伏。” 太子明白这话的意思,索性在床边坐了下来,亲手擦去了太子妃眼角的泪水,又握住了太子妃垂在床边的左手,“听见于太医的话了?快别哭了。咱们先稳住孩子,其他的事,孤自会为你做主。” 这话没明说,但太子妃已经懂了。她今日摔倒之事太子已经知道,且会彻查。 “好。”太子妃只应了这么一个字,闭了闭眼,勉强露出了个笑容。 这个带着安慰意义的笑容让太子又心疼了一下,握着太子妃的手也紧了紧。 见太子妃情绪稳定了,于太医才问道:“娘娘小腹可有坠痛感?” “嗯,有些隐隐坠痛。”太子妃虚弱的回道。 于太医点点头,又道:“还请娘娘让人检查一下这会是否还有出血。” 他刚刚紧急施针,又喂了药,功效就是先止血。只有血止住了,才能进行下一步。只是他一个大男人,这会是不便查看的。 太子妃脸红了一下,但还是点了头,然后便小声对太子道:“还请殿下回避,让清荷来替臣妾看看。” 太子拍了拍她的手,起身往窗边走了几步。清荷连忙上了床,放下床帐替太子妃检查。 李佳氏此时走到太子身边,压低声音道:“殿下别急,娘娘吉人自有天象,肯定不会有事的。” 太子看了她一眼,没说话,但眼神里却带着打量的意味。李佳氏有些怔忡,片刻后仿佛才回过神来似的,惊讶又不可置信的道:“殿下为何这样看臣妾?殿下难道怀疑臣妾?” 但太子并未回答她,因为清荷已经替太子妃检查完,重新挂起了床帐。 “奴婢刚仔细看过了,娘娘这会已经没出血了。”清荷道。 于太医很明显的松了口气,忙对太子道:“殿下,臣这就开方子,先给娘娘喝一副。若是今晚情况稳定,那保住的希望就大了。” “有劳于太医了!”太子道了声谢。 于太医也不敢耽搁,连忙去写方子。 但太子妃的神色并未轻松多少。于太医的话实在不乐观。就是这会吃了药,过了今晚,也只是保住的希望大,可见情况实在糟糕! “你什么都别想。”太子再次安慰道:“按着于太医的医嘱喝药,肯定会没事的。你看这会不是已经止血了么!” “嗯。”太子妃笑了一下,只是配着她那惨白的脸,这笑实在是比哭还难看。 李佳氏一直站在窗边没过来。仿佛还在因为刚刚太子的默认而受打击! 太子妃也只当没看到她,疲惫的闭目养神起来。太子见她这样,便给她掖了掖被角,坐在床边守着。 抓药熬药还得时间,太子此时显然是不打算离开的。又过了一会儿,李佳氏才慢慢的走了过来,福了福身子,看一眼似乎睡着了的太子妃,垂首低声对太子道:“臣妾先回去了,不打扰娘娘安胎。殿下若有任何疑问,尽管来问臣妾。”说完她也不看太子,转身就走了。 若说毓庆宫里太子妃生了嫡子对后院女人谁的影响最大,大家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李佳氏。她本是最得宠的,又给太子生了两个儿子。后院里,只有她能和太子妃一较高下。可如果太子妃生子,形势就会发生很大的变化。以康熙对太子妃的喜欢和看重,太子妃生的儿子肯定也会备受重视!那么弘皙在太子心中的地位就可能下降,以后争位的困难就会增加!可以说,李佳氏是太子后院最有动机对太子妃下手的女人!因而太子对她起疑也很正常! 但李佳氏那不敢置信的神情,愿意接受质疑的平静,离开时落寞的背影,都让太子心里生出愧疚来!这是跟了他十几年的女人,性子最是柔弱善良。如今没有任何证据,他就这么怀疑她,确实是有些伤人了。 第144章 屋漏偏逢连夜雨 毓庆宫的消息并未外传,而于太医本就没隔几日都会给太子妃把脉,也没引起旁人的怀疑。但毓庆宫内却是气氛紧张,人人自危。 太子妃在正院门口摔倒动了胎气的事已经传遍了毓庆宫上下。对于幕后之人,每个人心中都有自己的猜测。心中无鬼的人盼着太子快些查出真凶,免得人人都被怀疑,人人都要被审问;而心中有鬼之人,则希望没留下蛛丝马迹,能逃过一劫。 太子一直在正院守着太子妃,看着她喝了药又睡着了才叫了清荷和清歌来问话。他问的很细,什么太子妃要去逛御花园是临时决定的,还是早就定好的?有哪些人会知道?这院里的洒扫太监是哪几个?负责门口台阶和小路的是谁?提膳的太监又是谁等等! 清荷和清歌自然是知无不言的。她们都是太子妃出嫁时从娘家带进宫的贴身奴才,最是忠心可靠。受到太子问题的启发,两人还想到一些可疑的地方也都和太子说了。 与此同时,赵仁宽则在对太子妃正院里的其他奴才们问话。从太子妃院里的主事太监,到最低等的洒扫太监和宫女,每个人都被单独问了话。 李佳氏回了自己的院子后就再未出来。等到弘皙放学回来,一进毓庆宫就被早就等候在门口的半夏给截住了。 其实弘皙并未到进上书房的年龄。他才三岁多,刚开蒙,而皇子们正经是六岁才进上书房。但太子觉得这个儿子聪明伶俐,便有心想早培养。这会趁着自己监国,便让他去上书房旁听,感受一下气氛。 “二阿哥,太子妃娘娘今儿身子不适,您就不用过去请安了。主子让奴婢在这候着,接您直接回去。” 弘皙看了半夏一眼,也没问太子妃怎么了,面色沉稳的点了点头,便跟着半夏去见李佳氏了。 “主子,听说殿下让人关了正院的门,亲自在审问。”紫苏这边在给李佳氏汇报打探的消息。 “可真上心啊!”李佳氏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笑容,“我倒是要看看,殿下最后能查出个什么结果!” “不管什么结果,咱们这次可有好戏看。”紫苏笑道。 “别人可等着看咱们的戏呢!”李佳氏像是漫不经心的转了转手腕的镯子,挑眉道:“你是没见殿下今日是拿什么眼神看我的。这十多年我做得还不够么?可结果呢?”李佳氏的脸上闪过一丝冷笑,后面的话并未再继续说下去。 紫苏顿时心疼了。她当年从内务府分到毓庆宫的时候,李佳氏还只是个十四岁的少女。刚经过大选,成了太子后院的一个小格格。一晃十几年过去了,她看着李佳氏一天比一天受宠,为太子生了一个又一个孩子,也从小格格变成了侧福晋。这十几年李佳氏在太子身上费的心思她都看在眼里。可到头来,依旧换不来太子的全然信任! “主子,您别多想。”紫苏安慰道:“殿下也不一定就怀疑您。只是您有大阿哥和二阿哥,也不怨殿下多想。” “合着能生儿子还是我的错了?”李佳氏苦笑道:“其实我早就知道的,只不过总是抱着一丝希望。想着这么多年的宠爱总能有几分真心的。” 紫苏张了张嘴,也不知道该怎么劝。好在半夏正好带着弘皙走了进来,李佳氏的脸上立刻换上了笑容。 “咱们二阿哥上学回来了?今日可辛苦?” “额娘,上书房的先生好厉害!”弘皙眼睛亮晶晶的,很是兴奋的开始说起今日的见闻。 李佳氏认真的听着,脸上一直带着笑容。紫苏默默地退到一边,不打扰这母子俩的温馨时光。不管太子殿下如何,主子还有弘皙阿哥,这十几年的时光就不算是白费了。 蒙古,克鲁伦河边,费扬古率领的西路大军已经和孙思克率领的东路大军汇合,但康熙率领的中路大军却还未到。 刚开始费扬古和孙思克并不着急,毕竟行军途中总会有些意外,就是稍微迟上一两日也不稀奇。但两日过后中路大军不仅未到,也没有人前来报信,费扬古和孙思克便觉得不对劲了。 他们两人在来的途中都未遭遇噶尔丹的大军,一路很顺畅。此时不免猜测中路大军是不是遇到了噶尔丹才会没有按时到达汇合地点! “再怎么皇上也该派人前来报信才对。”费扬古皱眉道。 “与其在这猜测,不如派军前去支援!”孙思克是个急性子,当即就拍板道:“若是没有遇到噶尔丹,就说是前去迎接的。若是遇到噶尔丹,就当是支援了。然后还能再派人来给咱们报信,正好把噶尔丹给夹击了!” 费扬古知道如今也只能这样,便点头道:“那就由咱们两路大军各派三千人前去吧。还可以互相打个掩护!” “嗯,事不宜迟,现在就点兵出发吧!”孙思克道:“皇上那边还带着好几个皇子呢,可别出事了!” 而此时康熙这边还真如费扬古和孙思克猜测的,遇到了噶尔丹的军队! 这就叫屋漏偏逢连夜雨。恶劣天气本已经让中路大军疲惫不堪,眼看着天气转晴,终于能拔营前进,却又好死不死的撞上了噶尔丹派出来查探军情的一支前锋队! 其实一支前锋队不过三千人,而康熙率领的中路大军却有足足五万人!如此悬殊的人数,按理应该能直接碾压,根本没有悬念的!可噶尔丹的小分队是半夜发起的突袭!此时大军都在沉睡,巡逻的士兵也是最为犯困放松警惕的时候。 所以当八爷听到外面有打斗声音的时候,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守营帐的侍卫已经冲了进来,“贝勒爷,噶尔丹派人夜袭咱们大营了!” 赵仁宽一骨碌就从地上爬了起来,一脸惊恐!来之前他没想过自己会遇到危险。因为他一个奴才是不可能跟着八爷上战场的,只会留在营地。却不想营地也不安全。 而八爷此时已经清醒过来,也顾不上穿外袍,第一时间先拿起了自己的佩剑! 第145章 不太平的毓庆宫 皇子们的营帐离康熙的御帐很近,八爷冲出去的时候,就见大阿哥等人也都拿着佩剑往康熙的御帐那边去。八爷有那么一刹那的犹豫,转身提着剑去了七爷的营帐。 因为脚疾犯了,七爷这两日行动都不便。八爷冲进他的营帐时,就见他正坐在床上,刚刚接过奴才手里的佩剑。 “七哥!”八爷迅速跑到七爷身边,一把架起了他,“咱们走,先去皇阿玛那里!” 七爷本以为是蒙古人,却不想是八爷。意外的同时,心里也涌起一股暖流。 “八弟!”七爷这一声竟有些哽咽。人都说生死间见真情。往日里他与八爷并无多深的交情,却不想这种时候第一个想起他来的却是八爷! “七哥,你脚能走么?要不我背你吧!”八爷道。 “不用,我能坚持!”七爷忙道。 八爷也就不多话,架着七爷往外走。两人刚出营帐,就见四爷提着剑在门口,正准备冲进来! “四哥!”七爷和八爷的眼睛都是一亮! 四爷一见他们两人在一块,立刻道:“随我来!皇阿玛那边目标太明显了,咱们现在过去已经不安全了!”说完便也帮着八爷一块儿架起了七爷。 营地里四处火光,到处都是喊杀声!三人一路上也遇到蒙古士兵,好在都是提剑就能杀敌的,身边还有侍卫护着,也杀出一条血路来! 虽说噶尔丹的人占了突袭的先机,但康熙帐下也是有大将的。最初的慌乱过后就调兵谴将起来!先是派人护住康熙的御帐,又让人兵分四路清缴潜入营地的蒙古人,再又让人去各个皇子的营帐查看,确保皇子们没有被蒙古人伤到或是俘虏! 当天边开始泛白的时候,战局的结果已经明了起来。噶尔丹的这支小分队被歼灭大半,仅逃脱了不到百人。但中路大军的伤亡也不小,竟有上千人之多! 康熙的脸色很是难看!没想到他御驾亲征的第一仗就吃了个大亏!虽说是赢了,可从兵力的悬殊和伤亡来看,实际是输了! 御帐里,大阿哥、三爷和五爷都在,个个手上提着剑,还穿着里衣,都有些狼狈! “老四、老七和老八呢?”康熙沉着脸问,“还没有消息么?” 昨儿夜袭发生的时候,大阿哥是第一个冲进来保护他的,康熙当时心里还感动了一下。后来就是三爷和五爷。但四爷、七爷和八爷一直没出现,他这心就一直提着在!这次出来带了六个儿子,现在还没和噶尔丹对上,要是就折三个儿子,那可真是天大的笑话了! “皇阿玛,四弟可是上过战场的人,他肯定带着七弟和八弟躲着了。”大阿哥道。 五爷垂着头没吭声,三爷却皱眉道:“老七的脚能走路么?跑得动么?” 康熙叫这句话闹得更心烦,不由喝道:“知道你们七弟脚不好,还不出去找?傻愣在这里干什么!” 三爷下意识的打了个哆嗦,有些后悔自己多嘴。大阿哥皱了下眉,但还是很快道:“皇阿玛息怒,儿臣这就去!” 眼看着大阿哥出了营帐,三爷看了一眼五爷,见他闷不吭声的也跟了上去,心里暗骂一句,这才不太情愿的跟了上去。在他看来,三个大活人还能丢了不成!再说本来就有人去找了,是死是活是伤,肯定一会儿就有消息了。他本就没睡好,又受了惊吓,这会身心疲惫的,恨不得坐着歇会,压根就不想动! 不过还不等他走出营帐,就见大阿哥又返回来了。 “皇阿玛,四弟他们回来了!都好好的!”大阿哥脸上带着喜色。 康熙也连忙向营帐门口看去,就见四爷和八爷一块儿架着七爷走了进来。三人也都是衣衫不整的,白色的里衣上还有着斑斑血迹,能闻到很明显的血腥味! “可是受伤了?”康熙惊得一下站了起来,“快叫太医来!” “皇阿玛,儿臣们没事!”八爷忙道:“这都是敌人的血!”他咧嘴笑了一下,放开七爷活动了下身子,展示给康熙看。 四爷也道:“皇阿玛不必担心,儿臣们都没受伤。” 七爷则是满脸感激的道:“儿臣是多亏了四哥和八弟,要不是他们护着儿臣,儿臣,儿臣怕是……”他说得有些激动,竟是红了眼眶。 “七哥!”八爷上前拍了拍七爷的肩膀,“都是自家兄弟,你这是说什么呢!就是我和四哥不来,皇阿玛也会派人来的!” “都平安就好。”康熙看着几个儿子,只说了这么一句。 而此时,孙思克和费扬古派来接应的人也到了。康熙听闻另两路大军已经到达汇合地点,也忙让中路大军整装出发! 昨晚逃走的噶尔丹士兵肯定会回去通风报信。说不定在他们进行突袭之前就已经送消息回去了!他们三路大军得赶快汇合,制定作战计划,不能被噶尔丹再打个措手不及了! 相对于战场上的烽烟四起,京城看起来就风平浪静的多了。 畅春园里,佟贵妃的胎养的不错。太后有苏麻喇姑的陪伴,也不需要她每日里都过去请安。而荣妃、德妃和宜妃也都是聪明人,不会每日来打扰她。偶尔大家聚一块儿说说话,也都捡她喜欢听的说。如此一来,佟贵妃的心情舒畅了,连早孕反应都轻了不少,胎自然养的好。 紫禁城里,惠妃也很少出储秀宫。天气渐热,康熙和几个高位的妃子都不在,其他人就更安分了。寻常的宫务并不多,也不用她太过操心。只有阿哥所住的几个小皇子要多花几分心思照看着。至于前朝的事,她一个后宫嫔妃也插不了手,只是一直没有前方的消息这一点让人心焦。 良妃则多半是在自己的小佛堂里念经。八爷是第一次上战场,她还是很担心的。希望佛祖能保佑八爷平安。 大概不太平的,也只有毓庆宫了。太子查了两天,却查出了个让人意外的结果! 第146章 真相 要真论起太子后院的女人,除了太子妃和李佳氏,另还有四个格格和三个侍妾,实际上一共是9个人。只是太子对那几个格格和侍妾都一般,有时候一个月里就去上两三次,有时可能连一次都不会去。所以这几人在毓庆宫里的存在感也低,有什么事情都难想到她们身上去。但实际上四个格格都是正经大选出来的。 太子这次查出来害太子妃的,便是这四个格格中的一个,叫万琉哈氏的。 要说这万琉哈氏在毓庆宫待的时间也不短,真算起来,比太子妃还进宫早呢!也算是太子身边的老人了。当年太子妃未进宫的时候,万琉哈氏虽不如李佳氏得宠,但也算是后院侍寝比较多的。只可惜她没有李佳氏的好命,怀了两个孩子都小产了,有一次还是个成型的男胎,正是太子妃进宫的那一年。 其实也没人害她,只是她自己个的身子弱,保不住胎。但她却把第二次小产的账算在了太子妃身上,觉得是太子妃进宫冲了她肚子里的孩子。那会李佳氏还未生弘皙呢,她便觉得自己当时那个孩子若生下来,李佳氏这侧福晋的位置便是她的了! 再加上太子妃入宫后,太子就很少招万琉哈氏侍寝了,她便又觉得是太子妃分了她的宠,或是在太子耳边吹了什么风。 这女人最好的年纪不过那么几年。万琉哈氏眼看着自己年华老去,毓庆宫又有新人来,这心里便越发不甘。越不甘,对太子妃就越恨! 所以太子妃这次有了身孕,太子又重视,便如同一个导火索,一下就把万琉哈氏满腔的恨意都点燃了! 她也算是费劲心思,筹划了好些日子,这才瞅到机会让太子妃摔了那么一跤!听说太子妃当时就见了红,万琉哈氏差点没仰天大笑!以为太子妃肯定是保不住胎了的!但她没想到太子妃挺了两天后,胎竟然保住了!虽然说还是不太稳,但只要静养上一段时间,基本没大问题。 万琉哈氏这下心里就更不平衡了。她当初那样小心翼翼都没能保住孩子,为什么太子妃都摔成那样了还没小产?这消息折磨的她简直夜不能寐,嫉妒和恨意撕咬着她的心,让她终于再次铤而走险,竟然想到对太子妃的膳食动手! 查不出凶手的太子本就让人盯严了毓庆宫,尤其是太子妃住的正院,进出的任何人和物都是查过又查,筛过又筛。万琉哈氏又不是多有心机的人,一有小动作就被发现了! 别说太子没想到真凶是万琉哈氏,就是太子妃自己也没想到。 在她印象里,万琉哈氏是个很老实本分的人。一向都是按着规矩请安,说话细声细气的,也从不仗着自己资历长就提要求,更不会闹出幺蛾子去争宠。所以平日里太子妃对她还算是照顾的,这样安分守己的妾室哪个嫡妻不喜欢呢?要后院都是这样的人,不知道能省多少心! 可偏偏是这个平日里闷不吭声的人却闹出了大动静,差点就让太子妃失去了自己好不容易才怀上的孩子!真真是会咬人的狗不叫! 万琉哈氏被查到的时候也并未辩解和喊冤,罪认得很干脆,动机也交代的明明白白。她的神情很平静,似乎早就预料过这个结局。倒是让太子一肚子骂人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只是太子妃却被万琉哈氏最后那个遗憾又不甘的眼神看得脊背发凉!她自认从未做过对不起万琉哈氏的事,却不想被记恨了这么久!这次是查出来了,那是不是还有这样的人在暗中伺机而动呢?果然想在这深宫里平安生下个孩子不是易事。 谋害皇嗣是大罪,虽然太子妃的孩子最终没事,但太子对万琉哈氏不会轻饶。但念在她到底跟在身边多年,也曾为他有过两次身孕,太子便只赐了杯毒酒,并未牵连她的家人。 万琉哈氏死的时候未能瞑目,听送毒酒的奴才说,她到最后嘴里还在嘟囔着她的儿子才应该是二阿哥,她才该是侧福晋! 这话被毓庆宫其他奴才们听到,只觉得万琉哈氏可怜。这是没了孩子后自己魔障了,才做出这等丢了性命的事来!宫里死孩子的女人多了去了,只能说她没这个福气罢了! 流言传到李佳氏耳朵里时,她不由笑了一下,不屑道:“可怜?不过是个糊涂人罢了。真以为我这个侧福晋是靠儿子得来的?到死都不知道该恨的人是谁,就这脑子还当侧福晋呢!还是早早的投胎,下辈子别再进宫来找死了!” 紫苏给李佳氏倒了杯茶,道:“可不是。这人啊,脑子不好使就该认命。在这毓庆宫里又短不了吃穿,活个寿终正寝也是福气不是?” “哪有那么多明白人呢!”李佳氏喝了口茶,轻笑一声,道:“只可惜呀,这命是丢了,却没能物尽其用,倒是有些浪费了 。” “主子准备收手么?”紫苏问道。 李佳氏垂眸看着茶杯里嫩绿的叶尖,过了会儿才叹息一声,道:“不然还能怎么着?你看殿下紧张的,那边护的铜墙铁壁似的。” 紫苏没再说话,此时确实不好再动手了。这次是有万琉哈氏这个蠢的当棋子,她们才能丝毫不沾边。要想再找这么合适的棋子可不容易。一旦有蛛丝马迹引到她们这边来,主子多年的经营可就毁于一旦了。 “也是他命硬。”李佳氏冷笑一声,“咱们就拭目以待吧,看看最后是个什么宝贝!” 正院里,太子对太子妃好好的安抚了一番,说了不少体己话。两人似乎亲近了许多。只是这天晚上,太子却是进了李佳氏的院子。 看到李佳氏一如往昔的笑脸相迎,还关切的询问太子妃的身体,太子的心里就越发不是滋味起来。晚膳后,他拉着李佳氏的手坐在床上,正待开口,却被李佳氏伸手掩住了嘴。 “殿下,咱们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好么?”李佳氏的眼里满是祈求,声音越发娇柔,“殿下别再提,臣妾也都忘了。” 太子心下一叹,握住她的手在嘴边亲了一下,喉头滚动,最终只说了一个“好”字,便拥着李佳氏倒在了床上。 第147章 梦境 自打八爷离京后,池小河就想让包包睡在自己的屋里。她没能亲自给包包喂奶已经是遗憾,现在就想更多的和孩子亲近。 之前因为她坐月子,又因为八爷时不时的会过来,她知道自己就算想把包包抱过来,也不会有人同意的。就是现在,肖嬷嬷还劝呢! “福晋,自来没这规矩。大阿哥有艾嬷嬷,还有奴才们伺候,怎么让您劳累?若您累病了,贝勒爷回来可要怪罪老奴了!” “嬷嬷,我这也是机会难得呀。”池小河道:“再说晚上我这屋里也不是没人伺候。真要有事,也累不着我。等贝勒爷回来,我就是想和包包亲近,都没这机会了。” “可大阿哥晚上还要吃奶呢!”肖嬷嬷道:“到时候哭闹起来,您怎么睡的安稳。” 池小河愣了一下,她到是忽略了这个问题。这会可没有牛奶。再说有人奶的情况下,还是喝人奶最好的。 “那就让艾嬷嬷晚上也睡我这里不就可以了。在外间搭张床便是。这会是夏天,也不怕冻着。”池小河道。 见她态度坚决,肖嬷嬷也没了法子,只得道:“福晋要是觉得受不住可一定要说,别硬撑着!贝勒爷临走的时候可是交代过的,一定让您养好身子。” “嬷嬷就放心吧,我不会逞能的!”池小河笑道。 这个时代的大家主母说是养孩子,其实真正能陪伴孩子的时间并不多。围绕在孩子身边的都是奶娘和伺候的奴才。就像八爷这些皇子似的,和自己的奶嬷嬷都亲近的很,而自小在身边伺候的奴才也是最信任的。至于生母,养母,虽有母子之情,但总是少了那么一分真正的亲近。 池小河并不想自己的孩子以后也是这样。况且她曾经是个孤儿,因而对亲情就更为渴望和珍惜。在能陪伴孩子的时候,她不想错过半分。若包包是个女孩还好说,出嫁前都能在她身边。可包包是个男孩,一旦他长到要蒙学的年龄,恐怕连这后宅都不能住了。到时候母子俩就再难有这么亲近的时候了。 才两个月大的包包并不能清楚的意识到换个房间睡对于他们母子间意味着什么。但小孩子的感官是敏感的。池小河身上的味道是他熟悉的。待在池小河的身边也会让他更高兴,晚上睡得更踏实。 而池小河因为有了包包的陪伴,心里那一小块空落落的地方似乎也被填上了。 进入六月后,京城因为连日骄阳带来的燥热终于被半夜的一场大雨给浇熄了不少。 哗啦啦的雨声突如其来,打在窗棱上格外的响。一向睡觉很沉的包包被惊醒,扯着嗓子哇哇大哭!池小河无奈之下只能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低声哼着小曲哄着。但包包似乎吓得不轻,好半天都没有安抚下来。而窗外夜空中突然划过的明亮闪电,惊得池小河的心也跟着颤了一下! “福晋,要不奴婢给大阿哥喂点奶吧?”艾嬷嬷道。小孩子含着奶会更安心,也更容易哄。 但池小河并不想惯包包这个习惯。她摆了摆手,自己把包包抱了起来,低声喃呢,“包包别怕,额娘在呢。额娘陪着包包一起。” 也许是包包哭累了,也许是池小河的安抚真的起了作用,包包的哭声渐渐小了下去。池小河的嘴角勾起笑来,抱着儿子慢慢地躺了下去。她让包包依旧偎在自己怀里,手还是环着他的后背,造成一种还被她抱着的感觉。 果然包包的哭声停了下来,小嘴打了个哈欠,合上眼重新睡了过去。池小河靠着奶香味的包包,也跟着进入了梦乡。 春桃轻手轻脚的上前查看了一番,给两人盖好薄毯,这才放下幔帐,屋里重新归于平静。 “小河。” 池小河隐约听到有人叫自己,心里还奇怪,谁会叫她小河呢? “小河。” 那个声音再次响起,她辨认出来是八爷的声音!心下一喜,八爷回京了? 她睁开眼,却发现自己置身于一片荒芜的大草原上。而八爷却并不在。 “贝勒爷?”她试着叫了一声,环顾四周,却没看到任何人! 不对呀,她不是在陪包包睡觉么?怎么会到草原来?这是在做梦吧?池小河心里突然明白过来。于是她便想睁开眼睛,从这荒诞的梦中醒来。可不管她怎么努力,眼睛就是睁不开,而八爷的召唤声却再次传来! “贝勒爷,你在哪?”池小河忍不住也喊了起来,心里莫名生出些许恐慌来! “小河,爷在这。” 池小河循着声音看过去,不远处的迷雾后似乎真有个人的影子。 “爷?是你么?”她小心翼翼地走过去,试探的问了一句。 突然一阵大风吹了过来,那迷雾被吹散,露出了八爷的脸! “爷,真是你啊!”池小河顿时惊喜起来,下意识的就要向八爷走去。可她在看清八爷的模样后却停了下来! 八爷身上的战袍破烂不堪,满是血污,头盔也不知道哪里去了。他的左胸口上插了一支箭,嘴角还挂着未干的血迹。 “小河。”八爷在对她笑,还张开了双臂。 池小河却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摇头道:“你不是八爷!” “小河,你不认识爷了?”八爷的脸上露出受伤的表情。 池小河的眼神却坚定起来,又后退了两步道:“不,你不是八爷!有我的平安符保佑,八爷才不会受伤!才不会这么狼狈!” 她不再看那个一脸委屈的八爷,也不再听那深情的呼唤,转身拼命的往前跑去!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她要离开这个地方!她一定是梦魇了!她离开了,八爷就平安了! 克鲁伦河边上,八爷看着空中直直射来的那一箭,心里暗叫糟糕。他这会被几个人缠着无法脱身,这一箭要怎么躲! “八弟,小心啊!”不远处四爷也看到了。但他离得远,根本没办法赶过去帮忙,急得只能大喊! 第148章 见太子妃 “福晋?福晋?您快醒醒!您做噩梦了!”春桃在床边着急的唤着,又不敢太大声,怕把包包吵醒了。 池小河皱着眉,嘴里一边嘟囔着“你不是爷!你不是爷!”,头还不停的摆着。 “福晋!”春桃忍不住提高了音量,池小河一下子睁开了眼睛,怔怔地望着头顶的幔帐,好一会儿才长长的吐了口气。 “福晋?”春桃又叫了一声,池小河这才应道:“什么时辰了?” “刚过卯时。”春桃回道。 池小河闭了闭眼,侧头看一眼还在睡的包包,有些无力的摁了摁太阳穴,道:“准备热水,我想泡个澡。” 春桃见她脸色发白,不由担心道:“福晋,您还好吧?可有哪里不舒服?” “无事。只是出了身汗不舒服。”池小河道。 春桃这才没说什么,忙去让人准备热水。池小河则是又躺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坐了起来。刚刚那个梦实在是太不吉利了! 八爷已经走了快一个月了,她还是第一次梦见八爷。平日里也偶尔会想起,和四福晋聊天的时候也会提起,但却一直没有梦到过。 这一个月里她进宫看了良妃两次,却没能听到八爷的消息。而八爷也没写信回来。虽然有说前方曾传来捷报,但到底有没有人员伤亡却没人知道。 她一直觉得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毕竟在这通讯不发达的古代,你不能有太高的期望。 可刚刚的梦境却让她一直乐观的心态变得沉重起来。没有消息也可能因为是坏消息,所以被太子封锁了!她进了两次宫,为何就没去太子妃那里坐坐呢! 池小河忍不住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她是个猪脑子么!没办法在前朝打探消息,怎么就不知道从太子妃那里下手呢!而且现在太子妃还怀着身孕,正好有借口去探望啊!她是有多心大啊,就这么笃定八爷会无事么! “福晋可是头疼?”进来准备伺候池小河起身的春桃正好看到这一幕,不由疾步上前,满脸的担忧。 池小河瘪着嘴抬头看向春桃,哭丧着脸道:“春桃,是不是真的一孕傻三年啊!” 春桃被问懵了,“福晋这是怎么了?可是出什么事了?” 池小河现在懊恼的很,也不解释,飞快下床道:“快,洗完澡我要去隔壁找姐姐!” 她一脸的焦急,像是发生了大事,弄得春桃也不敢耽搁,忙伺候她沐浴更衣梳妆。 “福晋这是怎么了?”肖嬷嬷和夏莲也都是一脸的不解。 春桃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见池小河急吼吼的,大家也只能配合。好不容易都收拾妥当了,池小河也不带包包了,只让春桃跟着就出了门! 四福晋这会刚出月子,气色比刚生产完那会要好不少。见池小河慌慌张张的跑来,还打趣道:“哎哟,这是怎么了?急冲冲的,被你家包包追债了?” “姐姐,您陪我进宫吧!”池小河拉着四福晋的手就道:“我想见太子妃!” 看她急得额头都出汗了,四福晋这才意识到不对劲。忙拉着她坐下来问道:“可是出什么事了?” 池小河却摇头,“我就想去看看太子妃!她有孕后我还没去看过!” “跟我还不说实话?”四福晋故作生气的道:“就是要去看望,也没这么急的。” 池小河却不大好意思说出口。只为了一个梦境便跑去求证,实在是有些好笑。可若是不做点什么,她也无法安心! 要说四福晋对她还是有几分了解的,见她脸色微红,欲言又止的样子,心里便有了数。 “是不是担心八弟了?”四福晋问道。 池小河抿了抿嘴,没有否认。 四福晋不由笑道:“前儿还嘴硬说有儿子就行了,今儿就着急了?” “哎呀,姐姐就别打趣我了!您就说陪不陪我去嘛!”池小河羞恼道。 “哈哈,有你这么求人的么!”四福晋不由笑得更大声了,“我若是不陪,你就不去了?” “那,那我自己去!”池小河梗着脖子道。 四福晋笑得直摇头,起身道:“走吧,我也该去看看太子妃了。” 池小河眼睛顿时一亮,笑道:“就知道姐姐最好了!” “哼,这脸变得可真快!”四福晋打趣道。 池小河嘿嘿一笑,心里稍微踏实了那么一点。几个妯娌间,太子妃和四福晋的关系最好,这也是她为何一定要拉着四福晋一同进宫的原因。 毓庆宫里,太子妃正靠在床上喝于太医让人熬的药膳。她摔了一跤后胎像不稳,虽然没有小产,但之后也有几次惊险时刻。要不是于太医妙手回春,孩子真难保住。现在危机总算是过了,但她身子还是虚,所以于太医又拟了好几个药膳方子,让她好好补着。 听闻池小河和四福晋结伴前来,太子妃还有些惊讶。她动胎气的事并未外传。就连宫里的惠妃都不知道,宫外的人就更不可能知道了。 “依奴婢看,应该是四福晋出了月子,特意进宫来看娘娘的。”清荷道。 太子妃点了点头,她们关系一向不错,也只有这个最为可能了。至于会带上池小河,太子妃也不意外。四福晋已经很多次表现出对八福晋的喜欢了,常说当自家妹妹看待。 说起来这还是池小河第一次进毓庆宫。前世她是压根没进过故宫。这一世虽然成了八福晋,但因为大婚不久就有了身孕,还真没机会来毓庆宫和太子妃拉近关系。 处处都显得不够宽敞的毓庆宫让池小河心中惊讶,不由感叹一国太子住的还不如八爷一个贝勒府大。 待进了太子妃的屋子,看到躺在床上的太子妃,池小河心里又是一惊。这是动了胎气?太子妃刚传出有孕那会可没听说胎像不稳呢!但她并未开口询问,只安静的听着四福晋先说。 四福晋就显得随意的多,第一句话就问了太子妃的身体状况。而太子妃也没刻意回避,简单说了几句动胎气的事。随后太子妃又问起四福晋满月的事,还有孩子的事。池小河听着两人聊得兴起,却半点不提前方战事,心下不由着急起来。 第149章 捷报 乾清宫里,太子正在同几位大臣分享捷报。 噶尔丹算是个顽固分子,十多年来一直致力统治蒙古和清廷对抗。康熙几次派兵都没能彻底剿灭噶尔丹的势力。这次御驾亲征便是奔着势在必得去的。 但开局并不顺利,太子还一度收到康熙催促军粮的命令。这让朝中不少大臣都很担心。要知道之前康熙也曾因噶尔丹御驾亲征过一次。那次还未等上战场,康熙就染了病,最后不得不由人率军攻打噶尔丹,而康熙则返回京城。此次加送军粮的同时,太子还特意加了很多药材,就是拍再有之前的情况发生。 好在终于等来了大败噶尔丹的捷报!虽说噶尔丹最后还是率领一部分残兵败将逃脱,但已经不成气候。相信用不了多少时日,康熙定能把噶尔丹彻底剿灭。 “这次皇上可算是解气了!”马尔汉笑道。作为兵部尚书,他对噶尔丹也是头疼。这个祸害一天不除,康熙就一天不会罢休,他这个兵部尚书也一天不得轻松。 “此番皇上肯定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的。”户部尚书道。 朝廷这些年在攻打噶尔丹上可是花了不少银粮,户部尚书对他也是恨得紧。 太子笑道:“那是自然!都已经打到这个份上了,皇阿玛不可能再留他一命的。这人命硬的很,必须得斩草除根!” 几个大臣纷纷点头。剿灭了噶尔丹,蒙古各部也能安生了,这对朝廷来说也是个大好事。对蒙古,朝廷一直走的是安抚路子。不然这些年也不会一直都有联姻。满蒙和平共处,沙俄也会有所忌惮,不敢随意侵犯大清边境。 这些年康熙平三藩,收台湾,打噶尔丹,其实一直都没能做到真正的太平。此番战事胜利,这天下才能安心的休养生息。 毓庆宫里,就在池小河快要坐不住的时候,四福晋终于把话题绕到了蒙古战事上。 “你是担心四弟吧?”太子妃笑道:“绕了这么大圈子,累不累?” “担心是真,绕圈子我可不承认!”四福晋笑道:“我这么些日子都没能来和你聊天,想说的话可多呢!我们爷又不是第一次上战场,也没太担心。”说着她指了指池小河,又笑道:“这个才是真担心呢!八弟这回可是第一次上战场呢!” 突然被点名的池小河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太子妃表示理解的点点头,道:“这战场凶险,咱们女人成天待在后院里听不到消息,哪有不担心的。” “所以二嫂要是知道什么消息,就给咱们透露一二,也好让咱们安安心。”四福晋道。 “你也知道我如今这样子,殿下是半点不愿让我费心的。所以也不像以前那样常和我说些事了。”太子妃道。 池小河心里有些失望,难道太子妃也一点消息都不知道么?那她还能去问谁?难道要走一趟安亲王府么? 四福晋却更沉得住气些,笑道:“殿下这也是心疼二嫂呢!如今皇阿玛不在京城,太子殿下肯定也忙得很。” “可不是。”太子妃道:“整日里早出晚归的,也是为蒙古战事着急。好在昨日收了捷报,也算是松了口气了!” “有捷报传来了?”池小河顿时惊喜道。 太子妃冲她一笑,道:“可不是么!要说你们也是来的巧,若是昨儿来,我还真没消息告诉你们!” “这可真是好消息了!皇阿玛亲征就是厉害!”四福晋也双手合十,很是高兴。 “听说这次皇阿玛是大败噶尔丹,想来应该能彻底清剿。”太子妃又道。 “也是打了很多次了。能彻底解决是最好。”四福晋说着又问了一句,“捷报上应该没写有谁伤亡吧?” “这就不清楚了。”太子妃道:“我也不好问的太细。不过殿下没特意提,想来跟着皇阿玛一起去的四弟他们都应该没事。” 这话也有道理,池小河心里总算是踏实了一些。 “今儿可得好好谢谢二嫂!”池小河笑道:“说不来不怕二嫂笑话,我昨儿晚上梦见我们爷受了伤,心里慌得厉害。急吼吼地就拉了四嫂进宫。” “可不是!一早来找我的时候,跑得满头大汗的!”四福晋打趣道。 太子妃掩嘴笑道:“八弟妹和八弟一向感情好,可以理解!可以理解!” 池小河这会到不害羞了。能得到八爷平安的消息,她也不怕被打趣了。 从毓庆宫出来,池小河脸上的神色轻松了不少,被四福晋看到又是一番取笑。 “姐姐就别笑了,您心里就不惦记四哥?”池小河娇嗔的挽住四福晋的胳膊,“就是我不问,姐姐您肯定也忍不住要来问!” “这下心里可踏实了?”四福晋笑道。 “嗯,踏实了!”池小河笑着点头,“就等着我们爷凯旋归来啦!” 看她笑得嘴角都扬了起来,四福晋也不由跟着笑了起来。她自己总是规规矩矩的,看到池小河这样活泼的,心里就喜欢。 “既然进宫来了,你可要去给良妃娘娘请安?”四福晋问道。 “嗯,还是要去看看的。顺便说说这个好消息。”池小河道:“姐姐呢,德妃娘娘去了畅春园,您是不是要去那边请安了?” “嗯,过两日带着孩子一起去。出了月子,总要让娘娘看看的。”四福晋道。虽说德妃一向对四爷淡淡的,但她身为儿媳妇,该做的还是得做到位,不能给人留话柄。 两人既然不同路,便就此分开。四福晋出宫回府休息,池小河则去了储秀宫。 而在蒙古莫诏多,清廷此次派出清剿噶尔丹的三路大军正在进行胜利后的休整,但整个营地的气氛却不太像获得大胜的样子。士兵们的脸上也没有喜悦的笑容,反倒有种讳莫如深的样子。 御帐里,康熙坐在大帐中间,脸色发沉。旁边站着的大阿哥、三爷、四爷的脸色也都有些凝重。而随行的太医则低着头躬身站在康熙面前,脸色发白。 第150章 赢的憋屈 “八贝勒的伤虽然位置凶险,但箭插入的并不深,将养些日子就好了。”太医说得额头直冒汗,压根不敢去想康熙的表情,又飞快的说了一句,“但五贝勒脸上的刀伤太深,怕是会留疤。” 康熙的脸色本来稍微好了一些,结果一听最后一句,顿时又沉了下去! “留疤?宫里的生肌膏也没用?”康熙冷声问道。 “恐,恐怕没多大效果。”太医心虚的都结巴了。 康熙没再说话,但御帐里的气氛却更加低沉了! 传回京里的捷报压根就没有提八爷和五爷的伤势,只提了大败噶尔丹。京城里大家都在为这大捷高兴,也都在说御驾亲征果然不一样!但只有康熙自己心里清楚,这一仗胜得憋屈! 一个儿子被当胸射了一箭,差点以为救不回来!一个儿子被刀划了脸,当时看着伤势不重,现在却说要留疤! 大阿哥、三爷和四爷站着也都没吭声,各自想着心思。要说八爷是真的很幸运了!箭都插入左胸,就在心脏的位置,却因为那处压着一块平安符,给箭减了力道,所以插入的不深,这才捡了一条命!而五爷就是典型的倒霉代表了!不过是被刀划了一下,谁知道会深得要留疤! 虽然皇子们并不需要拼颜值,但脸上留疤可是破坏面相的。放在历史上,若是要争位,这样的皇子肯定是要被剔除的! 康熙心里很恼火,但也知道太医是尽了全力的。若是在京城,兴许太医还能多想点法子。这会在草原上,各种条件都有限,也是没办法的事。偏这会还不能立刻班师回京。噶尔丹率残部逃离,此番是不能再留后患的。必须彻底清剿才算是完成这次出征的任务! 沉默了好一会儿,康熙才问道:“胤禩现在的身子状况可能启程回京?” “八贝勒爷失血过多,身子虚弱。这时节往京城走天气炎热,最好能再养上十天半月启程更好。”太医道。他这会一点不敢马虎,说话越发谨慎。五爷的脸已经没救了,要是八爷再出什么问题,他的脑袋也保不住了! 康熙点了点头,挥手让太医下去了。 “皇阿玛,要不您留下陪五弟、八弟养伤吧。七弟不是脚伤也未痊愈么?正好一起休整。儿臣和费扬古、孙思克两位将军带兵前去追剿噶尔丹!”大阿哥开口道。 康熙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噶尔丹的残部人数不多,根本不需要三路三军都一起去追剿,大部分士兵都可以留下休整。大阿哥如此性急,倒是有争功之嫌! 大阿哥似乎并未意识到这个问题,看向康熙的目光带着渴望!他天性好像就喜欢战场!一穿上战袍,骑上战马,他身体里的血就热起来了!如今大局已定,只剩下追剿噶尔丹,他并不想错过最后对战的机会! 三爷这两日可谓是惊魂不定,身心疲惫。虽然他算得上毫发无损,但战场的血腥和残酷还是让他很不舒服。此时便主动道:“皇阿玛,儿臣愿意留下陪三个弟弟养伤。” 两个儿子是截然不同的态度,康熙一时到说不出心里是个什么感觉,便将目光放到了四爷身上。 “胤禛,你呢?”康熙问道。 “儿臣但凭皇阿玛吩咐!”四爷道:“不论是陪五弟他们养伤,还是再追剿噶尔丹,儿臣都愿意!” 大阿哥和三爷齐齐看了他一眼,只差没再同时说一句“虚伪”了! 康熙扫了三个儿子一眼,面露疲态道:“都先回去休息吧,容朕再想一想。” 三人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便一同告退出了御帐。 “咱们去看看五弟和八弟吧。”大阿哥道。他其实并没多少真心想去看。但身为老大,总要做出兄友弟恭的样子给康熙看的。 三爷和四爷自然没意见。三人便先去了五爷的营帐。 五爷的伤在左边脸颊,此时被太医用纱布包着,并看不出来严重程度。见三人前来探望,忙放下手中正在擦拭的剑。 “大哥、三哥、四哥。”五爷起身打招呼。他一开口说话伤口就会疼,眉头便不由自主的微微皱了起来。 “五弟快坐。你伤在脸上,还是少说话。”大阿哥拍了拍他的肩膀。 五爷点点头,顺势坐了下来,又邀请几人坐下说话。 “我们刚从皇阿玛那过来。”大阿哥道:“皇阿玛特意召了太医问你和八弟的伤势。” 五爷有些不好意思,正待开口说话,大阿哥却伸手拦住,道:“让皇阿玛担心这些话就别说了。安心养伤,早日康复,皇阿玛便能安心。八弟那里伤势不算严重,只是失血过多导致的体虚,多养便是,你也不用担心。” 五爷点了点头,轻轻吐了口气。他对八爷的伤势一直担心。但他也是个伤员,太医又叮嘱了他不能见风,所以只能待在营帐里哪也去不了。这会大阿哥他们带来消息是再好不过了。 大阿哥他们都没说五爷脸上会留疤的事,关心几句后就起身告辞看八爷去了。 而八爷此时却在睡觉。虽然他伤势无大碍,但因为身体还虚弱,所以大部分时间都在昏睡。反倒不如五爷精神。 “那我们晚一点,或是明日再来看八弟。”大阿哥对赵仁宽道。 “一会儿我们爷醒了,奴才一定告诉我们爷。”赵仁宽忙道。 “好好照顾八弟,让他安心养伤。”大阿哥又叮嘱了一句。 赵仁宽忙应了,把几人恭送出了营帐。 三人的营帐并不在一块,出了八爷的营帐便各自回去了。四爷却在中途拐去了七爷的营帐。 “四哥!”七爷这会正坐在床上看书,见四爷来了就准备下床迎接。 “你快别下来!”四爷连忙紧走几步,“我就是来看看你脚伤好些了没?” 七爷苦笑了一下,道:“我这脚不争气的很。好像不太适应草原的潮湿,怕是一时半会好不了。” “那便慢慢养就是。”四爷在床边坐了下来,叹了口气道:“刚去看八弟,又昏睡着。五弟那边倒是精神,可太医说他脸上那伤怕是要留疤了。” 第151章 争储之心初见端倪 一听五爷脸上的伤要留疤,七爷就愣了一下。过了会儿才问,“五哥还不知道吧?” “嗯,皇阿玛的意思是先不告诉他,回京再说。”四爷点头。 “回京让胡太医看看,说不定还有法子的。”七爷道。 “嗯。”四爷应了一声,却没接话。大家心里都清楚,这话多半是自我安慰。 “八弟的伤要紧么?”七爷问道。 “太医说无大碍,主要是体虚,要静养。”四爷道。 七爷叹了口气,道:“其实要说能活下来就已经是幸运了。那日的情形实在是凶险。” “也是我没用。”四爷自责道:“若是我那日能帮上忙,五弟和八弟也不至于受伤。” “四哥,这事怎么能怪到你头上!要早料到河边会有埋伏,皇阿玛也不会派你们去了!”七爷道。 两人回忆起那日的情景,一时间都没说话。 在被噶尔丹的一支小队突袭后,他们中路大军终于和另两路大军汇合。然后他们几个皇子便被分开了。大阿哥跟了费扬古,四爷跟了孙思克,剩下几个都跟在康熙身边。三路大军在汇合后再次分开,分三路对噶尔丹进行夹击。七爷因为脚疾并未上战场,而是同康熙一起留在了大营。 谁也没想到噶尔丹会在克鲁伦河边设下埋伏。五爷和八爷都是第一次上战场,求胜心切,一时便中了招。要说皇子身边也都是跟着人护着的,就怕真在战场上出什么事。但实际在战场上杀红眼的时候,也就顾不上那么多了! 之前被夜袭的时候,八爷已经开过杀戒。男人骨血里好战的因子被激发,所以他并不觉得害怕,反倒有一种兴奋的感觉!等到杀得兴起,见涌上来的蒙古兵越来越多的时候,他才发现不对劲! 五爷那边的形势更为危及,八爷也没多想就奔过去解围。不管平日里兄弟间较劲或是有矛盾,真到了这个时刻是不可能看着自己的哥哥出事的! 但实际上八爷自身的武力值还比不上五爷!他骑射都能拿得出手,可天生身体较为单薄,在力道和持久力上就要差一些。所以很快就有些体力不支。等到四爷带兵过来支援的时候,已经救不急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五爷和八爷受伤!好在之后四爷带的兵抵挡住了蒙古兵,不然五爷和八爷能不能救得出来都是问题了! “八弟是真命大。”七爷感叹了一句,“听说他那个平安符是他福晋求的。” “是么?”四爷有些意外,他到是不知道这个。 “箭拔出来的时候,八弟特意把那个平安符留下了。”七爷道。 “那还真是佛祖保佑了。”四爷道。 “现在只盼着快点抓住噶尔丹,咱们也能早日回京。”七爷道。他心里其实愧疚的很。出来一趟说是打了胜仗,但他实际什么力都没出,反倒是个拖累。 “大哥今日还想去追噶尔丹。”四爷嘴角闪过一丝冷笑,“皇阿玛肯定已经有安排了。” 七爷张了张嘴,最终没说什么。大阿哥自打先他们一步封了郡王,就有和太子相争的意思了。 以前他都没想过这事。太子是从出生就被封为太子的,生母又是元后。在他心里,这皇位最终肯定是要由太子继承的。再说他一个天生就有脚疾的人本也没资格争储。但他也没想过其他兄弟会这么早就动了争储之心! “七弟好好养伤吧,我先回去了。”四爷也没再多言。因为那晚他同八爷一块儿去救了七爷,三人之间的关系一下亲近了许多。不然他今日也不会多说这几句。 七爷没起身相送,看着四爷出了营帐,也没了看书的心思。他想起一直住在永和宫偏殿的生母成嫔,想着这么多年成嫔在德妃面前的恭顺,心里生出几分苦涩来。 京城储秀宫里,池小河先去给惠妃请了安,把捷报的事也说了。 她知道惠妃有自己的消息来源,但她特意说一说,便是她的心意。果然惠妃脸上的笑意多了两分。 “快把这好消息和你额娘去说说,让她也高兴高兴!” “哎!那儿臣就不打扰惠母妃了。”池小河笑着起身告退。 偏殿里良妃已经知道池小河来了。她以为池小河是带着包包进宫的,心里还有些责怪。想着这大热的天,别把宝贝孙子给热到了。结果见池小河是一个人,不由问道:“可是府里出什么事了?” “儿臣是来给额娘报喜的啊!”池小河笑道,便把捷报的事说了! “阿弥陀佛!”良妃忙双手合十,对着天拜了又拜,“这可是大喜事!菩萨保佑!菩萨保佑!” “有额娘每日吃斋念佛,菩萨再不保佑就说不过去了!”池小河笑道。 “哎哟,这话可说不得!”良妃嗔怪道:“可不能对菩萨不敬!” “额娘,儿臣可没不敬菩萨!爷出征前,儿臣还特意去给爷求了平安符呢!”池小河道:“儿臣这是说菩萨还是明察秋毫的,知道咱们心诚!” 良妃笑得眉眼都弯了,“既然大捷,那战事应该也快结束了!说不定夏天没过完,大军就回来了!” “可不是!”池小河也笑道:“起码是有盼头了!” 京城一片喜气洋洋,太子还特意去了一趟畅春园向太后和佟贵妃报喜。荣妃、德妃和宜妃也都高兴的很。她们可都有儿子在战场上呢!这打了胜仗就是实打实的军功啊! “万岁爷可有说什么时候班师回朝?”佟贵妃问了一句。 “皇阿玛说这次要彻底清剿噶尔丹!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所以战事还未结束。”太子回道。 “啊,还没捉到啊!”佟贵妃有些失望。虽说她这会在畅春园养胎还算舒心,但还是希望能常看到康熙。这女人一旦有了身孕,就免不了想向自己的男人撒个娇,被多宠爱几分! “不过是残兵败将!相信皇阿玛很快就能解决!”太子道。 “太子说的是!”佟贵妃的脸上重新露出笑容,摸了摸自己并未隆起的小腹。 太子注意到她的动作,眼里闪过一丝冷笑。 第152章 所谓正题 太子从佟贵妃那里告辞出来本是准备直接回宫的,却被德妃身边的嬷嬷给叫住了。 “不知殿下可有时间,咱们娘娘想单独和殿下说几句话。” 要说起来,太子平日里和德妃并无交集。他额娘死的早,从小又被康熙亲自抚养,所以和后宫的女人都不亲近。但几个兄弟中,四爷和他的感情到底是亲厚一层,德妃大概是想多问两句四爷的消息吧。 太子猜的不错,德妃虽和四爷的母子情淡薄,可到底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真涉及到生死大事,哪有不担心的。 “不怕殿下笑话,本宫就是想多问一句,战报上可有提及四阿哥?”德妃笑得有几分不好意思。 荣妃和宜妃的儿子也都在战场上,还都是初次上战场。但这两人都没另外询问,她这样倒显得有几分矫情似的。 “德母妃担心四弟乃人之常情,孤又怎会笑话。”太子道:“不过皇阿玛并未提及四弟,只说大捷。想来四弟应是无事的。” 德妃有点失望。她本以为四爷这几年都跟着太子做事,总能多眷顾一两分的。不过太子这话也说的没错。若是特意提及的,要么就是立了大功的,要么就是伤亡惨重的。想到此处,德妃便笑着又谢了一回太子。 “德母妃客气了。若是有四弟的消息,孤到时候再来告知德母妃。”太子笑道。 “那就有劳太子殿下了。”德妃露出几分感激的神色。 太子笑了笑,告辞离开了畅春园。 对于德妃,他还是愿意多交好一二的。在他眼里,四妃中最厉害的就是德妃。别看德妃出身低,也无甚特别之处,但在他皇阿玛心中的分量却不低。当初孝懿皇后薨逝,德妃因为借口有了十四不便照顾,皇阿玛就把老四带在了身边。而宜妃生的老五却是被送到太后膝下承欢。还有夭折的老六,皇阿玛那会可是取名胤祚!祚是什么意思,祚可是指的福运、帝位!有他这个太子在,皇阿玛却给老六取名胤祚,可见当时对老六的喜欢到了什么程度!而德妃也是在老六出生后晋升的妃位!可宜妃也为皇阿玛生了老九,却没有被特别对待!由此可见,德妃能从孝懿皇后身边的一个小小宫女子爬到如今的妃位,手段还是很厉害的! 若是这样的人成了敌对方,那对他的太子之位是很有威胁的。好在老四和他交情不错,入朝办差也是他这一脉的。现在想来,这中间未必没有皇阿玛的特意培养。而德妃一向聪明,自然不会违背皇阿玛的意思,所以也不会在背后使绊子。 想到此处,太子心中生出几分庆幸来,也对康熙心生感激。这两年随着弟弟们开始长大办差,他总怕自己会让皇阿玛失望,现在看来,其实皇阿玛对他还是看重的,也有认真为他打算。相对于旁人对他太子位的觊觎,康熙的想法才是他最为看重的! 回宫的途中,太子想了很多,压在心中已久的郁气终于消散了几分。 过得两日,池小河正准备约上四福晋一块儿去看看大福晋,安亲王福晋却让人送了拜帖来。 “这大热天的,不知道我这舅母又是何事要登咱们这三宝殿啊!”池小河拿着拜帖,脸上露出几分戏谑的笑来。 “咱们大阿哥眼瞅着要百天了,是不是送礼来了?”肖嬷嬷道。 “这么客气?”池小河挑了挑眉。这个时候并不注重百日宴,洗三大办过后都是办抓周宴,所以也没有特意送百日礼的。 “老奴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个了。”肖嬷嬷道。这会八爷不在京中,也无大事发生,实在不知道那边特意走一趟是为什么。 “算了,等明儿见了就知道了。”池小河把帖子放在一旁也懒得猜了。不管安亲王福晋打的什么主意,她一概装傻充愣,不接话就是了。 但池小河万没想到安亲王福晋是来给她报喜讯的。 “昨儿听我们王爷说蒙古传来捷报,我就想着要来告诉你。”安亲王福晋一脸笑的道:“弘旺阿哥又小,这府里又是一摊子事,怕是你这边消息来的慢。正好你舅舅上朝,还能知道一二。” 这亲热的态度让池小河下意识的搓了搓手。大夏天的,她愣是觉得被激出了一身鸡皮疙瘩。对于脸皮厚的人,池小河一向是佩服的。可佩服归佩服,但真面对起来,池小河还是觉得不自在。不过安亲王福晋都这么巴巴的跑一趟了,她要是不表现出感谢之意,那也说不过去。于是池小河也只能努力展开笑颜,忍着再次起鸡皮疙瘩的冲动,真诚的表达了一番自己的谢意。 “我还特意问了你舅舅,说是捷报上并未提及有人受伤,想来贝勒爷肯定是平安无事的。”安亲王福晋又道:“贝勒爷第一次上战场就得了这样的军功,怕是升郡王也指日可待了!你改日进宫也把这消息说与良妃娘娘听,好叫她也高兴高兴。” 不管安亲王福晋抱着什么目的,至少目前说得话还都是真心为她打算的。池小河不得不再次表示感谢,做出一副乖巧听话的模样。 安亲王福晋显然很满意池小河的态度,在说了一堆关心的话后,终于扯到了正题上。 “说起来你也是有福气之人。一进府就怀孕,头胎就得了子,把这八福晋的位置坐的稳稳的。我常和你舅舅说,这肯定是你祖父和额娘在天上保佑你呢!但这男人嘛,最是喜新厌旧的。往后你们府里的人越来越多,保不齐贝勒爷就会被别的女人分了心。这女人啊,终归还是得有个靠得住的娘家做支撑才硬气!若是受了气,被欺负了,总还有个帮着出头的!” 池小河面上听得认真,心里却是冷笑连连。她嫁给八爷后,安亲王府就跟甩了包袱似的,哪有一点要当她依靠的样子。如今看她得宠生子就巴了上来,怕不是要为她几个表哥谋差事吧! 第153章 颠倒黑白 安亲王福晋边说边观察池小河的神色。今日这番话不止是她的意思,也是安亲王的意思。从池小河给八爷生了长子,夫妇俩就已经谈论过不止一次了。上次她带着女儿来其实就是试探。当时觉得八爷还是挺和气的,也愿意维系这门亲戚关系,这才有了她今日的这一趟。 此时见池小河听得认真,安亲王福晋越发觉得自己想的没错。这出了嫁的女人再得宠,身后没个依靠总是觉得不踏实。虽说安亲王府并不算池小河的正经娘家,可池小河自父母去世便住在安亲王府,又是从安亲王府出嫁的,怎么算都是和安亲王府最亲了。若是安亲王府立得稳,得皇上看重,池小河在八爷心中的地位自然又不同。女人的容貌和子嗣固然能让男人宠爱,可再有利益的牵扯才更为牢靠! “当然了,你如今和贝勒爷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这些话你恐怕不太乐意听。”安亲王福晋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带着几分犹豫,却又不得不说的样子再次开口,“但作为舅母,我是真心为你打算的。你能和贝勒爷一辈子恩爱当然是最好,不过多做一手准备也不是坏事,对不对?” 说到这,安亲王福晋便停了下来,端起手边的茶杯慢慢喝了起来,显然是给池小河消化的时间。 池小河垂着眸,轻轻转动手腕上的掐金丝莲花缠枝镯。安亲王福晋固然是有着自己的私心,但说的话却不是完全没道理的。 寻常百姓家结亲还讲究个门当户对,更何况是天家!不管良妃的出身有多低贱,八爷都是当今皇上的儿子,有着这天底下最为尊贵的姓氏!他想要的福晋自然也希望家世相当,配得上他皇子的身份! 刚进府那会,八爷为何对她不看重,甚至有几分不喜。还不是因为她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女。加上疼爱她的祖父又不在了,舅舅和舅母也不待见,给不了他任何助力!要不是还有几分姿色,又肯讨好,只怕从进府就会受八爷冷落! 可就这么答应安亲王府递过来的橄榄枝么?池小河心里有不屑,有愤懑,但也有犹豫。 看她得宠生子才巴结上来,可见她的舅舅和舅母是极为现实且利益至上的人了。对于这样的人来说,得势的时候确实能互惠互利。可一旦她不得宠了呢?恐怕她很快就会成为弃子,说不定安亲王府还会为了维系和八爷之间的利益关系来踩她一脚!可若是现在不答应,他们会做出对她不利的举动来么? “这些话也是你舅舅的意思。”见她没有表态,安亲王福晋又添了一句。 池小河却猛然想起安亲王府按理说和太子那边的亲戚关系更近。为何他们不巴着太子那边,反倒来找八爷?怎么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呢? “舅母,我听说太子妃前不久动了胎气,您可进宫看望过?”池小河突然抬头问了一句。 安亲王福晋完全没想到她会问此事,一时竟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会儿才神色极为不自在的道:“太子后院的事情哪里是我们能知道的,又怎么可能特意进宫去探望。” 池小河心里一动,难道说是因为和太子那边关系不睦才想到来找八爷的么?虽说八爷现在还年轻,在朝中的势力也还单薄。但目前看来,康熙对八爷是很为喜欢和看重的。此时先来烧个冷灶,又打着亲戚的名义,可谓是不显山不露水了。 “我也是想着咱们安亲王府这支和太子那边还沾亲带故呢!”池小河仿佛是随口提及似的,笑了笑就转了话题道:“舅母说的话我刚都认真听了,确确实实是真心在替我打算。” 安亲王福晋一听这话,心里就是一喜。但面上还是露出心疼的样子道:“若是你额娘还在,又哪里轮得到我说这些。” “是啊。”池小河露出几分伤心来,“舅母没把我当外人,我也就和舅母说几句体己话。” “哎,你说。”安亲王福晋忙道。 “贝勒爷肯宠我,不仅是因为我生了儿子。”池小河苦笑一声,道:“也正是因为我没正经娘家。” “这,这话怎么说的。”安亲王福晋一惊,这可和她预想的不一样! “舅母可是不明白?”池小河也是明知故问了。 安亲王福晋点了点头,道:“愿闻其详。” “其实很简单的。”池小河笑了一下,道:“宠一个没有依靠的女人便不会受其牵制!虽没有助力,可也不会被人拖后腿!” 安亲王福晋的脸色有几分难看。这话就差明说她所谓的当靠山不过是为了自己谋利益的一个借口。 “舅母您想,我们爷的额娘是谁?良妃娘娘。”池小河继续道“良妃娘娘是从哪出来的?辛者库!” 安亲王福晋的脸色一变,忙道:“你可小点声!当心被人听见!” 池小河笑了一下,道:“这是事实!虽然人人都不提,可人人心里都知道。我们爷这么些年为何憋着一口气求上进,未必不是因为这个!”顿了一下,池小河又道:“所以,我们爷最是要强要面子的,又怎么会肯依靠福晋的娘家?” “不是,这也不算依靠吧。既然成了亲戚,互相之间帮个忙也正常啊!”安亲王福晋有些着急道。 “可我们爷不是这么想的!”池小河正色道:“他若是希望自己娶个有助力的福晋,对我肯定会很不满意。那我一进门就会受冷落,遭厌弃!”见安亲王福晋若有所思,池小河又道:“但我进门后,我们爷却在头一个月都没有去后院其他女人那留宿。” 安亲王福晋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来。这种后院私密外人自然是不知道的。但池小河肯定也不会故意说谎。毕竟真要打听还是能打听的到。 “这说明什么?”池小河接着道:“说明我们爷根本就不介意我能不能给他助力!甚至还因此对我更喜欢几分!” 池小河这简直有点颠倒黑白。但安亲王福晋听完后却真觉得有几分道理了! 第154章 忽悠成功 春桃和夏莲一直都在旁边伺候着,这会两人都把头埋得低低的,就怕一不留神就忍不住笑起来。没想到福晋忽悠起人来也是一套套的!连一向精明的安亲王福晋都被说愣了! “舅母觉得我说的有没道理?”池小河最后还反问了一句。 安亲王福晋下意识的就点了点头,还未开口,池小河就抢着笑道:“是吧,舅母也觉得我说得有道理吧!虽说我才进府一年,但在我们爷身上费的心思可不少!我这个分析起码有八成的把握!” 见池小河眉开眼笑,还带着点得意洋洋的表情,安亲王福晋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这和她预想的太不一样了!她本以为自己一番说辞后,池小河就算不会当场答应,也肯定会心动。毕竟怎么看,和安亲王府结盟,池小河占的便宜都像更大一些! 但这会她却开不了这个口了。池小河都把话说这份上了,她再要上杆子,反倒像是让池小河不顾自己的宠爱为安亲王府谋利益似的! “舅母,我知道您都是一片真心为我!”池小河极其诚恳又感激的道:“但这事吧,我也不是拒绝舅母。只是就现在的形势看,这事不太妥。但今后你们要是有什么事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只要我能帮得上忙的,我一定尽力!舅舅和舅母这几年的养育之恩我还是铭记在心的!” 池小河最后几个字说的尤其清晰,那副情真意切的模样任谁看了都觉得她是个知恩图报的好孩子。只是听在安亲王福晋的耳朵里,却是生出几分心虚来,就连脸上的笑都勉强了几分,“你这孩子就是重情义,都是一家人,不需这样外道。我和你舅舅只盼着你日子过得好就行。不管贝勒爷宠你的原因是什么,只要你能抓得住这恩宠,让这恩宠长久,缘由又何必追究。” “舅母说的是。”池小河笑道:“我也是这么和自己说的。” “你自个儿心里明白就好。我和你舅舅也就放心了。”安亲王福晋笑了笑,起身告辞道:“我也叨扰许久了,改日再来看你。” 池小河知道她坐不下去了,但还是极力挽留道:“舅母难得来,索性用了午膳再走。” 安亲王福晋哪里肯留,借口府里还有事非走不可。池小河再三挽留,这才一脸遗憾的道:“那舅母改日可要再来。到时候带着表妹一块儿来玩!” 安亲王福晋自然满口答应。池小河这才放她走,还一路送到了正院门口,又叮嘱李顺要送到府门口才罢休。 看着安亲王福晋的身影消失在小径的尽头,池小河这才转身回了自己屋子。 “呼,笑得我脸都僵了!”池小河用手揉了揉自己的两个腮帮子,忍不住吐了吐舌头! “福晋今儿可太厉害了!”春桃和夏莲一脸佩服,“您说得我们都要信了!” “哈哈哈!我这演技一流吧!可以拿个小金人了!”池小河忍不住大笑,自己都佩服起自己来! “什么小金人?”春桃和夏莲一脸疑惑。 “啊,没什么!”池小河摆摆手,“你们就说我今儿忽悠的到位吧!我看到舅母神情一愣一愣的,差点没憋住笑出声来!” “福晋还说呢!奴婢和夏莲也都一直低着头,就怕笑出来露馅了!”春桃笑道。 “哼,主意打到我身上了,真当我傻呢!”池小河瘪了瘪嘴,“我今儿要是松了口,指不定后面有什么事等着呢!咱们爷才刚露头角就想沾光,哪有那么好的事!再说了,我那几个表哥哪有成器的!不然,就凭舅舅的爵位,还谋不到差事?” 夏莲也忿忿道:“要奴婢说,那边也做得过分了些!但凡您出嫁后走动得频繁些,您难道还真不念亲情了?怪只怪王爷和福晋势利过了头!” “其实也能理解,就我这么个克父克母的,谁又料到能得宠呢!”池小河自嘲的笑笑。 “福晋!”春桃一听这话就心疼起来,脸上的笑也没了,“您怎么能这么说自己。要不是额驸,公主又怎么会……” 夏莲扯了扯春桃的袖子,示意她别再说了。那些往事提起来只会让人更难过。 两人想着刚刚池小河说的那些话,这才后知后觉的品出味来。哪里是什么贝勒爷喜欢福晋没有娘家,明明就是福晋进府后伏低做小,又用了十二分的心思讨好伺候八爷才慢慢换来的宠爱!旁人不知道这其中的艰难,她们身为贴身伺候的丫鬟可是都看在眼里的! “福晋,如今您有了大阿哥,也算是苦尽甘来了。”春桃出声安慰道。 “是啊,福晋。贝勒爷如今对您是越来越上心了。”夏莲也忙安慰道:“这次贝勒爷打了大胜仗,肯定会想起您冒雨为他求符的事。等贝勒爷回来,对您肯定更加宠爱!” 见两个丫鬟关切的模样,池小河不由笑了起来,伸手捏了捏两个丫鬟的脸蛋,戏谑道:“就算贝勒爷不宠我了,这不还有两个美人陪着么,我也没什么不高兴的!” “哎呀,福晋!”春桃红着脸往后退了一步。夏莲也捂着脸,害羞得耳朵根都红了。 “哈哈哈!”池小河又是一阵大笑。今儿成功忽悠了她的好舅母,真是一大快事! “福晋这是遇到什么喜事了?”肖嬷嬷这会走了进来,笑道:“老奴在外面就听到您的笑声了。”她刚刚忙别的事情去了,并没在跟前伺候。 “嗯,今儿心情舒畅!”池小河笑呵呵的道:“嬷嬷要是想听故事,一会儿让春桃和夏莲讲给您听!这会啊,我肚子饿了,想吃东西了!” 看池小河孩子气的模样,肖嬷嬷笑着摇了摇头,道:“老奴这就叫厨房准备,福晋再忍耐片刻。” “要吃肉!”池小河举手道:“红烧肉!” “行!老奴这就去说!”肖嬷嬷笑着应道。 池小河笑着比了个v的手势。八爷不在府里也是有好处的,至少放飞起自我来可以毫无顾忌! 第155章 恨意? 蒙古草原上,八爷在赵仁宽的搀扶下踏出了营帐,眯着眼抬头看了看蔚蓝的天空。受伤半个月了,他终于能下床看一眼外面的世界了。 “贝勒爷,这一早风大,您还是回去躺着吧。”赵仁宽忍不住劝了一句。 八爷的脸色还有些苍白,嘴唇也没什么血色,但眼眸里却闪着亮光,精神头到底是不一样了。他轻轻摇了摇头,又看向远处。 营地的尽头便是一望无际的草原。这会正值盛夏,是一年中水草最为丰盛的时候。也是牧民们最喜欢的季节。牛羊们都有丰富的食物,个个养得膘肥体壮。 此时的营地很安静,大部分的士兵都在休养生息。有两支小队在巡逻,路过八爷跟前的时候还特意停下来见礼。 “我写的信可送出去了?”八爷开口道。 “昨日送出去的。”赵仁宽道。 往京城的信不是每天都能送的。八爷的信是前两日就写好了的。那是八爷能起身后写的第一封信。也是八爷来蒙古后给京里写的第一封信。 八爷点了点头,又没了话。赵仁宽知道,八爷这是想回京了。昨日寄出去的那封信便是写给福晋的。成了家,有了孩子,果然就不一样了。 草原没有京城热,即便是盛夏,早晚还是凉爽的。八爷看了一会儿朝阳,身上的热度就散了。赵仁宽没忍住又劝了一句,这次八爷没再摇头,听话的回了营帐。 上了床,八爷习惯性的从枕头下摸出了池小河给他求的平安符。那符上已经染了血,看起来脏兮兮的。但八爷却当成宝贝。从他受伤昏迷后醒来,这平安符就被放在了枕头下,每日伴他入眠。 “八弟!”帐外响起了七爷的声音。 八爷顺手把平安符塞进枕头下,准备下床迎接,就见七爷已经走了进来。 “你快别下来了。”七爷连忙道:“我就是过来和你说说话。” 七爷这会脚疾已经痊愈,但康熙也没让他再上战场。追踪到噶尔丹的踪迹后,最终派了大阿哥和四爷跟着费扬古前去。其余人就都留在莫诏多的营地休整。待抓到噶尔丹,大军再一同开拔回京。 八爷笑了笑,道:“七哥又听到什么新消息了?” 他因为身体还虚弱,不怎么走动,所以消息也闭塞。七爷感激他那晚的救命之恩,便把打探来的消息都和他分享。 “哪能天天都有消息啊!”七爷笑道:“我就是闲的慌,找你聊天解闷。” “欢迎之至。”八爷笑道:“七哥随意坐,咱们随意聊。我也正无聊!” 其实说起来,七爷的文学造诣也很不错的。只是他为人一向低调,不像三爷那么爱显摆,倒是名声不显。这也是八爷最近常和他聊天才发现的。两人在书法和名画鉴赏上都有许多志同道合之处,聊起来很是投契。 不过今日没聊多大会,就见三爷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七弟,你快和我去劝劝五弟。”三爷拉着七爷就要走。 “怎么了?”七爷一脸茫然。 八爷也忙道:“三哥,出什么事了?这么急吼吼的!” “五弟在营帐里发脾气!摔了药碗,还打伤了奴才!”三爷急道:“趁着动静还没闹到皇阿玛那,咱们赶快去劝劝!” 他们俩营帐挨在一块儿,所以三爷才第一时间发现。 “五哥知道了?”七爷指了指脸。 “估计是!”三爷皱眉,“也不知道是哪个嘴碎的奴才!让爷知道了,非撕烂他的嘴不可!” “哎,这五哥怎么受得了!”七爷发愁道。 “哎呀,你就别啰嗦了!快走吧!别一会儿再闹出大动静传到皇阿玛那去了!”三爷急的跺脚! “好好好!”七爷连忙应了,一边和三爷走,一边还回头对八爷道:“八弟你别急啊,一会儿劝住了我再回来跟你说!” 八爷点了点头,看着两人匆忙走了,想了想,叫了赵仁宽来。 “扶我过去看看。” “贝勒爷,您就别去了吧。万一五爷失手伤了您可怎么好?”赵仁宽一脸的担心。 “五哥再怎么也不会对我动手的。我既然知道了,还是一块儿过去劝劝的好。”八爷道。 赵仁宽拗不过,只得扶着八爷也往五爷的营帐去。 这会五爷的营帐里一片狼藉。地下是摔碎的药碗和流出的汤药,他贴身伺候的奴才摔倒在一旁,嘴角还挂着血痕。而五爷自己则是跌坐在床边,脸上包着的纱布已经被撕开,露出狰狞的伤疤。他的脚边是一个摔得有些变形的铜镜! “哎呀,五弟,你这伤口可不能见风!”三爷急得扭头就叫太医。 七爷看到五爷脸上的伤疤也是一惊,眼里不由露出同情的神色来。 “呵,是不能见人吧!”五爷冷笑着开口。 “什么就不能见人了!你这是还没好!”三爷没好气的道:“你闹什么小孩子脾气!不就是多喝了几天药么?你看人家八弟,天天药不比你喝得多,他也没摔药碗啊!” 不提八爷还好,一提八爷,五爷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扭曲起来,连带着那处的伤疤也更加骇人! 七爷一见状况不对,忙道:“五哥,你别听那些奴才乱嚼舌根。你脸上这个疤是深了点,所以才好的慢一些。太医院那个生肌膏祛疤最有效了,等回了京,让皇阿玛多赐你两瓶,一准能恢复!” “就是!是哪个奴才乱嚼舌根!你跟哥哥说!哥哥替你教训!”三爷说着还撸起了袖子,俨然一副替弟弟出头的凶悍模样! 然而五爷根本就没理会这两人,而是抬起头,目光直勾勾地盯着门口,看着八爷一步一步的走进来,竟是突然拍手笑了起来! “恭喜八弟身体康复啊!真是可喜可贺!” 八爷脚步一顿,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他本是好意想来安慰五爷,但这会却发现情形不太对。按理他对五爷也算是有救援之恩,为何他却从这话里听出了恨意呢? 第156章 开解 三爷和七爷的表情也是一变,五爷这话里的嘲讽意味太浓了,让人想忽视都难。虽说以前五爷和八爷的关系也一般,但也从未这样针锋相对过!更何况是在八爷救援之后! “八弟站在门口干什么?”五爷拍了两下手后又冷笑道:“是嫌我这没处下脚么?” 八爷神色尴尬,但此时也只能硬着头皮往里走了。 “五哥,地上潮气重,你还是先起来吧。”他勉强笑了一下。 三爷和七爷此时也回过神来,两人一块儿上前把五爷从地上扶了起来,又叫了奴才来收拾地上的碎片残渣。而那个嘴角流血的奴才也被人扶了出去。 很快营帐里就剩下兄弟四人,气氛一时间又尴尬起来。 “都来看我笑话么?”五爷冷不丁开了口。 八爷微微蹙眉,三爷也是顿生不悦,而七爷则是叹了口气,看着五爷有些难过的道:“五哥,你说这话可是诛心了。我打小就残了一只脚,那你们是不是也都一直看我的笑话?” 五爷一怔,脸上嘲讽的神情被歉意取代,“七弟,没有人取笑过你。” “那五哥又为何笃定我们会取笑你呢?”七爷反问道。 五爷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就听七爷又道:“战场上留下的疤痕是英勇的标记!是值得骄傲的事情!谁敢笑话五哥!倒是我这样的,被人笑话才是正常的。” 七爷说的落寞,倒是让旁人三人听得都不是滋味起来。五爷也越发的不好意思。 “五弟,我们都知你心里不痛快。这脸上留疤确实不同于别处。但咱们是男人,立于朝堂靠得是自身的本事!就像七弟说的,你这是军功的标记,谁有资格笑话!”三爷顺势又开解了几句。 八爷一直沉默着没说话,此时看五爷的脸色好了一些,这才开口道:“五哥,皇阿玛一直瞒着你,也是不想你心情不好,影响了伤口的恢复。再说太医的话也没那么绝对,等回京用了好药,伤口肯定还能好转的。” 五爷低着头没吭声。三人面面相觑,也不知道还能怎么劝。换做这种事情发生在自个儿身上,心里肯定也是难过的。说到底,还得自己想开些。就像七爷,一众兄弟都健康的很,就他成了个有问题的。若是天天揪着这点自怨自艾,那日子还要不要过? 过了好一会儿,五爷才开口道:“今日让你们费心了。这事就别扰皇阿玛了。” 三爷松了口气,笑着拍了拍五爷的肩膀道:“这才对嘛!男子汉大丈夫,一点伤疤算什么!你呀,该吃药吃药,该换药换药。要是闷了,找七弟、八弟闲聊几句,或是手谈两局消磨时间都好。噶尔丹已经露了踪迹,相信要不了几日咱们就能听到捷报,回京指日可待!” 七爷和八爷的神色也都是一松。只要五爷不钻牛角尖就好。刚刚那副样子,就跟换了个人似的,可把他们吓坏了! 五爷看着三人露出了个笑来,道:“嗯,今日谢谢你们了。我就是一时情绪上来发泄了一下,已经没事了。” “没事就好。你那个奴才在身边伺候好些年了吧。安抚两句,今日你那一脚可不轻!”三爷又道。 “嗯。”五爷点点头,虚心应了。 人劝好了,三人也就没多待,叮嘱了两句五爷好好养伤,便都起身告辞。 出了营帐,三爷一副费神太过的模样,直接和七爷、八爷挥了挥手,回自己营帐休息去了。留下七爷和八爷两人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道:“要走走么?” “呵呵!”两人又同时笑了起来,默契的往营地外走去。 “你身子能行么?”七爷还是不放心的问了一句。 “没事。”八爷笑了一下,道:“我躺的够久了,也该出来走走。” 这会日头渐渐升了起来,空气也开始变得灼热,但两人却都不怎么觉得热。七爷是从小体寒,而八爷则是这次受伤的后遗症,失血太多,身体一下补不起来,也是畏寒。 反倒是两人的贴身奴才在后面跟着,没一会儿就走得浑身冒汗起来。 “五哥心里怕是怨我呢!”八爷苦笑着开口。 “不至于。”七爷想也不想的道:“五哥就是那一会子钻了牛角尖。想着你都恢复了,他脸上一个口子反而好不了,一时烦躁才迁怒于你的。” “但愿吧。”八爷笑了笑,并不以为然。 “也不知道大哥他们现在情形如何,抓到噶尔丹没有!”七爷换了话题,“要说这噶尔丹也是命大,几次三番都让他逃脱了!皇阿玛前前后后也算是和他交手了十几年吧!” “嗯,算起来真有十几年了。”八爷想了想道:“不过他再厉害,和朝廷作对也是自寻死路!这次皇阿玛是绝不会再让他有机会东山再起的!” “嗯。皇阿玛这次可是下了决心的。再说这个祸害不除,蒙古各部也安定不下来。”七爷点头。 然而此时的大阿哥他们却还没抓到噶尔丹! 从得知噶尔丹的行踪,到他们带兵追杀,这一路上都能找到噶尔丹的蛛丝马迹,但就是没有正面对上!好像每次他们都慢了一步!这种情况着实让人恼火!就好像你一股劲已经憋到了极限,就等着释放。结果一直释放不出来。那股劲就一点一点的被卸掉。最后就有点士气不振的感觉了! “这么着不是个办法。”费扬古也很头疼。他也算是经验丰富的大将,和噶尔丹也不是第一次交手,知道这人狡猾的很,确实难得对付。但如今噶尔丹已是败军之将,可以说是在逃亡,他们要还这么被牵着走,实在是丢人! “将军可有何计谋?”大阿哥问道。 费扬古看看四周的密林,又看向远处阴沉的天空,一时间沉默不语。 四爷跟在两人身后也在沉思。虽然康熙未给他们定下时间,立军令状,但谁都认为此次追击不会太久,都在等着他们的捷报。也确实要想些奇招才是! 第157章 自责 谁也没想到噶尔丹最后居然是死在女人的身上!他自认英雄一世,死得却极其不体面! 消息传来的时候,就连康熙都有些不敢相信。十几年的对手,没有活捉,也没有战死沙场,竟是以这样一种方式成了失败者! 费扬古等人本已拟定计划,佯装撤退,待噶尔丹放松警惕再一举拿下。谁知不过一夜时间,事情就成了定局! 噶尔丹死了,死于马上风!本就不多的残部顿时成了一盘散沙,想着后面还有清军的追杀,竟连他的尸体都没人收,就此各自逃散了! “真是枉费咱们这几日的辛苦!”费扬古简直哭笑不得,“自己都朝不保夕了还惦记着睡女人,注定不是成大事之人!” 大阿哥的脸色可谓精彩。说不出是该高兴还是遗憾,亦或者是不甘!他可是磨了好些嘴皮子才跟着费扬古出来追噶尔丹的。结果最后却没他们什么事! 四爷神色到平静。不管过程如何,只要噶尔丹确实死了,这场战事也就彻底结束了!他们这次的出征便是完胜! 带着噶尔丹的尸体回了营地,所有人的脸上都是喜色。出征两个多月了,总算是把这块难啃的骨头给解决了!康熙在确认了噶尔丹真的死了后,甚至向天长拜,以表达心里的激动之情! 捷报再次向京城送去,而大军也开始准备班师回朝! 池小河接到八爷的信件时是个午后。她带着弘旺刚午睡醒来,外面哗啦啦地下着大雨,但空气却潮湿闷热,让人无端的生出几分烦躁来!弘旺却格外的兴奋,在池小河怀里根本坐不住,一双大眼睛充满好奇的看着窗外。 对于才三个多月大的孩子来说,这个世界的一切都是新奇的。不管是早上初升的太阳,还是傍晚的落日,又或是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池小河便耐着性子抱着他在窗前看雨,时不时的念两句写雨景的唐诗。 李安就是这个时候拿着八爷的信进的屋。 “福晋,贝勒爷来信了!”李安的声音里带着喜悦和兴奋。 一晃三个月,八爷一点消息都没有。虽然从宫里传出消息前方大捷,但依旧是让人心中不安的。如今有了八爷的亲笔书信,感觉一下子就踏实了下来! 池小河一时还有些不敢相信,脸上的神色还有些怔忡。 “福晋,贝勒爷的信!”夏莲在一旁提醒了一句。 池小河这才回过神来,心中竟是涌出几分酸涩,眼前不由有几分模糊。 “快拿来我看看。”她吸了吸鼻子道。 李安双手把八爷的信奉上,池小河接过来就直接撕开,都顾不上用春桃递过来的拆信刀。 信并不厚,只有薄薄的两张纸。八爷熟悉的字体映入眼帘,池小河鼻头就是一酸。 弘旺伸手就抓住了信纸的一个角,吓得池小河连忙去掰他的手,忙道:“包包,这是阿玛的信,可不能撕坏了。额娘还没看呢!” 这么大的孩子根本听不懂话,见池小河不让他抓,顿时就瘪了嘴,手里越发用劲起来。 池小河忍不住笑道:“臭小子的劲还不小呢!快给额娘松开,看看你阿玛是不是要回来了!” “大阿哥快看窗外是什么?好像是个鸟儿呢!”春桃在一旁指着窗外逗弘旺。 小孩子的注意力是最容易被转移的。他的目光随着春桃看向窗外,手上的力道就跟着松了下来,池小河便趁机把信抽了出来!春桃便顺势把弘旺抱了过去。 这下池小河总算是能安静的看信了。 信上八爷就写了两件事。一件便是他受伤的事,另一件便是问池小河和弘旺在京里这几个月过得可好。 看到八爷受伤,池小河的心就揪了一下。虽然信上只有寥寥数语,但池小河却不敢去想战场的激烈。 见池小河红了眼眶,夏莲吓了一跳,连忙问道:“福晋,可是贝勒爷出什么事了?” “爷,爷受伤了。”池小河一开口,眼泪就流了下来。 “很严重么?”春桃和夏莲都连忙问道。 弘旺看到池小河哭,窗外的雨也不看了,啊啊啊的直叫着要往池小河的怀里扑。 池小河摇了摇头,抽泣道:“爷信上轻描淡写的,说是无大碍。可我不信。爷肯定是怕我担心才这么说的。” “兴许就是真的呢!贝勒爷要真是怕您担心,又何必在信上写呢!”夏莲道。 “是啊,福晋,您别自己吓自己。”春桃也忙劝道。 池小河见弘旺急着要她抱,已经快从春桃怀里挣脱出来,连忙起身把他抱进了自己的怀里! 小孩子是很敏感的,他感觉到池小河的难过,便拿自己肉肉的小手去摸她的脸,仿佛是在安慰。 池小河低头亲了亲弘旺的脸蛋,抬头对春桃、夏莲道:“贝勒爷特意写信来,肯定是怕回来我看到伤会问,这才提前说一声,好让我有个心理准备。所以,这伤肯定不像他信上写的那么轻。” 春桃和夏莲想了想,觉得池小河说的也有道理。但还是劝道:“既然贝勒爷能亲自写信给您,想来身体已经恢复了很多,您也别太担心了。” 池小河点点头,但心里还是闷闷地难受。 八爷走了这么多天,她最初都没怎么想。后来还是做了噩梦才担心起来。得知大捷后又没怎么担心了。她总想着八爷是皇子,即便是上战场,也不见得会涉险。当时她还笑话自己是杞人忧天,被一个梦就吓得冒冒失失地去找太子妃问消息! 可现在想来,她这个妻子做的实在太不尽职了些。前几日还觉得八爷不在家是个好事,她可以尽情放飞自我。但却忘了八爷并不是出去游玩,而是在战场上拼命。即便是有人护着,刀箭总有不长眼的时候!当初为何执着的去求那个平安符,还不是怕八爷出事么!怎么人一离开,她就可以这么安心呢? 想着八爷伤势一好转就惦记着给她写信,她越发的自责起来! 第158章 看望大福晋 见池小河情绪还有些低落,春桃便问道:“福晋要给贝勒爷回信么?贝勒爷可有说什么时候回京?” 池小河看着信上八爷对她和弘旺的关切,最终还是摇了摇头,道:“信就不回了吧。贝勒爷虽没写什么时候回京,但我想不会太久了。” “福晋,贝勒爷能来信总是件高兴事。”夏莲道:“贝勒爷要知道您看了信会哭,怕是要心疼的。” 池小河笑了一下,没说话,只是把手里的信仔细叠好后重新塞进信封。 “替我收好。”池小河把信交给春桃,“和以前的放在一块儿。” 春桃点点头,表示明白。池小河有一个专门存放信件的小木箱,就放在衣柜的最底层。箱子很精致,箱子的周身雕刻着含苞待放的缠枝莲花,还是黄花梨的。那是郭络罗氏的额娘留给她的遗物。本是给她装小首饰的,却被她拿来珍藏信件了。 对于八爷来信的事,池小河没和任何人说。要是进宫告知良妃,也是徒增担忧而已。至于隔壁四福晋,据她所知,四爷也一直没写信来。她若是说了,反倒给四福晋添堵了。 不过这一晚,池小河又梦见了八爷。梦里,她又看到了八爷浑身是血的场面。但这一次她不再害怕,而是很镇定的慢慢走开,最后竟真的从梦中醒来。 黑暗中,旁边是儿子包包均匀的呼吸,窗外依旧还有淅沥的雨声。池小河长长的吐了口气,无声的望着帐顶道:“你无事就好。” 第二日池小河便邀上四福晋去看望大福晋了。 之前她就准备去的,却因为安亲王福晋的到来推迟了。算日子,大福晋也快要生产了。之前她身子就不太好,这些日子闭门不出,也不知道有没有养好一些。 让两人意外的是,五福晋和七福晋竟也结伴来看大福晋。 “我昨儿接到拜帖的时候还说呢,你们四个人该不会是约好了的吧!”大福晋笑道。 她的脸色看起来依旧不太好。临产前的孕妇一般都会脸庞圆润,肤色白里透红,整个人就像成熟的蜜桃似的。但大福晋却下巴尖尖,竟是比之前更瘦了。而且她眼下发青,涂了脂粉也遮掩不住,显然睡眠质量也很糟糕。但她说话的语气却是很松快的,似乎对她们的到来很高兴! “这大概就是咱们妯娌间的默契吧。”四福晋笑道:“想着大嫂要生了,大哥又不在京中,咱们总该来看看。” “难为你们都还记着!”大福晋笑道:“好在今日没下雨了,不然还真不方便。” “下雨也无妨,总不是坐马车。”池小河有些担忧的道:“我看大嫂气色不大好,可是身子不舒服?可有叫大夫看过?” “是啊,大嫂。要不,叫我府上的李大夫来给你把个脉吧。”四福晋也道。 “无妨的。”大福晋摆摆手,笑道:“不过是身子重了,睡得不踏实而已。你们俩都是有经验的人了,应该知道的。” 实际上池小河和四福晋到孕后期也没像大福晋这样。但见她不愿多说的样子,两人也就不好多说。 五福晋和七福晋都是没有生育过的,都安静的在一旁听着,但最后也忍不住让大福晋多注意身子,别太过操劳。 这几家算起来,大阿哥后院的人是最多的。他成婚的早,又因后院一直没有人产下阿哥,所以惠妃便求了康熙,每次选秀的时候都会往大阿哥的后院塞几个人。这些年下来,大阿哥后院的格格侍妾已经有十多人了。 都说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多。虽说这会大阿哥不在府里,没了争宠的对象。但大福晋这一胎孕期艰难,这些人没胆子对她腹中子嗣出手,却能制造点矛盾出来让大福晋操心,没法安心养胎。 “你们俩今日怎么没把孩子带来?”大福晋看向池小河和四福晋道:“四弟妹府上的我都还没见过呢!” “太小了,闹腾。真带来,咱们就没办法说话了。”池小河笑道。 四福晋也点头道:“可不是。这男孩子就是皮一些。大嫂别看才几个月大的孩子,真闹起来,还真不是一两个人能招架住的。” “小孩子活泼些才好呢!”大福晋笑道:“你们俩都是有福气的。” “大嫂这一胎肯定也是个阿哥!”池小河道。 “那我就借四弟妹吉言了!”大福晋笑了起来。 池小河看着大福晋脸上的笑意,心里不免有些难过。她依稀记得大福晋最后确实是生了个儿子的。但历史上的大福晋在儿子出生后就亏了身子,没活多久。 “大嫂,等您生产完了,可要记得多补补身子。”池小河忍不住道:“哪有您这样到生产还瘦了的!别小阿哥生了,反倒亏了自己的身子。我如今常说,这做了额娘就越发不敢糟践自己的身子了。怎么着我也得看到长大成人,结婚生子,才能瞑目。这要是死在前头,可就要便宜别的女人来养我的孩子,睡我的男人!想想就欧得慌!” 谁也没想到池小河居然能把话题偏到这来,都有些哭笑不得。但仔细一想,池小河这话虽说的有些俗气,却不无道理。她们都是做皇子嫡福晋的人,一旦她们早逝,皇子们可不会为她们当鳏夫。就是皇上也不会同意。孝期一过便会有继福晋进府,到时候可不就是睡她们的男人,养她们的孩子么! “八弟妹每每总有惊人之语。”大福晋道。 “嗨,我这也是瞎琢磨。”池小河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说白了就是贪生怕死。” “怎么能这么说,这是你看得透彻。”四福晋道。 “话糙理不糙。”七福晋笑道:“刚刚我就是听八弟妹这么说都来气。想着这事要真发生在我身上,我只怕得从棺材里跳出来!” “哈哈,你们呀,越说越离谱了!”大福晋开怀的笑了起来。 五福晋跟着笑了笑,却没说话,她总觉得自己有点融入不进去。看着池小河谈笑风生的模样,她不免又羡慕又嫉妒。为何就有人什么都能轻易得到呢? 第159章 还愿 五福晋的目光并不露骨,但池小河依旧感受到了。她不是圣母,对于曾经害过自己的人实在没办法当做无事发生。所以她除了进屋时和五福晋点了个头,算是打招呼,连话都没说一句。 大福晋到底精力不济,说了会话,脸上就露出疲惫的神态来。池小河等人便起身告辞。 从大阿哥府上出来的时候,五福晋忍不住叫住了四福晋。 “五弟妹有何事?”四福晋有些诧异。对这个平日里沉闷得有些过头的妯娌,四福晋也谈不上喜欢。往日相处也都是淡淡的,交集并不多。所以她想不通五福晋有什么事找她。 五福晋的神色有些不自在,但还是笑了一下,道:“就是想问下四嫂,可有收到四哥的来信。知道大军什么时候回京么?” 四福晋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是这个问题。 五福晋问完话脸就红了。七福晋则在一旁帮忙说道:“不怕四嫂笑话,我们俩都没收到信。之前只听说前方大捷了,但其他的情况就不清楚了。便想问问四嫂这有没有更多的消息。” 池小河这会才想起来,五福晋一向不得宜妃喜欢。五爷如今不在京中,她怕是都没进宫给宜妃请安。这大捷的消息恐怕还是从七福晋那里得知的。 “那可是要让你们失望了。”四福晋笑笑道:“我们爷也没写信来。我和你们一样也没多的消息。” 五福晋的眼里闪过一丝失望,七福晋也一样。池小河想到八爷的信,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五福晋和七福晋是结伴而来的,这会依旧结伴离开。池小河也还是和四福晋一块儿打道回府。 “我前日还进宫看望太子妃了的。”四福晋在马车里突然道:“太子那边也没有新的奏报。不过说是前方没有再催军粮,我寻思着,这战事怕是进尾声了。”说到这,四福晋笑了一下,又道:“当然,这是我的猜测,做不得准。” “四嫂这猜测还是有道理的。”池小河笑道。她也一样猜测八爷快回了。若是战事还很激烈,八爷大概也没心思给她写信的。 不过大家都没想到大军要回京的消息来得这样快! 就在池小河收到八爷信后的第三天,宫里就传出消息来,说是前方又来了奏报,噶尔丹已死,此次出征大捷!大军已经班师,在回京的路上了! 这消息一经传出,京城上下,宫里宫外都是一片喜气洋洋。百姓们也都纷纷赞康熙厉害!说真龙天子就是不一样,噶尔丹注定是要败的! 此时京城的三伏天已经过去,虽然天气还炎热,但早晚已经凉爽了一些。池小河便决定去广福寺还愿。 “福晋不等贝勒爷回来再去么?”春桃道。 “贝勒爷写过信来,如今大军也要回京了。我也不必非要等到贝勒爷回京后再去。”池小河道:“再说了,当初本就是我独自去求的。如今也理应由我去还愿。” 肖嬷嬷这次倒是很支持。她是信佛之人,最是讲究这些。 “老奴还记得福晋之前有说过,广福寺的主持告诉福晋佛祖保佑心诚之人。如今贝勒爷得胜归来,也就是说福晋当日心诚感动了佛祖。如今福晋还愿,老奴建议福晋斋戒三日再去。” 池小河并不算虔诚的佛教徒。要不是经历了穿越之事,她也不会对佛祖鬼神生出敬畏之心。肖嬷嬷说得这样隆重,到让她觉得之前去求平安符的时候都有些轻率了。 “就听嬷嬷的吧。”池小河决定虔诚一回。虽说八爷受了伤,可到底没有危及生命,她还是要还愿的。 要说她算得上是个无肉不欢的人,斋戒三日真的是很有诚心了。还愿的那日她还特意早起沐浴了一回才出的门。 大约是天气晴朗,这一次广福寺的人气可比她来求符的时候要高多了。还在山下,就能看见半山腰的路上全是人。 “我还说咱们今日赶个大早肯定没多少人。”池小河不由失笑,“我今日可不能再摔一回了!不然丢人就丢大发了!” “上次是因为大雨路滑福晋才摔的。这次肯定不会了。”春桃道。 池小河抬头看了看山路,冷不丁冒了一句,“上次佛祖该不会是看我摔了一跤才觉得我心诚的吧!” “噗!”一旁的李顺没忍住笑了出来。春桃和夏莲也都忍俊不禁。 说完,池小河自己也笑了,道:“若真是这样,那我这跤摔得还挺值的。” 见日头开始大了起来,池小河也不再耽搁,带着春桃等人上了山。 天晴时的山路比上次可要好走多了。不过一刻钟,池小河就见到了广福寺的寺门。 “啧啧,香火可真是旺盛啊!”池小河看着寺门里烟雾缭绕的,再一想上次的冷清,不由又感叹了一句。 春桃等人也是有些吃惊。传言广福寺香火旺,今日算是名不虚传了。 今日池小河并没指望还能碰到老主持。像这样人气旺的时候,老主持要是露面,只怕要被人给团团围住。所以池小河也就如寻常香客一般,随着人流进了大殿,虔诚的给佛祖下跪上香。 上次因为下雨,她求了平安符后并未逛其他的地方。广福寺在半山腰上,占地不小。当作景点来逛也能逛好一会儿。池小河只当是给自己放半天假,也就没急着往家里赶,带着春桃等人闲逛起来。 出了偏殿,寺庙里还有一片小菜园,绿绿葱葱的,看着就让人心情舒畅。池小河停下脚步,努力了一会儿也没认清地里都种了什么。活了两世,她依旧是五谷不分,也是惭愧! “福晋,您是不是饿了?”春桃上前小声问了一句。今儿起的早,又怕路上不方便,所以池小河早膳就用的不多。这会她盯着菜地看,春桃便误会了。 池小河也没解释,却是想起了上次来时老主持留她用的斋饭。虽然是粗茶淡饭,但对当时的她来说,在淋了大雨后能有一碗热汤都是让人舒服的。 第160章 老主持 “福晋,这里中午是提供斋饭的。不过要提前和寺里的小师傅提前说。”夏莲道。 她们这一逛时辰已经不早,若再下了山回府,肯定是要错过午膳时辰的。很多人到寺庙上香都会在寺里用斋饭,让身心都得到一次洗礼。 “那你去问问,咱们现在说还来得及么?”池小河道。 “哎,奴婢这就去。”夏莲应道。 不过还未等夏莲去,池小河就发现她们身后来了个小合适。 “女施主,我们主持有请。”小和尚道。 池小河不由惊讶道:“你们主持怎么知道我来了?” 小和尚笑了笑没说话,池小河忽然觉得自己问了句傻话。 她上次来的时候寺里就她一个香客,还被主持单独接待过,这寺里的小和尚们肯定都认识她了。若是主持交代过要留意她,那她一进这寺门,主持那就能知道。 “那就劳烦小师傅带路了。”池小河双手合十,回了个礼。 “女施主请。”小和尚躬身做了个请的动作,便在前面带路了。 池小河其实还记得路,但这次主持却没在上次用斋饭的地方见她,而是在山边的一棵大榕树下。 树下有一石桌,石桌两边各一石凳。池小河走近了才看清,石桌上是一盘棋,而老主持则在自己和自己下棋。 “见过主持。”池小河先行了个礼。 老主持还是一脸慈祥的笑,起身双手合十道:“老衲想着施主也差不多该来了。” “主持知道我为何而来?”池小河挑眉。 “当然是为还愿而来。”老主持笑道,说得胸有成竹。 池小河好不掩饰自己的惊讶之情,这老主持有些玄乎啊!就像上次老主持特意和她说心诚则灵这话,今日像是早知她要来。难道这老主持道行很深,能掐会算么? “福晋不必惊讶。”老主持笑道:“您上次是来求的平安符。下山的时候,老衲特意让寺中弟子护送您下山,看到福晋坐的马车上有八爷府上的标志。近日听闻圣上此次御驾亲征大捷,想来贝勒爷也要平安归来了。福晋来还愿也就不难猜了。” 池小河恍然,真相竟是如此!不过这老主持也算是洞察力出众了。若是他不解释这一番,她自己还不知道会脑补些什么,指不定能把这老主持脑补成半仙! “说起来,老衲这广福寺还受过八爷的恩惠。”老主持真是不开口则已,一开口就惊人! 池小河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事。上次她求符回去,八爷可提都没提的! 但老主持并未详说往事,只是道:“八爷是心地纯善之人,佛祖自是会保佑的。” “没想到我们爷和贵寺还有这样的渊源。”池小河感叹了一句。 “福晋那日心诚感动天地,老衲着实佩服。八爷能有福晋相伴,也是沾了福气。”老主持又道。 池小河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神使鬼差的问了一句,“那主持会算命么?” 话一出口,她才觉得不妥。命理之事不是随便算的。而随意泄露天机也会对自身不利。再说了,她本是一抹来自未来的灵魂,又何必去算未来的命运。若是前方一切可知,人生又有何意义! 思及此,池小河一笑,就准备说自己只是开个玩笑。哪知老主持却看着她,目光深邃幽远,开口道:“福晋已然改了命,老衲所学有限,无法推算!” 这话如同惊雷,炸得池小河心惊肉跳,当即就从石凳上弹了起来,整个脸都白了! 为了说话方便,刚刚池小河把春桃和夏莲都赶到了远处,因而这话到没旁人听到这话!老主持却神色淡然,仿佛自己并未说什么惊世骇俗之语。 “已然改了命”这五个字几乎是一语中的,把池小河来历揭了个彻底! 她穿来大清已经好几年了,还从有人知道她身上的这个秘密。就连从小跟在郭络罗氏身边伺候的春桃、夏莲和肖嬷嬷她们都没有发现,可见她还是适应的很好的。 “福晋不必害怕。”老主持笑了一下,语气温和,带着安抚的意味,“老衲不会与旁人说。” “你到底知道什么?”池小河退后一步问道。最初的震惊过后便是深深地惧怕!这个老和尚可是和八爷认识的,他是怎么知道她已经不是原来的郭络罗氏?他会同八爷说么?不不不,她不能慌。她只是灵魂占据了郭络罗氏的身体,从外面看,谁也不知道她不是郭络罗氏本人,别人是质疑不了她的!这个和尚的话不会有人相信的! “老衲对福晋并无恶意。”老主持的脸上露出几分无奈来,“老衲知道的并不多。只是得知八爷这么快得子,上次又见了福晋一面,这才窥得一些端倪。” 池小河盯着老主持,心跳得厉害。这老和尚果然有两把刷子,竟然能看出来八爷原本不该这么快有儿子! “福晋坐下说话吧。您若一直站着,你带来的奴才该起疑了。”老主持扭头看了眼远处。 池小河顺着看过去,就见春桃和夏莲都在往这边看,显然是注意到她这里的反常了。 她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在老主持面前坐了下来。 “你今日是特意见我说这番话的?目的呢?”池小河沉着脸道,神情里还有几分恼怒。 “老衲也是好奇心作祟,想证实一下而已。”老主持笑了一下,道:“要说有什么目的,这大概就是唯一的目的了。吓到福晋是老衲的过错,还望福晋别见怪。” 池小河将信将疑。只是为了满足好奇心么? “另外老衲也是想福晋记住一句话,”老主持神情终于严肃起来,“福之祸所依,祸之福所致。福祸是相依的。” 池小河微微皱眉,不禁问道:“能说明白一些么?我不太明白。” 老主持这会却摇了摇头,一句话都不肯多言了。 池小河最烦别人说话说一半,但这会身处佛门之地,她倒是不好再逼问老主持。当下也无心再用斋饭,直接告辞回府了。 第161章 突病 春桃和夏莲明显感觉到池小河与老主持说完话后心情就低落了许多。她们有心想劝慰一两句,但池小河沉默不想与人言的模样让她们也不好多问。 等下了山,远远的就见等在山下的李顺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带着笑的跑过来。他本是准备问两句上山进香的情况,结果见池小河面色不对,春桃和夏莲的脸上也没了笑,他也跟着收了笑,带着几分小心的道:“福晋在山上用过斋饭了么?若是没有,前方茶亭里有卖烧饼的,奴才给福晋买两个来垫垫肚子?” 池小河摇摇头,径直向马车走去。李顺忙看向春桃,后者皱眉摇了摇头,什么都没说。李顺不得要领,但也知这一趟怕是遇到什么事了,于是伺候的更加小心起来。 其实池小河心情不好的时候并不会迁怒身边伺候的人。只是这种时候她并不想多说话,只想一个人安静的待着。 上了马车后,池小河便闭目养神起来。春桃和夏莲见她这个样子都有些担心。两人对视一眼,也只能安静的陪伴。 来时马车上可谓是欢声笑语,回时却是安静得让人心里不安。当马车到达府门口的时候,不等春桃提醒,池小河就睁了眼,面色已经恢复了平静。 “到了?”池小河问了一句。 “嗯。”春桃点点头。 “那便下车吧。”池小河淡淡道。 春桃便掀开车帘,让李顺准备下车的脚凳。 池小河起身出了马车,还未下去,就见她院里的李安一脸焦急的从府门口冲了过来。 “福晋,您可回来了!” “出何事了?”池小河微微皱眉。 “大阿哥高烧了!”李安道。 池小河身子一晃,差点没摔下马车。夏莲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 春桃也是一惊,忙道:“怎么会?早上出门大阿哥还好好的!” 池小河这一路上心里都没平静。老主持的话让她整个人都乱了。哪知还没理清思绪,一回府又听闻儿子生病的事! 古代的医疗水平有限,小孩子夭折的几率非常高。高烧对于才三个多月的小孩子来说是很可怕的,弄不好就会烧成傻子,或是直接没命! 池小河再也无法镇定!推开春桃就跳了下去!结果双腿发软,几乎跪在地上。好在李安在旁边扶了一把。 “柳大夫呢?没给弘旺看么?”池小河强撑着一口气往府里疾走,声音都有些发抖。 “柳大夫看了,也开了方子。但大阿哥吃了却没退烧!”李安回道。 “弘旺是什么时候开始高烧的?”池小河又问道。她的手紧紧攥成了拳头,指甲几乎要嵌入肉里。掌心的刺痛让她努力保持着大脑的清明。 “大概是辰时。”李安道:“艾嬷嬷一发现就叫了柳大夫来。” 池小河心里默默算着时间,这么说来弘旺已经高烧几个时辰了。而柳大夫的药显然是没有起作用,李安才会在门口等着她回来! 此时的池小河心里很后悔!她若是上完香就回来,就能早点看到儿子,拿主意要不要进宫去请太医,或是去隔壁府上找四福晋借大夫!那她也不会和老主持有那番谈话,弄得自己心神不宁! “为何柳大夫的药没起作用?是弘旺不肯吃药么?”池小河接着问道。 中药是很苦的,这么大的孩子肯定是很难喝进去的。若是因为药喂不进去,那还算是小问题。 “药倒是都喂进去了。但没过多久就吐了。后来柳大夫又改了药方。这次大阿哥倒是没吐,但高烧却一直没降下来。”李安道。 池小河心里越发着急,脚步越发急切,不知不觉中就红了眼眶!难道因为她改变了郭络罗氏的命运,为八爷生了嫡子,所以就报应在了包包身上么? 老天爷,是你让我穿越的!若你怪我改了郭络罗氏的命运,不该生包包,那就请你报应在我身上吧!我愿意替包包承受一切!池小河在心里哀求!只觉得眼前的视线都模糊了! 她从未觉得府门口到正院的路有这么长,仿佛永远走不到尽头似的!等她终于进了正院门,却觉得你们安静得可怕!小孩子生病了不都会难受的哭么?为何她听不见包包的声音? “福晋回来了!”守在屋外的秋梨看到池小河,立刻发出了惊喜的叫声。 很快,肖嬷嬷也从屋里冲了出来,看到池小河就道:“福晋,您快想法子进宫请太医来给大阿哥看看吧!柳大夫不精通儿科,怕是开的药不对症!” 家里没个主子在,肖嬷嬷也不敢做主出去请大夫,只能盼着池小河快些回来。这会就像是见到救命稻草似的。 池小河进了屋,就见柳大夫正在床边查看弘旺的情况。原来她的包包已经烧得昏迷,根本就不会大声的哭,只偶尔发出几声难受的哼哼! “包包!额娘回来了!”池小河一开口就哽咽了。她扑到床边,看着满脸通红,双眼紧闭的弘旺,眼泪一下就涌了出来! 柳大夫噗通一声就跪了下来,整个身体都匍匐在地道:“奴才无能!” 池小河这会已经顾不上责怪柳大夫了。即便是精通儿科的大夫,也不能保证从不出错。柳大夫已经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这会不是责罚的时候,而是要找医术更高明的大夫来给弘旺诊治。 “太医院的傅太医是最精通儿科的。”管嬷嬷突然说了一句。因为弘旺突然发病,她也来了正院。 “我进宫去找额娘!”池小河抹了一把眼角的泪,果断道:“春桃,你去隔壁找四福晋,请李大夫先来给包包看看。”她记得四爷府上的李大夫于妇科、儿科都是精通的。 然后池小河又下令道:“这窗户都给我打开!这么热的天,空气不流通,怎么散热!还有,现在去厨房拿酒来,给包包的腋下、额头、后脖颈等处进行擦拭。再给他喂些温水。” 柳大夫虽对包包此时的病束手无策,但到底有多年行医经验,此时听了池小河的命令,不由吃惊道:“福晋,大阿哥此时不能吹风的!” 第162章 不低调的良妃 池小河并未理会柳大夫。她知道此时的一些医学观念和后世是不同的。比如生病的人就要门窗紧闭,不能见风,说是会邪祟侵体。但实际上对于小孩子来说,自身并没有足够的散热功能,所以越是高烧越是不能穿多,反而要减少衣物,少盖被子,让他好散热,还可以洗温水澡降温。 这些知识还是拜她前世在孤儿院的经历所赐。都是院长妈妈交给她的。那会她给院长妈妈帮忙,曾经照顾过几个高烧的小孩子。没想到这个经验她上一世没用上,却在这一世用在包包身上了。 柳大夫见池小河根本就不听他说的,虽觉尴尬,可也不好再多说什么。毕竟以他现在的情形,池小河不信任他也是可以理解的。 管嬷嬷却不一样,虽说也是个奴才,但她是跟着八爷从宫里出来的。平日里池小河也要敬上两分,所以此时才敢开口,“老奴敢问福晋,这些法子可都有验证过的?” 池小河目光扫过去,冷声道:“弘旺是我亲生的,嬷嬷觉得我会害他?” 这还是池小河第一次如此不客气的和管嬷嬷说话。后者下意识的愣了一下,但很快就垂首道:“是奴婢逾越了!” 池小河没再多说,快步出了屋子,往宫里去了。 屋里大家都各自忙碌起来。春桃去隔壁府上请李大夫,夏莲陪着池小河进宫,秋梨则去厨房弄白酒,而肖嬷嬷则是迅速的开窗,又把盖在弘旺身上的被子拉到了胸口以下。 有时候事情就是那么凑巧,四福晋今日并不在府上!她带着孩子回娘家乌拉那拉府了!而她身边贴身伺候的几个丫鬟和嬷嬷也都跟着一块儿回去了。 没有主人家下令,府医是不能去别人家出诊的。春桃不由着急,想问下这会四福晋不在,还有谁能做主,就见到了一脸得意洋洋的李氏! 春桃脸色一变,她家福晋可是和这位有过节的。 “春桃姑娘这一脸着急的样子是有何事呀?”李氏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春桃行了个礼,勉强笑道:“我们福晋让奴婢给四福晋传个信,既然四福晋不在,奴婢就回去了。” “什么信呀?”李氏却不依不饶,“我们福晋一时半会可回不来。说不定今晚都不回来。春桃姑娘可以告诉我,我很乐意转达的。” “不敢劳烦您!奴婢等四福晋回来再来。”春桃躬身道:“我们福晋还等着奴婢回话,奴婢就先告退了!” 李氏见春桃嘴紧的很,套不出话来,顿觉无趣。这不是她们府上的奴婢,就算现在主子不在,她也不能真做出什么。最后也只能放春桃离开了! 春桃心急如焚的回了府,肖嬷嬷见她一个人回来,不由问道:“李大夫呢?四福晋难道不肯借?” 春桃便把事情说了。她压根就没在李氏面前提借李大夫的事。 “哎哟,今儿怎么就这么不凑巧啊!”肖嬷嬷急得跺脚。 “用了福晋的法子,大阿哥可好些?”春桃问道。 “好像好点了。”肖嬷嬷道。这会正午,天儿正热,开了窗也没风。但弘旺身上被擦了白酒后,温度似乎真降了点,他的呼吸也平稳了一些。 春桃在床边看了下弘旺,脸上露出喜色来,“大阿哥的脸好像没刚才那么红了呢!” “但愿福晋能顺利请来傅太医。”肖嬷嬷道。 “如今是惠妃娘娘掌管宫务,应该会行个方便的。”管嬷嬷道。 毕竟她曾养过八爷,总要维系明面上的母子之情。如今八爷的长子生病求医,惠妃应该会大开方便之门才对。 肖嬷嬷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神情总算是安定了几分。 而此时皇宫里,池小河正冒着烈日疾行。因为进宫的匆忙,夏莲也没拿伞。此时两人都走得脸颊泛红,额头上冒出一层密密的汗来。 正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惠妃到是在储秀宫里,但人却在午睡。池小河不好直接让人去叫,便去了偏殿找良妃。 其实良妃也在睡觉。但面对八爷的亲生额娘,池小河就没那么多顾忌了。弘旺可是良妃的宝贝大孙子。看在孙子的面上,良妃是不会怪她打扰午睡的。 果然,良妃醒后一听就急了。当即便道:“我同你一块儿去太医院!” “不用找惠母妃了?”池小河诧异了一下。 “她不是在午睡么,就先不打扰了!”良妃道:“别忘了,本宫也是妃位。” 池小河面色有些尴尬,她当然知道良妃也是妃位。但因为良妃一直太多低调,又常年都敬着惠妃,所以她才第一时间想着来求惠妃。压根忘了良妃虽不管宫务,但叫个太医还是能叫得动的! “让额娘费心了!”池小河忙歉意道:“大中午的还要让额娘辛苦。” 良妃摆摆手,“本宫是为了弘旺!” “那儿臣就替弘旺谢谢额娘!”池小河道。良妃能为弘旺放弃多年的低调,这是她没想到的。也打从心底里感激。 平日里池小河见良妃都是温温和和,干什么都不慌不忙的样子。这还是她第一次见良妃踩着花盆底走得飞快的样子。她跟在后面都有些吃力! 两人到了太医院,幸运的是,傅太医今日正好当值! 有良妃出面,这事就顺利多了。傅太医拎着医箱就跟着池小河出了太医院。 “等弘旺好,儿臣再带他来给额娘谢恩!”池小河匆匆说了这句,便拜别良妃,带着傅太医出了宫。 回府的路上,池小河便把弘旺现在的情况说了,又把自己吩咐人做的几样事情也说了。 傅太医到没说池小河不该开窗之类的,只是问起了弘旺这两日的起居饮食,又问和平日里有没有那些不同之处。 给小孩子看病其实很不容易,因为他们往往不能清楚描述自己的感受。对弘旺这种连话都不会说的孩子,那医生的诊断就更加艰难了。所以除了诊脉,也要从旁的地方进行了解。 好在池小河最近都把弘旺带在身边,对此很了解,便事无巨细的都说了一遍。 第163章 松了口气 傅太医听的很认真,时不时还会问些问题,最后道:“福晋不要太着急,依福晋所说,老夫心里大概有了猜测。” 池小河顿时惊喜道:“果然是术业有专攻!还是您经验丰富些!” 傅太医也没谦虚,坦然受道:“医者水平高低,和平日里所见多少也有关。医书上的东西毕竟不如实际诊脉来的印象深刻。” 池小河点点头。即便是同样的病症,每个病人的体质不同,用药上也会有差别。见傅太医气定神闲的模样,池小河一直慌乱的心总算是安定了一些。 等回了府,池小河见李大夫不在,也顾不上问,只关心傅太医诊脉的结果! 弘旺这会依旧还没退烧,但呼吸却不像之前那样粗重。傅太医把脉后又撑开他的眼皮看了看,还掀开被子,解开衣服,查看了下身上的情况,这才结束。 “傅太医,如何?”池小河忙问。 “只是幼儿常见病,福晋不必担心。”傅太医道:“也不必用药,物理降温就好。不出三日便会退烧。然后身上会出红疹。等红疹退了,也就好了。” 听说连药都不用,池小河便有些将信将疑,“傅太医,真的不用药么?这么烧三日,孩子怎么受得了!” “福晋若是不信老夫,又何必让老夫来诊治。”傅太医淡淡道。 池小河神色一滞,忙陪笑道:“不好意思,我也是太心疼孩子了。” 肖嬷嬷等人都很惊讶,没想到这位傅太医还很有几分傲气。不过越是这样,越是让人觉得他的医术高明。因为有本事的人才有骄傲的资本! “老夫给福晋留一罐药膏。等阿哥出了疹子,若是痒得厉害就用一些。”傅太医道。 “多谢您了!”池小河忙道谢。 柳大夫一直都在一旁观摩,此时也上前道:“小人乃是府上的府医,与儿科不太精通。想问一下,我之前用的退烧药是否对阿哥的身子有影响。” 他误诊已是失职,若是再让弘旺病情加重,那罪责就更大了! 池小河听了这话也紧张起来。她还把这茬给忘了。 “方子拿来我看看。”傅太医道。 柳大夫连忙把自己开的方子拿给傅太医。后者仔细看了一遍,道:“无妨,你这方子温和,不会加重病情。只是也起不到作用。” “是小人学医不精。”柳大夫松了口气,他这会也不怕丢人了。 把一院子人都急得跳脚的事情就被傅太医这么轻松解决,池小河自然是谢了又谢。虽说傅太医不会收诊金,但她还是准备了厚礼答谢。 傅太医也未拒绝,不过临走时说了一句,“三日后老夫不当值,会再来给阿哥复诊一次。” “那就有劳傅太医了!”池小河忙再次感谢,亲自把傅太医送到了府门口。又安排了府里的马车把傅太医送到宫门口去。 看着傅太医上了马车走远,池小河这才转身回府,却身子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福晋小心!”春桃吓了一跳,连忙扶住她。 池小河稳了稳身形,这才觉得浑身无力,很是疲惫。 “福晋,您是饿了吧?”春桃道:“您还没用午膳呢!” “可不是么!”池小河摸摸肚子,不由苦笑。 原本是要在广福寺用过斋饭回府的。结果因为老主持的话乱了心神,她便准备先回府再说。哪知一回府就出了弘旺的事。这大热天的,又是正午时分,她奔进宫又是找良妃又是请傅太医,再加上精神又一直紧绷着,哪里还记得自己没用午膳。 “奴婢这就去厨房。”夏莲道:“让他们也别弄复杂的,只捡那时间短的先弄些来给福晋垫垫。”说罢她便往厨房去了。 春桃则搀扶着池小河慢慢往回走。 “这身子真是有些不中用了。”池小河摁了摁太阳穴。 她这会不仅是饿,眼前还有点发黑。还是生孩子亏了身体。要是搁以前,不过一顿没吃,跑这么两步路,哪就至于累成这个样子。 “福晋是这些日子操劳的。”春桃道:“您也该好好调理一下。等贝勒爷回来,奴婢们怕是要被责罚了!” “嗯。”池小河笑了一下,到没逞能。她还年轻着呢,未来还有几十年要活,可不能现在就亏了身子。 等她慢悠悠回了正院,小厨房已经把膳食送来了。一碗很清淡的阳春面,但却配了几样开胃的小菜。想来是夏莲吩咐的。 加了鸡蛋揉的面条,绿油油的小葱花铺在上面,汤色清亮,非常素淡却池小河一下就有了食欲。配的小菜也是她喜欢的,一小碟水萝卜丝,一小碟酱瓜和一小碟麻辣鸡丝。 “你们跟着我一直忙活,这会不用伺候了,也都快去吃点吧,别饿坏了。”池小河对春桃几人道。 其实肖嬷嬷等人也都没吃饭。弘旺一直病着,个个都心急如焚,哪里顾得上。这会有了傅太医的一番话,大家总算都松了口气。听池小河发了话,也都下去吃饭了。 池小河又去看了看还在熟睡的弘旺,这才坐下来吃面。 可大概是饿得久了,虽然面条很香,也让她很有食欲,但却只吃了几口便觉得胃里发胀,再也吃不进去了。 这会屋里就剩了冬梅在伺候。她之前一直负责屋外的事,今儿因为春桃她们都要去用膳,便换了她来。见池小河只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不由问道:“可是不合福晋胃口?夏莲姐姐说福晋累得很了,怕是吃不了太油腻的东西,特意让厨房做的清淡了些。您这会有想吃的么?奴婢再让厨房去做。” 池小河皱着眉摇了摇头,“我累了,这会只想睡觉。你去准备热水,我要沐浴。这来回跑的,我里衣都湿了。” “那福晋稍等,奴婢这就去准备。”冬梅忙道。 池小河点了点头,冬梅便出去叫人准备热水去了。池小河想再去床边陪陪儿子,便起了身。谁知这一起,她便觉得天旋地转!还来不及撑住桌子,她便眼前一黑,瘫倒在了地上。 第164章 中暑 冬梅进来的时候吓了一跳,连忙去叫肖嬷嬷和春桃她们。柳大夫才刚回到自己的住处,还没来得及歇口气,又被拉到正院给池小河把脉。 “今日这是怎么了!”肖嬷嬷急得眼眶都红了,“福晋一向身子骨都不错的!” “福晋有些轻微的中暑症状。加上劳累和心神焦虑,这才晕倒的。”柳大夫诊脉过后道。 “那要不要紧?”肖嬷嬷忙问。 “无大碍。”柳大夫道:“主要是要休息。福晋近日不可再操劳。我再写两个药膳方子吧,给福晋补补。” “唔。”池小河难受的哼了一声,悠悠转醒,“我这是怎么了?”她声音有些暗哑。 “福晋,您刚刚晕倒了!可把咱们吓坏了!”肖嬷嬷忙道:“您这会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池小河微微侧头看向四周,见柳大夫在跟前,春桃等人也都在旁边满脸担忧的样子,不由轻轻叹息了一声,道:“让你们担心了。我这会就是觉得有些胸闷,头也有点晕。” “您有些轻微中暑的症状。”柳大夫道。 池小河恍然,难怪她会虚弱成这个样子,原来是中暑了! “都出伏了还能中暑。”池小河有些哭笑不得。 “福晋还是身子虚弱了些。”柳大夫道:“您产后虽一直在调理,但身体的恢复不是一时半会的事。您还是要多注意休息,保持心情舒畅,尽量少忧心。” 池小河轻轻点了点头。要说忧心这事,她从穿越过来后就没有停过。隐藏在心底深处的恐惧时不时的都会往外冒。嫁给八爷后想得就更多了。不属于这个世界是她心里最深的结,不是那么好解的。 柳大夫也没再多说,留了两个药膳的方子便告退了。 这会冬梅端了热水进来,“福晋,奴婢给您擦擦身子吧。您身子还虚,柳大夫说最好别沐浴。” “嗯。”池小河没拒绝。她这会起身都晕,沐浴确实不妥。 擦了身子,又换了身干净衣服,池小河才觉得舒服了些。弘旺也正好醒了过来。 池小河本想起身去抱抱孩子,却被肖嬷嬷她们制止了。 “哎哟,福晋您这会就好好躺着吧,有咱们照看着大阿哥呢!”肖嬷嬷摁着她的手臂道:“傅太医都说了大阿哥没事的。他这会是饿了,有艾嬷嬷在呢!” 因为弘旺睡在床上,所以池小河刚刚晕倒的时候就被春桃她们抬在软榻上。这会她便让夏莲拿了个大靠枕来,起身半靠着,这样便能更清楚的看到弘旺。 吃过奶后的弘旺精神了些,看到池小河便咿咿呀呀的要过去。 “你们就让我抱抱吧。我靠着呢,累不着!”池小河道。孩子一早上就病了,她到现在都还没抱一下,自己心里都过不去。本来小孩子一生病就会变得比平日里更娇气。早上弘旺喝药喝的艰难,和她不在身边肯定也有关系。 还没等艾嬷嬷把弘旺送到池小河怀里,这小家伙就“哇”一声哭了起来!声音那个洪亮,一点都不像是在发烧的病号。 “这是抗议了呢!”池小河笑了起来,“你们还不快点给我!他还病着呢,可不能这么哭!” “大阿哥这是和福晋母子连心呢!”艾嬷嬷笑着把弘旺放在池小河的怀里。 池小河把孩子接过来就先亲了一口,眼神温柔的都要化成水了。 老话说父母的爱是最无私的。她以前并不以为然。因为她在孤儿院里见过太多被丢弃的孩子。但当她自己做了母亲后,对这句话却有了深刻的体会。怀胎十月,经历生育之苦,最后获得这么一个小生命,实在是件不容易的事。她不知道那些抛弃孩子的父母是什么心理,但在她心里,弘旺便是她如今最为珍贵的宝贝。哪怕是为他付出生命,她也是愿意的! 感受到熟悉温暖的怀抱,弘旺的哭声很快就停了下来。他睁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池小河,似乎在问,为何你之前不出现呢? 池小河心里柔软一片,满含歉意的道:“包包,额娘今儿早上是为你阿玛还愿去了。想着路远才没带你。要早知道你今日会生病,额娘说什么都不会出门的。是额娘回来晚了,让额娘的包包受苦了。” 明知道弘旺什么都听不懂,池小河还是解释了一遍,她相信感情是相通的。 果然,在池小河温柔的说完后,弘旺竟是咧嘴笑了一下。 “真是额娘的乖宝贝!”池小河忍不住又亲了他的额头一下。 弘旺被亲的咯咯咯笑了起来,显然很开心。 平日里弘旺就是个爱笑的孩子。但他今日因为生病,一直都是恹恹地。看到他这会终于开心的笑了起来,肖嬷嬷她们也都高兴起来。 “看来傅太医说的没错呢!大阿哥这会精神好多了!”春桃笑道。 “嗯。”池小河逗着弘旺,也笑道:“小孩子真是一点不作假,这好一点就精神起来了。” “可不是。”肖嬷嬷笑道:“老话不是说么,这小孩子呀,既嫌他太闹腾,又怕他不闹腾!” 池小河笑着点头,逗着弘旺的时候突然想起了柳大夫。 今日柳大夫先是没能准确判断弘旺的病症,但她从怀孕开始就一直都是柳大夫在替她护航,医术还是靠得住。只能说在儿科方面,确实是他的弱项。不过她忙着进宫请太医,之后自己又晕倒,也没顾得上和柳大夫说两句话,只怕他现在还在惶恐吧。 想到此,池小河便叫来夏莲吩咐道:“你去看看柳大夫,替我传两句话。” “福晋您说。” “就说我知道他今日已经尽力了。并不怪他。让他不要多想。”池小河想了想,又道:“顺便你再问问柳大夫,他可有好的儿科大夫推荐?咱们府里总得备一个。不可能每次都进宫请太医的。” “是。奴婢这就去。”夏莲得了话便去了。 柳大夫没想到等来的不是责罚,竟是池小河的安慰。为此他心里很是感动,从此对池小河更加尽心了! 第165章 探病 正院这一天的动静都不小,等到了晚间,梅氏、马佳氏和张氏也都知道了。 第二日一大早,三人不约而同的到正院探病。还在路上,就碰到了一起。 “难为妹妹这大热的天还出门呢!”马佳氏看向梅氏,嘴角带着一抹笑,“看来妹妹这些日子身子养得不错。” 梅氏淡淡一笑,道:“多谢姐姐关心。虽说妹妹身子弱一些,但几步路还是能走的。福晋和大阿哥都病了,我们这些做奴婢的哪有不去伺疾的?姐姐这不也是么!” “哎呦,还是妹妹有心。我还只想着探病,妹妹都准备伺疾了。我该向妹妹学习啊!”马佳氏挑眉道。 “那便一起啊!正好一块儿给福晋解闷。”梅氏依旧是淡然的笑。 听着两人这言语间的机锋,张氏缩在后面压根不敢上前,恨不得找个地方藏起来。她是真怕这两人有什么不对把气撒在她身上!王氏的前车之鉴实在是太令人印象深刻了! 结果怕什么偏来什么!马佳氏在梅氏这没占到上风,目光一转就看到了张氏这边。 “你住的偏远,这消息倒是灵通呢!”马佳氏走到张氏跟前,见她穿着一身葱绿色的旗装,不由“啧”了一声,道:“这鲜亮的颜色越发显嫩呢!” 张氏垂着头,身子下意识的就抖了一下! “姐姐可别把人吓着了!”梅氏笑着上前,也打量道:“以前还真没发现,咱们张夫人这皮子挺水灵啊!这样鲜嫩的颜色穿起来一点不俗气!” “可不?”马佳氏又接着道:“要我说啊,咱们这府里,如今怕是张夫人气色最好了!妹妹你是亏了身子,福晋又才生了孩子没养回来。我也是年纪大了,这两年一年不如一年了。咱们张夫人倒是老天爷赏脸呢!” 张氏被这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说得越发惶恐,忙道:“两位格格才是正值花季。奴婢粗鄙之人,当不得这样的夸奖。” “啧,这么谦虚呢!”马佳氏不屑的笑了一下。 梅氏则是冷哼一声,道:“别以为天天巴结福晋就能爬上贝勒爷的床!福晋可不是个大度的,你呀,就别白费心思了!” “奴婢并无此心!”张氏连忙辩解道。 “有没有,你自己心里最清楚!”马佳氏显然是不信的。 梅氏也是似笑非笑的道:“张夫人这话就不用对我们说了。左右我们都是被冷落之人,就看张夫人什么时候能马到成功了!” 张氏额头上的冷汗都要下来了,腿软的恨不得要跪到地上去。可她本就是个嘴笨的,还不等想好怎么辩解,就见梅氏和马佳氏已经懒得理会她,结伴先走了! 张氏直起身子看了两人的背影好一会儿,这才苦笑着转身回自己的住处去了。今日她若是去了前院,还不知道要被梅氏和马佳氏两人怎么挤兑,索性晚一点再去好了。 听闻马佳氏和梅氏一同前来探病,池小河也没多想。她也没刻意让人封锁消息,府里其他人知道一点也不奇怪。 “福晋若是不想见,老奴就去把她们打发了。”肖嬷嬷道。 “无妨。”池小河摇了摇头,“这大热的天,人家来都来了,就见一下吧。” 八爷出征的这段时间,这两人还算是安分守己,并没给她惹出什么乱子。所以这会她也愿意给这两人一点脸面,见上一见。 夏莲得了池小河点头,便出去传话。不一会儿,梅氏和马佳氏便一同进来了。 “奴婢给福晋请安。”两人先行了礼,这才道:“听闻福晋和大阿哥生病了,奴婢们特来探望,为福晋伺疾。” “你们有心了,都坐下说话吧。”池小河笑了一下,道:“伺疾就算了。我这里也不缺人伺候。” “伺疾本也是奴婢们的本分。”梅氏道。 这话到也没错。格格虽是大选出来的,但也称不上是主子。是八爷的女人,也是这府里的奴婢。池小河是可以让她们来伺候的! 不过池小河没这种嗜好。有主母看不惯小妾便经常招来身边磋磨。可对于池小河来说,宁愿眼不见心不烦,直接忽略反而更痛快。所以她果断的再次拒绝,“你自个儿的身子本就弱,就别逞这个能了!”说罢又看向马佳氏,道:“我看你最近也瘦了。可别光顾着吃斋念佛就不顾身子。” 她既这么说,梅氏和马佳氏也不好再强求。再说这两人本也没真心想伺疾。她们是笃定池小河不会答应,才特意这么说的。等以后要真说起来,便是池小河自己不需要,而不是她们做奴婢的不知本分。 “听说贝勒爷就要回来了,福晋可要早些调养好身子。不然贝勒爷回来该心疼了!”梅氏竟还说笑了一句,像是一点都不介意八爷宠爱池小河似的。 “可不是!”马佳氏居然也凑趣道:“咱们这府里最让贝勒爷惦记的就是福晋和大阿哥了。” 池小河不由挑眉,这两人沉寂了些日子,倒是变得比以前会说话了。尤其是梅氏,以前恨不得当着她的面向八爷争宠。虽只是个格格,却像是看不起她这个福晋,很有几分傲气的。 “今儿正好你们来,有件事我就顺便说一下。”池小河正色道。 梅氏和马佳氏一见她变了神情,心里就是一跳,也跟着严肃起来。 “贝勒爷这次出征受了伤。”池小河道。 “啊!伤到哪了?严重么?贝勒爷怎么会受伤呢?”梅氏顿时急了。 马佳氏也是一脸担忧的道:“福晋是收到贝勒爷来信,还是宫里传出的消息?贝勒爷如今情况如何?” 八爷就是这府里的天,不管平日里这些女人们再怎么闹腾,一旦八爷出了事,她们闹腾的意义也就没有了。所以梅氏和马佳氏才会这么着急!倒不是说她们对八爷有多深的感情,而是明白八爷的存在对她们的重要意义。 池小河也没卖关子,直言道:“是贝勒爷让人送的信。具体情况我也不知。但我猜测,贝勒爷怕是伤的不轻。” 第166章 结盟 一听说八爷可能伤的重,梅氏和马佳氏的脸色都变了。 “不过贝勒爷既然能亲自写信,想来身体是在恢复中了。”池小河又接着道。 梅氏和马佳氏稍微松了一口气,但还是免不了担心。也不知道池小河特意此时提起这事是何意义。大军要回京的消息是这两日才有的,明显八爷这信是之前送来的。为何刚收到信的时候不说呢? 池小河并未让她们猜太久,下一刻便说出了自己的目的,“我之所以现在告诉你们,是希望你们在贝勒爷回来后都能恪守本分,让贝勒爷静心养伤,别想些有的没的心思!” 梅氏和马佳氏怔忡了一下便明白了池小河的意思,脸色顿时变得不太好看起来。池小河这话里的暗示很明显。让她们俩等八爷回来后不要总想着要侍寝,要让八爷好好养身子。 池小河到没觉得自己说错话了。梅氏和马佳氏可是很久都没侍寝过了的。本来马佳氏陪八爷去承德能独享两个月的侍寝时间,结果八爷却突然出征。而梅氏就不用说了,先是怀孕,后来又小产,压根也没侍寝的机会。可这会八爷出征三个多月,这两人还不巴巴的盼着? 再说八爷,先是因她怀孕素了一段时间。好不容易她能侍寝了,又赶上了出征。这一说也憋了不少日子。 这男人憋时间长了总有忍不住的时候,若是梅氏和马佳氏到时候再用些手段,指不定八爷就上钩了!她倒是不是说管着八爷不去宠幸别人,而是真担心八爷的身子。她有预感,八爷这次的伤势绝对不轻,她可不想八爷年纪轻轻的就落下病根! 但这话听在马佳氏和梅氏耳朵里,自然没这么简单。不过两人自是不会反驳,都很恭敬的应了,表示自己一定会谨记福晋的话,绝对不会打扰八爷养伤。 池小河对两人的识趣表示满意,顺便露出几分虚弱的模样。梅氏和马佳氏很有眼色的便起身告退。池小河自然不会挽留,再次谢谢她们来探病,还让春桃把两人送了出去。 一出院门,梅氏和马佳氏脸上的笑顿时就没了。两人对视了一眼,都没开口说话,却是默契的一路同行,径直往花园去了。 这个时候花园里是没人的。梅氏和马佳氏便去了荷塘里的湖心亭小坐。 “真真气死人!”梅氏没忍住先爆发了,“看看她说得什么话!自己想霸着贝勒爷就直说!拿什么养伤当借口!也不怕自己身子吃不消!” 马佳氏还是要淡定一些,但也冷笑道:“人家是福晋,又为贝勒爷生了嫡长子,这腰杆子可硬的很!哪是咱们两个小格格能比的!” 一说到孩子,又戳到了梅氏的肺管子,她立刻红了眼睛,“若是我的孩子还在,她哪能这么得意!” “要说妹妹也是命苦。哪怕再多撑一个月呢,孩子生下来也能活的。”马佳氏煽风点火得很娴熟,“这事也是蹊跷的很。妹妹自打有孕后就小心得很,也太突然了些。” 梅氏攥着手里的帕子,咬牙道:“可贝勒爷被迷了心窍,根本就不信我的话。福晋肚子里的孩子是他儿子,我肚子里的难道不是?我看那个柳大夫和福晋就是一伙的!贝勒爷竟也信了!” “要说福晋进府前,妹妹是最得宠的了。当时连我都嫉妒妹妹呢!”马佳氏叹息道:“没想到福晋手段这么厉害。这么快就迷住了贝勒爷。咱们几个人都抵不过她一个!她怀个孕,弄得贝勒爷都不叫人侍寝了!这般独宠,真是万万没想到!” 梅氏被马佳氏拱得越发火大,话也说得更加放肆起来,“也没看出来她哪里好!说是皇上赐婚,可那家世哪里配得上咱们贝勒爷!要说容貌,也没说多好看!” “大概是有些方面的功夫比咱们厉害吧。”马佳氏嘲讽道。 “哼,我看她能独宠多久!”梅氏忿忿道:“男人都是喜新厌旧的!再好吃的菜天天吃也会腻的!咱们来日方长!” 马佳氏瞥一眼荷塘,笑道:“我就佩服妹妹这心气劲!要说这府里还有谁能和福晋一争,也只有妹妹!我是自知没本事得贝勒爷的宠,但我愿助妹妹一臂之力!” 梅氏虽然现在气恼得表情都有些狰狞,但也没有气得没了脑子。马佳氏好好的要帮她争宠,这事可不寻常。 她看了一眼马佳氏,见她正笑盈盈地看着自己,脱口问道:“你助我一臂之力?目的?” “和妹妹这样的聪明人说话就是轻松。”马佳氏道:“我的目的很简单啊,就是看着她失宠!” “姐姐似乎和福晋没有大过节吧?”梅氏有些不解。 “那又如何?”马佳氏轻笑一声,“我和她是没有大过节,可她进府后也没给我带来好处!到是连原本就少的侍寝机会也几乎没有了。既然我要受活寡,自然是看不得她独宠的!” “那我要是得了宠,姐姐又准备找谁联合来对付我?”梅氏笑着反问。 “这后院里就咱们两个格格。你若是真得了宠,只要能看在我帮衬过你的份上照应我一二,我就满足了。”马佳氏道。 梅氏觉得马佳氏没说实话,但这会也没深究。日子长了,马佳氏的真实目的总会暴露的。再说马佳氏有一点没错,依这会的情形,她们结盟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不管怎么样,先从福晋那里争来宠才有机会说别的! “那我就把姐姐的话记在心里了。”梅氏微微一笑,道:“等贝勒爷回来,咱们再见机行事!” “妹妹果然爽快!”马佳氏也笑了起来。 两人对视了一眼,心情明显好了起来! 远在回京路上的八爷不由打了个寒颤,一旁伺候的赵仁宽忙紧张的问道:“贝勒爷可是觉着冷?” 八爷有些无奈的掀开车帘指了指外面的艳阳,“你当我是纸糊的么?” 赵仁宽丝毫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很认真的道:“太医说了,贝勒爷失血过多,容易体寒!” 第167章 好转 “我还没虚到这个地步!”八爷无语道。 他这次受伤可把赵仁宽吓坏了。连着几天晚上在床边守夜都会时不时的惊醒,就怕他伤势恶化。如今他伤口已经愈合,但还是被赵仁宽当成易碎的瓷器,照顾得不知道多小心,都快赶上女人做月子了! “贝勒爷,这眼瞅着就要回京了,奴才可得把您养好一些,不然福晋非骂奴才不可!”赵仁宽可怜巴巴的道。 八爷瞥他一眼,不由笑了起来,“福晋若是骂你,爷帮你说话就是。” “贝勒爷帮奴才说话有什么用。福晋舍不得说贝勒爷,还不是奴才挨骂!”赵仁宽委屈道。 “既然如此,那我还是不帮忙了。”八爷挑眉道:“让福晋多骂你两句,也就不说我了!” 赵仁宽苦着脸叹气,从八爷受伤的时候他就料到了。出征前,福晋可是千叮咛万嘱咐的要他照顾八爷的。结果跟着出去这么多皇子,就八爷伤的最重了!虽然旁人都同情五爷,但在赵仁宽看来,不过是留个疤而已,又不是伤到根本,跟八爷的伤根本不可同日而语。 “贝勒爷,您就可怜可怜奴才吧。这些日子好好养着,回去福晋也能少担心些。”赵仁宽哀求道。 这话八爷还是听进去了。要不是怕回去后池小河突然面对他的伤会担心太过,他也不会特意提前写信回去,好让池小河先有了个心理准备。他知道太医并没有夸大其词。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他现在的身体确实比之前要虚弱不少。不说别的,他现在连马都不能骑。坐上去要不了一刻钟,绝对腰背酸软,双腿无力,更别说策马奔腾了! “好了,也别说得这么夸张。我配合便是了。”八爷点点头。 赵仁宽这才松了口气,脸上的神色也轻松了两分,“咱们这是行军路上条件有限。等回了京,让厨房多做些药膳给贝勒爷补补,这身子肯定好得快。” 八爷没说话,嘴角却勾起一抹笑来。要不了几日就能回京见到小福晋和弘旺了,他这心里的思念之情像是要控制不住了。长这么大,他还是第一次如此强烈的思念某个人。 “也不知道京城现在凉快些了没?”赵仁宽边给八爷倒水,嘴里边念叨:“这会已经立秋了,应该凉爽不少吧。说起来草原有一点好,夏天比京城凉快,连冰都不用呢!” 八爷听着他碎碎念,并未打断。他慢慢合上眼睛,眼前却浮现出池小河的身影。出征时,小福晋脸还有些圆润,那是产后坐月子养出来的。他还记得小福晋说身材走样了,要减肥,说怕他嫌弃。想着想着,八爷又忍不住笑了起来,手指还不自觉地搓动了一下。他当时是真没骗小福晋,胖一些手感确实好。搂在怀里软软地,捏着也舒服。不知道这次回去,小福晋是不是真会把腰腹上的肉都减没了! 而京城里的池小河,在休养了一日后,身体已经恢复了很多。弘旺的病情也和傅太医说的一样,虽然还在发烧,但精神却慢慢的好了起来,而身上也开始出现了红疹。 “傅太医可真厉害!”肖嬷嬷不由感叹道:“来了一把脉就知道大阿哥的病症了。要不是傅太医,咱们可都得急坏了!” “怎么说也是太医院最精通儿科的太医,肯定有真本事的。”池小河笑道。想那太医院是什么地方,每日做的也是提头的事!不管是给后宫的妃嫔看病,还是给皇上皇子看病,但凡出现误诊,或是对病症束手无策的时候,那就很可能面临掉脑袋的危险!所以说,没两把刷子,谁敢去混太医院啊! “嗯。不仅有本事,还负责!”春桃也赞道:“明日傅太医还要来复诊呢!” “这本也是医者的本分。”池小河道:“对自己的病人就该负责任。什么时候该复诊,什么时候该换药方,心里都应该有个底。其实咱们平日里做事也是一样。有责任心的人做起事来就是比那个没责任心的要好!因为上心,很多事情就会提前考虑,才不会事到临头去手忙脚乱。” “福晋说的是。”春桃等人都神色认真,很是受教。 池小河对身边这几个人还是很放心的。伺候这么些年,几乎没出过什么岔子。不过这人总是会因为一些外因的影响有所改变。她现在府中的地位和刚嫁过来的时候可谓天壤之别,这导致肖嬷嬷她们的心态也不一样了。所以她时不时的就会提醒几句。 过了一日,傅太医果然如约而至。而弘旺身上的红疹也越出越多,他时不时会因为红疹发痒而哭闹。池小河不得已用了傅太医给的药膏,药效还是不错的。 再次给弘旺把脉,傅太医依旧是淡然自信的模样。池小河却依旧有些紧张。这是弘旺出生以来的第一次生病,她一颗心就跟放在滚油上煎似的。真真体会到伤在儿身,痛在娘心的感觉。 “臣没诊断错,阿哥这红疹已经出来,过上两日消了也就好了。”傅太医收了手道:“臣给的药膏不要用的太频繁。虽然药效好,但用得多了,对身体还是有些不好的。阿哥还太小,更要注意。” “多谢傅太医,我记下了。”池小河点头。 之前傅太医就说实在受不得痒再用,她就知道这药有副作用。但弘旺只要一哭闹,她就揪心的疼,根本不忍心他受苦,便想着用药。看来接下来两天得多哄哄弘旺,即便是哭闹也得想法子不用药。 此时池小河才感受到不溺爱孩子有多难。也许因为她两世都成了孤儿的原因。有了自己的孩子后就想对他好,恨不得把全天下最好的东西都捧到他面前! 傅太医有叮嘱了几样病后的注意事项便告辞了。池小河这次依旧是重谢,客气的送出院门。交好一个精通儿科的太医,这对她来说只有好处的! 第168章 迎接准备 八爷派人送信告知池小河具体回京日期的时候,她和弘旺的身体都已经好了。 小孩子恢复起来还是很快的。病时瘦下去的肉没过几天就长回来了。脸颊还是圆嘟嘟,有红似白的,和八爷离开时一样。 但池小河调养起来就没那么快了。她并不仅仅是中暑的原因,还有产后失调的毛病。所以都没有刻意减肥,身子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瘦了下去。不过三四个月,她已经和刚大婚那会差不多了,甚至还要瘦上几分。圆润的脸蛋已经变成了瓜子脸,盈盈一握的纤细腰身连穿最不显身材的旗装都能看出几分婀娜来。 “贝勒爷回来见福晋这样该心疼了。”春桃看着镜中的池小河,眼里流露出心疼来。 池小河到是很满意自己现在的身材,这会听了春桃的话,不由笑道:“我到是觉得贝勒爷看到会喜欢。我如今这身材穿衣服多好看!”说着她对着落地的穿衣镜又左右转身看了看。不过她自己心里有数,因为不是运动瘦的身,在气色上,她还是比之前差了不少。这身子还是要继续调养的,不然就要未老先衰了。 “前院那边让人通知一声,贝勒爷的书房、卧室,该打扫的都重新打扫一遍,该晾晒的也都晾晒好。”池小河道:“咱们院里也一样。贝勒爷的衣物都重新晾晒好。”想了想,又道:“让厨房去拟个菜单来。贝勒爷回来那日,咱们也弄两桌,热闹热闹。” “福晋放心,奴婢这就去传话。”夏莲笑着应道。 “对了,梅氏、马佳氏还有张氏那里,也让人通知一声。”池小河道。怎么说也都是八爷的女人,到时候也该一起去迎接的。 “贝勒爷还有两日才到京城呢,明日去通知也不迟。”春桃道。她对这三个人都没好感。梅氏和马佳氏两个格格总让人觉得要出幺蛾子。张氏到是老实本分,可往正院跑的也勤,谁知道是不是在瞅着机会引起贝勒爷注意呢! 池小河看了一眼春桃瘪着嘴的样子,不由笑道:“你呀,不过早上一日而已,你还能真瞒着不成?” “奴婢就想贝勒爷回来能好好陪福晋。”春桃闷声道。 “这种事上,咱们没必要小家子气。”池小河笑笑道:“贝勒爷要真有心要去别处,又岂是我能拦得住的?” “要奴婢说,福晋通知是对的!”夏莲道:“奴婢相信贝勒爷对福晋的疼爱。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等贝勒爷回来,肯定眼里心里都是福晋,旁的人哪会看在眼里!到时候啊,让她们亲眼见见贝勒爷是怎么宠福晋的,也好叫她们知道,想从福晋这里争宠,没门!” “噗!”池小河被夏莲的话逗笑了,“你这丫头,就这么笃定呢!” “那是!”夏莲信心满满的道:“福晋您还有大阿哥呢!贝勒爷那么喜欢大阿哥,走了这几个月可不得想坏了!” “是了!”春桃也叫夏莲说得高兴起来,“叫她们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到时候贝勒爷瞧都不瞧上一眼,那才更打击人呢!” “促狭!”池小河笑着摇头。她虽没这个意思,但也不否认夏莲说的。如今府里的形势就这样,这点自信她还是有的。 “说起大阿哥,老奴到是想起个事。”肖嬷嬷一直在一旁听着,这会开口插话道:“福晋这两日就别留大阿哥在屋里睡了。也好让大阿哥适应两日。等贝勒爷回来,大阿哥肯定是不能和您睡的。到时候骤然分开,只怕大阿哥要哭闹。” “对对对,嬷嬷说的是。”春桃和夏莲也都连连点头。 池小河还真把这事给忘了。这会肖嬷嬷提醒,她也点头道:“嬷嬷提醒的对。总要给包包个适应时间。不过这两晚他怕是要哭闹阵子了。”说到这,她又心疼了。 之前弘旺病的时候格外娇气,有两晚几乎是她抱着睡的。后来也是花了好几晚的时间才把这习惯给改过来。这些日子弘旺都习惯和她一块儿睡了,这分开不仅是弘旺要适应,她也舍不得呢! “大阿哥总要和福晋分开的。”肖嬷嬷劝道:“等阿哥长到六岁开蒙请先生,指不定贝勒爷会让阿哥从咱们院里搬出去呢!” “嬷嬷快别说了,您越说我这心里越难受。”池小河苦笑道。老话常说孩子只愁生不愁养,她现在已经有体会了。想去年这个时候她才知道自己有孕,还觉得不可思议,可这会弘旺就已经出生,而且都几个月大,会冲她笑了! “福晋也别难过。阿哥和福晋是母子呢,即便不在一块儿住了,阿哥还是福晋的孩子,这可是谁也抹杀不去的。”肖嬷嬷安慰道。 “理是这么个理。”池小河道:“可这情感上又是一回事。我算是能明白为何很多婆婆都不喜媳妇了。大概是觉得媳妇抢走了儿子吧。” “福晋可想得真远。阿哥要娶福晋,那还早着呢!”肖嬷嬷不由笑了起来。 池小河也笑了。果然当了额娘后就爱替孩子操心。这话题瞬间就连娶媳妇都扯出来了!不过这一笑,她心里那点子不舍也就散了。 “叫艾嬷嬷来,我叮嘱她几句话。”池小河道。 “嗯,福晋稍等。老奴这就去叫。”肖嬷嬷点头。 全府上下都在做着迎接八爷的准备,而此时的八爷则靠在马车里昏昏欲睡。昨夜突然下起了雨,天一下就凉了不少。大概是着了风,还未天亮,他就发热起来。赵仁宽被吓得不轻,赶忙去叫太医来把脉开药,把康熙都惊动了,又派了人来问,愣是折腾到天亮才算完。 马车突然停了下来,八爷并未意识到,一旁伺候的赵仁宽却马上发现了。他掀了车帘看出去,就见大军都停了下来。 “前面传话,休整一刻钟。”赶车的小太监道。 赵仁宽点点头,又重新关好车帘。一般行军两个时辰左右就会休息一刻钟,这一路也习惯了。他索性伸手摸了摸八爷的额头,看热度有没有退一些,就听马车外有了动静。 第169章 大军回朝 “怎么了?”八爷哑着嗓子问道。他其实睡得并不踏实,这会赵仁宽的手摸上来便醒了。 “贝勒爷这热度还是没减啊!”赵仁宽担忧道:“奴才去看看外面怎么回事。顺便叫太医再来给您看看。” “嗯。”八爷应了一声,又合上了眼睛。 赵仁宽给八爷拉好身上的毯子,这才出了马车,就见四爷和七爷都在外站着。 “奴才见过两位爷!”赵仁宽忙跳下马车行礼。 “你们爷现在情况如何?”四爷问道。 “奴才正准备去叫太医。一早喝了药,烧却没退。”赵仁宽发愁道。 四爷听得直皱眉,转身对跟在身后的苏培盛道:“你去跑一趟!” 苏培盛忙小跑着离开了。 七爷问道:“那你们爷还睡着?” 车里八爷已经听到外面的对话,但他没什么精神,便没吭声。 赵仁宽知道四爷和七爷都是真关心八爷,但他也知道八爷这会没精神见人,便道:“我们爷一直都昏睡着,精神不太好。” 四爷和七爷一听,果然歇了见八爷的心思,道:“那便让八弟好好休息吧。照顾好你们爷,有需要尽管说。” “奴才替我们爷谢谢两位贝勒爷的关心。”赵仁宽躬身道。 四爷和七爷也没立时走,而是等苏培盛叫了太医来,等着把完脉,又问了情况,这才离开。 八爷的病情到没多严重,说到底还是因为体虚,身体的抵抗力下降,所以才会吹点风就发烧,也因此要好的慢一些。 赵仁宽听说并无大碍,只是要多养几天,这才稍微松了口气。但一想着还有两日就要到京城,他又发起愁来! 八爷离京的时候可是健健康康,这会却是病着回去,福晋还不知道怎么心疼呢! 两日时间一晃而过,池小河一大早就起来梳妆打扮了。 昨儿又有消息传来,说是大军今日一早就会进城。她想着八爷是受了伤的人,多半不会跟着先进宫,说不定是直接回府,所以她便做好了一早就迎接的准备。 毓庆宫里,太子已经在太子妃的伺候下整装完毕。今日太子要率领重臣们出城迎接大军。 “殿下今日真精神,看着意气风发的!”太子妃眼眸亮晶晶的看着太子,掩饰不住的欣赏和崇拜。 哪个男人能忍受被自己女人这么看着呢!太子的嘴角已经勾了起来,握住太子妃的手,语气温和的道:“累着你一早也跟着起来了。孤迎了皇阿玛回宫怕是要留在乾清宫用午膳的。你一会儿睡个回笼觉,晚些起来也无妨。” “臣妾这会已经过了嗜睡的时候,到不觉辛苦。殿下不必担心臣妾,尽管多陪陪皇阿玛。”太子妃温柔的笑道。 太子目光温和的看了看她,伸手把她鬓边的一缕碎发挽到耳朵后,又拍了拍她的手,道:“那孤便出发了,晚上等孤一块儿用膳。” 太子妃笑着应了,一路把太子送到了院门口,直到太子的背影再也看不见,这才转身进了院门。 她上次动了胎气后养了好些日子才稳定下来。这些日子太子除了李佳氏那里,便是歇在她的屋里。要认真算起来,歇在她屋里的日子还多些,真让她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可以说,这是自两人大婚以来,相处最为和谐恩爱的一段日子了。 当然,她心里清楚,太子多半是看在她肚子里孩子的份上。若是她这胎能得男,那太子对她的态度将会有很大的变化。若是个女儿,只怕又会跟以前一样。 她低头摸了摸已经隆起的肚子,眉目间多了几分忧愁。听说医术高明的大夫是可以通过把脉准确判断腹中胎儿的性别。据说太医院的院判就可以!她其实很想提前知道孩子是男是女,也好对未来的形势有个准备。但院判跟着佟贵妃去了畅春园,再说院判同她们家也没有交情,不可能只用银子就收买的。 “娘娘,可是有哪里不舒服?”清荷见她皱眉,不由担忧的问了一句。 太子妃轻轻摇了摇头,长长的吐了口气,把脑子里那些纷乱的思绪都压在了心底。如今她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不管孩子是男是女,能怀上就是好事。民间不是有先开花后结果的说法么!只要能平安生下孩子,哪怕是个女儿呢,她也能有机会再让太子多留宿几次。 畅春园里,佟贵妃等人也在准备回宫。 本来太子第一次收到大军要班师回朝的消息时就来送过信,当时也有询问佟贵妃的意见,要不要先行回宫。只是那会天气还热,佟贵妃的怀相又不太好,胡太医建议静养一段日子再说,事情便耽搁了下来。 等到前两日确定了大军进京的日期后,太子又亲自来畅春园走了一趟。佟贵妃当即就坐不住了,决定要回宫。但即便是回宫,也不是立刻就能走的。当时一同来畅春园住的还有太后,苏麻喇姑,还有荣妃、德妃、宜妃。这么多人来的时候可是带了不少东西,此时要走,也得时间整理。这一整理,便耽搁了两日,倒是和康熙回京的日子相叠了。 其实胡太医并不赞成佟贵妃回宫。即便畅春园离紫禁城的距离并不算远。可佟贵妃坚持,他一个当太医的,除了听从也没别的法子。只能时刻注意着佟贵妃的情形,就怕出现什么状况。 京城里的老百姓也都知道大军今日要进城,虽然主要街道被禁严了,但也抵不住老百姓们想看看大军威仪的心情。临街的住户都忍不住打开了窗户,茶楼临街的座位也早就被占满。 太子骑着高头大马出城的时候,就引起了一波轰动。对于京城里的老百姓来说,这便是住在天子脚下的优越之处!也只有他们才有机会见识这样的场面。 城外二十里是大军的驻地,此时也都整装待命。康熙坐在御辇中,御辇外则是此次随行的几位皇子。大阿哥、三爷、四爷、五爷和七爷,独独少了八爷。 五爷脸上的伤处还贴着白纱布,但其实伤口已经愈合,只是疤痕狰狞,不便示人。而八爷则是还在病中。他这两日病情反反复复的,一直没能彻底退烧,只能躺在马车里,根本不能骑马。 第170章 八面玲珑的太子 太子在第一眼见到五爷伤了脸后就惊讶了一下。因为奏报里并未写这几人受伤的事。再一看八爷也不在,这心里就更加疑惑。但他当太子多年,这种场合面上的沉稳还是保持的住的。所以他什么都没问,先下马走到了康熙的御辇前,躬身作揖道:“儿臣率众臣恭迎皇阿玛和大军回朝!” 御辇的车帘被掀开,康熙端坐在御辇中央,面露微笑:“平身。” “皇阿玛一路可安好?”太子直起身,关切的问道。 “今日辛苦吾儿出城迎接了。”康熙道:“朕一路安好,吾儿不必担心。” 太子此时才问道:“皇阿玛,儿臣见五弟似是受了伤。八弟也未看到,可是有何不适?” “你五弟、八弟都受了伤。待回宫后便宣胡太医来诊脉。”康熙道。 太子忙点头应道,面上露出心疼的神色。胡太医随着佟贵妃去了畅春园,但太子想着今日佟贵妃也会回宫,便没多说。 康熙并未下御辇,和太子简单说过几句话后,便下令进城了。 太子骑着马跟在康熙的御辇后面,大阿哥等人便自觉的靠后,让太子居了首。 “大哥,八弟伤势很严重么?”太子刻意放慢速度,与大阿哥并驾齐驱。 大阿哥瞥了他一眼,道:“八弟一箭射到左胸,失血过多,这些日子身子都虚。前两日又受凉发热,至今未好。” 虽说八爷以前就不算身子骨壮实的,但也只是身形偏瘦,并不经常生病。因而太子听后很是吃惊,不由脱口道:“左胸?那不是心口处?如此凶险的么?怎么偏八弟伤了?” “五弟不也伤了么!”大阿哥淡淡道:“太子殿下可不能厚此薄彼!” “看大哥说的!孤这不是见五哥只是脸上包了一块儿,其余都还好么!”太子讪讪一笑。 大阿哥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道:“你若是知道五弟脸上的疤无法去掉,怕是就不这么想了。” 太子又是一惊,难怪他觉得五爷的眼神有些阴郁,原来中间还有这一茬。 “八弟是为了帮五弟伤的。”大阿哥又丢了颗炸弹。 谁都知道论武力值的话,五爷比八爷是要强不少的。战场上五爷竟然需要八爷帮,这让太子又吃了一惊。 “看来此次出征发生了不少事。”太子意味深长的道。 大阿哥轻轻一笑,没接这茬,转而问道:“二弟在京中监国也忙坏了吧?贵妃娘娘身子可还好?她应该显怀了吧?” 太子一听这话,眉头就下意识的皱了一下。佟贵妃的身孕就是他心头的一根刺,大阿哥显然是故意的! “多谢大哥关心,孤有众位大臣帮忙,监国还不算吃力。至于贵妃娘娘,一直在畅春园安胎,有皇祖母看着,容母妃、德母妃和宜母妃陪着,自然是养得顺心的。” 这下轮到大阿哥意外了。他本是趁着康熙不在京中,太子会对佟贵妃肚子里的孩子下手。却不想却安排的这么周全,竟让佟贵妃能好好的养胎。 “到是辛苦惠母妃了。”太子道:“后宫诸多事情都是惠母妃在操心。” 大阿哥看了一眼笑盈盈的太子,眼里闪过一丝不悦。管理宫务并不是个好差事。以前是四妃协助佟贵妃一起,现在都由他额娘一个人来。若是出了差错,可都是他额娘一个人的责任了!也不知道太子有没有让人动手脚! 太子似乎一点都没意识到自己的话引起了大阿哥的各种胡思乱想。他转头就同跟在后面的四爷又说起话来。 “上次孤去畅春园看贵妃娘娘,德母妃还问起四弟了。”太子道:“问孤奏报上可有写四弟的近况。可见德母妃对四弟还是很关心的。” 德妃和四爷这对母子之间关系单薄的事不是秘密,太子这话有刻意调和之嫌。但听在四爷的耳朵里,心里还是受用的。到底是亲生的,哪里不希望得到自己额娘关心的呢! 见四爷面色变得柔和,嘴角也微微上翘,太子又道:“四弟也别老是板着一张脸。自己的额娘,说两句好听的也不吃亏。孤想说还没机会呢!” 这句劝解的话可算是带了真感情,听得四爷心下感动,不由道:“二哥,我记下了。” 太子笑着拍了拍四爷的肩膀,又问向一旁的七爷道:“老七,你这次出征身子可还好?你一向体弱,你额娘心里也记挂着呢!脚疾有犯么?” “多谢二哥关心!”七爷苦笑道:“弟弟没用,不仅没帮上忙,还拖累了大家。” “七弟怎么能妄自菲薄!”太子皱眉道:“你能提剑上战场,就这份勇气便可嘉!孤相信大哥他们都不会觉得你拖累大家了!是不是,大哥?” “嗯!”大阿哥在前面听到,回过头来笑了一下,“二弟说的是。七弟就是喜欢想太多!” 七爷脸微微发红,不好意思的冲大家笑了笑,心里升起一股暖意。 五爷一直一个人落在后面,并不参与到前面的谈话中。太子默默看在眼里,最后才径直把马赶到他跟前,道:“五弟,听说你这次英勇的很呢!是咱们兄弟中的巴图鲁!” 太子的语气略微夸张,但目光里有欣赏和敬佩。一直面无表情的五爷神色终于有了变化。他垂眸看着手里的缰绳,开口道:“二哥谬赞了。臣弟不过是学艺不精才被伤的。” “哎,五弟平日里的骑射功夫是有目共睹的。你这话谦虚过头了啊!”太子一脸的不相信。 五爷被夸的不好意思,这才勉强笑道:“二哥快别说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那三脚猫的功夫真不算什么。还连累了八弟,至今连马都骑不了!” “都是兄弟,战场上怎么能见死不救!孤相信若是八弟被困,你们也会挺身而出的!”太子正色道:“孤相信八弟听你这么说肯定不会高兴!” “八哥不怪我就好。”五爷苦笑道。 “不会的。”太子笃定道:“你就安心养伤吧。等过些日子你们好了,孤做东,咱们兄弟好好聚聚!” 第171章 做戏 一圈说下来,每个人的情绪都发生了变化。而造成这一切的太子却是骑着马去了八爷的马车跟前。 因为怕八爷病中突然有什么需要,赵仁宽便在马车里伺候,并未坐在车外。所以车夫看到太子的时候还愣了一下才回过神来行礼。 “谁在里面伺候?叫出来孤问两句话。”太子道。 车夫便敲了敲车门框,赵仁宽在里面已经听到了,忙钻了出来。 “奴才见过太子殿下!”赵仁宽连忙行礼,“我们爷还睡着,奴才这就去叫!” “不用!”太子忙摆手,“让八弟睡着吧,别打扰他!” “是!”赵仁宽低着头,就听太子又道:“八弟还发着热?吃了几日药了?” “吃了两日药,昨儿晚上便没发热了,就是精神还是不济。”赵仁宽回道。 “退了热便好。孤听闻八弟这次伤得重,得仔细养着。你可得照顾好八弟!”太子道。 “奴才定当全力照看我们爷!”赵仁宽忙道。 太子点点头,道:“你进去伺候八弟吧。改日孤去你们府上看望八弟!” “奴才替我们爷多谢太子殿下关心!”赵仁宽躬身应道,直到太子走远才转身回了车内。 八爷不知何时睁了眼,赵仁宽一喜,忙道:“贝勒爷醒了?可要喝水?饿么?咱们车里还有些糕点。” “刚才是太子?”八爷淡淡问道。 “是太子殿下。”赵仁宽回道,接着便把太子问的话和他回答的话,全都一字不差的学了一遍。 八爷的神色并未有什么变化,过了一会儿,嘴角才浮现出一个似有若无的笑。 “贝勒爷,您喝点姜汤吧。”赵仁宽道。 车里有小炉子,早上拔营的时候,赵仁宽便去煮了姜汤放在茶壶里一直热着。八爷是受凉引起的发热,喝姜汤只有益处没有坏处。 八爷点点头,并未拒绝。他本是想自己的状态在回京的时候看起来好一些,免得小福晋见了担心。却偏偏在回京前两日病倒。好在昨晚是退烧了,不然他都不知道怎么面对小福晋。这会太子已经来迎大军进城,回府最多半个时辰,多喝两碗姜汤,希望状态能好一些吧。 关心过八爷,太子这才慢悠悠的重新回到了康熙的御辇后面。经过大阿哥的时候,太子特意看过去一眼,就见大阿哥也正看了过来。 “八弟还睡着,孤没见着。想来是虚弱的很了。”太子道。 “嗯。八弟自从伤了后就一直都在静养。”大阿哥道。 “那一会儿八弟是要直接回府了。”太子道:“大哥等会进宫给惠母妃请安的时候可以一块儿看看良妃娘娘。” “太子殿下想的可真是周到。”大阿哥嘴角勾了一下,道:“果然监国的次数多了就不一样。” 太子笑了一下,道:“孤这几个月独自在京城对大哥和八弟他们都想念的紧,所以这一见面,不免啰嗦了些。孤知道大哥和八弟一向感情好,良妃娘娘这么多年也都在储秀宫住着,就是孤不说,大哥也记得的。” 对着太子的一张笑脸,大阿哥即便心里憋气,面上也还得一副兄友弟恭的模样。 太子今日是领着众臣出来迎大军的,这会他骑着马和几个兄弟有说有笑的,落在大臣们的眼里,便是他这个太子对兄长和弟弟们都很关心。以后若是继承了皇位,有这些兄弟们当左右手,一定能把大清江山治理的更好! 大阿哥心里冷笑,太子如今更会做戏了!明明平日里就瞧不上他们这些兄弟,恨不得他们这些人个个是草包,当个富贵闲散人就好。偏皇阿玛就是吃太子这一套。若是他和太子争些什么,皇阿玛明面上是各打五十大板,可私心里却早就偏了! 太子这会心里很是舒坦。他和大阿哥这么多年都在明争暗斗。小时候可能只是为了尚书房先生的一句表扬,或是皇阿玛赏赐的一个小玩意。长大了,便是朝堂上的争斗,这一斗便斗到了如今!这两年大阿哥仗着军功在很有一批支持者,加上明珠的帮忙,实力不可小觑。他也越来越难压他一头。 太子正想得高兴,前面就有小太监小跑着过来。太子一眼认出这是康熙身边的奴才,便停了马等他说话。 “太子殿下,万岁爷让您去御辇上,有话对您说!”小太监躬身道。 “孤知道了,这就去。”太子应道。 小太监打了个千,又回前边去了。太子下了马,交给自己的随身奴才谢诚,这才快步走到前边已经停下的御辇那。 大阿哥在后面看着,眼里闪过一丝妒意。像这种召去单独说话,他就很少有。太子,到底是不一样。 四爷在后面和七爷并排骑着马,把前面的动静看得一清二楚。 “皇阿玛对二哥就是不一样。”一旁的七爷小声说了一句。 四爷侧头看了他一眼,不紧不慢地道:“太子总归是太子,本就和咱们不一样。” 七爷把声音压低了几分,忍不住问道:“四哥,你就甘心跟在他身后做事?” 四爷微微皱眉,道:“我是为皇阿玛做事。” 七爷挑了挑眉,没说话。但那神情明显不信。四爷也懒得解释。他不介意被太子抢功,只要能办好皇阿玛交办的差事就好。至于旁人说他是太子党的事,他并不在意。他相信皇阿玛目光清明,能看得明白! 除了八爷,其余几个皇子和此次出征的大将们都跟着进了宫。大胜回朝,太子特意准备了庆功宴为康熙接风洗尘。 “儿臣当初听闻捷报,喜得在早朝上念了好几遍!当时就想着等皇阿玛回宫,一定要办庆功宴!”太子笑着道。 这事他事先并未让人告知康熙,就是打算准备个惊喜!而事实也确实如他所料,康熙很是高兴,夸赞了他好几次! 庆功宴就摆在保和殿外。这会刚入秋,天气不冷不热,最适合在户外办宴会了。太子还让人搭了戏台子,请了京城有名的戏班子唱戏。 “佟贵妃呢?”康熙突然问了一句。 第172章 八爷回府 “昨日畅春园那边送来消息,说是贵妃娘娘今日一早便会回宫。儿臣已经让人去请了。”太子忙道。 “她胎像如何?若是身子较弱,便不必来了,安心养着就好。等庆功宴结束了朕去看她。”康熙道。 太子其实早已得知胡太医并不赞成佟贵妃此时回宫,但他却不说,只道:“贵妃娘娘已过了头三个月的危险期,儿臣上次去探望还见她气色不错。想来她也想早些见到皇阿玛,以解思念之情。” 康熙点点头,又道:“太后请了么?” “皇祖母同贵妃娘娘一同去的畅春园,今日也是一同回宫。儿臣也派人去了。”太子又道:“儿臣还让人去请胡太医了,让他先出宫去给八弟诊个脉。路上儿臣去看八弟,见他还睡着,便没扰他。只问了他身边奴才几句话,八弟这次怕得好好调理。” 见他面面俱到,康熙很是满意,道:“你如今做事越发周全沉稳了。” “儿臣当不得皇阿玛夸赞。儿臣不足之处还多呢!”太子忙谦虚道。 康熙笑了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朕说你当得就当的!你皇额娘在天有灵,也会高兴的!” 虽说康熙已经有过三任皇后,但心里最为爱重的还是太子的额娘赫舍里氏。他时常都会在太子面前提起赫舍里,也从不避讳他对赫舍里的敬重。 太子小时候常会被康熙带着一块儿祭奠赫舍里。那会他看着画上的人会流露出孺慕之情,也时常会想念这位活在他皇阿玛心里的额娘。但随着年纪慢慢长大,他那份想念慢慢就淡了。对于他来说,这是个从未见过,也从未相处过的人。人人都说他额娘好,可他却一天都没感受过这份好!听得多了,心里不免生出几分怨气来!若是他额娘还在,他这些年又怎么会过得如此辛苦! 当然,他当着康熙的面是绝不会流露出半分这种不满的。相反,他已经很娴熟的在康熙提到赫舍里的时候,就会做出一副又想念又伤感的神情。这样的神情能让康熙对他心生怜悯和疼爱之情,也能增进他们的父子之情! “皇额娘肯定会说都是皇阿玛教的好。”太子道。 这话说得康熙的眼里又闪动了一下。太子见好就收,笑道:“皇阿玛先梳洗换衣,儿臣去叫太子妃来给皇阿玛请安。皇阿玛还没看到呢,她如今显怀了,小家伙在她肚子里活泼好动的很!” 对太子妃肚子里的孩子,康熙还是很期待的。这会听太子一说,脸上又露出了笑容,还让他吩咐太子妃别急,路上走慢些。 宫里一片喜气洋洋,八爷府门口,池小河也领着梅氏、马佳氏和张氏等着八爷的到来。 她早早的就派人去城门口守着,大军一进城,那边就跑回来报信了。池小河便算着时辰出来迎接。 赵仁宽这会已经坐在马车外面了。远远看见府门口站着人,定睛看了看,便从衣着上猜测是池小河等人。他忙掀开车帘钻进马车给八爷汇报。 “贝勒爷,福晋带着梅格格她们在府门口迎呢!” “你给爷整理整理!”八爷忙坐直了身子,“让爷看着气色好点!” 赵仁宽其实很无奈。这男人又不像女人,生病了还能拿胭脂盖一盖。他刚才就替八爷重新编了辫子,又整理了衣服,实在不知道还能怎么让气色看着好一些。 “贝勒爷,要不您搓搓脸?”赵仁宽突然道。 八爷脸色有些苍白,而且一看就是带着病气的那种苍白。赵仁宽这法子可以短时间内让脸色显得红润些。 其实骗得过一时,骗不过一世。八爷身子虚是事实,很快就会露馅。但他不想今日一见面就看到池小河担心难过的样子。这会也就顾不上许多,真听话的使劲搓了搓脸,还把嘴唇也用力抿了抿,愣是弄出几分血色来! “这样有没好点?”八爷问道。 赵仁宽点点头,“贝勒爷这样看着还挺精神的!” 八爷心里苦笑,他什么时候在小福晋面前怂过!今日倒好,像是比第一次上早朝还紧张似的! 马车很快就挺在了府门口。池小河领着梅氏等人从台阶上走了下来,站到了马车旁边。 “臣妾恭迎贝勒爷回府!”池小河福身道。 梅氏等人也连忙跟在后面行礼。 赵仁宽已经掀开了车帘,八爷从里面走了出来,脸上带着笑,看向池小河道:“福晋快免礼!” 池小河这才直起身子看向八爷,见他面色红润,笑容温和的模样,一直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她从得知八爷会直接回府就一直担心八爷的身子。这会见八爷虽然瘦了一些,但精气神还不错,便信了八爷信上说的伤势已基本恢复的话! 八爷把池小河的神色都看在眼里,心里不由庆幸刚刚做的准备。他扶着赵仁宽的手下了马车,上前两步牵住了池小河的手就开始打量,“福晋这几个月管家辛苦了。怎么清减了这么多?” 见八爷皱起了眉头,池小河却是一笑,“爷也觉得臣妾瘦了?那看来臣妾减肥成功了呢!爷不觉得臣妾瘦一些穿衣服更好看么?” 她语气轻松,还带着几分娇嗔,到是把八爷逗笑了,“楚王好细腰,宫中多饿死。福晋这样,旁人还以为是爷的问题!” “臣妾原本就瘦!这减的都是怀孕时补的肉!谁会说贝勒爷!”池小河嘟囔道。 “你呀,歪道理一套一套的!”八爷伸出手指点了点池小河的鼻子。 池小河一边躲一边笑道:“贝勒爷快进府吧!刚刚包包在睡觉,臣妾便没抱他出来。爷一会儿去看,臣妾保证爷都要不认识他了!这小孩子呀,一天一个样,真是长得快呢!” 八爷果然被这话题吸引,握着池小河的手就往府里走。梅氏、马佳氏和张氏三人直接被他忽略,连一个眼神都没给! 看着两人有说有笑,恩恩爱爱的进了府门,梅氏和马佳氏的脸色都不大好看。反倒是张氏显得很高兴。 第173章 露馅 对于张氏来说,八爷和池小河的感情越好,池小河在府中的地位越稳定,就越证明她抱的这个大腿可靠。所以,她是真心高兴,脸上的神情并不是作假。 但这笑容落在梅氏眼里就显得格外刺眼!她扭头瞪了张氏一眼,讥笑道:“看你那轻浮样!笑得牙花子都快出来了!贝勒爷就算回来也不会招你侍寝的!” 张氏脸上的笑容一滞,张了张嘴,终是没辩解。可梅氏并不打算放过她,又道:“我看你还是再多讨好下福晋,说不定哪天福晋善心大发,能从指头缝里漏那么一两晚让给你!” 张氏被说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的,马佳氏伸手扯了扯梅氏的衣袖,打圆场道:“妹妹何必跟个奴才计较。贝勒爷和福晋都走远了,咱们快跟上去吧!” “跟上去干什么?自讨没趣么?”梅氏忿忿道。她今日可是一大早就起来梳妆打扮了。特意穿了一身新做的旗装,是今年京城最流行的湖绿色,配上淡雅的珍珠头面很好看,显得她也娇嫩些!本是指着贝勒爷能多看她两眼的,结果一腔热情全都落了空。 “妹妹就别说赌气的话了。刚刚贝勒爷和福晋可没叫咱们回去,当然是要去正院坐坐的。一会儿中午不是还要给贝勒爷接风洗尘?”马佳氏不慌不忙的道,显得比梅氏沉稳不少。 被她这安抚着,梅氏的脸色总算是好看了些。她又用眼神剜了张氏一眼,这才转身往府里走,“姐姐说的是。咱们快些走,为个小贱婢耽搁了不值当!” 马佳氏笑了笑,同梅氏一同进了府门。剩下张氏抿着嘴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才忍住要夺眶而出的眼泪,快步跟了上去。 池小河并未注意到后面的人没跟上。她这会说起弘旺的各种小趣事可谓滔滔不绝,而八爷则满眼都是她,自然也不会注意到旁人。 两人就这么携手一块儿回了正院,八爷见艾嬷嬷抱着弘旺在院里玩,脸上的笑意一下就更大了! “包包,还认得我是谁么?”八爷冲弘旺拍了拍手,歪头笑道。 弘旺的第一注意力本是放在池小河身上的,这会被八爷的动静吸引便转移了视线。他睁着一双大眼睛,脸上却是茫然又疑惑的神情! 这么小的孩子其实并没有记忆。八爷一走就是三个月,弘旺早就把他忘了。但他对“包包”这个乳名却是熟悉的,所以才会疑惑。明明是不认识的人,为什么也会叫他“包包”呢? “真不认识了?”八爷脸上露出几分伤心的神色来。 池小河在一旁忍笑,也不提醒弘旺,就看着这父子俩互动。 八爷慢慢地向弘旺走过去,就见弘旺一个转身,紧紧地抱住了艾嬷嬷的脖子,整个脸都埋进了艾嬷嬷的脖颈,居然是有些受惊的模样! 八爷被弘旺这个动作伤到,不由郁闷道:“个小没良心的!这才多久啊,就连阿玛都不认识了!” 池小河这会才开口替儿子辩解,“包包还小呢!记忆有限。再说他出生后,贝勒爷才陪他多久,也不愿人家不认识您!” “合着还是爷的错了?”八爷哭笑不得! “难道爷要和一个不到半岁的孩子计较?”池小河笑着揶揄道。 “几个月不见,福晋口才变好了!”八爷笑道。 池小河有些得意的挑了挑眉,不再和八爷争辩这个问题,而是走到艾嬷嬷身后去逗弘旺,“包包,这是阿玛呀,额娘时常和你说的,认不出来了么?” 弘旺的眼神依旧迷惑,但却小心翼翼地转头看了八爷一眼。 池小河看得好笑,伸手从艾嬷嬷怀里把弘旺抱了过来,然后调整了个姿势,让他能够面对八爷。 “额娘的包包最聪明了。你再仔细看看,是不是额娘每日指给你看的阿玛?”池小河语气温和的指引着弘旺,“阿玛只是瘦了些,包包就不认识了?” 弘旺盯着八爷看了一会儿,眼睛突然一下子亮了起来,嘴里也“啊啊啊”的叫了起来! “对,是阿玛!”池小河笑着拉着弘旺的小肉手在八爷的脸上摸了摸,道:“活的阿玛,对不对?” 八爷听着这对话都快笑哭了!什么叫“活的阿玛”,怎么听着这么别扭呢! “咱们让阿玛抱抱,好不好?”池小河小声和弘旺打着商量。 虽说弘旺压根还不会说话,但他对池小河的声音是熟悉的,对常听到的话也能明白意思。在八爷期盼的眼神中,弘旺终于在池小河的怀里点了点头。 “咱们包包真棒!”池小河鼓励了一句,便把弘旺送进了八爷的怀里! 早在弘旺出生的时候,八爷就已经破了抱孙不抱子的规矩。所以这会抱起弘旺来也丝毫没有心理负担。但他已经很久都没有抱过弘旺了,一下子还真的手足无措起来!再加上身体虚弱,竟是觉得双手发软,整个向下沉去,竟像是拖不住弘旺似的! 要不是池小河眼疾手快的帮忙托住了弘旺的小屁股,八爷真可能把弘旺给摔了!这一幕看得旁边的人是心惊胆战!而此时梅氏、马佳氏和张氏也正好走了进来,看到此情此景都有些懵。 赵仁宽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挤出一个笑上前道:“福晋,这日头越发大了,贝勒爷一路奔波辛苦,还是进屋坐着说话吧。” 池小河这才想起八爷是受过伤的人。她看到他气色不错就把这茬给忽略了,竟是连伤情都忘了问!这会再仔细打量八爷,她才发现不对劲来。刚刚还脸颊泛红的八爷,此时却嘴唇泛白,额头也冒出了虚汗。明显有了几分病态! 而八爷这会却是皱眉狠狠地瞪了赵仁宽一眼,低声喝道:“闭嘴!爷和福晋说话,什么时候轮到你插嘴了!” 赵仁宽垂着头退后一步,没有再多说话。池小河却不悦道:“赵公公是好心提醒,贝勒爷这么凶,是心虚了么?” 八爷心里苦笑,到底还是露馅了! 第174章 发脾气 面对池小河的质问,八爷还真说不出一个不字来。 刚刚踏进院门的梅氏、马佳氏和张氏都被池小河的气势给震到了,心里也很是惊讶!以前她们见到的都是池小河在八爷面前温柔贤淑的一面。一直以来,她们以为两人就是这样相处的。觉得八爷会宠池小河,肯定也是因为她会讨好,够顺从。可现在看到八爷被池小河问得说不出话来,都觉得不可思议!最为关键的是,八爷的神情一点都不像是生气,还真像是心虚! “福晋,咱们进屋说吧。”八爷笑了一下,带了几分讨好的意思。 当着一院子奴才和后院女人的面,八爷这已经算是服软了。池小河虽然心里气他刻意瞒着身子虚弱的事,但更多的是心疼。 她抿着嘴,白了八爷一眼,把弘旺重新抱进怀里,转身就进了屋子!八爷跟在后面有些无奈的扯了扯嘴角,也抬脚跟了上去。 梅氏、马佳氏和张氏这下倒是真尴尬了,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其实张氏那会想着直接回自己屋的。但梅氏和马佳氏要跟着进正院,她一个侍妾也不好搞特殊。这会心里是后悔不迭。明显贝勒爷只想着和福晋二人世界,她们在这只有碍眼的!但这会人都进来了,她也不能自己先走,还是得跟着梅氏和马佳氏一块儿行动。 院里很快就安静了下来,气氛显得越发尴尬。梅氏和马佳氏对视一眼,都显出几分犹豫来。 屋里,池小河已经把弘旺放在她专门准备的玩具区,让他自个儿玩去,自己则走到八爷的面前,冷着脸道:“贝勒爷到此时还要瞒着臣妾么?您连包包都抱不动了,还说只是受了轻伤,身子已经康复!” 八爷看她眼眶都红了,里面泪光涌动,心下就是一疼,伸手就把人抱进了怀里。 池小河却不吃这一套,直接一推,竟是从八爷的怀抱里挣脱了出来!她向后退了两步,梗着脖子道:“贝勒爷别想糊弄过去!臣妾是您的福晋,连您伤势的情况都不配知道么?” 她心里知道八爷是怕她担忧,但话却故意这么说,就是想激八爷说实话!赵仁宽是八爷贴身伺候的大太监,若是得了八爷的嘱咐,也一样问不出个准话来! 这还是池小河第一次对八爷这样发脾气。这让一旁伺候的春桃、夏莲都暗中捏了一把汗。都说小别胜新婚,这两人怎么一见面就要吵架的架势呢! 弘旺仿佛也感受到了屋里气氛的变化,平日里最受他喜欢的玩具也不能吸引他的注意力,而是扭头直愣愣的看着池小河和八爷对峙! 半晌,八爷苦笑着败下阵来。他本也没打算瞒池小河,因为压根瞒不住。一旦柳大夫给他诊脉,身体情况就一清二楚了。他只是不想今日一见面,就让池小河听他在战场上受伤的惊险过程。 “别生爷的气,爷给福晋陪不是还不行么?”八爷放软了语气,笑着打趣道:“爷这一路都念着你和包包,如今回来了,你倒是给爷甩脸子看。” “爷怕是一路都想着怎么骗臣妾吧!”池小河讥讽道:“也亏得臣妾看了信多想了想,还算心里有个准备!等额娘知道了,还不知道怎么心疼!臣妾看爷到时候又怎么说!” 良妃算是八爷的一个软肋!池小河这么一说,八爷的脸色顿时变了变,认命的上前拉住池小河的手,低声道:“爷都说与福晋听便是了,别在和爷置气了。” 池小河立刻道:“那要看爷怎么说了!事情到底如何,臣妾总有法子问清楚的。爷若是有半分隐瞒,就别怪臣妾发脾气!” “是是是,爷保证交代清楚!”八爷讨好的笑道。 池小河见好就收,也就顺从的同八爷一块儿坐了下来。 八爷这会哪里还敢瞒着,便把事情一五一十的都说了。当然,战场上受伤的场景他还是尽力简化,努力把那种惊险得命悬一线的感觉弱化!最后他从怀里掏出了那个池小河从广福寺给他求的平安符,深情道:“说是福晋救了我一命也不为过!若不是这个平安符挡了一下,我还真说不准回不来了!” “呸呸呸!爷不许乌鸦嘴!什么就回不来了!”池小河没好气的道。 “是是是,府里有福晋和包包,爷怎么都得回来!”八爷忙笑着改口,但还是再次道:“但爷还是要谢福晋的。没有你那日冒着大雨诚心去求,这平安符兴许还没这么灵验!改日爷要去广福寺还愿进香,以表谢意!” “臣妾已经去还愿过了。”池小河道。说着她便想起那日老主持的话,还记得老主持说和八爷认识,便问道:“臣妾听主持说,爷和广福寺还有段渊源?” “嗯,以前的事了。不提也罢。”八爷笑了笑,并不打算多谈。 这倒是和老主持的态度一样。池小河心里越发好奇,却也没有再问。转而又关心起八爷的身体来,“爷如今身子虚弱,皇阿玛可是发话让爷休养?近来爷应该都不用再入朝办差了吧?” “皇阿玛没说。”八爷道:“刚回京,大小事情多的很,哪里顾得上我这点小事。” 八爷一脸的不在意,池小河却莫名心疼,道:“这怎么是小事呢!爷这一路上应该都有太医时常把脉吧,能不能办差还用多想么?不过是嘴边上的话而已,又不费功夫!” 这话里有明显的抱怨,也是指责康熙不把八爷放在心上!怎么说八爷都是为了救哥哥受的伤,不说奖励了,总要多关心一二吧!果然如历史上一般,康熙只是把八爷当做磨砺太子的一颗棋子么?好歹是亲生的儿子啊,就没有一点父子亲情么? 见池小河气鼓鼓的样子,八爷反倒笑了起来。他捏了捏池小河的脸颊,道:“几个月不见,福晋的脾气见长啊。皇阿玛是一国之君,每日操心的事情何其多,咱们还是尽量不给他添麻烦的好。再说了,真到办差的时候,皇阿玛自然能记起我身子未恢复,到时候会有话传下来的。” 第175章 亲自伺候 见八爷还反过来安慰自己,池小河心里越发不是滋味。明明是很优秀的人啊,难道就因为良妃出身低,康熙就不喜么?可当初还不是康熙自己没管住下半身! “福晋,热水准备好了。贝勒爷是现在沐浴么?”秋梨的话打断了池小河的话,她才想起这是自己刚进院就吩咐的。 “臣妾伺候贝勒爷沐浴吧。”池小河道。 八爷一愣,随即眼里闪过一丝惊喜!要知道池小河以前虽说在床第间还算放得开,但要说共浴之类的却有些害羞。不过她进府后就很快有孕,八爷也不便让她伺候沐浴。 注意到八爷的目光,池小河的耳根子就是一热。她此时才意识到自己这句话代表着什么。其实她的心思很简单,就是趁着伺候八爷沐浴顺便检查一下八爷身上可有别处有伤,再次印证八爷有没有撒谎! “福晋今日可真贴心!”八爷凑到池小河的耳边低声道。 这下子,池小河的脸蹭一下就红了起来,整个人都像是煮熟了似的!几个月未见八爷,突然被这么撩一下,真心有些受不了! 八爷低声笑了起来,池小河羞恼着扭头起身,叫春桃等人准备衣服,又叫了艾嬷嬷进来陪弘旺。八爷看她故作忙碌的样子,眼里的笑意更甚! 赵仁宽默默地退了出去。站在屋门口长舒了一口气。果然回府见了福晋就是好。他一路上伺候的提心吊胆,这会总算是能松口气了。 “赵公公一路也辛苦了。耳房里准备了茶水点心,过去歇歇吧。”冬梅走过来到。 “有劳冬梅姑娘。”赵仁宽笑着谢了。心道,福晋院里的人就是会办事。其实他这会回前院也肯定有准备好的茶水点心,但冬梅这么说,显然是特意为他准备的。就这份上心就让人心里舒坦。 “对了,刚我好像看到梅主子几人进来了的,人呢?”赵仁宽问了一句。 “走了有一会儿了。”冬梅回道。 赵仁宽挑了挑眉,心里有些好笑。刚刚在府门口,贝勒爷的态度已经够明显了,居然还能跟进正院来,这几位也真是够脸皮厚的!不过想想也能理解,几个月没见着贝勒爷了,可不得拼命表现,争取能早些侍寝么!这贝勒爷啊,就是后院女人眼中的唐僧肉,谁都想吃一口!不过这次怕是要让她们失望了!贝勒爷这次受伤亏了身子,太医可是叮嘱过半年内最好不要行房事的! “哎呀,糟了!”赵仁宽突然拍了下后脑勺。 “怎么了?”冬梅被吓了一跳! “我有件事忘了和福晋说!”赵仁宽苦着脸道。贝勒爷知道医嘱,可福晋不知道啊!若是福晋有心,贝勒爷又一时控制不住,那可怎么好!一滴精十滴血!太医叮嘱的可是半年内不宜行房事,这才个把月呢! “公公若是不急,等福晋伺候完贝勒爷沐浴再说便是。”冬梅笑道。 “就是急啊!”赵仁宽简直想哭!这会福晋和贝勒爷都已经进去沐浴了,不知道他还来不来得及说! 冬梅有些诧异,有什么事非得这会说的?可既然急,为何赵仁宽又站在这不动呢? 赵仁宽犹豫了片刻,还是跺脚去找了春桃!他不确定此时屋里的那两人有没有共浴。若是闯进去看到什么不该看的,贝勒爷怕是要剁了他。所以还是只能找福晋身边的人传话。 春桃听赵仁宽说完,脸上已经飞起了红霞,但还是稳住神道:“既是如此,那我现在便进去说。赵公公稍等片刻。” “有劳春桃姑娘了!”赵仁宽忙道。 春桃也不敢耽搁,借口送热水进了屋子。 宽大的木桶里,八爷惬意的眯着眼趴在边缘,而池小河则在给他擦背。见春桃进来,池小河便抬了抬下巴,示意她把热水放一边就可以出去了。 春桃放好水却走了过来,在池小河疑惑的目光中凑到她耳边,非常小声的把赵仁宽的叮嘱说了。 池小河本就因屋里的热气而变红的脸颊越发鲜红起来,就跟要滴血似的!春桃也是满脸的不自在,但好在是把话说完了。 “行,我知道了。你出去吧。”池小河平复了下呼吸,点了点头。 春桃几乎是逃也似的出了屋子。 “出什么事了?”八爷懒懒地开口问道。他并未睡着,虽然没听清春桃说了什么,但还是知道动静。 “没什么。”池小河笑了笑,道:“臣妾让人摆了两桌席面,一会儿午膳给贝勒爷接风洗尘。” “福晋这些日子辛苦了。”八爷道:“爷看你瘦得脸都尖了,明日让柳大夫给你把把脉,开些药膳补补。” “贝勒爷还说臣妾呢!您自个儿的身子才是要补。”池小河道:“臣妾在府里能辛苦什么,左右不过是那些事。” “京城今年热吧?”八爷问道。 “嗯。比去年热。”池小河道:“包包肉多,尤其怕热。三伏那几日还起了痱子,可是难受了一阵子。把臣妾心疼坏了。” “我记得福晋也怕热,今年让你受委屈了。”八爷心疼道:“要不是出征的太急,我本是想安排你上庄子避暑去的。” “其实臣妾想过。”池小河道:“只是包包太小,臣妾斟酌后还是觉得留在府里好。毕竟城内生活更便利。庄子上凉爽是凉爽一些,但还是偏远了些。” 两人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池小河也就借着给八爷擦身子的机会,仔细把这人前前后后,上上下下检查了个遍! 八爷把她的动作看在眼里,心里软成一片,忍不住伸手握住池小河的柔胰,温声道:“让福晋担心是爷的不是。自作聪明在信中含糊其辞也是爷的不是。但爷有一事并未瞒着福晋,爷只伤了一处,别处都未受伤。福晋不用如此的。” 对着八爷温柔的目光,池小河视线下移,落在八爷左胸口的那块伤疤上。 “很疼吧?”池小河轻声问道,手也轻抚了上去。 第176章 羞耻话题 八爷呼吸一滞,身子忍不住颤栗了一下。 他胸口的伤处已经愈合,但结的痂却只掉了一部分,露出一小块新长的肉。池小河温热柔软的手指轻轻滑过时,那细小到若有似无的酥麻透过肌肤直钻进心里,像是羽毛划过心房,有些痒,又有些悸动! 可始作俑者却浑然不觉,池小河的目光里只有心疼,手下的动作越发的轻,像是怕弄疼了八爷。 “爷怎么不回答?”没听到八爷的回应,池小河抬头看了一眼,却见八爷面色发红,眉头微皱,似在隐忍着什么。 “爷可是身子有哪里不舒服?”池小河一下就紧张起来!虽然她检查过八爷其余的地方没有受伤。可说不准哪里有内伤呢?又或者说这一路奔波太过劳累,这会身子又不舒服了呢? 八爷眼神直勾勾的看着她,一把抓住那点火的手,哑着嗓子道:“若是爷疼,福晋是不是给爷揉揉?” “爷哪疼?”池小河的眼神一下就乱了,撑着浴桶的边缘就准备起身,“臣妾这就叫柳大夫来给爷看看!” 八爷眼里闪过一丝笑意,手上一个用劲,便把池小河牢牢的锁在浴桶边上。 “爷?”池小河不解的看向八爷,想从他的神色中判断情况,却见八爷的嘴角慢慢地勾了起来,拽着她的手就向浴桶里面探了下去! 池小河这才回过神来,本就被热气熏得发热的脸,这会简直烧了起来!她瞪了八爷一眼,没好气道:“臣妾说正经的呢!爷这是想哪去了!” 八爷脸上的笑意更甚,道:“爷怎么不正经了!爷走了这么久,福晋就不想爷么?” “臣妾可没想这个!”池小河扭过脸嘟囔道。 “真的?”八爷凑了过来,在池小河的嘴边亲了一下,又道:“可爷想了,怎么办?” 手下的触感让池小河心惊!八爷眼底的火苗更是让她羞得想逃! 蒸腾的热水,封闭的空间,久别的思念,本是该来一场酣畅淋漓的情事。可池小河的目光瞥见八爷胸口的伤处,突然就想到了刚刚春桃进来说的话!心底涌起的热意一下就凉了! “爷便是想也只能忍着!”池小河飞快的把手挣脱了出来,红着脸道:“爷可别忘了医嘱!只图一时之快就不顾身子!” 八爷神色一僵,显然也是记起来了。他本是血气方刚的年纪,虽这次受伤亏了身子,可看到久别的妻子,依旧是想好好亲近亲近的。 眼底闪过一丝懊恼,八爷的脸上悻悻道:“我如今真是个废人了。” “爷别这么说!”池小河忙道。 男人在这方面向来是最在意,也最容易伤自尊的。何况八爷作为一个古代皇子,大男子主义的一面还是很严重的。半年不能行房,不仅意味着他自己的生理需求不能满足,也意味着他不能给喜欢的女人带来这方面的愉悦! 所以八爷一说这话,池小河脑子就飞快的转了起来,这必须得安慰啊! “爷这叫养精蓄锐!等身子好了,一样龙精虎猛!”这话说得池小河莫名生出一种羞耻感来,下意识的就耳根子发热起来。 八爷却被逗笑了,伸出一根手指头勾起她的下巴,打趣道:“看来福晋对爷以前的表现还算满意!” 池小河心里禁不住大叫,这都什么跟什么呀!为什么就绕不开这个羞耻的话题了! 八爷见她羞得连眼神都躲闪了,索性也不再逗她,而是又凑上去亲了两口,温声道:“等爷养好了,定给福晋补回来!” 池小河在心里无语!这到底是谁给谁补啊! 好在八爷之后再没说什么羞羞的话,池小河总算能神色正常的伺候完。 宫里保和殿外,佟贵妃到底是没来!而太子吩咐的让胡太医出宫给八爷看诊的事情也泡了汤! 因为佟贵妃在回宫的路上就动了胎气,一进钟粹宫,胡太医便忙着给她保胎,根本抽不开身! 但康熙此时却不能去看佟贵妃。因为保和殿外的庆功宴还在进行,他身为皇帝,这会是不可能丢下一众跟着他出征的将领、皇子还有留守京城帮太子一同监国的大臣们的。 所以他听完太子说的后,也只是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便没再多说什么。至于是不是要再安排太医去给八爷看诊,也没有提,似乎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庆功宴的气氛很热闹。因为清剿了噶尔丹这个多年的草原祸害,大家都显得很兴奋。加上康熙发话让大家随意吃喝,不必讲君臣之礼,把气氛又炒热了几分!尤其是武将们,多喝了几碗酒后就更放得开了! 而钟粹宫里,此时的气氛却压抑又凝重! 内室里四妃都在,胡太医正在忙碌的给床上不断发出痛呼声的佟贵妃施针。因为是快进宫的时候动的胎气,又不好停车就地诊治,胡太医便只好尽力安抚佟贵妃的情绪,先把脉了解情况,这会才能放开手脚施救。不过片刻功夫,胡太医的额头上就布满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来! “啊!好痛!”佟贵妃脸色惨白,叫声中带着惊恐。她的额头也都是汗,眼角还挂着未干的泪珠。一双手死死的抓着身下的床褥,显然是疼极了! 四妃的神情都很严肃,不过各自心里是什么想法,就只有她们自己知道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佟贵妃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胡太医也终于松了一口气,抬手抹了一把额头的汗。 “胎儿暂时是保住了。但娘娘近日都要卧床静养,尽量避免下床活动。且要保持心情舒畅,不要有多大的情绪起伏,大喜或是大悲,大怒,都可能再次动胎气!” “胡太医,本宫怎会突然就动胎气?今日出发前还好好的。”缓过神来的佟贵妃意有所指的问道。 “臣早就说过,娘娘气血不足,胎儿越大越危险,近日最好不要出行。是娘娘坚持要回宫的。路上马车颠簸,动了胎气并不奇怪。”胡太医道。 第177章 虚惊一场 胡太医是太医院的院判,平日里除了康熙是很少给旁人看诊的。这次佟贵妃有孕,是康熙发话,他才跟在身边随时待命。所以他并不惧佟贵妃,对于她不听医嘱的事也很反感。 因而这会听佟贵妃话里的意思像是有人故意谋害才导致她动了胎气,胡太医便毫不客气的实话实说了! 佟贵妃身居高位多年,即便是不得宠,在这后宫也是第一人。如今怀了孩子,就更是自视甚高!胡太医这番话可谓是毫不留情面,还是当着四妃的面说的,顿时让佟贵妃心中冒火! 可她一动怒,小腹就开始抽痛!这一痛,她便想起刚刚胡太医的话,心里便是一阵惊慌,只得努力平复情绪! 胡太医并不等她开口,又道:“臣现在去开保胎药,娘娘定要按时服用,明日臣再来给娘娘把脉!”说完胡太医便拎着医箱去了外间,根本就没给佟贵妃说话的机会! 胡太医硬气是因为自己有资本,即便佟贵妃呕得要吐血,也说不得什么。四妃在一旁看着,心里早就幸灾乐祸起来。但面上却还都是一副关切的神情。 “娘娘不必介怀,胡太医性子向来耿直。有时候对着万岁爷都不留情面呢!”惠妃上前笑着道:“娘娘稳住胎便是幸事。不然万岁爷得胜归来,若是听闻娘娘出了事,可得心疼呢!” 看似劝慰的话,却是句句在佟贵妃的身上扎刀子!一旁的荣妃心里冷笑,这么多年了,惠妃还是这么个沉不住气的性子。 德妃则是吩咐起钟粹宫的奴才们来,“娘娘刚刚出了不少汗,你们去弄些热水来给娘娘擦擦,换身干净衣服。这都午膳的时辰了,娘娘应该也饿了。你们去弄些清淡好克化的膳食来。”她叮嘱的都是些小事,却又实实在在的是关切佟贵妃的举动,让人只觉得心生暖意。 “德姐姐总是这么细致周到。”宜妃在一旁笑道:“真真当得起万岁爷给的封号呢!” 眼看着四妃要在自己宫里打起机锋来,佟贵妃顿时觉得心烦意乱!再想着康熙至今没露面,也没派人来问候,心情就更坏了!她肚子里好歹也是皇嗣,就这么不招待见么? “刚刚让你们跟着担心了。本宫现在已无事,你们也都回去歇着吧。这大半天的,也都累着了。”佟贵妃下了逐客令。索性眼不见,心不烦。 四妃都知她心里不痛快,这会也不多留,便都告退了。 出了钟粹宫,惠妃、荣妃和宜妃都住在西六宫那边,便一同离开,而德妃就住在东六宫这边,便独自一人回了宫。 “我看有些人大概福气还是差了点。”惠妃突然说了一句。 宜妃看了她一眼,笑了一下,道:“惠姐姐,这话可不能乱说的。咱们都是万岁爷的女人,都有万岁爷的真龙之气护着呢,怎么会有人没福气呢!” “能进宫自然是有福气的。可每个人的福气能有多少,这就说不准了。”惠妃笑道:“像妹妹你便是有福之人。这次五阿哥立了战功,万岁爷可又要看重几分了!太后娘娘如今身子骨还康健,这也是五阿哥的福气呢!” “看姐姐说的,五阿哥能立多大的功,不过是去见识一下。要真说起来,大阿哥才是厉害。年纪轻轻就是郡王了,可是阿哥们里的头一份。”宜妃道。 荣妃眼里闪过一丝不耐,微微蹙眉道:“我是不在意什么功劳不功劳的。我只要三阿哥平平安安的就好。” 她这话一出,到是叫惠妃和宜妃面上都露出了几分不自在,便都闭嘴不说话了。 保和殿这边的庆功宴闹到未时过了才结束。康熙的面上也露出了几分疲态,太子便一路护送他回了乾清宫。 “皇阿玛,儿臣刚让人问过了,贵妃娘娘那边胎保住了!”太子笑着道:“这孩子大概是得知皇阿玛回来高兴的呢!到是把咱们弄得虚惊一场!” 康熙笑了一下,道:“你这说法倒是有趣!照这么说,这孩子还是个调皮的!” “那肯定是个阿哥!”太子笑道:“只有小子才调皮呢!当初李佳氏怀弘皙的时候便是,时不时就闹出动静来。” “那太子妃呢?”康熙问道。 太子愣了一下,忙道:“好像也不大乖。” 康熙看了他一眼,道:“朕看太子妃今日的气色也不大好,是不是身子不爽利?她好不容易有了这一胎,你尽量顺着些,别给她添堵!” “儿臣知道。”太子心下郁闷。这是怕他宠多了其他女人让太子妃吃味了么?但正房嫡妻本就该大度。自己有身孕不能侍寝,理应安排旁人侍寝!要是为这种事情吃味到影响腹中胎儿,那也太不识大体了! 康熙可不知太子是这么想的。他不过是提了一句,但因为和太子上句话说的联想起来,也不怪太子多想了。 “皇阿玛,八弟那边还未派太医去呢。”太子想了想,还是决定提醒一句。他今日表演了一整天的兄友弟恭,可要善始善终。 康熙似乎才想起这么一件事,晃了下神才道:“朕没说么?” “皇阿玛心里肯定是惦记八弟的。许是有什么事打岔给忘了。也是儿臣疏忽,胡太医没空,理应派别人去的。”太子主动把责任揽在了自己身上。 “晚些时候让胡太医走一趟吧。”康熙道:“朕估摸老八这会应该在午休。” “嗯。一会儿儿臣去找胡太医。”太子满口应了,“皇阿玛好好歇会儿吧,儿臣再去看看五弟。” “今日辛苦你了。”康熙一脸欣慰道:“你今日做的很好,朕心甚慰!” “都是儿臣应该做的。”太子谦虚道。 从乾清宫出来,太子便去了太医院。胡太医这会正躺在太医院内那棵大槐树下的太妃椅上养神。 见太子前来,胡太医连忙起身行礼。 “今日可要辛苦胡太医了。”太子笑着上前拉住胡太医的手,“皇阿玛刚刚让孤来找您,傍晚去孤的八弟府上走一趟。” 第178章 委屈 “八贝勒受伤了?”胡太医惊了一下。 今日保和殿外大摆庆功宴的事是人人都知道的,但却没听说有哪个皇子受伤了。 “嗯。八弟直接回了府,孤都没见着。”太子一脸的担忧,“一会儿胡太医出宫,孤同胡太医一起。” “伤的如此严重?”胡太医又惊了一下,随口问道:“此次出征就八贝勒受伤了?” “五弟也伤了,只是没八弟严重。”太子道:“孤现在还要去看五弟,就先不打扰胡太医休息了。” 胡太医连忙相送,等太子走远了,他站在院里想了会儿,这才进屋准备去了。 五爷顶着脸上的伤进了宫,却没有参加庆功宴,而是去了太后的慈宁宫。 康熙原是想请太后参加庆功宴的,后来想到她年纪大了,怕早上坐车辛苦,便没请。而太后听闻五爷进了宫,便想着早些见到这个孙子。怎么说都是在自己身边养大的。 但等太后看到五爷脸上用纱布包了一块儿,顿时就心疼了! 面对从小养大自己的祖母,五爷的情绪更为外露些。特别是当太后捧着他脸上的伤仔细瞧的时候,一向刚毅的脸上也难得的露出几分委屈的神情来。 “怎么伤得这样深?太医可说会留疤?”太后眼眶都红了。从小在她这当眼珠子疼的孩子,脸上竟然被划了这么深的口子,想想都疼得厉害! 五爷差点就要说实话,但还是勉强挤出个笑来,安慰太后道:“皇祖母别担心,太医说了,这伤得慢慢养,不会留疤的。” “哪个太医说的?”太后问道,她能在宫里安安稳稳的度过几十年的日子,不仅靠太皇太后的照应,自己也是个聪明人,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五爷便把给他治伤的太医说了,并道:“行军打仗终归是条件有限。皇阿玛也说了,等回了宫,多赏孙儿些生肌膏,这疤会好的。” 太后将信将疑,到底是神情轻松了些。 “皇祖母这些日子可好?孙儿几个月没见您,心里可是想的紧。皇祖母有没有想孙儿?”五爷笑着道,语气里带了几分撒娇。这和在宜妃面前,完全判若两人。 太后脸上也露出笑来,拉着他的手道:“你皇祖母在宫里有这么多人伺候,哪有过的不好的。就是想着你在战场上,这心啊,总是悬着。好在皇祖母的巴图鲁终于回来了!” “皇祖母,孙儿可当不得巴图鲁。”五爷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 “在皇祖母这,你就是!”太后笑着道。 祖孙俩聊的高兴,中午又一块儿用了午膳。五爷直等着太后午睡了才离开。 而翊坤宫里,宜妃听闻五爷进宫就去了慈宁宫,到也没说什么。她之前在钟粹宫陪佟贵妃,本也没时间见。再说太后是长辈,先去请安也是对的。她便吩咐奴才准备些五爷爱吃的菜,想着一会儿午膳母子俩能好好的一同膳。 谁知她等来等去,眼看着午膳的时辰都过了,五爷也没来,这心里就不是滋味了。 “娘娘,要不您先用吧。阿哥那,定是太后留下用午膳了。”大宫女翠竹在一旁道。 宜妃摇摇头,“撤了吧,本宫没什么胃口。” “娘娘,您早上也没用多少,回宫又一直在忙,这会多少用一些吧。”翠竹心疼道:“奴婢这就让小厨房上些热的。” “算了,本宫是真吃不下。伺候本宫午睡吧。”宜妃闭了闭眼,露出几分疲态。 “娘娘,您,不等阿哥了?”翠竹试探着问了一句。 宜妃苦笑了一下,道:“他这会都没来,怕是也不会来了。” 翠竹本想说不会的,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若是九阿哥,定做不出这种事来。可若是五阿哥,还真说不准。 宜妃本以为自己睡不着。午睡不过是她想一个人静静地借口。但也许是真累了,躺着躺着竟然也睡着了。 翠竹看见五爷来的时候就是一喜。她就知道,阿哥嘴上不说,心里还是有自家主子的。她一脸笑的迎了上去,就看见了五爷脸上的伤! “贝勒爷受伤了?”翠竹吃了一惊。 五爷从踏进翊坤宫的门就觉得不对劲,这会才发现是太过安静了。他便问了一句,“额娘呢?” “哦,娘娘午睡呢!贝勒爷先喝杯茶吧,奴婢这就去叫娘娘。”翠竹忙道。 五爷却是脚步一顿,眼睛往里间看了一眼,压低声音道:“不用了。额娘定是辛苦了,我就不打扰了。” 翠竹愣了一下,就听五爷又道:“一会儿额娘醒了,麻烦姑姑替我说跟额娘说一声,我明日再来给额娘请安。” 翠竹很想挽留,也很想说宜妃其实等了很久,等的午膳都没用。但她还没来得及开口,五爷就已经转身离开了! 翠竹张了张嘴,最终什么都没说,只是想着里间睡着的宜妃,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 五爷出了翊坤宫就走得很快。彭春跟在后面几乎要小跑起来。他知道这会五爷心里肯定很难过。他也替自家主子难过。大军回京的消息是人人都知道的,他就不信宜妃娘娘不知道。他家主子从慈宁宫出来走多快呀,不就是为了能早点给宜妃娘娘请安么!可娘娘怎么能午睡了呢?难道都不想见主子的么? 彭春越发觉得五爷委屈。都说五爷因为养在太后膝下,所以和宜妃娘娘亲近,可也要看娘娘是怎么对五爷的啊!他相信若是换做九阿哥,宜妃娘娘绝对不会午睡,肯定会一直等着,盼着! “贝勒爷,您走慢些。您才用完午膳没多久,走太快了胃该不舒服了。”彭春没忍住在后面劝了一句。 五爷却恍若未闻,依旧健步如飞。他阴沉着一张脸,薄唇紧抿,身侧的头也紧紧地握成了拳头,显然在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 翠竹没想到五爷走了没多久后太子就来了!这位几乎是不会登翊坤宫宫门的。她心里惊讶,面上还是先规规矩矩的行了礼。不等她开口询问太子的来意,就听太子道:“五弟可在?孤来给他送生肌膏的!” 第179章 四妃 “五贝勒刚出宫了!殿下说什么生肌膏?”翠竹一下就抓住了重点。 “五弟脸上的伤啊!”太子道:“姑姑没看到么?听说那伤处太深,恐怕要留疤,皇阿玛特意赏的生肌膏!” 翠竹脸色一变,她刚刚只看到五爷脸上用纱布包了一小块,并未意识到伤得很严重。这会听闻要留疤,心里就是一惊。 “既然五弟不在,那孤明日叫人送他府上去。孤还有事,就先走了。”太子并不打算多留。一般情况下他除了太后那,是不进后宫的。他已经成年,要避嫌了。 翠竹恭送完太子后,想着刚刚五爷离开的那么迅速,心里越发觉得不好。但宜妃这会却睡的沉,竟没被外面的动静吵醒,她只能压下心里的不安耐心等着。 长春宫里,三爷正在眉飞色舞的和荣妃说他在战场上如何如何英勇!荣妃则是一脸笑的看着,听得很是认真。 永和宫里,四爷和德妃这对母子却是拘谨的多。 “额娘这些日子可安好?要照应贵妃娘娘和皇祖母,肯定辛苦吧。” 看着一本正经的儿子,德妃心下叹气,面上却还是微笑道:“也不是本宫一个人,还有荣妃和宜妃帮忙,并不累。倒是你,此次战场可凶险?听说五阿哥和八阿哥都受伤了,你可还好?” “儿子无事。额娘不必担心。”四爷依旧回答的中规中矩。虽然太子说德妃之前有特意打听他是否平安让他心里感动,但他就是这么个刻板的性子。你要他向德妃撒娇、诉苦,他是真做不到。 虽然早就习惯儿子是这么个性子,但德妃心里还是难免有些失望。刚刚十四见到她的时候,那个亲热劲,和这个大儿子真是天壤之别! “四哥,你多讲讲战场上的事啊!你们是怎么和噶尔丹对战的?”十四阿哥一脸期待的看着四爷。他平日里有些惧这个总是很严肃的哥哥。但这会好奇心占了上风,也就忘记怕了。男孩子嘛,十来岁的年纪,对打仗这种事最为感兴趣的。 然而四爷就不是个讲故事的高手。即便是惊险的战场,被他平铺直叙的说出来,也让人没了听的兴趣。 十四阿哥很快就没了兴致,一脸失望的道:“四哥,你说的还没书上有意思呢!” 四爷神色到不觉得尴尬,德妃却忙呵斥道:“十四,怎么跟你四哥说话的!你四哥在战场上经历生死是多危险的事,哪是书上那些文字能表现的!” 十四阿哥瘪了瘪嘴,起身道:“九哥约了我一会儿玩九连环呢!额娘,儿臣先走了!”说完也不看四爷就跑了出去。 “哎!”德妃想叫没叫住,只得向四爷陪笑道:“你十四弟还小,就记得玩,你别和他计较!” 四爷垂眸道:“额娘多想了。儿臣是做哥哥的,不会气十四弟的。” 德妃脸上的笑容有些僵,忙转而说起别的话题。 四爷依旧是问什么答什么,仿佛真的一点都不在意刚刚十四阿哥的态度。 等四爷离开,德妃看着空无一人的宫门,失神了一会儿,喃喃自语道:“胤禛啊,额娘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储秀宫里,大阿哥见到惠妃请过安后便说要去见良妃。 “八阿哥出事了?”惠妃挑眉。她看到大阿哥一个人前来就知道不对劲。 “受了伤,直接回府了。儿臣去给良妃娘娘说一声,免得她见不着人担心。”大阿哥道。 惠妃点点头,“你去吧。等你回来咱们母子再好好说话。” 偏殿里,良妃已经觉得不对劲了。她一直让人看着门口的动静。大阿哥进储秀宫的时候她这边很快就知道了。可八爷却没一同前来,这就很奇怪了。 两人是一块儿出征的,庆功宴结束就该一块儿回储秀宫。而且八爷每次都会先去给惠妃请安,然后才回她这里。可今日却连人都没见到,显然是出了意外! 良妃不安的在屋里走来走去,时不时就看向主殿那边。她很想去问问大阿哥,八爷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都没人给她送个信? 正着急,她便见大阿哥往偏殿来了! “郡王爷,八阿哥是不是出事了?”良妃此时已经顾不上礼仪,上前就先把心里的疑问说了出来! 她的眼神害怕中又带着希望,就那么直直的看向直郡王,却没发现自己的声音都在发抖。 “八弟因为受过伤,身子虚弱,所以皇阿玛特许他先回府休养,这才没来给您请安。我便带他来给您说一声。”大阿哥也没拐弯抹角,直接就说了。 “受伤了?伤哪了?”良妃一下就急了!其实刚刚她自己胡思乱想的时候就已经猜测了许多可能,受重伤是便是其中的一个。 “受了箭伤,已经愈合了。只是因为失血过多,身子虚弱了些。如今已无大碍了。”大阿哥道:“您别太着急。皇阿玛也是体恤八弟路途辛苦,这才让他先回府休息。我估摸着八弟明日就会进宫给您请安的。” “真的只是身子虚弱了些?”良妃犹自不信,忍不住又问了一遍。 “我哪敢拿八弟的身子开玩笑!”大阿哥笑道:“娘娘信我,若是八弟真伤的重,皇阿玛今日哪有心情参加庆功宴,早就派太医出宫给八弟诊治了!” 良妃想了想,神色才轻松了些,感激道:“多谢郡王爷特意来告诉我,不然我真要急坏了。” “娘娘客气。”大阿哥笑了笑。 良妃再次谢过,然后道:“大阿哥快去惠姐姐那吧,你出征在外几个月,惠姐姐也担心的很。” “那我就先过去了。您别太担心。”大阿哥安慰了一句,这才回了惠妃那。 “八阿哥伤势重么?”惠妃第一句话就问道:“可有性命之忧?” 大阿哥摇摇头,道:“他命大的很!一箭射到左胸都逃过了一劫!如今只是身子虚了些,过些日子就养回来了!到是五弟,算是破相了!” “破相?!”惠妃顿时惊讶了! 第180章 看红了眼 “皇阿玛对外说五弟脸上的疤能消,其实随军的太医早就说过了,这疤怕是消不了的。”大阿哥道。 “呵!”惠妃冷笑了一声,“不知翊坤宫那位知道了是何心情?” “五弟向来和他母妃也不亲近,怕是也会怎么样吧。宜妃不是还有九弟么!”大阿哥道。 “九阿哥整日和十阿哥混在一起,只知玩乐不知上进,宜妃宠是宠,但也知道这儿子成不了大事。她心里还是指着五阿哥的!要知道太后如今身子还康健的很!”惠妃道。 “儿臣看五弟这些日子性情也变了不少。人前都很少说话了。”大阿哥道。 “那是自然!你皇阿玛这么多儿子里,可还没有破相的!七阿哥虽然有脚疾,但至少明面上看不出来!他心里当然不痛快!”惠妃道。 大阿哥点点头,这才带着几分不好意思的道:“额娘,儿臣福晋如何了?生的阿哥还是格格?”这个问题他其实一见惠妃的时候就想问。可他知道惠妃一向不喜大福晋,便一直压着,愣是忍到现在才问。 “哎哟,你瞧我!这一早上忙得脑子都晕了,竟把这事给忘了!”惠妃一下笑了起来,“你福晋这次可算是争了回气!给你添了个小阿哥呢!” “真的!”大阿哥喜得一下就站了起来,搓着手来回踱起了步子。他心里一直都惦记着这事。算日子,大福晋是该生了的。 “也是不容易,你都这个年纪了,总算是有了长子!”惠妃心疼道。她心里是怨大福晋的。不会生儿子还老霸着爷们!偏她儿子又是个死心眼的!要是多宠些后院其他人,只怕这儿子早就生出来了! 大阿哥此时已经听不见惠妃在说什么了,喜滋滋的看着惠妃道:“额娘,那,那儿臣就先告退了!回府看儿子去!” “去吧!额娘知道你听了这消息就坐不住的!”惠妃笑道:“你福晋这次吃了苦头,回去好好安抚。” “难产么?”大阿哥愣了一下。他知道大福晋这次怀的辛苦,从一开始的孕期反应就格外严重。 “有些艰难。但好在最后是把孩子平安生下来了!”惠妃道:“正好这几个月我管着宫务,已经让太医看过了,也送了好些上好的药材去你府上。你别太担心了,静养些日子也就好了。” “幸而有额娘在京城照应着!”大阿哥感激的道。 “行了!也是本宫自个儿的孙儿,还能不心疼的!你快些回去吧!”惠妃不在意的道,摆手赶大阿哥走。 大阿哥嘿嘿一笑,这才拔腿快步往宫外走去! 八爷府上,为八爷准备的接风宴就摆在池小河的正院里。 伺候八爷沐浴完,池小河自己也出了一身汗,便也洗了个澡。 刚刚沐浴完的池小河皮肤越发好,脸上有红似白的,嫩得能掐出水来。她换身海棠红的旗装,梳了个小两把头,中间的珠花也是朵海棠,发髻上则是插的鎏金蝴蝶流苏发钗。耳朵上则一边戴了三个白玉的葫芦耳坠子。 这身打扮把她明艳的美都衬托了出来,显得格外两眼! 再次结伴而来的梅氏和马佳氏则还是早上的装束。梅氏是一身湖绿色,马佳氏则是一身秋香色,两人也是竭尽所能打扮的。可站在池小河面前,顿时被比得没了存在感!张氏本就是努力减少存在感的,因而只穿了不现眼的暗蓝色,这会站在梅氏和马佳氏身后就更不起眼了。 八爷的注意力并不在这三人身上,一双眼睛几乎是直白的在池小河的身上转。倒是池小河注意到梅氏和马佳氏的脸色不大好看。她心里好笑,还不知道这两人今儿多早就起来打扮了!谁知道一番心思都落了空,这会怕是要郁闷死! 虽然她一向不屑于和后院的女人争。可她也不得不承认,这会心里还是有小小的得意和痛快! “都坐吧!”八爷发了话。 他牵着池小河的手坐了下来,其他人才敢跟着坐了。 虽然只有五个人,但还是分了两桌。池小河和八爷一桌,梅氏、马佳氏和张氏一桌。 池小河突然就想起了去年小年夜的家宴。那会齐佳氏和王氏还在,这么一对比,现在到显出几分冷清来了。 王氏已经去了另一个世界,而齐佳氏则像是被这府里的人遗忘了。池小河搜索了下脑袋里的记忆,发现已经很久没人在她面前提起这个人了。也不知道这么久过去,齐佳氏在庄子上是如何过的! 最不甘寂寞的怕是弘旺了!就在池小河感慨的时候,弘旺啊啊啊的声音拉回了她的思绪! “咱们包包也要来凑热闹么?”池小河笑着冲儿子伸出双手,包包便要从艾嬷嬷怀里挣脱出来。 “你抱着他一会儿怎么用膳?”八爷并不赞同。 池小河笑道:“没事。臣妾现在可厉害了,能一边抱着包包,一边吃饭!” 其实这个时候也有像后世那样的宝宝椅,不过高度不及桌面,多半是为了方便把孩子放在上面喂饭,或是忙别的事情时能保证孩子的安全。但弘旺这个月份还不会坐呢,所以只能抱着。 像池小河这样的大家主母并不需要时刻抱孩子,因为随时都有好些奴才跟着伺候。但池小河喜欢和孩子亲近,所以才这样惯着弘旺。 “福晋也太惯他了!”八爷不赞同道:“这样你怎么能好好用膳?难怪你瘦了这么多!这些奴才也是由着你!” 眼看着八爷的火就要烧到自己身边的奴才,池小河忙道:“爷可别说臣妾了!先喝碗乳鸽汤吧!这可是一早就炖上的。” 这次八爷却没顺着池小河,而是对艾嬷嬷道:“把大阿哥抱去玩会。” 艾嬷嬷哪敢违抗,连忙看向池小河,眼里带了几分祈求。池小河也不想下人难做,便哄了哄弘旺,交给了艾嬷嬷。 这明面上看着像是八爷责备了池小河,但两人那种旁若无人,一家三口的既视感还是让另一桌上的梅氏和马佳氏看红了眼! 第181章 点火 因八爷如今不能喝酒,池小河索性便让人准备了些新鲜的果汁,今日的接风宴上就不安排酒了。 梅氏和马佳氏先后以果汁代替酒给八爷敬了一杯,算是刷了下存在感。张氏也跟着敬了一杯。八爷到是都给面子的喝了,但对三人的态度却是淡淡的,连一句多的关心的话都没问。 张氏悄悄地松了口气,安安心心的吃起面前的菜来。马佳氏也还淡定,只是筷子动得少了起来。只有梅氏面露委屈,抿着嘴时不时的就往八爷那边看过去。 池小河注意到梅氏的动静,面上却丝毫不显,只当没看到。她就知道梅氏不会真的安分守己。一旦八爷回来,这位的心思就活泛了起来!不过只要八爷自个儿不上钩,她也懒得插手。 今日接风宴上伺候的奴才都是池小河院里的。看到梅氏的动作自然是心里鄙夷的。这还在正院呢,当着福晋的面就这副做派,还不知道以后会做出什么来! 八爷这些日子一直在喝药,导致胃口也差了很多。没吃多少便停了筷子。池小河看到后不觉诧异,“爷怎么就用这么点?您不饿么?” “如今吃不了多少。”八爷道。 池小河顿时心疼了,难怪八爷瘦得衣服都在身上打晃呢!身子本来就亏了,又吃的这么少,哪能长肉呢! “那爷就少吃多餐吧!”池小河道:“臣妾一定要把贝勒爷身上的肉给养回来!” 看她信誓旦旦的模样,八爷不由笑了起来,“好,爷等着福晋给爷养!” 他自己不吃了,到时不时的给池小河夹一筷子菜。这伺候人的事,八爷做起来竟娴熟的很。而且他夹的还都是池小河爱吃的。显然对池小河的喜好已经了然于胸! 梅氏嫉妒得都快把手里的帕子给扯破了。马佳氏轻轻拿胳膊撞了一下她,小声道:“妹妹快别看了!福晋可是瞧过来好几眼了!” 梅氏瘪了瘪嘴,低声嘟囔道:“看过来就看过来!我也是贝勒爷的女人,还看不得贝勒爷了!” “这可是在正院,妹妹又何必呢!”马佳氏微微皱眉。她本来还想着拉梅氏当个盟友,现在却发现梅氏自从没了孩子后,这脑子就不大好使了! 好在梅氏还能听得进去劝。被马佳氏说过后,总算是拿起筷子装模作样的夹了筷子菜慢慢的吃了起来。 一顿饭,主桌上的池小河和八爷吃得温馨甜蜜,其乐融融;格格侍妾这一桌却吃得沉默无声。 午膳过后,八爷便打了个哈欠,露出几分疲态来。马佳氏也不等池小河开口,很是识趣的拉着梅氏就告退了。张氏自然也不会多留,也连忙跟着告退。 “那你们也回去歇着吧。今儿都是一早就起来迎接贝勒爷的。”池小河道。 八爷却没说话,拉着池小河就进了屋,问道:“福晋今日在府门口站了很久么?” 看到面前的男人满心满眼只有自己的时候,池小河不可否认心里是甜蜜又高兴的。 “还好。”池小河一笑,“臣妾一早就让人在城门口守着呢!看到大军进城就跑回来报信,所以臣妾并未等多久。” “福晋挺聪明啊!”八爷笑道。 “那是!”池小河扬了扬眉。 她这样有点小俏皮的模样,看得八爷心头又是一热,忍不住探头就亲了一口! 刚刚池小河伺候八爷沐浴的时候就被亲了好多下,都快有心理阴影了!实在是亲得兴起时又什么都不能做,实在是难受! 她对八爷说自己这几个月并没有想床第之间的事,其实是撒谎呢!生育过的身子比之前可是敏感多了!即便八爷不在身边,偶尔心里也会生出渴望来,更何况此时这人还在身边! 她下意识的向后躲,却被八爷一把扣住后脑勺,搂住腰,直接就加深了这个吻,开始攻城略地起来! “唔!”池小河被吻得呼吸都乱了,却又无力推开八爷,只能趁着换气的间隙断断续续的提醒:“贝勒爷,医嘱!医嘱!” 八爷显然是听到这词就反感,惩罚似的在她唇上咬了一口! “啊!”池小河痛呼了一声,八爷的力道不算轻,她是真的被咬痛了! “这是对福晋不专心的惩罚!”八爷没好气道。 池小河喘着气,平复了下呼吸,也白了八爷一眼,道:“臣妾也是为了贝勒爷的身子着想!” 八爷路上就总是被赵仁宽念叨,这回了府还不到一天,就被池小河时时耳提面命的,心里的逆反因子便跑了出来!他索性直接把池小河打横抱起,大步走向了里间的床! 这可把池小河给气到了!这人怎么就不知好歹呢!她忍这么辛苦都是为了谁啊!还不是为了这人的身体!居然还赌气起来了! 池小河越想越气,脑子一热,张嘴就在八爷的脖颈处咬了一口! 她正在气头上,这一口用的力还真不小,瞬间就尝到了血腥味! 八爷身子一僵,后腰一颤,差点没抱着池小河跪下去!他脖子最敏感了,池小河这一口简直是要了命了! 偏池小河浑然不觉,被嘴里的血腥味吓得不轻,连忙松了口看去,发现真把八爷的脖子咬破了一小块皮,顿时又心生愧疚起来!她也顾不上去想为何八爷都没吭声,下意识的便生出舌头在那伤处舔了一口! 这一下可算是火上浇油了!八爷只觉得一股热流从小腹直窜了上来!几个大步就走到床边把池小河放在上面,跟着就俯身压了上去! 池小河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做了蠢事! “爷,爷!臣妾不是那个意思!”池小河慌得说话都结巴了,她双手撑在八爷的胸前,想把八爷从身上推开。怎奈八爷即便是身子虚弱也比她力气大,根本就推不开!不仅如此,八爷还踢了脚上的鞋,干脆爬上床,顺手还把床帐给放了下来! 屋里伺候的春桃急得要跳脚!赵仁宽的吩咐还犹在耳边,这可怎么是好啊! 第182章 爷只是想让福晋快活快活! “你还愣在这干什么,快走呀!”夏莲见春桃站着不动,边拉她边小声道:“没看到贝勒爷和福晋要小别胜新婚了么!” 春桃眼睛盯着那放下的床帐,脑子却像是不会转了似的! 夏莲见拉都拉不动,再看春桃一副呆滞的模样,顿时觉得奇怪。春桃平日里很机灵的呀,这是怎么了? “走呀!”夏莲又小声的说了一句,手下使劲,愣是拉着春桃出了屋子! “你怎么回事啊!没看到贝勒爷把床帐都放下来了么!”出了屋子夏莲就拍了一下春桃的胳膊,“还傻愣愣的在那看着,都不知羞的么!” 春桃这才回过神来,急道:“不行,不能让贝勒爷碰福晋!”她说着就准备往屋里冲,却被夏莲一把拉住! “哎,你怎么回事啊!”夏莲越发觉得奇怪,瞪着春桃道:“贝勒爷一回来就宠幸咱们福晋还不好啊!你今日是受什么刺激了!是不是傻了!” “你才傻呢!”春桃跺了跺脚,“我跟你没法说!反正就是不能让贝勒爷碰福晋!” “怎么就没法说了!”夏莲也刨根问底起来,拉着春桃不放,“你给我把话说清楚了!这会冲进去打扰了贝勒爷和福晋,要是惹出事来,可别说我没劝你!” 春桃看看屋里,又看看夏莲,干脆凑到夏莲耳边压低声音把赵仁宽的话说了! “啊!”夏莲一惊,“这可怎么办?”她也跟着着急起来! “我哪知道啊!只能冲进去阻止了!”春桃道。 “可你不是说福晋知道么?”夏莲皱眉道:“既然福晋知道,她不可能顺着贝勒爷的!咱们这么冲进去不好吧?” “可要是贝勒爷强来呢?福晋能抵得住?”春桃反问道。 夏莲想了想这种可能性,顿时说不出话来。 “你要怕惹主子们生气不敢进去,我一个人进去便是!”春桃道。 “我是怕担事的人么!”夏莲不高兴了,“既然我知道了,那当然是一起去!” 两人对视了一眼,到底是没动,心里还是生出几分犹豫出来! 她们今日一直陪在池小河身边,八爷回来后是怎么对池小河的,她们都看在眼里。就凭八爷那双黏在池小河身上的眼睛,她们就知道八爷对池小河其实想念的很!要说八爷有心敦伦,还真是一点都不意外!这会进去打断,只怕八爷杀了她们的心都有! “要不,咱们再等等?说不定福晋能劝住贝勒爷呢?”夏莲道。 春桃看了她一眼,迟疑道:“那,那就再等等看吧。” 而此时床上的两人却是面色绯红,浑身发热,显然都已情动! “爷,别!”池小河此时已是浑身发软,连话也说得软绵绵的,可脑子里最后几丝清明却还记得拒绝八爷。 “爷看福晋也想的很。”八爷声音暗哑,手上动作不停的在池小河身上四处点火。 “嗯!”池小河难耐的扭动着身子,脑子越发混沌起来! 八爷看她媚眼如丝的样子,忍不住又连着落下几个吻,手上的动作也越发卖力起来! “爷!爷!”池小河忍不住低声唤了起来,那娇软的声音透着渴望,八爷的眼眸越发幽深。 “福晋,爷在。”八爷贴着池小河的耳朵轻声道:“爷伺候的福晋可舒坦?” 池小河这会哪还能说得出话来,全身心的都在体会那极致的愉悦! “啊!”随着一声突然拔高的叫声,池小河紧绷的身体猛然松懈下来,无力的靠在八爷的怀里微微颤抖。 八爷的眼底露出笑意,低头又在池小河的唇上了亲了亲,“福晋可快活了?” 池小河还在余韵中回味,听了八爷这话,顿时羞得不敢睁眼。 “福晋果然是想爷了,这么快就到了。”八爷把头抵在池小河的肩窝处,低声笑了起来! 池小河越发羞恼,索性抿着嘴不说话! 见她这副模样,八爷又道:“爷这么卖力的伺候,福晋竟然连话都不和爷说!这算不算是过河拆桥?” 听着八爷委屈巴巴的语气,池小河心里又有些不忍。她刚刚确实很舒服,但八爷自己却还憋着呢! 可医嘱又不让八爷行房,她可如何是好? 仿佛是知道她心里所想,八爷抱着她微微喘了口气,小声道:“福晋放心,爷不是任性不顾身子的人。让爷抱一会儿,过会儿就好了。” “爷是不是很难受?”池小河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耳畔似乎有八爷的一声轻笑,“福晋不是感受到了?” 池小河耳根子发热,闷声道:“那爷又为何非要如此?若不是爷老是撩拨,也不至于这样。” 这种事情本来就是越撩越上火的。要是做点别的转移注意力,说不定也就过去了。池小河私心里觉得八爷这是自作自受。当然,这话她是不会说出口的。 “爷只是想让福晋快活快活。”八爷道。 这个回答实在是出乎池小河的意外!她愣了一会儿,脸慢慢地就烧了起来,而心里,却是暖得一塌糊涂! 有多少男人只顾着自己快活,根本不在意女人在这方面是不是得到了快乐。即便是在现代,也有很多男人做不到去关心女人在这方面的需求。而八爷一个古代的皇子却体贴到这个份上,池小河真心觉得自己抵挡不住这样的攻势,想彻底的沉沦下去了! “爷,臣妾,臣妾没关系的。”池小河小声回了一句。 八爷笑了起来,正待开口说话,就听床帐外传来春桃和夏莲的声音,“贝勒爷,您不能碰福晋的!您快放开福晋吧!” 八爷脸上的笑顿时就僵了,而池小河也是一惊,连忙睁了眼,就见八爷正在看她,那眼神里明显带着质问! 池小河没来由的一阵心虚,连忙躲开视线,冲着帐外喊道:“你们俩胡乱说些什么!快出去!” 第183章 都怪赵仁宽 春桃一点不意外会被骂,但没想到会是池小河骂她!她本以为生气的会是八爷!一时间竟是愣住,夏莲察觉出不对,忙开口道:“福晋息怒,奴婢们这就出去!”说完也不等池小河有什么反应,拉着春桃就出了屋子,还迅速的关上了门! “不,不会是福晋主动的吧?”春桃看着夏莲,满眼的不可置信。 “肯定不会!”夏莲毫不迟疑的道:“肯定是咱们误会了!” “可刚刚明明那声音就是……”春桃急道。 夏莲一把捂住春桃的嘴巴,拿眼瞪她,“你快别说了!许是咱们听错了呢?福晋难道心里没数?” 夏莲的声音压得很低,就怕惊动了房里的人。春桃睁大了双眼看她,最终默默地眨了眨眼,夏莲这才轻轻把手拿开。 而屋里,池小河这会尴尬的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她当然知道春桃刚刚冲进来说那话是什么意思!之前她伺候八爷沐浴的时候还是春桃进来传的话!春桃肯定是看他们两人一直在床上,还拉上了床帐,这才忍不住冲进来的! 但实际上享受的是她,八爷自己可都一直忍着在! 她垂着眸不敢看八爷,嘴里却还不忘解释道:“贝勒爷别生气,春桃,春桃也是,也是担心……” “担心什么?”八爷突然开口打断。 池小河一时语塞,红着脸说不下去了。 “弄得像爷要对你用强似的!”八爷郁闷道。 怎么人人都觉得他会控制不住自己呢?他是那么不顾身子的人么?都怪赵仁宽这小子!八爷在心里暗自磨牙! 此时已经回前院沐浴更衣的赵仁宽莫名的后背生出一股凉意来,下意识的就打了个寒颤!王平忙关切的问道:“师傅觉得冷?” 赵仁宽摇摇头,道:“我得快些穿好去正院。贝勒爷那边指不定有什么要我伺候的!” “今晚贝勒爷难道不宿在正院么?”王平惊讶道。 赵仁宽看了他一眼,道:“主子们的事哪是你我能揣测的!你师傅我这么多年能一直在贝勒爷身边伺候,靠的不仅仅是揣摩贝勒爷的心思,还有随时随地能让贝勒爷叫到人的准备!” “徒儿受教了!”王平连忙虚心接受,手脚麻利的伺候赵仁宽穿鞋。 八爷在心里给赵仁宽记了一笔,倒是没为难池小河和她院里的人。刚刚春桃的那出举动就像是被他刻意忽略了般,依旧很从容的叫人送热水进来,一点不避讳池小河需要清洗的事。 春桃和夏莲在屏风后给池小河清洗的时候,两人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池小河有心解释,可这种事她实在不好意思拿出来说。最后也只能装糊涂,只当是没看见两个丫头的神情! 两人这一闹腾还真得有些乏了。八爷便搂着池小河又歇了个晌。等两人睡醒的时候,窗子外面的天色都暗了下来。 隔壁四爷府上,四爷一回府也是往正院奔。嫡长子刚出生他就上了战场,都没能好好看两眼!大军回朝的路上他可是一直都惦记着在! 四福晋也是早就收到了消息。不过她想着四爷回京后肯定要先进宫,而且还要给德妃请安,一时半会也回不来,便没像池小河那样一早在府门口等。 四爷自己也是个周到的。他进宫后得知要参加庆功宴,就知道回府的时间要晚,便派了人送信回府,免得四福晋等。这些年他也时常会离京办差,夫妻俩在这一点上到是一直都配合默契。不会出现一人在门口空等,或是一人回府后找不到人的情况! 踏进正院门的时候,四爷就听见了里面欢快的笑声,还夹杂着小婴孩“咿咿呀呀”的声音,他脚下立刻就提了速度,嘴角也勾了起来! 在屋门口守着的丫鬟已经看到了四爷,连忙行礼,大声道:“奴婢们给贝勒爷请安!恭迎贝勒爷回府!” 四福晋这会正在逗儿子呢,一听这声音,脸上就是一喜,抱着儿子就起身道:“阿玛回来了呢!咱们去迎阿玛好不好?” 才刚百天的孩子见屋里所有的人都走向了门口,脸上都带着喜悦的神色,眼睛也跟着亮起来,以为是有什么新鲜事情! 门帘被掀开,露出四爷晒黑了两个色号的脸,四福晋正待开口,就被怀里的儿子紧紧抱住了脖子,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这是怎么了?见着阿玛害羞了?”四福晋笑道。 一屋子的人都给四爷行礼,四爷也顾不上看,径直就走到了四福晋的面前,笑道:“该不会是被我吓到了吧!” “还真说不准。这孩子现在人生的紧!”四福晋笑着回应,手还在儿子的后背上轻轻的安抚。 四爷走到四福晋身后去看儿子,就见小家伙躲开他的视线,把头又埋进了四福晋的脖颈里! “还真是怕我啊!”四爷觉得好笑,忍不住伸出一根手指头去戳儿子抱在四福晋脖子上的小肉手,“臭小子,连阿玛都不认识了?” “哇!”孩子突然一下就哭了起来!他出生还没三天四爷就离京了,可以说他对四爷一点印象都没有。这会见屋子里突然出现了一个陌生人,声音也陌生,可把他给吓坏了! 刚一逗儿子就哭,实在是尴尬的很!四爷的神色便有些悻悻地。四福晋连忙哄着孩子,还得抽空对四爷陪笑道:“爷别生气,他是和爷不熟才这样的。等熟悉两日就好了!” “我自是不会和他一个小孩子计较。”四爷没在往跟前凑,而是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贝勒爷这一路上辛苦了。先喝杯茶吧,臣妾这就让人准备热水,伺候贝勒爷沐浴更衣。”四福晋忙道。 一旁的奶娘也是有眼色的,连忙上前来把孩子接了过去,哄着哄着就抱了出去。 四福晋这才得空坐了下来,仔细打量四爷。 “爷瘦了,黑了。”四福晋道:“爷身上可有受过伤?” 四爷喝了口茶,抬眼看她,“我好着呢!到是五弟和八弟受伤了!” 第184章 拿命换子 四福晋吃了一惊,忙问是怎么回事。四爷便简单的说了一下。 “那臣妾明日准备些上好的滋补药材去隔壁探望一下。”四福晋道。 “嗯。”四爷点点头,“明日爷同你一块儿去。” “那五爷那边?”四福晋有些迟疑。五爷的伤实在是敏感,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 “五弟那边就不去了吧。”四爷道:“他那个伤实在是不好探望。” 四福晋点点头,想了想,又道:“对了,贝勒爷,大嫂这次生了个阿哥!” “生了?”四爷手一顿,“时间到也差不多。大哥算是对得偿所愿了。” “因为皇阿玛带贝勒爷们都出征了,加上大嫂生的艰难,洗三宴便没办。”四福晋又道。 “大嫂怎么了?”四爷皱眉道。就算是皇阿玛不在京,他们这些兄弟不在京,作为大哥的嫡长子,也不可能不办洗三宴!只是说办大办小的问题。所以,只有一个可能,那便是大福晋出事了! “大嫂难产,差点没救过来。”四福晋道,面色不大好。她自己那会生产也不顺利。后来愣是坐了两个月的大月子才算是勉强养好了些。大福晋比她的情况还要差。怀的时候就各种不好,又是早产,产后又大出血,真真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至今都还躺在床上下不来! “这么严重?”四爷神色也不大好。要说他们这些当弟弟的,当年在阿哥所可都是受过大福晋照顾的。 “臣妾去看过,大嫂怕是,怕是寿元有损。”四福晋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 四爷一时间沉默了下来,没有说话。 四福晋也轻轻地叹息了一声。 要说这些已婚的成年皇子中,感情最好的便是大阿哥和大福晋了。两人从成婚开始就恩爱,后来大福晋连着生女儿,大阿哥也没有半点嫌弃。不仅在惠妃面前帮她说话,还对她依旧宠爱有加。 可也正因为如此,大福晋才会拼了命的想生儿子!不为别的,就为大阿哥对她的这份宠爱,她都觉得不生儿子对不起大阿哥! 如今终于生了儿子,本该是皆大欢喜的时候,可她自己却亏了身子,怕是活不了多久了。 “大嫂生这个儿子真是拿命换的。”四福晋感叹了一句。身为女人,就是如此的艰难。有宠爱的想生儿子,没宠爱的也想生儿子。这儿子,就是女人在后院立足的资本! “大哥只怕要受不了的。”四爷道。大阿哥其实是个长情又念旧的人。不然也不会对大福晋这么好。此番得胜归来本是喜事,生儿子也是喜事,可这些喜事后面只怕要接着丧事,这就让人很难过了。 “你有空多去看看大嫂。”四爷道:“这人有时候就是一口精气神撑着。就冲刚出生的儿子看,大嫂也要多撑两年。” “嗯。臣妾隔三差五就会去。”四福晋道:“臣妾还让李大夫去看大嫂看过了。李大夫也没有很好的法子。” “咱们尽力就好。”四爷道。 四福晋点点头,也不想一直说这个沉重的话题,便聊起了府里其它的事情。 而此时的直郡王府里,大阿哥已经看到了躺在病床上瘦脱了形的大福晋! “王爷瘦了。”大福晋还在笑,用目光描摹着大阿哥的脸庞。 大阿哥坐在床边,眼眶都红了,握着大福晋的手,喉头滚动了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明明才刚入秋不久,京城的天还不算凉,可大福晋身上盖着厚被子,手却没有多少热气! “王爷看了大阿哥么?”大福晋笑问道:“他长得可壮实了!一点都不像是早产的孩子。” “嗯,本王看到了。”大阿哥开了口,声音有些哽咽。他笑了笑,又道:“都是福晋养的好。” “那是臣妾养的。臣妾自己都要人照顾。是这孩子自己会吃。”大福晋笑道:“他刚出生那会,臣妾还担心他养不好。没想到这孩子可会吃了。又会吃又会睡,简直一天一个样。等出了月子,就和正常的孩子一样了!” “嗯。是个结实的。”大阿哥道。 “王爷累了吧。让人伺候您沐浴吧。”大福晋又道:“臣妾身子不争气,今日就不能伺候王爷了。” “这些事你就别操心了。”大阿哥伸手摸了摸大福晋的脸,看着她凹下去的脸颊,心里又是一酸。 “臣妾如今很丑吧。”大福晋还是那么温柔的笑着,“王爷该嫌弃了。” “本王是那么肤浅的人么!”大阿哥声音温柔的道:“你呀,别胡思乱想。不就是瘦了点么,咱们好好养,肯定能养回来的。” “嗯。臣妾听王爷的。”大福晋道。 “那你先睡会儿。本王沐浴完再来陪你。”大阿哥道。 “好。”大福晋笑了笑,在大阿哥的注视下闭上了眼睛。 她现在精神差的很,说不了两句话就会累。刚刚和大阿哥说得那几句话已经是极限了。大阿哥也是看出她神色不对,这才说自己要去沐浴。 其实他这会一点都不想去沐浴。他只想在这多陪陪大福晋!不过三个多月没见,心爱的女人就变成了这副模样,喜得嫡子的喜悦都被冲得烟消云散了!甚至他对这个嫡长子都有些不喜起来!要不是为了声他,福晋又怎么会亏了身子! 没一会儿大福晋就睡着了。大阿哥又坐在床边看了好一会儿,这才起身出了屋子,招了府里的大夫来问话。 府里的大夫早就料到会如此,把心里打了好几遍的腹稿一字不漏的说了一遍。末了又加了一句话,“四福晋前些日子来探望福晋的时候有把府里的李大夫带来给福晋诊脉。” “李大夫怎么说?”大阿哥急忙问道。 “李大夫和奴才的结论一下。”府医垂首道:“福晋这身子只能小心调理着,至于能撑多久,就得看造化了。” 大阿哥听了这话便没再问了。他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好一会儿才拿拳头猛然砸了一下旁边的桌子。 府医吓得抖了一下,身子躬得更低了! 第185章 鲜明对比 相较于直郡王府上沉闷中带着几分哀伤的气氛,三爷府上则要热闹的多。 三爷在长春宫给荣妃演讲了一番后还不算完。回府后又对着后院一众女人吹嘘了一遍!浑然忘了自己初到蒙古时是有多嫌弃条件恶劣,战场上又是有多怂了! 他原来一向看不上军中的莽夫,觉得舞文弄墨才更高雅!可这次出征打了胜仗,他又忍不住炫耀,仿佛这胜仗都是因为有他才得的! 对他这种性子,三福晋董鄂氏其实早就看透了。就是后院其他人,也都心知肚明。但三爷是她们的男人,是她们的天,也是这三爷府的天!三爷在这说得眉飞色舞,她们自然也捧场的很! 时而惊呼,时而称赞,把三爷捧得越发找不着北。晚上的接风宴上直接就喝倒了! 三福晋心里有些嫌弃,但面上还是让人扶他进了自己屋。回京后的第一晚怎么都得留在正院,不然她这个嫡福晋的脸面往哪里搁? 再说了,这后院巴着三爷的女人多了去了。她已经是三福晋了,就算是看不上这个男人,也不会让给旁的女人! 三爷在暖床香怀中春宵一刻,五爷则是一脸阴沉的看着来请安的女人们。 五福晋一向不受宠,但今日也是特意打扮过的。按规矩,五爷今晚是要在她屋里留宿的。所以即便是看到后院其他几个格格、侍妾打扮的花枝招展,也没能影响她的心情。 相反,她还很高兴!这些女人打扮了又如何,五爷今晚是她一个人的!别人想都不用想!也只有在这种时候,她能体会一把用嫡福晋身份碾压后院其他人的感觉。 可在她看到五爷的第一眼,就发现了今日情况不妙! 五爷脸上的伤太过明显!而五爷脸色的阴沉也太过明显!那一身阴郁的气压,弄得五福晋差点没敢开口说话! 而其他几个格格、侍妾也都吓到了。即便是平日里受宠的,这会都大气不敢出,努力缩小存在感。 “贝勒爷怎么受伤了?伤口还没愈合么?太医怎么说?”五福晋还是先表示了关心。 可她每问一个问题,五爷的脸色就难看上一分!三个问题问完,五爷的眼神简直可以杀人了! 五福晋心惊肉跳的,但脸上还勉强挂着笑,道:“贝勒爷一路辛苦了吧。臣妾,”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五爷粗暴的打断,直接质问道:“爷的样子很吓人么?” “没,没有。”五福晋下意识的否认。 “那你声音抖什么抖!”五爷呵斥道。 “臣,臣妾没抖!”五福晋再次否认。 “哼,都结巴了!”五爷冷笑,“爷破了相就吓到你了?”他又阴恻恻的问了一句。 五福晋下意识的往后退了退,摇头道:“臣妾没有。臣妾,臣妾只是心疼!” 五爷把她的动作看在眼里,眼底生出一丝怒火,伸手就抓住了五福晋的手腕,喝道:“那你躲什么?” 五福晋手上吃痛,忍不住低呼了一声,看向五爷哀求道:“贝勒爷息怒。臣妾真的没那个意思!” “疼么?”五爷突然笑了起来,只是那笑容却让现场的人后背发凉。 五福晋点点头,然后又慌乱的摇了摇头! “怎么,连句实话都不肯说了?”五爷咬牙道,手上又用了两分力。 “啊!”这下五福晋没忍住叫了出来,道:“爷,疼,疼!” “哼!”五爷冷笑一声,猛然甩开了手。 五福晋一下子被松开,脚下没站稳,直接就跌到了地上! 其他人都吓坏了!这样阴沉暴烈的五爷是她们从未见过的! “怎么,爷就这么可怕?”五爷目光冷冷地扫过在场的人。 其他几个格格、侍妾都下意识的摇头,但脸上害怕的神色却是流露无疑! “还有更可怕的!”五爷突然提高了声音,大声喝道:“都给爷把头抬起来!看仔细了!” 随着他的命令,所有的人都战战兢兢的抬起了头,就见五爷一把撕开脸上包的纱布,一道狰狞的暗红色伤疤就露在了众人面前! 本来俊朗的脸庞上突然多了一条丑陋的伤疤,这让第一眼看到的人都下意识的想惊呼! 见众人都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五爷再次冷笑道:“都给爷看仔细了!以后爷就是这副模样!要是觉得可怕的,现在就给爷滚出去!” 伤疤固然可怕,但更可怕的是五爷身上的这股子气势。几个格格、侍妾吓得脸都白了,哪里还说得出话来,身子抖得跟大冬天穿夏装站在雪地里似的! 只有五福晋定定的看着那伤疤,开口道:“臣妾记得宫里有能祛疤的生肌膏。贝勒爷是在战场上受的伤,皇阿玛不赏赐么?若是没有,臣妾去找皇阿玛求!” 谁也没料到五福晋会说出这番话来。五爷一时愣住,就连脸上的冷笑也下意识的收敛了。而一直站在五爷旁边伺候的彭春,此时却是一脸感动的看着五福晋。五爷这个时候正是需要人关怀的时候!他发怒,他阴郁,都是因为这伤让他心里难受!若是有人帮他过了这个坎,其实也就雨过天晴了! 见五爷没说话,五福晋便转而看向了彭春,“彭春,你一直跟在贝勒爷身边,你最清楚了!你说!” “万岁爷有赏生肌膏的。”彭春忙道:“万岁爷还说了,等回了京,再多赏几瓶的。” 生肌膏是宫中秘药,没有康熙赏赐,旁人根本弄不到。五福晋一听这话,顿时松了口气。她也没爬起来,就着跪倒在地的姿势膝行了几步到了五爷的脚边,伸手扯了扯五爷的衣角,道:“贝勒爷,您别急。有皇阿玛赐的药,这疤肯定能去的。” “谁告诉你有生肌膏就有用了?”五爷突然开口,面上的表情突然变得狰狞起来,连带着那条疤痕都更加可怕了!他用力的拿手指戳着自己的伤疤,有些癫狂的笑道:“这疤生肌膏都没用!它根本不可能去掉!人人都瞒着我,以为我不知道!其实我早就听见了!” 第186章 伤得值了 “爷许是听错了呢?”五福晋还在努力安慰。 可五爷却是早就死了心的!他这伤都已经好久了!若真是生肌膏有用,现在多少能看出效果来!但他从班师回朝后就开始用药,平日里也都有忌口,还有口服内调的药也喝着,可这伤疤却一点变化都没有! 他低头看着满脸担忧的五福晋,心里没来由的就是一阵烦躁,抬脚就把五福晋踢了开去,“你当爷是傻的?听没听错话,爷不知道?还要你来教爷!” 这一脚的力度并不大,五爷也只是想把五福晋甩开而已。却不想五福晋跪的位置不好,往后倒去的时候正好碰到了角落里的一个花架子!那花架子是实木的,上面还摆了一盆吊兰! 五福晋这一撞上去,先是后脑勺在花架子腿上磕了一下,接着花架子一晃,上面那盆吊兰竟然掉了下来,直接就砸在了五福晋的头上! 变故来得太过突然,就连站在一旁的彭春都没来得及阻止。一屋子人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五福晋被砸了个头破血流! “福晋!”还是五福晋的贴身丫鬟玉兰最先反应过来的,连忙过去挪开了花架子,把五福晋扶在了怀里。 五爷的眼里也闪过一丝慌乱,下意识道:“我,我没想到会这样!” “奴才去叫府医!”彭春也反应了过来,一下就冲了出去! 其余的人也都慌成一团。倒是五福晋被砸懵了,半晌都没回过神来,也没吭声。 玉兰吓得不轻,连忙叫她:“福晋?福晋,您说句话呀!您别吓奴婢啊!” 五福晋这才慢慢回过神来,眼神也有了焦点。但她却没回答玉兰的话,而是看向五爷,脸上还露出个笑来,道:“爷别担心,臣妾没事的。” 五爷一下子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他看着五福晋,心情复杂。这女人声音都还在发虚,却第一时间反过来安慰他!是被砸傻了么? 玉兰都快哭了,抱着五福晋道:“福晋,您先别说话。彭公公去叫大夫了。” 五福晋的另一个丫鬟百合这会也蹲了下来,拿帕子捂住了五福晋额头上的伤口。那处在不停的往外冒血,流得五福晋满脸都是,看着很是吓人! “是不是应该让福晋上床上躺着去?”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 玉兰和百合下意识的看了一眼五爷,可后者却像是在发呆,竟没有反应。她们俩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便一左一右的扶着五福晋起身。 这一下,五福晋才觉得脑子发晕,眼前发黑,身子也晃了一下! 五爷似乎此时才醒过神来,立刻一个箭步上去,直接从玉兰和百合手里接过五福晋打横抱起,大步往里间的床边走去。 另外几个格格、侍妾本是在一旁看笑话的。想着五福晋这么放低身段,五爷不仅不领情,也丝毫没有半分怜香惜玉之情,还真是可怜的很!这会却个个瞪大了眼睛,既不敢相信,又心里泛酸! 五福晋这会晕晕乎乎的,恍惚见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 “疼的厉害么?”五爷把五福晋放床上的时候问了一句。 五福晋有些茫然,这个温柔的声音是五爷的么? 见她不说话,五爷也没在问,而是走到外间对几个格格、侍妾道:“福晋伤了,今晚的接风宴取消。你们都回去吧!” 虽然满心的不情愿,可这几个人也只能福身告退。临走时还忍不住眼巴巴的看了两眼五爷。几个月没见着呢,今日好不容易回来,连话都没说上两句。福晋这招苦肉计使的可真是好呢! 没一会儿府里的大夫就来了。五福晋的后脑勺上鼓起了一个包,这是撞花架子腿上伤的。额头上则是被花盆底的陶瓷边给划破了,所以才流了不少血。 “这花盆底沾过泥,奴才得给福晋把伤口清洗一下,否则容易感染。”大夫道:“会有点疼,福晋忍忍。” “嗯。”五福晋应了一声,紧张的闭上了眼睛。 洗伤口用的是盐水,五福晋到是没吭声,但她死死咬住下唇的样子却暴露了有多疼! 五爷一直在旁边看着,这会终于不忍心,伸手握住了五福晋的手,轻轻地摩挲着。 五福晋一惊,睁眼看去,就见五爷竟露出几分不好意思的神色,目光看向了别处! 五福晋没说话,但目光也没挪向别处,就那么一直看着五爷。似乎只要这样看着,额头的伤便不疼了! 大夫很快就处理好了伤口,又上了止血的药,然后用纱布把伤处遮盖了一下。 “近期这里就不要碰水了。奴才会每日来给福晋换药。”大夫道。 “有劳了。”五福晋道。 “饮食上也需忌口。辛辣刺激的食物就不要吃了。发物也别吃。奴才一会儿列个单子。”大夫又道。 五福晋又点了点头。 等送走了大夫,玉兰和百合便没有进屋,而是顺手把屋门还关上了。于是屋里便只剩了五爷和五福晋两人。 “贝勒爷,如今臣妾也和您一样了。”五福晋突然笑了一下。 五爷看了她一会儿,嘴角勾了勾,轻声说了一句,“真是个傻子!” 而傻子五福晋这会心里却是甜的。她知道五爷这句话不是嫌弃,而是心疼。能换来五爷的心疼,她今日这伤算是值了! 眼瞅着夕阳西下,池小河却偎在八爷的怀里不想起来。 她这一觉睡得格外沉,也格外香,是这几个月来睡得最好的一觉。可见她之前认为自己心里对八爷不是那么想念,而实际上内心深处还是一直有担忧的。所以直接就反映到了睡眠上! “爷好些日子没睡的这么舒坦了。”八爷搂着池小河,脸上也是惬意的表情。 “爷这些日子辛苦坏了吧。”池小河心疼道:“行军打仗肯定是吃不好也睡不好的。臣妾摸着,爷瘦得骨头都膈手了。” “爷看你在京城也没多养二两肉!”八爷瞥了她一眼,道:“这腰上摸起来的手感都差了!” 第187章 太子亲自登门 “爷这是嫌弃臣妾了?”池小河娇嗔道:“腰细穿衣服才好看啊!没听过楚王好细腰么?” “爷可不是楚王!”八爷道。 池小河瘪了瘪嘴,嘟囔道:“爷自个儿都瘦脱形了,臣妾还没嫌弃呢!” “嗯?”八爷手上用劲,把池小河往怀里带了带,“福晋刚刚说什么来着?胆子越发大了!” 池小河如今在八爷面前确实比以前放开的多。她忍着笑正准备反击,就听夏莲跑进来道:“福晋,太子爷带着太医来了!” “什么?”池小河一惊,八爷却很快反应过来,直接起身道:“叫赵仁宽去迎一下,你们快些伺候福晋梳妆!” 池小河也连忙跟着起身,埋怨道:“太子爷怎么登门都不打个招呼的!” “许是皇阿玛发的话吧。”八爷已经下了床,由着奴才们伺候穿衣了。 带着太医来肯定是要给他把脉了。不过让八爷意外的是太子居然亲自走一趟。想着赵仁宽今日跟他说的在城外的那一幕,八爷不由挑了挑眉。看来,他的这位好二哥是演戏演上瘾了? 太子比想象中来的要快!池小河和八爷都还没有整装完,太子就已经带着胡太医进正院了! 没办法,两人只能匆匆迎接。八爷的头发还散着,池小河则是梳好的发髻上连朵珠花都没有! “臣弟见过太子殿下!不知太子殿下前来,有失远迎!”八爷行礼道。 池小河也连忙跟着行礼。 太子到是笑得和气,托着八爷的手,很是亲热的道:“都是兄弟,私下就别讲这些虚礼了。皇阿玛担心八弟的身子,特意让孤带胡太医来给你诊个脉!” “儿臣多谢皇阿玛!”八爷连忙朝着宫中的方向行了个礼,又对太子道:“劳烦二哥亲自跑一趟,真是不好意思。” “是孤自己要来的!”太子道:“不亲眼看看你,总是不放心。” “让二哥担心了!”八爷一脸感动的模样。 池小河在一旁看得牙酸,皇家果然个个都是影帝啊!要是不知道的人看到,还以为这兄弟俩平日里有多好呢! “八弟和弟妹这是刚睡醒?”太子进屋就看到两人的装束了,这会才问了出来。 池小河脸红的低了头,八爷却是淡然一笑,道:“是臣弟贪睡了会儿。” 话没多说,但听得人也能明白是什么意思。太子笑了一下,道:“八弟和弟妹感情真好。” 池小河笑了笑,没接话,忙吩咐春桃上点心、水果。 太子也没继续打趣,而是让胡太医先给八爷诊脉。 虽说胡太医是院判,但八爷并不认为胡太医能诊出什么不同的结果来。随军的太医可不止一个,每个人给他诊脉后得出的结论都一样,开的方子也是一起讨论过的。 “贝勒爷如今吃的药方子能给微臣看看么?”胡太医把完脉后道。 八爷点点头,赵仁宽便去把方子拿了过来。 “这是贝勒爷刚受伤时的方子。这是受伤半个月以后的。这是伤口痊愈以后的。”赵仁宽仔细的交给胡太医。八爷的这些药方他都有好好收着。 胡太医也不敢大意,每张都拿起来仔细看。 大家都没说话,等着胡太医看完的结果。池小河心里还是有点期盼的。她知道胡太医是院判,想着他医术高明些,指不定能有更好的调理方子。 “这几个方子都很对症。”胡太医道:“便是微臣,也添减不了什么。” 八爷心道,果然如此。池小河眼里却是闪过一丝失望。赵仁宽的神色也暗淡了几分,显然和池小河心情一样。 太子却显得有些执着,开口道:“您再看看,就没更好的调整了?” 胡太医摇摇头,道:“调养身子本就是个慢工出细活的事。贝勒爷这次除了失血过多,还有本身就底子薄的原因。加上毕竟是行军打仗,养伤条件有限,所以身子才亏得很了些。要想调理好,肯定得个一年半载的。” “那八弟这一年半载都不能做事了?”太子皱眉道:“八弟这么年轻,调理起来应该快吧。” 不等胡太医开口,八爷就笑道:“二哥这是等不及要让臣弟干活么?二哥就当是给臣弟放假行不行?让臣弟也悠闲些日子,像九弟、十弟他们那样!” “能不能让你躲懒可不是你我说了算的。这得听胡太医的!”太子说着又看向胡太医,道:“您说,八弟这身子状况如何?孤也好回去给皇阿玛汇报清楚!” “至少半年内不宜操劳。”胡太医道:“等过了今年冬天,到明年开春时分再看。” “哈哈!”八爷拍手笑道:“二哥,这可不是臣弟躲懒!胡太医可是发话了哦!” “八弟,这可不像你!你向来都勤奋!怎么如今只想着躲懒了!”太子摇头道。 “二哥,走过一遭生死后,有些事情的想法就不一样了。”八爷感慨道:“臣弟那会就想,若是这条命捡回来了,臣弟也要学着好好享受享受!” “孤可是要如实和皇阿玛说的!”太子故意威胁道。 “二哥尽管说!”八爷笑道:“臣弟都想好了,等中秋一过,臣弟就去庄子上养病去。这朝中的差事,就让二哥你们忙去吧!” “你这幸灾乐祸的语气怎么那么想让人开揍呢!”太子咬牙道。 八爷笑得越发开心,道:“二哥,欢迎你到时候来庄子上做客!” 太子走的时候还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而八爷则是笑得一脸得意。但等八爷把太子送出府转身,脸上的笑便收了。 “贝勒爷,咱们今年要在庄子上过冬么?”赵仁宽跟在后面问了一句。 “嗯。”八爷点头,“话都说出去了。” “贝勒爷真的要到明年开春再回朝么?”赵仁宽又问了一句。其实要他看,八爷身子虚是虚,可再精心养上两个月,也不至于什么差事都不能做。这要是真的远离朝堂几个月,等到时候回来,还能跟上朝中形势么? 第188章 由他去吧 赵仁宽都能想到的事情,八爷又怎么会想不到。但他只是淡淡看了赵仁宽一眼,似是漫不经心的道:“待春暖花开的时节回府也挺好。” 这实在不像是从小就刻苦求上进的八爷说出来的话。赵仁宽愣愣的看着那个已经往前走的背影,好半天才回过神来跟上去。主子们的心思果然不是他们这些奴才能猜的。 八爷回了正院,就见池小河正抱着弘旺在逗弄。他面上露出个笑来,也走跟前去凑热闹。回来一天了,他都没多少机会和这小子熟悉。 “贝勒爷,太子殿下是不愿您回朝么?”池小河没忍住问了一句。她虽然一向不过问八爷前朝之事。但今日太子说的那些话她都听在心里,实在做不到装傻。 八爷伸出一根手指头在弘旺面前晃,想引起他的注意,这会听池小河问话,便笑道:“福晋听出来了?我这位二哥也太急切了些!” “那贝勒爷是如何打算的?”池小河又问了一句。 她内心对八爷争位这事一直都挺矛盾的。若是争,她很怕八爷会像历史上那样,最终落得个凄惨的下场。可若是不争,以现在的情形看,八爷已然卷了进去。 如若按着历史上的发展,最后登位的是四爷,那此时八爷和四爷交好,助四爷一臂之力,是不是条更好的出路呢?可八爷又真的甘心给旁人当助手么? 只看今日太子的态度,池小河就知道如今朝堂上已经不平静了。刚刚八爷去送太子,她一个人也想了许多。可思来想去,她都没想出个所以然来。所以这会索性直接开口问了。 弘旺有池小河的怀抱,再看到八爷对池小河有说有笑的,已经没有早上刚见面时对八爷的惧怕。他盯着八爷晃动的手指头看了一会儿,这才伸出自己的小肉手一把抓住! 感觉到手指上传来的力道,八爷顿时笑了起来,“臭小子,劲不小呢!” 池小河有些无奈,她在说正事呢!怎么八爷像是一点不上心似的。还是说,他根本就不想对她这个后宅妇人多说? 想想古人对女子无才便是德的要求,池小河抿了抿嘴,心道她这些日子还是有些忘形了。以为八爷对她好,她便什么都能问了。她倒是忘了,他们是夫妻,也是主子和奴才的身份。 八爷到是没留意池小河的情绪低落了几分。他正和弘旺互动得开心,脑子就转得慢一些。刚刚的问话他听见了,正在想该怎么说。 “哎,包包,这不是吃的!”池小河见弘旺抓着八爷的手指就往嘴里塞,连忙给拉了出来。又拿了帕子给包包擦嘴边的口水。 八爷收回自己的手指,这才缓缓开口道:“我也没有想的太周全。只是现下来看,我离开一段时间许是更合某些人的心意。” 池小河手上动作一顿,抬头看向八爷,就见他眉头微蹙,显然是在认真思考。想着自己刚刚的揣测,池小河有些心虚。她这次算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有些事情,我也需静下来好好想想。”八爷又道。 “臣妾不懂朝堂之事,只是希望贝勒爷记着一件事。”池小河神色认真的道:“牵一发而动全身。您从来都不是一个人,凡事还是三思而后行的好。” 宫里的良妃,府里的她和弘旺,还有后院那些女人们和府里的奴才们。他们所有人的荣辱都在八爷一个人的身上!池小河这是在提醒八爷,不管做任何决定,都要先想想他们这些人。 八爷看着池小河盛满依赖的双眼,心中顿时生出无限情谊来。是的,他从来不是一个人!小时候有额娘,如今更是有妻有子。便是为了他们,他也不成行差走错! “福晋的话,爷记在心里了。”八爷也同样认真的点了点头。 池小河露出一个浅笑。有些话点到为止即可,说得多了,反倒让人心生反感。 太子回宫后便同胡太医一起去了乾清宫向康熙回禀八爷的情况。 听闻太子还亲自走了一趟,康熙的脸上露出几分赞赏。当哥哥的,就是要这样关心弟弟才好。 “皇阿玛,您不知道,八弟这一伤,连性子都变了!”等胡太医告退后,太子说话的语气顿时变了。 康熙看向他,到不觉得太子要打小报告。只是性子都变了的说话实在有些稀奇,便等着他的下文。 太子一见康熙有兴趣听,心下便是一喜,当即又接着道:“儿臣一直觉得八弟挺上进的,结果他今日竟跟儿臣说要到庄子上去养身子,等明年开春再考虑回朝的事!虽说八弟现在也是需要养身子,可儿臣看他也没虚到那份上!八弟如今竟是学会躲懒了!” 他一副吃惊又有些不赞成的表情,颇有一副兄长看到不成器弟弟的模样。要说康熙见过会演戏的人多了去了,太子这演技真不算顶高明的。但这是自己亲儿子,还是被自己一手调教大的,康熙从心底里就不愿把儿子忘坏处想。因而听了太子这话立刻就笑了! “你这是来向朕告状了?”康熙打趣道。 “儿臣就是来告状的!”太子竟没辩解,还梗着脖子承认了,“八弟还年轻着呢,又有能力,不在朝堂上历练太浪费了!” 康熙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这话听在他耳朵里,就是太子不计较弟弟们办差捞功劳。相反的,只要是有能力的,太子都希望他们能为朝廷效力!一国之君就该有这样的胸襟和气度!康熙不禁为自己亲自培养的太子感到骄傲! “你八弟这次命悬一线,好容易熬过来了,怕是有些想法不一样了。”康熙道。 “皇阿玛怎么知道?”太子惊讶的睁大了双眼,“儿臣问八弟的时候,八弟就是这么回答儿臣的!说什么都在鬼门关前走一遭了,今后只想好好享乐,不想太辛苦了!” 康熙笑了一下,道:“那就由着他去吧。朕倒是要看看,他能闲多久!” 第189章 如愿 太子脸上的神色有些错愕,愣了一下才道:“皇阿玛就由着八弟?” “离开春还早,让他先养着再说。”康熙道。 太子似是有些难以接受,闷声道:“皇阿玛都这么说了,儿臣也就不做恶人了。儿臣告退了。” 康熙笑了笑,也没再多说。 太子出了乾清宫,脚步就轻快起来。这会往年底走正是事情多的时候,老八要是这会养病到开春,那可是要错过不少差事。 这次出征大胜而归,跟着去的皇子们都要论功行赏。像八爷这样受了重伤的,赏赐还要重上两分。要不是他刚封了贝勒没多久,再封郡王都是使得的。有了军功,再办上几件漂亮的差事,那就更得圣心了!所以太子才这么忌讳八爷入朝办差。 准确说,太子是忌讳所有的兄弟入朝办差!他身为太子,很多事情反而不便办理。身份既给了他特权,但也让他掣肘。其他的兄弟们越是能干,他这个太子就越难出彩!因而他今日才会一进宫就特意在康熙面前演戏,为的就是在明日上朝之前就把八爷养病到明年开春的事给坐实了! 办成心中所想,太子的心情不由大好。进了太子妃的屋子时,嘴角的笑意都还未散。 “殿下这是遇到什么高兴事了?”太子妃起身迎了上去,她如今已经显怀,微微挺腰的时候,肚子就越发明显。 太子一眼看到,忙上前扶住她的胳膊,道:“皇阿玛回京就是大喜事!你如今身子不便,就别讲这些虚礼了。” 太子妃笑了笑,不置可否。宠你的时候自然千般好万般好。一旦哪天失宠了,这些不合规矩的事都能被人拿来说。她谨慎惯了,自是不会给人留话柄。 “臣妾这几日身子还不错,走两步路不费事。殿下别太紧张了。”太子妃笑道:“今日看皇阿玛清减了不少,可见行军打仗辛苦。殿下这些日子还是要多替皇阿玛分忧才是。” “孤省得。”太子点头。他当然也不愿意放权太快,太子妃这是给他找了个好理由! “皇阿玛今日可是几次问起你。”太子扶着太子妃坐下后,伸手就在太子妃的肚子上摸了摸,“你安心养身子,旁的事情就别多想了。这毓庆宫的事务让李佳氏分担些也可。” 太子妃眼底闪过一丝冷意。她就说李佳氏近日怎么老实了。原来在这里等着她呢!竟让太子发话分权,还真是打的好主意! “殿下这是把臣妾当成瓷娃娃了?”太子妃娇俏的一笑,道:“今儿于大夫还说要让臣妾保持心情舒畅。说这心情对腹中胎儿影响很大。若是臣妾整日无所事事,只怕越是容易胡思乱想了!臣妾知殿下是心疼臣妾操劳,但其实臣妾也是乐在其中。”她边说边看太子的脸色,见他并无不悦,这才接着道:“殿下放心,臣妾不会拿孩子开玩笑。若真是忙不过来了,臣妾定会把事情分出去的。” 她说得头头是道,太子也就无话可说了。再着,他对李佳氏分担太子妃宫务一事也并不执着。是李佳氏吹了枕边风,他才提这么一句。既然太子妃觉得还能胜任,他也就懒得管了。 “行,你自个儿心里有数就行。”太子点点头,这事就算是过了。 太子妃暗自松了口气,如今太子对她的话还是很能听得进去的。若是搁在她有身孕之前,这事就说不准了。 第二日大朝,康熙要在朝堂上对此次跟着出征的皇子、将领们论功行赏。八爷虽然身子虚弱,但并未严重到下不了床,所以也得去。再着,他今日本也打算进宫给良妃请安的。 “这一大早的还是有些寒凉,贝勒爷披件斗篷吧。”池小河也跟着起了个大早。她看着外面天还黑着,不由担心八爷受凉。 “你再睡会吧。有她们伺候呢!”八爷道。 昨儿两人下午睡得久了些,晚上便走了困,一直到后半夜才睡着。他知道池小河产后身子也不算好,便不忍她跟着早起。 池小河掩着嘴打了个哈欠,摇头道:“臣妾也得起来了。今日要进宫给额娘请安,不能晚了。” 若是八爷不上朝,他们俩本是要一块儿去的。这会八爷要上朝,她就只能自己先去了。虽说不用像上朝的时间那么早,但也不能太晚。而且她还要带着弘旺一起进宫,得把时间再预留充分些。 “额娘今日只怕要留咱们用午膳。”八爷仰着脖子方便池小河给她扣衣领,想了想,道:“你给额娘请了安后,若是弘旺闹,便让额娘领着你带弘旺去御花园逛逛。” 知道八爷这是怕她单独和婆婆在一块儿待久了不自在才说的,池小河心里就甜了一下。笑道:“爷就别操心臣妾了。您自个儿照顾好自个儿就成!若是早朝上站不住了,可不许硬撑!” “放心吧,皇阿玛昨日才派了太医来,今日怎么可能让我站一整个早朝。”八爷笑道。 池小河一想也是。这会怕是满朝文武都知道八爷受伤了,康熙向来自诩仁君,就算是再把八爷当棋子,面上的关心还是会有的。当即她就放下心来,只专注伺候八爷穿衣。 看池小河为自己忙前忙后的,八爷的目光越发温柔。忍不住在池小河给他系完腰带起身的时候,把人拉在怀里就亲了一口! “爷!”池小河羞恼的白了八爷一眼,脸瞬间就红了!这还一屋子奴才呢!这人一大早的能不能庄重点! 八爷却是个脸皮厚的,笑嘻嘻道:“爷亲自己福晋不是天经地义的!” 春桃几人都低着头忍笑,但心里也都高兴。贝勒爷和福晋要一直这么恩爱才好呢! 池小河说不过这人,瞪了他一眼,索性不说了。又去拿梳子准备给八爷梳头。 八爷又笑了一下,却没再逗。小福晋脸皮薄,可不能真逗恼了! 池小河既是起了,便陪着八爷一同用了早膳,又亲自把人送出院门,这才露出一副困顿的模样坐在了梳妆台前。 第190章 赏赐不同 “福晋要不再上床上打个盹吧,天色还早。”春桃心疼道。 “不用。”池小河虽然声音懒洋洋的,话却很果断,“今儿要进宫,梳妆打扮不能马虎,得好一会儿弄呢。我现在闭目养神,你慢慢弄。” “那奴婢动作轻些。”春桃放低了声音。 池小河不再说话,闭着眼就这么打起盹来。 外面的天色渐渐亮了,有朝阳从云层后冒出头来。乾清宫里已经站满了等着上朝的大臣们。八爷慢悠悠地跨进大殿,就见众人的目光都看了过来。 昨日庆功宴他未出席,受伤的事便传了出去。今日见他前来,不少人心中都很惊讶。不过面上大家还是连忙行礼。八爷一一笑着点头,还是如以前那样温和。 太子本是在和四爷说话,这会听到动静便看了过来。见是八爷来了,脸上立刻露出担忧的神色,几个大步走到八爷面前,道:“八弟今儿怎么来了?昨儿胡太医还说让你多静养的。” “臣弟见过太子殿下!”八爷先行了个礼,才笑道:“多谢太子殿下关心,臣弟确实身子不太好。今日来早朝,也正好向皇阿玛告假。” 因是在乾清宫等着上朝,八爷也就按着君臣的礼来的。 太子微微皱眉,道:“告假让人说一声便是,皇阿玛又不是不知道你的情况。昨日孤和胡太医回宫后,被皇阿玛拉着问了好一会儿。” 大殿里其他人都在竖儿听着,从太子的话中分析着信息。八爷心知太子是故意的,但面上还得表现出感激,当即又道:“都是臣弟的不是,让皇阿玛和太子殿下担心了。” 太子正待要继续说两句,就听唱礼的太监道:“皇上驾到!” 康熙一到,这早朝便要开始。众人不再窃窃私语,而是在各自的位置上站好。八爷松了一口气,也挨着七爷站了。 随着康熙坐下,众人齐齐行礼后,这早朝便开始了。 今日的重点就是论功行赏。关于此次御驾亲征,最终剿灭噶尔丹的过程,也正好让众大臣知晓。 康熙扫了一眼下面站着的人,立刻就发现少了一个! “五阿哥呢?”康熙开口问道。 八爷这才注意到五爷不在,心下不免疑惑。班师回朝后的第一日是肯定会大朝的,这也算是惯例,五爷不可能不知道。他记得昨日的庆功宴五爷还参加的了,为何今日未来呢? 不止八爷疑惑,就是四爷等人也都不知情。康熙见无人回答,这脸色就难看了几分。不来早朝也就算了,竟是没让人进宫知会一声! “皇阿玛,许是五弟身子不适才未能前来的。”太子开口说了一句。 这看似帮忙开脱的话却让康熙一下就冒了火,怒道:“八阿哥都来了,他怎么不能来?不就是脸上那点皮肉伤?” 太子似是被吓住,连忙低头,不敢再吱声。而大殿里站的众人也都大气不敢出。天子之怒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这会可没人会往上凑! 看众人都是垂首小心翼翼地模样,康熙冷哼了一声,道:“给八阿哥赐座!” 八爷连忙上前一步出列谢恩。他早料到会是如此,但却没想到五爷今日未来,太子又在一旁煽风点火。这样一来,他与五爷就有了鲜明的对比。 虽是第一次在早朝上坐着,但八爷却是神色自若,并不紧张。他能感受到时不时有目光打量过来,心里却平静的很。今日得了赏赐他就要暂离朝堂了,让这些人去猜测吧。 赏赐的旨意是康熙昨日就让人拟好的,这会便由太子亲自宣读。 如八爷所料,跟着出去的皇子们没有人在爵位上再有提升。直郡王本就是兄弟们中间爵位最高的,而且他这郡王之位也没封两年,晋封亲王还是差了些。至于四爷,虽然入朝办差的时间不短,战场也去过两次,但却没有亮眼的功劳。至于五爷、七爷和八爷都是第一次上战场,虽五爷和八爷都受了伤,但也够不上封郡王的。 不过相对于其他人,八爷的赏赐里多了两处皇庄,且都是位置不错的地方。一处在畅春园附近,一处则在小汤山。康熙夏日若是不去承德避暑山庄,便喜在畅春园理政。在畅春园附近有庄子,那便意味着以后康熙在畅春园大朝的时候,八爷便不用奔波了。 而小汤山最为出名的便是温泉了。赏一处这里的庄子,摆明了就是给八爷养伤的。冬季温泉庄子比京城内要温暖的多,而且经常泡温泉也能养身。 八爷谢恩的时候能感受到落在背上的炙热目光又多了几道! 论功行赏过后,便是一些亟待康熙做决定的政务商讨了。八爷到底精力不济,又加之准备告假,并不打算参与,这困意就涌了上来! 好在他还记着自己在早朝,只能用牙齿咬着舌尖,让自己保持清明。好容易熬到早朝结束,八爷起身恭送康熙离开的时候身子还晃了一下,还是七爷伸手给扶住了。 这一幕被很多人看在眼里,都对八爷的身子虚弱有了清晰的认识。坐着上朝都要撑不住,可见是虚得很了。 “八弟,你没事吧?”七爷关切的问道。 八爷摆了摆手,他其实就是坐久了,腿有些麻了而已。 “八弟不是还要向皇阿玛告假么?要不孤替你去,你还是回府休息吧。”太子走过来道。 八爷抬头一看几个兄弟都在旁边围观,不由笑道:“我真没事,就是坐得久了些。二哥,我缓缓就好了。我得告长假,还是自己和皇阿玛说的好。” “八弟,你这样行不行啊?要不我扶你去吧?”七爷又道。 “真不用了。你们有事忙你们的去。”八爷哭笑不得的看着几个人,挣脱七爷的手起身道:“我真没什么事。” 看他精神确实像好了些,众人便没再说什么,太子确实执意要陪着八爷一块儿去告假。当然,他的说辞是自己有事向康熙回禀。 第191章 告假 看着太子把八爷拖走,七爷愣了一下,才拿手肘碰了碰四爷,小声道:“四哥,我怎么觉得二哥近来对八弟有些热情过头?” 四爷看着太子和八爷离开的背影,眉头也皱了起来。大阿哥却是脚步匆匆的往外走,似乎对这反常之事一点不在意。而三爷则是冷笑道:“咱们的好二哥这是在做给皇阿玛看呢!” 人人心知肚明的事情就被三爷这么说了出来,一时间气氛便有些尴尬。七爷讪笑了一下,正准备开口,就听三爷又道:“你们在这慢慢琢磨吧,我可是要回去了!”说完也不看四爷和七爷,径直出了大殿。 七爷脸色变了一下,就听四爷道:“七弟,我准备去给额娘请安,你要一同前往么?” 昨日七爷本该在庆功宴后去永和宫给成嫔请安的,却因不胜酒力,被身边的奴才直接扶回了府。还是四爷去永和宫给成嫔说了一声,免得她担心。所以今日四爷才有这一问。 “嗯,去的!”七爷点头,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昨日我额娘担心了吧?” “嗯,成嫔娘娘担心你是身子不适。”四爷道。 “嘿嘿,昨日我也是一时贪杯了。”七爷挠了挠后脑勺。 四爷看他一眼,道:“我记得你酒量一向不好,昨日又怎会贪杯?” 七爷因从小体弱,常年吃药,因而酒这东西便喝得少。平日里宫宴上都是浅尝辄止,最多不过一两盅,绝不会多喝的。昨日虽是庆功,但也是宫宴,按理七爷不会失态才是。 七爷愣了愣,回想了一下,脑子却是一片空白。他也不太记得昨日都是谁向他敬酒。好像喝着喝着就脑子犯晕了。想到此处,七爷后背不禁发凉。他一个天生脚残的皇子也碍着旁人了? 四爷并未再多说什么。他也是刚刚话赶话才察觉不对的。到也不一定就真有问题。他不过是提醒一句。这深宫里,处处都要小心才是。 “四哥,多谢!”七爷郑重的拱手道谢! “快走吧。”四爷退了一步,转身向前走去。七爷连忙跟了上去。 乾清宫的内殿里,八爷正在向康熙告假。 “昨日朕听你二哥说了,你想去庄子上养病,开春再回?”康熙坐在御案后面,神色淡然,看不出喜怒。 八爷躬身回道:“儿臣此次身子亏得厉害,稍微着凉都会引起发热。胡太医也说儿臣要多静养。儿臣不敢大意,便想着多养些日子。儿臣并非躲懒,实在身子不济也不能尽心为皇阿玛分忧,反倒要让皇阿玛担心。儿子是想身子养好了,再全心全力的为皇阿玛分忧!” 不等康熙开口,太子便抢着道:“八弟昨日可不是这么和我说的!” “二哥!”八爷急道:“我那是开玩笑的!我一向勤勉,什么时候偷过懒!” 太子一听这话,脸色便不大好看了,忙向康熙道:“皇阿玛,儿臣,” 他话未说话,康熙便抬手打断了,道:“行了。是开玩笑也罢,是真想躲懒也好,总之你就是要向朕告长假,对么?” “皇阿玛圣明!”八爷直起身子笑道。 太子辩解的话未说完,一口气便憋在了心里。但当着康熙的面,他自是不好发作,只能把对八爷的怒气压在心底,面上还得表现的若无其事。 “八阿哥,你这话说得滴水不漏啊!朕若是不准你这长假,倒像是不愿你养好身子似的!”康熙再次开口,神色却有些严肃。 “儿臣惶恐!”八爷连忙再次躬身道。 太子眼里闪过一丝诧异,眼底闪过一丝喜色。哼,这个老八就是喜欢自作聪明。以为扯个这么冠冕堂皇的理由就能更顺利的告假了? 八爷心里也有些打鼓。实在是康熙的这个态度不太明朗。按理他今日告假该很顺利才对。虽说他刚刚那理由显得有些虚,但正经告假,总不能向昨日和太子说笑那么随意。 心里嘀咕了一阵,康熙也没说话,八爷这心里就越发七上八下起来。难道说,他应该再正式些,专门上个折子? 就在八爷心里懊恼的时候,康熙终于开口了,“朕你是皇阿玛,难道不知心疼你的身子?” 听了这声质问,八爷暗叫糟糕,忙道:“皇阿玛,儿臣绝无此意!” 太子心里暗笑,面上却一副着急的样子,也连忙开口帮忙说话,“皇阿玛,儿臣相信八弟心里绝不会如此想的。皇阿玛若是不关心八弟,昨日又怎么惦记着让胡太医特意为八弟诊脉。八弟心里记着皇阿玛的情的。” 八爷心里忍不住翻了个大白眼!太子还真是不遗余力的煽风点火!若是皇阿玛真是为此生气,听了他的话只怕更加火大! 可这事他也没法辩解。若是皇阿玛非要曲解他的意思,说再多也是白费。八爷心里苦笑,他还以为凭着这次受伤能多得皇阿玛心疼两下,却原来,不放在心上的人,你怎么做都是枉然! 见八爷沉默不语了,太子心里越发高兴,又道:“皇阿玛看在八弟刚从鬼门关回来的份上,就别气了。”说完又对八爷道:“八弟,还不快些给皇阿玛认错?” 八爷心里叹息,撩开下袍就准备下跪,却听康熙道:“你呀,便是说躲懒,朕也不会不准的。” 八爷一愣,有些不明白康熙这是什么意思。他抬头看去,就见康熙的神情多了几分无奈。而太子则是心里一惊,很快就意识到自己犯了心急的错误! “朕本是早朝后就准备下旨让你在府里好好养伤的。”康熙又道:“偏你性子急,不给朕做慈父的机会!” 八爷有些怔忡,皇阿玛这是在故意逗他么? 见他呆愣着还没反应过来的样子,康熙终于笑了起来,指着他对太子道:“你看看,伤了一回,连脑子都傻了!确实不能为朕分忧,得好生养着去了!” “皇阿玛说的是!一会儿八弟出宫,皇阿玛多赐些补脑的药材吧!”太子反应快,一下就接上了康熙的话。 八爷这才回过神来,做出一副羞恼的模样,闷声嘟囔道:“儿臣脑子不傻!” “哈哈哈!”康熙顿时大笑了起来! 第192章 知子莫若母 储秀宫里,池小河带着弘旺正和良妃一块儿在惠妃的正殿里坐着说话。 因为有弘旺这个小家伙在,惠妃的语气都比以往要温和许多。 “说起来本宫还未见过自个儿的小孙子呢!”惠妃颇有些羡慕的道。 大福晋还未满月,自然是不能带孩子进宫的。更何况她身体亏成那个样子,便是满月也进不了宫。所以惠妃也只能眼巴巴的等着。 “娘娘别急,等阿哥再大些就能进宫了。”良妃笑着安慰道:“这会阿哥还太小,本也不适合出门。” “嗯,那倒是。”惠妃点头,“本宫只盼着他健康长大,晚些见也没什么,总是有机会的。” 这种场合池小河一般是不说话的。她时刻注意着弘旺的动静,怕他哭闹。此时听见惠妃这话,心里不免生出几分同情来。 要说这宫里的女人真心不容易。和一堆女人分男人不说,生了孩子也不见得能养在自己膝下。等孩子大了出宫建府,就更是见的少。一道宫墙,便像是一道跨不过的河。不知多少女人终其一生都再也没能踏出去! 拿惠妃来说,若是以后大阿哥争赢了皇位,登基做了皇帝,那她便是太后,肯定是要在宫里寿终正寝的。若是大阿哥没有做皇帝的命,那就看能不能封个亲王,等到新帝登基的时候求恩典,许她去儿子府上养老。 说了一会儿话,惠妃便不留两人了,“你们娘俩自去说会儿体己话吧。” 良妃和池小河便都起了身,结果惠妃接下来又道:“让弘旺这孩子陪会儿本宫吧。本宫瞧着这孩子就欢喜!” 池小河心里一跳,脸上的笑都差点僵了。良妃倒是神色自然,笑道:“这是弘旺与娘娘投缘呢!那就让他在这玩会,只别扰了娘娘就好。” “本宫看这孩子乖的很!闹不起来的。”惠妃笑眯眯地道。 良妃都发话了,池小河自然不可能当面打脸,只得吩咐艾嬷嬷小心伺候,又留了夏莲下来,这才提着一颗心跟着良妃去了偏殿。 像是知道池小河心中所想,一进偏殿,良妃便主动开口道:“不必担心,惠妃不会对弘旺做什么的。” 池小河抿着嘴没说话,心里并不以为然。在这宫里,她除了自己,谁都不相信!弘旺还那么小,一个不小心都可能出现闪失的。她不明白,良妃为何如此轻易的就答应了。 良妃坐下喝了口茶,看了池小河一眼,又道:“弘旺若是在她宫里出了事,她第一个脱不了干系。她没这么蠢!” “难不成她还真喜欢弘旺?”池小河急道。 “自然也不可能真心喜欢。”良妃道,依旧是那不急不缓的语气,“不过是因为大福晋也刚生了小阿哥,借咱们弘旺以解想念之情而已。” “若只是这样,那便好。”池小河心里虽然还有些不安,但也不可否认良妃说的有道理,心里总算是没那么慌乱了。 良妃见她神色松弛了些,便问起八爷的伤来。她昨日就听太子说了那么几句,这心里便一直惦记,昨儿晚上都没合眼! 池小河知道今日肯定会被问的,八爷还特意和她对了词,就是怕在良妃面前说漏了嘴。这会便按八爷吩咐的,尽量把事情往简单了说,把那些凶险的都弱化,好让良妃别太担心。 但即便是这样,良妃依旧是听得拿帕子直抹泪。 “这孩子从小就报喜不报忧。只怕这话还是打了折扣的。实际上肯定比这凶险!”良妃抽泣着道。 池小河心里感叹,果然是知子莫若母啊!八爷费劲心思的想瞒着点,可良妃心里其实都有数。 “额娘也别难过。贝勒爷此次大难不死,以后肯定万事顺遂,福气满满!”池小河安慰道。 “我哪能不难过。”良妃苦笑,“都是我拖累了他!若不是我,他也不会吃那么多苦。” “额娘,您这话可别在贝勒爷面前说,他该心疼了。”池小河微微蹙眉,道:“再说了,战场上本就难免受伤,只是这次让贝勒爷碰到了。儿臣会用心照顾贝勒爷,一定把他身子调理好的。” “是了,这调理身子最是要有耐心,马虎不得。”良妃收了泪,神色认真的道:“一日两日好坚持,半年一年的就容易疏忽了。你身为嫡福晋,照看好八阿哥的身子也是你的职责。还有后院那几个,该敲打的就要敲打!要是谁为了争宠做出伤害八阿哥身子的事,你该处置的就要处置!” “是,额娘的话,儿臣都记下了。”池小河乖巧的应了,心里却对良妃刚刚展现出来的气势吃惊。果然是为母则强!事关最心爱的儿子,就连良妃都能狠厉起来! 婆媳俩在这说着话,正殿里弘旺却已经闹了起来! 虽说他平日里和艾嬷嬷也亲,但这几个月都是池小河整日陪着他,所以他最黏的还是池小河。刚刚池小河离开的时候没带他,已经让他不高兴了。但当时惠妃用一块小糕点转移了他的注意力,所以没闹起来。 虽然小孩子的注意力容易被转移,但他们的安全感也是很缺乏的。一旦身处陌生的环境,面对陌生的人太久,而身边最为亲近的人又不在,他便会哭闹。 此时就连艾嬷嬷都不好使了,夏莲不由急道:“还请娘娘见谅,我们阿哥这是要福晋呢!贝勒爷出征这几个月,都是我们福晋亲自带阿哥的,所以阿哥特别黏福晋。” 惠妃本也是看弘旺长得虎头虎脑的,刚刚又总是笑眯眯的,这才想多逗弄一会儿。这会看他哭,心里的不喜就涌了上来!不过她面上并未流露出来,听了夏莲的话后还一脸不舍的道:“小孩子都离不开当娘的。你们快抱他去吧,本宫看他哭就觉得心疼!” 夏莲连忙谢过,忙带着艾嬷嬷抱着弘旺出了正殿。 “呼,总算是出来了!”艾嬷嬷脸色发白的长舒了一口气。 夏莲忙回头看了她一眼,压低声音道:“嬷嬷,这可是在宫里!” 第193章 哪个都不愿意撞上 艾嬷嬷吓得脸又白了几分,连忙闭了嘴。她并不是内务府的奴才,以前也没在宫里待过。是八爷从下三旗的包衣奴才里找的。当初一共给弘旺找了两个奶娘,艾嬷嬷是因为机灵又细心才被留了下来。但对这宫里的规矩还是不太熟悉。 夏莲见她意识到便也没再多说。她们每次进宫都谨言慎行,即便四周没人,也几乎不交谈,就怕惹麻烦。这也是池小河早就强调过的。 弘旺哭得很是响亮,很快就被池小河和良妃听到了。 “是弘旺!”池小河一下就站了起来。当娘的最是听不得孩子哭,池小河尤其如此。弘旺一哭,就像是在她心头剜肉似的,心疼得不行! “额娘,儿臣去看看!”池小河脸都白了,也不等良妃反应,直接就冲了出去。 良妃虽未起身,但神色也是担忧的。 池小河一出偏殿门就撞上了夏莲! “福晋小心!”夏莲连忙扶了一把。池小河此时也顾不上这么多了,眼睛只盯着弘旺,“这是怎么了?哭成这样?” 她声音都在抖。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她脑子里已经闪过不知道多少弘旺被惠妃虐待的画面。良妃分析的那些话瞬间就被她抛诸脑后了! 一见到池小河,弘旺哭得更伤心了,小嘴一瘪,小鼻子一抽一抽的,那模样要多委屈有多委屈。顿时把池小河看得心疼得不行,直接就从艾嬷嬷怀里把他抱了过来! 钻进了池小河的怀抱,弘旺伸手就环住了她的脖子,整个脑袋都搁在了池小河的肩膀上!那份依赖让池小河心里软成一片。 “阿哥这是找福晋呢!离开了一会儿就哄不住了。”艾嬷嬷在一旁道。 池小河轻轻拍着弘旺的后背安抚着,眼睛却看向了夏莲。到底是多年的主仆,夏莲瞬间就明白了池小河的意思。她轻轻摇了摇头,池小河顿时就松了一口气。 “就这么离不开额娘呀?”池小河笑着拍了一下弘旺的小肉屁股,又道:“看这委屈巴巴的样子,弄得额娘都要心生愧疚了。” “阿哥这是撒娇呢!”夏莲笑道。 池小河侧头亲了亲弘旺的脸蛋,这才抱进去给良妃看。 “哎哟,看这小脸哭得,跟个小花猫似的!”良妃笑着逗了逗弘旺,便吩咐奴才去弄热水来给他洗脸。 池小河笑着为儿子辩解道:“弘旺还是来的少了。加上这些日子都是跟着我,这猛然一离开就害怕了。” “小孩子都这样。像他这么大的孩子,已经开始知道认生了。”良妃表示理解,顺嘴还说起了八爷小时候的趣事! 池小河立刻来了兴致。她们婆媳俩以前还从未说过这话题。如今有弘旺在,自然而然的就容易引出来了。 虽说八爷小时候是养在惠妃膝下,但良妃一直都住在储秀宫,并未错过八爷的成长。因而说起八爷小时候的各种事也是滔滔不绝。 弘旺洗过脸后就一直待在池小河的怀里,睁着双大眼睛听着良妃说。见池小河和良妃笑,他也跟着笑,仿佛听懂了似的!这有趣的样子,顿时把良妃逗笑了! “哎哟,看这小眼神,真是太可爱了!”良妃喜欢的紧,忍不住伸手想抱。但弘旺才有被亲娘“抛弃”的经历,这会哪里肯离开池小河的怀抱。两只手死死的抱着池小河的脖子不撒手! “包包,这是皇玛玛呀。”池小河贴着弘旺的耳朵哄着,“皇玛玛是阿玛的额娘哦,咱们让皇玛玛抱抱,好不好?” 但弘旺今日显然有些受惊了。若是平日,池小河这么哄一哄,他还是肯配合的。这会手上还又紧了几分。 对自己的孙子,良妃肯定是不会恼的。见弘旺不肯,也没强求。反倒善解人意的道:“估摸是刚刚吓到了。” 正说着,八爷便来了。他恰好听见良妃这句话,请过安后便问道:“谁被吓到了?” “贝勒爷看谁在撒娇就是。”池小河用眼神示意自己怀里的小家伙。 弘旺听见八爷的声音就扭过了头,刚哭过的红红眼睛便露了出来。 “这是怎么了?”八爷笑道,“谁吓着我们包包了?” 良妃并不愿多说惠妃的不是,此时便没有开口。池小河还特意等了一下,见良妃没有开口的意思,这才道:“臣妾刚刚离开了一下没带他,便哭闹起来了。黏人的厉害!” 她这话说的含糊,听在八爷耳朵里,便以为她刚刚是去方便,把弘旺留下了一会儿。 “这孩子是太黏你了。”八爷道。 “也黏不了臣妾几年的。”池小河道。她很珍惜现在的母子相处时间。这大概是八爷这个做阿玛的无法理解的吧。 “早朝这会才结束?”良妃开口道,岔开了话题。 八爷忙回道:“结束有一会儿了。儿臣因向皇阿玛告假,所以来得晚了点。” “告假?”良妃一愣。 池小河因早就知道,这会并不意外。眼看着母子俩要谈心了,池小河便识趣的起身道:“额娘、贝勒爷,弘旺有些待不住了,我抱他在外面转悠会儿。” “嗯,去吧。一会儿你们就在这用了午膳再回去。”良妃道。 果然如八爷所料,池小河应了,便抱着弘旺,带着艾嬷嬷和春桃、夏莲出了储秀宫往御花园去了。 御花园离储秀宫并不远,出了宫门往东便是。这会一早冒出的太阳反倒是躲进了云层,并没有临近中午的燥热。御花园里花木多,就越发凉爽一些。 弘旺被园子里的花草吸引,一双眼睛像是不够看似的,兴奋的手舞足蹈,嘴里也一直“啊啊啊”的叫着。 池小河很有耐心的指着园子里她认识的花给弘旺科普。 这个时辰多半不会有人出来逛,所以池小河也压根没想到会遇到人。 看着不远处的一抹明黄,池小河简直想哭,她这是什么运气啊!这宫里能穿明黄的,不是太子就是康熙!这两个,她哪个都不愿意撞上啊! 第194章 偶遇康熙 春桃和夏莲也看到了,脸色都是一变,齐齐看向池小河!那抹明黄就在一株桂花树后面,只露了个衣角出来! 让池小河觉得奇怪的是,那棵桂花树周边居然没有人! 按理不论是太子,或是康熙,身边都是一堆人伺候的,怎么会孤身一人呢?这也太奇怪了!而且若是太子或是康熙在御花园里,为何没有小太监在门口守着,不让旁人进呢?她们刚刚进来的时候可是畅通无阻啊! 不过不管情况是怎么样的,既然看见了,索性就上前行礼便是。若是现在不去,一会儿被发现再过去,那就有刻意躲避之嫌了! 想明白这一点,池小河便给春桃、夏莲还有艾嬷嬷一个安抚的眼神,定了定神,抱着弘旺不紧不慢地走了过去。 还未等她靠近,就有人喝道:“谁?” 池小河心里反倒松了口气,她就说这旁边不可能没有奴才伺候的! 报了自己的身份后,池小河就见树后面那人走了出来,竟是康熙! 池小河连忙想行礼,怎奈抱着弘旺,行动不便,这礼就行的有些不伦不类! 不过康熙到没介意,叫了起后便看向弘旺道:“这是弘旺?” 池小河忙应了。要说弘旺出生几个月了,康熙还真没见过。 “朕记得他快半岁了吧?”康熙道。 “回皇阿玛,五个月了。”池小河道。康熙的语气像是聊家常,池小河便也放松了很多。 弘旺这会到还没哭闹,只是好奇的看着这个和他额娘说话的人。 康熙见他生的虎头虎脑的,一双大眼睛又亮又黑,心中喜欢,脸上就露出笑来,“这孩子养的好。你不错!” “当不得皇阿玛夸奖。”池小河有些不好意思,如实道:“是弘旺自己能吃会睡,儿臣并未操多少心。” 康熙一愣,眼里的笑意更盛。他还很少见回答这么实诚的儿媳妇!一旁的李德全也不由忍笑,这八福晋还真是耿直的可爱啊! “朕还记得除夕宫宴上就说过你是个有福的。”康熙道。 池小河忙道:“都是托皇阿玛的福!” 她以前最不喜说这种假惺惺的话。可如今入乡随俗,也是越说越溜了。 康熙不置可否,却也没有让她退下的意思,竟是冲着弘旺拍了拍手,道:“让皇玛法抱一下,好不好?” 池小河顿时惊了一下!虽说满人有抱孙不抱子的规矩,但康熙主动提出来抱弘旺,还是让池小河觉得不可思议!印象中,康熙好像就对太子的儿子多为疼爱。旁的,还真没听说过! 但既然康熙开了口,那就是弘旺的荣幸,这个时候是连拒绝都不能拒绝的!可弘旺今日受了惊,刚就不肯配合让良妃抱,这会能让康熙抱么?池小河的后背一下就冒出冷汗来!若是弘旺不肯配合惹了康熙生气,那这荣幸就变成祸事了! 不过瞬间功夫,池小河的脑子里已经闪过许多念头。好在她面上还绷得住,带着脸拍了拍弘旺的后背,柔声道:“包包,咱们让皇玛法抱抱,好不好?皇玛法是喜欢包包才想抱包包的哦!” 康熙就站在旁边,手也还伸着没收回去。池小河心里直打鼓,默念着:小祖宗,关键时刻你可别掉链子啊!一定要点头啊! 旁边的春桃、夏莲和艾嬷嬷也都紧张的大气不敢出。只有李德全跟在康熙后面一脸的笑。 许是弘旺已经忘了刚刚在储秀宫的事,又或许是他逛了会御花园心情好,亦或是单纯的就是对康熙有好感。之前不肯配合让良妃抱的他,这会竟是乖乖地就从池小河的怀里探出身子往康熙那边去了! 池小河瞪大了眼睛看着弘旺,简直觉得自己出现了幻觉!而春桃等人齐齐松了口气。 康熙此时更高兴了,直接把弘旺抱进了自己的怀里!一旁的李德全还凑趣的说:“弘旺阿哥第一次见万岁爷就主动要抱,可见和万岁爷亲呢!” “可不是!”康熙笑道:“朕也是第一眼看他就觉得喜欢。” 池小河这才回过神来,只觉得两腿发软,心里也是砰砰砰跳得厉害!刚刚她真的快紧张死了,就怕弘旺掉链子!她倒不是想讨好康熙,她是怕弘旺给康熙留下不好的印象,对以后造成影响! 好在弘旺还是争气的,竟然还知道主动求抱! 池小河松缓了下心情,开口道:“皇阿玛,这孩子沉着呢,别累着您。” “福晋这可是小瞧万岁爷了!”李德全笑道:“万岁爷的臂力就是抱十个弘旺阿哥也没问题!” 池小河脸色微红。她自己现在抱着弘旺吃力,便总觉得旁人也是。这会还真忘了康熙是个文武双全的帝王,抱个小孩子真的是小意思! “儿,儿臣不是那个意思。”池小河嘴拙的辩解道。 “呵呵,无妨。这小家伙确实长得结实。”康熙显然今日心情不错,并不介意。 说来也是奇了。弘旺平日里就算是让旁人抱,最多片刻功夫就会闹着要往池小河怀里钻。可今日他却待在康熙的怀里很是安逸,一点要挣脱的意思都没有。而且他还很自得其乐的抓着康熙衣领上的扣子玩了起来! 池小河又吓了一跳,忙想伸手去把扣子从弘旺的手里解救出来!结果突然又意识到弘旺在康熙的怀里,她若是伸手去弄,那画面就太暧昧了!于是只得开口道:“包包,咱们不玩皇玛法的扣子好不好?这样皇玛法的衣领会不舒服的。” 弘旺玩得正起劲,自然不会听。池小河见说了无用,心里就着急。 “无妨,让他玩便是。” 康熙又一次开口,又一次的表示不介意。池小河心里就又惊了一下!她实在不明白事态怎么发展到现在这个局面的。她不过是出来随便逛逛就遇到了康熙,弘旺还受到了康熙的青睐! 她不用想都知道,等明日这件事传了出去,只怕其他皇子和皇子福晋都会眼红!儿子能得康熙喜欢,这对一家子都有好处的! 难道说,她穿越的金手指起作用了? 第195章 是福还是祸? 池小河心里还在感叹,康熙却被她对弘旺叫的乳名起了兴趣。 “为何叫包包?”康熙问道:“有何寓意?” “啊?”池小河愣了一下,忙道:“没,没特别的寓意。儿臣看弘旺一出生就肉嘟嘟的,跟肉包子似的,所以就叫包包了!” 站在康熙身后的李德全第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 他这一笑,惹得在场的几人都忍不住想笑。但碍于在康熙面前,便都低头忍笑。 池小河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大概说了傻话。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她这会脑子打结,压根想不起来该如何圆场。 康熙也没绷住笑了起来,“那这肉包子可金贵了,你得替八阿哥好好的养!” “儿,儿臣遵旨。”池小河一张脸红得都快滴血了。今日真是丢大人了!对着康熙一点都没表现出一个皇子福晋端庄大气的气质啊! “万岁爷,该是用午膳的时辰了。”李德全在一旁提醒道。 “啊,这么快?”康熙笑了一下,道:“朕倒是没觉着。” “皇阿玛快些去用膳吧。儿臣来抱弘旺。额娘那边应该也在等着儿臣回去用膳了。”池小河忙道。 “老八在良妃那?”康熙随口问了一句,把弘旺交给了池小河。 “嗯。贝勒爷和娘娘在说话,包包坐不住,儿臣便带他出来转转。”池小河接过弘旺,却发现这小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抓住了康熙腰上的一块玉佩穗子。 池小河心下着急,弘旺平日里也不是个爱抓别人身上东西的孩子。今日这是怎么了,好像康熙身上随便什么东西都能引起他的兴趣! 康熙也注意到自己腰间的动静,低头看去,就见弘旺的小肉手把那金色的玉佩穗子抓得牢牢实实的。 “包包,快松手。你皇玛法要去用午膳了。咱们也回去,好不好?”池小河温声哄着,这次她终于忍不住伸手去掰弘旺的手指头了。 谁知康熙却直接解了腰上的那块玉佩,道:“既是咱们弘旺喜欢,那皇玛法就赏给你玩了!” 池小河一惊,忙道:“这怎么使得!皇阿玛,包包就是看着这颜色亮就手痒。他哪能要这么贵重的东西!” “不过一块玉佩而已。”康熙不在意的道:“朕赏给自个儿的孙子,你就别替他推脱了!”说完康熙便把那块玉佩直接塞进了弘旺的怀里! 拿到喜欢的东西,弘旺顿时咧开无牙的嘴笑了起来! “看咱们包包高兴的!”康熙笑着摸了摸弘旺的脑袋。 池小河这下没办法拒绝了,只得抱着弘旺谢恩。 “这日头大了,快些抱他回去吧。”康熙只叮嘱了一句,没再多说什么,就带着李德全离开了。 池小河一直等着康熙的背影完全看不到,这才长舒了一口气道:“春桃、夏莲,快扶我一下!我腿软!” 想她上辈子也就是个小市民,见过最大的官大概就是当时来他们福利院视察的县妇联的主席。虽说今日不是她第一次见康熙,以前也和康熙有过对话,但那都是在八爷的陪同下,心里无端的就觉得有依靠。刚刚可是她带着弘旺独自面对,心里一直都是虚的。就是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后怕,也不知道有没有什么话说的不对! 以前看穿越小说,里面的女主见到皇帝都是丝毫不惧,个个都像是有王霸之气似的!那会她还在心里吐槽呢,穿越前明明就是个普通人,难道一朝穿越就换芯子了?就是在现代,普通老百姓见到高官的时候还会下意识的生出敬畏之心,说话做事都会变得拘谨,更何况是古代的皇帝呢? 所以说,她现在的反应才是对的吧。皇帝可比现代的高官还厉害,那是掌握着天下所有人生死大权的。一个不留神,脖子上的脑袋可就保不住了!这是皇权社会,可不是什么法制社会!她能不害怕么! “福晋可是哪里不舒服?”春桃担忧的问道。 艾嬷嬷眼疾手快的从池小河怀里把弘旺抱了过去,夏莲则是掏出帕子给池小河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没有不舒服。”池小河苦笑着摇头。 “奴婢看福晋的脸色不大好。”夏莲也也是一脸担忧。 池小河深吸了两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道:“无事。咱们快回储秀宫吧,别让娘娘和贝勒爷等急了。” “福晋,弘旺阿哥手里的这块玉佩?”艾嬷嬷询问道。 池小河见弘旺已经拿着玉佩往嘴里塞了,连忙上前夺了下来拿帕子包好,“这可是御赐的东西,回去得收好。” 见她无事,春桃神色也轻松起来,笑道:“福晋,万岁爷喜欢咱们弘旺阿哥,这可是弘旺阿哥的福气呢!” “是呀!奴婢看万岁爷是真喜欢弘旺阿哥,还主动要抱呢!”夏莲也附和道。 艾嬷嬷没说话,但眼里的笑意已经说明了一切。 “是福是祸,还真未可知啊!”池小河的脸上却没有笑容。她还记得弘旺被出生的时候,不过是康熙对她另眼相看了两眼,除夕宴后她就被人害得差点小产!如今弘旺又得了康熙的喜欢,谁又知道背后还会不会有人使坏? 春桃和夏莲一听这话,也都齐齐想起了除夕宴的事情。两人脸上的笑意也顿时没了,甚至还有了一丝忧愁。 艾嬷嬷进府晚,不知之前的事。但这会看三人的神色,也知道这其中肯定有故事。眼里的笑意也散了,心里生出几丝惧怕来。果然凡事牵扯上皇家就会变得复杂。 只有一无所知的弘旺因为被夺了玉佩闷闷不乐。好在他并未哭闹,只是一扭身钻进了艾嬷嬷的怀里,拿屁股对着了池小河。 池小河被弘旺这赌气的举动弄得哭笑不得,这是向她表示不满? “你还好意思生气?”池小河没好气的用手戳了戳弘旺的小屁股,“那是你皇玛法,身上的东西是随便玩的?你什么时候就了抓别人身上东西的习惯?等回去了,可得好好给你憋憋。今儿可真是把我吓坏了!” 第196章 以不变应万变 “其实阿哥平日里并没有这个习惯。”艾嬷嬷没忍住小声说了一句。 池小河这些日子就没和弘旺分开过,几乎是每日十二个时辰都在一块儿,她又怎么不知道弘旺有什么习惯。也就是八爷回来这一日她没有一直陪着弘旺。但小孩子也不会这么短的时间就多出新的习惯来! 可越是这样,今日这事就越发诡异。就像是冥冥之中注定了似的。 “你们说,皇阿玛会不会以为我今日是刻意去偶遇的?”池小河突然想到一个令人后怕的可能! “应,应该不会吧。”春桃脸色一白,说话都结巴了,“奴婢看万岁爷一直很高兴的样子。” “是啊。若是真对福晋起了疑心,也不会赏东西给弘旺阿哥吧?”夏莲道。 “但愿是我想多了吧。”池小河喃喃道。 可若是康熙就是故意赏东西给弘旺,故意给八爷树敌呢?池小河知道自己有些过于阴谋论。可想着历史上那残酷的夺嫡,想着皇家无亲情的说法,她还是忍不住心里生出阵阵寒意。 回储秀宫的路上池小河没再说话,但脸色明显凝重了很多。弄得春桃等人也都神色紧张,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等踏进了储秀宫的大门,池小河的脸上才重新露出个笑容,把心底所有的情绪都压了下去。 八爷果然等急了,见池小河进来便道:“怎么去了这么久?可是遇到什么事了?” “在御花园遇见皇阿玛了。”池小河道。这事瞒不了,她还是早些说的好。而且八爷和良妃都在,她把事情经过说详细点,他们还能一起帮着分析分析。 八爷和良妃都是一愣,显然这事太出乎预料了! “怎么会遇到皇阿玛?”八爷一脸的不可置信,“我从乾清宫出来的时候皇阿玛还留了太子说话!而且皇阿玛若是在御花园,门口会有人守着,你是怎么进去的?” “臣妾也奇怪呢!御花园门口没人守着不说,臣妾遇到皇阿玛的时候,他身边就带着李公公一个奴才。”池小河道。 八爷不由皱起眉来。事出反常必有妖,他不免要多想一下。 倒是良妃要淡定一些,道:“兴许万岁爷只是想独自散会步就离开,并没打算久待,所以没让人守着。”说完良妃又问了一句,“万岁爷见到你和弘旺可说了什么?” 池小河就等着这句问话呢,忙一五一十的把见面的过程,包括两人的对话,几乎是丝毫不差的给八爷和良妃还原了一遍。末了,她从袖中拿出包好的玉佩摊在手心里给两人看。 她见康熙见的少,对康熙身上的配饰自然是不熟悉的,就看八爷和良妃认不认得了。 果然,良妃一见到,就惊讶道:“这可是几年前科尔沁台吉进贡的流云百福暖玉。因质地通透,寓意也好,万岁爷便常戴在身上的。” 八爷也不止一次在康熙身上见过这块玉。此时也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帝王身上穿戴的配饰向来不少,便是每日换都不稀奇。所以康熙赏赐给弘旺的这块暖玉便更为难得了。 “臣妾是推辞来着。”池小河闷声道:“可弘旺抓着那穗子不放,皇阿玛又直接塞进了弘旺的怀里,臣妾也没法子。” “万岁爷既是有心赏给弘旺的,你自是推不掉的。”良妃道:“皇孙里,也就是太子的二阿哥弘皙最得万岁爷喜欢。但他在弘旺这么大的时候可没被万岁爷抱过。” 池小河一听这话就头疼!她并不希望弘旺成为众人的焦点。当初弘旺出生时恰巧遇到天晴都快被人传成天有祥兆。今儿这事传出去还得了?不说别人,太子心里肯定会不舒服! 想低调点过日子怎么就这么难呢!池小河只觉得心里发涩。难道八爷真的没办法摆脱历史上本来的轨迹,注定要成为夺嫡的炮灰么? “额娘,走一步看一步吧。”八爷沉吟片刻道:“只要皇阿玛不觉得今日这事是事先计划的就好。” 池小河猛然看向八爷,果然他们两人的担心是一样。这说明不是她太阴谋论,而是皇家真的这么可怕! “听你福晋说的,倒是不像。”良妃想了想道:“既然事情已经发生,咱们在这里发愁也没用。以不变应万变吧。” 池小河心下叹气。以后她再进宫坚决不会去逛什么御花园了!她一点都不想要什么女主光环,只想过点安稳的小日子。和八爷白头到老,多生几个孩子,这辈子也就满足了。 因着这个插曲,三个人午膳的时候胃口都不大好。也只有弘旺无忧无虑的喝饱了奶便香甜的睡了。 “额娘,儿臣中秋后便会去庄子上住,怕是年前都不会回府。也不能进宫来给您请安了。您自个儿保重身子,有不舒服的就叫太医,别自己忍着。”八爷临走前对良妃叮嘱道。 良妃点点头,笑道:“行了,才多大呢,就啰嗦得跟个老头子似的。你就安心养你的身子去,额娘会照顾好自己的。” “那儿臣便先告退了。额娘您午休吧。”八爷带着池小河一起行礼准备离开了。 良妃看了一眼在艾嬷嬷怀里睡得香甜的弘旺,忍不住道:“让我再抱抱弘旺吧。” 八爷这次去庄子养身子,肯定是要带池小河和弘旺一起离开的。所以接下来的几个月良妃都见不到宝贝孙子了,这会还真有点舍不得。 这样的小要求八爷和池小河都不会拒绝,艾嬷嬷便小心翼翼地把弘旺放在良妃的怀里,帮着调整好姿势,便退到了一旁。 良妃低头看着臂弯里的弘旺,仿佛看到了小时候的八爷。这是她那会想都不敢想的事。八爷是满月就被抱走的。她虽能时常看望,但也仅限于看望。明明是自己生的孩子,却抱不得,亲不得。多少个孤独的夜晚,都是枕边的泪水伴她入眠。 她细细的打量着弘旺的眉眼,仿佛要把这模样刻进自己的心里似的。 第197章 躲雨 在八爷和池小河看来,良妃目光慈爱中又带着不舍,就像所有宠爱孙辈的祖母一样。 而良妃的失态也只是一瞬间的事。这么多年了,她已经很会隐藏自己的情绪,此时也不会让旁人察觉。 抱了一会儿弘旺后,良妃便抬头向八爷和池小河温和的笑道:“我看这孩子的眉眼是吸收了你们俩的优点。以后长大了肯定是个俊哥儿。”说着她便把弘旺交到艾嬷嬷怀里,又道:“你们去吧。我也没多的话要叮嘱了。希望下次你们进宫的时候,八阿哥的身子能养好了。” 从储秀宫出来,天上的太阳不知何时又没了踪影,变得阴沉沉的。 “这天怕是要下雨了。”赵仁宽皱眉道。八爷身子不好,福晋又带着弘旺阿哥,都是不能淋雨的。可这出宫的路还不短呢,千万要晚点再下才好! 他话音刚落,一阵北风刮过,让人下意识的就打了个寒颤! “咱们走快些!”八爷道。 池小河则是担心的看了一眼弘旺。好在艾嬷嬷进宫前准备的东西齐全,这会便拿出了一条小薄毯子给弘旺裹上,免得他着了风。 随着大风刮起,天越发的阴沉,很快就有黑压压的乌云盖了过来。 “贝勒爷,这雨怕是等不到咱们出宫就要下了。前面不远是钦安殿,要不去那边先避避,再顺便借两把伞。”赵仁宽道。 他打小就是宫里的奴才,对这宫里再熟悉不过。八爷抬头看了看天,没有反对。赵仁宽便在前面带路。 其实钦安殿就在御花园的后面,池小河路过的御花园的时候下意识的多看了两眼。等她到了钦安殿,便发现里面是供奉道家神仙的。难道说,康熙那会独自在御花园是刚来上过香? 八爷显然对这里比她熟多了,管理钦安殿事务的太监也是认得八爷的,当即就给众人安排了地方坐下休息。而外面憋了半天的大雨也终于下了下来! “再晚一步可就要淋着雨了。”池小河不禁庆幸。她倒是无所谓,就怕八爷和弘旺受不住。 雨势很大,声音哗哗的,打在屋檐上噼啪作响。一直睡得香甜的弘旺也被这声音吵醒了。 “小懒猫,额娘抱你看雨好不好?”池小河伸手去逗他,弘旺睁着一双迷迷瞪瞪的眼睛,显然还没完全清醒。 “他刚满月那会可喜欢看雨了。”池小河对八爷道:“我抱着他在窗前看,能一看个把时辰,简直目不转睛!” 八爷显然不信,池小河又道:“后来就是看鱼。咱们院里养的那个锦鲤,也是一看能看好久。臣妾发现小孩子执着起来也是可怕的很。” “因为见什么都稀奇吧。”八爷看着外面的雨道:“对于刚出生的小孩来说,所有的一切都是新奇的。他们对什么都感兴趣,对什么都想尝试。” “是啊!未知的事情虽然无法掌控,可未知也更吸引人。”池小河也感叹了一句。 “福晋今日吓着了吧。”八爷突然扭头看向池小河,声音温和的问道。 池小河怔忡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微微红脸道:“臣妾还是大场面见得少了。”她毕竟不是真正的郭络罗氏,没有那种从小身为皇亲国戚的气场。从内心深处来讲,还是心里没底气。所以今日见到康熙才会心虚,才会害怕、紧张、拘谨等等。 “那到不是。”八爷摇摇头,“是因为皇阿玛太让人看不透了。你连他是真高兴还是假发怒都很难分辨。” 池小河觉得八爷真是说到点子上去了。对事物的未知还能让人新奇,可对人的未知就更多的是害怕和慌乱了。 就像康熙今日的态度,从面上来看是对弘旺一眼就喜,而且很有缘分。但却让人不敢深想、细想。 “不过福晋也不必想太多。”八爷淡淡笑了一下,“皇阿玛对孙辈也许会不一样的。不都说隔代更亲么。我们满人也有抱孙不抱子的习俗。” “臣妾当然希望一切都是往好的发展。”池小河笑容中带着几分无可奈可,“但很多事情由不得咱们。” 她顿了顿,又接着道:“就拿今日的事来说,我们假设真的只是巧合,皇阿玛也是正好被弘旺的某个点戳中,真的心生喜欢,那当然是皆大欢喜!可旁人会怎么看?旁人肯定也会像咱们一样下意识的先去想背后的目的!到最后皇阿玛的真实想法已经无人在意,他们只会相信自己判断出来的!” 这样的事情太多了。就像上一世一些明星的脑残粉一样。不管明星做出什么出格的事,粉丝们好像都能自动屏蔽,为其洗白。因为他们听不进去旁人说的,只愿意相信自己想相信的。 “还是额娘那句话,以不变应万变。”八爷安抚道:“你也不要老想这件事了。咱们用不了多久就会去庄子上住,京城里的这些纷纷扰扰,咱们也能躲开一阵子了。” 池小河点点头,心里对庄子上的生活生出无限期待来! 赵仁宽很快弄来了两把伞。但外面风雨交加,比刚刚还要迅猛,打伞只怕都遮不住。 被困在宫里实在不是件让人开心的事。但此时也没法子。池小河只能耐着性子,和八爷一起等。好在还有弘旺在,两人围绕着孩子也能说出不少话题来。 两人在小别重逢后还是第一次带着孩子赏雨说话。虽说这赏雨的地点不太对,但气氛却温馨又融洽,把池小河心里因大雨滞留宫中的烦闷都解了不少。 “轰!”外面突然响起一声惊雷,接着就是一道划破天空的闪电! 池小河吓得差点一哆嗦,连带着怀里的弘旺也“哇”一声哭了起来! 而此时屋外却传来了惊呼声! “走水了!奉先殿走水了!” 雨声太大,刚开始八爷和池小河还听得不真切。但很快就有小太监来告知他们情况了! 原来是刚刚那道闪电劈中了奉先殿前院的一棵老槐树,在这大雨中竟突然烧起了大火! 第198章 诡异的火势 池小河抱着弘旺一时还没反应过来。这么大的雨怎么会着火?应该烧不起来才对呀? 八爷却已经皱了眉,忙问来报信的小太监,往哪避会安全些。 火势是见风涨的,八爷怕他们现在坐的地方会被殃及。 “奴才就是叫贝勒爷和福晋快些挪地方。看风向,火就是往这边来的。”小太监急道:“也是邪气的很!这么大的雨,不知道怎么就烧起来了!” 八爷当下就果断的让小太监带路,领着池小河几人连忙挪地方。 大风大雨的,伞根本打不住,八爷怕池小河抱住弘旺,索性自己抱了过来,又用斗篷把他裹住,暂时能避避风雨。 好在要去的地方并不远,穿过院门后往东去有一排屋子,都不在火势可能蔓延的范围内。 一路上池小河已经看到好几个奴才拎着桶去扑火。而那棵老槐树上的火苗却像是越浇越旺,让人看得心里发寒! 池小河不敢多想,只在春桃和夏莲的护着下埋头小跑。等终于进了屋子后,几个人身上都淋了个透湿!还好弘旺在八爷的精心保护下只是最外面的一层衣服稍稍有些湿意。 今日进宫是给弘旺带了衣服的。就怕他尿湿了,或是吐奶弄脏了可以马上更换。但这大雨让带着的衣物都被打湿,根本没办法换。 “这可怎么好,连个干一点的帕子都没有。”池小河愁道。 其实弘旺还好说,只是外衣有些湿意,影响并不大。她更担心的是八爷。本就身子虚弱,这会还淋了个透湿。若是不能及时换衣服,只怕要受凉! 领路的小太监也没法子。这会待的屋子并不是起居的地方,自然也不会有帕子这样的东西。若是此时去别处拿,也不能保证能在不打湿的情况带过来。 八爷却是不在意的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神色严肃的道:“此时顾不上这些了,先把火灭了再说!”他侧头看了池小河一眼,又看了看这会被安置在椅子上的弘旺,道:“你们都在这待着,就别走动了。我去看看情况。这会没个做主的人,奴才们手忙脚乱的更糟!” “贝勒爷!”池小河忙叫道:“您身子不好,不能再淋雨了!” 八爷看了看她,嘴边突然露出一抹笑来,“没事。”他轻轻拍了拍自己的左胸口,转身就冲进了雨中! 领路的小太监见八爷走了,也连忙给池小河打了个千跟了上去。 池小河怔怔地看着八爷的背影,想着八爷刚刚那个动作,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八爷的左胸口怕是还放着那个她在广福寺求的平安符。 那平安符已经被染了血迹,看着有些脏兮兮的。她以为八爷早就已经让人收起来了,却不想还贴身带着。 “福晋,您这浑身湿了可怎么办?连个可以擦的干帕子都没有!”春桃和夏莲则是担心池小河。都说秋雨寒意重,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池小河苦笑道:“便是有又如何?都湿成这样,哪里是擦擦能解决问题的。” 几人都是一脸愁容的看着屋外的大雨,只有弘旺一脸好奇的在打量这个屋子。这屋子里挂了不少道教里的知名人物画像,个个仙风道骨的,一看就和普通人不一样。 艾嬷嬷见他感兴趣,本是想抱他起来去看。但她自个儿身上都是湿的,这一抱就得把弘旺的衣服也打湿,便只能转动椅子方向,让弘旺看得更清楚一些。 这边八爷冲进了雨里,很快就跑到了着火的老槐树在的院子。 火势似乎便大了一些,但因为老槐树枝叶茂盛,这会已经从树干烧到了树顶,已经蔓延到大殿的屋檐了! 不少奴才拎着水桶来来回回的灭火。但那点水简直杯水车薪,还比不上雨水来得猛! “报了内务府没?”八爷问道。 宫里这些事情一向是内务府负责。按理第一时间就该有人去汇报,而内务府应该也会很快派人来救火! 毕竟钦安殿的性质比较特殊,又修在整个皇宫的中轴线上,和皇帝上朝的乾清宫,皇后居住的坤宁宫都在一条线上。此时突然走水,火势还莫名变大,实在不是个好兆头。 “房公公已经去了。”小太监回道。房公公便是钦安殿的管事公公。 八爷点点头,又丢出一串问题:“这钦安殿一共多少奴才?现在参与救火的又多少?水源是从哪里提过来的?” 小太监都一一如实告知。八爷略微想了想,道:“你去把这钦安殿所有的奴才都叫我这来。” 既然救火的水源就是隔壁院子里的一处水井里打的,那这样每个人来来回回的跑就太浪费时间了。索性搞成接力,又省时又省力。 小太监自然满口答应。这会八爷就是身份低微最高的,他当然是听八爷的话。 很快这殿里的奴才就在八爷面前集合了,不算管事的房公公和领路的小太监,一共是六个。平日里专门负责钦安殿的打扫、香火等事宜。 八爷也不再耽搁,忙把每个人的分工都安排了一下,便指挥起救火来。而房公公此时也带着内务府的人来了。 既是走了水,那就得人救火。所以内务府是带着帮手来的。 他们显然也没想到八爷在这,领头的太监连忙打了个千行礼。 “行了,快去救火吧!这火邪气的很,一直不见小!”八爷摆摆手道。 这会的雨按说比刚刚还下得大,火怎么都该越来越小才是!况且奉先殿的奴才们还自救了好一会儿了。 房公公看着老槐树被烧得发黑的树干,急得跺脚,“哎哟,这么个烧法怕是活不成了!这可怎么得了,都是上百年的树了!” 八爷皱着眉,眼里不禁多了几分担忧。 乾清宫里,康熙正准备小憩,就有内务府的人来汇报了。 “这么大的雨走了水?”康熙也不敢相信。 可这种事情没人敢撒谎,既是来报了,那肯定是真走水了! “说是闪电击中了院里的那棵老槐树!”小太监忙道:“加上风一大,火势就起来了。” 第199章 真是脑子坏了! 小太监是内务府的,所以并不知道八爷一家子在钦安殿的事。 本来宫中有地方走水也不需要康熙亲临。但钦安殿不一样,火势又起的有些诡异,康熙便打算亲自走一趟。 李德全到没因为风雨太大劝康熙,而是立刻就叫人准备御辇、雨衣等物。待都准备齐全,这才伺候康熙上了御辇。 雨势渐渐小了点,而八爷这边也终于有了进展!老槐树枝干上的火势开始变小,也不再向外蔓延。而之前被波及到的屋檐,廊柱等地方的火也在奴才们的奋力扑救中熄灭了! 八爷微微松了口气。只要火势能被控制,慢慢地就能彻底熄灭。好在最主要是这院中的老槐树着火,若是哪出廊柱直接被闪电击中燃起火来,那很快就会蔓延到大殿里面去! 这精神一松弛下来,八爷便感觉到了寒意,立刻便打了个喷嚏! 赵仁宽在一旁急得不行,忙道:“贝勒爷,您还是去里面避避风吧。” 八爷一直站在廊下,虽说上面有屋顶,可随风飘来的雨水也不少。八爷身上的衣裳比刚刚又湿了一些,几乎是全贴在身上了! “我如今这个样子,避不避的都一样。”八爷笑道:“看这情形应该快解决问题了。既是被我碰上了,那就索性官到底吧!” 其实出了这么大的事,内务府不应该只派一个管事太监带人来处理,而是应该由总管直接来的! 但,如今的内务府总管是太子的奶兄凌普,所以八爷刚刚只字未提。既是没来,那肯定不在宫中。今日不是休沐日,凌普这个内务府总管却不在宫中,实在耐人寻味。 赵仁宽知道自家主子的倔脾气,也知道自己劝不住,只能默默地站在风吹来的方向替八爷挡挡风。 康熙到的时候,见到的就是八爷惨白着一张脸站在钦安殿大殿的廊下一边指挥奴才们救火,一边时不时咳嗽两声的场景。 “皇上驾到!”李德全突然大声唱和了一声。 所有人这才意识到有人来。八爷连忙转身向着康熙行礼。其他奴才们也都手忙脚乱的跟着下跪行礼。 康熙正待开口,就见八爷身子晃了晃,突然就踉跄着跪倒在地! “胤禩!”康熙一惊,几个大步就跨了过去。 赵仁宽本是跪在八爷身边的,这会也吓得连忙伸手去扶,这才堪堪没让八爷整个人都倒在地上! 八爷并没晕,只是刚刚那个转身的动作太大,身子竟然一下发软,眼前也黑了一会儿,就没撑住。他在被赵仁宽扶住的时候就已经恢复了视线。正准备开口告罪,身体却跌落在一个明黄色的怀抱里! “皇,”八爷抬头去看康熙,喉头一时发堵,后面两个字竟是叫不出来。长这么大,他还是第一次被康熙抱! 落入眼帘的是康熙焦急的神色,八爷怔怔出神,目光都有些呆滞了。而这副样子看在康熙眼里就更加担心! “李德全,快去叫太医!”康熙一边吩咐一边伸手在八爷的额头摸了一下,嘴里自言自语道:“不烧啊!” 八爷如在梦中,完全失语。康熙不由急得轻轻拍了他脸颊两下,温声换道:“胤禩,告诉阿玛,身上哪里不舒服?” 八爷张了张嘴,心里涌起万般思绪,半晌才哑着嗓子道:“皇阿玛,儿臣无事。只是转身急了点,没站稳。” 康熙皱着眉,显然不信。八爷不仅脸色惨白,嘴唇也发乌,刚刚摸得额头也冰凉得吓人,怎么看都不是无事的样子。 小时候都没感受过的怀抱,如今成年却有机会感受。理智告诉八爷此时该从康熙的怀里起来,但内心深处,他突然生出几分不舍来。 就在这小小的纠结中,康熙竟然直接打横把八爷给抱了起来! “皇阿玛!”八爷直接惊呼出声,瞪大了双眼去看康熙,一双手却不知道该往哪放。是该抱脖子还是该抓衣服? 康熙却没说话,抬脚进了后面的屋子,眼睛环顾了一下屋内的陈设,最后把八爷放在了屋里的椅子上。 “皇阿玛。”八爷这一声有些发虚,脸色也有些不自在。其实内心里却是欢喜中又带着几分害羞的。 “衣服湿成这样!你身子不想要了?”康熙沉着脸就是一通斥责,“便是要救火,你坐在屋里指挥便是!那廊下又是风又是雨的,你这身子能经得住?” 八爷沉默地低下了头,努力压了压想往上翘的嘴角。皇阿玛这是心疼他呢! “那你身边的奴才呢?”康熙扭头看了看,“就是这么伺候你的?” 赵仁宽一哆嗦,扑通就跪了,“都是奴才伺候不周,还请万岁爷责罚!”他什么话都没辩解,知道辩解也会被当成推脱。 实在是这一变故来的突然,弄得这院子里的奴才们都愣住了。八爷抬头本是要为赵仁宽求情,却一眼看到奴才们竟然都跪在院子里,没人救火了! 他一下就急了,都顾不上康熙,起身就冲着屋外喝道:“都傻着干什么!继续泼水啊!好不容易控制住的,不能前功尽弃!” 那些奴才们这才回过神来,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而康熙也才发现自己进来这么久,居然对钦安殿走水的事都没问上一句! 不过此时火势已经小了很多,只有老槐树上的部分枝干还有火苗,肉眼可见是翻不起浪来了的。 八爷看众人动了起来,这才松了口气,然后就发现康熙正盯着他看,那眼神里说不出是什么情绪。 “皇阿玛,儿,儿臣逾越了!还请皇阿玛责罚!”八爷慌忙就要下跪请罪,却被康熙一把托住。 八爷抬头看向康熙,一脸惶恐的道:“皇阿玛,儿臣,儿臣只是救火心切,绝无逾越之意!” 当着康熙的面法号司令,这简直是犯大忌的事!八爷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脑门,然后就大大的打了个喷嚏!他心里暗暗骂了自己一声,不过片刻的温情就忘乎所以,简直糊涂! 第200章 八爷受凉 八爷没等来康熙说话,却听到了池小河的声音。 原来是池小河一直没见八爷回来,放心不下,这才让艾嬷嬷和夏莲两人看好弘旺,自己则带了春桃过来看情况。却不想就看到八爷向康熙请罪的一幕! 池小河很惊讶康熙会出现在这里,但更担心眼前的场景。八爷明明是在这帮忙救火的,怎么就变成了要向康熙请罪呢?她来不及细想,只得先给康熙行了礼。 康熙显然也有些意外池小河在这里,然后才想起不久前还在御花园碰到过这个儿媳妇抱着他喜欢的孙子。 而这会康熙也突然意识到有些不对劲。按理八爷和池小河从储秀宫出来后出宫回府是会经过钦安殿。但没有特殊情况,一般没人会踏进钦安殿的。这两人又是为何事进的钦安殿,然后凑巧碰上了走水的事呢? “哈哈哈,终于是浇灭了!”此时传来几个小太监高兴的欢呼声。然后就有人跑进屋里来回禀道:“回万岁爷,火已经扑灭了!” 屋里众人都齐齐向院中看去,就见老槐树的树干和枝丫上果然再无火苗。只是被火烧过的地方都已经发黑,和木炭差不多了。 “这树,怕是活不了了。”康熙突然说了一句。 房公公的脸上露出惊惶的神色。钦安殿的这棵老槐树据说是有讲究的。当初他被分来管钦安殿,上一任的管事太监虽未明说到底有什么讲究,但却特意叮嘱过千万要照看好这棵树。他一直记在心里,这会简直想死的心都有了! 说来也奇怪,这火一灭,刚刚还下得稀里哗啦的大雨竟也慢慢地停了。只是风依旧大,吹在身上更添了几分寒意! 康熙倒是并未动怒。被闪电劈中着火,某种意义上来说是天意。至于是好兆头还是坏兆头,那还另说。但他还不至于迁怒钦安殿的奴才们。 但这会环顾了一下四周,康熙才发现少了一个人。 “凌普呢?” 内务府来的那个领头太监连忙站了出来,低头道:“回万岁爷,总管大人今日去清点库房了。钦安殿这边传来消息时,奴才心急之下就带着人过来了,未来得及通知总管大人。” 八爷微微挑了下眉,这太监倒是维护凌普的紧,竟然把责任都背在自己身上了!这下就算是大家心知肚明,也不好对凌普说什么。毕竟他不知情! 果然,康熙没再多说,只是下旨让内务府近期将钦安殿今日火灾受损处进行修缮。至于那棵老槐树,康熙看了两眼后并没说要清理走,竟是决定先留下。 内务府的领头太监得了旨意便领着自己的人走了。而房公公也把钦安殿的奴才们召集在一块儿做一些清理和善后工作。走水事件暂时便告一段落了。 屋里很快就剩下康熙、八爷、池小河和赵仁宽、春桃几人。 池小河一直微微低头站着,心里莫名生出几分不安,又忍不住抬眼悄悄去看八爷,担心他的身体。 八爷还保持着刚刚请罪的姿势,只是咳嗽却由不得自己,最终整个人都佝偻了下去。 康熙微微皱眉,不禁道:“这屋里连杯热茶都没有么?” 池小河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大白眼!刚刚情况那么危急,谁还有功夫烧水泡茶! “奴才这就去弄!”赵仁宽忙应道,简直是逃一般的出了屋子。实在是康熙的气场太过强大,他一个小小的奴才实在不想在这里碍眼。 春桃也道:“奴,奴婢去看看弘旺阿哥!”说完也溜了。 池小河当然不能走,她可不想留八爷一个人在这应对康熙!虽说她心里也怂,但总觉得二对一总是有底气些! “你再忍忍,太医一会儿就来。”康熙道。 池小河有些讶异,这关心的口吻不像是责备啊,八爷刚刚为何请罪呢? 接着她便听康熙又道:“你能及时指挥奴才们救火,并未逃避,已经做得很好了。朕又怎会怪你逾越之举。情急之下的举动可以谅解。” 池小河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气。而八爷也提着的心也放了下来,接着又是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 这会池小河再忍不住,连忙跑上去给八爷拍背。 康熙不由问道:“你们今日怎么想着进这里?” 池小河一边安抚着八爷一边回道:“从额娘那出来走到半道就黑了天,像是要落雨。儿臣们没带遮雨的东西,便想着来这里先躲躲,在看能不能弄两把伞再出宫。谁知还没进来就下了雨!我们身上都淋湿了,一时半会又走不了,只得留下等雨小点再出宫。” 康熙点点头,“原来如此。” “哪知一道闪电下来就听见有人叫走水!”池小河忍不住继续道:“贝勒爷把儿臣和弘旺安置到安全位置后就来救火了。他身子本就不好,又先淋了雨。儿臣见他一直没过去,就怕他身子再出什么事,这才过来看看的!” “弘旺在后面殿里?”康熙问道。 “嗯。儿臣让奶嬷嬷守着在。”池小河点头。 “这会雨停了,让他们都过来吧!”康熙发话道。 池小河是故意提的弘旺。既然康熙喜欢,那就索性让儿子过来当个润滑剂吧。她总觉得八爷和康熙之间的气氛哪里不对劲。她也说不上来是什么不对,但直觉就是不好的方面。 果然康熙一听就想见弘旺,注意力立刻就被转走了! “皇阿玛稍等,儿臣这就过去抱包包过来。”池小河又给八爷顺了顺气,这才往后面去。 而李德全则在此时领着太医回来了。 “快给八阿哥看看,是不是着凉了。从刚刚就一直在咳!”康熙发话道! “是,微臣遵旨!”太医不敢大意,连忙走到八爷面前躬身请脉。 不过片刻功夫,太医就收了手,皱眉道:“贝勒爷这是寒气侵体,得赶快泡个热水澡,再换身干净衣服。驱寒的药也得赶快喝!贝勒爷本就体虚,若是耽搁的久了,对身子不利!” 第201章 苦肉计? 此时风雨是停了,但八爷若是出了宫回府还得一段路。他身上的衣服已然是湿了很久,而太医又说耽搁得越久,这寒意就侵入身子越深,只会对身子更不好。所以最好是现在就能按着太医说的泡澡换衣服吃药。 “皇阿玛,有劳太医把方子开了,儿臣回府再让人煎药。”八爷缓过咳嗽道。他已经是出宫建府的皇子,宫中自然是没了住处的。再说他也没带换洗的衣物。 因为咳嗽,八爷的脸颊红了许多,倒是比刚刚苍白的样子看着要好一些。但仔细看,他的眼底泛着红,嘴唇还乌着,依旧是一副病容。康熙几乎是没有半分迟疑的道:“等你回府太晚了,去朕的乾清宫吧!” 八爷顿时就呆住了!乾清宫的前殿是早朝的地方,但内殿则是康熙起居的地方。所有兄弟中,大概也只有太子小时候生病的时候住过乾清宫。 康熙是很果断的人,既是做了决定便不再犹豫,当下便叫人去准备轿子来,准备把八爷抬去乾清宫。 池小河抱着弘旺过来,就听八爷道:“皇阿玛,乾清宫是皇阿玛的住处,儿臣怎可叨扰。儿臣还年轻,不过出宫回府的路而已,没多远的!” “这是朕的旨意!”康熙并不给八爷拒绝的机会,说完便又看向池小河道:“你先带着弘旺回府吧。朕看你这一身也湿着。等八阿哥喝了药,朕自会派人送他回府!” 池小河有点懵,有点没弄清楚状况。但康熙的语气带着一种毋庸置疑的味道,她下意识的就点了点头。于是八爷就这么被康熙带走了,而池小河则独自带着弘旺,还有春桃等人出了宫。 坐在轿子里的八爷心里是忐忑的。一方面他因为康熙的这种关心而从心底深处生出一种隐秘的满足和快乐。但另一方面,他又下意识的觉得这是康熙对他又一次有目的得宠爱。这两种情绪在心里交织着,让八爷有些混沌的大脑越发昏昏沉沉起来。 等到了乾清宫的时候,八爷已经发起烧来。额头烫的惊人,脸上呈现着一种不正常的潮红。他几乎是被赵仁宽连拖带抱的拉出轿子的。 康熙见他这个样子,本就皱得紧紧的眉头更加夹得死死的。李德全看出他在担心,已经快速的吩咐乾清宫的小太监去准备热水,干净的衣物等等。 此时雨虽然停了,但空气中的潮气却还很重,让人有一种雨还在飘的错觉。八爷撑着最后一丝清明,努力朝康熙笑了一下,张嘴谢恩。但他却不知道,他谢恩的声音太小,几乎像是自顾自的喃呢,所以并没人听见。 沐浴的时候八爷意识已经不清醒了,就像个人偶似的由着奴才们摆布。喝药也是被人扶着灌进去的。 康熙见他这个样子,自然是不放心让他现在就出宫的,便把他安置在窗边的软榻上休息。 八爷自是不肯,提出要出宫回府,声称自己喝了药后好多了。但康熙不是轻易被说服的人,更何况八爷一看就是强撑。当即就叫两个小太监强制让八爷上了软榻! 乾清宫里飘着淡淡的龙涎香味道,是康熙惯用的。八爷闻着熟悉的味道,心里的不安却在扩大。但药物的作用和身体本来的虚弱,让他终于抵挡不住睡意的侵袭。 康熙一直守在榻边。见八爷睡着了,这才对赵仁宽道:“好好伺候八阿哥!若是有事便叫李德全!朕就在外面批阅奏折!” 赵仁宽诚惶诚恐的应了,躬身目送康熙走了出去! 虽说他刚伺候八爷的时候,也是住在这宫里的。但这乾清宫,他却是实打实第一次进!而这次不仅进了,他还要待在这里照顾八爷。想想这里平日里都是康熙住的地方,赵仁宽就不由心里发虚!可再发虚也得硬着头皮撑着。 外间康熙开始解决御案上堆积的奏折。今日的他显然有些心不在焉,批阅奏折的手时不时就会停顿,然后目光便看向里间,等确认里面并没有动静才再继续。 “万岁爷,太子殿下来了。”殿外的小太监进来回禀。 康熙微怔了一下,才想起是他让太子下午来看奏折的。 “叫他进来。”康熙发话道。 小太监出去传话,太子很快走了进来。 “儿臣给皇阿玛请安!皇阿玛吉祥!”太子脚步轻快,语气中都带着喜悦,显然心情不错。 但康熙却是微微皱眉,压着嗓子道:“起吧,小点声说话!” 太子一愣,然后便往里间看了一眼。他心里很惊讶,这大白天的会是谁在里间休息? 不等他在脑海里筛选出人来,康熙已经道:“你八弟在里面睡着,别扰了他!” 竟然是老八?!太子心下震惊,手也下意识的用力攥紧,掌心顿时传来一阵疼痛。他心里很快就涌起一股愤怒的情绪,但面上却一副惊讶和关切的模样,“八弟怎么会睡在皇阿玛这里?可是出了什么事?” “淋了雨,发热了。”康熙只说了六个字。事情两三句是解释不清楚的。他怕说多了吵醒八爷,便道:“先过来看奏折吧,一会儿等你八弟醒了再说。” 从大约五年前,康熙就时常叫太子陪他一块儿看奏折。这两年更是经常让太子给奏折分类,而康熙自己只捡最重要的批复,其余的便让太子代笔。 “儿臣遵旨。”太子压下心头种种疑问和嫉恨,坐在康熙御案下首的书案上开始翻阅康熙给他分的奏折。 李德全在旁边伺候,发现父子俩今日都有些心不在焉。对于康熙频频关注里间动静的行为,太子很快也发现了!要不是努力克制,他恨不得现在就放了奏折,冲进去看看老八到底病得有多严重,竟然睡到乾清宫来了! 当时他陪着老八告完假从乾清宫出来的时候,老八可是说给良妃请完安就回去的。怎么又淋雨生病,还偏让皇阿玛知道了呢?难道是故意玩的苦肉计? 第202章 康熙的质问 池小河带着弘旺出了宫,自家的马车就在宫外等着。 “以最快的速度回府!”池小河下令道。 车夫看着众人湿漉漉的衣裳,心下明白,忙点头应了。 春桃和夏莲扶着池小河上了马车,又把艾嬷嬷和弘旺也送上了马车,这才跟着上去伺候。 马车在街道上飞奔,颠簸的很厉害。池小河抱着弘旺哄着,怕他吓到,结果这孩子却在颠簸中睡着了。她爱怜的低头亲了亲弘旺的额头。 平日里弘旺早上巳时左右会睡半个时辰,中午喝过奶后也会午睡。但今日在宫里却因为各种状况没办法睡觉,这会终是撑不住了。 想着至今还在乾清宫里的八爷,池小河的脸色就有些不好。脑子里各种纷纷乱乱的念头不停的往外冒。 春桃和夏莲都看在眼里,由出声安慰道:“福晋,您也别担心。宫里有太医呢,赵公公也陪着,贝勒爷不会有事的。” 池小河抿着嘴没说话。她心里担忧的并不是八爷的身子。可她的担忧也无人可说。疲惫的闭上眼睛养神,池小河在心里默默希望是自己多想了。 回府后池小河一下也没敢耽搁,正院里所有的人都忙碌了起来。准备热水的、干净衣物的、煮姜汤的。池小河坐在梳妆台前由着春桃给她拆头发,双眼却看着窗外依旧阴沉沉的天空出神。 “福晋,热水准备好了。”秋梨进来道。 “嗯。”池小河回过神来,道:“让人准备好马车,我沐浴完就去宫门外接贝勒爷!再让厨房准备些热汤水和糕点,一并带上。” 春桃愣了一下,道:“福晋,贝勒爷今日上朝坐的是马车啊。”她们回府坐的是去时的马车,而八爷其实另有马车在宫外等着的。她是想提醒池小河不必再跑一趟。 “我知道。”池小河看了她一眼,道:“就按我说的去办。对了,让人把马车布置的软和些,再带上一床薄被子。” 春桃一下明白了过来。早上送八爷去上朝的马车里只有日常用具。池小河这么想着八爷病了,想让他回来的时候坐的舒适些。 “奴婢这就去。”春桃应道,连忙出去了。 夏莲留下伺候池小河沐浴,却还是忍不住劝了一句,“福晋,您若是怕贝勒爷的马车不够舒适,让人把东西送去便是。您又何必自己再跑一趟。您今日已经够累了。” 人人都心疼八爷因为淋雨生病,可她们福晋也一直穿着湿衣服啊!就在八爷回京前福晋还病了一场,柳大夫还说福晋产后有些失调,要仔细养着。可福晋不想八爷担心,这事便让所有人瞒着不说。她是真担心今日再这么折腾下去,福晋也要病倒。 “无妨。我总不是坐马车去。”池小河不在意的摆摆手,“我知道你是担心我,我没事的。一会儿让秋梨和冬梅跟着我去,你和春桃也赶紧歇歇。” 夏莲心下叹气,只得应道:“福晋一会儿在马车上打个盹,养养神。奴婢想着,万岁爷把贝勒爷带去乾清宫沐浴更衣喝药,说不定还会让贝勒爷在那里小歇,不会那么快出来的。” “嗯。我知道。”池小河笑了一下,这丫头倒是和她想到一块儿去了。 八爷这一觉睡的很沉,一个时辰了都没醒。赵仁宽小心翼翼的在一旁守着,见他脸颊上的红潮慢慢褪去,呼吸也渐渐平稳,不由松了口气。看来太医的药还是很对症的,只要退了烧,这病就无大碍了。 外间康熙拿过御案上最后一本未批阅的奏折,活动了下僵硬的脖颈。太子则已经在整理所有批阅过的奏折了。父子俩几乎没有什么交流,第一次沉默的各自完成分工。 “皇阿玛,儿臣去看看八弟。”太子小声道。 康熙这次没说什么,只点了点头。太子便放轻脚步走进了里间。看到八爷睡在软榻上,下意识的就松了口气。 赵仁宽吓了一跳,连忙起身行礼,被太子摆手制止了。他忙往旁边退了几步,好把位置留出来让太子方便探望。 太子伸手在八爷的额头上摸了一下,入手的温度并没有什么异常。他心里冷笑,还真是个贱命,这么快就退烧了! 收回手,太子看了赵仁宽一眼,示意他好好照顾,便又出去了。 康熙正好批完最后一本奏折,见他出来,便问道:“可是退烧了?” “嗯,儿臣看八弟脸色也正常,呼吸也还好,应该是好多了。”太子道。 “那就好。”康熙松了口气,“他这身子本就要养,若是再来一场重病,越发难得养好了。” “皇阿玛,八弟到底是怎么弄的?”太子忍不住再次问道。 这会八爷睡的沉,且又退烧了,康熙便把钦安殿的事简单的说了一下。 “这事还真是巧了,也幸亏八弟在,不然这火要是没控制住,蔓延到殿里可就糟了。”太子一脸庆幸的道。 康熙却是看了他一眼,道:“确实庆幸。这是天火,也怨不得内务府没做好防火措施。不过,今日朕都到了,却没看到凌普的人。” 太子一听这话,忙道:“他没派人去?” “朕说的是他没去!”康熙沉着脸道。 太子心里暗骂凌普关键时刻出岔子,可脑子里却在飞快转着,想着怎么替凌普开脱。 当初凌普能坐上内务府总管的位置还是他推荐的。当时他用的理由是“举贤不避亲”,实际上是想着有个自己人在这个位置,有很多事情就便利些。要说康熙还是宠他的,明知道他有私心,最后还是准了。可准是准了,但并不代表就纵容凌普在这个位置上为所欲为! 近来宫里已经有一些对凌普不满的声音。太子自己都听说了一些,更何况康熙。可那毕竟没有确切的证据,闹不出水花。但今日这事,只怕康熙要借此开刀了! 不等太子开口,康熙又道:“他派来的奴才说他在忙着清点库房,所以不知走水之事。你说,他这会可清点完了?” 第203章 自作孽 太子心里一紧,后背就有些冒冷汗了。他今日回了毓庆宫就未出来,哪里知道这些。这会听了康熙的质问就知要糟。咬了咬牙,太子放弃了为凌普开脱的想法,开口道:“儿臣这就去看看!若是这小子失职,绝不姑息!” “朕同你一块儿去!”康熙道。 “是!”太子眉头一跳,躬身应了。这是摆明怕他和凌普通气了! 康熙叫来赵仁宽交代了两句,便带着太子往库房去。 凌普说的清点库房其实就在内务府里面。但那库房很大,上下有三层,每年一次的清点都很耗功夫,且必须由内务府总管亲自清点核对。 要按刚刚内务府的太监说的,因为情况紧急就没来得及向凌普汇报,这种情况倒是有可能。但再紧急,就算是你带着人先去钦安殿,也总有留下去汇报的人。凌普第一时间没赶到就算了,等到康熙到了他还没到,直到现在,他作为内务府总管都没能来乾清宫汇报,显然是人压根就不在内务府! 这个谎撒的其实很拙劣。只要康熙当时就派人去库房找人就能揭穿。但康熙当时并没有,其实也是给太子留面子。而那个内务府太监在撒谎的时候想的可能也只是拖延下时间,然后让人赶快去宫外把凌普找回来,这事也就揭过去了。 可让人没想到的是,这都到傍晚了,凌普连个人影都没出现!而康熙,显然也是不想再等了! 出了乾清宫,穿过乾清门往西走,经过一道狭长的宫道便是内务府。 康熙没有坐御辇,而是用的步行。太子退后半个身子跟着,心里想着各种预案。就算是弃车保帅,他也不能让凌普太惨,不然也太让人寒心了。 因为天气的阴沉,不过傍晚看着就像是入夜了一般。李德全在前面为两人提着灯照亮。康熙一路没有说话,太子心里就越发没底。 跨进内务府的大门时,康熙一眼就见到了下午看到的那个替凌普撒谎的太监! 那太监一看康熙亲自来,脸瞬间就吓白了,直接就跪在了地上,“奴,奴才叩见万岁爷!” 回廊下还站着几个小太监,也都吓了一跳,连忙过来行礼。 夜色中,太子看不太真切康熙的脸色,只听他冷冷的问了一句,“今晚谁当值?” 内务府掌管着所有皇家事务,七司三院,可谓事务繁多。因而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一天十二个时辰都是离不了人的。除了这些宫里的小太监,内务府的官员们都是轮值夜班的。 此时轮值的两个在屋里已经听到了动静,连忙跑出来行礼。 “微臣营造司郎中达春参见皇上!” “微臣上驷院郎中博敦参见皇上!” 营造司管的便是宫廷修缮事宜。今日钦安殿受了火灾,正需要修缮,留个郎中值班倒是应当。上驷院管的则是御用车马之事。 两人官职都很低,平日里连上朝的资格都没有。虽说整日在这皇宫里当值,但却少有机会见到康熙。此时两人都被康熙的突然到来吓得不轻。 康熙并未叫起,这些人便都跪着。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每个人都被这种可怕的安静气氛弄得心头发毛。 “皇阿玛,儿臣这就叫人去拿了凌普来!”太子开口打破了这个僵局。 此时大家才注意到康熙身后阴影中站着的人是太子! 达春和博敦不清楚康熙来的目的,第一个下跪的内务府太监却是知道的。他已经吓得浑身发抖,心里早就后悔当时自作主张扯的理由!早知道他就回一句不知道也好啊!当时内务府还有两个主事在,偏他逞那个能带人去了钦安殿! “慢着。”康熙这才开了口,道:“此时未见人,也未必就没清点库房。” 太子低着头,心里早就把凌普骂了一万遍了!对于这个奶兄,他再了解不过了!这么久都没得到消息进宫,只怕是又死在哪个相好的床上去了! 达春和博敦虽不了解事情经过,但听了康熙和太子的话,心里也猜了个大概。两人为官的时间也不短,知道什么时候该圆滑,什么时候该说实话。 “回皇上,近日来咱们内务府却是在进行库房清点。”达春先开了口。 “微臣今日一早见过凌大人的。至于凌大人什么时候离开的便不清楚了。”博敦道。 这两人说了等于没说。总结起来就两个意思,一个是内务府确实在搞库房清点,但今日有没有搞,不知道;另一个是今日凌普确实来了内务府的,但是不是搞了库房清点,搞到什么时候走的,不知道。 康熙眼里闪过一丝冷意。这是既不肯得罪凌普,又不敢不回他这个皇帝的话!看来内务府这帮人还挺怕凌普的! 太子则是心里暗叫糟糕!内务府的人越是表现出对凌普的维护,康熙只会越生气!内务府是皇家的内务府,不是凌普一个人的内务府! 此时的乾清宫里,八爷终于睡醒了。睁眼的一瞬间,他有些不知身在何处。 “贝勒爷,您可算是醒了!”赵仁宽欣喜道:“您喝水么?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奴才去叫太医来再给您把个脉吧。” 八爷终于想起来自己在哪,一下就弹了起来! “哎,贝勒爷您慢些!您才刚退烧!”赵仁宽急得连忙扶住他。 “皇阿玛呢?”八爷急忙问道。 “万岁爷带着太子去内务府了。”赵仁宽回道:“临走时吩咐奴才了,说是叫太医再来给您把脉。若是到时候万岁爷还未回来,便让贝勒爷先回去休息。” “太子来过了?”八爷皱眉,“去了内务府?” “嗯。”赵仁宽点头,“太子下午就来了,一直在和万岁爷一块儿批奏折。奴才听见什么凌普,什么库房的。” 八爷一下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嘴角不由勾了勾。这可真是自作孽啊! 宫外,池小河已经等了大半个时辰。她眼瞅着天已经黑透了八爷还未出来,心又提了起来。 第204章 终于接到了! 按着宫里的习惯,这个时辰应该吃过晚饭了。康熙难道还要留八爷在乾清宫过夜不成?可就算过夜,也该派个人上他们府上说一声吧。她这会坐的马车上是有八爷府标志的,宫里的人只要出来就能看得到。 可她等了这么久,并没有人来传话。难道说八爷的病又重了?要不是这个时辰她已经不便进宫,她也就不会只在这傻等了! 见池小河时不时的掀开车帘望向宫门,秋梨不由心疼道:“福晋,您要不先吃点东西垫垫吧。” 池小河并没胃口,但还是点头道:“给我盛碗汤吧。” 出府的时候特意备上了吃食,汤一直拿小炉子温着在,这会还是热的。 秋梨连忙拿碗给池小河盛了一碗,又拿了两块牛肉饼出来,道:“福晋,多少用些主食吧。” 池小河摇了摇头。她心里存了事,连汤都喝得勉强,哪里还吃得下饼。秋梨平日里很少在屋里伺候,这会也就不好多劝。 入夜后,四周就显得更加安静了。很多细小的声音都会被无限放大。池小河靠在马车里闭目养神,耳朵却时刻注意着马车外的动静。 突然,她的身子紧绷了一下,然后就是迅速睁眼掀开了车帘,向着宫门口看去。 秋梨下意识的跟着看了一眼,本以为又是一次失望,却不想远处真的有一点亮光! “福晋,有人出来!”秋梨忍不住惊喜道。 池小河的唇边也露出笑来,就要起身下马车。秋梨却是一把拉住她,道:“福晋别急,待奴婢先下去看看。” 池小河哪里还等的了,挣脱秋梨的手就钻出了马车。急得秋梨在后面道:“李公公,快些扶着福晋,福晋要下马车了!” 这会跟着来的管事太监是李顺,他被这动静下了一跳,连忙跳下马车给池小河挪开位置。但还未等他伸手去扶,就见池小河提着衣服下摆跳下了马车! “福晋小心!”李顺惊呼一声,被池小河踉跄的身影惊出一身冷汗。 要说池小河真是多少年没这么冲动了。但她此时想见八爷的急切心情战胜了一切。她心里就是有个感觉,那个正在出宫的人肯定是八爷! 等池小河跑到宫门口的时候,就见那处亮光已经走得近了。那走路的姿势,那身形,她一看就知道是八爷,当即便红了眼! 八爷显然也看到了她,脚步顿时就快了起来。 本来赵仁宽是准备按康熙吩咐的,找人去弄轿子来送八爷出宫。但八爷懒得等人安排,说睡了一下午,反倒想走走。于是两人便一路走出了宫。 “爷!”池小河喊了这一声就发现自己的声音已经带了哭腔,鼻头也酸得厉害!她抿着嘴不敢再开口,怕自己会哭出来。 “福晋。”八爷几个大步走到了池小河的面前,低头看着面前的人,一时间也说不出话来。 “贝勒爷、福晋,咱们还是早些回府吧。”赵仁宽在一旁提醒道。这宫门口可不是说话的地方。 八爷这才伸手牵住了池小河手。他能感觉到那双柔软的小手冰凉凉的,不由用另一双手一同握住,好给池小河暖手。 “等久了吧?”上了马车后,八爷就心疼的问了一句。 “爷怎么耽搁到现在才出来?”池小河也忍不住问道。 八爷笑了一下,把原因说了一下。池小河这才松了口气。 “让福晋担心了。”八爷温柔的摸了摸池小河的脸颊,歉意道:“若不是我睡着了,早就能回府了。” “爷也是因为身子不舒服。”池小河并不在意这个,只要不是康熙有意留八爷到这么晚的就好。 “爷饿么?臣妾还带了吃的。有汤,有牛肉饼,还有糕点。”池小河忙道。 见她转身就要忙起来,八爷直接就把她搂进了怀里。 池小河愣了一下,感受着八爷手上的力度,也慢慢地回抱住了八爷。 好一会儿,八爷手上的力道才慢慢地小了一下。池小河轻轻地拍着八爷的后背,柔声道:“臣妾和包包都没事,都好着呢。只要贝勒爷身子无事便好。” “是爷没用,让福晋担忧了。”八爷闷声道,心里是浓浓的愧疚。 身为一家之主,他本该为池小河遮风挡雨,可如今这不争气的身子却总是让池小河为他操心和担忧。他还从未有这么无力的时候,打心底里对自己失望。 “爷怎么能这么说?”池小河皱眉,推开八爷,让他能直视自己的眼睛,“臣妾与贝勒爷是夫妻,不管是富贵权势,亦或是贫苦疾病,都该携手共进的。贝勒爷的身子只是暂时虚了些,臣妾照顾贝勒爷不是应该的么?难道哪天臣妾病了,贝勒爷就会对臣妾不管不顾么?” “当然不会!”八爷立刻道。 “是了!”池小河笑了起来,“臣妾与贝勒爷的心是一样的。所以,贝勒爷别再说这些话了。” 八爷伸手摸了摸池小河的脸颊,心底情绪翻涌,低头就吻住了那张说出动人话语的小嘴! 秋梨和冬梅刚刚就没上马车伺候,因而这会马车里就八爷和池小河两人。这一吻便像是火苗掉入了干柴,瞬间点燃了两人心中的各种情绪! 池小河少见的勾住八爷的脖子,主动加深这个吻! 良久这个吻才结束,两人抵着额头,看着对方微微喘气,眼里满是情意。 “也不怕爷过了病气给你!”八爷低声笑道。 “还不是爷先招惹的!”池小河挑眉道。 “爷是准备点到即止的。”八爷不承认。 池小河嘴角勾了起来,道:“点到即止那也是爷先动的手,后面可就不怪臣妾了!” 八爷顿时笑了起来,凑上去轻轻地咬了池小河的唇瓣一下,道:“胆子越发大,反驳起爷来,歪理一套套的。” “哼,爷自己说不过就动嘴,可不是君子所为。”池小河没好气的道。 八爷重新把池小河搂在胸前靠着,叹息了一声,“不做君子未必就不好。” 第205章 回府 八爷的这句感叹有些奇怪,池小河下意识的问了一句,“可是宫里出什么事了?” 这次八爷却没有回答。马车里顿时安静了下来。 池小河识趣的没有再问,就这么乖乖地靠在八爷的胸前,听着衣裳下那有力的心脏跳动。 车轮压在街道上的声音在夜色中格外的清晰,池小河的眼皮子在这马车的摇摇晃晃中越来越沉重,慢慢便合上了。 良久,八爷轻轻的叹了口气,低声道:“爷去庄子上养身子的事只怕要有变故了。” 池小河此时已经进入了梦乡,压根就没听到。八爷没得到回应,低头看了一眼,不由笑了起来。他拉过放在一旁的薄被盖在池小河的身上,一脸的宠溺。 马车到府门口的时候,池小河还未醒。八爷不忍叫醒她,可他自个儿今日实在没力气把池小河抱回正院,只能无奈的轻轻晃了晃,低声唤道:“福晋,醒醒,咱们到家了。” “唔,别吵。”池小河嘟囔了一句,在八爷怀里调整了个姿势,继续睡。她这一天也是身心疲惫,这会放松下来便睡得格外沉。 见她这个样子,八爷实在不忍心再叫。还特意吩咐车外的奴才们也都不要发出声音,便这么抱着池小河,安静地等她醒来。 池小河是突然醒来的。她一直记着回府的事,所以潜意识很尽职尽责的冒出来提醒了她。 “睡好了?” “到了?” 池小河和八爷同时问话,两人看着对方,都不由笑了起来。 “眯这一会儿可真是舒服!”池小河先回答道。她这会已经确定到了,因为马车没有再晃动了。 “睡得香便好。”八爷笑道:“那咱们回府吧。” “好!臣妾都有点担心包包要闹。”池小河迅速从八爷怀里起身就往外走,“他回府后就一直没见着臣妾了。” 同在宫外见到八爷的心情一样,这会池小河回府的心情也同样急切。那会是牵挂着八爷,这会是牵挂着儿子。 池小河此时很能体会有些女人为何愿意为了丈夫和孩子就奉献自己的所有。因为这都是她爱的人,哪一个都牵挂。 只是还未等池小河掀开车帘,就听身后传来一身闷哼! “爷怎么了?”池小河急忙转身,吓得声音都变了! 八爷这会一脸痛苦,龇牙咧嘴的! 池小河的脸一下就白了,声音发抖的问:“爷是哪里疼?” “不,不是。”八爷有些费力的回道,努力想起身站起来,却是倒吸一口凉气,重新又跌了回去。 池小河连忙过去扶住八爷,上下打量着,满眼的担心,“爷是哪里难受?” 听到马车里的动静,赵仁宽已经掀开车帘跳了上来,“福晋,让奴才先把贝勒爷背下来吧!” “别!”八爷这会缓了缓,忙道:“我只是腿麻了,让我缓缓。” 池小河愣了一下,“腿麻了?”说完她突然一下子就脸红了。想起来刚刚醒来的时候正是枕着八爷的腿呢! 八爷看了池小河一眼,不由笑了起来。 赵仁宽也愣了一下,再看两人的神情,顿时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他默默地跳下马车,重新把车帘放好,然后面无表情的站到了一边。 秋梨和冬梅还有李顺本是准备问问情况的,见赵仁宽突然奇怪起来,三人都有些懵。但很快三人便明白了过来。也都下意识的远离马车两步。 马车里,池小河虽然一张脸红得都快赶上天边的晚霞了,但还是主动道:“臣妾帮爷揉一揉吧,能缓的快些。” “无妨,我自己缓缓就好。”八爷笑道,“福晋今日这么辛苦,我能让福晋睡得安稳,还算有点用。” 池小河不好意思道:“下次贝勒爷就让臣妾靠您肩上就行。腿麻的滋味很难受的。” 八爷却摇头道:“打个盹靠下倒是无妨,福晋睡得沉,还是躺下来舒服。” 池小河此时心头生出几分疑惑,想了想,问道:“这会什么时辰了?” “差不多戌时三刻了吧。”八爷道。 “什么?!”池小河顿时一惊,她接到八爷的时候才刚刚戌时,这会戌时三刻,那她不是睡了三刻钟?这可相当于现代的一个半小时呢!她这哪里是打了个盹啊,完全相当于一个长午觉了!这么长时间她一直枕着八爷的腿,难怪会麻成这样! 池小河心里的三分歉意这会一下变成了十分!她特意到宫门口等八爷,就是想亲自照顾这个病号!现在可好,反倒是病号反过来照顾她!早知道她不来接,八爷还能自己在马车上舒舒服服睡一觉呢! “都怪臣妾!贝勒爷怎么不叫臣妾呢!”池小河心里懊恼得不行,也感动的不行。八爷肯定是抱不动她,又舍不得叫醒她,便一直抱着等她醒。 “若是臣妾这一觉睡到明日早晨呢?贝勒爷难道就这么坐到明日早晨么?”池小河心里又忍不住有些生气,“贝勒爷今日本就因为淋雨激出病来,若是再这么折腾,身子哪里好得了!您就算是心疼臣妾,也要顾及自个儿的身子啊!把臣妾叫醒了,晚上臣妾还能睡!您若是又发热起来,不是叫臣妾愧疚死么!” 八爷错愕了一下,随即就笑了起来,“爷是这么不知变通的人?爷本就打算,若是你到亥时还不醒,爷再叫你的。” 池小河心里并不信。这是她醒了,谁知道若是不醒会怎么样。但她也不想纠结这个问题,看着八爷的腿关切道:“爷这会可好些了?能起身了么?” 八爷轻轻地活动了一下,感受腿部苏麻的感觉少了许多,这才试着站了起来。这一次,八爷总算没再跌回去。 等两人终于回到正院的时候,弘旺早就已经哭累了睡着了。池小河听得心疼不已,直感叹这一整天的不易! 八爷本是想和池小河说说心里的猜测,但见她脸色有些苍白的疲惫样子,终是什么都没说。两人简单的洗漱后便上床睡觉了。 第206章 注定不宁静 而宫里,注定不是一个宁静的夜晚。 康熙对达春和搏敦的回答很不满意,但也没有再继续追问。至于今日领头去钦安殿的太监,却是被李德全带走了。 至于太子提议派人现在就去拿凌普进宫,康熙最终也没同意。但他自己也未派人出宫去捉,甚至都没提让凌普明日进宫后去见他,更没有对凌普下旨责罚。 可越是这样,太子的心里越是不安。他实在猜不透康熙心中是如何打算的。而今夜要不要派人去给凌普送信,也让他举棋不定。 康熙并未让太子跟着一块儿回乾清宫。只说天色不早,让他自行回毓庆宫休息。想着乾清宫里还躺着八爷,太子越发觉得心里堵得慌! 可他也不能抗旨,只得老老实实的恭送康熙先行,自己则独自往毓庆宫走去。 “殿下,更深露重,还是早些回去吧。”谢诚跟在后面提醒了一句。 今日下过雨,天气又阴沉,入夜后已经有了秋天的凉意。 太子却没说话,只是沉默地往前走着。谢诚心下着急,太子走的这个方向可不是毓庆宫啊! 回到乾清宫的康熙见八爷已经离开,便叫了留守的小太监问了情况。听闻八爷醒来后就退了烧,太医也来把过脉,便也放心了。 “万岁爷,奴才让御膳房送些宵夜来吧。”李德全在一旁道。 这会已经过了晚膳的时辰,吃些好克化的宵夜,不至于晚上睡觉肚子空的难受。 “李德全,你说朕是不是纵得有些过了?”康熙突然开口道。 李德全愣了一下才明白过来康熙这话的意思。要说康熙这么多儿子中能得康熙“纵”的,也只能是太子了。 这话可不好回答。虽说李德全跟在康熙身边多年,但也不敢胡乱揣测圣意。他想了想才开口道:“做阿玛的宠自己的孩子,应该是人之常情吧。奴才看太子殿下还是个很记恩情的人。许是这样,才让人有机可乘,借着殿下的势就为所欲为。” 李德全知道太子在康熙心中的分量,因而这番话实际还是维护太子偏多,甚至可以说在帮太子撇清关系! 康熙想了想,点头道:“你说的也不无道理。” 李德全心道一声果然,便又不再出声,留出空间让康熙自己静一静。 “朕有时候觉得保成好像还只有桌子腿那么高。没想到眨眼间就是个大人了。”康熙自言自语道。 李德全在旁边凑趣道:“老奴也记得太子殿下五六岁最爱爬万岁爷的御案去抓奏折。那会万岁爷还和老奴说笑,说太子殿下合该也是要担起这份责任的!” “是啊!”康熙怔怔出神,嘴里不知道喃呢了一句什么。 李德全没听清,便只当没听见,又道:“万岁爷,老奴记得您说过眼见未必实,耳听未必虚。” “呵,胆子越发大了!还教训起朕来了!”康熙笑了一下。 李德全也当即笑道:“老奴不敢。老奴就是逗万岁爷一乐。您若是不宵夜,早些歇息也好。” “嗯,准备洗漱吧。”康熙点头。他想着今日凌普的事就来气,真的是没胃口。再就是钦安殿的老槐树好好被雷火劈死,怎么看都不像是吉兆! 毓庆宫里,太子没有进后院,而是独自一人进了前院的书房。这次连谢诚都没能跟着进去伺候。 “砰!”一声脆响从书房里传了出来。因为不放心在门口守着的谢诚微微皱起了眉头! 毓庆宫的一举一动都是这宫里的焦点。太子殿下竟然摔起东西来!这可是才和万岁爷分开呢!若是传了出去,还不知道万岁爷会怎么想! 可谢诚并未进去。他知道太子只是想要一个人独自发泄会儿。便吩咐守院门的小太监关紧了大门,免得传出动静去。 太子在砸了一整套的茶具后,心里的怒火总算是平息了一些! 他不仅气凌普不争气,也气自己这事在康熙面前的表现并不好。眼瞅着他就要往三十去了,康熙却还硬朗的很,再活个二十年都没问题!若是等到了那时候他才登基,他还能做几年的皇帝? 做太子的时间越长,心里越不安。越是不安,他越是想抓点什么在手上!也正因为如此,他才把凌普推上了内务府总管的位置!可现在看来,他太过急切的举动只怕是早就引起康熙不喜了。 “殿下,奴才能进来么?”谢诚在外敲门。 太子看着一地狼藉,道:“进来吧!” 谢诚低着头进来,顺手便把门关得严严实实。 “殿下,您这会歇息么?”谢诚一边收拾地上的各种陶瓷碎片,一边询问道。 “孤想来想去,今晚还是要找到凌普的好。”太子突然冒了一句。谢诚吓了一跳,差点被碎片扎了手。 “殿下,奴才觉得,您今晚还是早些歇息吧。”谢诚想了想,道:“万岁爷如今正在查凌大人。若是让万岁爷知道殿下连夜送消息,只怕不好。” 太子心中又何尝不知这样不好。可找不到凌普的人,不能提前通个气,那等明日凌普进宫面圣,肯定会被弄得措手不及。 “殿下,您今晚先睡。明日天一亮奴才便去宫门口守着。保管误不了事。”谢诚道。 反正早朝的时间是固定的,宫外的官员们等着进宫的时辰也都差不多。他肯定能碰上凌普。 “孤就怕他明日也不出现!”太子眉头紧皱。 虽说在京三品以上的大员都要参加早朝,但有时候也并不是都去了。有的是手头有事,有的是生病了。只需报备一声就行。凌普不是个爱上朝的。他最是不喜朝堂上官员们就一件事争得脸红脖子粗的。所以他时常摸鱼,找各种理由请假。 若是他明日不来,那可是罪加一等了! 谢诚也知道凌普的德行,这下到真是一时语塞。他去堵人没问题,可人干脆不来,这堵的还有意义? “殿下,兴许凌大人今日不在宫中是真有事呢?那个领头太监虽说撒谎为凌大人开脱,可也不代表就能认定凌大人出宫不是为公事!”谢诚安慰道。 “呵,这话你自己信么!”太子不由冷笑。 第207章 怎么就这么难呢! 钟粹宫里,佟贵妃一直在等着康熙的到来。 若说康熙回朝当日有庆功宴,没有时间来看她,那第二日也总该来了吧! 可佟贵妃从早上睁眼等到外面天都黑了,也没有收到康熙要来的消息! 倒是胡太医来了两次给她把脉,检查腹中胎儿的情况! “娘娘还是要忌忧思。”胡太医道。 佟贵妃嘴角上过一抹苦笑,她如今这情况,怎能不忧思! 胡太医能做到太医院的院判,自然对这后宫中的形势很是明了。当下也不多说,重新调整了药方后便告退了。 “娘娘,您午膳便用的少,奴婢让小厨房送些吃食来好不好?带汤水的。”钟粹宫的大宫女芷荷关切的问了一句。 佟贵妃自昨日回宫就一直被腹中的胎儿闹腾,连着几顿膳食都用的不好。芷荷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她知道康熙一直未曾前来是自家娘娘的心病。但再怎么也不能和自个儿的身子过不去啊! “娘娘,你便是冲着小主子,也多少用一些,好不好?”芷荷忍不住又劝了一句。 佟贵妃的目光动了一下,开口道:“那就送碗汤来吧。” 芷荷面上一喜,忙叫人吩咐去了。 “娘娘也别多想。万岁爷刚回朝,事务繁多,一时顾不上您这边也是有的。要真是不闻不问,昨日也不会特意派胡太医来了。”芷荷笑着安慰了一句。 佟贵妃看了一眼外面已经黑透的天,轻轻摇了摇头,“万岁爷怕是不会来了。这个孩子,本就不是他期待的。” 芷荷脸色变了变,勉强笑道:“娘娘说笑了。万岁爷可是亲阿玛,怎么会不期待。” 佟贵妃看向芷荷,神色平静,“你与本宫都知道这孩子是怎么来的。万岁爷也不是傻子,自然也早就清楚了。他能许本宫这么养着胎,就已经是恩典了。旁的,是本宫奢求了。” 芷荷看得心疼,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劝。都说佟家女风光,这可深宫里的日子世人又哪里知道呢! 乾清宫里,康熙还真未打算去看佟贵妃。倒是李德全提醒了一句,他才想起昨日佟贵妃闹出差点小产的事。不过今日钟粹宫那边没派人来,想来是无事了。 “你替朕走一趟吧。”想了想,康熙道:“就说今日朕有事处理,实在抽不出时间。明日定去看她。” “是,奴才这便去。”李德全道。 有李德全这个大总管传话,便是康熙在表示重视。虽说佟贵妃心里还是不太舒服,但面上却已经好看了许多。 “有劳李公公这么晚还走一趟。”佟贵妃一脸笑的道:“公公替本宫也带句话,就说本宫这边情况一切都好,让万岁爷别担心。万岁爷忙起来也要注意休息,不用特意抽时间过来的。” “娘娘放心,老奴一定把话带到。”李德全道。 芷荷一路把李德全送出钟粹宫的殿门,小声问了一句,“李公公,今日宫里是出什么大事了么?” 因为佟贵妃这两日都在安胎,钟粹宫的奴才们也都格外的安静,并未出去打探消息。 “钦安殿今日走了水。”李德全道。这事肯定是瞒不了的,明日消息就会传得满宫里飞。他到是不介意提前告知一声。 芷荷惊讶了一下,表示感谢。难怪万岁爷忙得没时间,钦安殿可不是一般的地方。她连忙去告诉佟贵妃,好让她宽心。 这一夜池小河睡的很安稳,早起时却发现八爷眼下发青,像是一夜未眠似的。 “爷昨儿晚上不舒服了?”池小河担心道。她本以为八爷一夜未再发烧应该是好了的。 “无妨,做了两个奇怪的梦而已。”八爷笑了笑,虽然精神不大好,说话的语气到是与平日里无异。 池小河自己偶尔也会出现这种情况。夜里梦多,醒来后就跟没睡似的。所以她也不详细问,只道:“贝勒爷是不是从今日开始就大休了?” 一想到八爷能在家里休息几个月,池小河心里就高兴。她这一年来和八爷可算是聚少离多。即便是八爷在京城的时候,因为白日要出府办差,两人说话的机会其实并不多。 他们算是先婚后爱,对彼此的了解并不深切。若是能这样一整天都待在一块儿,肯定能对彼此的性情了解到更多的一面。所以池小河是很珍惜这个机会的。 至于将来去庄子上要不要带后院那几个女人去,她还在思考中。若是她跟着八爷带弘旺一块儿去庄子上住,那府里就得留个人管着。起码遇到紧急情况的时候,能有人站出来先撑着,然后再给他们送信! 要说格格和侍妾都没资格管家。但他们府上情况特殊,没有侧福晋。真要是需人代理管家,还真只能找两个格格! 池小河还在脑子里权衡,是从梅氏和马佳氏两人中挑一个出来管家呢,还是两人协同一块儿管家呢?她想的认真,便没听清八爷说的内容。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听八爷说了一句,“情况有变。” “什么有变?”池小河下意识的问道:“该不会是大休有变吧?是不让爷去庄子上养身了?还是说爷还得上朝办差?” “我也是猜测。要看今日一些事情的发展了。”八爷道:“不过去庄子上养身这事恐怕是不行了。” 一听这话,池小河的眼睛里顿时就露出了失望的眼神!她最期待的就是去庄子上住一段日子了。就跟农家乐似的,又有趣又好玩。就像回到了她上一世的小时候。她到孤儿院后还有一些小时候的记忆。记忆中就有农田,果树之类的。 “看今日有无人来传话吧。”八爷道。今日其实也要上朝的。但他昨日告了假,所以才没有早起。可若是事情有变动,皇阿玛肯定会派人通知的。 “臣妾还准备今日就开始准备咱们去庄子的衣物呢!”池小河颇有些郁闷的道。她不过是想过一段三口之家的小日子怎么就这么难呢! 第208章 康熙的敲打 八爷有些歉意的笑了笑,摸了摸池小河的头,安慰道:“许是我多想了也不一定。左右咱们要等中秋过了再离府,福晋便是晚几日再收拾东西也来得及。” 池小河叹了口气,这种连去度个假都要受限制的日子真是不容易啊!她不由再一次打心底里佩服古代的那些后宅女子来。大门不迈,二门不出的日子真心很憋屈。 乾清宫里,康熙正坐在御座上看着下面站着的众臣。太子就在康熙的右手边站着,手心里都是冷汗。 凌普这个胆大妄为的,居然真没来上早朝! 但康熙只字未提昨日之事,神色平静的听着大臣们汇报各种事情。 实际上今日告假未来早朝的还不止凌普一个人。皇子中的直郡王,五爷,八爷都未来。 大家都知道八爷是身子不好,昨日的庆功宴就未参加。可直郡王和五爷又是怎么回事呢?虽说五爷也带着伤,可昨日看起来并无大碍。直郡王昨日更是豪饮了不少酒,也并无异常。 对于朝堂上每一日的变化,各人心中都有自己的分析和小九九。 被看宝座上的皇帝正值壮年,太子也还年轻,其余的阿哥们更是刚赞露头角。但对于大多数朝臣们来说,已经开始悄悄地选择站队的人了。 太子今日明显心不在焉。当他又一次被康熙点明没反应过来时,下面的朝臣们也都发现不对了。 面对康熙犀利的目光,太子心中一凛,他今日有些自乱方寸了! 康熙既然没在早朝上提及,说明还是给他留了脸面的。不然就算最后事情和他无关,可凌普终归是他身边的人,他脸上一样无光! 想明白这一点,太子的心里才好受了些,不免在心里把凌普又骂了一顿。 今日一大早谢诚就在宫门口等着凌普,想把昨日的事先通个气,结果最后却没等着人。他没办法,只得派人出宫去找。也不知道等早朝结束能不能看到人。 但让太子没想到的是,等下了朝,他跟着康熙进了乾清宫的内殿后不多时,就看到凌普被两个侍卫带了进来! 原来不止他派人去找,康熙也早就派人去找了! 凌普的样子有些狼狈,辫子散了,衣服也有点乱,嘴角还有一处血污。眼睛红肿,脸色虚浮,一看就是酒色过度的样子! 他心里应该是清楚自己犯的事,所以一进来便跪地求饶,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开始叫屈。 太子眼里闪过一丝嫌恶。这油光滑面的模样实在是让人看着不喜。要说他在内务府这两年没贪墨,只怕谁都不会信! “够了!”康熙突然出声喝道。 凌普一哆嗦,整个人都匍匐在地上不敢出声。 “不上早朝,不去内务府,走水也找不到人!你这个三品大员的内务府总管做得很轻松啊!”康熙讥讽道。 “奴才有罪!奴才知道错了!奴才任由万岁爷责罚!”凌普磕头求饶道:“只求万岁爷再给奴才一次机会,奴才定不会辜负万岁爷的信任!” 太子一直在暗中观察康熙的脸色,见凌普每说一句,脸色就差上一分,忙开口质问道:“当初孤向皇阿玛举荐你的时候说举贤不避亲!你就是这么给孤长脸的?” 凌普并不傻,他从一进来就没有让太子帮他求情,而是主动认错。这会听了太子的质问,更是把头磕得砰砰响,嘴里也各种忏悔。 太子扭头不去看他,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康熙这才说了昨日钦安殿走水的事。 凌普这才恍然!他就说皇上怎么会突然抓他来乾清宫问话!不上早朝,不在内务府这种事要说起来根本不是大事,哪里值得专门问话!原来是出了这等事! 他脑子转得快,想着康熙暗中让人找他来乾清宫,且这会除了太子就没有旁人,便猜康熙并不打算真的责罚他,应该只是敲打。所以他也不推脱责任,只一味的认错。 太子此时才是真松了口气,好在凌普的脑子还不蠢! 可让两人没想到的是,康熙敲打过后确实没有责罚,但却说一件让两人觉得比责罚更严重的事! “往年底走,内务府一向事务繁忙。既然你一人兼顾困难,朕便给你找个帮手。” 太子当即就是一惊,凌普也一时愣住。听这话,像是要找个身份不低的来分权! “朕看八阿哥办事细心周到,去内务府历练正合适。”康熙道。 一听这话,凌普下意识的就向太子看去,而太子已经开口问道:“皇阿玛,太医说八弟要静养。这内务府的事情琐碎繁多,八弟若是去历练,只怕对调养身子不利吧?且皇阿玛昨日不是允了八弟去庄子上住一段日子么?” “朕昨日想了想,静养归静养,有点事情打发时间,比闷在府里强。且去庄子上离京城远,若真有个什么,请太医都容易耽搁。还是就在府里住着的好。”康熙道:“也不用他每日都进宫,隔三差五的去看看就行。” 太子心下一沉,看来凌普这事还是让皇阿玛心存芥蒂了。这哪里是让老八去内务府历练的,明明就是监督凌普的! 凌普也是脸色一变。他好不容易把内务府弄成铜墙铁壁,这会进来个八爷,很多事情就不妙了啊! 康熙似是没看见太子和凌普的脸色,又厉声训斥了凌普几句,这才叫人退下。 “保成啊,你陪朕手谈一局。”太子却被康熙留下来下棋。 要说太子平日里的棋艺并不差。但今日心中有事,无法集中精神,很快便被康熙弄得丢盔弃甲,认输投降! “保成,你心不静。”康熙意味深长的道。 太子面色尴尬,勉强笑道:“让皇阿玛失望了。” “水至清则无鱼,朕对有些事情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你要记住,闭眼不代表一无所知,也不代表纵容。”康熙不紧不慢地道:“你身为太子,也要明白这个道理。若闭眼就是被蒙在鼓里,那便对事情失去了掌控!” 第209章 八爷的信任 午膳时康熙特意留了太子一块儿用膳。这并不是父子俩第一次一块儿用膳,但太子心里清楚,今日特意留他用膳,也有安抚的意味。 从乾清宫出来,太子想了想,还是决定把凌普叫到毓庆宫好好敲打一番!老八若是进了内务府,做事可就得再多留个心眼了! 八爷府上,池小河见一天都没个宫里的人来传话,不由笑八爷想太多。 “臣妾就说吧,爷身子还没养好呢,哪能就给爷安排差事呢!明日臣妾还是让人开始整理东西吧。眼瞅着中秋也没几日了,免得到时候慌乱中又掉这掉那的。” “许是我真的想多了吧。”八爷笑了笑,也没争辩。他本也只是个猜测而已。皇阿玛的心思向来藏得深,猜错了也正常。 “爷就把朝中这些事放下吧。”池小河劝道:“太医都说这养身其实也要养心!不静心又怎么养得好身子呢?臣妾都嫁给贝勒爷一年了,咱们啊,这次就过过世外桃源的小日子,旁的都不理会了,好不好?” “好,都听福晋的。”八爷宠溺的一笑。 “说到这个,臣妾倒是有件事要问问贝勒爷的意思。”池小河的神色突然认真了起来。 “福晋请讲。”八爷也正色道。 池小河抿了抿嘴,道:“中秋后咱们去庄子上,那其他人,贝勒爷准备带谁?留谁?” 这事其实在她心里已经想了一天了。她当然希望是一个不带,然后让梅氏和马佳氏共同管家,互相牵制。可她却不能直接这么安排,最终还是得看八爷的意思。 最后四个字,池小河说得几乎是一字一顿。她心里痛恨这该死的三妻四妾,但又不得不接受和面对。尤其是她一再克制自己对八爷动心,却依旧克制不住的时候,她就更难以接受后院的这些女人!哪怕是最为老实本分的张氏,她都不想多见。 身为嫡福晋,池小河的这句问话是再正常不过了。可八爷听了后,心里却疼了一下。他从这话里听出了委屈,听出了无奈,也听出了几分期盼。 若是以前,八爷大概会说,随福晋安排吧。亦或者,故意逗一逗池小河,故意反问:福晋想爷带谁去? 可如今,他却舍不得池小河为这种事情难过了。 “就带你和弘旺。”八爷清晰又肯定的回答道。 池小河的眼睛一下就睁大了,那里面迸射出来的光她自己都未察觉。 “人多了闹腾,还怎么精心养身?”八爷嘴角微勾,很是一本正经的摆理由。 池小河的眼角慢慢翘了起来,唇边也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来。 “就咱们一家三口可真好!”池小河忍不住感叹了一句,还直接在八爷的脸上响亮的亲了一口! 这下可把八爷给亲懵了!要知道这会天不仅亮着,屋里还有奴才伺候呢!池小河这样主动的亲热行为真是前所未有啊! 就连春桃和夏莲她们在一旁看着都惊讶。简直不敢相信池小河能做出这么大胆的动作来! 但八爷很快就反应过来,勾过池小河的脖子便反吻回去!这一次可就不是吻脸颊那么简单了,而是一个结结实实,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法式深吻了! 池小河被吻得面红耳赤,差点喘不过气来!她不过是表达一下喜悦之情,怎么到八爷这就变了味呢?这人也太不经撩了吧! “福晋心里早就这么想了吧。”八爷捏着池小河的手打趣道。 池小河抿着嘴不吭声,心里却是翻了个大白眼!她这么想不是正常么!有哪个女人会愿意和别的女人一块儿分享丈夫啊! “既是这么想的,为何不直说?”八爷笑问道:“和爷说话也要拐弯抹角了?” “还不许臣妾装下大度啊!”池小河瘪瘪嘴,嘟囔了一句。反正已经被看穿了,她也不介意说句实话了。 “啧啧,这酸溜溜的!”八爷故意歪头看了看池小河,笑道:“我说怎么一屋子酸味呢,感情是打翻了醋坛子!” 池小河不理会八爷的揶揄,扬着下巴道:“臣妾醋臣妾的,贝勒爷要真想带谁,臣妾也不会阻止,更不会去为难她。这点贝勒爷尽可放心!” 八爷笑得不行。明明就不想他带任何人去,偏还在这里嘴硬。这副吃醋又要强装大度的样子怎么就这么可爱呢! “有这么好笑么!”池小河没好气的瞪了八爷一眼。 八爷把人搂在怀里安抚道:“爷不是笑别的,爷是笑你可爱!”说着八爷就在池小河的脸颊上又亲了一口,“爷还是第一次见你这样的。一边大大方方的承认自己吃醋,一边还要说自己该大度的绝对会大度!明明就很矛盾的两件事,但你刚刚那么一说,爷竟然觉得也挺有道理的!” “本来就很有道理!身为嫡福晋,臣妾该大度,所以臣妾不阻止,不为难;但身为一个女人,臣妾就是吃醋,就是不喜欢贝勒爷身边还有别人!”池小河越说越觉得自己理直气壮! “嗯嗯嗯,福晋说得特别好!特别有理!我今日受教了!”八爷好脾气的哄着,嘴角的笑意却越发大了! 池小河懒得跟他继续纠结,免得这人笑起来没完,便说起府里的安排来。 “臣妾想着让梅氏和马佳氏两人一块儿管家。互相能有个商量,也能有个制约。再让管嬷嬷从旁协助,应付一些日常的事情应该没问题。若是有紧急的,或是大事,就让人送信到庄子上去。爷看这样妥么?” “既是福晋管家,这些事就由福晋安排吧。”八爷并不打算插手,而是决定给予绝对的信任和放权,“这一年来,福晋把府里上下管的很好,我相信福晋。” 对于八爷的信任和支持,池小河还是很高兴的。当家主母在府里能不能立起来,除了靠自身的本事,丈夫的支持和尊重也是非常重要的。不然也不会有宠妾灭妻的事发生了。 池小河眉眼弯弯的冲八爷一笑,“有贝勒爷这句话,臣妾就自行安排,不再问爷了。等中秋一过,咱们就出发!” 第210章 机会来了? 既是得了八爷首肯,池小河便着手让人准备起来。第二日八爷去前院书房的时候,她又把梅氏、马佳氏和张氏叫来了正院。 说起来八爷回了府,可实际上除了当天家宴见过一面后,梅氏三人就再没见过八爷。这会听池小河有请,梅氏和马佳氏的心思顿时活络起来。等两人打扮好去正院的时候,张氏已经坐了多时了! 梅氏的眼里顿时露出鄙夷的神色!哼,平日里装的好像只抱福晋的大腿,绝不争宠。这会不是积极的很么?不过就看那一身半旧不新的衣裳,和头上的银质首饰,也配让贝勒爷看上眼么! 池小河本是在同张氏说话,见梅氏走了进来,打扮得那叫一个光鲜亮丽,眉毛不由往上挑了一下。 张氏连忙起身,等梅氏向池小河行过礼后,也向梅氏行了个礼。 “行了,都坐下说话吧。”池小河摆摆手。 梅氏这才福身谢过,坐在了池小河下首的第一个位置。 “你今日的气色不错,看来身子是大好了。”池小河看向梅氏,淡淡一笑。 初秋时节正是不冷不热的时候,梅氏穿了一身藕荷色的旗装,发髻里插的是一支蝶恋花珍珠流苏钗,耳朵上也是圆润的珍珠耳坠子。虽说那首饰上的珍珠都不大,但胜在圆润,光泽好。而且珍珠的首饰中和了她平日里过于妩媚的气质,多出几分柔美娴静来。 梅氏一脸感激的道:“奴婢还要多谢福晋让柳大夫一直尽心给奴婢调理身子,上好的药材从不吝啬,不然奴婢哪里能恢复的这么快!”说到最后,她竟是眼眶微红,颇为动情的模样。 池小河看得是叹为观止,在心里为梅氏的演技点赞!这若是不了解的,只怕要被她这番真情实意的表现感动,赞一句懂得感恩! 只可惜大家是老熟人了。即便是经历了某些事情性情大变,也没有梅氏这么突兀的。当然,池小河也知道梅氏不是表演给她看的。 想着梅氏的用心,再想到八爷这会压根不在正院,池小河心里就忍不住想笑。可她看着梅氏在那装腔作势,又不想戳破了。就当个乐子也挺有意思的! “你既是咱们府里的人,生病了请大夫,吃穿用度少了府里安排,这本就是应当的。我一开始就说过,虽然咱们身份有别,但都是贝勒爷的女人。我不会苛待谁,但也不会容忍惹事生非的!”池小河脸上带着笑意,却话里有话。 梅氏拿帕子擦了擦眼角,脸上的笑容已然尴尬了几分。 马佳氏便是这会来的。 池小河正喝茶呢,抬眼就见一抹粉蓝进了屋子。 要说粉蓝其实是个挺好看的颜色,在秋冬这样到处是深色衣服的季节中很是亮眼。可再好看的颜色,也得看什么人穿! 马佳氏长得并不丑,也是个眉清目秀的。但就有一点,皮肤稍微黑了点,偏小麦色。这若是搁现代,那也是很招人喜欢的肤色。可在古代,还是以白为美!关键是,这个肤色穿粉蓝的衣裳,真是越穿越黑,越穿越土气! 池小河差点没忍住一口茶从嘴里喷出去!马佳氏还是第一次在穿衣上出现车祸现场!以前虽然不算出彩,但也并不会让人觉得不适当。今日这是审美出现了抽风么?而且要命的是,马佳氏今日还戴了一套鎏金的头面!和这身粉蓝色的旗装更加不搭! 不过在着装上池小河从不点评。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审美。你觉得不好看的,旁人也许会很喜欢。所以池小河在心里默默吐槽,脸上的神色还是很淡定的。 但梅氏就不一样了。她大概也是惊到了,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就脱口道:“姐姐这身衣裳是你身边哪个丫鬟选的?这眼光不怎么样啊!你以前那个选衣裳的丫鬟呢?再换回去吧!” 池小河注意到马佳氏在梅氏开口后脸色就突然变了。她心里猜测这身衣服只怕是马佳氏自己选的,大概是想换个风格,看能不能吸引八爷!谁知道梅氏竟然开口就是否定,这让马佳氏面上怎么挂得住! 偏梅氏似未察觉的样子,又接着道:“姐姐被这身衣服衬得脸色都暗了,像是刚病过似的!” 马佳氏进屋没看到八爷本就心里有点失望。哪知刚给池小河行完礼就被梅氏挤兑,这心情可谓是直转而下,当即便冲梅氏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讥讽道:“到底还是妹妹年轻,那样大亏了身子,这才多久啊,气色就补回来了。真是让人羡慕!” 失去孩子是梅氏心里最痛的事情,马佳氏这可是故意戳痛脚了! 眼看着这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就要斗起来,池小河也收了看戏的心思,清了清嗓子,道:“既然人都来齐了,那我便说几件事。” 她一开口,梅氏、马佳氏和张氏便都把目光齐齐注视了过来。 “你们都知道贝勒爷这次在蒙古是受了重伤的,身子到现在都没恢复。”池小河的语调不紧不慢,目光看着每个人的神情,“所以,就连皇阿玛都特许贝勒爷缺席庆功宴,早些回府休息。” 这个开头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此时都配合的点了点头,等着池小河的下文。 “贝勒爷的身子想调养好并不是件容易的事。皇阿玛派了院判胡太医来诊脉,说是要静养,少不得一年半载的时间。还特意叮嘱要修身养性。”说到最后四个字的时候,池小河几乎是一字一顿,且目光慢慢地从每个人的脸上扫过。 这话背后的意思大家都心知肚明,梅氏三人的脸不禁都红了起来。 池小河脸上神色未动,又接着道:“故而皇阿玛许了贝勒爷长假,好早些养好身子。” 梅氏的眼睛一下就亮了起来。若是八爷不出去办差,整日待在府里,那她们的机会就来了。就算是八爷要修身养性,那白天也能多出机会来见面。只要有机会见面,那便有复宠的机会! 第211章 正题 马佳氏的嘴唇也抿了起来,显然也很期待池小河后面的话。只有张氏的眉头微微的皱了起来,看起来并不太高兴的样子。 其实池小河今日叫三人来只是想把事情说清楚,然后该命令的命令,该叮嘱的叮嘱,并没有起逗弄的心思。但当她看到梅氏和马佳氏刻意打扮前来的模样,隐藏在心底深处的恶劣因子突然就冒出来了! 于是,便有了她这会故意的说两句,停顿一下,吊着梅氏和马佳氏的情绪起起伏伏。 “如今入了秋,这京城的天便要往冷走了。所以,依贝勒爷的意思,索性去庄子上住几个月。正好皇阿玛赏了贝勒爷小汤山的温泉庄子,住那里调养,对贝勒爷的身子更有益处。” “奴婢以前就听人说,常泡温泉能延年益寿!想来万岁爷赏咱们贝勒爷温泉庄子,本就是为了贝勒爷的身子吧!”梅氏终于忍不住开口说话了。她脸颊微红,眼睛亮晶晶的,仿佛下一刻跟着八爷去温泉庄子的便是她了! 也怨不得梅氏会这么想。往年底走,正是一年府里事情最多的时候。亲朋好友的年礼赠送;府上庄子、店铺的年终收益盘点;府里上上下下主子、奴才的各种吃穿用度准备等等。越是临近年关,事情越是多。 若是八爷去庄子上养身子,那池小河这个嫡福晋肯定得留下来主持大局!还没谁家说到了年边上,府里两个主子都不在府中的。但八爷也不可能一个人去庄子上住,身边得有人伺候。那就只能从后院其他人里面挑了! 而依梅氏看,这三个人中,她依旧是最有优势的一个。张氏就不提了,身份低微,又向来不得宠;马佳氏这一年来也不怎么讨喜。虽说近来念佛抄经,像是修养身心了,但内里的本质并没有变,而容颜更是变老了,八爷会喜欢才怪!那最后剩下的不就是她自个儿了么? 虽说她刚没孩子那会八爷也对她冷淡,似乎是怪她没保住孩子。可后来从福晋的态度,她猜测八爷对她还是有感情的。若不是八爷的暗中吩咐,或是授意,福晋哪里会真心给她调理身子!如今她重新燃起了斗志,身子也调理得差不多了,正合适跟着去伺候八爷。 马佳氏瞥了一眼神色明显激动起来的梅氏,眼里闪过一丝冷意。她心里当然也想去的,但这会当着福晋的面,怎么都该收敛些。若是真安排她去,这会的态度也会让福晋舒服些。若是不安排她去,也不会显得过于急切! 梅氏自打小产后真的蠢了很多。这个盟友要真结了,只怕最后还要把自己给坑进去。梅氏竟然还瞧不起她,一副若是要结盟,便为她马首是瞻的样子。那索性还是各凭本事吧! 马佳氏挑了挑眉,笑着接了一句话道:“若是贝勒爷去庄子上养伤,那福晋要两头兼顾,只怕更辛苦。若是有需要奴婢的,福晋尽管开口!” 这可说了句漂亮话,连池小河此时都不得不承认,马佳氏这局赢了!梅氏功力明显减退啊! “你有心了。”池小河冲马佳氏一笑,夸奖了一句,又道:“若真是需要帮忙的,我不会和你们客气。” 马佳氏也忙回了个笑脸,梅氏的嘴角却撇了撇,神色也淡了两分。 “事实上,这次我要交给你们俩一个很重要的事!”池小河看了梅氏一眼,又看了一眼马佳氏。 她的神情突然认真了起来,马佳氏和梅氏也下意识的挺直了后背,就听池小河道:“贝勒爷要我陪他去庄子上,大阿哥也要跟着一块儿去。那这府里我便顾不上了。年底的各项事情,就交给你们俩了。” 梅氏和马佳氏显然都没想到最后是这么个结果。 池小河话音刚落,梅氏便道:“福晋,奴婢可没管过家,也不会管家。奴婢怕有负福晋所托!” 马佳氏也连忙道:“福晋,奴婢给您帮忙,打下手都毫无怨言。可直接管家,这,这奴婢怕是做不好。” “怎么一下子都这么谦虚起来了?”池小河一笑,道:“又不是把担子交给你们中的一个,是你们俩一块儿帮衬着来。年底事情虽然多,但有去年的章程着,按着来便不会错。有些事情我也会提前安排好。再说还有管嬷嬷和肖嬷嬷协助你们,肯定没问题的。” 管家看似是个能掌权的事,可梅氏和马佳氏只是在池小河不在的这段时间内代管。若是管的好,那可以说是池小河前面就安排的好;若是管的不好,那闲话肯定更多。 所以,原本期待的能跟着八爷去庄子上小住的希望落空不说,还惹上了管家的麻烦事。梅氏整个人都跟霜打的茄子似的,顿时就蔫了。而马佳氏也有些不敢相信,神色都呆呆的。 “那福晋和贝勒爷要去住多久?过年还是回的吧?”张氏少有的开口说话了。要知道,平日里这种场合她都是沉默地当听众的。 “看情况,不回也说不定。”池小河道。她听八爷的意思是不想回。但过年期间宫里有些场合是必须要去的,她觉得到时候怕是由不得八爷自己,康熙恐怕都会下旨让他回的。但这话她就不便和马佳氏她们说了。 一听说连过年都可能不回,这次三个人竟同一时间变了下脸。这会可才八月呢,等到正月再回,那不是小半年了! “福晋也太信得过奴婢们了。”梅氏勉强笑了一下,“奴婢实在不敢担这重任,真的怕给贝勒爷、福晋捅篓子。” 马佳氏却没再推辞了。她心里清楚,这是八爷认可的。而池小河这个时辰叫她们过来,正是为了避开八爷!她心里苦笑,枉费她今日还花了那么多心思打扮。被梅氏笑话就算了,连贝勒爷的人影都没看到! 如今想来,她自己都想笑了!争来争去,不过是场笑话。看福晋今日这番话,真是故意层层递进,一点点的透出事情真相,让她们从满怀期待到满盘落空,所有的情绪都被掌控了! 第212章 出乎意料 池小河并未接梅氏的话,而是淡淡道:“有规可循的便按历年规矩来,无例可循的便请教管嬷嬷,再拿不定主意的便让人送信到庄子上来。若实在紧急的,我相信你们俩有商有量的来,也捅不出大篓子来!” 梅氏讪笑了一下,没有再多说什么,她知道此事已成定局了。 “福晋,您和贝勒爷准备什么时候去呢?”马佳氏问道。既然没办法推脱,那就提前做准备吧。 “中秋过完就走。”池小河道。 “这么早!”马佳氏惊讶道。 梅氏和张氏也都是一脸惊讶。 毕竟中秋时节的京城还不算冷,就是再晚一个月走都来得及。何况中秋节没几日就到了,时间上也太赶了些。 马佳氏犹豫了片刻,开口道:“福晋,奴婢想提个请求。” “你说。”池小河点头。 “奴婢,奴婢想请福晋和贝勒爷能比预计的时间晚上个三五日再走。”马佳氏道。 池小河有点意外。马佳氏这人看似老实,其实小心思也不少。但她胆子又不大,时常刚试探了一下,发现情形不对就连忙收回去。而梅氏则是动了心思就要去做,且不达目的不愿罢休的性子。所以,两相比较,在旁人的印象中,梅氏便是爱出幺蛾子的,马佳氏则是本分的。 可要池小河说,马佳氏这种人更不好对付。她心思藏得其实比梅氏深。而且你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受了刺激就会把试探变成真刀实枪的行动,简直防不胜防。 所以她本以为今日会提要求的是梅氏,却不想是马佳氏开了口。 梅氏显然也很惊讶,没想到马佳氏有勇气提出让八爷和池小河晚点走的要求。 而张氏则是紧张中又带着点期待的看着池小河,想知道她怎么回答。 “理由?”池小河道。若是理由合情合理,晚几日走也不打紧。 马佳氏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奴婢从未接触过管家的事。不怕福晋笑话,奴婢在家是庶女,嫡母没想过奴婢会当正妻,所以也从未教过奴婢主持中馈。所以,奴婢想福晋能多留两日,好给奴婢一个熟悉的过程。” 池小河还是第一次知道马佳氏是庶女这件事。其实像这种经过大选进府的格格,家里的情况是早就查得一清二楚。池小河进府的时候,管嬷嬷就已经向她汇报过了。只是她那会一门心思就是想从八爷那弄个孩子,压根没认真听,早就忘到脑后了。 梅氏此时也开口道:“奴婢虽说在家学过一阵子,但毕竟没真管过家。还望福晋能教导奴婢二人几日,免得接手时抓瞎。” 池小河点点头。这事倒是她之前疏忽了。完全没接触过的人,陡然接手确实容易抓瞎。即便梅氏在家时是嫡女,学过管家,但她家是小吏,管的家和一个贝勒府是不能比的。 “那我便多留三日,与你们做个交接,你们也正好跟着学一学。”池小河道。 “多谢福晋!”马佳氏忙道谢。 梅氏也连忙道:“福晋肯教是再好不过了。奴婢一定认真学,替福晋和贝勒爷看好家!” “那就这么定了。等中秋一过,咱们便开始。”池小河道:“今日就先到这里。我也乏了,你们都回去休息吧。” 她也是难得和这些格格、侍妾说这么久的话,毕竟没什么可聊的。今日也是赶上事了,不然她哪里想见这些人。有那个功夫,还不如多陪陪弘旺呢! 说起来,让梅氏和马佳氏一同管家,除了互相扶持和制衡的原因,池小河其实还有另一个想法。若是这两人锻炼出来,她以后不能,或是不便管家的时候,还能有人出来顶着,免得总是麻烦管嬷嬷。再说了,管嬷嬷已经年过四十,谁知道还能做几年。 她倒是不怕这两人在管家期间趁机做些安插人手,贪墨克扣等事来。只要这两人敢做,她便有的是法子整! 听池小河下了逐客令,三人便起身告退。梅氏率先出了屋子,紧接着是马佳氏。而落在最后的张氏则是磨磨蹭蹭的,直到池小河都准备开口问她是不是有事时,她才终于开口。 “福晋,您,您去庄子上能带奴婢么?”张氏望着池小河,眼巴巴的祈求,“奴婢没有别的意思,也不是冲着贝勒爷。奴,奴婢,”说到这,张氏又犹豫起来。 她这一副吞吞吐吐的样子,倒是让人看了有种心虚的感觉。 池小河也没催她,张氏能有勇气开这个口已是不容易,她想听听张氏的理由。 张氏垂眸想了一会儿,像是终于鼓足了勇气似的深吸一口气,道:“奴,奴婢是冲着大阿哥去的!” “啊?”池小河一下愣住了。这个理由实在是太出乎她意料了!但很快她又觉得不意外了。 在八爷未回京前,张氏跑正院相对于梅氏和马佳氏来说就频繁的多了。除了初一、十五的请安日,几乎是隔三差五的都要来正院。而每次来,她都有很大一部分时间是在和弘旺玩。如今想来,张氏对弘旺是很喜欢的。不是那种为了讨好她而刻意对弘旺好,是真心因为喜欢才对弘旺好的。 终于说出来后,张氏后面的话就流利多了,“奴婢斗胆,奴婢真的是很喜欢大阿哥。若是大阿哥跟着去了温泉庄子,奴婢就有几个月见不到大阿哥了。到时候大阿哥只怕也不认识奴婢了。” 张氏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眼眶都红了,满脸委屈的神色。 池小河一时间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若是换了她,对别人和自己男人生的孩子怕是喜欢不起来的。可张氏不仅喜欢了,还喜欢的这么纯粹。虽说有这个时代特有的思想影响,但也说明张氏心底是个善良的人。 池小河虽然动容,但此时却不能立刻答应。不然她应下了张氏,梅氏和马佳氏还不得闹起来! “这事要等八爷回来再定。”池小河道:“毕竟养身子的是贝勒爷。带在身边的人肯定是要合他心意的。” 听池小河这口吻还有余地,张氏的眼睛都亮起来了! 第213章 心软 正院外,马佳氏和梅氏对视了一眼,很有默契的一同向府里的花园走去。 “看见没,张氏单独留下来了。”梅氏压低声音道。 “那又如何,就她还能翻出什么花来!”马佳氏不在意道。 “那可不一定。”梅氏冷笑道:“人家和福晋可好着呢!去正院比咱们可勤多了。保不齐这次就能跟着一块儿出府。” “福晋可不是个大度的,能让她跟着?”马佳氏并不信,“福晋这次明显是想一个人霸着八爷。” “哼,福晋倒是找的好借口。什么修身养性,这些话只怕是特意说给咱们听的。”梅氏一脸的愤懑,“她这去庄子上和贝勒爷住几个月,我就不信什么都不做!” “你不信有什么用!”马佳氏淡淡道:“你没看福晋如今压根不给咱们见贝勒爷的机会么?” “善妒可是七出之条!”梅氏咬牙道。 马佳氏看她一眼,就像看一个笑话,“人家如今可是生了府里唯一的阿哥!咱们有什么资格说?再说了,福晋再善妒,能管住贝勒爷的腿?说到底,还是咱们在贝勒爷心里没位置。” 实话伤人,梅氏的神色一下就黯淡了下去。偏马佳氏又道:“你说我一向不受贝勒爷宠爱也就算了。你好歹是得过宠的,贝勒爷如今竟是一点旧情都不念了。想想也是没意思的很。” 梅氏的眼神一下就变了,那满满的恨意感觉要从眼睛里溢出来似的。但她咬牙克制了一会儿,最后冷笑道:“贝勒爷确实不是个念旧情的。怎么说姐姐都是府里的老人。这种难得出府的机会都不给姐姐。不说去争宠,只当是散心也好啊!” 两人本是共同声讨张氏的,说着说着就互相伤害起来。眼瞅着就要掐起来的节奏,还是马佳氏身边的桂枝出声提醒了两人。 “格格,您和梅主子要去那边凉亭商讨管家事宜么?奴婢去弄些茶水点心来。” 马佳氏和梅氏这才惊觉,她们还有正事要谈。 而正院里,张氏虽没得到肯定的答复,但她终于鼓起勇气为自己争取过了,心里便轻松了许多。要真是只能留在府里,至少她已经争取过了。 “福晋,您真想带张夫人去么?”春桃问道:“您不是打算好就您和贝勒爷还有大阿哥一起么?” “看她说得可怜,突然就心软了一下。”池小河苦笑道:“我看得出来,她是真心喜欢弘旺。” “张夫人对咱们大阿哥那真是没得说。”春桃点头。 夏莲却道:“还不是想讨好福晋,能在府里受些庇护。” 池小河摇头道:“她之前常来跟着我一块儿听书,说话,倒是有讨好之嫌。对弘旺,还真没有。再说了,这么久她应该也看出来了,即便是讨好我,我也不可能安排她去伺候贝勒爷!” 八爷是个人,不是个物件。对后院的女人,他有自己的喜好。池小河并没干涉的打算。 八爷喜欢谁,自去招来侍寝便是。不喜欢谁,那就晾一边。她是不会说搞个什么侍寝册子,你三天,我五天的安排,弄什么雨露均沾! “其实,多个人对弘旺好不是坏事。”池小河又道。 对于张氏,她自己的态度其实一直在犹豫中。是把张氏培养成自己的心腹呢?还是只当个本分的侍妾,多照看两分了事? 虽说张氏的身份低,可真要有心培养,一样能给她帮忙。毕竟她是八爷的女人,同一般的奴婢还是有些微的区别的。可张氏能真的做到不争宠,甘心一辈子守活寡么? 以池小河的性子,要是培养后院的某个人成为她的心腹,那她是绝对接受不了这个人还要同她分享八爷的! 所以这也是她拿不定主意最重要的原因! 可这些话她是不可能明着和王氏说的,只看王氏是否能从她平日的言语行为中体会出来。而她对王氏,也一直在暗中观察。 “福晋还是问问贝勒爷吧。奴婢看,贝勒爷不一定乐意呢!”春桃道。 说到八爷,池小河就不由笑了起来。她是老早就有一家三口能单独过段日子的想法。而这一次,八爷明显也是期待的,所以才会主动说谁也不带。可谓是心有灵犀了。 “什么爷就不乐意了?”八爷正好从前院忙完了过来,正好听到春桃这一句。 池小河起身笑着迎了上去,“爷这么快就忙完了?臣妾还以为您得到午膳才能过来呢!” “本也没多少事。”八爷笑着牵起池小河的手,道:“你们刚才在说什么?” 池小河便把刚刚的事简单和八爷说了一下。 “臣妾到是没想到张氏会开这个口。也是很难得了。” “她平日里常来看弘旺?”八爷微微皱眉。他回府的时间没几天,也不知道之前是个什么情况。 “嗯。臣妾满月后就常来。”池小河道:“包包和她也投缘,挺喜欢她抱着玩的。” 八爷有些意外,张氏对于他来说,几乎是个没什么存在感的人。以前可能偶尔还会召来侍寝,现在已经很久没有了。甚至他现在想起来,对张氏的面容都有些模糊。 “这两日是贝勒爷回来了,她便没过来。”池小河道:“贝勒爷没发现么,她其实是刻意避嫌的。怕臣妾觉得她是故意往正院跑争宠。” 这是池小河早就发现的,所以她才说张氏抱她大腿应该是为了寻求更好的庇护,而不是争宠。 “那福晋想带她去?”八爷问道。 “臣妾就是拿不定主意啊!”池小河苦着脸道。不带当然是因为不想有电灯泡。带,则是想着弘旺和张氏之间的缘分。 “所以才想问问爷啊!”池小河看向八爷,眼巴巴的道:“爷给拿个主意吧。您要是愿意带就带,您要是不愿意,咱们就不带。” 八爷不由失笑,“你呀,就是心软。” 池小河有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八爷算是一语中的了。 “这次就不带了。弘旺若真是和她投缘,等以后回了府,一样能很快熟络起来。”八爷道。 第214章 会带孩子! 转眼就是中秋宫宴。因为大军得胜回朝的时候才办过盛大的庆功宴,因而这次中秋宫宴,康熙便不准备大办,只想自家人一块儿热闹热闹,所以地点就在乾清宫。 这是池小河有生以来第二次进乾清宫。第一次是她大婚第二日同八爷一块儿进宫谢恩的时候。 作为平日里的大朝之所,乾清宫给人的印象便是森严。池小河还记得在后世的清宫电视剧里时常看到皇帝端坐在宽大的御座上,神态威严。 但今日的乾清宫却大不一样。御座依旧不变,但御座前却摆放了条案,上面是各种各样精致的碗碟,盛放着水果糕点。 御座旁还加了一个位置,面前的条案上摆放的东西几乎和御座前的条案一样,显然是给太后准备的。 而在台阶下的左右两侧的位置则属于后宫嫔妃的。依照规矩,只有嫔位以上品级的才能参加宴会。所以除了佟贵妃,便是惠、荣、德、宜、良五妃,再加上成嫔,一共七位康熙的后宫。 再往外的左右两侧便是各位王爷、皇子们及家眷的座位了。 依照品级和排行,池小河和八爷的位置算是比较靠后。毕竟八爷是成年皇子中最小的一个。而所有的成年皇子中,除了大阿哥是郡王,二阿哥是太子,其余的品级都一样,全是贝勒,并无不同。 池小河随着八爷走进大殿的时候,发现来的人已经不少了。三爷、四爷、七爷都已经到了。还有裕亲王、简亲王等也都到了。后妃中除了佟贵妃未到,其余人也都到了。 八爷自打回京就前儿大朝露了一次脸,因而一进大殿便引起注目,大家都走过来寒暄。 当然,最引人注目的当属跟在池小河身后的艾嬷嬷怀里抱着的弘旺! 不过几日功夫,池小河带着弘旺在御花园偶遇康熙,然后弘旺被康熙赏了一块玉佩的事就已经传遍了。此时看到正主,都不免想来瞧上两眼! 良妃在自己的位置上坐着,看着孙子受关注,心里既高兴,又有些担忧。 今儿带孩子进宫的可不在少数。三爷家的弘晴,四爷家的弘晖,还有大阿哥家刚出生的阿哥说不定也会带进宫,一会儿还有太子家的弘皙等等。都是孙辈,若是弘旺太显眼,难免不会引起某些人不快。 一向不爱哭闹的弘旺此时却不太适应这种围观的感觉。皱着小眉毛,憋着小嘴,眼神中透着满是疑惑和警惕! “额娘,我要看弟弟!” 有小孩清脆的声音响起,池小河扭头看去,就见是三爷府上的长子弘晴! 弘晴这会已经有三岁多了,他拉着三福晋的袖子,急切的想蹦起来看弘旺长什么样。 说起来三爷府上也就弘晴这么一个阿哥,平日里都跟着三福晋住在正院,也没有玩伴。这会见来了个弟弟,便兴奋的不行。 三福晋一向看不起池小河,两人的关系也不好。这会自家儿子却眼巴巴的要去看别人家的,三福晋的脸色就不大好看。 但这种场合她也不能说不叫弘晴看,毕竟是正经的堂兄弟。可让弘晴看吧,三福晋面上又挂不住。便拉着儿子哄道:“弟弟还小的很,连话都不会说。而且这会人多。你要是喜欢弟弟,咱们改日去你八叔府上玩,好不好?” “不嘛,额娘,我现在就想看。”弘晴嘟着嘴不高兴。他平日里是很受三福晋宠爱的。可谓是要星星不敢摘月亮。所以这会根本不听三福晋的,只想自己的要求得到满足。 弘晴的声音不小,三福晋就是这会想把儿子拉走都来不及。在众人目光的注视下,她只得保持笑容,对着儿子柔声道:“那你自己过去问八婶,看八婶让不让你和弟弟玩。” 池小河在心里翻了个大白眼。三福晋倒是会耍聪明。明明是自己不想让儿子来和她家弘旺亲近,这会却倒打一耙了。什么叫她让不让弘晴和弘旺玩!都是堂兄弟,她难道会在这种场合拒绝弘晴对弘旺的亲近?这话说得像是她嫌弃弘晴似的! 所以池小河当即便从艾嬷嬷怀里抱过弘旺,主动指着弘晴道:“弘旺,认识这个小哥哥么?额娘给你介绍一下,这是你三伯家的弘晴哥哥。是不是长得很帅?” 她笑盈盈地,语气温和,还特意夸奖了一句弘晴。 弘旺一下就被吸引了注意力,弘晴也立刻高兴起来,三步并做两步的走过来,奶声奶气的道:“八婶,我能和弟弟玩么?” “当然。”池小河笑着道:“不过你弘旺弟弟现在还小,还不会说话,也不会走路。只能八婶抱着陪着一块儿,行么?” 和弘晴说话的时候,池小河特意半蹲了下来,询问的语气很认真,没有半点敷衍的意思。 本来弘晴一听弘旺又不会说话又不能走路,心里已经失望了。但池小河的态度却取悦了他。在府里的时候,奴才们和他说话都是讨好的口吻,要么就是劝诫。三爷和三福晋则是教训居多。像池小河这样把他当做平等的对象有商有量的,还是第一次。再加上弘旺睁着一双大眼睛,似乎很好奇的看他,他心里也就多了几分兴致。 “八婶,您坐着吧。这样累。”弘晴道。 “咱们弘晴阿哥好体贴啊!”池小河笑得眉眼弯弯,又夸奖了一句。 小孩子都爱听表扬,弘晴的眼睛立刻就亮了,连脊背都刻意挺直了几分,嘴角也不由自主的翘了起来,显然高兴的很! 三福晋一直在旁边看着,见自己儿子没两句话就和池小河亲近起来,顿时觉得胸口堵得难受。 “没想到八弟妹哄孩子很有一套呢!”一旁的四福晋笑道:“看咱们弘晴一下就和你熟络了。” 弘晴是个什么性子,作为妯娌,四福晋是很清楚的。就是比池小河早一年嫁入皇家的七福晋也知道。所以这会两人都有些佩服池小河。 “八弟妹是深藏不露呢!咱们看她年纪小,还想着她不会带孩子。可现在看,八弟妹带孩子真的很有一套。要不怎么说皇阿玛一见弘旺就喜欢呢!”三福晋终于忍不住开了口! 第215章 中秋家宴 三福晋这话里那股子酸溜溜又嫉妒的意味太过明显,池小河惊讶之余不禁有点同情三爷。有这么一位说话不过脑子,又不看场合的福晋,平日里没少捅篓子吧? 不是说三福晋是个才女么?怎么一点都不高雅脱俗,反倒是尖酸刻薄的很。池小河真的很想笑,但此时只能辛苦忍住,垂眸抿嘴,并不接话。 一旁的四福晋则是微微皱起了眉头,而七福晋则是一脸不可思议的模样。今日什么场合,三福晋这话说得也太不合时宜了。 此时三福晋也后悔了。话一出口,她就反应过来了。心里懊恼自己嘴快,但对池小河的不满又加上了两分。自从这个八弟妹嫁进来,就总是抢风头,实在是可恨! 一时间大家都没说话,气氛便有些尴尬。只有小孩子浑然不觉,弘晴还在好奇的和弘旺对视,然后伸出自己的一根手指头去戳弘旺的脸颊。 “哥哥要轻点哦,弟弟还小,要是重了会疼。咱们弘晴肯定不想弄疼弟弟的,对不对?”池小河在一旁小声的提醒。 “嗯。”弘晴点点头,小心翼翼地戳了戳,抬头冲池小河笑道:“弘旺弟弟的脸好软啊!” “弘晴哥哥小时候肯定一样。”池小河笑道。小孩子一岁以前多半都会肉嘟嘟的,要等一岁以后慢慢长个子才会变瘦。尤其是吃母乳的宝宝,通常会更胖。 没人理会的三福晋尴尬的耳根子都发烫了。看着儿子还在和池小河有说有笑,心里便气不打一出来!就在她准备把弘晴拉走的时候,太子带着太子妃到了。 这一家子人口也不少。除了太子和太子妃,还有侧福晋李佳氏,再就是李佳氏的两个儿子。长子至今未赐名,次子便是弘皙! 对于太子的长子,见过的人很少。因从小体弱,多是养在毓庆宫,很少出来见人。就是逢年过节的家宴上几乎都看不到这孩子的身影。也不知为何今日居然带了出来! 池小河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平心而论,太子的这位长子长得很漂亮,像极了李佳氏。加上脸上呈现出一种病态的苍白,越发让人心生怜惜。 而太子妃的肚子也很引人注目。高高隆起的腹部让她行动很是不便,但太子温柔的搀扶又让她的脸上露出幸福而甜蜜的笑来。 众人连忙给太子行礼,池小河看着太子妃脸上的笑,还有她和太子之间一副恩爱的模样,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像太子妃这样优秀的女子,若是在现代,完全可以凭自己的努力就过得肆意潇洒。可放在古代,却只能成为男人的附庸。为巩固地位和其他女人争宠,为求子嗣和不爱的男人敦伦。 想到此,池小河自嘲的笑笑。她又有什么资格去同情太子妃呢?她自己何尝不是一样。刚入八爷府的时候,她对八爷又哪来的感情。可为了生存下去,为了孩子,她还不是强迫自己接受八爷,接受和别的女人分享一个男人! “福晋在想什么?”八爷不知何时站在了池小河的身边。 “没什么。”池小河笑了笑,道:“我替二嫂高兴。希望她这次能心想事成!” 八爷直觉池小河的情绪有些不对,但此时不是追问的场合,便放在了一边,道:“大哥和五哥至今没来,也不知为何。再过一会儿皇阿玛和皇祖母就该到了。” 八爷话音刚落,大阿哥就来了。今日大福晋没有陪同他前来,而是府里的一个侧福晋。跟在侧福晋后面的,有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妇人,怀里抱着一个小婴孩,显然就是大福晋拼了命生下来的嫡长子了。 而落后大阿哥一点的便是五阿哥! 五阿哥的脸上还用纱布包着伤处。其实纱布下的伤口早就愈合,就连结的痂也几乎脱落完全。但正因为脱落完全,那道伤疤就更觉可怖!再加上五阿哥的脸色阴沉沉的,有一种让人看了就脊背发凉的感觉。 五福晋瘦了不少,小心翼翼地落后五阿哥半步的样子跟着,就连和池小河等人打招呼的时候都有些拘谨。 见过礼后,池小河忍不住问了一句大福晋的情况。她就要和八爷离府去庄子上,走之前怕是都没时间上门探望。想起史书上大福晋早亡的记载,她便有些难受。 “多谢八弟妹关心。她这两日比之前又精神些了。”大阿哥笑着回了一句。不管他和老八之间的关系如何,但他知道,自家福晋和四福晋、八福晋的关系都还不错。 “大嫂的身子慢慢养肯定能好起来的。等忙过这节,我们改日去看看大嫂。”四福晋道。 “多谢四弟妹。她这两日也和我说了,你自个儿都在月子里,还记着派人去看她,她心里都记着呢。也想你们。”大阿哥道。 她们都在关心未到场的大福晋,而到场的五阿哥两口子却是被忽略了。 对于五福晋,池小河是故意忽略的。对于要害她还想害她孩子的人,她心里的小本本可记着呢,坚决不原谅! 而五阿哥被冷落,则完全是因为他周身阴郁又压抑的气场。面无表情的他又把这种气场加强了几分,简直就差在脸上写四个大字:请勿靠近! “皇上驾到!太后娘娘到!佟贵妃到!”随着大殿中响起一声唱和,所有的人都安静了下来。今日宫宴可就差这三位了! 太后保养的不错,精气神也好,脸上挂着和蔼笑容的她看起来还是很亲切的。 康熙依旧是一身明黄色的龙袍。但今日他却没有穿上朝的那一套,而是穿了常服,少了几分威严,更符合家宴的气氛。 佟贵妃则是一身樱桃红的旗装,腹部微微隆起。她的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仔细看却能看出被脂粉掩盖的苍白。 想起有消息说佟贵妃回宫当日就动了胎气,如今看来身子依旧虚弱。池小河随着众人行过礼后,看着这大殿里满满当当的人,心里却没生出几分中秋团圆的感觉来。 第216章 不过又是一次棋子 随着康熙的落座,中秋家宴正式开始。今日到没有从宫外请戏班子,但也有歌舞表演。因都是皇家人,并无外臣,气氛便更加随意一些。 不多时,待康熙向太后敬过酒后,池小河便看到直郡王带着他的侧福晋上前去敬酒。从康熙到太后,再到佟贵妃和其他几位妃嫔。 康熙未见到大福晋,还特意问了两句。对于性情温婉的大儿媳,他还是有印象的。待看到奶娘怀里抱着的小婴孩,康熙的脸上不由露出笑来。 “待明年选秀,朕再为你挑两个好生养的。你虽有了嫡子,但还是单薄了些。” 直郡王神色微怔,但很快就回过神来谢恩。惠妃则是满脸喜色。康熙亲自发话,可比她这个做母妃的发话更为恩宠。听这意思,只怕要再挑个侧福晋。 池小河只觉讽刺。若是大福晋在这,康熙还能说出这种话来么?女人对于他们来说,只是个生育工具吧。 池小河心里发堵,嘴里咀嚼的食物竟是难以下咽,胃里更是泛起恶心。可她还是强忍着不适吞了下去,再一饮而尽面前杯中的水。只是喝进嘴里才后知后觉的发现,那杯中并不是水,而是酒。 “福晋慢些。这酒有后劲的,饮得太急,一会儿容易醉。”八爷在一旁提醒了一句,轻轻握了握池小河的手。 池小河看着两人交叠的手,目光怔忡,一时间没有回应。 八爷这才发觉有些不对劲,不由压低声音又唤了一声池小河。 “啊,没事。”池小河猛然看向八爷,慌乱中挤出个笑来。 但她眼底泛起的水光却清晰的落入了八爷的眼中。 “福晋是想岳父岳母了?”八爷顿时心疼了,声音也更加柔和。 每逢佳节倍思亲,八爷想到池小河父母双亡,老安亲王也不在了,她看到这合家团聚的场合,触景生情也是有的。 其实池小河还真不是因为想念亲人。她两世都无父无母,早已习惯这种节日时无亲人可看、可想的状态。她此时伤感,不过是因为大福晋的境遇有一种兔死狐悲的感觉而已。 只是这话是不好同八爷说的。因而她此时也就顺着八爷的猜测轻轻点了点头。 “还请爷恕罪,臣妾扫兴了。”池小河垂眸道。 “无事。福晋这也是人之常情。”八爷握着她的手紧了紧,低声安慰。 两人在这低头说着话,却没注意七爷已经带着七福晋敬完酒落座了。接下来就该轮到八爷和池小河这一家了。 “八弟和八弟妹可真恩爱,一直在说悄悄话呢!”三福晋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今日说来也巧,直郡王、四爷、七爷坐在了一边。三爷、五爷和八爷坐在了一边。妯娌间,池小河同五福晋关系是最不好的,这会就是临桌,也只当没看到。而五爷对谁都是生人勿近的模样,自然也没和八爷说话。 可池小河万没想到这三福晋隔着一桌都管不住嘴! 虽说这会大殿里气氛不错,说话的,互相敬酒的都有。但毕竟是皇家宫宴,大家都还是守着规矩,不会大声喧哗。所以三福晋那尖细的声音便很是突兀,一下子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本来还有些嘈杂的大殿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就连御座上的康熙都发觉了这边的不对劲,目光也看了过来。 池小河和八爷顿时成了全场的焦点。 被人围观的感觉并不好,更何况池小河脸上未及掩饰的伤感和八爷蹙眉怜惜的样子也都落入了所有人的眼中,和这大殿中欢乐的气氛实在格格不入。 而三福晋此时更像是发现了什么秘密一般,一脸惊讶的又道:“哟,八弟妹这是怎么了?八弟惹你生气了?好好的怎么哭了?” 池小河明明只是眼底泛起一点水光,根本没掉眼泪,说是酒喝多了的反应也正常。但被三福晋这么刻意一说,就好像她真的是在哭一样! “怎么回事?”康熙发了问。 八爷连忙站了起来,池小河也跟着起了身。她看见了三福晋眼里一闪而过的得意目光,至于其他人的神情,她已经顾不上去看了。 “回皇阿玛,儿臣福晋只是触景生情,想起她阿玛、额娘了。”八爷神色镇定的道。 池小河连忙垂首道:“还请皇阿玛恕罪,儿臣一时情难自已,扰了大家的兴致。” 给儿子选个无父无母的孤女做嫡福晋虽是有心为之,但康熙自己并不喜欢听人提起这件事。而此时,因为三福晋的一句话,弄得他不得不开口询问,却是问出这么个结果,实在是让人不快! 不管事情真相如何,此时八爷和池小河的话都无懈可击。池小河父母双亡是事实,触景伤情也是人之常情。任谁听了,不论心中作何想,面上都要露出几分同情、怜悯的神色。 而三福晋则是脸色一变,她确实是把这茬给忘了。本以为能让池小河在众人面前出个丑,特别是在康熙面前败几分好感的,这会倒显得她这个做嫂子的嘴碎了! 康熙自然也不会因为这个就问罪。不仅不问罪,还要以阿玛的身份好好安慰了几句。而八爷也就借此机会带着池小河和弘旺上前去敬酒。 看到弘旺的时候,康熙的脸上的神色好看了些。还特意问起那日他送的玉佩。池小河自然回答说弘旺现在还戴不了,她有好好的收着! 而在这件事提起的时候,池小河敏锐的感觉到背后多了几道灼人的目光! 她心里不由暗自叹气,就说哪来的女主光环,穿越金手指,原来不过是又一次被康熙当了棋子来用! 和八爷重新回到座位时,池小河才看到对面的四福晋担忧的眼神。想起刚刚敬酒时良妃眼中复杂的情绪,池小河心中苦笑,这一生和八爷捆在一块儿,真不知道是福是祸! 想到此,她不禁又饮下一杯酒,摇了摇头,努力把这些纷乱的思绪抛在脑后,却听到御座那边传来一声惊呼! 第217章 变故 池小河抬头看去,就见佟贵妃一手撑着椅子的扶手,一手捂着肚子,两腿向前撑,身体往后仰着,苍白的脸上满是惊恐的神色。她身边的宫女也是惊慌不已的扶着她的胳膊,手足无措的样子。 谁也没料到会有这样的变故。池小河这一桌离御座其实还有些距离,不过片刻功夫,她已经看不见佟贵妃了。因为一旁的人都围了过去,隐约听到有传太医的声音。 大殿里其他人都不再笑闹,但少不了窃窃私语的声音。 “怎么好好的就动了胎气呢?” “胎不稳就好好养着,非要出来炫耀,折腾没了就好了!” “哎,这佟家的女人就是没福气,我看这一胎是够呛。” 这些议论都带着一股子幸灾乐祸的口吻,对于一条生命的流逝没有半分的惋惜,可谓是冷漠之极。 池小河下意识的就握住了八爷的手。 八爷本是在看那边的情况,感觉到手中突然多出来的凉意,下意识的回头看向池小河。 “爷。”池小河很轻的叫了一声,这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在发抖。 “爷在。”八爷很快给出了回应,声音沉稳而有力,“福晋别怕。” 看着八爷温柔的目光,池小河的心一下就安定了下来。刚刚那股子从心底冒出的寒意也一点点的被驱散了。 “爷,刚刚是不是弘皙阿哥在敬酒?”池小河突然想起刚刚看到画面中被她疏漏的一个人。 八爷沉默地点了点头,池小河心下一叹,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她刚刚还觉得那些议论的人冷漠,可对一个能拿腹中胎儿当工具的女人,这种冷漠的态度似乎也就不稀奇了。 太医院离乾清宫并不远,所以没一会儿太医就来了。但今日当值的不是院判胡太医,对上佟贵妃的症状似乎有些束手无策。 远远的,池小河似乎能看到康熙的神色还是一如既往的那么沉着冷静,没有一丝的慌乱。而坐在一旁的太后已经不知何时离开了大殿。 佟贵妃最终被抬去了乾清宫的内殿,康熙也跟着走了。热热闹闹的中秋宫宴被迫中断,所有的人都不得不提前离席。 “去额娘那坐坐吧。”八爷看向池小河,显然并不打算出宫回府。 不用明说,池小河也知道八爷留在宫里的目的是什么。她没有多说什么,点了点头。 但出了乾清宫,良妃跟前的宫女却过来传话,说是她身子乏了,本是想留他们说会话的,这会却是没精神了,让他们先回去。 池小河愣了一下,她刚刚已经看到三爷和三福晋伺候着荣妃往长春宫去了,四爷和四福晋带着弘辉,还有十四阿哥一起跟着德妃走了。显然大家的想法都很一致,可为何良妃却让他们快些出宫呢? 其实这会留在宫里是有充足理由的。本就是中秋佳节,通常都是晚宴过后才各自回府的。今年突然中断,皇子们去自己母妃宫里坐坐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八爷显然也有些意外。他下意识的往刚刚良妃坐的位置看了看,却已经看不到人了。 “娘娘已经先行回宫了。”传话的宫女道。 八爷一向对良妃孝顺,她的话从未违抗,此时心里虽不解,但还是点头应了。 “若是额娘难受得厉害就传太医,不要由着她硬撑着。”八爷叮嘱了一句。 “贝勒爷放心,奴婢们省得。”宫女恭敬的回道。 八爷这才带着池小河往宫外走。 今日并无太阳,天气有些阴沉沉的,还有些秋日的沉闷燥热。八爷一路沉默,池小河也就识趣的保持安静。就连弘旺都像是知道此时不能出声似的,在艾嬷嬷的怀里睡的香甜。 只是这安静的气氛无端就有些压抑,让跟在后面的赵仁宽、春桃、夏莲等人都下意识的生出几分紧张来。 出了宫,上了马车。池小河才开口道:“爷,额娘是不想让皇阿玛觉得咱们也在淌浑水么?” 这是她刚出乾清宫就想明白的。 不管留在宫里的理由多么充分,以康熙多疑的性情,肯定会多想。别看良妃平日里不争不抢的,但池小河却觉得她对康熙的了解还是有几分深的。 “是啊!我一个都要去庄子上养病的人了,还热衷于打探消息,确实不合适。”八爷说着笑了起来。 不知为何,池小河总觉得这笑容中有几分自嘲的意味。 “额娘也是为爷好。”池小河安慰了一句。 “嗯。”八爷应了一声,并未多说。 池小河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她有心想和八爷说说,却见八爷已经闭目养神起来。 池小河淡淡笑了笑,也合上眼睛打起盹来。 乾清宫里,佟贵妃的神智还清楚,一直抓着康熙的手叫保住孩子。但她身下流出的血却一直没停。 “去叫胡太医来!”康熙又下了旨。 佟贵妃自打有孕便都是胡太医在把脉,几次动胎气也都是胡太医保的。可胡太医住在宫外,这出宫宣召再进来,耽搁的时间绝不会少。 可睡觉今日当值的三位太医都没办法呢! 其实也不是真就没办法。只是佟贵妃身份特殊,加之又是胡太医的病人,这三位太医在开方子的时候就不得不更谨慎。说到底,谁都知道佟贵妃情况凶险,但谁都不想担责任。 若是治的好还好说,若是治不好,那可是要掉脑袋的。还不如干脆推脱医术不精,最多只是挨几句骂,罚个俸银而已。 太子和太子妃都还没走,离着御榻远远的站着。侧福晋李佳氏则牵着弘皙的手站在太子身后。至于太子的长子,此时已经让人送回毓庆宫了。 “万岁爷,臣妾肚子好痛,臣妾好怕!万岁爷,臣妾求您了,您救救孩子!” “别怕,朕在这。胡太医马上来。你别哭了,稳住情绪。” 佟贵妃的哭泣声和康熙温柔的低哄声让太子的脸色越发难看。李佳氏低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弘皙则是脸色苍白的靠着李佳氏,小小的身子还在发抖。 太子妃则是皱着眉头,手不自觉的撑着后腰,显出几分难受来。 第218章 八爷的安抚 马车到府门口的时候,池小河听到了一声惊雷。 弘旺在艾嬷嬷的怀里不安的动了动,又被哄着继续睡了过去。 天越发阴沉的厉害,似乎在酝酿一场狂风暴雨。早上还明丽的阳光早就不见了踪影。 池小河跟在八爷身后进府的时候,心里想的却是今晚没有月亮可赏了。 “福晋,奴婢让厨房送些吃食来吧。”春桃小声在池小河耳边征求意见。 池小河这才想起在宫中只用了一半的午膳。况且宫宴上的膳食一向都是中看不中吃。这会被春桃提醒,还真的觉出几分饥饿来。 “贝勒爷有什么想吃的么?”池小河打起精神问八爷,“今儿中秋,臣妾让厨房蒸些螃蟹好不好?” 虽说他们今日进宫去参加宫宴,但府里还是准备了应景的食物。螃蟹、桂花糕、月饼等等。去年她进府后埋下的桂花酿,这会应该也能起出来喝了。 “福晋安排吧。”八爷不置可否。 池小河便吩咐道:“那就去蒸几只大闸蟹吧。温一壶黄酒。其余的就让厨房看着办吧。” 春桃得了令下去吩咐,池小河便叫了夏莲来给两人更衣。 今日进宫穿的是吉服,头上的首饰也比平日里繁多,压得她脖颈都疼。这会便拿了常服换上,也好轻省一些。 “爷,今儿不会出什么事吧?”池小河莫名觉得有些不安。 外面又是一声惊雷,惊得她给八爷解腰带的手都抖了抖。 八爷伸手就把她搂进了怀里,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道:“福晋放心,有事也不会牵扯到我的。” 池小河闭上眼睛,把头靠在八爷的肩上,一时间没有说话。 两人就着这个姿势好一会儿都没动。夏莲识趣的在一旁垂首站着,也不打扰两人。 “爷,咱们明日就去庄子上,好不好?”池小河突然开口道。 “哗!”外面一下响起大雨落下的声音。那雨下得又大又急,打在窗棱上噼里啪啦的!天黑沉黑沉的,就跟入了夜似的。 屋里屋外的奴才都忙了起来。关窗的,点灯的。 “若是明日雨停了,咱们便出发。”八爷道。 池小河环在八爷腰上的手紧了紧,仿佛想汲取更多的温暖。 “今日这么黏爷?”八爷低声笑了起来。 池小河却没有放手,还无声的在八爷肩头蹭了蹭。 她说不清心底是怎样一种情绪,只一味的凭着本能从面前这个男人身上获得安全感。 这个如撒娇般的动作让八爷的眼神都宠溺了起来。他索性把人打横抱起,走到床边坐了下来。 “爷记着福晋的话呢。”八爷抵着池小河的额头轻声道:“爷不论做什么,都会记着福晋,记着咱们的弘旺。” 池小河抬眸看向八爷,男人的眼角微微上扬,带着笑意,眼神是那样的温柔,让人想沉溺其中。 “爷记着就好。”池小河的嘴角慢慢勾了起来,抬起下巴在八爷的唇上轻轻地啄了一下。 八爷微微挑眉,低头便加深了这个吻。 温柔缠绵的吻让池小河的心里生出丝丝缕缕的温暖,填补着长久以来都空着的那一小块地方。 乾清宫里,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床上佟贵妃睁着眼睛看着头顶的幔帐,绝望的泪水顺着眼角滑落。 康熙站在床边阴沉着脸,看着面前跪着的李佳氏和弘皙。太子在一旁抿着嘴,脸色也极其难看,但却梗着脖子不说话。 不远处是三个正在瑟瑟发抖,努力降低存在感的太医。 太子妃示意身边的清荷扶她跪下。 “皇阿玛,弘皙还小,也是一时手滑掉了杯子,不是有意吓贵妃娘娘的。要说有错,也是儿臣这个嫡母平日管教不力。皇阿玛若是要罚,便罚儿臣吧。” 太子额头爆起一根青筋,也不等康熙发话,冲着太子妃就吼道:“你给孤起来!你如今身子什么样心里没数么!这要是跪出好歹来,又让皇阿玛去罚谁!子不教,父之过,要罚也是孤来领罚!” 虽说太子对太子妃并不算宠爱,但两人大婚这些年来,太子还从未如此大声的对太子妃发过脾气。本就脸色苍白的太子妃被吓得身子一抖,手就捂着肚子闷声了一声。 “娘娘!您没事吧?”清荷不由惊呼,声音都变调了。 太子也一下慌了神,两三步就跨到太子妃面前去扶她,“你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臣,臣妾无事。”太子妃有些吃力的挤出个笑来,“只是,只是孩子动了一下。” “你快起来,让太医给把个脉!”太子手上用力,直接把太子妃给提了起来。他这一动作,又引得太子妃哼了一声。 太子这下也顾不得别的,扶太子妃在椅子上坐下后就拉了个太医来把脉。 “殿下,皇,皇阿玛。”太子妃靠在椅背上微微喘气,还不忘提醒太子这里不是毓庆宫。 康熙本是在太子说那番含沙射影的话时就要训斥的,可这接下来的变故愣是把他要说的话硬生生的堵在了喉头。 听了太子妃的提醒,太子这才满心不情愿的走到康熙面前跪了下来,低头道:“儿臣请皇阿玛恕罪!” 他也不说自己哪里错了,就这么一句话。康熙都快气笑了。但看那边太子妃蹙着眉,脸色苍白的样子,并未发作,只是问道:“太子妃的脉象如何?” “回万岁爷,太子妃娘娘并无大碍。只是情绪波动引得胎儿动的用力了些。”太医回道。 康熙的脸色稍微好看了些,对太子妃道:“你身子重,就坐着歇会吧。” 太子妃有些着急道:“皇阿玛,弘皙,” 康熙抬手打断了她的话,“弘皙失仪是事实。” 李佳氏的脸色顿时就白了一下,太子妃也是面露担忧。 太子垂在身边的手捏成了拳头,咬着牙忍着心里要窜出来的怒火! 弘皙已经吓傻了,这会被康熙点了名也只知道抬头睁着惊恐的眼睛,连求饶的话都不知道说了。 而此时床上的佟贵妃却是发出了一声清晰的冷笑! 第219章 今年是不用惦记了 这一年的中秋突降倾盆大雨,直至半夜都未停。赏月自然是不成的了,就连桂花树下小酌也是不成的。不过清蒸大闸蟹的香味还是让人食指大动。 池小河拿着精致的蟹八件,耐着性子一点点的拆蟹。 其实一旁是有奴才伺候的。但用池小河的话来说,吃蟹不仅仅是品尝蟹肉,拆蟹的过程也是种乐趣。 要说八爷是从小被人伺候惯了的主。但拆起蟹来却比池小河手巧的多。同样的时间,池小河只能拆半只蟹,八爷却已经拆了完整的一只了。 “蟹肉性寒,福晋不宜多吃。就这一碟吧。”八爷把自己拆好的一碟放在池小河的面前,又把拆剩的半只拿走,叫了奴才们来伺候。 池小河有一瞬间的愣神,然后脸就不自觉的红了起来。她不禁在心里感叹,女人果然是容易被这样的小事感动。男人肯帮忙拆一只蟹,剥一只虾,都能让女人甜蜜好久。 甜蜜过后池小河才回过神来,瞪着八爷问道:“臣妾只能吃这一只?” 她可是大闸蟹的忠实粉丝呢!上辈子经济条件不好。小时候就不用说了,孤儿院哪里有这种高级食材。等踏上社会能自己养活自己了,也只舍得偶尔买一两只解个馋。 等她好容易穿越了一回,本以为是个大富之家,结果又是个寄人篱下的孤女,自然也不能吃得尽兴。如今算是当家作主了,却还被管着,池小河心里莫名觉得委屈! “一只都算多了。”八爷道:“福晋身子还未调理好,按理是不该吃的。爷这已经是对你放纵了。” 池小河委屈的想哭!去年她本是有机会的,但因为有身孕,也是被禁了口!本想着今年终于能得偿所愿,结果还是不行!她和大闸蟹就这么没缘分么? 见池小河瘪着嘴,八爷有些想笑,便故意去拿那碟蟹肉,逗她道:“福晋要是嫌弃,那这一碟也不吃算了。” “别啊!”池小河急忙摁住八爷的手道:“臣妾什么时候嫌弃了!” “爷看福晋似乎不情愿的样子,还以为福晋嫌弃呢!”八爷一本正经的道。 “不嫌弃!不嫌弃!”池小河讨好的笑道:“这可是贝勒爷亲自动手拆的蟹,臣妾怎么会嫌弃!一只就一只,臣妾很满足了!” 八爷见她这护食的样,不由笑了起来。池小河这才反应过来被逗了,不由白了八爷一眼,没好气的道:“贝勒爷也太坏了!吃个蟹也要逗臣妾!” “福晋就这么喜欢吃蟹?”八爷问道。 池小河点头道:“就是好吃啊!怎么都吃不腻!不管是清蒸的,还是香辣的,都喜欢!” “香辣的?”八爷有些好奇,“爷还没听说过这种做法。” 池小河嘴角抽了一下,香辣的可是后世的做法。就和麻辣小龙虾似的,属于比较重口的。她这是一时最快,说漏了。 “臣妾也是听人说过。”池小河嘿嘿一笑,忙随便扯了个由头,“虽然臣妾也没吃过,但听了那做法就觉得好吃。” 八爷倒是来了兴致,非要让池小河讲讲。 其实池小河自己也没做过香辣蟹。可她穿越前做过麻辣小龙虾,便按着记忆大致说了下。 “可这样不是破坏了大闸蟹的鲜香么?”八爷微微皱眉,“这么重的口味,还能吃出蟹的味道?” “改天试试不就知道了。”池小河道:“反正臣妾觉得应该很好吃。” 他们这里讨论大闸蟹讨论的不亦乐乎,宫里的气氛就要沉重的多。 佟贵妃的孩子没有保住。等胡太医来的时候,已经尘埃落定,只能开些调理的方子,好让佟贵妃尽快恢复身子。 而作为罪魁祸首的弘皙则是被要求闭门思过,重新教导礼仪规矩。李佳氏作为生母,被罚抄经。太子妃作为嫡母,虽有教导不严之过,但因有孕在身,这责罚就免了。 留在宫里想打听消息的皇子们当天并没有听到事情的结果,反倒是被突如其来的大雨弄得出宫时颇有些狼狈。 等第二日雨过天晴的时候,佟贵妃落了个男胎的事便传遍了后宫。 没有人同情她,大家对这个结果似乎早就在意料之中。等到事情真发生的时候,她们都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从康熙的脸上似乎也看不出伤心来。他这一生中,没有出世和出世后夭折的孩子已经不记得有多少个了。也许他的心也会痛那么一下,但也只是那么一下而已。 不过给钟粹宫的赏赐还是不少,康熙也一连三日亲自去探望。太后那边也让人送了不少上等的补品。这些举动意味着佟贵妃在后宫中的地位还是不可动摇的。 而对于太子的二阿哥和侧福晋受罚的事,大家听过后也就一笑而过。这件事是真的巧合,还是有意为之,此时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透过这件事,大家能看清康熙的态度便好。 池小河本是打算中秋节的第二日便启程去庄子上。偏她自个儿不争气,竟是不知何时受了凉,在中秋当晚的后半夜发起低烧来! 若不是八爷睡在她身边,只怕是要到第二日早上才会被发现。 她的身子骨之前都还不错的。可近些日子却是连着病了两次。她再不愿意,也不得不承认产后的身子是真没有调理好。 “爷就不该让你吃那一只蟹的。”八爷还在后悔中。在他看来,若不是那只蟹,池小河的病也许还激不出来。 “咳咳!”池小河捂着嘴咳嗽了两声,涨红着脸道:“哪里就和蟹肉扯上关系了。是臣妾自己身子不争气。爷快离臣妾远些,免得过了病气!” “福晋放心,就算和蟹没关系,等你病好了,爷也是坚决不许你再吃了!”八爷道。 池小河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这人要不要这么聪明呢!一下就看穿了她的小心思! 八爷忍笑道:“福晋就安心养病吧。这蟹肉啊,今年是不用惦记了!” 第220章 预感很准 不能惦记蟹肉虽然让人有些难过,但口腹之欲而已,今年不行那便来年。而彻底影响池小河好心情的,是八爷突然被康熙宣召进宫了! 她猜不出来是什么事,但直觉不是好事情。既是已经答应八爷告长假,又为何突然宣召进宫。尤其是在佟贵妃小产,太子的儿子受罚以后。 她在后宅,朝堂上发生了什么事并不清楚。这种无力又不安的感觉实在是让人难受。弄得她心神不宁,就连梅氏和马佳氏来问管家之事也无心应对。 “福晋,您别多想。许是有什么好事呢?贝勒爷可是立了功回来的。近来又什么都没做,万岁爷总不可能是责罚吧。”肖嬷嬷劝慰道。 春桃也附和道:“是呀,福晋。您别胡思乱想了。奴婢看今日传话的那个公公一脸的笑,应该是好事。” 夏莲给池小河倒了杯热水后道:“福晋,您是不是被贝勒爷这次战场受伤吓到了?奴婢觉得您近来总是把事情往坏处想。” “是么?”池小河下意识的问道。 “反正奴婢是这么觉得。”夏莲道。 池小河一时间没说话,仔细想了想,发现还真是。她其实算是个乐观的人。很多事情想过最坏的结果后就不再烦恼,只专心面对就好。可她现在却总是会对还未发生的事各种担忧,各种猜测,弄得自己情绪低落,心烦意乱。 她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是那时做了噩梦却无法得知八爷准确消息的时候?还是想着历史上的夺嫡大战,担心八爷失败的时候?亦或是想着她这个不属于这时空的灵魂最终是何结局的时候? 好像她在八爷身上投入的感情越多,在这个时空的牵绊越多,她的各种担忧和不安就变得越来越多! “福晋,您还没回复张夫人的事呢!”春桃突然开口说了一句。 池小河愣了一下,这才想起来张氏曾经请求一同去庄子上的。当时她答应问一下八爷的。可却忘了告诉她八爷并不同意的事。 “明日再说吧。”池小河不知自己为何要再拖上一日。也许是她总觉得八爷今日从宫里回来后,去庄子上养病的事就会有变化。 要说她这个预感还真是灵。当她看到八爷回来时脸上的表情,就知道自己这一整天的不安没有错。 “爷。”池小河叫了一声。她没有开口问,但看向八爷的眼神却带着询问。 八爷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走到软榻边挨着池小河坐下,这才开口道:“福晋是不是猜到什么了?” “咱们是不是不能去庄子上了?”池小河问道。 八爷又笑了一下,默默地点了点头。 真是个坏消息。可池小河的心里却突然就松了口气,好像悬了多日的心一下子就踏实了下来。 “臣妾早就觉得这事会有变。没想到预感这么准。”池小河笑了一下,语气反倒轻松起来,“皇阿玛为何又改口了?” “福晋猜猜看?”八爷竟卖起了关子。 “给爷派差事了?”池小河道。想来想去,也就只有这一个理由了。但她又有些不确定。说好了让八爷养身子的,又怎么会派差事呢? 谁知八爷却是有些惊讶,随即笑道:“福晋还真是一猜就中。” “真给爷派猜事了啊!”池小河顿时皱眉道:“爷身子还没大好呢!皇阿玛怎么这样啊!一点都不心疼爷!朝中又不是没人了!怎么就指着爷使唤呢!什么差事非爷不可啊!” 看她这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八爷又好笑又感动。 “你可真是胆子大,连皇阿玛也说。” “怎么啦!他事情做得不对,还不许人说啊!”池小河瘪瘪嘴,放低了声音道:“再说了,咱们关起门在自己家里说说,怕什么!” 八爷失笑,伸手刮了一下池小河的鼻子,“你别在府里说顺了嘴,哪天在皇阿玛面前忘了。” “臣妾还没那么笨!”池小河没好气的抓住八爷作怪的手,道:“爷快说嘛,皇阿玛到底让爷办什么差事?” 八爷脸上的笑容慢慢淡去,道:“去内务府。” “内务府?”池小河不由皱眉。她就是不懂朝政,也知内务府是个事情繁多的地方。而且这会往年底走,内务府更是忙的时候! “皇阿玛也太过分了吧!”池小河一下就恼了,“不带这么欺负人的!爷身子要静养,这是太医都说了的!内务府多忙啊!那是能静养的差事么!那么多阿哥呢,派谁去不好啊!” “内务府可是肥差,多少人想去还去不了呢!”八爷笑道。 “肥差那得是总管吧!难道皇阿玛让爷当内务府总管?”池小河惊讶了。她是记得八爷在历史上当过这个官的,但应该不是这会。八爷这会还多年轻啊,按理还不够资历的。 八爷摇摇头,道:“当然不是。爷从未在内务府历练,怎么能当总管!” “又不是总管能有什么油水!还肥差呢,只怕是苦差吧!”池小河嘟囔了一句,心里对康熙越发不满。 “好了,别气了。皇阿玛肯让我办差,说明还是看重我的。”八爷笑着安慰道:“也是个历练的机会。旁人想要还没有呢!” “爷也想要?”池小河定定的看着八爷反问。 八爷没有回答,脸上的笑却渐渐的没了。 池小河顿时就后悔了。她逼问八爷干嘛,这不是往八爷身上捅刀子么!八爷要是真想,又怎么会主动去告假养身子呢! “爷,”池小河放软声音拉了拉八爷的手指,小心翼翼的陪笑道:“爷多历练也是好事。那什么,既是历练,爷就多看少做,别累着自己。咱们还是养身子排第一位,好不好?” 八爷握住池小河的手,嘴角勾了勾,道:“福晋还记得钦安殿走水吧。” “嗯,记得。”池小河点头,不太明白八爷为何说起这件事。 “走水后内务府有派人来,但总管没出现。”八爷道:“内务府总管凌普是太子的奶兄。” 八爷说的简洁,但池小河一下就明白了。她看着八爷脸上淡然的笑容,心就疼了一下。 第221章 准备作假 为了磨砺一个太子,旁的儿子就都能当工具么?还是说,只有八爷这个工具特别好用? “爷是即刻就要上任么?”池小河忍不住问了一句。 八爷缓缓点了点头。池小河的脸色便又难看了几分。这是一点都不给八爷休息的机会,哪里能安心养身子。 “爷,咱们自己给自己放假!”池小河咬着牙没好气的道。 “嗯?”八爷一时不解。 池小河眨了眨眼睛,突然压低声音道:“臣妾自有妙计。爷到时候记得配合臣妾就好!” 八爷不由失笑,“这会连爷都不说?” 池小河摇摇头,一本正经的道:“现在说就不灵了。” “可别闹得过了。”八爷道。 “爷放心,臣妾心里有数的。”池小河咧嘴一笑。 八爷知她一向有分寸,竟真的没再追问。 既是不能去庄子上了,梅氏和马佳氏的管家权自然也就没了。两人本来还各有心思,想着趁这几个月谋划点什么。哪知还没真接手呢,就没了机会。 张氏大概是最高兴的了。她一直没等到池小河的回应,心知跟去庄子上的可能性很小了。心里还难过要几个月见不到弘旺了。这会突然得知都不去庄子了,高兴得她在屋里都哼起了小曲。 池小河心里是不痛快的,但八爷也不可能抗旨。她也只有在生活起居上更加细心,膳食上也都是精心准备,只愿八爷的身子能早些恢复。 对于康熙突然把八爷安排进内务府,朝中有那聪明的很快就猜出了背后的用意。而凌普在太子的敲打下也收敛了很多,再未出过任何岔子。 后宫里,佟贵妃因小产坐月子,免了所有妃嫔的请安。管理宫务的事情也依旧由四妃共同承担。 京城的冬日就在这风平浪静的日子中悄无声息的来了。 池小河听着窗外呼啸的风声,看着已经变秃的树枝,眉头微微的皱了起来。已经快酉时了,八爷竟然还未回来。 自打八爷进了内务府,月余时间一晃而过。刚开始还挺清闲的。八爷都是早上去,午膳便回。因体谅他身子还弱,康熙还免了大朝,这样就不用早起,所以池小河心里那口气也就慢慢散了。 可近日来,八爷却是越来越忙。先是午膳不能回来用,昨日更是天都黑了才回。今日这天气突变,气温骤降,眼看着天暗了下去,八爷还未回,她这心就提了起来。 虽说她这些日子对八爷可谓精心呵护,但体虚之人是最怕这种季节交替时候的。稍有不甚就容易激出病来。 “春桃,去叫柳大夫来。”池小河道。 “福晋可是哪里不适?”春桃一下就紧张了。夏莲也连忙走了过来。 看两个丫鬟紧张的,池小河笑了一下,道:“我无事,就是叫柳大夫来问点事。” 春桃这才松了口气,“福晋稍等,奴婢这就去请。” “这天怕是要下雪了。”池小河手指无意识的在书案上敲着,自言自语道。 夏莲看了一眼窗外,道:“可不是。这都快十月了,也该下雪了。” “贝勒爷早上走的时候是不是没披大氅?”池小河突然想起一事。 “本是没有的。福晋说今儿天看着不大好,又让赵公公带上了。”夏莲道:“还真带对了。看这风起的,要是没大氅,贝勒爷该冻着了。” 池小河心道,就是有大氅,这风吹得人也够呛。况且内务府在紫禁城内,八爷坐马车只能坐到宫门口。进宫后还有得走呢! “去让厨房准备姜汤。”池小河又叮嘱了一句。 “是。”夏莲应道。 没一会儿柳大夫就被春桃叫来了。他心里还疑惑呢,不是看诊的话,福晋能问什么事呢? “奴才见过福晋。”柳大夫先行了个礼。 “今日叫你来,是有个事想问问。”池小河道。 “福晋请讲。只要奴才知道的,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柳大夫恭敬的道。 池小河点点头,想了想,开口道:“以贝勒爷现在的身子,遇到今日这种天气得什么病最有可能?” 柳大夫懵了一下,但想到池小河可能是因为担心八爷,好提早预防,这才特意一问,便回道:“贝勒爷如今气血不足,身子畏寒。今日陡然降温,最容易着凉。轻则咳嗽鼻塞,重则发热,引起肺炎也是有的。” 这和池小河预料的差不多,但她还是又问了一句,“还有更严重的么?比如危及性命之类的?” 柳大夫觉得有些不对劲。贝勒爷这一个月都好好的,他这个大夫除了每几日来把个平安脉,就没派上用场。福晋怎么像是盼着贝勒爷病似的呢? 但不管心里有什么疑惑,柳大夫还是如实回道:“高热不断和肺炎都可能危及性命。” “哪种比较好作假?”池小河又问道。 “啊?”这下是真把柳大夫给问愣住了。 池小河却是自顾自的说了起来,“太严重估计不行。到时候太医来一看就穿帮了。还是轻点比较好。然后断断续续时好时坏,养个十天半个月那种。” 柳大夫这会算是回过神来了。感情福晋这是要让贝勒爷装病?他嘴角不由抽了抽,也不知道是贝勒爷的意思还是福晋的意思。可哪有真的装病一说。太医只要一上手把脉,立刻就能辩出真伪来的。 “福晋,秋冬多干燥,贝勒爷虽气血不足,但也易内火过胜。加之这些日子不能纾解,内热外冷的,身子会有不适也正常。”这是柳大夫转了半天脑子才想出来的。要说也不算作假,还是结合了八爷最近脉象的。 池小河眼睛一亮,问道:“那会有什么症状表现出来?若是宫里派来太医,把脉能看出来么?不需要贝勒爷真的受什么罪吧?” “外在的症状有可能是流鼻血,或是长火疖子,牙花子肿痛。排便不畅等等。内里的症状会有易燥,夜里盗汗等。”柳大夫道:“奴才上次给贝勒爷把脉已经有这些倾向,所以近日的膳食里才加了清火的食材。” 第222章 后悔也晚了 柳大夫说的再明白不过了。池小河自己又琢磨了一下,嘴角慢慢弯了起来。 “福晋若是有什么需要奴才配合的,尽管吩咐。”柳大夫连忙表忠心。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他要是还看不出福晋的心思,那就太蠢了。 池小河笑了起来,她就是喜欢和聪明人说话,不费劲。 “行,那你就等我的消息吧。” “若是没其他事,奴才就先告退了。”柳大夫很是识趣。 池小河点点头,这事最后还得看八爷的意思。 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眼瞅着就要黑了,屋外的风声倒是小了些。 “福晋,好像飘雪了!”屋外的秋梨突然进来道。 “下雪了?”池小河连忙起身出了屋子。果然天空中飘起了细小的雪花,在被灯火照亮的夜空中很是清楚! 春桃连忙跟着出了屋子,将手里的大氅给池小河披上,“福晋可别冻着了。” “让人去府门口看看,贝勒爷怎么还未回!”池小河心里莫名生出几分烦躁来。天这样冷,八爷到底有什么事忙到现在还未回! “小安子刚刚就去了。”秋梨道。 大家都知道池小河心里记挂着八爷的身子,也都跟着着急。可这个时候除了等,也没别的法子。 “今晚的锅子准备好了么?”池小河又问道。 大冷的天,还是吃热锅子最暖和。八爷如今也习惯跟着她一日三餐了,加之如今午膳也不能在府里用,池小河对晚上这一顿就格外上心。 “福晋放心,厨房那边都准备好了。只要贝勒爷一回府就能上。”夏莲道。 池小河点点头,心里的念头更加坚定。 而八爷此时却还在内务府,被凌普拉着商讨颁金节的事情。 颁金节是年底最大的一个节日了。内务府每年都是早早的开始。其实一向都有例可循,只在一些细节上注意些就好。所以这商讨其实并不需要太长时间。 但不知凌普是谨慎太过,还是有心给八爷找事做,竟是商讨了一整天的细节还没完没了。 赵仁宽在外面等的心焦。眼看着天黑下来,眼看着下起了雪,议事的屋子却还关着门。 凌普的神色很是一本正经,八爷的神色也不急不缓,就着一项项的事情慢慢的确认。最后反倒是凌普绷不住了,道:“今日天色已晚,明日再接着商议吧。” 其他官吏都松了口气,八爷则是抬眼看了一眼凌普,嘴角挂着若有似无的笑。凌普被这一眼看得后背发凉,却还是撑着笑了一下,道:“一时没留神天色都这么晚了。耽搁了贝勒爷回府,实在是罪过。” “爷能体会凌大人的苦心。这是让爷能更详细的了解内务府的事务。”八爷笑得云淡风轻,“改日在皇阿玛面前,爷一定替凌大人美言两句。” 凌普眼皮子一跳,他可是太子的人,八爷若是替他美言可不是好事!于是忙道:“贝勒爷客气了。臣并未想这么多。只是贝勒爷如今在内务府历练,便是咱们内务府的一员,这些事情多参与一些总是好的。到是臣忘了贝勒爷身子不太好,今日该让贝勒爷早些回去的。” “那还要多谢凌大人记挂了。”八爷笑了一下,叫了赵仁宽进来伺候。 赵仁宽手上捧着黑色貂毛大氅给八爷披上,又把暖炉塞进八爷手里,一旦担忧的道:“贝勒爷,外面已经下雪了。天冷得很,您这走出去,冻病了可怎么好?福晋还不知道怎么担心呢!” “爷哪里就这么没用了!”八爷瞪了他一眼,又回头对凌普笑道:“凌大人,各位,那我就先走一步了。” 凌普脸色变了变,看着八爷出了屋子。 “凌大人,这八爷明日应该不会告病假吧?”有人迟疑道。 凌普沉着脸看了那人一眼,喝道:“闭上你的乌鸦嘴!” 他今日之举确实是故意为之。本是想八爷要是听得不耐烦,提前离开,或是闹出什么脾气。他改日就能让人传出八爷不满在内务府历练,事关颁金节的大事都不肯费心,好在皇上心里留个坏印象。 却不想这位是真沉得住气。竟一直不声不响的听着他们商讨,时不时的还能提出一两条实质的建议。这让他越发起了较劲的心思,结果就把时间拖到了现在。 直到这会他才想起八爷体虚的事。再看外面已经飘雪的天,后悔也来不及了。 出宫的路上,赵仁宽一直都走在八爷的前面,好给他挡着风。但这北风夹杂着雪花,似乎还有雪籽,吹在人脸上生疼。 刚刚屋里火盆烧得旺,这会突然经了这冷风,激得八爷愣是咳嗽了好几次。听得赵仁宽心都提起来了。 等出了宫,上了马车,赵仁宽就连忙给八爷倒热茶。 “贝勒爷,快喝点热茶吧。” “咳咳!”八爷皱着眉又咳嗽了两声,接过热茶喝了一口,这才觉得嗓子眼的干痒好了些。 “贝勒爷刚刚冻着了吧?”赵仁宽担心的问道:“等会回去可得喝点姜汤,驱驱寒气。” “没事。就是突然吹了点冷风,我抱着暖炉还系着大氅,不冷。”八爷笑了笑道。 赵仁宽瘪瘪嘴,道:“颁金节还有一个月呢,那个凌大人至于把贝勒爷拉着忙这么晚么!” 八爷笑了笑,道:“车里有什么点心能垫垫么?”拉着做事他倒是一点都不怵,他知道凌普打的什么心思。但坐了这么久没吃东西,还真是有点饿。跟着福晋吃惯了三餐,到了这个时辰胃里要是空了就会难受。 赵仁宽这才回过神来,连忙把一早带出来的点心找了出来。只是这点心放了一天已经不新鲜了,加上天冷得厉害,吃在嘴里的味道便打了折扣。 八爷皱了皱眉,放下没吃完的半块枣泥糕,揉了揉有些灼烧感的胃,又喝了一口热茶。 “爷是胃不舒服了么?”赵仁宽越发愁了,这又是冻着又是胃疼的,可别真激出病来了! “无妨,就是饿得有些过了。”八爷闭着眼,含糊了一句。 赵仁宽忙道:“福晋肯定准备好晚膳了。爷再忍忍,等回府就能吃上热乎的了。” 第223章 还是家里舒坦 想到池小河每日准备的晚膳,八爷的嘴角露出一丝笑来。 说起来,小福晋的脑子里也不知道哪来那么多奇特的食材搭配。有些是他都没听说过的。问起来,小福晋就说是以前在杂记上看的。他还真不知道小福晋原来是个小吃货! 赵仁宽这会也忍不住咽了下口水。他每日跟着八爷去正院,晚膳也都跟着沾光。要说这府里还是福晋院里的小厨房最会做吃的。那几个掌勺的太监在福晋的调教下,手艺简直突飞猛进。也不知道今儿下了雪,福晋会让人弄什么吃的。 主仆俩一时间都没说话,各自想着心思。等到府门口的时候,就听见有人很是高兴的喊了一声,“贝勒爷可算是回来了!” 赵仁宽打开车帘看了一眼,回头道:“爷,好像是福晋院里的小安子。定是福晋看您一直没回,让人在府门口守着呢!” 八爷下了车,并没在府门口见到李安,想来是已经先行报信去了。八爷不由加快了步子,想着池小河肯定等急了。 正院里这会灯火通明的。池小河的屋里烧着地龙,暖烘烘的让人想睡觉。她一面焦着心等八爷,一面哄着弘旺玩。 转眼弘旺已经会在地上爬了。池小河特意让人准备了一块又大又厚的地毯铺在地上,就为了方便弘旺活动。 李安跑进来报信的时候,池小河正拿着一个布偶逗弘旺。 她一听八爷进府了,立刻就从地毯上爬了起来,连儿子都顾不上了,一连串的吩咐就脱口而出。 “春桃,让厨房把姜汤煮开端来。” “夏莲,准备贝勒爷的常服。” “秋梨,晚膳可以上桌了!” “冬梅,准备热水!” “对了,贝勒爷的袜子和鞋也都准备好。” 屋里屋外的奴才们一下子都忙了起来。弘旺坐在地毯上看着池小河,歪着小脑袋一脸茫然。 池小河一回头看到弘旺的模样,顿时笑了起来。走过去把弘旺抱了起来,“走,咱们去门口迎阿玛去!” 这些日子八爷都歇在正院。每天晚上都要和弘旺互动一会儿的。所以弘旺对八爷已经很熟悉了。他虽然现在还不会说话,但池小河一说阿玛,他立刻就懂了。顿时挥舞着小手,嘴里啊啊啊的叫着,显得很兴奋。 “又想让阿玛陪你玩举高高?”池小河笑道。 八爷个子高,这府里的小太监都没超过他的。所以弘旺最喜欢让八爷抱着玩举高高。 弘旺的表情果然更兴奋了,眼睛都亮晶晶的! 八爷进屋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池小河抱着弘旺,母子俩都一脸笑的望着他! “贝勒爷可算是回来了!路上冻坏了吧!快先喝碗姜汤,再把身上的衣服换了。”池小河道。 怕自己身上的寒气冻着池小河和弘旺,八爷便没走过来,就站在门口笑道:“多亏了福晋早上提醒带上大氅,晚上出来的时候披着挺挡寒的!” 池小河笑着正待开口,就见八爷眉头一皱,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爷快些把姜汤喝了再说!”池小河忙道。 八爷很听话的接过春桃递过来的碗,三两口就把姜汤都喝了! 此时热水也送了进来,八爷便由着丫鬟们伺候洗了把脸,又泡了脚,从头到脚换了身早就熏暖了的衣服鞋袜,顿时整个人都舒坦了一截。 此时厨房把晚膳也都送来摆上了桌。今儿晚上池小河让人准备的是羊汤锅子。熬了一整日的羊骨汤,撇去了浮油,鲜香又不油腻,正好用来当汤底。 配菜里倒是没再准备荤腥的。因为想着是晚膳,还是清淡些的好。池小河便都准备的是豆腐、萝卜、青菜、蘑菇这些。主食倒是让人准备了蒸饼和手工面。 “还是家里舒坦。”八爷感叹了一句。 “爷饿了吧,先喝碗羊汤暖暖胃再吃东西。”池小河亲自为八爷盛了碗羊汤。 羊汤是温补的,冬日喝最是暖身子了。一碗羊汤下肚,八爷只觉得全身上下的毛孔都舒展开来,整个人从内到外都暖烘烘地,再没有半点寒意。 弘旺在一旁看得眼馋,也啊啊叫着想尝尝。 “小馋猫!”池小河忍不住笑了起来,拿勺子舀了一点,吹凉了些才喂给弘旺。 其实按这会人养孩子的习惯,一岁断奶之后才开始添加辅食的。但池小河记得现代人养孩子都是四五个月就开始添辅食了。如今弘旺已经九个多月,连牙都长了好几颗,她也就时不时的会让他尝点味道。 弘旺喝了一口后先皱了皱眉,小嘴还吧唧了两下,像是再品尝似的,然后才冲着池小河一笑,又张开了嘴巴,示意还要喝! 八爷在一旁看得直笑,“这臭小子还品得有模有样的!” “可不!”池小河也笑道:“臣妾看他心眼多着呢!若是从未见过的吃食,他定是要看着你吃一口他才会吃!” 八爷哭笑不得,“这是怕中毒么?” 弘旺可不知道自己在被亲爹妈吐槽,他喝了羊汤还不解馋,又盯上了八爷夹着的一块白嫩嫩的豆腐! “刚吃的奶都没填饱你这个小肚子么?”池小河笑着摸了摸弘旺的肚子,“怎么跟个无底洞似的!” “阿哥会吃是福气呢!”艾嬷嬷在一旁笑道:“咱们阿哥多壮实啊!” 这倒是实话。弘旺虽然会吃,能吃,但其实不属于特别胖的。但肉长得结实,抱着沉甸甸的。 晚膳吃得很欢乐,也很舒心。结束后弘旺开始打瞌睡,池小河便让艾嬷嬷抱他回自己屋,而她也终于能安安静静和八爷说两句话了。 “贝勒爷,您接下来都会这么忙么?”池小河问道。 八爷眯着眼,有些懒洋洋地。屋里暖烘烘的,胃里也暖烘烘的,困意便涌了上来。听到池小河的问话,八爷睁眼看向她,见她眼底满是担忧的神色,心里便是一软,道:“快颁金节了,是要忙些。这两日让你担心了。” “天越发冷了,臣妾担心爷的身子。”池小河顿了一下,道:“爷还记得之前答应臣妾的事么?” “嗯?”八爷这会脑子转的有些慢,并没反应过来池小河在说什么。 第224章 不配合也得配合 池小河伸手在八爷的脸颊上摸了一下,喃喃道:“爷最近又瘦了。臣妾好不容易养起来的肉呢!” 八爷抓住她的手贴在自己脸上低声笑道:“我可是比刚回来那会长好了不少。连额娘都说我精神了。这要再养啊,只怕新做的衣裳都得改了!” “爷就吹吧。”池小河没好气的在八爷的脸上掐了一把,忿忿道:“还改衣服呢!晚上抱着也就刚好不膈手而已!” 一旁的春桃、夏莲听了都忙低头忍笑。福晋可真敢说呢! 八爷挑眉看向池小河,见她脸颊微红,手上一个用力,就把人抱进了怀里。 “抱着膈手?嗯?”八爷在池小河的耳边低语,吐出来的热情直往她的耳朵里钻。又痒又酥,弄得她下意识的就想躲开! 偏八爷手上用着劲,把人死死的扣在怀里,池小河压根就动弹不得。 “臣妾说的都是实话!”池小河嘟囔了一句。 “这是嫌弃爷了?”八爷笑问。 池小河白了八爷一眼,闷声道:“贝勒爷要还是这么不爱惜身子,臣妾就真嫌弃了!” 八爷把人搂在怀里一下一下的抚着后背顺毛,温声道:“爷知你是心疼爷的身子。爷就是为了你和弘旺,也会爱惜身子的。你每日准备的药膳,爷哪次不是吃得干干净净?” 池小河靠在八爷的胸前,伸手环住了他的腰,低声道:“爷嘴上说的好听。这养身光是吃的问题么?操劳太多,补了也是白补。爷的责任心能不能别那么重?您就是去历练的,便是偷个懒,少费点神,又怎么了?” “无妨的。也就是这两日。爷心里有数。”八爷道。 池小河在心里腹诽,这人要真是有数,又哪里会弄到这么晚回府!好歹也是个贝勒爷,要真是躲懒,谁还敢说什么不成!便是告到康熙那,身体虚弱不知道多好用的挡箭牌!这人啊,就得来点强硬的! 想到此,池小河也不和八爷绕弯子了。直接撑起身子看向八爷,神色认真的道:“爷心里有没数,臣妾这会也不和爷辩了。反正当初爷是答应要配合臣妾的。从明日开始,贝勒爷便告假吧!” “啊?”八爷一愣,这才想起当初承诺池小河的事,顿时哭笑不得,“这告假总要有个理由吧。福晋便是心疼爷,想要爷多休息,也不能胡乱让爷告假啊!” “所以才说让贝勒爷配合啊!”池小河一本正经的道:“臣妾今日都问过柳大夫了,已经给爷选好病症了!” “你让爷装病?”八爷一下就瞪大了眼睛,“皇阿玛只要派个太医来就会被揭穿的!” “怎么是装病呢!咱们是正儿八经的养病!”池小河纠正道:“便是太医来也不怕的!” “可我现在没病啊!”八爷越发不解了。虽说他今日是有些冻着了。但回来后又是喝姜汤,又是及时换衣服,晚上还吃了羊汤锅子。身体里的寒气早就散了,肯定不会激出病来。福晋怎么就这么肯定他会生病呢? 池小河也不卖关子了,把下午柳大夫的话说一遍,然后道:“明日一早就让赵仁宽给爷告假去。咱们也不告长假,就先三日吧。等三日后再三日,拖上个十天半月的再说病好了。正好这会天冷了,爷也借机休息一阵子。” 八爷其实不大想告假,他还想看看凌普接下来能玩什么花样。可还未等他开口,池小河就瞪着他恶狠狠的道:“爷可是答应臣妾要配合的,现在不许说不!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爷要是不答应,就是小人!” 八爷简直哭笑不得,没想到池小河一下就把他的后路给堵死了。 “福晋都这么说了,爷不配合也得配合了。”八爷又是好笑,又是无奈。但心里却暖暖的。福晋也都是为了他才费这个心思。 见八爷应了,池小河立刻高兴起来了,笑道:“那就这么说定了。虽说不去庄子,咱们在府里猫冬也是一样。爷就舒舒服服的歇上几日。” “嗯。”八爷点点头,道:“爷努力多长点肉,好让福晋抱起来不膈手。” “噗!”一旁伺候的春桃实在没忍住笑出了声。 夏莲也是忍得辛苦,低着头身子都在抖。 池小河的脸刷一下就红透了,撑在八爷胸口的手就掐了一下。 “哈哈哈!”见池小河这副娇羞的模样,八爷不由笑了起来。 “爷还笑!”池小河瞪了八爷一眼,忍不住抡起粉拳在八爷胸口捶了两下。结果脑子里突然就冒出那句:小拳拳捶你胸口,顿时乐得不行,趴在八爷胸口也笑了起来! 第二日,八爷真就没进宫。叫了赵仁宽去内务府给他告假。 昨儿晚上八爷一直和内务府的官员一块儿议事到天黑才出宫是很多人都知道的。这会听闻八爷病了,不少人这才想起八爷在蒙古战场上可是受过伤的。 凌普的脸色有些难看。他昨日还想八爷今日会不会病,结果就真病了!况且听赵仁宽这话里话外的意思,虽然病得不严重,但也要休息个几日。想起康熙这两日就要听内务府汇报颁金节的事宜,凌普这心里就越发烦躁了! 待赵仁宽走了,凌普就有些坐不住。想来想去,还是去了一趟毓庆宫! 自打上次被敲打后,他去毓庆宫的次数就变少了。几乎每日都老老实实的待在内务府。好在之后康熙除了让八爷来历练,也再没旁的举动。就是不知这次八爷病假会不会又引出事来。 因为天气突变,早朝过后康熙便没批阅奏折,而是叫上了太子一块儿去慈宁宫看望太后。 凌普到毓庆宫的时候,太子还未回,他也不好久待,只得再回内务府等着。路上便遇到了还未出宫的直郡王。 “奴才见过郡王。”凌普连忙行礼。 直郡王回京后虽喜得嫡子,但大福晋身子一直不好,他的心情也就一直不好。这会看见凌普,想着他是太子的奶兄,眼里便闪过一丝厌恶! 第225章 破例 “凌大人这是又去毓庆宫了?”直郡王身材高大,足比凌普高出半个头。此时居高临下的,声音里也带了几分不屑。 凌普心里不喜这种压迫感,但却还得陪笑道:“正好有点事要找太子殿下商议。” “凌大人跑了空吧?”直郡王淡淡道。 “奴才不知殿下去了慈宁宫。”凌普道:“左右不是很急的事,奴才晚些再来便是。” “八弟在内务府也历练有些日子了。凌大人觉得如何?”直郡王突然又问起了八爷。 凌普脑子转的飞快,忙恭敬的回道:“八爷聪慧,想事情周到,帮了奴才不少。” “哦?”直郡王提高了些声音,道:“八弟果然厉害。走哪都是称赞的声音。” 凌普心里突了一下。总听说八爷和直郡王关系不错,怎么听这话,像是和传言不同呢? “八弟这会可在内务府?本王正好去看看。”直郡王道。 “回郡王,八爷今日告假了。”凌普道。 “告假?”直郡王微微皱眉。因八爷这些日子并不用上早朝,所以他们也不太清楚八爷有没有每日进宫。 “今日八爷身边的赵公公来给告的假。说是昨日回去病了,这几日怕是不能来了。”凌普道:“奴才正准备向万岁爷禀告的。” “怎么突然就病了?因为昨儿突然变冷了?”直郡王喃喃自语。 “可能吧。”凌普道:“不是说八爷身子还虚么,得些日子调理。”他自然不会说昨日特意让八爷晚走的事。 直郡王面上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但也没再问凌普什么,只说还有事忙,就先走了。 凌普舒了口气,心里有些庆幸这会碰到了直郡王。他自己差点忘了八爷告假的事是要向康熙汇报的。今早听闻后就只记得要先找太子了。这会直郡王也知道了,他还是先去乾清宫候着的好。 于是凌普并未回内务府,转头又去了乾清宫。 康熙自然还未回,凌普也未走,就在宫门口候着。 慈宁宫里,太后本是在和五阿哥说话。见康熙领着太子来请安,忙高兴的让人上茶水点心。 “这天突然就冷了。皇额娘可还好?”康熙关切的问道。 “哀家这里暖和着呢!”太后笑得慈祥,“一早德妃就让人把哀家这宫里的地龙都清理过了。昨儿一冷便烧起来了。” 康熙点点头,“这些事是该提前准备。德妃向来心细,有她兼管着宫务,朕还是放心的。” “嗯。四妃都是你身边的老人了,性子都是好的。”太后谁也不漏下的夸了夸,又道:“贵妃那里皇上可去看了?她还在小月子里,可冻不得,要落下病根的。” “皇额娘放心,她宫里的人不敢怠慢的。”康熙道,并未正面回答自己有没去钟粹宫的事。 太后也只做不知,并未追问,又向太子关心起太子妃的身子来。 “胡太医说脉象挺好的,胎儿长得不错。就是她身子重了,晚上睡得不是太安稳。胡太医说这也是正常的,没缓解的法子。”太子回道。 “这女人怀孩子就是辛苦。太子妃这么多年才是头一胎,心里还不知怎么提着呢。你无事便多陪陪她。她这心里放宽了,身子自然也就舒坦了。”太后道。她自己从未生育过,所以对待有孕的这些后宫嫔妃,或是孙辈们,向来是多偏疼些的。 “皇玛玛说的是,孙儿记在心里了。”太子忙道。 “皇额娘就放心吧,保成自己也紧张着呢!”康熙笑道:“胡太医同朕说了,太子妃这胎,十有八九是个阿哥!” “真的?”太子惊喜道。他都不知这事呢! “那感情好!”太后笑了起来,“胡太医都这么说了,应该错不了。他这手绝活还未错过。” 太子听了这话,越发高兴。谁会嫌儿子多,更何况是嫡子呢! 五阿哥从开始给康熙和太子行过礼后就再未开过口。他脸上的那道疤已经没再用纱布包着了,就那么裸露在外面。虽然伤疤已经比刚回京那会好了不少,至少看起来没那么狰狞。但谁看了都知道,这么长的一条疤,恐怕是消不了的! 太后虽然一直脸上带着笑,但眼角的余光一直在看五阿哥。见他一直面无表情的沉默,再看他脸上那道疤,就越发心疼! 到底是自小养在自己膝下的,太后的心自然就偏袒些。于是这话题说着说着就专向了皇子们历练的事。 “哀家听闻八阿哥去了内务府?不是说要让他养身子的?内务府事情繁杂,对他养身子不利吧?” 康熙神色未动,太子则是迅速猜测起这话背后的意思了。 太后向来不过问这些事的,今日可是反常了! “儿臣也是多方考虑过的。他身子还虚,可以多看多了解少做事。再说儿臣想着他在府里可时常让太医过府把脉,若是去了庄子上,若是有个事,请大夫都不方便。”康熙道。 这番话合情合理,太后自然说不出什么来。但她本也不是真关心八爷,而是为了后面的话。 “既是八阿哥都有了历练的地方。皇上是不是给五阿哥也安排个去处。”太后道:“这孩子可比八阿哥身子骨壮实多了。” 这时都快坐成雕塑的五阿哥才突然动了,抬头猛然看向太后。就见康熙、太子的目光也都看了过来。 五爷在去蒙古出征前也没有什么正经差事,不像八爷已经开始独立处理些事情了。但之前他并不在意,只专心练自己的武。可他如今脸也伤了,差事也没有,天天闲着,就越发像是被康熙放弃的了。 他万没想到太后会为他开口!虽说他打小养在慈宁宫,可也知太后从不参与这些事的。今日是真的破例了! 他自从受伤后一直憋在心中的一股怨气,人也变得更加沉闷和阴郁。这会却觉得心里生出一丝暖意来。 “那就看他自己的意愿了。”康熙沉吟了片刻道。 五爷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这还能由得自己选? 第226章 五阿哥的想法 其实对于康熙来说,儿子们不管是用来当太子的棋子,还是当太子将来的助力,他都希望能成才。也因此,他对儿子们向来要求严格,都是往文武双全上培养。大概也只有九阿哥和十阿哥算是例外了。 所以这会太后提及给五阿哥安排个差事,康熙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他也不希望看到好好的一个儿子就这么消沉下去了。 五阿哥看到太后鼓励的目光,想了想,道:“皇阿玛,儿臣想去西北军中历练。” “五阿哥!”太后忍不住叫了一声,她本以为五阿哥会选兵部的。西北大营可是个条件艰苦的地方。风沙大,物资匮乏,又因为在边境,出兵的几率也高。再说五阿哥刚从蒙古战场回来,这要是又去西北,太后想着就心疼! 康熙显然也很意外,盯着五阿哥看了一会儿才道:“胤祺,你可想清楚了。去军中历练可不是儿戏,没个一年半载的,轻易不得回京的。” 太子则是微微皱眉,眼神复杂,不知道在想什么。 五阿哥的神色却很认真,躬身道:“皇阿玛,儿臣想清楚了。儿臣向来喜武不喜文,去军中历练最合适不过了。之所以想去西北,也是想好好锻炼一番。此次蒙古一战,儿臣实在太弱了。” 听闻他提起噶尔丹一战,再看他恳切的神情,康熙不由动容。在哪跌倒就在哪爬起来,有种! 太后眼中似有不忍,五阿哥却是面露笑容看向她道:“皇玛玛,孙儿知道您心疼孙儿。但孙儿想去试试,看看自己能走到哪一步。” “五弟的勇气让人佩服。”太子先于康熙开了口。 不过片刻功夫,太子已经在心中权衡过了。不管五爷在西北大军历练出什么结果,破相之人是注定与大位无缘的。所以他并不担心五爷以后手握兵权。若是好好拉拢,以后也是自己的一大助力。因此他决定站在支持方。 “二哥过誉了。”五爷淡淡笑了笑,还是看向康熙,等着他的旨意。 “你这份志气朕是很欣赏的。”康熙开了口。 五爷眼中露出希望的神色,就听康熙接着道:“便是要去西北军中,也等到年后吧。这些日子你就先在兵部挂职。” “儿臣多谢皇阿玛!”五爷连忙谢恩,他没想到今日来给太后请安还有意外惊喜! “趁着这几个月,你也好做些准备。多陪陪你皇玛玛和你额娘。”康熙又道。 “是,儿臣遵旨。”五爷忙应道。 虽说还有几个月才离京,但太后心里已经生出不舍来。索性便留了几人一同用过午膳才放他们离开。 “皇阿玛,儿臣想去看看额娘。”五爷并不打算同康熙和太子一路。 “去吧,跟你额娘好好说。”康熙点点头。 五爷脸上破了相这件事,宜妃私下哭过好几次。这会又要去西北锻炼,肯定会心疼。康熙心里想着晚点走一趟翊坤宫,好安慰安慰宜妃。 五爷往翊坤宫去了。因乾清宫和毓庆宫在同一个方向,太子便还是同康熙一路。 “儿臣都有些羡慕五弟了。”太子突然开口道。 康熙回头看了他一眼,太子便笑道:“儿臣其实也挺想去军中锻炼的。西北,或是福建水军,都想见识见识。” 身为太子,总有些被限制的地方。像这种历练对他来说就不会有。毕竟身为储君,下一任皇帝,需要亲征的时候并不多。这会并不是开国之初,需要不停征战。 “以后有机会巡视的。”康熙道:“你身为太子,学习治国之道才是根本。” “儿臣明白。”太子笑了笑,道:“儿臣就是这么一说。” 父子俩一块儿回了乾清宫。太子本是准备告退回毓庆宫的,却发现凌普竟然在外候着。 康熙也是有些意外,不过想着他定是有事要说,便让他进来了。这下太子也就没走,跟着进了乾清宫。 “奴才参见万岁爷、太子殿下。”凌普行了礼,便道:“八爷今日告假,说是病了。奴才想着还是来给万岁爷回禀一声。” “病了?”康熙立刻便皱起了眉头。 八爷这月余都没告过假,大家便渐渐把他身体虚弱的事给忘了。就连康熙心里都还想着当初太医是不是夸大其词的。这哪里需要静养,每天在内务府历练的很好嘛! 所以这会陡然听说八爷病了,一时间还有些不适应。 “是不是昨日突然变天受了凉?”太子道。 凌普忙道:“这几日内务府一直在商议颁金节的事情,都忙得比较晚。昨儿晚上快天黑才结束。八爷勤恳,愣是陪着奴才们一块儿熬着。应该是路上着了风。” 他这几句话便把八爷熬到天黑出宫的事从自己身上推得一干二净。说成了是八爷自己太过敬业的原因! 本来凌普是想找机会在康熙面前给八爷抹黑的。但这会为了把自己摘出来,也只得给八爷贴金了。 太子一听就知道事情没这么简单,忙道:“哎,八弟怎么这么不顾及自个儿的身子呢!历练也不用事事跟着一起受累啊!” “八爷做事确实认真,奴才都佩服。”凌普连忙又道。 “说了是什么病么?严重么?”康熙问道。 凌普回道:“来告假的是八爷身边的赵公公,说是受了凉,加上体虚。虽不太严重,但要养几日。” “皇阿玛,叫胡太医去给八弟看看吧。”太子道:“当时八弟刚回京也是胡太医去看的。” 康熙点点头,道:“也好。胡太医看看朕也放心些。” 太子又道:“儿臣同胡太医一块儿去,正好看看八弟。” 见太子这么关心八爷,康熙欣慰道:“好,你就当是替朕去看的。让他好好养着。” 从乾清宫出来,太子看了一眼凌普,脸色就沉了下来。凌普连忙讨好的笑了笑,见太子往毓庆宫去,也连忙跟了上去。 而此时八爷府上,八爷正和池小河两人坐在地毯上逗弘旺。 第227章 太子也是不容易 宽大的地毯上,八爷和池小河各坐一头,手里各自拿着不同的玩具引着弘旺爬来爬去。 “包包,到额娘这来。”池小河手里提着个布偶小老虎一晃一晃的,吸引着弘旺的目光。 刚刚才被八爷手里拨浪鼓吸引的弘旺又巴巴的往池小河的方向爬。 屋里的地龙烧得很暖,弘旺除了贴身的里衣,就穿了一件小薄袄子。虽然长得肉敦敦的,但四肢却很灵活。没一会儿功夫就手脚并用的爬到了池小河的面前,一把抓过那个小老虎咧嘴笑了起来! “咱们包包真棒!”池小河夸道。 弘旺便很是得意的举着小老虎给池小河看,像是在说:我就是这么厉害! “这小子精力可真旺盛!”八爷不由感叹了一句。 从午膳后他就和池小河在陪弘旺玩,这都快一个时辰了,弘旺一点累的反应都没有,他坐在这逗得都有点累了。 “贝勒爷今日可算是感受到了吧!”池小河道:“小孩子的精力可好了。要不是有这么多人一起伺候他,臣妾一个人还真带不住。” “确实。”八爷身体后仰,双手撑在地毯上,道:“他一直爬来爬去的,都不知道累的!” “精力好说明身子壮实!”池小河道:“肖嬷嬷说,小孩子若是没精神,那肯定是病了。爷回来之前那次就是。” “那还是精神点好。”八爷道:“就是辛苦福晋了。” 他知道池小河平日里会花大量的时间陪弘旺。除了陪他玩,就是和他说话。逮到什么说什么,有生活常识,有各种物品的介绍,有诗词歌赋,有童话故事等等。用池小河的话来说,就算是听不懂,每天听她念叨,大脑里也会有记忆,会让孩子变得更聪明。 虽然八爷并不认为这个理论就一定正确,但池小河费的这份心他都是看在眼里的。要知道就是宫里的妃嫔养孩子,也都是依靠奴才们,自己陪伴的时间其实并不多。 不过对池小河来说,能陪伴弘旺的成长是一件值得珍惜的事情。也是如今府里的人和事都比较简单,她才有精力和时间陪。这会听八爷说,便道:“臣妾甘之如饴,并不觉得辛苦。包包每一天都和前一天不一样,对臣妾来说,这是很难得的时光。” 八爷听得动容。对于很多女人来说,孩子是很重要,是自己巩固地位的筹码,是争宠的依仗,是将来老了的依靠。但她们依旧不会像池小河这样花这么多心思在孩子身上。她们要忙着打扮自己,忙着研究如何争宠,忙着如何争权等等。 而池小河,却是把这些都抛开,把孩子排在了第一位。 可这么一想,八爷心里又不免泛起点酸意。他如今在池小河心里,只怕都排在弘旺后面了。 “爷若是能有更多的时间陪包包,他肯定更高兴。”池小河又道:“包包是男孩子,爷身为阿玛应该承担更多的教导才是。” “等他六岁便搬到前院去。”八爷道:“到时候我会请先生给他开蒙。” 对嫡长子的培养,八爷心里也是有打算的。他自己如今是贝勒,再往后肯定是要奋斗个郡王或是亲王的。嫡长子便是以后的世子,是要继承他身上爵位的,所以必须得担得起这份责任。 “开蒙以后的事现在说还早。六岁以前爷也要多陪伴才好。俗话说三岁看老嘛!”池小河道。 “那是自然!”八爷笑道:“这可是爷的嫡长子,爷可是要好好培养的。” “那爷也不能太严厉了。”池小河道:“小孩子还是要活泼点的好。臣妾可不希望包包以后也寅时就起床读书!” 八爷以前在上书房的时候,每日都是寅时就起,一学就是一整天。上午文化课,下午骑射课,安排得满满的。而且一年到头就过年边上能休息几天。比现代的学生们惨多了,寒暑假这种事想都不用想! 池小河向来觉得小孩子就要有小孩子的童真,并不希望弘旺以后也这么严苛的学习,弄得一点童年都没有。 听了池小河的话,八爷不由失笑道:“弘旺还没开始上学,福晋就心疼上了?慈母多败儿。福晋可不能太宠着他!” “臣妾并不是让他不学啊,只是没必要那么早起来而已。小孩子就是要保证睡眠好,不然以后不长个了!”池小河道。 “福晋这都是听谁说的!”八爷哭笑不得,“爷从小都这么学过来的,也没见不长个啊!” 池小河也不好解释这理论是她从三百年后听来的,只得道:“反正就是有这种说法。小孩子会睡才会长。爷不信改日去问太医!” 弘旺连话都不会说,两人已经为他将来上学的事情开始争论了。池小河说着说着,自己都笑了起来。果然是有孩子后更容易产生矛盾,教育理念这个就容易产生分歧!更何况她和八爷还隔着三百年的时空呢! 见池小河突然闷声笑了起来,八爷不由问道:“福晋这是想到什么高兴的事了?” “没什么,只是觉得和贝勒爷好像已经是老夫老妻似的。三句话不离孩子。”池小河笑道。她其实挺喜欢这种感觉的,很温馨,有家的踏实感。这是她两世都渴望得到的。 八爷也笑了起来,“真要说起来,咱们应该还是新婚呢!不过刚一年多点。” 一家三口正其乐融融的,太子便领着胡太医来了。 宫里会有太医来,八爷一点都不意外。他早在告假的时候就已经想到了。池小河也是一样。不过太子又跟着来,倒是两人没想到的。 “爷去床上躺着吧。”池小河道:“总要有个生病的样子不是?” 八爷笑着点头,很配合的上床躺着去了。池小河则是起身整理了下衣衫,带着人去院门口迎接。 这会雪倒是停了,但寒风还是刺骨的。池小河披着大氅站在院门口,心道这太子也是不容易,为了演一出兄友弟恭的戏,大冷天的往外跑! 第228章 还是要静养 太子这已经是第二次带着胡太医来八爷府上,可谓是轻车熟路。见池小河在院门口等着,这脸上的笑容就多了几分。 “八弟妹怎么在这等着?这天冷得很,可别受了凉!” “见过太子殿下。”池小河还是规规矩矩的行了礼。 胡太医则跟在太子后面给池小河见了礼。 “快免了,先看八弟要紧。”太子忙道。 池小河便引着两人进了院门。 “八弟可病得严重?府上告假的奴才说得也不甚清楚。皇阿玛放心不下,忙叫了胡太医来看看。”太子道。 “让皇阿玛担忧了。”池小河道:“贝勒爷就是受了凉。再加上这些日子操劳了些,身子便有些受不住,应是问题不大的。府里的大夫说多休息就好了。倒是劳烦胡太医跑一趟了。” “福晋客气。微臣也是受万岁爷所托。”胡太医道:“况且贝勒爷回京后也是微臣诊的脉,来看看更合适些。” 说话间,三人便进了屋子。弘旺已经被艾嬷嬷抱到隔壁屋去了。而八爷则靠在床上看书。 “八弟怎么不好好歇着?看书也是费神的。”太子语带责备的道。 八爷撑起身子准备给太子行礼,却是被太子紧走几步伸手给摁住了。 “恕臣弟不能起身行礼,还请太子殿下见谅。”八爷道。 “八弟和孤就不要讲这些虚礼了。”太子道。 八爷这才重新靠在了床上。 太子也顺势在床边坐了下来,打量八爷道:“孤看八弟气色似乎还好。” “本也不是大病,倒是劳动二哥走一趟了。”八爷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你一告假,皇阿玛就提了心。这不让孤带着胡太医来了么!”太子道:“先让胡太医给你把个脉吧,咱们一会儿再说。” 胡太医这才上前行礼,八爷点了点头,“有劳了。” 太子也没起身让开,就坐在床边看着胡太医给八爷诊脉。 没一会儿胡太医便收回了手。 “如何?”太子问道。 “倒是无大碍。”胡太医道,接着说的就是和之前柳大夫说的差不多。 “贝勒爷刚回京那会微臣就说过,贝勒爷这身子要想调养好,需得静养。不能过多操劳。”胡太医说着就摇了摇头,道:“从脉象上看,贝勒爷大概是把微臣的话给忘了。” 八爷讪笑了一下,道:“胡太医,我没忘。这不是要颁金节了么,内务府哪里能清闲。” 牵扯到朝中事就不是胡太医能说的,他没接话,只道:“贝勒爷这会病症已经激出来了。若是还不好好休息养病,只怕要拖出大病来。还望贝勒爷上些心。微臣开两副调理的方子,贝勒爷要记得吃。” 八爷连忙应了,就听太子道:“你做事就是太勤恳了。凌普今日在皇阿玛面前都说了,你勤恳得他都不敢偷懒,大家的办事效率都高了。” 八爷挑眉道:“凌大人是这么说的?那还真是承蒙夸奖了。” “都知道你做事认真,但也要顾及身子。”太子一副关心弟弟的好哥哥样子,语重心长的道:“若是身子亏了,你又怎么给皇阿玛分忧?反倒让皇阿玛担心你。” “二哥教训的是。是臣弟逞能了。”八爷很是虚心接受。 池小河看着胡太医开方子,又问了很多饮食起居方面的事。虽说这次病假有那么一丢丢的夸大在里面,但八爷的身子不好却是真的。池小河也算是借机向胡太医请教,能更好的为八爷调理身子。 “还望二哥回宫帮臣弟在皇阿玛面前告罪,我这次知道厉害了。一定先养好身子,不让皇阿玛担心。”八爷向太子恳请道。 太子本就不想八爷插手内务府的事。之前也是极力促成他去庄子上养病的事。谁知中间出了钦安殿走水的事,康熙乘机把八爷安进了内务府,弄得凌普办事都束手束脚起来。 现在八爷告假在家养身子,太子求之不得,恨不得他再病得重一些,最好把年底这几个月养过去。所以八爷这请求他是满口答应。 八爷嘴上感激,心里却在冷笑。其实这次若没有福晋让他告病假,他也是准备过些日子来这么一场的。 他虽然不能明面上抗旨,但换种法子也要让皇阿玛知道,他不是不尽力办差,而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兄弟那么多,又不是只有他能拿来当棋子的。 太子并未多留。等胡太医开好了方子就告辞了。他还要回宫向康熙回禀情况。 八爷照例没有起身,就靠在床上目送了一下。而池小河却是把两人一直送到院门口,又吩咐李顺护送两人出府。 等池小河回了屋,就见八爷已经从床上下来了。 “爷怎么不再躺会?没听胡太医说么,您真的需要好好休息。”池小河皱眉道:“您别觉得不是大病,就马虎了!您刚可是答应胡太医了的。” “哪里就那么脆弱了。”八爷笑道:“爷精神好着呢,还没到下不来床的地步。” “那爷得把胡太医的话放心上。”池小河没好气的道:“既然告了假,可别又借着这机会忙别的事!” “爷知道。”八爷无奈的笑道:“福晋就这么不相信爷?爷又不是小孩子,心里有数的。” “不是臣妾不相信爷,是爷自己不自觉啊!”池小河瘪嘴道:“您要是真对自个儿的身子上心,这会哪里还用胡太医开方子。”她说完就不想理八爷了,扭身生起闷气来。 八爷自然知道池小河都是因为担心他的身子才这样的,忙赔笑的哄起来,做了一堆保证,池小河的脸色才好看起来。 而太子回了宫后就直奔乾清宫,同胡太医一块儿把八爷的情况同康熙说了。 “照这么说,八阿哥要养些日子了?”康熙看着胡太医,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来。 “从脉象上看,应静养。”胡太医道:“恕臣直言,内务府事务繁多,并不适合此时的八爷。” “这个八阿哥,朕只是让他跟着历练,也没说非要事事操心!真是太不爱惜自个儿的身子了。”康熙愤懑道。 第229章 良妃帮腔 “皇阿玛别生气,八弟也是一心想办好差事。儿臣今日已经教训过他了,若是身子亏了,又怎么给皇阿玛分忧。”太子道。 康熙点头,“你教训的是。既是如此,那就让他好好养着,其他的事情都先放着再说。” 得了康熙这句话,太子心里顿时一喜。刚刚回宫的路上他可是特意问过胡太医了。就八爷那个身子要想养得好一些,年前的时间怕是要养过去了。这倒是和之前去庄子上养病差不多了。 从乾清宫出来,太子心情很好的回毓庆宫了。而康熙却是在御案前坐了好一会儿,眼神晦暗不明,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李德全在旁边默默地站了一会儿,示意奉茶宫女把御案上已经冷掉的茶换盏热的。 “李德全,去储秀宫。”康熙突然起身道。 “喳!”李德全连忙应了,想了想,又问道:“万岁爷是去见惠妃娘娘,还是良妃娘娘?” 康熙脚步一顿,看向李德全,冷哼一声道:“你这是脑子不中用了?” 李德全嘿嘿一笑,道:“是奴才愚钝了。” 伺候康熙上了御辇,李德全便吩咐身边的小太监去传话,康熙这是要去见良妃呢! 说起来,良妃自打升了妃位,康熙反倒是很少让她侍寝了,便是召见的时候都少。而惠、荣、德、宜四妃也都不年轻,除了宜妃和德妃侍寝的机会还多一些,惠妃和荣妃几乎是开始养老了。康熙便是去她们宫里,最多也就是用次膳便离开了,连过夜都不会。 所以这会康熙进了储秀宫,还只见良妃,这就很让人意外了。 大冷的天,惠妃自然不会出门,就在自己的殿里待着。听奴才说康熙进了储秀宫直奔偏殿去,惠妃的脸色就有些难看。 这么多年了,良妃住在她这宫里,就像是在她心头扎下的一根刺。平日里不触碰的时候并不疼,但这刺又拔不掉,时不时的还是会疼一下! “真是个下贱坯子!”惠妃咬牙忿忿道。在她看来,良妃肯定是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低贱手段,这才勾得康熙会时不时的就惦记着。 “娘娘别气坏了身子。不值当。”一旁的宫女劝道:“如今郡王爷也有了嫡子,兵部的差事也做的顺当。哪像八爷,听说身子都亏了。就是万岁爷肯用,也得有命用不是?” 这话算是说得惠妃脸色好看了些,玩着手里的帕子道:“就他还想跟我们大阿哥比!说是因为救五阿哥才伤的,谁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太没用才伤那么重的!别看万岁爷如今重用他,谁又知道万岁爷心里是个什么成算!” 偏殿里,良妃本是在抄经的。她以前曾许下愿望,只要八爷平安健康的长大,她愿意一辈子吃斋念佛。而抄经最初本是她为了静心和打发时间才开始做的事。后来却慢慢的上了瘾。因为抄经的时候需要很强的注意力,这样脑子就会被放空,什么都不想,是一种非常舒服的状态。 小太监突然来报说康熙要来,让她准备接驾的时候,良妃自己都有些意外。这大冷的天,康熙突然跑来干什么? 她忙收了经书,净了手,连衣裳都来不及换,康熙便已经来了。 “臣妾给万岁爷请安,万岁爷吉祥!”良妃福身道。 一身粉绿色的冬装,外面搭一件鹅黄色的棉坎肩。其实是很少女的颜色,但穿在已经三十多岁的良妃身上却一点不违和。相反,还衬得她肌肤越发白嫩。 虽说已经是跟在身边二十年的女人,但康熙的眼里还是露出了一丝惊艳的神色。 “免礼,平身。”康熙开口道,语调是毫无波澜的。 良妃这才直起了身,脸上带了笑的给康熙端茶,“万岁爷快喝口热茶暖暖。外面冷得很,别受了寒。” 康熙接过喝了一口,是他喜欢的碧螺春,便又喝了一口。抬眼一看,良妃还站在面前伺候,便道:“坐下说话吧。” 良妃并不是多话的人,在康熙面前就更如此了。这会康熙让她坐,她便坐了下来,也不主动问康熙为何来。 好在康熙已经习惯她的性子,也没有拐弯抹角,直接便道:“八阿哥今日告假,说是身子不适,怕是这些日子都不会进宫了。” “病了?可严重?是什么病?还是之前的伤留下来的?”良妃急得连连发问。 昨儿突然降温,她这心里就记挂着八爷。可她出不了宫,也没办法派人出宫去问。所以这会康熙一说,她虽然着急病情,但心反而踏实了。 “朕让胡太医去看了。”康熙道:“倒不是大问题。还是操劳了,要静养。” 康熙说得轻描淡写,良妃的心却又提了起来,脱口问道:“那要静养多久?十天半个月?” “怕是年前都要静养。”康熙道。 良妃愣了一下,眼里又露出心疼来,但她心里却是又难过又委屈。难过是想着要静养这么长时间,八爷的身子肯定还是虚得很。委屈却是替八爷委屈。 之前说好能告长假,结果康熙出尔反尔,愣是让八爷进内务府历练。如今八爷病了,又做出关心的样子,许他年前都在府里静养。这不是故意折腾人么! “哎,这孩子真是让人不是省心。”良妃叹息一声,满含歉意的看向康熙道:“让万岁爷担忧了。臣妾替八阿哥向万岁爷告罪,还请万岁爷看在他也是操心差事才病的份上多体谅几分。” “嗯。”康熙点头道:“都已经是贝勒了,凡事要三思而后行。改日他来给你请安,你也敲打几句。” “嗯,臣妾记下了。”良妃点了点头,默默攥紧了手里的帕子。这话是劝八爷注意身子,少操心差事。可她却听出了别的意思。 忍着心里的郁气,良妃还是努力笑了笑,为八爷说话道:“这孩子也是怕辜负了万岁爷的信任,没把差事办好。有时候就逞能了些。其实心还是好的。” 第230章 都来探病 康熙在良妃这也就待了两盏茶的功夫。正殿那边的惠妃一直让人盯着这边的动静。听闻康熙这么短的时间就走了,心里不由生出几分疑惑来。 “这是特意来说事情的?”惠妃喃喃自语道。康熙和后宫的妃子正儿八经的谈事情一般就两个方面。要么是关于孩子,要么就是关于娘家。良妃的娘家是早就没人了,那就只能是事关八爷了! 想明白此处,惠妃的眉头就皱了起来。从蒙古战场回来后,八爷受的关注明显增加了许多。其实真要说起来,他也没立什么像样的军功。可就因为受了伤,反倒是比旁人更受关注。就连破了相的五爷都比不上。而且还进了内务府这种油水肥厚的地方历练。真的是很受重视了! 想着大阿哥是在战场上出生入死了好几回才有机会封了郡王。惠妃这心里就越发不平衡起来! 但康熙从良妃那出来后就直接走了,并未来她的主殿,所以这事还不能从明面上打听。良妃虽说平日里性子软,可只要涉及到八爷,那聪明劲就都上来了。她是肯定问不出来什么的。 想来想去,惠妃不由烦闷起来。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起身道:“走,咱们去贵妃娘娘那里瞧瞧。” 而良妃在康熙走后便独自坐在窗前发了好一会儿的呆,然后便又开始念佛抄经了。 对宫里发生的一切,八爷自然一无所知。他既是配合池小河做出了告假的决定,也就真安心在府里养起病来。 只是这一养病,上门来探病的人就络绎不绝起来。 最先来的就是直郡王。他一个人,带了不少上好的补品。但他本人的精气神看起来却比八爷更像个病人。 池小河一看,就知道直郡王怕是因为大福晋的身体情况才这个样子的。虽说直郡王在朝中的立场和八爷并不在同一条线上,很可能还是敌对的。但他对大福晋的这份感情倒是让池小河动容的。 八爷也关心道:“大嫂的身子还没好些么?” 直郡王摇摇头,面带愁容,“她身子亏得太厉害了。这一胎又生的不顺利。眼见着入了冬,身子调理起来就更慢了。” “太医院的于太医也没好法子么?”八爷问道。 直郡王依旧是摇了摇头,没再多说什么。八爷和池小河的心情也都有些沉重。 大福晋说起来已经是几个孩子的额娘了,可真要论年龄,其实也就二十多岁。要在现代,是正青春的时候。可这会听直郡王话里的意思,像是快要走到生命尽头似的。 “等明年开春许就好些了的。”八爷安慰道:“这调理身子本就急不来。大哥看我,不也是一样。像是没事人一样,结果一变天就不行了。太医也是说,得慢慢地来。” 直郡王点了点头,勉强露出个笑来。 第二个来的是三爷。他是和三福晋一块儿来的,还带来了弘晴。说是弘晴听说要来八爷这,便闹着要看弟弟。 这两口子都不是会说话的那种,真要和他们叫起真来,能把自己气死。池小河都不禁要感叹一句:不是一类人不进一家门! 倒是弘晴憨憨的很可爱,和弘旺玩得挺起劲。池小河也是佩服的,一个不会说话不会走路,一个嘴里念叨不停,两人鸡同鸭讲,竟很和谐,都没哭闹。 四爷则是和七爷结伴来的。 还是因为战场上八爷同四爷一块儿救了七爷的缘分,三人的关系一下走进了许多。池小河明显感觉到七福晋对她的态度都亲热了许多。刚开始她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后来听八爷说了原因,也就不奇怪了。 因为四福晋把弘晖也带来了,池小河便索性带着她们到弘旺屋里说话。把空间留给了八爷和四爷。 弘旺和弘晖算是同龄人了,两个小家伙就隔着月余出生,这会都是会爬的时候。池小河便让人把大地毯在地上铺开,就让这两宝宝自己玩去了。而三妯娌便正好借机说说话。 七福晋本就有心亲近,又有四福晋在其中撮合,三人的气氛很快就热络起来。倒是八爷和四爷这边的气氛要严肃的多。 “我看你这身子也没大碍,为何要告假?”四爷问道。他是看出康熙让八爷进内务府的用意,所以对八爷的举动就有些不解了。 谁知八爷的回答更让他意外,“我就是累了,想躲个懒。” 一向能吃苦耐劳,积极干活的八爷居然喊累,说想躲懒,这简直让四爷震惊!他盯着八爷看了好一会儿,差点怀疑自己面前坐着的是个假八爷! 最后还是八爷笑着先开了口,“四哥很惊讶么?” “确实有些意外。”四爷点头,眼里神色有些复杂。 八爷又笑道:“主要是被我福晋念叨的。她太紧张我的身子了。看天气冷了,便不让我出门。正好大夫也说有些问题,需要静养,我便顺水推舟了。” 其实四爷并不相信八爷的这个说辞,但他也没有追问,只是笑道:“倒是没想到八弟怕福晋。” “四哥,这怎么能叫怕呢。”八爷反驳道:“我只是不想她担心,特意配合而已。” “行吧,你这理由很不错。”四爷笑道:“不过内务府年底是最忙的时候。皇阿玛既然让你在内务府历练,这段时间要都错过了,可是要错过很多事情的。” 八爷微微笑了一下,听出了四爷话里的意思,笑道:“多谢四哥提点,我记下了。” 最后来的是九爷和十爷。这两人就跟连体婴似的。池小河每次都是见到两人一块儿出现。而她也明显发现八爷在他们面前神色是最为轻松的,说话也是最为随意的。三人时不时就会发出笑声,那欢快的气氛,让人听了就忍不住嘴角上扬。 池小河倒是希望九爷和十爷能常来,这样八爷身子恢复起来都快一些。只可惜这两人都还在上书房上课,能出宫的机会并不多。 等这一波探望过去后,池小河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五爷没来! 第231章 八爷的理解 五爷因为破相而导致性情大变的事,池小河也是有耳闻的。而八爷因救五爷受伤这事,她虽然也知道,但并不知详情。 之前她从未多想,可到这会也发觉不对劲来了。 “爷,您,真是救五爷受的伤么?”池小河心里纠结了两日,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 “福晋觉得爷会在这种事上撒谎?”八爷反问道。 “不,不是。”池小河连忙摆手,“我只是觉得五爷的态度有些奇怪。”实在不像是对待救命恩人的态度。 八爷笑了一下,道:“那福晋觉得他应该如何?感恩戴德么?” “那到不至于。”池小河道:“但也不至于如此冷淡。您病了,其他人都来探病,就他没来,难道不奇怪么?” 八爷听了只淡淡的笑了一下,道:“我倒是能理解。” 池小河微微蹙眉,实在不明白八爷是怎么理解的。 “他来看我,便会想起脸上那道疤是如何来的。”八爷道。 “啊?”池小河一下愣住。这是什么理由? 八爷又道:“未回京前,五哥有段时间情绪很是低落暴躁,连贴身伺候的小太监都打了。脸上留疤,对于我们来说,不仅仅是破相。” 对于破相的打击,池小河还是能理解的。若是换做她自己,怕一时间也很难接受。可显然,八爷这话还有更深层的意思。池小河稍一回味便明白了! 可明白归明白,心里还是很惊讶!难道五爷也有争储的心思?这大概是破相带来的最大影响了! 可太子之位早就定了,五爷自身也没有特别出彩的地方,实在想不出他有什么资本争储!难道真应了那句话,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么? “他的伤势说起来比我的轻,但明面上的影响却比我的大。可我受得关注比他大多了。你说他心里能舒服?”八爷说着轻轻叹息了一声,道:“我其实很能理解五哥想表现的那种心情。他从小养在太后身边,同母妃不亲。偏一母同胞的弟弟还那么讨喜。” “好吧,又是一个努力刷存在感的。”池小河心生同情。儿子那么多,父亲却只有一个。儿子们都想受关注,都想成为父亲心中最优秀的那一个,于是都努力的争机会表现自己。每个人都是别人的假想敌。五爷也是可怜又可叹了。 “刷存在感?”八爷微微皱眉,他从未听过这种说法。但结合这会的语境,也大概能明白池小河要表明的意思了。 “倒是贴切。”八爷笑了起来。 池小河本还有些紧张的,想着自己一不留神就把在现代的词拿来说了。这会见八爷没多想,还自己就明白了意思,不由悄悄松了口气。 “可就算这样,五爷是不是也小心眼了些?”池小河还是觉得不舒服。不管怎么说,八爷对五爷都有救命之恩,怎么感觉还救出仇来了呢! 虽说八爷救人的时候并没想过报答,可五爷这冷淡的态度也着实让人觉得寒心。 八爷反倒没有池小河介意,还反过来安慰她道:“不来就不来吧。若只是为了怕别人说而勉强来的,大家见面还尴尬,我也不想花精神去应对。” “倒也是。”池小河想了想,还是有些不忿的道:“哼,咱们也不稀罕!” 八爷顿时笑了起来,这样的小福晋还真是可爱。 其实五爷这样做对自身并没有好处。实在是他这个举动太打眼了,最后连康熙都听说了。 本来他主动说要去西北军营历练,康熙还很欣赏,心里也生出几分愧疚。觉得自己之前对这个儿子关心少了。可现在却是生出不喜来。男人处事就是大气。这么小心眼,实在不是成大器之人。 为了这事,康熙还特意去了翊坤宫,敲打了下宜妃。虽说五爷是在太后宫里养大的,但康熙肯定不会去说太后,只能说宜妃。 宜妃这还是第一次因为儿子受训斥,且康熙的话说得还挺重,顿时面子上就有些过不去。要说起来九阿哥也调皮,又不爱读书。康熙也没少说,但其实更多是一种宠溺。像这么严肃认真的训斥还真没有过。 所以宜妃便特意召五爷和五福晋一块儿进宫了一趟。可面对这个儿子,她有些话还真不大好说,只能是含含糊糊,点到为止。五爷并不是个脑子弯弯绕绕多的人。这点是一点都没继承宜妃的七窍玲珑心。所以听得满头雾水。直到最后才隐隐约约明白过来。 “不就是身子虚要调理,又不是大病。”五爷并不觉得自己错了。梗着脖子就回了一句。 宜妃顿时被噎住,一口气堵在胸口出不来上不去的。 五福晋见情况不对,忙道:“额娘,不是咱们爷不去。是,是儿臣病了几日,爷都在府里陪儿臣。”她说完脸上还露出了几分娇羞的神色。 宜妃一时愣住。五爷和五福晋感情不好的事她是知道的。平日里五福晋都是一副木讷的样子,五爷连个眼神都不会多看她。怎么突然就恩爱起来了? 她转头去看五爷,倒是没看出什么端倪。不过五爷也没辩解,算是默认了。 “若是这样,那本宫改日便在你们皇阿玛那里解释解释。你们这两日便去看看八阿哥。这种事上何必给人落话柄!”宜妃道。 “额娘说的是。都是儿臣的错。明日儿臣便上门拜访。”五福晋道。 五爷则是闷闷地应了一声。 宜妃很是无奈,但也算是得了个答复,便也没再纠结这个话题了。 等出了翊坤宫,五爷的脸就彻底黑了。他本就不乐意去探望八爷,现在居然还被人逼着去!他这心里对八爷的不满就更多了! 都是一样的,为何他老八受了伤就个个上心!而他这里呢,好像已经没人记得了! “贝勒爷,您,您若是不愿意去,臣妾明日一个人去。就说贝勒爷也身子不适,在家休息。”五福晋壮着胆子说了一句。 五爷脚步一顿,回头看了一眼神色小心翼翼地五福晋,一时间心里五味杂陈。 第232章 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五福晋额头上的伤早已经好了。但五爷每每看去,总能透过那光洁的额头看到当日的情景。鲜血从伤口往外冒,顺着眉眼流过脸颊,最终一滴滴的落在月白的旗装上慢慢绽开。 “一起去吧。”五爷最终说了一句。 五福晋有些惊讶的看了一眼五爷,嘴角就不自主的弯了起来,重重点头道:“嗯。臣妾回去就准备好探病的礼品。” 五爷没有再说话,回头继续往前走去。五福晋神色一松,连忙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而八爷这边,得知五爷和五福晋到来,脸上并未露出欣喜的神色,反倒是微微皱起了眉头。 池小河也有些诧异。这两口子为何突然又来了呢?这反射弧也太长了些吧。 不过人都上门了,现在也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池小河一边让人准备茶水点心,一边整理了下自己的着装,做好迎接的准备。 八爷并未上床躺着,而是靠在软榻上逗着弘旺。 这还是池小河第一次清晰的看到五爷脸上的疤痕。虽然用了宫中秘药生肌膏,那疤痕还是很明显。乌红又扭曲的爬在脸颊上,实在是让人不注意都难。 但池小河也只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五爷本就对这伤疤介意的很,若是发现有人仔细盯着瞧,肯定会生气。 池小河本就和五福晋不对付,而五爷和八爷显然也没多少话说。气氛一时间就有些冷场。 “五哥,你如今在朝中不准备领个差事么?”还是八爷主动问了一句。 八爷一个身子虚的都早早的进了内务府历练,连静养都不能。可五爷自回京后就像是在朝中消失了一样。即便是上朝,都跟没存在感一样。但康熙好像也没给五爷安排差事的意思。 五爷如古潭一般无波的脸上终于有了点表情。他看向八爷,目光里有探究,但还是开口回道:“我可不如八弟有能力,皇阿玛自是想不起给我派差事的。” 这话里带着几分嘲讽,又带着几分怨气。八爷心里苦笑,他就知道这事也要惹了五爷不快的。可现在再说事情并非是他自愿这话已经没什么意思了。 “便是皇阿玛不安排,五哥真要有心,自己也能争取。”八爷淡淡道。 便是他刚入朝听政那会,因为还小,又什么经验都没有,康熙也并未派差事给他。还不是他自己主动争取的。什么事情都等着别人给你安排,那就太被动了。 听了八爷这话,五爷突然笑了一下,道:“难怪皇阿玛喜欢八弟。像我这般不求上进的,是不能得皇阿玛欢心。” “五哥一定要这样说话么?”八爷皱眉道:“我是真心想劝,五哥这样有意思?” 他知道五爷心气不顺,他也能理解。但理解不代表就愿意被针对,被五爷这么冷嘲热讽着! “八弟还是好好养身子吧,我的事就不必劳烦你操心了。”五爷最终也没说自己要去西北大营历练的事。 话不投机半句多,五爷很快起身告辞,八爷也未挽留,直接让池小河送客了。这场对于两人都不舒服的探病终于结束了。 “这么不情不愿的,还不如不来呢!”池小河送完客回来,忍不住嘟囔了一句。 八爷笑了笑,道:“看这样子,怕也是不得已。” “难道是有人说了?”池小河一下反应了过来。 “不然也不会拖到现在了。”八爷道。 “还真是什么事都能被利用。”池小河不禁感叹了一句,“这是故意挑拨您和五爷的关系么?” 这种兄弟间探病本是自愿的事。再说八爷又不是真有什么大病,便是不来其实也没什么。可现在看来,还真有人盯着他们府上,用这事做了文章。 池小河不由打了个寒颤。这种时刻被人盯上算计的感觉可真不好。 “有些事情是防不胜防的。”八爷却是一副早就习惯的样子。 想着八爷从小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池小河不由心生同情。难怪说皇家无亲情呢!父子、兄弟都要有防备之心,又哪来的真情呢? 八爷这一养病就养到了颁金节的来临。 颁金节是满族的族庆日,也是皇室的重大节日。如无特殊情况,皇家所有的人都是要参加的。八爷并不是病得下不了床,这样的日子肯定也是要进宫的,池小河自然也要跟着一块儿去。 所幸这一日是个阳光明媚的好天气。前些日的阴冷在温暖的阳光照射下一扫而空。池小河和八爷早早的就起了床,都换上了吉服。而弘旺则被留在了府里。他现在还太小,等再大上几岁,也是要一块儿进宫的。 池小河其实很不爱穿贝勒福晋吉服。颜色过于庄重不说,身上的配饰都有规定。就连耳朵上都得带满三对耳坠子,扯得她耳朵疼。头上还得戴帽子。那帽子很有些分量,比平日里的发髻和头饰还重。池小河每次戴,都觉得自己的脖子承受不住。 “呼!”全身穿戴好后,池小河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这些日子她待在府里懒散惯了,现在穿这么一身还真是别扭难受。特别是脚上的花盆底鞋,她有日子没穿了。想着一会儿进宫后全靠步行,真是满心宽面条泪了! 八爷见她苦着个脸,还以为是身子不舒服,不由担心道:“福晋是哪里难受么?若是身子不舒服的厉害,爷给你告假。” “不是。”池小河苦笑道:“就是太久没穿这么正式,有些不习惯。” 八爷哭笑不得,没想到池小河竟给了这么个理由。 “贝勒爷之前每日上朝是怎么过的?天天穿朝服不难受么?”池小河问道。 “习惯就好。”八爷道。 池小河叹息道:“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什么事情就怕习惯二字!” “好了,快别感叹了。也就是一日而已。”八爷笑道:“走吧,别晚了。” “嗯。”池小河打起了精神,倒是反过来叮嘱了八爷几句。虽说这外面太阳好得很,可温度还是低呀。她可不想进一趟宫,八爷好不容易养得好些的身子又弄病了。 第233章 赶巧了 说起来这已经是池小河第二次参加颁金节了。去年这个时候她还怀着弘旺,一举一动都有些小心翼翼地。今年算是一身轻松,但又担心着八爷。 保和殿里果然冷飕飕,和外面的灿烂阳光完全搭不上边。池小河很是庆幸自己内里多穿了件坎肩,但心里却很怀念现代的暖宝宝。 对于体质偏寒的人来说,暖宝宝简直是过冬的一大神器!贴上一片,好几个小时都暖烘烘的。要是参加像颁金节这样的重要活动,在后腰、膝盖、后背等处贴上几片,哪怕穿得少些都不怕!可惜这会是三百年的古代,别说暖宝宝了,就连保暖衣都没有! 保和殿里的人很多,可比中秋宫宴时热闹多了。池小河看到了上次小产的佟贵妃。虽然脸上妆容精致,但明显憔悴了很多。 她还记得佟贵妃刚诊出有孕的时候,每日脸上都像是带着光,整个人的精气神都不一样。可这会就像是已经凋谢的花朵,快枯萎了。 太子妃倒是没瞧见。她算算日子,只怕是要生了。这会挺个大肚子来确实不合适。倒是那位李侧福晋紧跟在太子身边,很是惹人注意。 大福晋的出现很是让人意外。实在是因为她自打生了孩子就没在众人眼前出现过。但这次的露面依旧让人唏嘘。如果说佟贵妃是凋谢的花朵,走在枯萎的路上。那大福晋便是已经被抽干了水分,完全枯萎了。 池小河过去和她说话的时候,都努力让自己克制不要流露出太明显的同情神色。但言语间还是免不了心疼。就为了生儿子,早早的耗尽了自己的精血,实在是件可怕的事。可看着大福晋提及儿子时脸上幸福的笑容,池小河又说不出什么来了。彼之蜜糖,甲之砒霜,大概说的就是这种感觉吧。 八爷也算是全场的一个焦点。他养病了快一个月,加上之前也没怎么上朝,所以大家都会主动来打个招呼,说上两句话。 池小河一直在暗中关注着,发现兄弟们中间,如何和八爷关系好些的,怕就是四爷、七爷、九爷和十爷了。 她想起历史上八爷和四爷不对付,两人争储时都给对方使过绊子。最后四爷成功登基,依旧把八爷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最终找借口把他处死。可这会却是兄友弟恭,完全看不出来未来两人会是敌人。 池小河还注意到一个人,便是养在苏麻喇姑那的十二阿哥。这位一向存在感低。这次之所以会被池小河留意到,是因为十二阿哥和八爷说了好一会儿话。以前池小河可不知道八爷同这位阿哥还有交情。 参加颁金节可比参加中秋宫宴累多了。一些磕头的仪式让池小河在心里一直吐槽。她想起《还珠格格》电视剧里那个跪的容易,突然发现小燕子那个发明还是很有必要的。她敢说,今晚回去,膝盖上肯定两块乌青。 宫中过颁金节一般分为两个部分。除开仪式的部分,后面也有宫宴,宫宴上也会有热闹的表演。但池小河却有些坚持不住了。 她也没想到自己一向准时的葵水会突然提前在这一天爆发!以至于她刚发现不对劲的时候都没往葵水方面想,还以为自己有了别的毛病! 要说她生孩子后落了下什么病根,来葵水时腹痛难忍便算是一个。按理来说,生过孩子的女人应该更能耐疼。但池小河却觉得自己对疼痛的敏感度增加了,而忍耐度却下降了! 她月子里可是一堆人伺候,还有肖嬷嬷盯梢,每次的补品什么的,她都有老老实实吃完。再说她后来也一直有调理身体。但葵水这方面却总是有些小毛病。 柳大夫说这种小毛病不是调理不好,只是调理起来特别费时间,平日里各种膳食、生活习惯等都得配合。所以池小河也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 但做好准备却不代表池小河能预计到今日这种情况的出现。 后腰发酸,小腹坠涨,这些症状随着葵水而至就跟打开了开关似的,全都接踵而至。池小河咬着牙撑着,脸色却是越来越难看。 “妹妹可是哪里不舒服?”四福晋正好坐在池小河旁边,便关心了一句。 池小河苦着脸,小声道:“我小日子突然提前了。” 四福晋露出个了然的神色。她每次来葵水也是难受的很。生产时更是亏了身子,现在每次来葵水就跟生了一场大病似的。 “你把手炉放肚子上,这样能好些。”四福晋给了个建议。 池小河勉强笑了一下,道:“多谢姐姐关心。我焐着呢,但收效不大。” “哎,你也是赶巧了。”四福晋叹了口气,“好在不是早上跪拜的时候,不然你更难受。” 这也是池小河现在唯一能自我安慰的话了。 有人说话分散注意力还好一点。池小河就这么勉力坚持到晚上宫宴的结束,后背已经冒过几层汗,里衣早就湿透了。 从保和殿出来的时候,才发现外面起了风。池小河打了个寒颤,连牙齿都禁不住打起架来!那风就跟有穿墙术似的,透过厚厚的大氅和吉服,竟是直接钻进了里衣。冷汗一过北风,就跟突然进了冰窖似的。 八爷之前都和兄弟们坐一起,这会才发现池小河不对劲。再等走近了些,发现池小河直接把身子靠了过来,八爷眼底不由闪过一丝慌乱。 “福晋?”八爷小声唤了一声。 “爷让臣妾靠一靠,不然臣妾走不出宫了。”池小河连说话都开始频频倒吸冷气了,显然是疼极了。 八爷这两月几乎都和池小河待一块儿,这会看她神色和反应,心里也猜了出来。 “你再撑一撑,爷这就带你回家。”八爷满眼的心疼,借着夜色直接握住了池小河的手。 出宫的人不少,有人已经先走了,但皇子们都是留在最后的。很快便有人发现八爷和池小河过于亲密的举动。有打趣的,有羡慕的,还有在心里嫉妒的。而池小河已经没精力应对,只知道保持微笑。 第234章 真是温柔的人呢 八爷并不在意众人打量的目光。夫妻恩爱本就没什么好遮掩的,他现下只担心池小河的身子,盼着能快一些出宫上马车。因为他已经能感觉到池小河脚步的虚浮,整个人几乎都靠着他的一条胳膊在支撑。 心里生出几分懊恼。若是能早一些发现小福晋的情况,他就提早告辞。这会便能直接把人抱着走了。八爷在心里暗骂自己一句粗心,侧头又看了看池小河的脸色。 夜色里其实看不清什么,但今晚有月亮。清冷的月光下,池小河的脸色越发显得惨白。而平日里总是神采奕奕的眼睛,这会却是黯淡无光。眼皮子也是时不时就耷拉下来。不知情的人看到,大概会以为她是在犯困。而八爷却知道她这是疼得人都开始迷糊了。 十月的京城已经相当冷。即便白日有艳阳,晚上仍旧冻人得很。池小河觉得一双脚已经麻木了,脸似乎也没了知觉。只除了被八爷握着的那只手还能有些微的暖气。她知道还未出宫,即使疼得看不清眼前的路,她还是死死的咬着牙关让自己别晕过去! 这大概是池小河穿越过来后走得最为艰难的一条路了。迷迷糊糊间,她想起了上一世还未进孤儿院之前的日子。有那么一年的冬天,也是冷得厉害,她裹着件破棉袄,靠不停的跳动来取暖。她不知道自己能跳多久,心里其实已经绝望,但骨子里那种不服输的倔强又驱使着她继续跳动。 最后是怎么熬过那艰难的一夜,池小河现在已经记不大清了。遥远的记忆渐渐开始模糊,而她也有种身体发飘,不知今夕是何夕的感觉。 “福晋?福晋?醒醒,别睡!喝点热水!” 恍惚间,池小河感觉到有人在拍自己的脸。她费力的睁开眼,就看见八爷满脸焦急的神色。 所有的意识在这一刻回笼,池小河下意识的张嘴就着八爷的手喝了两口热水。温热的水流涌进身体,很快顺着肠道达到内腑。那一瞬间的暖意激得池小河条件反射般的抖了一下。 “可是疼得厉害?”八爷连忙问道,搂着池小河的手不由紧了紧。 池小河努力笑了一下,开口道:“这会已经好些了。”她虚得厉害,说完才意识到自己努力镇定的声音其实小得很,明显的有气无力。 “再忍忍,咱们很快就回府了。”八爷低声安慰道。 池小河又笑了笑,重新合上眼睛。她连自己怎么上的马车都不知道,可见有那么一段时间是疼晕失去知觉了。有八爷温暖的怀抱依靠,她也不想再逞强,索性便释放了自己所有的软弱。 马车到府门口的时候,池小河已经睡了过去。八爷自是舍不得叫醒她的。直接一路抱回了正院。 春桃和夏莲着手开始给池小河更衣,擦洗。八爷则在一旁歇气。他如今这身子,抱池小河走这么一段路还有点吃力。 赵仁宽已经在进府的时候就去叫柳大夫了。 而肖嬷嬷这会也去了厨房让人把早就备着的姜汤送来,好让大家驱驱寒。 安静了一整日的正院突然就灯火通明,所有的奴才都忙碌了起来。 池小河在换衣服的过程中醒了过来。周身如春天般的暖意让她清楚的知道自己已经回府了。 “福晋,您可好些了?”春桃低声问了一句。 池小河还未来得及回答,就听见急促的脚步声。很快八爷便出现在了床边。 “你醒了?可还难受的厉害?赵仁宽已经去叫柳大夫了。” “让爷担心了。”池小河有些抱歉,“臣妾这会已经好些了。” 只是她这安慰的话太没说服力,因为下一刻她就被腹中的一阵绞痛折磨得面容扭曲,嘴里也控制不住的发出了痛呼。 “这次怎么会如此厉害?”八爷又是担心又是忍不住冒火!调理的药也一直在吃着,这是药没对症还是平日里身边的丫鬟伺候得不仔细? 池小河哪里还有精神去回答八爷的话。她自己心里都费解,这次怎么就如此厉害了。不仅疼的厉害,时间也提前了好几日,很是不对劲。 药她都有按医嘱好好吃着,平日里只要来葵水也都很注意保暖,饮食也都按着规矩来。就是想着能早日调理好。毕竟她上辈子在这方面也是吃了颇多苦头。这一世能有这样好的条件,她自是不想落下病根。 再说了,葵水对于女人来说是非常重要的。调理好了不仅气色好,人老得慢,在生育方面也能更顺利。 生弘旺的时候她曾经说再也不要生孩子了!因为女人怀孕生子实在太不容易。过鬼门关的经历她也不想再有。可等弘旺一天天长大,她就好了伤疤忘了疼,只想着自己以后还能再多生几个宝宝。她内心深处是真喜欢小孩子的。 八爷当然不是质问池小河,一旁伺候的春桃和夏莲都噗通跪了下来,战战兢兢的请罪,说是自己没伺候好。 八爷沉着脸,并不开口斥责,但也没叫起。赵仁宽领着柳大夫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副场景。 屋里气压低得厉害,让人大气都不敢出。柳大夫一点不敢耽搁的开始给池小河把脉,但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先开点止痛的药给池小河缓解,说是等葵水结束再诊脉。 八爷的脸色黑成了锅底,柳大夫说话都差点结巴,很是担心自己项上人头要保不住。但好在八爷最终什么都没说,只让他快点开方子。 春桃和夏莲也被八爷叫了起,让她们好好伺候。 池小河被灌了通药,在温暖的被窝里泛起困来。都等不及八爷上床,她就已经睡了过去。 夜里池小河有两次被腹痛弄得小声哼哼,最后却是被一只温暖的大手给安抚了下去。第二日她醒来时才后知后觉的想到,那应该是八爷在给她揉肚子。 还真是个温柔的人呢!池小河偎在被子里,唇边泛起笑意,心里温暖又甜蜜。下一刻却落入一个坚实的怀抱,“福晋醒了?想什么高兴事呢?” 第235章 药不对 八爷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刚睡醒的一丝丝慵懒。池小河脸色微微泛红,这才意识到自己其实和八爷正面对面的躺着。 她不好意思说心里所想,便道:“人舒服了,心情就好了。” “肚子不疼了?”八爷说着手就覆在了池小河的小腹上。 池小河摇了摇头,这会小腹虽然还有些坠涨,但如昨日那般绞痛却是不存在了。 八爷轻轻的舒了口气,道:“昨儿晚上可把爷吓着了。” “臣妾自个儿都吓着了。”池小河不由蹙眉道:“之前从来没这样过。” 其实昨日从开始发现不对劲,池小河就在脑子里仔细回想了近日来的各种生活细节。已经确定自己并没有作死得做什么禁忌的事情。那这次突然的腹痛就很是蹊跷了。 “还是我请太医来给你看看。”八爷道。 “不用这么麻烦吧。”池小河道:“等小日子结束,再让柳大夫来看看便是。” 进宫请太医的动静太大。池小河可不希望自己因为这种事情闹得人尽皆知。 一提柳大夫,八爷心里的火又窜了上来,没好气的道:“姓柳的要是会治,又怎么会让你吃这个苦头!” 池小河被八爷突然而来的火气吓了一跳。可一想到自己昨日的症状,也就理解了。 “那要麻烦爷了。”池小河想了想,还是决定听八爷的。宫里的太医水平确实是要高一些。 太医们白日在宫里当值,晚上都还是各自回家的。所以八爷也并未进宫,而是让人直接送了帖子到精通妇科的于太医府上,让他晚上过府一趟。 对于这样的邀约,于太医自是不会拒绝。拎着自己的医箱,踏着夜色就来了。 池小河这一日的情况好了许多。人虽然还是乏力,腹痛也隐隐的还有,但至少是可以忍受的范围。八爷到底是被昨日的情形吓到,这一整日都未让她下床。 梅氏、马佳氏和张氏都有来探望。梅氏更是主动提出要留下来伺疾。池小河看她那明显是特意打扮过的样子,哪里会让她在面前碍眼,直接都打发了。 女子葵水期本就容易情绪暴躁。因为梅氏,池小河连带着看八爷都烦躁起来。差点没赶他去前院。好在一丝理智尚存,记着八爷贝勒爷的身份,到底是忍住了。 晚间于太医来的时候,池小河的精神并不大好,蔫蔫的已经想睡觉了。于太医不是多话的人,问了问情况便先把了脉。 什么结果都没说,于太医先开口问道:“微臣能看看福晋之前吃的药方子么?” “稍等。”八爷微微点头,转而让赵仁宽去叫柳大夫来。 等待的间隙,八爷忍不住问道:“于太医,爷的福晋身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贝勒爷稍安勿躁,微臣要看过方子才能印证心里的猜测。”于太医道。 他说得神色平静,可池小河心里却是莫名生出几分不好的预感。 话说到这个份上,八爷也不好再追着问,只能耐心的等待。 好在柳大夫来的很快。因为赵仁宽有提前说,所以他一进门就把自己就之前开的方子拿了出来。 于太医看得很认真,时不时的还会问一问柳大夫这方子具体吃的过程中是个什么情况。 八爷心里着急,但面上还得保持忍耐,甚至还特意安慰了一下池小河,让她不要着急。 一年多的相处,池小河对八爷的一些微表情还算了解。见他嘴角微微向下撇,左手的大拇指无意识的和小拇指搓着,就知道他没面上表现的那么平静。 池小河轻轻回握住八爷的右手,微微笑道:“爷,臣妾不急。” 那边于太医终于问完所有问题,走过来面对八爷和池小河,一脸严肃的道:“微臣给福晋把过脉,也看过药方。刚刚也问过这位大夫,对福晋之前的脉象也有了了解。这药方没问题,若是一直遵照这个药方,再过上半年,福晋的身子就没什么问题了。” 药方没问题,可池小河的身子却出现了问题,这显然是不对的。八爷和池小河都知道后面的话才是重点。因而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于太医,等着他继续。 “微臣怀疑福晋喝下去的药并不是这方子上的药。”于太医道。 这话一出,在场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喝的药和药方不对,那就是煎的药被做了手脚! 池小河身为嫡福晋,不仅得八爷宠爱,又生了嫡子,肯定是后院女人嫉妒的对象!可又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动手呢?要知道这事一旦被查出来,绝对没有好下场! “这药方中有两味药若是进行了更换,药效便是相反的!福晋昨日出现的症状也就不稀奇了!”于太医又道。 “福晋昨日进宫前喝的那次药的药渣还在的!奴婢这就去取来!”春桃突然开口道。自打之前出了王氏被人换药,最终丢了性命的事发生后。池小河便定了这个规矩。凡是煎药留下的药渣都要存放三日,以防备查。没想到这次就用上了。 八爷的脸色阴沉得厉害!他这些日子还住在正院,竟让人在他眼皮子底下害了福晋,实在是可恨! 于太医得出这个结果时就觉得自己挺倒霉的。身为太医,得知一些后宫阴私是迫不得已。这又得知八爷府里的阴私算怎么回事?都说家丑不可外扬,他还做了这个揭家丑的人,实在是尴尬的很! 很快春桃就把存的药渣拿了来。于太医便和柳大夫一同查看。 方子是柳大夫自己开的,药也是他抓的,只是煎药由池小河院里的奴才负责,所以压根没想到会出问题。这会柳大夫心里也是直冒火,要是这事弄不清楚,他这个府医也就不用当了! “果然换了!”没一会儿,柳大夫就咬牙说了结果! 八爷的手抓着床沿,手背上的青筋都冒了出来。但他却只是看着于太医,声音平静的道:“现在查出原因了,可能对症下药,把爷福晋的身子再调理好?” 第236章 动了真怒 于太医既然能凭把脉就把换药的事猜个七七八八,自然对八爷提的问题胸有成竹。 “贝勒爷请放心,现在已经能明确被换掉的是何药,再对症调理就不难了。” 八爷松了口气。太医们向来说话谨慎,有十分的把握只会说八分。这会于太医这么笃定,那定是没问题了。但他还是问道:“那要调理多长时间?” “约莫一年左右。”于太医道:“毕竟福晋本就需要调理,又被换了的药加重了症状,所以需要的时间更久一些。” 一听这话,八爷心里的火又开始往外冒。想着池小河本是年前就应该能调理好身子的。这一来,竟是要到明年冬天才能好,真的是又心疼又气恼! “劳烦于太医先开方子吧。”八爷压了压心里的火气道。当着外人的面自是不好调查换药之事的。 于太医点点头,去了外间写药方。柳大夫也连忙跟了出去。他可不想在这里承受八爷的怒火。还可以借机向于太医请教。 很快里屋就剩下春桃、夏莲、赵仁宽三个奴才,再就是池小河和八爷了。 “爷,您别太上火。臣妾这不是能好么!”池小河笑着扯了扯八爷的袖子,想着缓和一下气氛。她自己心里也气,可再气,事情已经发生了。现在要做的是查清楚下手之人。要是因为怒火导致判断失误,才是不值当的! “是爷没用。”八爷看向池小河,满脸的愧疚,“竟让人在眼皮子地下伤了你。” “爷,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这不是您的问题。”池小河安慰道:“要说起来,也是臣妾管理后院不严,让人钻了空子。” “你放心,爷定会给你个交代!”八爷咬着后槽牙,带着几分戾气道:“爷倒要看看,这府里是谁在作妖!” 池小河第一次时间怀疑的就是梅氏。这位自从身子好了后就开始不安分。尤其是八爷回京之后,总想着要引起八爷的注意。这幸好是八爷对她没了兴致,不然早就被勾走几次了!所以,从争宠的角度来说,梅氏的动机最大! 换药可是一举两得的事。首先让她的葵水出问题。现在还只是腹痛,到后面就会淋漓不尽,来一次半个月。那必然是没办法侍寝了。而不能侍寝就不能有孕,时间长了,八爷自然对她就淡了。而梅氏就可以借机争宠,再怀孩子了。 但这会八爷开口要查,她也就不多话了。她相信只要幕后之人留下蛛丝马迹,八爷定能查的出来。这种费神费力的活既然有人操心,她不想也罢。所以心里的猜测也就懒得说了。 而八爷心里,第一个怀疑的也是梅氏。毕竟梅氏是有前科的!当年张氏被换药导致病重身亡便是梅氏的手笔。虽然最后事情查出来指向了旁人,可八爷心里却另有一本账。 但怀疑终归是怀疑。没有有力的证据,处置梅氏也没有说服力。毕竟她是大选入府的格格。 于太医开了方子,八爷便让人送出了府。临走前和于太医约好定期来给池小河把脉,调整药方。 大概是同行相惜,于太医临走前还帮柳大夫说了句话,说他开方的水平还是很不错的,让八爷不要迁怒。 等药煎好了,看着池小河喝完,八爷的脸色才稍微好了些。 “早些休息吧。我看你也乏了。”八爷是早就注意到池小河神色疲倦的。到底是身子不舒服,精神还是差的很。 药里本来就有安眠的成分,池小河哈欠连连,这会也就不和八爷客气,自己先进了梦乡。至于换药事件的后续,她这会一点都不想费精神,也懒得问八爷什么时候开始查。 夜已深,外面早就漆黑一片。八爷看着熟睡的池小河,却没有让人伺候梳洗。 “贝勒爷,时辰不早了,您也早些休息吧。”赵仁宽提醒了一句。 八爷却突然起身,道:“回前院!” “啊?”赵仁宽竟是一时没反应过来。 八爷却没有解释,抬脚就往外走。赵仁宽这才回过神来,忙道:“贝勒爷慢点,先把大氅披上!” 夏莲也是手忙脚乱的递上大氅,看着八爷和赵仁宽一前一后的出了屋子,都来不及问一句八爷晚上是否还歇在正院。 “都这个时辰了,贝勒爷肯定不过来了。”春桃道。 “为什么呀?福晋还病着呢,贝勒爷不正该陪着么?”夏莲一脸不懂。 “谁知道呢!”春桃摇摇头,“主子们的心思哪里是咱们能猜的。咱们只专心伺候好福晋就好了。” “你说会是谁害咱们福晋?”夏莲气闷道:“肯定是住在花园边的那位!” “你小点声!”春桃瞪了她一眼,压低嗓子道:“这种事也是能乱说的?贝勒爷说了查,咱们等结果就是!” 夏莲吐了吐舌头,她也是实在气得很了些,所以一时没憋住。 回了前院的八爷并未睡觉,而是进了书房,还叫了人来。 他自从入朝办差,也慢慢地开始培养自己的势力。平日里其实用不上,但这种时候就能派上用场了。 赵仁宽一见这个阵仗,就知道八爷这回是气的很了,要来动真格的了。 没人知道八爷这晚在书房都布置了些什么。但第二日一早,当八爷梅氏、马佳氏、张氏都叫到正院的时候,还是让所有的人都感觉到了气氛不对。 昨晚的事毕竟是小范围的人知道,压根没有传开。所以梅氏等人都不知道被叫到正院的原因。听闻是八爷叫的,心里还难免多想了想。梅氏还特意换了身新做的衣裳。 池小河昨晚睡得安稳,早上起来时精神不错。但得知八爷昨晚宿在前院,也有些诧异。虽然八爷一大早就过来了,她心里依旧有些不是滋味。毕竟八爷回京后就一直都在正院留宿的。 倒是八爷主动解释道:“爷昨晚处理了些事情。怕扰了你,便歇在前院了。” 池小河这下心里舒坦了。不管八爷是为何事,肯主动解释,就说明还是尊重她的。 第237章 都叫冤枉 对于八爷在正院审问梅氏等人,池小河是没有意见的。被害人是她,这府里的女主人也是她。八爷理应当着她的面来处理这件事。 梅氏、马佳氏、张氏进了屋,见到八爷和池小河都是一脸严肃的样子,这才意识到事情可能没有她们想象中的美好。 “奴婢给贝勒爷、福晋请安!”三人齐齐行礼。 池小河没说话,她今日只打算做旁观者。而八爷也没叫起,只是眼神凌厉的扫过三人。 梅氏本以为行过礼就能起身,所以下意识的就准备直身,谁知八爷竟没开口,她又只能硬生生的给忍回去。这一下就差点没控制好平衡,身体还晃了晃。 马佳氏和张氏还算稳得住。但在八爷的注视下,两人也不由觉得后背发凉。 过了一会儿,八爷才开口道:“都起吧。” 竟是没说坐下的话,这又是一处反常。梅氏三人心里越发不安起来。但她们身份低微,哪里敢主动问,便只能低着头耐心等八爷发话。 “爷昨日才知道,咱们这府里,还真有不怕死的!”八爷突然开口,声音像是掺了冰渣,冷得吓人! 张氏一向胆子小,听了八爷这话,脸刷一下就白了。额头的冷汗也跟着流了下来。 梅氏则是一脸惊讶,而马佳氏的神色则最为淡定,只是微微抬了抬眉,便没了更多的表情。 八爷把三人的神色都看在眼里,又接着道:“居然敢换爷的药!” 这可是一石激起千层浪!就连池小河都瞪大了眼睛看着八爷!明明是她的药被换了呀?怎么变成八爷的了? 一屋子的人都被震了。八爷是这府里的天,这府里所有的人都是仰仗八爷活着的!会有谁要害八爷呢?可八爷既是说出这么笃定的话,显然换药一事是事实了! “能在爷的眼皮子底下换药,也算是有本事了。”八爷冷笑了一声,“只是爷弄不明白了,把爷弄死了,对你又有何好处?你背后的主子还能让你活?还是说,许了你天大的好处?” “爷,您,您的药被换了,对身子可有影响?这,这可是谋杀!应该告诉皇阿玛!”池小河声音发抖的道,眼眶都红了!显然是又气又难过又担心。 她在刚刚已经想明白八爷为何这样说了。所以这会便也配合起来。 八爷侧头看了她一眼,伸手在她的手背上轻轻的拍了拍,道:“福晋别担心。换的药已经被发现,后面再调理就没事了。” “爷本就一直在调理身子!换了药肯定伤身!就算再换方子调理,肯定要花更多的时间。”池小河忿忿道:“这事可不能轻易揭过!必须告诉皇阿玛!让皇阿玛派人来查!这绝对是有人要害贝勒爷的性命!” “福晋别急,爷当然不会放过这幕后之人。皇阿玛那里,爷也是要说的。”八爷一边安抚池小河,一边观察着这屋里人的神色。 刚刚神色还淡定的马佳氏,这会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慌乱。而梅氏和张氏也都被吓得不轻。 “不是奴婢!不是奴婢!奴婢从来没想过害贝勒爷!”张氏突然跪在地上磕起头来。她整个人都在抖,就像三九天在雪地里没穿袄子似的。 八爷没吭声,只是冷眼瞧着。 梅氏愣了有一会儿,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见马佳氏也跪在了地上,匍匐在地道:“还请贝勒爷明鉴,奴婢也没有做过此事。害贝勒爷对奴婢们来说没有半点好处。” 而此时的梅氏却是开口道:“贝勒爷,出了这等事,不是应该第一时间审问正院的奴才们么?您这些日子都住在正院,药也是正院的奴才煎的。”她突然想起今日是八爷传她们三人过来的,这么说,她们三人都是被怀疑对象了?可八爷自回京就住在正院,为什么不怀疑福晋?不怀疑正院的奴才? 听了梅氏的话,八爷的眼睛一下子就眯了起来,脸色也沉了几分。但梅氏却并未退缩,反而还直了直腰板。 池小河没料到梅氏是这个反应。若说梅氏是幕后之人,那这也太淡定了些。八爷故意说自己的药被换,显然是把事情弄得更严重。搞不好康熙都会派人来查。就算没有真给八爷换药,可一旦康熙派人来查,她的药被换的事也是瞒不住的。或者说,她是自信没有留下蛛丝马迹,肯定查不出来?最后一种可能便是幕后之人另有她人。梅氏没做过,所以不心虚! 可看马佳氏和张氏,池小河怎么看都觉得这两人不像是要害她的。 张氏就不用说了。胆子小,身份低,根本就不可能插手到正院来。而马佳氏虽说也有小心思,但也没闹出过什么事来。再说了,马佳氏一向不得宠,这么些年也应该有足够的认知。便是害了她这个嫡福晋,也一样的争不到宠,又何必冒这个风险呢? 池小河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八爷却开口道:“你这是质疑爷?” “奴婢不敢!”梅氏连忙跪下道:“奴婢只是说出心中怀疑。奴婢没做过,问心无愧。” 八爷看着面前跪着的三个人,眉头微微皱了起来。说到换药一事,若是这三人中的某个人主使,也不可能自己动手。所以正院里的奴才肯定有人有问题。不过这事他早就想到,已经让人挨个排查。没有人注意到,正院里已经少了两个小太监了。 所以说,梅氏的分析是有道理的。可若这幕后之人是梅氏,她又为何要提起查正院的奴才呢?那不是更容易暴露么? 若不是梅氏,那就只有一人最后可能了。 八爷的目光慢慢落在了马佳氏身上。他回想着刚刚三人进屋后脸上神色的变化,薄唇慢慢抿了起来。 “都叫冤枉。那爷倒要看看谁说真话,谁说假话!”八爷微一挑眉,道:“赵仁宽,去带人来!” “爷已经抓到动手换药之人了?”池小河很惊讶,这速度也太快了吧。她也清楚幕后之人不会亲自动手。 八爷没回答,眼睛却盯着面前跪着的三人未动! 第238章 还有幕后之人? 若是抓到动手之人,那带上来现场一对质就能真相大白。便是心理素质再好,这会幕后之人也该有反应了。 池小河随着八爷的目光看过去,就见跪着三人中间有一人身子在微微晃动了。她惊讶之余不由侧头去看八爷。巧的是八爷正好也看过来,见到她的神色,轻轻点了下头。 池小河心下震惊,但并不敢相信。此时得了八爷的认定,还是觉得很意外。她目光重新回到三人身上,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很快赵仁宽就拎着个小太监走了进来。他直接把人扔在了地上,就见那个已经被打得面目全非,衣衫褴褛还带着血迹的小太监就跟一滩泥似的摔在了地上。 池小河下意识的把身子往后仰了仰,有点被吓到的样子。 而跪着的梅氏却是吓得尖叫起来。因为那个小太监正好摔在她旁边,那张满是乌青发肿的脸正好和梅氏面对面。 一旁的马佳氏因为梅氏这一声惊呼也吓得连忙往张氏那边靠了靠。而张氏则是被吓得瘫软在地上,连带着马佳氏也倒在了她的身上。 屋里伺候的奴才更是吓得不轻,一个个脸色发白,大气都不敢出。 “你来说!是谁知识你的!”八爷指着那小太监,沉着一张脸道。 小太监哆哆嗦嗦的爬起来跪在地上,这才扭头去看人。 梅氏这会反倒是镇定下来,一脸嫌恶的看着小太监,还把帕子拿出来遮了遮鼻子。至于张氏,她满脸除了惊恐和害怕,就没别的情绪了。而马佳氏的脸色惨白惨白,很是糟糕。但却直接道:“贝勒爷,奴婢不认识他!” “这么急着否定啊!”八爷冷冷开口,“爷是让他指认!不是让你辩解!” 马佳氏的脸色就白了几分,已经完全没了血色了。梅氏这会还有心情幸灾乐祸,见马佳氏被八爷骂了,嘴角竟勾出一个嘲讽的笑来。 小太监战战兢兢地看着梅氏三人,目光从梅氏扫到张氏身上,又从张氏扫到梅氏身上,就像是在打量什么贵重物品似的。 就在池小河觉得这小太监不会指认的时候,他却开口了! “是,是马格格让奴才换的药!” “你胡说!”马佳氏第一时间就反驳道:“你这是污蔑!血口喷人!”她很是激动和气氛,人也一下子从跪着的姿势便成了挺直腰杆,一手插腰,一手指着小太监的样子。 那小太监似乎是被马佳氏的气势给吓到,刚刚还伸长了的脖子这会又缩了回去,蜷缩在地上不敢再抬头。 “贝勒爷问你话呢!”赵仁宽上前踢了小太监一脚,呵斥道:“你看仔细了没,就乱指认!” 赵仁宽说完还看了一眼马佳氏,像是有意维护她似的。而马佳氏听了这话,脸色也稍微好看了些。 谁知那小太监像是突然胆子大了起来,抬头看向马佳氏,眼神直愣愣的,再次开口道:“就是马格格!” 马佳氏这会脸色不再是惨白,而是面红耳赤,直接膝行两步到八爷面前磕头道:“贝勒爷明鉴,奴婢根本不认识这个人!奴婢怎么可能害贝勒爷!贝勒爷若是出了事,这贝勒府都完了,奴婢又能有什么好处!” “话是没错。”八爷冷笑一声,“可这答案就要问你了!” “贝勒爷,您一定要相信奴婢!他绝对是污蔑!”马佳氏哭喊道。 那小太监也跟着磕头,嘴里喊着:“贝勒爷明鉴,真的是马格格让奴才换的。当时说好了,先给五十两,等事成了,发病了,再给五十两!奴才家里缺钱,就鬼迷心窍的答应了!而且马格格当时说,这药换了不会害人性命,只是让福晋不能生育而已!” 一提到是给池小河换药,马佳氏整个人都僵住了!一旁的梅氏和张氏也都很震惊。但两人都没像马佳氏那样满脸的慌乱。 池小河这会也才认出这小太监确实是她院里的奴才。按理只是个三等奴才,不知道是怎么有机会换了她的药。而且这药换的不是一天两天。根据于太医的判断,至少换了有半个月了,不然不会有这么明显的症状。 可此时并不是追究过程的时候,而是要抓谁是幕后黑手。 现在从三人的反应上来看,马佳氏的嫌疑显然最大。说给八爷换药,她可能还很有底气的说自己没有做。可一说是给池小河换药,她立刻就心虚了! “所以,到底是谁的药被换了?”梅氏呆愣愣的说了一句。剧情变得太快,她一下子有些反应不过来。 张氏也是目瞪口呆。可她看了看池小河的表情,再看看八爷阴沉着脸,心下突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马佳氏张了张嘴,只觉得喉咙像是被人掐住,一时间竟不知道怎么为自己辩解了。她此时才意识到八爷是做了个套。先让她以为追查的是八爷被换药的事,还故意弄个她不认识的奴才来试她,让她放松警惕。然后再突然说到正题!她本就心虚,表情一下就露了馅! “马佳氏,还要让爷动刑么?”八爷盯着马佳氏,声音冰冷。 马佳氏下意识的打了个寒颤,咬着嘴唇半晌没开口。 “怎么,敢做不敢当?”八爷道:“爷既然说是你做的,就是证据确凿了!爷只想知道,你是谁指使的?到底许了你什么好处!若你肯说,爷可以保你家人无事!若你不说,哼……” 后面的话八爷没有详说,但所有的人都知道后果是什么。 而池小河这会却是一脸疑惑的看向八爷。什么叫马佳氏是谁指使的!难道说幕后之人另有其人,连马佳氏都只是一颗棋子么?可她自打穿越过来,除了安亲王府的人,也就是和府上这些人有交集。 要说安亲王府的人,她也没和谁有大过节。再说了,她得宠,能给八爷生孩子,对安亲王府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压根没有害她的动机。而府里的人,要能指使马佳氏,必须是比她位分高的。可比马佳氏位分高的就是她自己了!所以她实在想不出来还有谁想害她! 第239章 马佳氏的坦白 别说池小河惊讶,就是这屋里的其他人也都很惊讶。要说在这后院里,马佳氏的存在感并不强。以前齐佳氏还在的时候,马佳氏这个最早跟着八爷的人时常会让人忽视。后来是齐佳氏送到了庄子上,她才渐渐显了出来。 所以,就这么个人,实在想不出她还能和谁搭上线,专门害池小河!但八爷既然问了这话,肯定是查到痕迹了。 而此时的马佳氏心里已经是惊涛骇浪,整个人都瘫软在地上,那神色就跟判了死刑似的。 八爷没有开口继续催问,而是沉默地盯着马佳氏,显然在给她思考的时间。毕竟是最早跟着自己的女人,即便不爱,还是要念几分情的。 屋里一下就安静了下来,就像刚刚那些审问、哭闹没有发生似的。屋外的北风却是呼呼作响。 过了一会儿,马佳氏心里大概是做了决定,重新规规矩矩的跪好,神色非常认真的给八爷磕了三个响头,才开口道:“奴婢谢贝勒爷给奴婢选择的机会,谢贝勒爷饶过奴婢的家人。” 这便是愿意坦白了。八爷当即就点了头,道:“爷会给你个体面的死法。” “奴婢谢贝勒爷!”马佳氏再次磕头谢恩。 池小河看着神色已经恢复镇定的马佳氏,一时心里五味杂陈。不过几句话,马佳氏的生死就这么被定了下来。 虽说马佳氏是罪有应得,但古代这种有权势就能轻易要人性命的游戏规则,还是让池小河不能适应。 “你们都退下吧。”八爷对梅氏和张氏道。他今日叫两人来就是陪着演戏的。这会戏演完了,马佳氏的坦白也就没必要让别人听到了。 梅氏和张氏今日吓得不轻,虽说心里也好奇马佳氏到底是被谁指使的,但也明白有时候知道的太多并不是好事。所以很识趣的从地上爬起来告退。 春桃等几个奴才也都跟着退了出去,屋里便只剩下了八爷、池小河和马佳氏三人。 “贝勒爷怎么知道幕后还有人呢?”马佳氏这会胆子反倒大了起来,目光直视八爷道。 “这你没必要知道!”八爷沉着脸道:“即便你不承认,爷也有办法让你开口!” 马佳氏突然笑了一下,道:“贝勒爷说的是。您都直接问奴婢了,想来也是查到一些证据了。奴婢也是鬼迷心窍了,现在只愿奴婢把知道的都说了,贝勒爷不会食言。” 八爷并不接话,只是冷冷地看着马佳氏。马佳氏大概也知道八爷并不想再废话,只想知道结果。所以她并不等八爷开口,就自顾自的开口说道:“来找奴婢的是惠妃娘娘的人。” 只这一句话,池小河就惊得差点掉了手里的茶盏。 竟然是惠妃!一个后宫的妃子,手竟然能插到一个皇子的府上!这势力是不是太厉害了些? 可要说惠妃的动机,池小河到是不意外。犹记得历史上八爷和直郡王也是互相伤害的。这会从蒙古战场回来,八爷在朝中的地位明显上升,靠军功封了郡王的大阿哥反倒不是那么显眼了。而在子嗣上,大阿哥奋斗了好些年才得了个嫡子,而八爷第一个孩子就是嫡子。 更何况惠妃和良妃之间还有多年说不清道不明的过节。所以说,惠妃因为不想八爷挡直郡王的路,亦或是单纯的嫉妒,对池小河下手一点不稀奇。 “你怎么知道是惠妃的人?”八爷倒是神色未动,语调也没有任何变化。 “来人是这么说的。”马佳氏道。 池小河微微皱眉,觉得不太对劲。马佳氏就没有出府的机会,那里能见外客?惠妃的人又是怎么和马佳氏联络上的呢?若不是外客,那便是在八爷府里潜伏已久的。可平日里也没见马佳氏和府里的哪个奴才关系亲近,除了她自己屋里的那几个奴才。 “来人说你就信了?”八爷冷笑一声,“你还真是心大!” 马佳氏脸色变了变,这才道:“奴婢家里和惠妃娘娘族里有些亲戚关系。那个人奴婢认识。” 池小河顿时瞪大了眼睛,这可又是个大新闻啊!这一次,连八爷都意外了。他再也没想到马佳氏和惠妃之间能有这个牵扯!若是这样,马佳氏能认定是惠妃指使的就能说得过去了。 “那你们是怎么接触的?”八爷又道:“别爷问一句你就说一句!你给爷从头到尾老实交代!不许漏掉任何一个细节!” 这下马佳氏没再耽搁,一五一十的说了起来,足足说了有一刻钟才停。 因为想着要保家里人,所以马佳氏不敢有丝毫的隐瞒,说得非常详细。从惠妃的人是怎么找来的,又是怎么接头的,又是怎么弄到的药材,又是怎么让池小河院里的奴才换的药,所有一系列的事情都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然而池小河没有半点知道真相后的轻松,反倒是脊背生寒。 八爷在这个过程中没有说一句话,只是静静地看着马佳氏,一双眼睛如深潭般幽深,不知道在酝酿些什么。 “贝勒爷,奴婢说完了。”马佳氏再次磕头,“奴婢没有半点隐瞒。贝勒爷可以按着奴婢说的去查,去印证。若有半点虚言,奴婢就不得好死!家里人也任由贝勒爷处置!” “你说的话,爷自然会去印证!”八爷说着就看向赵仁宽,道:“你去叫两个人来,把她给爷关起来!在爷印证之前不得让她和外界有任何接触!若是把人弄丢了,弄死了,或者传出消息去,爷唯你是问!” “奴才遵命!”赵仁宽忙应道。 马佳氏早料到会这样,此时也没挣扎,神色平静的跟着来押她的人走了。 屋里这会就只剩下池小河和八爷了。而此时的池小河却没和八爷说话,脑海里全是刚刚马佳氏说的那些话,脸色很是难看。 还是八爷打破了平静,开口道:“福晋这是被吓到了?” 池小河这才慢慢转头看向八爷,勉强笑了一下,道:“臣妾确实没想到会牵出这么多人来。” 第240章 无法言说的悲伤 “还是爷大意了。”八爷苦笑了一下,道:“本以为这府邸住了一年多,里里外外该清理的都清理了。却不想还有这么多暗桩。” “这也太可怕了。”池小河说着还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就从刚刚马佳氏说的,这府里牵扯到此事中的人竟有好几个。有的已经被八爷找了出来,而有的则隐藏的很好。若不是马佳氏说,她都不敢相信。 “这次正好借机都清理了。”八爷道:“或是直接利用起来。” 那些人能插人到他府上,他也一样的能利用这些人给幕后之人传递假消息,迷惑对手。 池小河看着八爷消瘦的脸,突然觉得心疼。他不过是个还不到二十岁的少年,可已经要面对这许多黑暗的事情了! “福晋别怕,爷不会再让人伤害到你的。”八爷看向池小河,很认真的保证道。 “臣妾信爷。”池小河也很认真的回话道。她能体会到八爷心中的愧疚。身为男人,不能保护好自己的妻子,这对他来说是一种耻辱,好像在说他无能似的。所以她才会如此认真的给八爷回应,不想让八爷心里不好受。 八爷果然眼神闪动,伸手握住了池小河的手,还用力紧了紧,道:“这些事福晋就别操心了。你只管安心把身子调理好。爷会给你出气的。” “嗯。”池小河笑着点了点头。 这事在池小河这里就算是揭过去了。但对八爷府来说,却是风声鹤唳,一时间所有的奴才们都人心惶惶起来。 马佳氏被关起来的事情很快传遍了全府,而被关押的原因也一块儿传了出去。只是和实际的内容有些出入。并未说马佳氏一被八爷威胁就坦白了,而是说她拒不交代,这才被八爷关押了起来。 这是让府里有问题的人知道出事了,却又不确定自己有没有被查出来。越是不知道全部的真相,越是会让心里有鬼的人心慌,越容易露出马脚来。 至于和宫里惠妃传消息的人,八爷第一时间就控制了起来,在他的威逼利诱下,这人也成功的倒向了八爷。这就是八爷和池小河都没想到的一个人,府里的司礼长! 要说这司礼长也是个从四品的官了。是管理王府外务事宜的。说白了,就是后宅以外的事情。像亲王和郡王府上,则是设的长史,从三品的官。虽说这官职看似品级不算很高,可胜在同皇子们亲近。一旦皇子们受宠,爵位封高了,他们也能跟着沾光。 这也是为何池小河和八爷都没想到的原因。按理这样的人和八爷应该是一体的,两人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哪知道就是这么个人,平日里看起来勤勤恳恳,做事情毫不含糊的样子,背地里却是惠妃的人! “爷,您说惠妃娘娘为何不直接换您的药呢?您若是身子垮了,不是更一劳永逸么?”池小河当天问了八爷这么个问题。 这也是她想不大明白的地方。既是针对八爷,为何又在她这个福晋身上费功夫呢?直接找正主便是。再说了,她就是不能生,后院别的女人也能生呀?对八爷来说,似乎影响并不大。 “大概是对个贝勒下手风险太大吧。”八爷道:“对你下手,既是查出来,没有非常确凿的证据,一样不能奈她何。就拿这次来说,看似证据确凿,马佳氏也招了。可即便我拿住那些人,也难牵连上惠妃。对你下手,可以解心中郁气,也能给我添堵,一举两得。” 池小河仔细想了想,还真是这么回事。若是八爷的药被换,性质就不一样了,搞不好康熙都会插手,也会追究到底。可她只是个贝勒福晋,而且这药换的并不伤性命,引不起足够的重视。说到底,福晋也只是皇家的奴才,死了一个还能再找一个。跟皇子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 在八爷把马佳氏供词中交代的人和事都一一印证后,便把马佳氏处置了。当初八爷曾说过,只要马佳氏坦白,便给她个体面的死法,也不牵连她的家人。 如今马佳氏做到了,八爷也未食言。直接让柳大夫给马佳氏开了药,不会让她立刻死,却会让她的身子越来越差,慢慢地走向死亡。这样对外便宣称是患病而亡。一个小格格而已,病亡的消息根本激不起浪花来,自然也不会牵连上马佳氏的家人。而且这样一来,也不会让惠妃起疑。 临近过年的时候,马佳氏终于是去了。池小河在听到消息的时候并没有轻松的感觉,反倒有那么一刻觉得心里发堵。这是她进八爷府后,后院离开的第二个人了。 说起来都还是如花一般的女子,却在最好的年华里走到了生命的尽头。虽说王氏无辜,马佳氏罪有应得,可池小河的心底都生出一种无法言说的悲伤来。 此时八爷的身子已经调养的好些了,开始重新上朝。而她在换了于太医的药方后,身体的状况也越来越好了。 “按规矩好好葬了吧。”池小河只说了这么一句,神情就有些恹恹地。 旁人只当她是因为马佳氏曾害过她,所以不愿理会,才这么冷淡。但对于池小河来说,她对马佳氏的恨意并没有到让她死的地步。 作为一个三百年后的灵魂,处死一个人似乎是和普通大众无关的事。那都是司法机关,或是犯罪分子干的。马佳氏虽不是她下令处死的,可却是她亲身经历的。这种滋味实在是不好受。 “福晋?”春桃从外面进来的时候,就见池小河坐在窗边发呆,不由轻轻地唤了一声。 “嗯?”池小河回过头,脸上带着几分迷茫。 春桃有些担忧的问道:“您没什么事吧?” 池小河愣了愣,才缓缓摇了摇头,道:“无事。” “福晋,马格格毕竟跟了贝勒爷多年,贝勒爷开恩也正常。您别往心里去。”春桃劝了一句。 池小河立刻就明白春桃是误会了。但她此时的心情估计说了也没人理解,便沉默着没说话。 春桃只当她默认了,便又劝了一句,“福晋,如今马格格人都去了,您也别多想了。贝勒爷对她本就不宠。如今人去了,贝勒爷很快就会把她忘了的。” 第241章 笑闹 池小河点了点头,道:“弘旺该醒了,我去看看他吧。” 她明显岔开这个话题不想多说,春桃便也识趣的接话道:“大阿哥每日都差不多是这个时辰醒。要是睁眼看到您,肯定又是一脸笑。” 说到儿子,池小河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一转眼弘旺就奔着一岁去了。犹记得去年临近除夕,她还是个大肚子,时间过得可真是快。 快一岁的弘旺现在已经开始学走路了。当然,他自己还不能独立行走,但在有人扶着胳膊的时候,或是他自己扶着东西的时候,已经能迈上两步了。 所以最近池小河都在锻炼他走路。就和那会学爬的时候一样,依旧是铺了厚厚的地毯在地上,而她就坐在边角上拿着玩具逗弘旺,让他自己努力走过来拿。 刚开始弘旺还小心翼翼,不敢自己一个人迈出步子。可在摔了两跤,发现摔得不疼后,这积极性就大了许多。 弘旺这个时候还在吃奶,脸上的婴儿肥一点没消,反而更加肉嘟嘟的。加上冬日里穿得多,他走起来就跟个小企鹅似的摇摇晃晃,很是可爱。所以池小河很喜欢看弘旺走路,简直是每日一笑。 没一会儿艾嬷嬷就抱着弘旺过来了。他穿着大红色的棉袄,睁着一双像葡萄似的晶莹大眼睛,真是喜庆又可爱。 “这是把过年的衣服都拿出来穿了么?”池小河笑道。 “大阿哥肤色白,穿红的好看。做冬装的时候便多做了几套。”艾嬷嬷回道。 要说刚生下来的弘旺长得虎头虎脑,一看就是个儿子。但随着时间一点点的过去,他竟长得越来越秀气。要是穿上红色、蓝色这些不分性别的颜色时,看起来都像小姑娘似的了。 “再给他头上扎两个小揪揪,真的可以当女儿了。”池小河哭笑不得。她再一次觉得有个照相机的好处,可以存下多少美好又有趣的回忆。但这会要想留下影像,也只能是画画了。可画哪有照片清晰生动呢? 犹记得她刚生了弘旺,八爷便出征的时候,她便是画了八爷的像交弘旺认阿玛,就是不想八爷回府的时候,弘旺对这个阿玛一点印象都没有。但因为她水平有限,画像和八爷本人还是有些出入的,于是等八爷回府时,弘旺对他并没有什么印象。这让池小河很挫败,一度好久不拿画笔。 她还记得当时怕被八爷知道了丢人,还一直瞒着这事没说。后来有天说漏了嘴,那些画还被八爷翻了出来。虽说得到了八爷的夸赞,但在池小河看来,那还是黑历史。 自己的黑历史不想留,但儿子的黑历史却很有保存的冲动。最后池小河还是选择了最初的方法——画画。画弘旺有趣的事,还在一旁配上好玩的文字。她想着有一天把这些画稿装订成册,待弘旺成年的时候送给他,一定是份别致的礼物。 八爷今日下朝早,他只在内务府转了一圈就打道回府了。等他到正院的时候,就见池小河扑在书案上写写画画的,不知道在弄什么。 对于春桃等人的请安,八爷摆摆手就免了,而是自己轻手轻脚地走到了池小河的身边。 池小河画的专注,压根没注意到自己身后多了一个人。她边画还边笑,回忆起当天的情景,越发觉得有意思。 “福晋这是画的弘旺?”八爷看了一会儿,突然出声。 池小河被吓了一跳,手里用木炭做的炭笔一个不小心就在纸上戳了个小洞,笔也断了。 “爷怎么走路没声音的呀!”池小河没好气的白了八爷一眼,“这画都让爷弄废了!” “福晋还没回答我呢!”八爷一脸很有兴致的指着画道:“这是咱们弘旺?” 池小河画的有点像是现代的条漫,和这个时候的水墨画很不一样,所以八爷觉得很新奇。 “嗯。就是记录些他平日里有意思的事,想着以后也是个纪念。”池小河道。 “福晋这用的是什么笔?怎么像是木炭?”八爷看向那支断了一半的笔道。 “就是木炭啊!”池小河把笔拿起来给八爷看,“这是臣妾用来打底稿的。一会儿还是要用毛笔描一遍的。木炭画出来的保存不了多久。” “福晋这个画法有意思,爷还从未见过。”八爷又忍不住看起画来。 “臣妾这是懒人画法。”池小河自然不好说自己抄袭了三百年后的版权,只能自己胡诌了个理由。 谁知八爷竟然觉得不错,连连点头道:“福晋这个说法倒是贴切!这种画法好像更好上手。” 池小河没否认,她本就画的是那种简易条漫,当时个自娱自乐的,自然不会弄得太复杂。 “福晋对弘旺真的是费尽心力了。”八爷在翻看了两页画后,带着几分酸意的说道。 池小河有些想笑,“贝勒爷又要同弘旺吃醋么?” “咳咳!爷怎么会吃他的醋!”八爷不自在的从画上移开视线。 池小河嘴角笑意更大,突然就走到八爷身边,亲了他的脸颊一口。 八爷难得怔忡,耳根子竟是可疑的泛起了红色。这副难得一见的害羞模样终于让池小河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爷可真是可爱!”池小河边笑还边拍手,欢乐的很。 八爷嘴角抽了抽,也不顾屋里奴才们的神色,直接就把池小河抱了起来,两步走到床边,便把人压在床上挠起痒来,“胆子越发大了!亲了爷就跑!嗯?爷可爱?有爷们可爱的么?嗯?” “哈哈哈!爷!爷,臣妾错了!”池小河被挠得在床上打滚,越发笑得大声,“求,求爷放过臣妾吧!哈哈哈!好痒啊!臣妾受不了了!” 她向来怕痒,八爷这下算是抓到她的弱点了。她这会是又想笑,又痒得难受,还得向八爷求饶。没一会儿,她的眼角就被逼出泪花来! 八爷一只手抓着池小河的两只手腕,另一只手在池小河身上作怪。这会突然看到她眼角的泪花,不由动作一顿,低头就亲了上去。 第242章 不再是当初那个池小河了 说起来,两个人可是素了好久了。八爷自打回京被太医交代过要杜绝房事,静心调理身体,而她自己自打生了弘旺后也敏感了许多,整个人就跟熟透了桃子似的,咬一口就能流出汁水来。所以她也怕自己忍不住而极力克制着。平日里都避免和八爷太过亲密,就怕撩出火来。 八爷这个吻一落下,就跟点燃了导火索似的,瞬间让池小河心里悸动了一下。她想推开八爷,却双手无力。当八爷的吻来到她的唇间时,脑子里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好像啪一下就断了! 春桃和夏莲在屋里伺候,此时看情形不对,连忙退了出去,还贴心的关上了门。 一个温柔缠绵的吻结束,两个人的脸颊都红了起来,微微喘着气,眼睛里都泛起水波来。 “爷。”池小河开口轻轻唤了一声,才发现自己的声音软得不像话。 八爷嘴角勾起一抹笑,哑着嗓子道:“爷都素了半年了,福晋今日就让爷舒坦一回吧。” “可爷的身子……”池小河不由蹙眉,露出担忧的神色。 “爷的身子还没这么没用!”八爷瞥了一下嘴,显然有些气闷。像是为了证明自己身子已经大好了,他还特意挺了挺身,让池小河感受到那个生机勃勃的地方! 蹭一下,池小河的脸就红透了!两人都做了一年多的夫妻,哪里还不知道这是什么! 八爷顿时笑了起来,手在池小河的腰上摸了摸,道:“福晋就不想么?” 池小河哪里会好意思回答这个,抿嘴垂眸,满脸羞意。可她这样子落在八爷眼里就是默认了。当下哪里还多废话,起身就把床帐放了下来。 这一通闹腾的时间可不短,不仅连午膳都错过了,还差点连晚膳都要错过。 中途池小河隐约听到了弘旺的声音,可很快就被八爷弄得顾不上思考别的了。 等到结束的时候,池小河觉得身体好像已经不是自己的了。她四肢无力的躺在八爷的怀里,只有呼吸的力气了。倒是八爷神采奕奕的,一脸满足。 一阵咕噜声打破了屋里静谧的气氛。八爷不由笑了起来,低头看向池小河,低声问道:“福晋饿了?” 池小河没忍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都不想理八爷了。午膳都没吃,现在外面天都暗了,她能不饿么? “是爷的错。”八爷认错态度良好,低头吻了吻池小河的额头,笑道:“爷这就叫人传膳,可不能把福晋饿坏了。” “哼。”池小河瘪了瘪嘴,想转个身,结果又因为身上的酸痛倒吸一口凉气,差点没忍住爆粗口! 八爷也知道今日弄得很了,连忙把手放在池小河的腰部揉了起来。 “爷也是憋得狠了些,福晋就原谅爷这一回吧。”八爷好声好气的给池小河赔罪。 池小河也不接话,就闭着眼睛享受八爷的服务。 八爷被她这副样子逗得忍不住又笑了起来,但又怕池小河羞恼,只能使劲忍着,等平复了后才叫了人。 春桃和夏莲一直在门外守着,这会听到八爷叫人便连忙进来了。 八爷一边让准备热水,一边让厨房准备送晚膳来。 池小河这会才终于开口问道:“包包下午是不是哭了的?” 八爷神色一滞,露出几分愧疚的神色来。他下午沉浸在久别的愉悦中,压根没听到儿子有没有哭闹。甚至这会也都没想起儿子来。 “大阿哥那会睡醒了要找福晋哭了会儿,艾嬷嬷哄了会儿就好了。”春桃如实回道。 一听这话,池小河就瞪了八爷一眼,弄得八爷扯着嘴角露出一个尴尬的笑来。 “一会儿晚膳让艾嬷嬷把包包抱来。”池小河道。 孩子下午睡醒就没见到她,这会天黑了要再见不到,肯定又要哭闹的。平日里这个时辰,她都是和包包一块儿等八爷回府的。 春桃和夏莲各自忙去了,池小河这才在八爷的搀扶下起了身。 “嘶!”池小河忍不住又咧了咧嘴,终于没好气的冲八爷道:“爷就算憋的久了也不能暴饮暴食啊!” “是是是,福晋教训的是。”八爷很是乖觉的认错。他深知这会的池小河要顺毛摸,不然肯定得炸毛! 等两人清理干净,换了衣服,坐在桌前,弘旺也被抱了过来。 一看见池小河,弘旺就激动的叫了起来,手脚都扑腾起来,想让池小河抱他。可这会池小河自己坐着都艰难,哪里还有力气抱。但她又不忍看儿子失望的眼神,便咬牙伸出了手。 谁知八爷却抢先一步从艾嬷嬷怀里抱过了弘旺,“臭小子,就知道要你额娘抱!阿玛坐在这没看见?” 弘旺其实和八爷也亲的。这半年来八爷每日都宿在正院,父子俩每日都能互动见面的。所以这会八爷抱了,弘旺也没再闹腾,就乖乖地搂住了八爷的脖子。 小厨房这会把晚膳也陆续送了来。弘旺一见又兴奋了起来。他如今已经开始添辅食,所以见到各种食物都表现出极大的兴趣来,常被池小河笑话是个小吃货。 不过池小河还是很注意控制弘旺的食欲,怕他一不留神撑大了胃,以后长成个大胖子。而对于弘旺的辅食也都是让厨子单另做的少油少盐的。 所以当八爷和池小河用膳的时候,弘旺便坐在他的专座里,面前也摆几个小碟小碗,装着他自己的辅食。这便是每日一家三口的用膳时光。 每每这个时候池小河都觉得心里暖成一片。穿越一回,她终于有了自己的家,有自己的孩子,有了爱的人。虽然这日子过得并不平静,虽然爱的人不只属于她一个人,但心里也生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来。 这样的日子对于她来说已经很美好,美好得就跟做梦一样。所以她再心里暗暗发誓,她要好好的维护这样的日子,也想要这样的日子能长长久久,直到她生命的尽头! 她不再是当初那个只想要个孩子就在后院混日子的池小河了。 第243章 又是一年选秀时 自从马佳氏从后院消失,梅氏就彻底的安静了。 本来这八爷府除了池小河这个嫡福晋,还有三个格格、两个侍妾。可不到两年的功夫就只剩了一个格格,一个侍妾。而池小河这个嫡福晋不仅生了嫡长子,还独得八爷一人的宠爱。 梅氏只要一想到这事,就禁不住心里发寒。她最早没把池小河当回事,甚至还有几分看不起。可这一年多来,池小河看似什么都没做,却不声不响的就坐稳了嫡福晋的位置。 可也正是这“不声不响”才让人觉得可怕! 表面上看,府里这些人的消失都不是池小河害的。可仔细想想,却都和池小河有着或多或少的关系。好像冥冥之中有什么护着池小河似的,即便她有受一些伤害,也都不会危及生命。而害她的人却都没有好下场。 梅氏本是不信神佛的人。可把这些事情联想到一块儿,她就越发觉得心里发毛。足不出户的这些日子,她也学着之前的马佳氏开始念经起来。 而张氏,也变得更加小心翼翼起来,就连正院都跑得少了。只有特别想弘旺的时候才去一趟,还特意选八爷上朝不在府里的时候。 池小河也是后知后觉才感受到后院另外两个女人的变化。 她其实并未想过要刻意在后院立威,或是故意压制后院其他女人。她一直采取的算是无为而治的做法。大家都按着规矩来便好。 只可惜她是这么想,别人不这么想。要不怎么说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多呢?更何况是大家争一个男人,能和平相处几乎是不可能的。 于是才有了后面的事情,也才会有人丢了性命。 其实池小河很不喜欢后宅争斗,但身处这个时代,又是这样的身份,她就是想避开也避不掉!因为八爷的后院是不会少了新人的! 这不,年一过,开了春,又一年的大选便开始了! “不知不觉竟三年了。”看着树上才刚冒出的新芽,池小河不由感叹了一句。 她是选秀后过了一年才进的八爷府,所以进府才两年就又要看着新人入府了。 “奴婢记得福晋那年选秀前还病了一场,差点没赶上。”春桃在一旁道。 池小河想着自己那会做的傻事,不由笑了起来。她最早是想逃避选秀的。或者说,她是想逃开嫁给八爷的命运。 她那会想着,要是赶不上这一届的选秀,再晚上三年,是不是就不用做八爷的福晋,是不是就不会像历史上那样最后被八爷休妻,还一生无子女。所以故意把自己弄病。结果她高烧不止,吓得以为要挂掉,便又开始老实吃药,谁知两三天就好了,正好赶上选秀! 所以啊,这人的命真是早就定好了。不管你想怎么逃,这个既定的命运轨迹还是逃不掉。 “不知道今年咱们府上会进几个人?”池小河自言自语的嘀咕了一句。 过年进宫的时候良妃还问起此事了。八爷身为一个贝勒,后院的女人就一个福晋,一个格格,一个侍妾,实在是少的可怜。就算是良妃不过问,康熙也要过问的。 再说八爷现在的身子也好了不少,这次选秀肯定会有新人进府,搞不好还会赐个侧福晋! “就是进人也影响不了福晋的地位。”夏莲道:“福晋放宽心,贝勒爷现在多宠您啊!您还有大阿哥呢,那些新人哪能比!” 春桃也道:“是啊,来再多的新人也越不过您的啊!要是有那作妖的,您该怎么收拾就怎么收拾。” 池小河笑着摇摇头,她倒是不担心这个。这一年多来,她和八爷的感情日益深厚。特别是这半年多来,一家三口整日腻在一块儿,感情增进的速度可是日新月异!她根本不担心新进府的人能轻易就破坏她和八爷之间的感情。 她只是一想到有新人进府意味着新的争斗,这心里就莫名生出一股子厌烦来。 而宫里,选秀的事情已经筹备得差不多了。 同上一届一样,依旧是佟贵妃主理,惠、荣、德、宜四妃协助。康熙的后宫,各皇子们后院,宗室子弟的赐婚等等,这都是要考虑进去的。所谓选秀,选的并不仅仅是进后宫的。 这一年的选秀也很得康熙重视。因为九爷和十爷的福晋都要从这一年中的秀女里选出。太子的后院也要再进一个侧福晋。 说到太子,就不得不提一下太子妃这个命运多舛的女人了。 好不容易怀了身孕,前期的苦楚也受过了。结果眼瞅着要生了,却弄出个早产来。太子本还怀疑是不是人为的,结果什么也没查出来,太医也说是太子妃自身的问题。好在孩子还是平安生下来了,也是被期待了很久的嫡子。但因为早产很是虚弱,出生不过两个时辰就夭折了。 对太子来说,嫡子夭折确实让人难过,但太子妃还在,以后还能再努力。就算太子妃不在了,他还会续娶。更何况他本就有两个儿子。但对于太子妃来说却是很致命的打击。生产完都没恢复元气就遭受这样的打击,差点一口气没缓过来跟着去了。 太子妃在这之后就一直缠绵病榻。池小河和四福晋还结伴去看过两次,也劝了不少话。但这种事自己不想开,旁人劝得再说也无用。所以直到选秀都要开始了,太子妃还病着。 就这么个状况,康熙自然是要再给太子后院塞人的。李佳氏虽也是侧福晋,但毕竟出身低。这次再赐太子侧福晋,应该会选个家世背景都不差的,可以在太子妃卧病在床的时候帮着打理毓庆宫的后院事务。 池小河心里是同情太子妃的,可也知道,身在皇家,有些事情就是这么的现实而残忍。或是换做她现在如太子妃那般情形,只怕就要开始给八爷物色继福晋了吧。 “春桃,抽空让人把马佳氏那个院子打扫出来吧。还有梅氏隔壁那个院子也让人整理出来。咱们这府里啊,又要热闹起来了。”池小河苦笑着道。 第244章 试探 “也不用这么急吧。”春桃迟疑道。其实她们心里是不乐意。一旦开始打扫,就好像新人马上要进府似的。 池小河这会倒是想开了。左右是逃不了的事,那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所以听了春桃这话便笑道:“早晚都是要弄的。这选秀也不过两个月时间,现在准备起来也不算早了。” “福晋,说不定咱们府上不进人呢?贝勒爷身子也才刚好些。”夏莲不死心的道。 “你们快别天真了!”池小河失笑,“我知你们都是心疼我。但这事可由不得咱们。忘了之前进宫良妃娘娘问的话了?” 春桃和夏莲两人的神色都不大好看,闷声道:“福晋放心,奴婢们会安排人弄的。” “马佳氏那个院子之前可是住三个人的。让人都仔细打扫了。再看看屋里陈设有什么不足的,报给管嬷嬷。”池小河想了想,又道:“梅氏旁边那个大院子,按着侧福晋的规制来布置吧。” 春桃张了张嘴,终是没再说什么。夏莲则道:“福晋可打听了今年的秀女都有谁么?” 说到秀女,池小河倒是想起一个人来。 “表妹今年是要参选的吧?舅母这两日只怕会来吧。” 犹记得去年安亲王福晋还特意带着女儿来找她,就是想在选秀的时候让八爷帮着打探下消息,帮些忙。 这会回头看,她这个舅母还是挺会烧冷灶的。今年八爷进了内务府,秀女们进宫后的一些事宜都是内务府安排,正好能照应。 “明惠格格正是今年参选呢!”春桃道:“就不知道会指到哪家去。” 池小河喝了一口茶,轻轻笑了一声,道:“明惠的家世摆在这,要么进后宫,要么就是皇子正妻,不会再差了。” 其实叫她说,后宫和皇子正妻都不是好地方。还不如选个好的勋贵人家嫁了,日子只怕还舒服些。就是不知安亲王两口子是怎么想。 “那不是可能嫁给九爷或是十爷?”夏莲惊道。 九爷和十爷都是今年选嫡福晋,且两人和八爷的关系都好。若明惠和池小河成了妯娌,到未见得是好事。当年在府里的时候,明惠骄纵的性子她们可是都领教过的。 池小河本来想说不可能,因为历史上九爷的福晋是董鄂氏,而十爷的第一个福晋是个蒙古福晋。可转念一想,如今这个清朝已经和历史上不同,还真说不准有这个可能。 “谁知道呢!”池小河笑笑,道:“还得看皇阿玛的意思呢!” “福晋,贝勒爷回了。”春桃看着远处走来的人,提醒了池小河一句。 她们这会坐在花园的凉亭里晒太阳。一眼就能看到花园门口走进来的人。池小河放了茶盏看过去,就见八爷穿着一身藏青色的长袍走了过来,显然是先回正院换过常服了。 “福晋今日怎么有兴致出来坐坐?弘旺呢?”八爷一脸笑的问道。 “他在睡觉呢!”池小河也不起身,就抬头冲八爷笑了笑,道:“臣妾便出来躲个懒。爷也来喝杯茶吧。” “好。”八爷在池小河对面坐了下来,看了一眼池小河给他倒的茶,问道:“福晋喝得花茶?” “什锦茶吧。”池小河道:“臣妾自己胡乱配的。有水果,也有花。清甜口的,看爷喝不喝得惯。” 八爷端起来喝了一口,酸酸甜甜的,飘着一股子清香,点头道:“偶尔喝喝倒也不错。” “这云片糕和豌豆黄也是今儿一早现做的。爷尝尝。”池小河又把石桌上装着糕点的小碟子往八爷面前推了推。 “花果茶配点心,福晋可真惬意。”八爷笑着拿了一块云片糕吃起来。 “偷得浮生半日闲吧。”池小河抬头眯着眼看了看明媚的阳光,似乎不经意的道:“等过些日子只怕就要忙了。” 八爷拿云片糕的手一顿,看了池小河一眼,道:“府里有什么事么?” 池小河是笑非笑的瞥了八爷一眼,道:“爷何必明知故问呢!” “福晋这是醋了?”八爷嘴角勾了起来。 池小河挑了挑眉,只当是默认了。 要说她心里一点都不介怀,那是假话。再怎么想得开,她和八爷的感情摆在着,有人要来插足肯定是难受的。可要说吃很大的醋,也不至于。不过她还是得让八爷知道心里的不舒坦。至少让八爷觉得她还是很在意他的! 女人在有男人为他们争风吃醋的时候,心里就算对两个男人都不喜欢,但也会有些小得意。同理,男人们也一样。谁不希望自己被人看重呢! 果然,八爷在池小河的这个小表情出现后,嘴角的笑意更大了。 “福晋这是担心失宠?”八爷故意拿话逗她。 池小河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淡淡道:“失不失宠的还不是看贝勒爷!臣妾从来都是一颗心的。” “啧!”这下轮到八爷挑眉了,他怎么从这话里听出了别的意思呢? 池小河心里也是打了下鼓。她这话说得隐晦,但相信八爷能听出更深的意思。她说自己只有一颗心,是想表示自己对八爷是很专一的。但后面没说出来的话是:你八爷又是不是对我一颗心呢? 八爷已经独宠她有些日子了,这会拈酸吃醋的说出如此不大度的话来,也算情有可原。所以池小河才试探了这么一句,还没明着说。毕竟身为一个嫡福晋来说,想要独宠本身就是件不合规矩的事。 池小河垂着眸,拿着茶碗的盖子轻轻的刮着茶碗,看似无所谓,实则心里却等着八爷的态度。 曾经她不敢想一生一世一双人,毕竟这是古代,八爷还是皇子。可人从来都不是容易满足的。有了半年的独宠后,她也想贪心的要求更多了。 本来她没想过说这么一句,可脑子里却一直有句话在往外跳:不争取一下,又怎么知道不可能呢? 八爷在“啧”了一声后便没有说话,一时间两人都安静了下来,弄得一旁伺候的奴才们都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总感觉气氛好像不对起来。 第245章 一下来了四个 良久八爷终于开口了,冲池小河淡淡一笑,道:“是人都只有一颗心。” “嗯。”池小河神色不变,应了一声。但她知道自己提着的那颗心却是急速下降,直接跌入了深潭! 这么模棱两可的一句话,可谓让她失望之极!但随即她又在心里嘲笑自己,不过是独宠半年而已,心就贪了!当初还告诫自己不要动心呢!真是啪啪打脸! 八爷一直注意着池小河的神色,在她不咸不淡的应了那一声后,目光复杂的看了池小河好一会儿。但因为池小河走神,并未注意到。 选秀结束的时候正是春光灿烂的好时节。池小河原本是打算在八爷休沐的时候带着弘旺去郊外踏青的,但这会却没了时间。 不知道是良妃给康熙吹了枕边风,还是康熙真关心八爷,这一次竟然给八爷的后院一气塞进来四个人!池小河原本以为这次最多给八爷赐一个侧福晋,然后再赏两个格格。却不料一下进府了四个格格,早先预料的侧福晋倒是没有。 四个格格是同一日进的府,由内务府的嬷嬷送来的。池小河并未从八爷这里提前得到消息,所以还惊讶了一下。 “奴婢韩氏。” “奴婢刘氏。” “奴婢乌雅氏。” “奴婢汪氏。” 四个容貌各异,身姿各异的妙龄少女齐齐站在池小河的面前,规规矩矩的行礼道:“给福晋请安!” “都起吧,抬头让我看看。”池小河道。 一旁伺候的春桃和夏莲的脸色都不大好看。这后院一下进四个人对自家福晋可是一点益处都没有。不仅会争宠,还可能因为争宠作妖,到时候又得自家福晋头疼。 韩氏虽然才十五岁,却是四人中个人最高也最瘦的一个。容貌并不算出众,不过皮肤倒是白得很,简直可以用白得发光来形容。 刘氏今年已经十六岁了,是四个人中年纪最大的一个,但也是发育最好的一个。即便是穿着旗装,也能看出身材凹凸有致的。 乌雅氏和韩氏一样,也是十五岁,不过却是四个人中长得最好看的一个。她的好看不是那种明艳带着侵略性的,而是那种看起来就让人觉得舒服的。这让池小河想到了同是乌雅氏这个姓氏出身的德妃,好像也是同一类型的美人。就是不知这两个乌雅氏有没有什么渊源。 最后一个汪氏却是个娃娃脸,看着就像个没长大的孩子。而她也确实是年龄最小的一个,还不到十四岁。这让池小河忍不住在心里骂了句脏话。清朝这个十三岁就选秀的规矩真的是太恶心了! 把四个人都打量了一遍,池小河又道:“都自我介绍一下吧。说说自个儿是哪人,家里都有些什么人,父亲是什么官职。自己会些什么之类的。” 这话一说完,池小河突然有点想笑,觉得自己像是搞面试似的。八爷就是大老板,她这个人事经理来替大老板把关。 四人大概没想到池小河会有这么一个开场,互相看了看,都不太敢开口。 池小河也不催,不紧不慢地喝着茶。过了一会儿,最年长的刘氏先开了口。 “奴婢刘氏,庐州人,家里还有两个哥哥,一个妹妹,一个弟弟。父亲是盐运使。” 刘氏先开了口,后面紧接着便是韩氏,“奴婢韩氏,南阳人,家里就一个弟弟,一个妹妹,父亲是典仪。” 然后是乌雅氏,“奴婢乌雅氏,保定人,家里有两个姐姐,已经嫁人了。下面还有一个弟弟。阿玛是守备。” 最后便是汪氏,她一开口,声音都还带着稚嫩,“奴婢汪氏,江宁人,父亲是江宁知府,家里有三个哥哥,一个姐姐。姐姐上一届落选回去就订了婚。奴婢是家里最小的一个。” 池小河边听边记,也边打听着几个人的神色。她注意到乌雅氏在说到自己父亲时用的是“阿玛”,这是满人不同于汉人的称呼。虽说能参加选秀的都是八旗子弟,但八旗里还有汉军旗。韩氏、刘氏和汪氏应该都是。 在清朝,满人在汉人面前有一种天生的优越感。即便乌雅氏的阿玛官职是几个格格里最低的,也一样有这种优越感。 等汪氏落了话音,池小河这才缓缓开口,“既然今日你们四人一同进了八爷府,那从今日起,大家便是一家人。” 说到这里,池小河顿了顿,目光慢慢扫过四人,见她们都挺直了腰背,这才接着道:“既是一家人了,那我便希望大家都能和平共处。若是有不安分的,喜欢作妖的,别怪我处置得狠!” 她少有这么严厉的时候,但此时摆起福晋的架子来也是挺能唬人的。四个格格的脸色都不约而同的变了变。池小河只当没看见,又继续道:“贝勒爷的情况,想来你们也有耳闻。去年贝勒爷在蒙古受了伤,如今身子虽然调养得差不多了,但依旧不比当初。所以你们侍寝的时候心里要有个数,别只想着争宠,想着早日有子嗣,就不顾贝勒爷的身子!若是让我知道谁耍心眼,那就别说我没把话说在前面!” 眼见着把四人的脸都说白了,池小河这才换了温和一些的语气道:“当然了,若是大家都安分守己,我也不会故意苛待谁。我还是那句话,进了八爷府,咱们便都是一家人。我希望看到的是大家和和气气的,好让贝勒爷安心在外办差,回到府里来也是舒心畅快的!可都听明白了?” “奴婢们明白了!”四人连忙回道:“奴婢们一定谨记福晋的话!” 池小河点了点头,终于是露出了四人进屋后的第一个笑容,道:“行了,你们今日刚来,先下去安顿吧。屋里要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让人报与肖嬷嬷。等晚上贝勒爷回来,我给你们设个欢迎宴,一块儿热闹热闹。” 四人又规规矩矩的行了礼,告退后在春桃的带领下出了屋子。 第246章 给弘旺启蒙 等四人都走了,池小河才长长的舒了口气。她还真是不习惯摆这种上位者的姿态。 “福晋,您还准备设宴啊?”夏莲瘪嘴问道,不高兴三个字就差写在脑门上了。 春桃也道:“是啊,福晋,这也太给她们脸面了!” 看身边两个丫鬟都忿忿不平的样子,池小河反而笑了起来。她喝了口茶,道:“不过一桌席面,也值当你们在这闷闷不乐的?一下子来四个人,设个欢迎宴也说得过去。正好大家都互相认识认识。” 肖嬷嬷这会也在屋里,对池小河的做法倒是赞同的,“福晋就是该这样大气,让贝勒爷也看看。今晚谁第一个侍寝,让贝勒爷自己定,免得让她们觉得是福晋您在背后使手段。” “我倒真只是单纯的想让大家眼熟一下。”池小河淡笑道:“旁的还真没想。” 八爷想让谁侍寝本也不是她能左右的,她也从未想过去左右。若真有能入八爷眼的,那也是个人的造化。 “福晋,这府里人多了,您还是不打算弄个安排么?”肖嬷嬷问了一句。 池小河眉头微蹙,她知道肖嬷嬷说的安排是指什么。如今后院加她一共7个人,一个月30日,若是由她安排,避开每个人来葵水的日子,能保证八爷雨露均沾。这样有一个好处便是避免出现一个人独占八爷,其他人见不到八爷的情况,而且能减少矛盾。 她刚进府那会,肖嬷嬷就提议过。但她当时以刚进府,没站稳脚跟为由,把这件事给推了。后来她很快有孕,这事便没再提起。如今有新人进府,肖嬷嬷再次提起也能理解。 可对于池小河来说,她是真不喜欢这种安排。再说了,所谓的雨露均沾,也得八爷配合才行啊!不然她又何苦费那个心思。 “福晋,安排归安排,贝勒爷的喜好归贝勒爷的喜好。这就各凭本事了。”肖嬷嬷又说了一句。 这是告诉池小河,她身为福晋只要按着规矩来,若是八爷自己不乐意,就别怨她没安排。 池小河摇摇头,道:“嬷嬷,我知你是好意,也是为我想。只是这后院争宠是免不了的。贝勒爷就只一个,人人都想吃,都想多吃几口。我便是安排了,那些没吃上的,该怨我的,一样会怨我。这事以后就别提了。” 肖嬷嬷神色有些尴尬,但也没再劝。她也知道池小河现在越来越有主意,不再像小时候依赖她颇多。她也只是个奴婢的身份,有些话也只能点到即止。 “去通知梅氏和张氏,申时三刻去花园旁的暖阁。”池小河道。 虽说这会已经是春光明媚的三月,但到了傍晚还是会下寒气。所以这席面不能摆在室外,池小河便让人安排在了暖阁。 “是,奴婢这就去。”春桃应了一声。 池小河闭了闭眼,觉得有些疲惫,隔壁屋里却传来弘旺的声音 “包包怎么了?”池小河一下子站起身来,看一眼屋里的大座钟才意识到自己耽搁了多少时间,错过了平日里同弘旺一块儿学习的时间,连忙到隔壁哄儿子去了。 弘旺前不久才过了周岁。因为正值选秀,八爷也就没大办,只请了兄弟们来热闹了一下,弄了个抓周宴。弘旺抓了本书,这让八爷高兴不已。要不是弘旺还不会说话,他恨不得立刻就教弘旺读书! 不过从弘旺周岁之后,池小河每日倒真的划出一部分时间同弘旺一块儿学习。 当然,她并不是教什么高深的东西。而是自己准备的一些非常基本的常识。比如颜色、动物、植物、日用品等,制作成一张张的彩色小卡片,好让弘旺能有个直观的认识。 这么小的孩子注意力是很难长时间的集中的。所以池小河每次都只和弘旺看个二三十张图片就休息了。但弘旺自己还挺感兴趣的,把这当作小游戏样的,每日总要池小河陪他一块儿玩个三五次的。 所以现在弘旺虽然不会说话,但已经认识很多东西了。只要池小河说,他就能自己把对应的图片找出来。 八爷得知后还狠狠的夸了池小河一番。说她这番巧思对弘旺的启蒙很好。等再大一点,还可以用这个法子来认字。 池小河被夸得都不好意思了。她哪来的什么巧思,还不是把现代的法子搬到了古代。倒不是说现在没有给小孩开智启蒙的法子。只是那些法子大多刻板生硬,不能让小孩子觉得有趣,效果自然也就好不起来了。 看到在艾嬷嬷怀里哭闹的弘旺,池小河连忙过去把他抱了过来。 “臭小子,脾气怎么这么大呢!额娘不就耽搁了一会儿么?”池小河笑着打了一下弘旺的屁股。 弘旺委屈巴巴的瘪着小嘴,两只手牢牢的抱着池小河的脖子。这依赖的小模样弄得池小河心都化了。 “咱们包包可真是个爱学习的好孩子。走,额娘这就给你念卡片去。”池小河笑着抱着宝贝儿子回了自己屋,夏莲早就把卡片拿出来在地毯上都铺好了。 池小河把弘旺一放到厚实的地毯上,小家伙就高兴的拿起了一张画着粉色桃花的卡片举给池小河看。 池小河也坐在地毯上,拿过弘旺手里的卡片,笑着道:“咱们弘旺可真会拿呢,这桃花正是春天开得哦!粉色的桃花很漂亮对不对?等桃花凋谢结了果子,就是很好吃的桃子哦!”池小河说着又找出一张画着桃子的卡片指给弘旺看,分别把两张卡片上的图片又对弘旺重复了几遍,好加深他的印象。 宫里,八爷下朝后无事,便去储秀宫看望良妃。 “儿臣给额娘请安。额娘近来可好?”八爷笑着给良妃行礼。他开春后身子好了不少,来请安的次数也多了起来。 良妃看到儿子也是高兴,连忙叫八爷坐,又叫人上茶水点心。 “今日下朝到早。”良妃笑道:“看来你皇阿玛也是想着你们府上都是今日进人,好让你们早些回去呢!” 第247章 冒火 八爷眼神微动,挑了一下眉,才露出几分惊讶的神色道:“是今日入府么?儿臣倒是不知。” “你呀,自己还在内务府呢。”良妃笑道:“你皇阿玛看你府上人口单薄,这次可是给你选了四个格格!” “四个?”八爷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内务府关于选秀这一块儿都是凌普亲力亲为的。其实八爷要想打听消息也是能打听到的。但他自己并不感兴趣,便什么都没问,根本不知道他府上要进四人之多! “四个虽说比起别的阿哥来说是多了点,但你府上的人也实在太少了,便是加上这四个,也不算多的。”良妃道。 这到是个实话。像直郡王,府里除了嫡福晋,还有一个侧福晋,四个格格,三个侍妾,这次听说还要进两个格格。太子后院就不用说了,在太子妃未进宫前就有七八个人。太子妃进宫后还添了两次人。就是公认后院人少的四爷府上,真要算下来,也有近十人。这么一对比,八爷后院的单薄就显露出来了。 “皇阿玛也是不怕儿臣亏了身子。”八爷玩笑了一句,“一下子四个,真是让儿臣受宠若惊了。” “又胡说。”良妃白了八爷一眼,没好气的道:“连太医都说你身子大好了,可不许再咒自己。再说了,多几个人也好让你有个选择的余地,又不是让你不知节制。” “额娘教训的是。”八爷连忙认错,讨好的笑道:“儿臣说笑呢,知道这是皇阿玛疼儿臣。” “这人啊,年纪越大就越在意亲情。你皇阿玛是帝王,也是人。”良妃道。 八爷看着良妃眼角浮现出的一两处皱纹,心下叹气。这么多年了,虽然他额娘总说已经看透了,死心了,但其实内心深处总还是抱着那么一丝希望的吧。 这话看似是在安慰他,其实是说给她自己听的。总想着有那么一日,那个男人还能顾及父子亲情,还能顾及她多年的委曲求全。真是可悲又可叹。 但这毕竟是生育自己的额娘,八爷心里便是不赞同这话,也不忍打破良妃的希望。所以面上还是笑着点了点头,道:“额娘,儿臣明白。” 母子俩说了会话,良妃少见的没有留八爷用膳,而是赶他早些回府。八爷也没坚持,告辞后便直接回了府,还赶上了池小河和弘旺一块儿的午膳。 “早知道贝勒爷今日能回来用午膳,一早就该让厨房炖个汤的。这会火候还不够呢!”池小河道。她是坚信食补好过药补的,所以八爷的汤水一直就没断过。 “晚上再喝也一样。”八爷笑道。 “嗯。”池小河点点头,这才想起欢迎宴的事还没和八爷说,便道:“爷,这次选秀咱们府里赏了四个格格,一早内务府就让人送来了。臣妾已经让她们各自安顿去了。晚上准备在花园旁的暖阁设宴,算是欢迎一下,大家也混个眼熟。” 八爷拿筷子的手一顿,他本是准备吃完再提这事的。想着池小河只怕要吃味,会难受,还准备了一肚子安慰的话。但他万没想到池小河不仅没有吃醋难过,还如此大度的要设宴欢迎! 他看着池小河平静的神色,说不出心里是个什么滋味。但胸口那微微发堵的感觉告诉他,小福晋这个反应让他不舒服了,甚至是有些生气的。 “怎么了?”池小河见八爷看着她不说话,疑惑道:“爷觉得这样的安排不好?” 八爷没说话,池小河突然笑了一下,揶揄道:“难道爷是高兴傻了?一回四个呢!” 不对,这太不对了!八爷在心里道。他看着池小河的笑脸只觉得刺眼!小福晋为什么还笑得出来?还能若无其事的和他开玩笑?他都怀疑面前这个福晋是个假福晋了! “爷真高兴傻了?”池小河忍不住拿手在八爷的面前挥了挥。 八爷这才放下筷子,淡淡道:“没有。” “哦。”池小河有些悻悻地收了笑容。 “只是没想到福晋这么重视。”八爷道。 毫无波澜的语气却让池小河听出了几分嘲讽的意味。这是不高兴她这么安排么?池小河在心里腹诽,你若是不高兴就直说啊,这是个什么意思呢?难道她大度还不好? 这么一想,池小河心里也忍不住冒出些火气来。这些女人可都是你八爷的女人,我又是让人提前打扫院子,又是让人帮忙安顿,还准备席面搞个欢迎仪式,还要怎么做才满意? 八爷可不知道池小河心里的这些想法。他心里这会也压着火气。其实池小河做的这些并没错,甚至可以说身为一个嫡福晋做的已经很完美了。但八爷就是听得冒火! 一时间两个人都没说话,一旁伺候的奴才们都察觉到气氛不对,就连专心吃自己小碗的弘旺也意识到了什么,抬头看向两人。 最终还是池小河先开了口。她看着沉默的八爷,笑了一下,道:“这还是臣妾进府后皇阿玛第一次赏人,当然得重视一些。” 八爷一听这话,只觉得胸口堵得更厉害了,当即便起身道:“后院之事本就由福晋安排。爷还有事,先回前院了,晚膳时分再过来。”说完他连弘旺都没逗两句就大步出了屋子。 赵仁宽愣了一下,才匆匆忙忙给池小河打了个千,连忙跟了出去。 春桃和夏莲都一脸担忧的走了过来,问道:“福晋,贝勒爷这是生气了?” “大概是吧。”池小河看着八爷碗里还未吃完的半碗饭,突然冷笑了一声,“一个大老爷们,不知道生得哪门子闷气!当我乐意费功夫呢!” “福晋,您小点声!”春桃吓了一跳,连忙去看屋外,见八爷和赵仁宽已经不见人影,这才松了口气。 “啊啊啊!”弘旺适时的刷了下存在感。池小河这才平复了下心情,对儿子笑道:“包包乖,你阿玛吃饱先去忙了,额娘陪着你,咱们慢慢吃。” 第248章 想明白 看着包包疑惑的小眼神,池小河有些懊恼。明明告诫自己要心如止水的呢,还是忍不住情绪波动了。说到底,还是吃醋!即便是被八爷那话冷了心,她还是禁不住会吃醋。 池小河不由心里苦笑。果然女人一旦动了情,便不是说断就断的。道理都懂,可真要做起来却不容易。 “包包,还好你能给额娘作伴。”池小河伸手摸了摸弘旺的头,弯了弯嘴角。 “福晋,您何必和贝勒爷置气呢?这不是把贝勒爷往外推么?”夏莲叹气道。 “是呀,福晋,您若是撒个娇,贝勒爷还能不心疼?”春桃也道。 池小河也知道她们说的有道理,知道自己刚刚的做法其实是最蠢的,可她依旧没控制住自己的脾气。 “算了,本也没奢望什么。”池小河摆摆手,不想再提这个话题。 春桃和夏莲也不知道该怎么劝,两人对视一眼,都有些担忧池小河的状态。其实从前几日她们就发现自家福晋在和八爷相处的时候不大一样了。那种感觉具体说不上来是什么,但就是不像以前那样甜蜜。 “哎,都是这选秀闹的。”趁着池小河和弘旺午睡,春桃和夏莲找肖嬷嬷说话。 “福晋这些日子同贝勒爷说话都带着气,这样下去可不好。”春桃皱着眉。 夏莲也点头道:“是呀。本来两人好好的,哪天不是有说有笑的。福晋也是,吃醋就直说嘛,撒个娇什么的,贝勒爷还能不心疼?有大阿哥在,贝勒爷再怎么也不会被那几个小妖精给勾走。” “我看这四个格格也没特别出众的。要说长相,还不如梅格格呢!”春桃又说了一句。 肖嬷嬷也是一脸愁容,“咱们主子就这么个别扭性子,也是这半年多被贝勒爷宠的。要是搁在刚进府那会,福晋万不会这个样子。” “可咱们知道,贝勒爷不知道啊!今儿贝勒爷不就生气了!”春桃发愁道。 “是啊!贝勒爷今日明显是带着气走的。福晋连句挽留的话都没说。这晚上可别当着几个格格的面闹起来,那可就看笑话了!”夏莲道。 “嬷嬷,您一会儿劝劝吧。福晋还能听得进去您的话。”春桃对肖嬷嬷道:“晚上的席面上可千万别和贝勒爷硬碰硬,让那些个小妖精看了笑话不值当!” “对啊!今晚就要让她们都瞧瞧贝勒爷是怎么宠咱们福晋的。好让她们心里有个数!”夏莲也附和道。 肖嬷嬷一脸的为难,叹气道:“福晋如今主意大着呢,并不喜欢咱们多言。上次我建议新人进府后安排下侍寝的事,福晋都不乐意。” “嬷嬷,咱们这个时候可不能由着福晋的性子。”春桃急道:“一会儿您开头,我和夏莲敲边鼓,福晋总能听进去的。” 肖嬷嬷想了会儿,点头道:“行。要说这府里,咱们是最盼着福晋好的了。咱们一块儿说,福晋就算不高兴,也应该能重视些!” 池小河可不知身边几个奴才为她操碎了心,她这会睡得也不安稳。八爷生气离开,对她的心情还是有很大影响的,导致做的梦都是和八爷吵架! 她梦见八爷因和她赌气就接二连三的宿在几个格格那里,连初一、十五这样的日子都不来正院,简直是明着不给她这个福晋体面。而且连带着对弘旺都不喜起来。 对于池小河来说,她自己得不得宠无所谓。可要是弘旺不受八爷喜欢,她便受不了!孩子的成长离不开父亲的陪伴,她可不想弘旺缺了父爱! 醒来后,池小河看着身边睡得小脸红扑扑的弘旺,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若是在现代,她要真受了委屈还能带着孩子离婚,自己过也好,还是再找个男人也好,都能随自己做主。可搁在这三百年前的清朝,嫁进了皇家,她就没有离开八爷的权力,除非被休!可身为皇子嫡福晋,若是被休,那定是犯了大错误的,到时候也会连累弘旺的人生。 孩子是她自己想要带到这个世上来的,既然生下了他,她就要对他负责!即便她因为八爷的话寒心,要把对八爷动了的心慢慢地收回来,但她也不能任性的把八爷就推出去,这对弘旺可是半点好处都没有的! 长长的吐了口气,又给自己做了番心理建设,池小河的心情总算是平复了一些。再掀开床帐,那些情绪都被她压进了内心深处。 “春桃,什么时辰了?”池小河问道。 “回福晋,已经快申时了。”春桃在床边回道。 池小河看了看窗外,阳光依旧明媚,正是好春光。她怔了怔神,这才打起精神道:“起吧,给我好好梳妆一番!” 春桃和夏莲本准备等池小河一起就叫肖嬷嬷来的,这会听池小河的话,就知道她已经想明白了,顿时就是一喜,立刻声音清脆的回道:“哎!奴婢保证福晋今晚把她们都震了!” 夏莲也兴致勃勃的打开衣柜挑衣服去了。 池小河见两个丫鬟这么积极,不由笑了起来,自己也更有精神。 她也算是有日子没正经打扮了。因为时常要抱弘旺,逗弘旺玩,池小河几乎不戴首饰,就怕弘旺抓,或是一不留神伤了他。 春桃打开首饰盒,边给池小河梳头边道:“福晋今日想戴哪支簪子?奴婢看贝勒爷之前送的那支鎏金海棠花流苏簪就挺好看,还应景。” 池小河看了看首饰盒,鎏金的、翡翠的、羊脂白玉的、珍珠的、玛瑙的,各种各样的首饰装了个满满当当。除了她的嫁妆,还有内务府送来的,剩下的便是每季订做的一些新鲜款式,再就是八爷送的了。 仔细算了算,八爷送的竟是占了一大半。池小河不由自嘲的笑了笑,从这是不是能说明她在八爷心中的分量还是很可以的? 春桃见她盯着首饰盒没出声也没催,只专心的把发髻先梳好。过了会儿,她才听见池小河道:“戴这套鎏金银杏叶的吧。” 第249章 碰上了 春桃愣了一下,笑道:“奴婢记得这套银杏叶的首饰是贝勒爷送给福晋的第一套首饰吧?” 池小河笑了笑,算是默认了。那会她同八爷之间可以说没什么感情。但因她有了身孕,八爷出京办差回来就送了她这套首饰。那会正是银杏叶黄的季节,收到的时候就很喜欢。发簪、耳坠子,还有一枚银杏叶造型的戒指,做工很是精细。 “那会咱们大阿哥还在您肚子呢,这转眼大阿哥都一岁多了。”夏莲在一旁笑道,手里拎着两件旗装给池小河看,“福晋今日想穿哪一件?都是开春才做的,还没上过身呢!” 身为一个贝勒福晋,每年的新衣服不要太多,每季都会做新的,根本就穿不过来。有的衣服池小河自己都没印象。就像这会,她看着那两件衣服,都不记得自己见过。 其实两件旗装的颜色都好看。一件银红色,身上绣得是海棠花;一件正红色,用金银两色丝线绣着缠枝莲花纹。红色是正室的代表,夏莲也是特意挑的这两件。 其实池小河自己平日里很少穿太过艳丽的颜色,总觉得太过张扬了。她的容貌本就是明艳型的,要是再穿得艳丽,实在是太过亮眼了,这和她的性子倒是不太符合。 不过她明白夏莲的心思。今晚作为正室的她要面对四个新进府的格格,气场绝对不能弱了!而且她平日里的清新风已经很多了,偶尔艳丽一回肯定能让八爷惊艳! “就这件正红色吧。”池小河道。正红色配鎏金的首饰更大气! “奴婢这就再烫烫去!”夏莲几乎是一蹦一跳走的。 池小河不由失笑,抬眸便见春桃脸上也是笑意,脱口道:“你们俩弄得像是要打擂台似的!” “不不不,就那几个可不够格和福晋打擂台!”春桃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道:“奴婢们是喜欢福晋有精气神的样子!” “今儿让你们担心了吧?”池小河问了一句。对她和八爷之间的关系,这几个贴身丫鬟其实比她自己要上心的多。 春桃笑了笑,算是默认了。 “是我自己任性了。”池小河检讨道:“这半年多日子太安逸,便有些忘形了。” “福晋,”春桃眼里有不忍,“您别这么说。奴婢们知道您心里难受。您,您……” 春桃说了半天没说下去。实在是有些安慰的话说了还不如不说。 “没事。”池小河笑了一下,她这会想开了,情绪就恢复了。还反过来安慰道:“下次我若是没想明白,你们便提醒我一句。” 她知道自己性子里的缺点,有时候爱钻牛角尖,也容易犯拧。可现在她不是一个人。就是为了弘旺着想,也该收敛些。 “您能这么想就好。奴婢们中午是真担心坏了。”春桃松了口气,这才笑了起来。 等池小河梳妆打扮完,晚宴的时辰便差不多了。 “走吧,咱们去暖阁。”池小河起身看了看镜中的自己。生了孩子后,她的身体不自觉的就散发出一种成熟的韵味,再做这样的打扮便更加光彩照人,同刚进府那会还带着几分稚嫩的感觉很不相同! 弘旺也被换了身大红的衣服。他的皮肤继承了池小河的白嫩,穿红色尤其可爱,就跟年画里的娃娃似的。 “福晋,不等贝勒爷么?”春桃问了一句。 若是搁以前,八爷都是先来正院和池小河汇合,然后再一块儿出发的。可这会池小河也没让人去请八爷,八爷也没派人来说要等着一块儿。 “不等了。贝勒爷应该直接去暖阁了。”池小河道。 八爷一个贝勒爷,怎么都是有脾气的。今日中午被她气走,她又没服个软,所以八爷是不会自降身份先来正院的。 一行人,池小河打头,一左一右跟着春桃和夏莲,后面是艾嬷嬷抱着弘旺,后面还跟着两个伺候的丫鬟,慢慢向花园边的暖阁走去。 太阳这会已经慢慢地要落下去,夕阳的余晖照在池小河的脸上,似是将她笼罩在橙红色的光晕里,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八爷远远的看到,心里就揪了一下! 他故意不先去正院,就想看看池小河要别扭到什么时候。可坐在书房里他又根本无法静心看书,最后还是提前出了书房,想着要是路上遇到了,看小福晋是个什么反应。 可这会真遇上了,他心里憋着的那股子气却瞬间烟消云散,反倒涌出几分心疼来。 “贝勒爷,福晋在前面。”赵仁宽很适时的提醒了一句。 八爷瞥了他一眼,就见赵仁宽一脸笑的问道:“奴才去让福晋等等贝勒爷?” 八爷也不吭声,只是嘴角却勾起笑来!赵仁宽伺候他多年,看到这个笑就知道什么意思了。当即打了个千,就加快脚步往前赶去。 池小河并未注意到后面有人,她只是不紧不慢的迈着步子,时不时还逗一逗弘旺,神色显得很轻松。等看到赵仁宽出现的时候,她还有些诧异。心道八爷该不会因为赌气,特意让赵仁宽来告诉她晚上不露面了吧?若真是那样,可就太不给她这个福晋面子了。 “奴才给福晋请安!”赵仁宽一脸的笑,利落的行过礼便道:“福晋稍等会儿,贝勒爷在后面呢!特意让奴才来说一声,让您等着一块儿去暖阁!” 一行人这才往后看去,就见不远处八爷正在走过来! 春桃和夏莲脸上都露出了笑意,弘旺见到八爷也兴奋的啊啊直叫,身子在艾嬷嬷怀里往外窜,差点抱不住。 池小河的脸上倒是神色淡淡的,看不出喜怒。 赵仁宽打量着池小河的神色,脸上的笑慢慢便撑不住了。他心里不由嘀咕,这贝勒爷都主动放低姿态了,福晋怎么还不高兴呢?这要是一会儿又闹僵了,他们这些做奴才的又难得伺候! 就在赵仁宽暗自叫苦的时候,八爷已经走近了! “贝勒爷。”池小河还是主动开了口,然后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 第250章 无意中的震慑 随着池小河行礼,其他人也都跟着行礼。八爷看着盛装的池小河,恍惚间像是看到了新婚那日让他惊艳的池小河! 也正是因为那一日的惊艳,让他在明明不满意这桩婚事的情况下,还是连续一个月都宿在了正院! 此时回想起来,他其实早在那时候就已经喜欢上小福晋了吧。只是他那时不知自己的心意,一边想着对这个福晋不能太宠,却一边不知不觉的做出宠爱她的事! 池小河没想到她行礼后八爷竟没有立刻叫起,难道特意让她等着,就是来给她难堪的么?就在她准备自嘲心里建设还不够时,八爷的手却扶住了她的胳膊。 “福晋今日真好看。”她听见八爷在她耳边道。 池小河最受不了八爷用这种低沉磁性的声音在她耳朵边上说话的。那种一瞬间酥麻的感觉简直让人腿软!她的脸颊一下就红了! 八爷的眼里露出笑意,对面前明显开始害羞的人道:“福晋这脸红的,就跟天边的晚霞似的。” “爷!”池小河实在没忍住,抬头白了八爷一眼,不由自主的就娇嗔的叫了一声。 八爷眼里的笑意更甚,手从扶着池小河的胳膊也变成了牵着她的手,“都当额娘的人了,还这么害羞?” 池小河看一眼在旁边急着求抱的弘旺,忍不住又丢了个白眼给八爷。谁知这下却惹得八爷哈哈大笑起来。中午两人之间的暗涌一下子就没了。 “爷,包包要您抱呢!”池小河实在看不过眼弘旺那急切的样子,不由提醒了八爷一句。 八爷似乎颇有些不舍的放开池小河的手,还故意在她的手心里挠了挠,这才从艾嬷嬷怀里把弘旺抱了过来。 “想阿玛了?”八爷在弘旺的脸上亲了一下,语气亲昵。 弘旺也在八爷的脸颊上吧唧来了个响亮的吻,然后心满意足的抱住了八爷的脖子。 池小河看着父子俩的互动,嘴角也不由自主的带出笑意来。而一旁的春桃和夏莲看到则更高兴了。就说福晋在贝勒爷心里分量重着呢!这还不等福晋主动示好,贝勒爷自己就凑过来了! 于是两路人合二为一,八爷抱着弘旺,池小河在一旁跟着,奴才们则都在两人身后,还刻意隔开一段距离。 花园旁的暖阁里,其他人这会却是都到齐了。 梅氏早上就听说府里进了四个新人,惊讶之余也升起了浓浓的危机感。虽说她也算是失宠了,但后院若是人少,日子长了,八爷说不定还能记起她的一两分好,她还有希望复宠的。可现在新人这么多,八爷想起她的几率就更小了。 再等看到韩氏、刘氏、乌雅氏和汪氏四人,梅氏的心里就更难受了。果然是一代新人换旧人。这刚经过选秀的就是嫩!虽说她也就大哥两岁而已,但她这一年因小产亏了身子,再怎么样,还是显出差距来了! 韩氏四人在见到梅氏的时候倒是客客气气的。虽说大家位分相同,但梅氏进府早,她们便以姐姐相称,还主动先行了凭礼。 梅氏这会听到“姐姐”两个字只觉得刺耳,仿佛在提醒她已经开始老了的事实。但初次见面她也不能闹僵,还得笑着受了。 张氏身份最为低微,给几人行了礼后,就一个人站在角落里当背景板。 池小河和八爷进暖阁的时候,就见梅氏正和韩氏等人有说有笑的,张氏一个人孤零零的,可谓是泾渭分明。 虽然知道是因为各自身份才这样,便是池小河自己去宫里参加宴会也几乎是同等身份的才会凑在一块儿说话,但看到这种场面她还是下意识的觉得不舒服。 因为韩氏几人都是背对着暖阁门的,而张氏正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所以是梅氏第一时间发现池小河他们进来的。她连忙走过来福身道:“奴婢给贝勒爷、福晋请安!贝勒爷、福晋吉祥!” 韩氏等四人这才反应过来,也连忙跟着行礼。 “都起吧。”八爷道,声音清冷。 等几人起身,这才注意到池小河一身大气又明艳的打扮,让人下意识的就想赞一声美! 梅氏顿时愣住!进府这么久,她似乎是第一次意识到池小河的美!意识到自己瞧不上的那个青涩福晋已经变成了光彩照人的当家主母了! 而韩氏等四人则是又惊艳又惊讶! 早上在正院见池小河的时候,她们只觉得池小河不笑的时候有些严厉,不好接近。可这会却是被池小河的美貌所惊艳,进府前想着能分一两分宠的信心突然就动摇起来! 而让她们惊讶的则是八爷抱着弘旺! 都知道满人抱孙不抱子的习俗,她们万万没想到见八爷的第一面就如此不寻常!而且见八爷那抱孩子的姿势,还有弘旺在八爷怀里的亲昵和自在,这显然是经常抱的结果! 对池小河来说的日常,可落在韩氏等四人的眼里却不由心里生出许多想法! 福晋为何要安排这个欢迎宴?贝勒爷又为何抱着儿子出现?这背后是不是有什么深意?只怕不是欢迎她们入府,而是来立威的吧!想让她们看看这府里谁是最受宠的,八爷对大阿哥的喜爱又是何等的深厚! 四人在选秀的时候只是认识,但并不熟识。下午各自安顿也没有互相串门子。而这一刻,四人却是不约而同的交换了个眼神,都从彼此的眼里看出了不安。 “都坐吧。”池小河笑着对几人道:“都是自家人,又是特意为你们办的欢迎宴,可别拘谨了。” 她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可韩氏、刘氏、乌雅氏和汪氏四人却越发小心翼翼起来。 池小河哪里知道她特意为八爷做的一番打扮却在间接中震慑住了进府的新人们! “福晋今日戴的这发簪是我送的吧?”八爷突然道。 池小河还以为八爷已经忘了,因为八爷夸了她今日漂亮,却提都没提首饰的事。没想到这刚落座八爷便说了起来,她愣了一下才笑道:“嗯,还是爷第一次送的呢!” 第251章 欢迎宴 八爷说话的声音并不大,但这暖阁本也不大,又只有这么几个人。韩氏等人的注意力本就在八爷身上,便把这话听得清清楚楚。 池小河今日本就打扮得耀眼,这会所有人的目光便落在了她头上的发簪上。 要说那发簪有多稀罕到不至于。但看那鎏金的成色,那做工,绝对都是上等的。最关键的,还是八爷送的这一点!这不是妥妥的秀恩爱么? 池小河从八爷的眼里看出了回忆,眉眼弯了弯,道:“爷也知道,臣妾这些日子都没怎么戴首饰。今日打开首饰盒,一眼就看到了这个,臣妾想着挺搭今日的衣裳,便戴上了。”池小河说着还特意把头偏了偏给八爷看着。 “爷的眼光真不错。”八爷看了看,竟是自夸了一句。 池小河怔了一下,掩嘴笑道:“爷可真是厚脸皮,哪有自己夸自己的!” 八爷也笑了起来,“爷难道说得不对?” 八爷本就生的好,这会一笑,眉眼间最后两分严肃散去,越发俊朗起来。就连池小河这个在现代见多了帅哥的人这会也被晃得愣了愣神,就别提后院其他人了,一个个都脸颊泛红起来。 池小河不由在心里腹诽,好好的乱笑什么,看这一屋子女人春心萌动的样子,也不怕被晚上应付不过来! 当然,池小河自己是绝不愿意承认吃醋这回事的! 就在池小河和八爷说笑间,厨房的小太监已经把宴席的菜都摆上了桌。一共就两桌,八爷、池小河和弘旺一桌,其余人一桌。 “都坐吧。”池小河道:“这就是个家宴,你们若是端着饿了肚子,我可是不负责的哟!大家随意啊!” 她算是开了个不大不笑的玩笑,韩氏等人也配合的笑了笑,但那笑容明显就带着小心翼翼。池小河颇有些无奈,脸上的笑容也淡了几分。在这等级森严的封建社会就是如此,身份的不对等会导致很多问题。 不过她也理解韩氏等人的心理。她们今日都是刚进府,完全陌生的环境,完全陌生的人,自己的身份又只是个低微的格格,自然是要小心再小心的。 这种事情到不是她开两句玩笑,努力活跃气氛就能改善的。所以她也索性不去在意了,只转头对八爷道:“爷,这是今日新进府的四个格格,臣妾给你介绍一下吧。” 八爷微微点了点头,神色又高冷了起来,同刚才和池小河说笑的样子完全不同。 韩氏等人立刻紧张起来,又都齐齐的站了起来。随着池小河的点名,四个人依次给八爷福身行礼。八爷还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只是微微点头给予回应。 这四人早上从池小河这里回了住处后都有休整一番,这会身上的衣服也都和早上的不同,显然是专为见八爷准备的。 韩氏是一身嫩绿色旗装,刘氏则是一身鹅黄,都是小清新的颜色,很符合春天这个季节。乌雅氏则是一身海棠红,算是今日在座的,除了池小河外唯一一个穿红的,发髻上的珠花也是海棠花。年纪最小的汪氏反倒穿得最老成,一身秋香色看起来就像是小孩子偷穿了大人的衣服。 等池小河介绍完,八爷这才不紧不慢的开口道:“格格进府本是不必办什么欢迎宴的。是福晋心善,给你们体面,才有了今晚这席面。”说到这,八爷特意顿了一下,韩氏四人连忙识趣的向池小河道谢。 池小河笑了笑,知道这是八爷刻意给自己撑腰,心里那股子酸意便散了些。 “福晋心善,你们就更要本分。”八爷再次开口,神情严肃,声音清冷,“既是进了爷的府,便要守这府里的规矩。福晋,就是爷这后院的规矩!若是让爷发现有人不敬福晋,心思不正,不安守本分,就休怪爷不讲情面!” 八爷的目光淡淡的从四人脸上扫过,明明是毫无波澜的目光,却让四人下意识的脊背发凉,连忙正色应道:“奴婢们定会谨记!” “行了,坐下吃吧。”八爷说着便自己先动了筷子,这欢迎宴才算是正式开始了。 池小河看着战战兢兢坐下的几个人,眼里闪过一丝笑意,专心吃自己的起来,然后时不时的再照顾下弘旺。八爷侧头看了看这母子俩,眼里露出几分宠溺来。 于是另一桌的几个女人便看到了这样的场景,池小河时不时给弘旺擦个口水,或是沾了饭粒的小肉手,自己则是随意夹一两口菜,或是碗里有什么吃什么。而八爷则是注意力都在池小河身上,见她碗里快空了就夹上一两筷子的菜补上。从池小河吃菜的神情来看,八爷夹的应该都是她喜欢的。三人之间这种温馨的气氛,显然不是一两日形成的。 梅氏的脸色从八爷说起池小河头上的发簪开始就没好过,这会便更是难看了。她本是好些日子都没喝酒了的,这会却频频举杯,不过片刻功夫,脸颊就红了起来。弄得一旁伺候的丫鬟都着急起来。 而韩氏、刘氏、乌雅氏和汪氏四人看着池小河那桌的情形,羡慕的有之,嫉妒的有之,期翼的有之,总之各人有各人的心思。 “来,我敬各位妹妹一杯,欢迎各位妹妹进府,咱们这府里又要热闹起来了呢!”梅氏突然站了起来,举杯冲着韩氏四人道。 按理这第一杯欢迎酒该是池小河来的。但她因为顾着已经饿了的弘旺,便想着等弘旺吃的差不多了,她自己也垫几口再说。却不想被梅氏抢了先。这要说起来,梅氏可是逾越了! 韩氏四人也都吓了一跳,连忙去看八爷和池小河的反应,起身也不是,不起身也不是。 梅氏显然是有了醉意,她见四人没有第一时间给出反应还有些不高兴,又道:“怎么,不愿意喝我敬的酒么?” 八爷放了筷子,脸已经沉了下去。而梅氏的丫鬟木香也是吓得脸都白了,连忙去扯梅氏的衣袖。 第252章 被赶走了 梅氏似乎丝毫不知道自己的行为不合规矩,她微微眯着眼,站在那里举着酒杯,并没注意到八爷的神色,只看着韩氏等四人。 “还不把她手上的酒杯拿了!”八爷突然发话,声音里显然带了怒气! 梅氏显然还没醒神,转头看向八爷的目光还带着疑惑,像是在说“你谁啊,竟要人夺我的酒杯!” “爷,梅格格怕是醉了。”池小河在一旁道。她实在没料到梅氏会如此失态。好像从梅氏有孕开始,她的行为就奇奇怪怪的。有时像是很识大体,有时像是心机深沉,但有时又像脑子少根筋似的。 木香听了八爷的话已经去拿梅氏手里的酒杯了。可梅氏像是完全忘了这是什么场合,竟挣扎着不给,还满脸不高兴的呵斥木香道:“反了天了,还抢起主子的东西了!” 木香一边看八爷的脸色一边急得不行,忙压低了声音对梅氏道:“格格,贝勒爷不让您喝了。您有些醉了。” “贝勒爷?”梅氏重复了一遍这三个字,然后脸色一下就变了!她猛然转身看向八爷,在看着面面相觑的韩氏四人,额头顿时冒出冷汗来,酒也醒了大半! “还请贝勒爷、福晋恕罪!”梅氏连忙福身道:“奴婢太久没沾酒了,不想这么快就有了酒意!是奴婢失态了!” 八爷的脸色并没因为梅氏主动认错就好看起来。虽说上一次事情最后查出是马佳氏动的手,但他对梅氏也没什么好感。本来想着她若是安分,只当府里多个人吃饭而已。可梅氏显然不是个安分的! “既然不胜酒力,那就回去醒酒吧!”八爷冷冷道。 梅氏一愣,顿时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八爷。她万没想到八爷在新人面前一点都不给她留脸面,竟是直接开口赶人了! 池小河也有些意外。她本以为八爷斥责几句就完事的。 韩氏等人也都惊呆了。一面觉得八爷严肃的可怕,一面也认识到八爷对池小河在后院权威的维护。当然,梅氏不得宠这件事也是显而易见的了。 这算是梅氏自进府后遇到的最尴尬的场面了。她抿着嘴,眼眶已经泛红,但却依旧站在自己的位置上没动。 其实这会池小河是可以出来打个圆场的,劝一劝八爷,免得气氛太过紧张了。但她并不想给梅氏圆这个场!看到梅氏她就想到了无辜枉死的王氏。所以她便保持了沉默。 于是八爷再次开口,“怎么,爷的话在这府里已经没有威信了?” 这回的声音可不仅仅是清冷了,而是像带着冰渣似的,瞬间让这暖阁里的温度都下降了几度! 梅氏身子一抖,眼眶越发红了,都能看到眼泪在里面打转。 暖阁里安静的可怕,所有的奴才都低着头装背景板,而其他人的目光则都在梅氏的身上。 就在池小河感觉空气都要停滞的时候,梅氏终于动了。她没有说一句话,只是沉默地再次冲八爷福了福身子,然后转身快步走出了暖阁。 木香这会也顾不上别的,连忙行了个礼后就跟上了梅氏。 这会八爷脸上的神色才好看了些。 池小河这时才让春桃给她倒了一杯果汁,对着韩氏四人微微笑道:“我因为喝着药,不宜喝酒,今日就以果汁带酒,欢迎你们今日进府,从此大家就是一家人了。” 比起严肃又冷漠脸的八爷来,池小河这温声细语又面带微笑的模样简直让人如沐春风。韩氏、刘氏、乌雅氏和汪氏四人明显都松了一口气。 “谢谢福晋费心为奴婢们准备今晚的欢迎宴。”韩氏率先开口,笑着把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谢谢福晋。奴婢以后会好好听话的。”刘氏也乖乖的把杯中的酒喝了。 乌雅氏则是腼腆一笑,端着酒杯细声细气的道:“还请福晋见谅,奴婢一喝酒身上就起红疹,也只能用果汁代替。” 池小河笑着点了点头,乌雅氏便动作优雅的喝了杯果汁。 最后的汪氏脸色还有些白,似乎被梅氏刚刚的事情吓着了,端着酒杯的手都在抖。说话也不如另外三人流畅,反倒是有些结结巴巴的。 “奴,奴婢谢福晋,谢福晋今日费心准备的欢迎宴。奴婢,奴婢以后会谨记贝勒爷的话,奴,奴婢一定本本分分的。” 汪氏本就年龄最小,又是娃娃脸,孩子气的让人看着就想多宠两分,这会战战兢兢的模样就越发让人心疼了。池小河自己是做了额娘的人,加上上一世在孤儿院的经历,对汪氏这样的最没抵抗力,顿时心里就生出一股子保护欲来。 “可是被刚刚的情形吓着了?”池小河都没注意到自己说话的声音放柔了几分,“别怕,贝勒爷平日里不是爱发火的人。刚是梅格格失了规矩才这样的。” 汪氏小心翼翼的瞥了八爷一眼,这才半信半疑的点了点头,然后一抬手就把酒喝了!大概是喝得急了,她立刻就被呛得咳嗽起来,一旁伺候的丫鬟连忙上去给她拍背。 池小河也不由面露担心,忙道:“哎,她还小呢,给她把酒换了。”说完她还侧头瞪了八爷一眼,没好气的道:“看爷把人吓的。” 八爷突然被点名,愣了一下后却是看着汪氏皱了皱眉。 韩氏、刘氏和乌雅氏都没想到汪氏会闹这么个插曲,三人看着她在丫鬟的帮忙下停止了咳嗽,又一脸歉意的冲众人道歉,真是表情各异。 早上在池小河的屋里,汪氏的表现可谓是中规中矩,没觉得她心机深,也没觉得她因为年纪小就不稳重。可从这会的表现来看,倒像是两个人似的。 池小河却没想那么多,见汪氏终于恢复过来,便笑道:“行了,都坐下吃吧。再这么折腾来折腾去的,菜都该冷了。” 话是这么说,但她带头敬了酒,韩氏等人就要回敬的。所以片刻后,韩氏就第一个拿着杯子走到池小河这桌来敬酒了。 第253章 爷今晚宿正院 池小河这会正在给弘旺擦嘴边的饭粒,倒是没注意到韩氏的动静。等她看到韩氏站在桌边的时候还有一瞬间的愣神。 大概是夜色慢慢开始降临,暖阁里的灯被点亮,光线一下子亮了许多,池小河这才注意到韩氏不仅仅是在服饰方面花了心思,妆容也是下了功夫的。她左眼的眼尾下角有一颗小小的泪痣。池小河不确定自己早上是没注意到韩氏的这颗泪痣,还是这会韩氏刻意点的一颗。但不可否认,这颗泪痣让她的眉眼一下就多了几分妩媚,弯着笑的时候,像是能带动眼里波光流动,要摄人心魄似的。 在池小河失神的片刻功夫里,韩氏已经说完了祝酒词,八爷也很面子的微微抿了一口酒,而韩氏则正微笑的看着她。 池小河的心里有些发涩,但面上还是勉强笑了一下,喝了一口果汁。然后她便看着韩氏微微福身,姿态优雅的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接下来的刘氏、乌雅氏都让池小河有种重新认识的感觉。她心里不由冷笑,果然还是要八爷在,这些女人们才会不遗余力的展现自己的魅力! 只有汪氏没变。依旧是个受惊的孩子模样,虽然不再像之前那样说话都结巴,但也像是在故作镇定。池小河心里对她的好感又升了几分。 接下来的宴席再没出什么波折,大家都安安静静地吃着菜。弘旺吃饱后是要起来活动,不愿意坐在他的专座里的。池小河便让艾嬷嬷带他到花园里去转悠,而她自己这会才算是能有功夫仔细观察新进府的这四个哥哥。 谁知八爷却在此时问了一句,“福晋可吃好了?” “啊?爷吃饱了?”池小河忙问道。她心下有些遗憾,但八爷都问这话了,显然是准备结束这场宴会了。 果然,八爷点点头,下一句就是,“福晋若是吃好了,今晚就散了吧。” 其实池小河也吃得差不多了。有八爷一直给她夹菜,并没耽搁她吃东西。但这会她却脑子一热,问了一句她第二日早起后肠子都悔青了的话。 “臣妾差不多了。那贝勒爷今晚准备宿在哪?一下子进了四个新人,贝勒爷是不是排个顺序出来?” 这话其实并没问错。身为嫡福晋,这也算是她的职责之一。府里进了新人,按理八爷应该连着三晚都宿在新人那的。但这是在只有一个新人的前提下。这会一下来了四个,若是每个人那都宿三日再换下一个,小半个月就过去了。 可八爷今日本就因为池小河过于重视新人进府,而且一点都不吃味的事心里不痛快。虽说晚宴前两个人的气氛又好了,但那也是八爷主动示的好。结果池小河一点自觉都没有,这会竟然还想着把他往别人那里推。 所以池小河话音刚落,八爷的脸色就变了,只觉得心里窜上来的一股火压都压不下去! 倒是另一桌上的几个人都竖起了耳朵,很是关心八爷接下来的话。 四人同时进府,谁第一个承宠,谁最后一个承宠,虽不见得就会决定以后是否会得宠,但拔得头筹总是好的。 池小河一点没有点爆炸弹的自觉,问完话后还带着笑看着八爷,让人产生一种看好戏的错觉! 这一晚上八爷都在维护池小河的权威,都在给她做脸,临了也不想破功。努力压下心里的怒火,淡淡的扫了一眼另一桌上的几个人,这才道:“爷今日宿在正院。” 话音一落,池小河脸上是惊讶又意外的神色,而韩氏等人脸上则是失望了。 但八爷显然没心情解释原因,说完便起了身,道:“爷先走了,福晋若是还要继续便继续。” 池小河一直看着八爷出了暖阁才回过神来。这人什么意思啊,四个新人都不选,偏宿在正院,这是想给她拉仇恨值么? 可这会她就是想拉住八爷问个明白也没机会,只能对韩氏等人歉意的笑了笑,道:“贝勒爷今日许是在宫里累着了。你们今日也都刚进府,晚上好好休息吧。” 事已至此,且是八爷自己说要宿在正院的,其他人还能说什么呢,这时也只能保持笑容,一个个规矩的恭送池小河离开。 等池小河带着春桃等人离开,这暖阁里的气氛一下就变了。 韩氏瞥了汪氏一眼,挑眉笑了笑,道:“汪妹妹胆子原来这么小呢!这小脸白的,看得我都要心疼了呢!” 汪氏缩着脖子,抿着嘴也不说话,看着唯唯诺诺的。 刘氏则是擦了擦额头根本不存在的冷汗道:“今晚不侍寝也是好事呢!这一天下来累不说,一直紧绷的神经都要断了。我可是需要一个好觉恢复的。” 乌雅氏笑得温温柔柔的,说话也还是细声细气的,道:“刘姐姐说的是呢,贝勒爷这是体谅咱们吧。我这一天下来也是累的不行,这会只想躺在床上舒舒服服的睡觉。” 韩氏听了这两人的话,脸上的笑意就多了几分冷意,也懒得再多说什么,带着自己的丫鬟就先出了暖阁。 刘氏和乌雅氏对视一眼,都给了对方一个笑脸,也不理会汪氏就结伴走了。 片刻功夫,这暖阁里就剩了汪氏,还有一个一晚上都没存在感的张氏。 汪氏似乎此时才发现这桌上还有一个人。她看着安安静静的站在一旁的张氏,带着几分好奇的问:“张夫人,以前府里进新人的时候,贝勒爷也是这样的么?” 张氏可没想到汪氏会找她说话,吓得她猛然抬头,脸上都是惊慌之色。 “啊,这,这个,奴婢,奴婢也不清楚。”张氏结结巴巴的道。 汪氏顿觉没趣,瘪嘴道:“我有这么吓人么?张夫人不愿说不说便是。”说完她也不给张氏的机会,带着自己的丫鬟就走了。 张氏张了张嘴,最终沉默的站了好一会儿,才一个人慢慢的往自己的住处走去。这府里又要不平静起来了,但愿她这个低贱的人不会被卷进去吧。 第254章 拉仇恨值 正院里,八爷先池小河一步回来。但他拉着个脸,任谁看了都知道他这是不高兴了。除了春桃和夏莲跟着池小河去了暖阁伺候,其余的人还是都在的。 秋梨和冬梅一看池小河和弘旺没回来,八爷又是这个样子,就知道情况不对。两人交换了个眼色,连忙跟进屋去伺候。 八爷一进屋就坐在外间的椅子上闷不吭声。 秋梨按着八爷的喜好先上了一盏茶,而冬梅则是小心翼翼地问道:“贝勒爷需要厨房准备醒酒汤么?” 八爷摆摆手,直接让两人都退下了。他这会心里烦闷,只想一个人静静。 秋梨和冬梅对视一眼,都有些发愁。可她们向来少在屋里伺候,也不大摸得清八爷的脾性,只能乖乖地退到了屋外。 好在没过多久池小河就带着弘旺回来了。秋梨和冬梅连忙上前把八爷像是生闷气进了屋子又把她们赶出来的事说了。 池小河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又让艾嬷嬷带着弘旺回去休息,这才进了自己屋。 “臣妾看贝勒爷晚上没用多少,要不让小厨房送些点心过来?”池小河好脾气的上前笑着问了一句。 八爷抬眼一瞥,就冷笑了一声,“难为福晋今晚还能注意到我用了多少东西!” 一听这话,池小河顿时皱起眉头来。八爷到底怎么回事?说话阴阳怪气的!明明晚宴一开始还是很维护她的呀? 做了都快两年的夫妻了,池小河也知道八爷不是会故意找茬的人。他即使在外面受了气,也不会把这气撒到她头上。所以八爷这会有脾气,定是刚刚在晚宴上发生了什么。 可到底是什么让八爷态度发生变化的呢?池小河看着八爷那副气鼓鼓的模样,脑子突然一亮,想到了一种可能! 虽然池小河心里并不很相信,可以她现有的分析来看,这大概是可能性最大的一种了。这个猜测让她有些不可思议,但也不否认在猜到的时候,心底深处会涌起丝丝的甜蜜来。 池小河紧皱的眉头松开,脸上也露出了笑容。她索性往八爷跟前再走了两步,几乎就要挨着八爷的腿了才挺。 八爷并未动,但也没有看池小河,只是低头看着手里的茶盏,似是漫不经心的玩着茶盏盖。 “爷!”池小河伸手扯住八爷的衣裳袖口,轻轻地摇了摇,娇嗔道:“爷和臣妾这是置得哪门子气嘛?臣妾这心都要泡在醋坛子里了,还忍着没发火呢!” 八爷的眉毛动了动,玩着茶盏盖的手也停了下来,但就是没说话。池小河眼里多了几分笑意,又继续低声委屈道:“这后院里一下子就进了四个新人,个个都比臣妾年轻,容貌也都不差。爷这是看到新人,就嫌弃臣妾了?” 说到最后,池小河的声音里甚至带了几分哽咽。她想着自己刻意放下对八爷的感情,把自己放在给八爷打工的位置上,努力以平常心对待新人,八爷不心疼就算了,还觉得她这么大度是因为不把八爷放在心上!本来只有三分委屈的,这会也变成了七分。这最后的哽咽算是真情流露了。 八爷早在池小河说第一句话的时候,心里的气就已经消了几分。再等后面听到她哭腔都出来了,这最后两分气也都化作心疼了。他连忙抬头看去,就见池小河的眼眶都开始泛红了,这下哪里还舍得置气,直接放了茶盏就把人抱进了怀里! “看这委屈的!像是爷欺负了你似的!” “就是爷欺负的!”池小河瘪着嘴,低头不看八爷。 “哎哟,看这小嘴嘟的,都能挂油瓶了!”八爷笑着伸手在池小河的嘴唇上拨弄了一下。 池小河立刻就抬头瞪了八爷一眼! “爷这一晚上还不够给你体面?”八爷放柔了声音道:“看这委屈的。爷今晚都宿在你这里了,还要爷怎么做才高兴?” 池小河这会在心里其实是和自己生闷气呢。她气自己没出息!说好了不再因为八爷和后院女人之间的事影响自己的情绪,可到头来还是被那些女人在八爷面前表现的样子弄得心里难受! 八爷见池小河把头又重新低了回去,脸上露出无奈又宠溺的表情,侧头就在她的脸颊上吻了一下,道:“心里有不痛快的尽管和爷说。你这么憋着,爷怎么知道你到底怎么想的?” “那爷呢?”池小河猛的抬头看向八爷反问道:“爷不是一样?要不是臣妾猜出来爷为何生闷气,爷是不是也不打算告诉臣妾?” 八爷眼神有些发虚,他还真没打算说。毕竟一个大男人为这种事情生气似乎有点丢人。但他不能否认,池小河猜得非常对。只两句话就成功的把他安抚了! “一比一,扯平了!”池小河闷声道。她当然不会把心里的真实想法告诉八爷,只能以这种方式把话题揭过去。 “好,就算扯平了。”八爷笑道,依了池小河。 两人默契的没再提起四个新人,洗漱过后便上床休息了。然而让池小河没想到的是,八爷的报复这个时候才开始呢!也不知道是不是要把心里憋着的那股子醋劲给发出来,这一晚上八爷竟然连着来了三次!最后池小河在晕过去之前的唯一念头就是从明日起再不给八爷炖补汤了! 而放纵一晚的最直接后果就是到第二日一早后院诸人来请安的时候,池小河还躺在床上没办法起身!或者说,她压根就没醒,还沉浸在梦想里呢! 八爷正好休沐,但他也没想着要见这些女人。直接让春桃传话,说免了她们的请安,把人都打发走了! 等池小河醒来后想起错过请安之事,这才知道八爷做的好事! 往好了说,这是八爷心疼她,怕扰了她睡觉;可这事要从另一面看,八爷这是妥妥的给她拉仇恨值啊! 从昨晚的晚宴,到留宿正院,再到今日请安不见人,简直是把仇恨值打到顶点了! 她敢保证,新进府的四人肯定以为是她准备的下马威呢! 第255章 新人们的动静 对于八爷好心办了坏事,池小河还不好说。不过转念一想,八爷宠她是事实,后院的女人肯定是会嫉妒的。被误会故意搞下马威,也只不过是把她这个福晋想得厉害些。 这其实对她并没什么坏处。说不定因为这样,新人们还会安分些。再说了,日久见人心,要真是误解,迟早能被看明白的。 池小河本就不会放太多的心思在后院其他人心上。所以自己想透了,也就把这事抛诸脑后,专心享受起难得的一家三口时光。要知道八爷如今忙得很,休沐日可要好好珍惜。 正院里不时飘出池小河、八爷和弘旺的笑声,而后院其他人那里可就要寂静很多。 梅氏依旧是独自一个人住。池小河并未把新进府的四个格格分一个去她那。昨儿晚上的酒后失态让她在今日晨起时后悔不已,连着问了木香好几遍八爷当时的脸色,最后终于不得不认清自己又一次作死的事实。 之前马佳氏住的那个院子在选秀前就被打扫了出来。这个院子可以住三个人,池小河当时想着给这次进府的格格住是够了。谁知一下来了四个格格,要硬住也住的下,但后院如今还算宽敞,池小河便索性让大家住的宽裕些。于是韩氏和乌雅氏便住在了这个院子里。而刘氏和汪氏则住在这个院子相邻的院子里。 当初这么安排的时候,池小河是想着刘氏最大,汪氏最小,让这两人住一块好有个照应。而韩氏看起来性子有些高冷,乌雅氏更温和,住在一起应该能比较和谐。 不过这只是池小河一厢情愿的想法。毕竟她和四人也没有更多的接触,不过是一面之缘而已。至于四人按这么住下后能不能真如想象中的和睦,也只能是随缘了。 韩氏早上从正院回来脸色就不大好看。她本就瘦,脸再一沉,眉眼间就多了几分凌厉。屋里伺候的两个丫鬟芙蓉和石榴都小心翼翼的,就怕一不留神会惹得韩氏发火。不过韩氏一整日都没怎么说话,除了吃饭和睡觉就是在写字和做绣活。 对面乌雅氏的屋子也是一样的安静。但气氛却要比韩氏的屋里松快很多。主仆三人交流的很愉快。乌雅氏的性子温和,说话柔声细语的,再加上总是眉眼带笑,让伺候的丫鬟腊梅和迎春也不由自主的想亲近,下意识的便敞开心扉,把自己知道的府里情况都交代了个底朝天。 而另一个院里的刘氏和汪氏的情况则又不同。 汪氏对去正院请安没能见到八爷和池小河这件事似乎一点都不在意,反倒有松了口气的感觉。回到自己的屋里后就先果断的睡了个回笼觉,中午也胃口很好的把厨房送来的膳食吃了个七七八八,接着她就跑对面刘氏那串门子去了! 刘氏这会正在发愁呢!昨晚没能侍寝她并不意外,她本也没指望自己第一晚就能拔得头筹。但意外的是八爷竟是直接宿在了正院,一个新人都没选!而今日早上请安就更是让人想不到了! 昨儿晚上还精神很好的福晋今儿早上就身子不适了。八爷明明休沐在正院,竟是连她们见都不见。她并不认为这是福晋的下马威!因为从昨晚到今早的种种来看,没有八爷的配合是根本不可能做到的!或者可以说,这根本就是八爷主动的,愿意的!这么一想,那福晋得宠的程度就很可怕了! 她昨日一早得知自己要进八爷府就紧接着出宫了,根本就没机会打听八爷后院的情况。本来路上还对未来憧憬了一番,昨晚的欢迎宴前还费尽心思的打扮,可如今看来,竟像是徒然了。 福晋昨晚盛装出来时她就知道,福晋的得宠并不仅仅因为给八爷生下了嫡长子!那样漂亮的女子,哪怕是一时半会生不出孩子,男人都应该会喜欢的吧!那她又拿什么资本去争宠呢? 汪氏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刘氏托着腮发呆的样子。 “刘姐姐在想什么呢?”汪氏说话脆生生的,娃娃脸上还带着笑,已经没了昨晚的胆怯。 因为汪氏是直接掀了门帘进来的,也没先在外面让人通报一声,倒是把刘氏吓了一跳,脸都有点发白了。 “哦,是汪妹妹啊!”刘氏勉强笑了一下,“没想什么,正闲得无聊。” “嘻嘻,我也是。所以来找姐姐说会话。”汪氏笑眯眯道。 刘氏起身迎了一下,又让丫鬟丁香快去倒茶。 “哎呀,姐姐别客气。”汪氏说着就对丁香吩咐道:“我不爱喝茶,给我倒碗热奶子来吧!” 刘氏嘴角抽了抽,这位还真是不把自己当外人啊!她们也不过是认识的第二日而已,真没这么熟的! 但汪氏显然并没有意识到这样有什么不对,她说完就直接在刘氏对面坐下,整个人都趴在了桌子上,跟没骨头似的。 刘氏其实是个慢热的人,对上汪氏这个自来熟的性子,虽有些不自在,可也做不出冷脸的事,只能硬着头皮应对。 丁香没一会儿就端了碗热奶子给汪氏。汪氏这才像来了精神,立刻从桌子上爬了起来,端着碗就喝了一口。边喝还边摸了摸肚子,道:“还是娘说的对,长身体就是吃得多!刚吃过午膳才一会儿,好像又饿了。” 刘氏哭笑不得,汪氏这可真是个孩子!她冲站在一旁伺候的丁香招了招手,道:“你去看厨房有什么点心,给汪妹妹端两碟来。” “哎,奴婢这就去。”丁香也笑了起来。 汪氏放了碗,嘴角还挂着奶渍。她倒是没半点不好意思,拿出自己的帕子擦了擦嘴,眉眼弯弯的向刘氏道了谢,接着就问了一句:“刘姐姐,你说今儿晚上贝勒爷会让谁侍寝呀?不是说福晋身子不舒服么?贝勒爷今晚应该不会再宿在正院了吧?” 刘氏才刚喝了一口茶,愣是被汪氏这话问得呛了起来,瞬间就咳得眼眶都红了! 第256章 说漏嘴了 另一个丫鬟紫薇连忙上前来拍刘氏的后背,汪氏也被吓了一跳,一脸无措的道:“刘姐姐你没事吧?怎么好好的就呛着了?” 刘氏心里无语,心道我还不是被你的话吓到的?晚上谁侍寝的话就这么直白的问出来真的好么?她们是真的不熟啊!而且贝勒爷说福晋今日身子不适那话就是个借口,定是昨晚侍寝累着了。汪氏难道真听不出来么? 好一会儿刘氏才平复下来,又喝了两口温水才缓过劲来。汪氏便又执着的把刚刚没得到答案的问题抛了出来。 刘氏这会算是看出来了。她要是不接这话茬,估计汪氏是过不去的。虽是满心的无奈,但刘氏还是勉强笑了笑,道:“贝勒爷的心思哪里是怎么能猜得到的。反正咱们四个人侍寝都是早晚的事。” 这是个非常圆滑的回答,说了等于没说。汪氏当即就瘪了瘪嘴,道:“刘姐姐这就没意思了。就咱们两人,你都这么小心翼翼的么?不过是猜测而已,有什么不敢说的。” 刘氏的神色有些尴尬。她父亲官职不高,家中子嗣多,条件一向不好。她虽是家中长女,但因为上有哥哥,下有弟弟妹妹,所以性子打小就谨慎小心。生在中间的孩子总是没那么受父母关注,她也因此有些少言寡语,更学会了察言观色。凡事开口前,她都会在脑子里转两转才会说。 像汪氏这样口直心快,她这辈子估计都难学会。 好在汪氏没有非要刘氏说一个人名来,反倒是自己自言自语道:“要我说呀,贝勒爷晚上肯定是先乌雅姐姐侍寝。” “为何?”刘氏到是有几分好奇。 “她是正经满人啊!”汪氏看了刘氏一眼,仿佛在说这么简单的问题还要问么? 刘氏一愣,接着便笑了笑。这种可能性还是很大的。虽说汉军旗也算旗人,可在正经的满洲老姓人来看,她们这些汉军旗比汉人强不到哪去。所以满人生的孩子同她们这种汉军旗生的孩子,受的重视都不一样。 不过转念一想,汪氏能这么猜,便说明她也没表面上看起来这么单纯。 “妹妹说的有道理。”刘氏笑着附和了一句,没有多说。 大概是刘氏实在太闷,汪氏觉得无趣,不等丁香把点心端来,她就有些坐不住了。随意找了个借口,汪氏便先告辞了。 刘氏看着汪氏出了她这屋子,嘴角露出一抹轻笑来。汪氏这是想来试探她吧?可惜啊,她刚刚已经意识到在侍寝这件事上拔不拔头筹已经无所谓了。所以也就懒得去猜测了。 池小河可是不知道后院四人各有各的想法。她也不想再去问八爷今晚要招谁侍寝。到现在都还有些发酸的后腰很适时的提醒了她乱说话的下场。 而对于弘旺来说,能有八爷陪伴的一天也是很快活的!已经满了周岁的他一直还没能开口说话,就连简单的字都不会说,就更别提词了。可今日他却突然就开口了! 当八爷听到那一声“阿玛”时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那是在他指着池小河为弘旺准备的小卡片念的时候突然听到的。且弘旺就叫了那么一声,非常的短暂。就连坐在一旁的池小河也以为是出现了幻觉! 但两人还是下意识的对视了一眼,都是又惊又喜! “包包,你再叫一声?”池小河连忙对弘旺道:“你刚刚是不是叫阿玛了?” 八爷也是一脸期待的看着弘旺,激动的道:“弘旺乖,再叫一声阿玛听听?” “阿玛!”弘旺这次非常清晰的又叫了一声,而且目光就是看着八爷的,确定没有叫错人! “哎!”八爷喜得直接把弘旺举过头顶,惹得他大叫起来。但这叫声里没有恐惧,只有兴奋。他可是最爱和八爷玩举高高游戏的! 池小河看着兴奋的父子俩,心里很不是滋味!怀胎十月是她,忍受生子之痛的是她,每日陪着孩子的还是她!可弘旺这个小没良心的,竟然一开口叫的却是“阿玛”!那她这个额娘呢! 要知道教弘旺学说话这段日子,她都是先教的“额娘”!难道说是阿玛比额娘好叫么?池小河在心里自己给自己找理由。 八爷逗了一会儿弘旺,这才注意到池小河的脸色不大对。想着刚刚的事,他也不由笑了起来。连忙抱着弘旺坐到池小河身边道:“弘旺,来,叫额娘!这是你额娘!快叫额娘!” 其实弘旺对额娘这个词并不陌生。平日里艾嬷嬷,身边伺候的其他奴才就会经常告诉他谁是额娘。甚至池小河自己在面对弘旺自称的时候也常说“额娘”两个字。 可这会不论八爷怎么逗,弘旺就是叫不出额娘两个字来。 “小白眼狼!”池小河没忍住伸出食指在弘旺的额头上轻轻点了点。 八爷忍着笑安慰道:“福晋别急,咱们弘旺既是开口了,很快就会说话了。你还怕没叫你额娘的时候?” “臣妾就是觉得不公平嘛!”池小河还是有些郁闷的。虽说她知道弘旺要真的来说肯定是更黏她的,但这种孩子第一声开口叫人却被八爷抢了先,心里就是有些不是滋味。 本来八爷除了惊喜并没有额外的情绪,结果这会见池小河这个样子,嘴角的笑容里也不由多了几分得意!对弘旺这个嫡长子也越发喜爱! 要知道他这些日子都忙的很,只有晚上回府后有一点时间能陪着弘旺。没想到这孩子心里挺有他的!这种被儿子牵挂的感觉实在是好,让八爷忍不住脱口道:“福晋,等你身子再调养个半年,咱们再要个孩子吧!” 池小河这会心里憋屈,说话就没过脑子,直接道:“这后院不是才进了四个新人么,爷还怕没人给您生孩子?” 话一出口,池小河就心道糟糕!她都在心里告诫自己几遍不要再提这个话题,怎么还是给说出来了呢? 她吓得脸都白了,低着头连八爷的神色也不敢看。但屋里明显冷却下来的气氛还是让她脊背发凉! 第257章 绝了她们最后一丝期盼 刚刚还欢乐的气氛一瞬间就冷却了下来。一旁伺候的春桃和夏莲面露担忧,也只有弘旺丝毫没察觉哪里不对,正扬着一张笑脸,咧着嘴冲八爷笑。 “爷,是臣妾说错话了。”池小河只懊恼了片刻就开口道了歉。然后便听见八爷咬牙道:“福晋这么快就忘了昨晚的教训?” 池小河抬头看向八爷,讨好的笑了笑,“一时嘴快,爷别生气嘛!您是男子汉大丈夫,就别和我这种小女子计较了嘛。” 八爷挑眉看了看她,凉凉地说了一句,“嘴快说得才是实话。心里正是这么想的,所以才没过脑子说了出来。” 这话池小河没法反驳,因为说得是事实。有些想法即便知道是自寻烦恼也控制不住。人的感情是最没有办法掌控的东西。 八爷见她沉默,也不想一直因为这个话题破坏今日良好的气氛。他迟疑了片刻,还是开口道:“这三日我都会歇在正院的。” 池小河一下就瞪大了眼睛。八爷虽然只有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可背后的意思却不简单。 按规矩,新人进府的头三日都是要侍寝的。八爷昨儿晚上歇在正院已经是不合规矩了。而他现在明确说这三日都要宿在正院,则传达出了两个意思。一个是维护池小河这个嫡福晋在府里的绝对权威,想告诉池小河,即便是有新人进府,她还是受宠的一个;另一个意思便是告诉新进府的四个格格,你们别想着谁在这三日里拔头筹,在我这里,你们四个人都是一样的。 其实八爷这句话里还有一层隐含的意思,那便是三日过后他会让新人们侍寝了。可即便是这样,池小河还是从心底里不由自主的生出温暖和甜蜜来! 对于八爷一个土生土长的皇子来说,能为他考虑到这一步,做到这一步,已经是不容易了。若八爷真不要这四人侍寝,万一事情传出去,那岂不是有对康熙和佟贵妃不满的意思?要知道这次给八爷府赐四个格格可是康熙发的话,而人则是佟贵妃挑的。 但即使是这样,池小河也说不出感谢的话来,只是宠八爷笑了笑。毕竟对于池小河来说,她内心深处是无法真正接受三妻四妾的。她如今这样只是一种无奈的妥协。 “阿玛!”弘旺再一次奶声奶气的叫声打断了池小河和八爷之间略微尴尬的气氛。八爷转头便投入到和儿子的玩闹中去,而池小河也暗自松了口气。 晚间八爷上床的时候,池小河头一次主动的钻进了他的怀里,手还从里衣的下摆伸了进去,在八爷的胸膛上轻轻地抚摸。 这样带着明显暗示意味的动作让八爷很是惊讶,他低头看向池小河,就见后者的脸颊已经微微泛红,说不清是因为害羞,还是因为动情。 “福晋今日这么热情?”八爷的声音已经有些沙哑,眼神也变得幽暗了不少,“看来昨日爷还没把福晋喂饱!” 调笑的话让池小河的脸越发烫了起来,但她却毫不退缩,仰头在八爷的喉头上轻轻的咬了一下,成功听到了八爷吸气的声音。 “臣妾就是要把贝勒爷榨干,才不要便宜那些小妖精!”池小河带着几分娇嗔又骄纵的语气道。 反正她也从来不是大度的人,索性便大大方方的吃醋一回,正好八爷也希望看她这样! 果然,她话音刚落,就听见八爷的呼吸急促了几分,接着便被八爷一个翻身给压在了下方。 这一夜的缠绵悱恻自不必说。第二日池小河醒来后揉着发酸的后腰,心道这种点火的事以后还是少做,体力活做多了真的要命呢! 连续两夜的空等让四个新人的热情和期望都下降了不少。对于第三日能不能侍寝这个问题也越发的没底了。 然而八爷没叫她们失望,第三晚依旧宿在了正院,绝了她们最后那一丝期盼。 三日过后正是十五,也是后院诸人每个月给池小河请安的日子。八爷早起上朝去了,正院里自然就只有池小河了。 这次再见四个新人,池小河发现她们神态和那日八爷在的时候又不同。除了汪氏依旧一副刻意装老沉的打扮,其余三人都要低调许多,没再刻意展现自己的优势。 池小河还特意看了看韩氏眼角的那颗泪痣,到是真有一颗。不过颜色特别淡,没有那日明显。看来韩氏是知道这颗泪痣能给自己的容貌带来什么样的改变,所以那日刻意把这颗泪痣给点深了些。 “奴婢们给福晋请安,福晋吉祥!”众人齐齐行礼。 池小河的目光淡淡扫过每个人,脸上露着淡淡的笑容,语气温和的道:“都起吧,坐下说话。” 几个人这才直起身,按着年纪长幼的顺序坐了下来。至于张氏,因为身份低微,自觉的就坐到了最后一个。 池小河刚刚看到张氏有张望一下,知道她是想看弘旺在不在,心下一软,便道:“张夫人,大阿哥这会醒了,正要人陪他玩,你帮我过去看看吧。” 张氏的脸上立刻露出了惊喜的神色,连忙站起来激动道:“奴婢这就去!奴婢谢福晋!”说完她也顾不上看其他人的脸色,快步就出了屋子。 梅氏眼里闪过一丝鄙夷,而其他人却都很惊讶。她们突然发现这个几乎没什么存在感的小小侍妾似乎和福晋的关系不错,竟能让福晋放心她去陪大阿哥! 池小河只当是没看到这一切,转而关心起四个新人的起居来。身为福晋,新人进府三日了,总要表示下关怀的。 四人都表示住的很好,没什么不舒服的,也没什么需要添置的东西。 “住的还适应就好。”池小河淡淡笑着,“我还是那句话,都是一家人,不必太过拘谨。只要是份例内的,有需要尽管开口,我绝不对会苛待。这一点你们可以私下向梅格格求证。” 梅氏面对齐齐看过来的目光,也只得压下满心的不乐意,笑着为池小河做了一回证。 第258章 欢快的请安 看着四人还是带着拘谨的神色,池小河心知短短三日这几人只怕过得惶惶不安,哪里还敢提什么要求。 也许是骨子里的恶劣因子在作祟,池小河在微微一笑后,说了一句让几人都变了脸的话。 “贝勒爷今晚大概就会召你们侍寝了。不过具体叫谁倒是没和我说。你们都各自准备一下吧。” 梅氏抿着嘴,眼里是明晃晃的嫉妒。她已经很久没侍寝过了,久到她都快忘了侍寝是什么滋味了! “别怕,咱们身为女人都要经过这一遭的。”池小河一副好心安慰的样子,“贝勒爷是个很温柔的人。”说完她还看了梅氏一眼。 梅氏心里呕血,面上却还得保持微笑,再一次的为池小河佐证。 韩氏、刘氏和乌雅氏脸上都露出了几分羞意,压根不敢看池小河。倒是汪氏虽然也红着脸,但却一脸好奇的问道:“福晋,奴婢额娘说第一次会很疼,是不是真的呀?” “噗!”池小河一口茶直接喷了出去! 这是哪里来的活宝!这种话有放在明显上问的么?不是,这种话怎么能拿来问她呢?汪氏这是真天真还是装傻? 韩氏等人也都不可思议的看着汪氏,这种话也是能问的? 只有汪氏一脸无辜的看着众人,好像后知后觉的才发现自己问错了话,神色一下变得唯唯诺诺起来,声音也低了下去,“奴,奴婢说错话了?那,那福晋就当奴婢没问过吧。” 说出口的话能当没问过么?池小河忍不住想笑!她本来对汪氏是有好感的,当是小妹妹一样的看待,可这会却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一位。但不管是真的天真傻气,还是装的,汪氏能问这个话也着实让人佩服! 池小河原本只是因为心里不舒服才故意说这么一句好让这几人也都不安一下,却不想被汪氏这句给噎住了! 等她顺了气,擦了嘴,应对的话也想好了。 “每个人对疼痛的忍受力不一样。也许我觉得只一丁点疼的事情,搁你那就疼得受不了。所以这问题,我的经验并不值得参考。” 汪氏瞪大了眼睛听池小河一本正经的回答了这个问题,脸上大写着两个字“佩服”!这个回答又一次很好的诠释了什么叫明明给了回应,却什么都没说!额娘说的没错,嫁进皇家的人果然都没简单的! “汪妹妹可真是耿直的可爱。”乌雅氏突然掩着嘴笑了起来。 她这一笑,就像是石子掉进了湖水,刚刚平静的假象被打破,所有的人都跟着笑了起来。 汪氏在众人的笑声中终于面红耳赤起来。看她嘟着嘴气闷的样子,众人禁不住又是一阵笑。 这会到没人去计较汪氏的傻气是真是假了。进府三日,这一笑算是让大家紧绷的神经得到了放松,气氛也有了前所未有的松快。 池小河自当了八福晋后,接受后院女人们的请安也有不少次了,这大概是气氛最为欢乐的一次。她看一眼乌雅氏,心道这位也是个不简单的。 傍晚八爷回来的时候还是先进了正院。 池小河已经做好晚上八爷会召别人侍寝的准备,但八爷既是先来了她这里,有些问题还是得问。 “贝勒爷晚膳想用些什么?这会有不少新鲜野菜呢,要不要弄两个?” “弄两个吧。来个凉拌的,爽口,再清炒一个。”这算是个抛砖引玉的问题。八爷看了池小河一眼,对她的打算心知肚明。所以在回答完后就直接道:“顺便让人通知刘氏,今晚准备侍寝。” “好,臣妾这就去安排。”池小河笑着应了。 八爷点点头,便专心陪弘旺玩去了。 池小河出了屋子,一边让人去小厨房吩咐,一边叫了秋梨去刘氏那跑一趟。她想起刚刚八爷那如同讨论今晚吃什么菜的语气说侍寝这事,不由摇了摇头。 对于池小河早上请安时说的那句八爷今晚可能会招人侍寝的事,后院几个女人都是放在心上的。她们现在也大概明白为何八爷前三日只宿在正院的意思。 虽然没了拔头筹的机会,但要是能在这么得宠的福晋手下分得八爷一两分宠爱,似乎变成了更有成就感的事情。当然,这是对于性子要强,喜欢竞争的人来说。 而对于像刘氏这样性子谨慎的人来说,得知自己成了第一个侍寝的人,简直就跟听到晴天霹雳似的! “秋梨姑娘没弄错吧?”刘氏一脸不可思议的道:“今晚真是我侍寝么?” 虽说她欢迎宴时也有刻意表现一下,但相比其他人算是最低调最不起眼的了。贝勒爷怎么会挑中她第一个侍寝呢?就算是过了头三日,这也还是打眼的呀! 秋梨被这问话给逗笑了,不由打趣道:“这事怎么会弄错呢?是贝勒爷亲口说的!奴婢看刘格格怎么像是不乐意?” “没!没有!”刘氏连忙摆手,勉强笑道:“就是,就是有些意外。” “那格格慢慢准备。贝勒爷在福晋那用过晚膳就差不多会过来的。”秋梨福了福身就告退了。 一旁的丁香和紫薇都笑着过来道喜,刘氏这才后知后觉的道:“这会还没入夏吧,贝勒爷还需要用晚膳?” 丁香和紫薇都是一愣,她们刚刚还没注意到这个问题。但她们对府里的情况也不太清楚。因为她们俩本不是八爷府里的奴才,是这次刚从内务府挑了送来的。 “是奴婢们的疏忽,还请格格恕罪!”丁香和紫薇连忙认错,进了府,成了刘氏的奴婢,就该为刘氏打算。八爷的喜好、习惯都应该打探起来。然而三日过去了,她们却什么都没做。 刘氏看了两人一眼,并未责骂,但却神色认真的道:“没有太多的时间让咱们适应陌生的环境。三日了,咱们都该进入状态了。” “格格教训的是!”丁香和紫薇都红了脸。 丁香道:“奴婢这就去厨房拎热水,顺便问问贝勒爷晚上有没有宵夜的习惯,看看喜欢吃什么。” 紫薇也忙道:“奴婢这就去把格格那身樱草色的衣裳拿出来熨熨。” 看着两个忙碌起来的丫鬟,刘氏的嘴角这才露出一丝笑来。 第259章 刘氏侍寝 正院里,八爷逗弘旺玩了会儿,又和池小河说了几句话,便到晚膳的时辰了。 按着八爷的要求,厨房送来了好几样爽口的时令小菜。有凉拌的,有清炒的,看着就让人觉得清爽。 “你这的厨子也算是调教出来了。”八爷笑着对池小河道。 犹记得刚进府的时候,正院小厨房的菜还入不了八爷的眼。但有池小河这个富有专研精神的吃货在,小厨房的水平日益提高。不仅菜品的样式越来越丰富,还能推陈出新,且味道也是越来越可口了。 八爷吃得满意,还开口赏了银子。池小河还打趣八爷可以让前院的厨子过来拜师! 一顿晚膳吃得有说有笑的,一桌子菜也消灭了七七八八,显然大家胃口都不错。等吃完了,八爷却没急着走,又说要写字消食,还非要拉着池小河磨墨。 弘旺没一会儿就开始打哈欠,池小河便让艾嬷嬷抱他去睡了。自己则站在书案前为八爷磨墨。 一时间屋里很安静,两人都没说话,气氛却宁静而美好。 外面的天已经黑得透透的。但八爷没提走的话,池小河也就不提。赵仁宽在外面看着时辰,犹豫着要不要提醒八爷。 虽然八爷已经定了今晚让刘氏侍寝,但具体是八爷去刘氏的院里呢,还是刘氏到前院去,这却没说清楚。池小河是压根把这茬子事忘了,而其他人则是想到了却没人说。 于是等刘氏梳妆打扮妥当,也不见八爷的人影,更是没有人来传话让她到前院去。这一下子,刘氏心里就不安了起来。 “格格别急,许是贝勒爷这会在忙。”丁香安慰道。 刘氏脸上的笑都变得僵硬起来,紫薇则问道:“格格,奴婢再去看看?” 只犹豫了片刻,刘氏就点了点头。然而紫薇前脚刚出去,后脚汪氏就进来了。 “恭喜刘姐姐!”汪氏笑眯眯的,一副很兴奋的样子,“贝勒爷第一个就叫的姐姐,可见对姐姐印象好!” “三日都过了,我估计贝勒爷也是随意点的。”刘氏微微皱眉,对汪氏的突然来访很是不喜。明知道八爷要来,汪氏还故意杵在着,意图不要太明显了! 偏汪氏没一点自觉,还继续一脸好奇的问道:“姐姐,你怕么?紧不紧张?我看贝勒爷总是冷着张脸,挺可怕的!” “既然已经成了贝勒爷的格格,侍寝便是咱们的义务,有什么可怕的。”刘氏答道。 “那你期待么?”汪氏压低了声音,笑容里带了几分狡黠。 刘氏的脸一下子就红了。她本就是有些害羞的人,哪里听得了汪氏这么直白的话。一时间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但她这副害羞的模样却把汪氏逗笑了,坚持认为她是很期待的! 刘氏被汪氏问得心头烦闷,却又不好发火,便只得保持微笑,听汪氏在这里似乎无休止的说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刘氏就见紫薇急匆匆的走了进来,道:“格格,奴婢看到赵公公了!您快些准备准备!” 赵仁宽多半是和八爷同时出现的。看见了赵仁宽就意味着八爷也要出现了。 所以刘氏一听这话就站了起来,脸上终于露出几分慌乱的神色来。 汪氏竟也没走,只是跟着刘氏起了身,显然是准备一同迎接八爷。 刘氏不由又皱了皱眉,她有心想赶汪氏走,但又说不出得罪人的话。纠结了片刻没个结论,赵仁宽却已经来了。 “赵公公好!”刘氏脸上露出笑脸来打了个招呼。对于八爷身边这位最贴身的大太监,刘氏可是不敢有半分的怠慢。 “奴才赵仁宽见过刘格格、汪格格。”赵仁宽还是规规矩矩的先行了礼,这才对刘氏道:“贝勒爷让奴才来传个话,今晚刘格格在前院侍寝。” 这话让屋里的几个人都愣了一下。一般来说,新人进府,初夜都是在新人屋里的。格格毕竟也是正经大选出来的,虽说是奴婢,可只要生了子嗣,以后就有机会升侧福晋,也能当主子的。 可八爷却让刘氏初夜就去前院侍寝,这就有点不给刘氏体面了。或者可以理解为,八爷虽然点了刘氏第一个侍寝,但也仅仅是为了完成侍寝这个任务,而不是因为对刘氏有好感! 刘氏的脸色有些发白,心里也泛起委屈来。但她面上还得撑着笑给赵仁宽道谢,表示自己马上就过去。 赵仁宽点了点头,也没多话就告辞了。 丁香和紫薇都有些担忧的看向刘氏。在前院侍寝,她们都不能留下伺候的,到时候就只有刘氏一个人了。 刘氏抿着嘴,显然在平复自己的情绪。汪氏却笑着道:“刘姐姐快出发吧,免得贝勒爷等急了!妹妹我就先回去啦!” 看着汪氏出了屋子,刘氏才吸了吸鼻子。 “格格,兴许只是贝勒爷累了,不想多走这几步路而已。您别多想。”丁香连忙安慰道。 “是呀,格格。奴婢们一块儿送您去。就在前院外面等着。您别怕。”紫薇也道。 在这八爷府,她们主仆三人都是刚进府的,也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刘氏得宠,她们才能跟着过好日子。所以这会两人也都是尽心尽力的让刘氏保持个好心情。 “你们不用担心,我没事。”刘氏勉强挤出了个笑容。事已至此,再想什么都没用,只能调整好心情,免得今晚的侍寝再出什么岔子。 正院里,池小河送八爷出了院门便让人把门关上了。她转身看着自己住了两年的院子,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前院里,八爷已经在赵仁宽的伺候下洗漱好。刘氏来的时候,就见八爷只穿了件里衣靠在床上。眉眼间还是她印象中的冷漠,她下意识的就紧张起来。 赵仁宽已经退了出去,屋里只剩了刘氏和八爷两个人。见刘氏站着半天没动,八爷不由微微皱起眉来,眼神中也透出几分不耐烦。 刘氏不敢再耽搁,战战兢兢地走了过去,怯生生的叫了一声:“贝勒爷。” 第260章 呵斥 窗前红烛摇曳,窗外却下起了淅淅沥沥的春雨。 池小河躺在床上辗转难眠,有些后悔没把弘旺抱过来和她同睡。但又在心里鄙视自己的脆弱,多大的人了,还要儿子陪伴。 人果然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呢!以前独自一人的时候,内心也是足够强大的。如今有家人了,这份强大却在退化。那些曾经被压制的脆弱好像都冒了出来。 “福晋?”幔帐外值夜的是夏莲,她压低嗓子轻唤了一声。 “嗯?”池小河回应了一声。 “您真没睡着啊。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夏莲在外问道,满脸的担忧。 池小河心下叹气,索性坐了起来,掀开幔帐道:“给我倒杯温水吧。” “福晋稍等。”夏莲忙去倒了杯温水来,好让池小河马上能喝进嘴。 其实池小河并不渴,只是说不着躺着也难受。她把茶杯握在手里摩挲,并没有喝。夏莲见状,心里就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今儿八爷离开的时候,夏莲和春桃就有观察池小河的神色,那会她们就对今晚有过担心。现在果然如此。 可这会池小河自己不说,夏莲还不好问,脑子里便飞快的转了起来,想着说点什么转移注意力。 “去给我拿本书来吧。”池小河却没给夏莲的机会,这种时候她只想自己静一静,并不想听别人的劝慰。道理都懂,只是情感上总有个过渡的。 夏莲担忧的看了她两眼,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听话的去拿了本书来。 “福晋若是要看会儿书便披件衣裳吧,晚上还是有寒气的。”夏莲道。 池小河点点头,没有拒绝。她并没有任性到要和自己的身体过不去。 伴着春雨,池小河翻着手里的一本游记,倒也慢慢的看了进去。这一看便看到了天光大亮。 “福晋,您还是歇会儿吧。”夏莲再次上前劝道,声音都有些发哑了,“您可是一夜没睡,太伤身子了。” 池小河揉了揉发酸的眼睛,倒是没什么睡意。 “这一晚累着你了。今儿白天你就别伺候了,好好休息去。”池小河满心歉意的道。 夏莲摇摇头,道:“您就别担心奴婢了,还是去睡会儿吧。等会刘格格还要来请安。” 池小河怔了一下笑道:“我倒是把这茬事忘掉了。” 当然,她若是不见刘氏也可以,但那就是明显的不给她体面了,有下马威之嫌。池小河并不想把事情弄成这个样子。 “去打些冷水来吧。索性等她请安过后我再补觉。”池小河道:“你让我这会睡,只怕就要睡上几个时辰了。” “那福晋也用些早膳吧。”夏莲道。 “嗯。索性就起来了。”池小河点点头。 而此时刘氏的屋子里,八爷早已经去上朝了,只剩了刘氏满脸憔悴的坐在梳妆台前。 “奴婢给格格多上层粉吧。”丁香心疼的道。刘氏的脸色一看就是没睡好的,眼眶下还发青,不多用些粉根本就遮不住。 “嗯,你看着办吧。”刘氏掩着嘴打了个哈欠,闭上了眼睛,又嘟囔了一句,“别打扮得太光鲜了,免得碍福晋的眼。” “奴婢知道。”丁香应道。 一旁的紫薇看刘氏这副疲惫不堪的样子,想着昨晚她和丁香两人扶着刘氏去清洗时看到的,脸上不禁涌起担忧的神色。 丁香看了她一眼,默默地摇了摇头。紫薇无声的叹了口气,去给刘氏整理一会儿要穿的衣裳。 等池小河洗漱完又用了早膳,刘氏便来请安了。 “福晋,您头发还没梳好。”见池小河准备就披着头发出去,春桃忙提醒了一句。 “左右见完就要睡的,懒得梳了再拆了。”池小河不在意的摆了摆手。 春桃见她都走了出去,也只能无奈的跟了上去。 今日来请安的可不止刘氏一个人。昨晚她成了第一侍寝的,其他人自然都要来看看的。 所以池小河出来便看到韩氏等人也都来了。 “奴婢给福晋请安。” 池小河看着行礼的众人,突然就涌起了一阵困意。她没忍住打了个哈欠,才道:“都起来说话吧。” “福晋这是晚上没睡好么?”梅氏第一个开口说话。 池小河这副披着头发又疲倦的样子,由不得人不多想。梅氏这话问这话的时候还看了一眼刘氏,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刘氏脸色一下子就变了,连忙把头低了下去。 池小河心里冷笑,这梅氏可真是记吃不记打!刚老实了几天啊,这又管不住嘴了!就算她真是因为刘氏侍寝这事没睡好,这样当面说出来是想给她这个福晋难堪么? “这不是你们要来请安么。”池小河懒懒道:“春困秋乏,本就是睡觉的好时候。为了避免你们多想,我只能早起了。”说着她还特意看了梅氏一眼,才慢悠悠地又道:“有些时候以己度人是很容易出错的。” 梅氏抿着嘴没再说话,脸色倒是比刚刚难看了几分。 “春桃,去把给刘格格的赏赐拿来。”池小河道。按着规矩,新人第一次侍寝后,做嫡福晋的都要赏赐些东西的。 其实只要伺候的不是太差,八爷也是应该有赏赐的。但不知是八爷赶着上朝还没来得及吩咐,还是压根不满意刘氏的侍寝,反正到这会为止,都没吩咐人给刘氏送东西来。 所以这会刘氏听见“赏赐”两个字,脸色又白了几分。 池小河准备的是一支鎏金芙蓉花簪,并一对鎏金葫芦耳坠子。刘氏连忙道谢,起身的时候身子却晃了晃。 梅氏立刻就开口道:“哟,看来刘妹妹昨晚很合咱们爷的心意呢!看这累的,贝勒爷昨晚没少折腾吧?” 这话简直是在给刘氏拉仇恨值!池小河听得一阵心烦气躁。她这会困得不行,可没功夫听她们斗嘴!当即便呵斥道:“梅氏,贝勒爷也是你能编排的!我看你这些日子也是昏了头了!从今日起,你给我禁足一个月!抄写《心经》五十遍!” 第261章 对张氏的观察 谁也没想到池小河会突然发火!梅氏更是没想到自己会被罚! 看着众人目瞪口呆的表情,池小河沉着脸又道:“别以为我平日里和气就性子软。我希望你们都记住我说的话。只要都和睦相处,安分守己,我不会为难你们。但若是故意挑事,心存不良,就休怪我翻脸!” 梅氏今儿算是杀鸡儆猴了。她万没想到池小河当着一众新人的面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她。此刻她简直坐如针毡,即便是低着头,也能感受到那些打量的目光! 几个新人也是头一次见池小河如此严肃的样子,这会也没心思幸灾乐祸,个个都绷着神经,就怕自己惹火上身。 池小河也懒得和她们多说,训完话后便让她们散了! “福晋别生气了。为这些人气坏了身子不值当。”春桃劝了一句。 池小河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道:“我倒不是生气,就是觉得烦躁。今日刘氏侍寝,梅氏便跑出来吃醋。那明日轮到韩氏侍寝,她还不得跳脚?我可没兴趣每次请安听这些。索性禁足图个清静。” “那福晋睡个回笼觉吧。”春桃道。 “嗯。”池小河点了点头,又打了个哈欠,道:“我看外面雨停了,太阳还不错。让艾嬷嬷和张夫人带弘旺去园子里玩一会儿。午膳再叫我。” “好,奴婢伺候您睡下就去。”春桃应道。 这边池小河很快就进入了梦乡,而后院其他人则个个心绪不平。 梅氏自是不必说了。从正院出来后就走得飞快,根本不等其他人和她说话就没了踪影。她今日算是丢了大人,这会一点都不想再见人了。 韩氏依旧是那副高冷的样子,也不同其他三个新人讨论,带着随身的丫鬟芙蓉和石榴便逛园子去了。 乌雅氏则是一脸关切的对刘氏道:“姐姐别把梅格格的话放在心上。她就是酸不过。我看你疲惫的很,走路都不太对,快些回去休息吧。” “多谢妹妹关心。”刘氏勉强笑了笑。 汪氏则还是那副天真样,跟着刘氏问道:“刘姐姐,你是不是因为太疼了才这样啊?看来我额娘没骗我呢!” 这问题问得刘氏脸都红了,但乌雅氏没错过刘氏脸上的一丝惧怕!不过是侍寝而已,竟让刘氏惧怕,难道说八爷很粗暴?可看他对福晋很温柔啊!难道说刘氏让八爷不喜了? 乌雅氏心里默默地分析着,对自己的侍寝在期待中又多了两分担忧。 见刘氏没有回答,汪氏并没有就此打住,反而继续问道:“刘姐姐你和我们说说嘛。很快就轮到我们侍寝了,你先说了也好让我们有个心理准备呀!贝勒爷是不是很凶的那种?” “也,也不是。”刘氏脸色有些尴尬,显然并不想多说昨晚侍寝的事。可对上汪氏求真的目光,她又不知道该如何推脱。 最后还是乌雅氏帮忙解的围,“汪妹妹就别问了。福晋也说了,每个人的感受不一样。你等自己侍寝的时候就知道了。这会快让刘姐姐回去休息吧,我看她都快站不住了!” “哦,好吧。”汪氏有些失望,但也终于没再纠缠刘氏了。 刘氏松了口气,感激的看了乌雅氏一眼。后者笑了笑,拿帕子掩嘴打了个哈欠,道:“今儿为了请安还起了个大早,这会倒是困了。我回去睡回笼觉去。先走一步了。” 汪氏和刘氏的院子同乌雅氏的本就不是一个方向,这会便一起道了别。 刘氏身上难受,又困得不行,这会便直奔住处。汪氏想着韩氏去了花园,便也跟着刘氏回了住处。 池小河被春桃叫醒的时候还觉得没睡够,整个人都昏沉沉的,一点食欲都没有。但想着要继续睡,晚上怕是会走困,便强撑着起了。 张氏和艾嬷嬷陪着弘旺在花园里玩了一个多时辰才回来。本来张氏看着池小河在睡觉是准备回去的。但弘旺不肯让她走,而她自己也喜欢弘旺,犹豫后便留下了。这一留,便留到了池小河起来。 “福晋既是起了,奴婢就先回去了。”张氏告辞道。她脸上带着笑意,明显心情很好。能借今日请安之机和弘旺玩一上午,对她而言简直是意外惊喜了! “留下来一块儿用午膳吧。”池小河挽留道。 张氏抬头看向池小河,有些不敢相信。她来正院的次数近来少了很多,因为能明显感觉到池小河对她的态度冷淡了些。她是老实,但不傻。也知道自己身份低微,贴得太过会尴尬,所以自觉减少了来看弘旺的次数。 而此时池小河的态度明显同之前不一样了。留她用晚膳,这可是以示亲近的意思。 “包包挺喜欢你的。”池小河道。 小孩子的感情是很直接的,谁对他好,他就和谁亲。而且他们能很清楚的分辨出谁是真心对他好,谁只是做表面功夫。弘旺愿意让张氏陪着玩,喜欢张氏,也说明张氏是真心在对弘旺好。 池小河对张氏一直抱着一种观察的态度。这府里能多一个人真心对弘旺事件好事。若张氏真的可靠,她完全可以培养成自己的帮手,在她有时候顾及不上的时候,还能多一个人照看弘旺。 经过这么长时间,池小河觉得她的观察可以下结论了。所以这会才有留张氏一块儿用午膳的举动。 张氏高兴得眼眶都红了。池小河的这一句话对她便是莫大的肯定。所以她一点都没客气,当即便道:“大阿哥能喜欢奴婢,是奴婢的福气。奴婢很高兴能和大阿哥一块儿用午膳!奴婢谢福晋赏!” 听张氏一口一个大阿哥,池小河不由笑道:“你也别站着了,坐下一块儿吧。就坐在包包旁边。” “哎!”张氏激动的应了。 弘旺也高兴,左看看池小河,又看看张氏,咧着嘴笑得口水都出来了! “看你这兴奋劲!”池小河笑着给弘旺擦口水,“一会儿是不是还要多吃半碗饭?” 第262章 汪氏的疑惑 张氏虽然高兴,但还是有些拘谨。池小河能注意到她吃得小心翼翼的。而且注意力大部分都放在弘旺身上。她也能理解张氏的心情,便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照着平日里该怎么用膳就怎么用膳,免得给张氏更大的压力。 等午膳过后张氏走了,肖嬷嬷便问道:“福晋这是要栽培张夫人了?” “观察了这么久,感觉是个可以培养的。”池小河没有否认。 “就是身份太低了些。”肖嬷嬷微微皱眉。 这也是之前池小河一直没下定决心的原因之一。侍妾的身份实在是低,除非八爷以后登基做皇帝,否则张氏这个身份几乎是没可能往上爬的。 “看这后院的人,也旁的可选了。”池小河无奈道:“您看新进府的几个,估计都不是省油的灯。再说了,关键是包包喜欢。我相信包包的直觉。” “今日您留张夫人用午膳,相信她自己心里也有数的。”春桃在一旁道。 池小河点头道:“早些时候她陪我听王平念书就看得出来,她其实是个心里有数的人。” 说到底,还是王氏的死对张氏的影响很大。那其实也是池小河第一次那样直接的感受到在皇权社会对人命的践踏。在那样的刺激下,张氏要么拼尽全力去争宠,要么就彻底本分,只求能活下去。 出了正院的张氏心情是澎湃的!她用力的掐了掐自己的手心,直到都要掐出血来,才敢相信今日发生的一切。 能和大阿哥投缘对她来说也是很意外的事。她一直小心翼翼,不想让人误会她是想利用和大阿哥亲近去争宠。所以对度假前一段时间的冷淡,她也一点不觉得委屈。在王氏死后,她对很多事都看开了,也更随缘了。只是遗憾以后不能多看望大阿哥旺了。 可没想到今日她却迎来了福晋的认可!她知道这认可的意义不仅仅是让她有更多的机会陪伴大阿哥,更代表着福晋从心底里接受她这个人,愿意庇护她! 早先她努力靠近福晋就是想得到庇护。后来发现福晋这人看似温和,实际却冷情。她并不愿意和后院里的人发生更多的牵扯,所谓的温和只是压根没把她们放在眼里,不愿意为她们费心思而已。 想明白了这一点,她也就没再总找机会往正院跑了。 但也正因为她的识趣,她的本分,她对大阿哥的真心,她才能等到今日这个结果。 张氏觉得自己好像又活了一回似的,整个人的精气神都不一样。 汪氏带着柳絮和柳叶去逛园子的路上,便碰到了一个喜气洋洋的张氏! “张夫人这是遇到什么好事了?”汪氏随口便问了一句。 张氏专注自己乐呵,压根没注意到汪氏。这么突然被人问了话,吓得她捂着胸口就后退了一步,脸都变白了! 汪氏一脸的无语,皱眉道:“我有这么吓人么?” “不,不是!”张氏连忙福身行礼,“奴婢见过汪格格!是奴婢走路没留神,还请汪格格恕罪!” 张氏心里懊恼不已。她怎么一下就得意忘形了呢?这府里如今形势复杂,她该低调再低调的!好不容易等来的机会可不能作没了! 汪氏没有叫起,打量着低垂着头的张氏。刚刚这人脸上神采飞扬的,一见她就跟耗子见到猫似的,这胆子也忒小了!而此时汪氏也想起来了,早上她们离开正院的时候,这位还在陪大阿哥玩呢! 看了看张氏来的方向,汪氏的神色郑重起来。这可是从正院来的方向!难道说张氏在正院一直待到现在才出来?那不是还在正院用了午膳?这样看来,张氏才是后院里最受福晋看重的? 当然,如果汪氏今日早上在花园里见到张氏和弘旺的互动,心里只怕更加震惊。但这会心里的猜测已经让她觉得很不可思议了。 实在是张氏太不起眼了。每次她出现的时候都在尽力缩小存在感。今日要不是池小河发话让张氏去隔壁陪弘旺,汪氏都快把这人忘记了。 此时的张氏心里却在打鼓。她对四位新进府的格格并不了解。仅有的几面之缘也看不出每个人的真实性格。但对于汪氏的天真样她是不相信的。所以这会越发害怕起来。 好在汪氏并没有打量太久,很快就开口道:“那张夫人以后可要注意了。被人吓到是小事,别哪天撞到哪,把自己伤了就不好了。” “是,奴婢谨记汪格格的教诲!”张氏很是乖顺的回道。 汪氏一向不喜欢性子太过沉闷的人,觉得很无趣。见张氏这个样子,便摆摆手道:“行了,去吧。” 张氏连忙福了福身子,快步往住处走去。 看着张氏步履匆匆的背影,汪氏摇了摇头,这才慢悠悠地又往花园走去。 刘氏自早上请安回屋后似乎就睡下了。对面那屋里安静得吓人。弄得汪氏本来想弹琴解闷的,最终也放弃了。后来午膳也没看对面有人去提膳,她便估摸着刘氏还没起。所以午膳后她不想睡觉,便索性出来逛园子,谁知就碰到了张氏。 “柳絮,你们知道这府里平日里除了福晋,梅格格和张夫人两人大概多久侍寝一次么?”汪氏想了想,决定问身边的两个丫鬟。 柳絮和柳叶在八爷府上待了有两年了。之前只是二等丫鬟。这次府里一下进了四个格格,伺候的一等丫鬟没那么多,她们两人因为平日里表现不错,这才提起来的。 柳絮和柳叶对视了一眼,神色都有些犹豫。她们在府里待的时间长,很多事情都知道。但哪些该说,哪些不该说,倒是不太好拿捏。 “你们既是分到我屋里伺候,就该只认我这个主子!主子问话,你们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应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汪氏不悦道。 见她像是真生气了,柳絮忙赔笑道:“格格误会了,不是奴婢们不敢说。而是,而是这事奴婢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嗯?”汪氏顿时疑惑了,不就是个侍寝次数么,难道还有什么辛密? 第263章 八爷的解释 可当汪氏听说梅氏和张氏都已经很久没侍寝后,脸上疑惑的表情就变成了惊讶! “你的意思是,福晋独宠?”汪氏不由声音都高了两分。即便是她家里,父亲对她母亲最宠爱,也还会时不时去几个小妾那里留宿。皇家竟然能有独宠这事? “格格,您小点声!”柳絮吓了一跳,忙左右看了看,压低嗓子道:“这还是在外面呢!” 汪氏也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度,连忙捂住了嘴巴。但她下一刻还是忍不住小声道:“福晋已经受宠到这种地步了么?” 柳絮和柳叶齐齐点了头。 汪氏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半晌说不出话来。 欢迎宴那晚她不是没看到八爷对池小河的宠溺,但她并没有太放在心上。男人嘛,向来都是吃着碗里,看着锅里。有放在心尖尖上的,也不妨碍他们偶尔再找别人换个口味。这是她进京选秀前母亲同她说的。 可她万没想到,八爷竟能做到独宠,连福晋有孕的时候都不找旁人,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格格也不必太担心。既然昨晚贝勒爷叫了刘格格侍寝,那您也肯定有机会的。”柳絮忙安慰道。 “是呀,格格。您放宽心。贝勒爷之前不去旁人那,是因为那两位不讨喜。您别想太多。”柳叶也连忙附和。 “不讨喜?”汪氏重复了一遍,想起梅氏在欢迎宴上的失态,再一想那没有存在感的张氏,脸上便露出了然的神色来。 “就是不知今晚贝勒爷会召谁侍寝。”汪氏蹙着眉露出愁容,“我真的很怕疼啊!看刘姐姐那个样子,肯定很疼很疼的!” 柳絮和柳叶还都是处子之身,说到这个话题并没有经验能传授给汪氏。但两人还是劝道:“听说那事也就是第一晚疼些,后面就快活了。” “哎,我娘也是这么说的。但愿吧。”汪氏的神色并未放松,倒是生出一种英勇就义的表情来,看得一旁两个丫鬟哭笑不得。 再说刘氏这边,回到住处后她便让丫鬟们去打了热水来泡了个澡,算是让身上的酸痛好了不少。虽然困得厉害,可她躺在床上依旧是辗转难眠。 昨夜的情形一直在她脑子里出现,她的痛苦,贝勒爷的冷漠,都让她心生寒意。虽说是她的初夜,也不曾有机会比较,可她也知道不对。贝勒爷,终归是对她不喜的吧。 刘氏缩在被褥里无声的抽泣,选秀时被留牌的惊喜,初见八爷时的爱慕,此时全都化作了眼泪。 晚间八爷回来的时候依旧是直奔正院。 “福晋今日脸色似乎不大好?可是身子不适?”八爷一眼就看出池小河脸色不对,人也不如往日有精神。 “没有啊!”池小河当然不会承认自己一夜未眠,只是笑道:“约莫是小日子快来了吧,这两日腰有些酸胀。” 之前因为马佳氏下药,池小河很是吃了些苦头。这几个月有于太医的方子调理已经好了许多,但每次小日子来人还是不太舒服。 八爷对池小河的事向来上心,这些也都是记在心里的。所以这会听她一说,便了然的点了点头。 “那个热敷的法子不是挺有效果的,一会儿晚上爷给你弄。”八爷挨在她身边坐下,顺手给她揉了揉后腰。 “爷今晚宿在臣妾这么?”池小河看向八爷,她以为今晚会再换个新人侍寝的。 八爷看她一眼,手下微微用力,把人带入了怀中,咬牙道:“福晋就这么想把爷往外推?” 池小河瘪了瘪嘴,闷声道:“谁想了!这不是新人多么!” 这话透着一股子酸味,八爷听得又是心疼又是好笑。他低头在池小河的额头上落下一吻,低声道:“皇阿玛赏赐的,爷没法子拒。以爷如今的实力,也没法子一个都不宠幸。” 池小河一怔,八爷这是在向她解释?其实她心里明白这个道理,也一直在用这些话来安慰自己。但此时从八爷嘴里说出来,意义又不同。 毫无征兆的,池小河的眼泪便落了下来。 “哎哟,这是怎么了?”八爷顿时慌乱起来,连帕子都顾不上拿,直接便用手给池小河擦起眼泪来,“爷正经给你解释,怎么还哭起来了?爷不是拿这些话搪塞你的。” “臣妾知道的。”池小河自己也羞恼起来,怎么就这么没出息的哭了呢! “臣妾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哭。”池小河哽咽着给八爷解释,可眼泪却是止都止不住。 八爷边擦边道:“爷知道你心里不痛快。想哭就哭一会儿,哭出来就好了。闷在心里对你身子不好。” 耳畔的话语太过温柔,弄得池小河越发不好意思起来,脸上的红晕都蔓延到脖子根了。 好一会儿池小河才止住了泪。她自己都觉得这个样子烦,八爷却有耐心的很。见她哭痛快了,这才叫人打热水来给她洗脸。 “弘旺呢?怎么这么半天都没见他?”八爷直到此时才想起儿子来。 “睡觉呢!今儿玩累了。”池小河笑道:“今日张夫人过来,陪他在花园里玩了好久,兴奋的不行。回来午觉也睡不着,直到爷回来前才困了。” “弘旺很喜欢张氏?”八爷皱眉问道,“她时常过来么?” 对于张氏,八爷既不喜欢,也不讨厌。可若是张氏想利用弘旺来达到什么目的,他是绝不允许的。 池小河之前并未和八爷多提弘旺和张氏投缘的事。加上张氏每次都有意避开八爷来正院,所以八爷还真不清楚张氏对弘旺是真心还是假意。 如今池小河有心要培养张氏,那八爷的态度也很重要。所以她这会才刻意提起来。 “说起来,包包同张夫人这缘分也是神奇的很。”池小河笑道:“咱们后院几个人里,包包就喜欢张夫人。臣妾看得出来,张夫人对包包也是真心实意,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贝勒爷放心,别看咱们包包小,人可精着呢!是不是真心对他的,心里门儿清!” 第264章 又气又心疼 “噗!”八爷没忍住笑出了声,侧头看向池小河,“还门儿清呢!多大点呢!” “爷可别小看人!”池小河不服气的道:“小孩子心思单纯敏感,谁对他好,谁对他不好,分得可清楚了!他愿意亲近的,绝对都是对他好的!” “这倒是。”八爷点点头,但依旧神情严肃道:“有些人为达目的是很能伪装的。福晋,后院的事爷信任你。但爷也要提醒你,弘旺是爷的嫡长子,也是未来这八爷府的世子,爷不允许有人打他的主意!” “爷,臣妾的心和您是一样的。”池小河也认真道:“臣妾观察张夫人很久了。确实是个老实本分的人。如今这后院人越来越多,臣妾也需要个帮手。” 从一开始,池小河就没想瞒着八爷自己培养人。她一直很清楚的知道,即便是她管后院,依旧要把八爷放在第一位!八爷是她们的男人,更是她们的主子!而且有八爷的支持,她这步棋才能走得更稳。 “为何选张氏?侍妾的身份太低了!”八爷并未因为池小河要培养帮手而意外,但也提出了和肖嬷嬷她们一样的问题。 池小河便把早就准备好的说辞又说了一遍,然后又道:“若是贝勒爷肯帮忙,臣妾相信这身份的问题迟早也能解决。” 八爷并没有因为池小河的解释就松开了眉头,但他也没有立刻否定,只是陷入了沉思。 池小河也不打扰他,就安静的靠在他的怀里。她相信八爷最后会同意的,因为没有别人可选了。 果然,片刻后八爷就轻轻地叹了口气。池小河笑着抬头看向八爷,就见他眼里满是无奈。 “臣妾的人选是不是最合适?”池小河咧嘴笑道。 八爷虽不想承认,可也不得不点头认可。 “位分的事,爷来想法子吧。”八爷道:“不过人就得你自己把关了。若是给自己培养出个对手来,可别来找爷!” “嗯!爷可真好!”池小河笑着起身在八爷的脸颊上亲了一口,“爷放心,真要是臣妾自己看走了眼,后果自负,绝不来麻烦爷!” 有八爷给解决张氏的位分问题,那就更省心了。当然,短时间内肯定是不会变的。张氏虽然过了观察期,还有实习期呢!当帮手的人,可不能轻易就转正的。 这晚韩氏、乌雅氏和汪氏都在等待八爷召人侍寝的消息,最后得知他又宿在正院时,三人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形容自己的心情了。 池小河此时可无暇顾及那么多了。熬了一整夜没睡的后果终于显现了出来!半夜里葵水造访,差点没把她给疼晕过去! 八爷就睡在她旁边,开始听她哼唧还以为是做噩梦,本是搂在怀里哄的。结果哄着哄着却发现不对劲,这才把人给叫醒。 “来人,快去叫柳大夫!”看着池小河被染红的里衣,八爷吓得声音都在发抖! 今儿值夜的是春桃。丑时正是最困的时候,她也迷迷糊糊的在打盹。八爷这一叫,吓得她一下从脚榻边弹了起来,条件反射般应了一声就冲出了屋子,连是什么事都忘了问。 柳大夫面对一问三不知的春桃很是无语。这大半夜的叫他肯定是急症,这一头雾水的,弄得心里不踏实啊! “我听贝勒爷声音中气十足,应该是福晋病了。”春桃一脸焦急的道。 这几个月她们对福晋的身子都精心调理着,一直都没出什么大毛病。可想着刚刚八爷那声音里的惊慌,她突然就想起昨晚福晋一夜未睡的事来。 春桃看了柳大夫一眼,心里有些犹豫这事要不要说。福晋显然是不想让贝勒爷知道的,也不知道一会儿柳大夫诊脉能不能诊的出来。若是柳大夫本是诊不出来的,她要是说了,那不是把福晋暴露了? “春桃姑娘。”柳大夫突然叫了一声。 “啊?”春桃吓得脚下一滑,差点摔了一跤。 “你若是知道些什么,可一定要告诉我,别瞒着不说。那可对福晋的病情不利。”柳大夫道:“望闻问切,问也是很关键的一环!” 春桃不由额头冒汗!这柳大夫是有读心术么?黑灯瞎火的还能猜中她心中所想!这下她更纠结了! 眼看着正院门就在前方,春桃咬咬牙还是开口道:“福晋前儿晚上一夜未眠。这事贝勒爷并不知。” “一夜未眠?”柳大夫一惊,他可不敢细究原因,只问道:“是睡得迷迷糊糊不踏实那种,还是压根没合眼?” “压根没合眼。”春桃道:“福晋看了一夜的书。” “哎呀,福晋这身子哪能熬夜!”柳大夫急得跺脚,又问道:“福晋的小日子就是这两日吧?” “嗯,就这两日了!”春桃说着脸就白了。 “真是胡闹!”柳大夫急得不行,几乎是小跑了起来。 春桃也不敢耽搁,跟着一块儿跑起来。 两人急匆匆的进了屋,柳大夫已经很敏锐的闻到了血腥味。而春桃看着忙进忙出的秋梨和冬梅,还有被八爷搂在怀里脸色煞白的池小河,顿时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快过来给福晋把脉!怎么突然又疼成这样?”八爷急吼吼的对柳大夫道:“不是吃了于太医的药已经有所好转了么!” 柳大夫此时也不敢多说什么,连忙上前给池小河把脉。其实春桃不说,从脉象上也看得出来。熬夜最是伤身了,更何况池小河的身子本就有问题。再赶上来了葵水,便一下子严重起来。 柳大夫心里有数,但怎么说却犯了难。 八爷见他收了手却半晌不开口,心下越发着急,还以为池小河的身子出了大毛病,不由催道:“到底怎么回事?把脉的结果如何?” 柳大夫心下叹气,他就是有心帮福晋隐瞒,这事也绕不过去,否则没办法解释这病因。于是他便一五一十的都说了。当然,他没有直接说池小河一夜未眠的事,只说是睡眠不足导致的。 听了柳大夫的话,八爷低头看着怀里疼得咬着牙双眼紧闭的池小河,又是气恼又是心疼! 第265章 抱团取暖 柳大夫开了缓解疼痛的方子便去抓药煎药了。池小河在八爷的怀里并未睡着,把他和柳大夫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这会才睁开眼,满是歉意的对八爷道:“都是臣妾不好,让爷担心了。” 她疼得厉害,说话都是有气无力的。八爷即便是气她傍晚时分隐瞒睡眠不好的事,这会也不忍说她了。 “再忍忍,一会儿喝了药就好了。”八爷低声哄着。 “嗯。”池小河轻轻应了一声便没再说话了。 等喝了药,八爷又给她揉着肚子,池小河这才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接下来的几天,八爷都没有叫人侍寝,而是一直在正院陪着池小河。看她气色好了起来,这才放下心来。 “以后再不许瞒着爷。”八爷道:“大半夜的真把爷给吓坏了。” “嗯,臣妾知错了。”池小河很是乖巧的认错。她心里也觉得自己没出息的很。不就是八爷叫别人侍寝么,竟然睡不着觉了。以前八爷又不是没让旁人侍寝过。梅氏还有过身孕呢!而对于两人之间感情的变化和孩子的牵绊,池小河下意识的回避不愿去想。 正院里请过大夫的事后院其他人很快也都知道了。而对于八爷专心陪伴池小河的事,让大家再次见识到了八爷对池小河的宠爱程度。 “一晃进府都半个月了,竟只有刘姐姐侍寝过,咱们的运道似乎不大好呢!”乌雅氏状似说笑道。 难得韩氏、乌雅氏、汪氏、刘氏四人在花园偶遇,春光又正好,便坐在凉亭里说话。 被点了名,刘氏的脸不由红了起来。她也没想到自己成了第一个侍寝的人不说,如今还成了唯一侍寝的人。她要再说一点都不想侍寝的话,只怕其他人要打她了! “福晋也不是生病,就是小日子来了。贝勒爷也太宠了吧。”汪氏道:“我还没见过这么恩爱的夫妻呢!真是让人羡慕啊!” “呵,羡慕?”韩氏冷笑一声,瞥了汪氏一眼,道:“汪妹妹何必说反话?难道汪妹妹不知道,贝勒爷和福晋越是恩爱,咱们越是没机会!” “你怎么知道我说的是反话?你嫉妒你的,还不许我羡慕了!”汪氏并不怕韩氏,当即就怼了回去。 “你!”韩氏没想到汪氏这么不客气,当即气得脸都红了,忿忿道:“哼,别以为你装天真就能让贝勒爷喜欢!装得太过就假了!” “什么叫装天真!我本来就是有什么说什么的!”汪氏并不退缩,就和韩氏杠上了,“自己说话弯弯绕绕的,天天冷嘲热讽,有什么资格说别人!” 眼看着两人战斗升级,刘氏和乌雅氏对视一眼,忙都出声打圆场。 “说了好一会儿话了,大家都喝口茶吧。”刘氏勉强笑了笑,给韩氏和汪氏的茶杯里都续了茶。 乌雅氏则道:“好了,都少说一句吧。若是让人听见报去福晋那,大家都没好果子吃。” 韩氏和汪氏这才停了下来,但两人看着对方的眼神里还是互不服气。 见安静了下来,乌雅氏这才道:“要我说,咱们是一块儿进府的。应该抱团取暖才是。这么争来争去的有什么好处?难道真看着福晋独宠,咱们守一辈子活寡么?” 都是花样的年纪,当然没有人想守活寡。乌雅氏这话一出,其他三人脸上的神色也严肃起来,一时间都没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还是汪氏先开的口,“这世间哪有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呀!纳兰大人不也一样有妾室么!乌雅姐姐,你是不是说得太吓人了些。” “知道大福晋么?”乌雅氏淡淡的看了汪氏一眼。 这几个人当中,也就是乌雅氏家离京城最近。加上她是正宗的满人,有些消息还是比韩氏她们要灵通一些。此时听她开口,其他三人都看了过来,等着她说。 “我不知道大福晋是不是独宠,但直郡王府上现如今所有的子嗣都是从大福晋的肚子里出来的。”乌雅氏只说了这么一句便停了,但却足够其他三人去联想了。 “可咱们怎么抱团取暖呢?谁又知道贝勒爷喜欢什么样的?”汪氏托着腮看向刘氏,“咱们四人也就刘姐姐侍寝过,还只侍寝了一晚而已。” 刘氏在那晚侍寝后一直很低调,甚至对侍寝的事讳莫如深。见这会其他三人的目光再次看了过来,她不得不红着脸开口道:“贝勒爷应该是不喜我这样的吧。那晚贝勒爷的神情一直很冷,连话都没和我说上两句。后来我疼得厉害,也就顾不得去观察了。” “刘姐姐,你可算是愿意说句实话了!”汪氏拍手道:“我问了好几次你都不肯说。还是乌雅姐姐厉害!” “不,不是的。”刘氏脸涨得通红,“又,又不是什么好事。我不想说的。” 能把刘氏的话逼出来,乌雅氏的眼里闪过一丝得意。而韩氏则是挑了挑眉,看向刘氏的目光带上了几分不屑。这么个小心谨慎的样,在贝勒爷面前肯定跟个木头似的,能讨喜欢才怪! “刘姐姐兴许是太紧张了。亦或是贝勒爷那日心情本就不好。只一次而已,不能说明什么的。”乌雅氏安慰了刘氏一句,道:“咱们还是想想法子,看能怎么多点机会侍寝吧。韩妹妹说的没错,若是福晋独宠,咱们就一点儿机会都没有了。” “这能有什么法子啊!还不是得看贝勒爷的喜好!”汪氏皱眉道:“咱们如今连贝勒爷的面都见不上,还谈法子呢!你们看看贝勒爷,一回来就是奔正院的!难道咱们还半道截胡啊!” “这也是个法子呀!”乌雅氏笑道:“只要理由恰当,就能截胡。” 汪氏一下瞪大了眼睛,看向乌雅氏道:“乌雅姐姐,你还真准备用这法子啊!” “谁都可以用啊!”乌雅氏笑得一脸无害。 “我们这些连一次侍寝都没有过的人,现在说这些不可笑么?”韩氏看了一眼乌雅氏,讥讽道。 第266章 不欢而散 “哎,你怎么回事啊!怎么和谁说话都这个德行!”汪氏忍不住又呛了韩氏一句,“咱们身份都一样,你摆那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给谁看啊!” “好了,汪妹妹,韩妹妹说的也有道理的。”乌雅氏忙劝道。 韩氏却并不理会乌雅氏,而是看着汪氏道:“你要装傻就继续装!我可不陪你们玩!”说罢她便起身离开,再也没多看其他人一眼。 “哎,你给我把话说清楚!我怎么就装傻了!”汪氏气得叫了起来,乌雅氏连忙拉住她,“好妹妹,快小点声!” 刘氏也起身劝汪氏:“你何必同她置气。闹大了对谁都不好!” 汪氏在家向来受宠,说话也从不顾忌什么。这会被韩氏鄙视了不说,乌雅氏和刘氏还频频劝她忍气吞声,反倒让她心里的火气蹭蹭蹭的往外冒!当即便甩开乌雅氏的手道:“明明是她说话冷嘲热讽的,什么叫我闹大了!你们愿意忍她那个臭脾气,我才不忍!还抱团取暖呢,人家可看不上我们!” 说罢汪氏也气冲冲的走了,就留下刘氏和乌雅氏两个人。 “这可真是。”乌雅氏苦笑着摇了摇头,对刘氏一脸抱歉的道:“都是我这个烂提议,弄得大家不欢而散了。” “妹妹也是一片好心。”刘氏安慰她道:“只是汪妹妹说话直爽了些。韩妹妹,”她顿了一下,道:“大约是有自己的想法吧。” “那姐姐呢?你是怎么想的?”乌雅氏看着刘氏问道。 “我?”刘氏愣了一下,半晌摇头道:“我不知道。我不是爱争的性子,也争不来。随缘吧。贝勒爷要是能想起我,叫我侍寝,那我就侍寝。要是不叫我,那就这么过吧。” “姐姐真这么想?”乌雅氏并不相信。 刘氏苦笑道:“我也不怕妹妹笑话,那晚真的太疼了。我,我都不敢再侍寝了。” 乌雅氏张了张嘴,最终叹了口气道:“其实韩妹妹没说错。我至今还是个处子之身呢,争什么宠啊!可不就是个笑话么!” “妹妹别这么说。”刘氏忙安慰道:“贝勒爷这几日是陪福晋。肯定很快就轮到你们侍寝了。” “福晋小日子结束不正好侍寝么,谁知道还能不能轮到我们。”乌雅氏脸上的笑容带了几分苦涩。 “快午膳的时辰了,咱们回吧。”刘氏看了看天色道。 乌雅氏点点头,也有些无精打采的。 园子里几个格格聚在一块儿说话,似乎还有争吵的事自有奴才来给池小河汇报。 “韩氏和汪氏吵起来了?”池小河有些意外。 “守门的小太监说,韩格格先出的园子,接着是汪格格,两人的脸色都不大好。而且之前还听见两人说话的声音很大,像是争执了几句。”秋梨道。 夏莲前两日着了凉,怕过了病气给池小河,所以这两日便是秋梨在屋里伺候。 “我还以为会有人找刘氏的麻烦呢!”池小河道。毕竟刘氏是四人中唯一侍寝过的人。 “奴婢看刘格格性子温顺,应该是个不爱与人争执的。”春桃道。 池小河点点头,她也是这个感觉。虽说乌雅氏看起来也是温温和和的样子,但总觉得心思有些深。 “只要不闹出事来,我便当做不知道吧。”池小河道:“这后院人多了,要想没个争斗是不可能的。” 说到这,池小河心里就不免叹气。以后这后院的人只会越来越多,想着就让人头疼。 “有不安分的福晋尽管处置。让她们知道厉害,自然就老实了。”肖嬷嬷在一旁道。 听了这话,池小河不由笑了起来。这让她有种那些穿越小说中恶毒女配的既视感了。 “好了,咱们不说她们了。明日要进宫给娘娘请安,要送给娘娘的东西给准备好了?”池小河问道。 她因着新人进府,又紧跟着身子不舒服,已经好些日子没进宫给良妃请安了。这会正是春暖花开的好时节,她要再不去就不好说了。正好苏杭那边有给八爷送来今年最时兴的几样珍珠首饰,可以一并给良妃送去。所有材质的首饰中,良妃最喜欢珍珠了。 “福晋放心,都准备好了。”肖嬷嬷回道。 池小河点点头,又道:“明日给包包穿身新衣裳,颜色鲜亮点的。娘娘有日子没见包包了。” “福晋放心吧,老奴都省得!”肖嬷嬷笑道。 “有嬷嬷在真好。”池小河冲肖嬷嬷一笑,“我能省不少心呢!嬷嬷可要一直陪着我!” “只要老奴的身子允许,老奴就一直陪着福晋。”肖嬷嬷道。她把池小河当自己的孩子疼,甚至比自己的孩子还上心,自然是希望多多陪伴的。 主仆几人正说得热闹,却不想八爷突然回了。 “爷今日怎么回这么早?”池小河惊喜道:“正好赶上午膳呢!包包可要高兴坏了!” 八爷笑道:“今日早朝短,内务府也不忙,我便先回了。你们在说什么呢,这么热闹!” “在说明日给额娘请安的事呢!臣妾好些日子没进宫了。”池小河道。 “嗯,确实有些日子了。”八爷算了算日子,点头道:“那明日我下朝去额娘那同你汇合。还能陪额娘一块儿用午膳。” “嗯。”池小河应道。这也算是每次她进宫给良妃请安的固定程序了。 午膳后八爷并未留下午休,而是回了前院,说是有事要忙。池小河便随口问了一句晚膳怎么安排。 八爷本都走到屋门口了,脚步又停了下来。他回头看了一眼池小河,竟是露出几分犹豫的神色来。 只一瞬间,池小河便懂了八爷的意思,忙道:“若是贝勒爷晚膳不过来用,提前让人知会臣妾一声就行。” 八爷本打算说两句宽慰的话,想了想,还是什么都没说,只点了点头就离开了。 池小河怔忡了片刻,笑着摇了摇头,她今晚若是再失眠,她自己都要鄙视自己了! 晚间八爷真就没过来用膳,而是让人叫了乌雅氏去前院伺候! 第267章 乌雅氏侍寝 刘氏第一次侍寝的时候也是去的前院,所以轮到乌雅氏也是一样待遇的时候,心里也就没什么不痛快了。 仔细打量了下镜中自己的妆容,乌雅氏满意的点了点头。她走的是温婉路线,同宫里那位娘娘是一样的。虽说她们家是旁支,但那位娘娘也算是家族里的传奇了,谁又不知道她的故事呢!连当今圣上那样的人都喜欢这样的女人,她就不信八爷不喜欢。 “格格,您今儿可真美!”一旁的丫鬟腊梅感叹了一句。 迎春也笑道:“格格本就生得好,这一身海棠红越发衬得肌肤似雪了。” 乌雅氏轻轻笑了笑,女人若是不清楚怎么打扮来凸显自己的优势,又怎么吸引男人呢! “走吧,别误了时辰。”乌雅氏起身道。 腊梅和迎春忙点头,又给乌雅氏整理了下衣裳,两人一左一右的护送她前往前院。 前院里,八爷还在书房里写着什么,赵仁宽进来提醒道:“贝勒爷,该用晚膳了。” 自从跟着池小河养成了一日三餐的习惯,八爷即便不在正院,也这么吃。这会听赵仁宽提醒,便抬头问了一句,“厨房都准备了些什么?” “都是些时令小菜。您前儿在福晋那吃得好的几个都有。”赵仁宽回道。 八爷点点头,想了想,又道:“加个麻辣鸡丝吧。”他这些日子都吃的清淡,今日倒是想来个稍微重口一些的。 赵仁宽得了令便要去厨房吩咐,走到门口又停下来,犹豫了一下转头道:“贝勒爷,乌雅格格还未到。” 去传话的人半个时辰便回了,八爷显然是要乌雅氏伺候用膳的意思。可这会晚膳都要上了,人还没来,赵仁宽就不得不提一嘴了。 八爷微微皱眉,摆摆手,没有说什么。赵仁宽也就没有再多嘴,转身出了书房。 不过他一出书房的门就见乌雅氏绕过院门口的影壁走了进来。 “奴才见过乌雅格格。”赵仁宽行了个礼。 “赵公公快免礼。”乌雅氏忙笑着道:“贝勒爷是在书房?” “嗯。”赵仁宽点了头,转身对已经关了的书房门说了一句,“贝勒爷,乌雅格格来了。” “嗯,让她进来吧。”八爷清冷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 赵仁宽这才开了门,对乌雅氏做了个请的姿势。乌雅氏笑着谢过,暗自吸了口气才往书房门走去。乌雅氏只模糊看见八爷坐在书案前,但神情是看不清的。 待进了书房,适应了里面的光线,乌雅氏才注意到八爷刚放了手里的笔,看着书案上的东西在思考着什么。 “把门关上。”八爷突然开口道。 乌雅氏这才回过神来,连忙应道去关门,然后才想起自己没有行礼。 然而八爷并没有计较这个,还不等乌雅氏福身,又听八爷道:“过来磨墨!” 虽然一进来就被八爷指使的团团转,乌雅氏的心里却是高兴的。她磨墨,八爷写字,这不正是话本里红袖添香的情节么? 磨墨其实也是有技巧的,要把墨磨得均匀,不能力道太过,也不能太轻。好在乌雅氏在家就时常给自己阿玛磨墨,倒是拿手。 果然,她注意到八爷在蘸墨写了两个字后就看了她一眼。她装作不知,只专注的看着手里的动作。 又过了一会儿,门外响起了敲门声,接着便是赵仁宽的声音,“贝勒爷,该用膳了。” “进,就在书房摆膳吧。”八爷道。 门被打开,赵仁宽领着厨房的提膳小太监进来。乌雅氏这才停下手里的动作,自有奴才端了热水来伺候她和八爷洗手。 这个时辰叫乌雅氏来,其实就是用晚膳的时候能有人陪,到不是真让她伺候。所以八爷直接叫她坐下了。乌雅氏倒也没有受宠若惊,大大方方就坐下了。 整个晚膳用的很是安静。八爷没有开口说话,乌雅氏也就守着食不言的规矩。但实际上她自己并没有吃什么,因为她在家都只吃两顿的。于是她便利用这个机会暗中观察八爷的喜好。只是八爷每道菜最多吃三口,到最后乌雅氏也没能得出个结论来。 晚膳过后,八爷依旧没有离开书房,而是练起字来。这次乌雅氏没等八爷开口,很自觉的就去磨墨了。 想着上次刘氏侍寝可没机会同八爷共用晚膳,乌雅氏这心里就生出几分期望来。这是不是说明贝勒爷对她比对刘氏更有好感?那今晚侍寝是不是也不会有刘氏说的那么可怕? 她这么想着,嘴角就不由带出笑意来,却没发现这一切都落入了八爷的眼里。而她,更是没注意到八爷眼里闪过的一丝冷意。 这晚的乌雅氏没能向上次的刘氏那样睡到天亮才回自己屋,而是晚上一侍寝完就被八爷下令离开。 刚刚承宠过得身子难受的厉害,乌雅氏本以为强撑着伺候完八爷清洗就能睡一会儿了,却不想还要冒着夜色回去!之前以为自己比刘氏更得八爷喜欢的那点自信这会顿时被打击的烟消云散,差点没反应过来。 “赵仁宽,你叫个人替她掌灯。”八爷道。 “是。叫王平送乌雅格格回去吧。”赵仁宽道。 八爷不置可否,赵仁宽便去吩咐了。 乌雅氏几乎是咬着牙才没让自己当着八爷的面哭出来。她努力让自己神色看起来平静些,忍着身上的酸痛穿戴整齐,这才对八爷行了礼告退。 阳春三月的深夜还是夜凉如水的,就如乌雅氏这会的心情一样。她一出屋子便打了个寒颤,心里的委屈如江河翻滚。 来之前她还和腊梅、迎春说好了,早上天不亮就来接她,因为要伺候八爷早起去上朝。可万没想到,她昨日还喜滋滋地和八爷共用晚膳,还红袖添香,今日就如坠冰窖了! “格格,请吧。”王平站在一旁催了一声。 “有劳王公公了。”乌雅氏勉强笑了一下,努力让自己的步履不那么狼狈。明日早上的请安就该她当笑话了! 第268章 韩氏的担忧 古人晚上就寝早,乌雅氏往自己住处走的时候也不过亥时刚过。但整个八爷府都已经静悄悄地了。王平在前面拎着照明的灯笼沉默带路,乌雅氏在后面则走的踉踉跄跄。 “格格,到了。”随着王平的出声,乌雅氏像是才回过神来似的猛然抬头看向院门。 夜色中,院门口的两个灯笼在微风中轻轻摆动,那烛火也显得越发幽暗。王平在手里灯笼的光亮中面无表情,乌雅氏眼里的恐惧一晃而过。 “有劳王公公了。”乌雅氏一开口就发现自己声音干涩的厉害。 “格格客气了。”王平微微垂首,然后替乌雅氏敲了门。 守院门的小太监已经都睡下了,王平连着敲了三次才得到回应。 “谁呀?”门里是小太监懒洋洋又带着几分不耐烦的声音。毕竟谁大半夜的被吵醒都会很不高兴。 “开门。”王平冷冷开口,“我是前院的王平。” 前院的奴才都是八爷身边的人,天然就高后院的奴才一等。那守门的小太监当即就开了门,还陪笑道:“原来是王公公啊!您稍等,小的这就给您开门。” 乌雅氏在一旁冷眼看着,嘴角闪过一丝嘲讽的笑。 门吱呀一声呗打开,小太监满脸的笑在看清王平身后还站着乌雅氏时顿时就没了。 王平当是没看到小太监的神色变化,只转头对乌雅氏点了点头,道:“格格到了,奴才就先回了。” 乌雅氏再次道谢,这次则是真诚了许多。王平完全可以把她送到门口就离开的。但他敲了门,又等着人开了门才走,对她也是一种尊重了。 要不怎么说前院的奴才就是不一样呢!就不捧高踩低这一条便高下立现了。 乌雅氏看那小太监的表情就能猜到他心里在想什么。但她此时已经没那个心力去计较了,拖着满身的疲惫回了屋。 屋里冷清清的。因为想着她今晚不回来,腊梅和迎春都不在屋里伺候。乌雅氏张嘴想叫人倒水,又默默地闭上了嘴。 但很快屋外就有了动静,然后便有人推门进来点了灯。 “格格!”先进来的是腊梅,身上的外衣还是披着的,显然也是匆忙起来的。她一脸担忧的走到乌雅氏的身边,看了看乌雅氏的脸色,最终什么都没问,只道:“格格,奴婢给您倒杯水吧。” 乌雅氏点了点头,神情有些呆呆的。她本是没打算叫人伺候的,这样狼狈的样子并不想让人看到。想来是守门的小太监叫的。 “格格,迎春姐姐去弄热水了。一会儿您泡个澡,解解乏。”腊梅端着热水过来。 乌雅氏接过喝了两口,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腊梅看得心下叹气,但也什么都没说,而是去把床上的被褥铺好,方便一会儿乌雅氏休息。 大半夜的厨房都封了灶,迎春费了好大的功夫才拎了一桶热水来。 “格格,这会怕是泡不成澡了。您清洗过了么?要不,泡个脚吧,一会儿也睡得舒服些。”迎春小心翼翼的道。 看两个丫鬟忙前忙后的,乌雅氏脸上的表情终于有了松动,开口道:“我清理过了。泡脚吧。” “您饿么?要不要奴婢去厨房给您弄点吃的来?”迎春又问了一句。 乌雅氏摇摇头,抹了一把脸上的泪,勉强笑道:“不用了。你们也别担心了。我睡一觉就好了。” 她这个样子怎么不让人担忧,但腊梅和迎春都看出她不愿多说话,便都识趣的没有多话,只伺候她躺下就守在了一旁。 虽然这边有意不闹出动静来,但大半夜的有人进进出出,还点了灯,对面屋里住的韩氏哪能没听见呢! “芙蓉,”韩氏冲账外叫了一声,“你去看看对面什么情况。我们屋里别点灯。” “是,格格稍等。”芙蓉很快就明白过来,压低嗓子应道。 没一会儿芙蓉就回来了,把乌雅氏已经回来的事说了。 “什么?”韩氏一惊,从床上坐了起来,“你没弄错?” “没有。”芙蓉肯定的道:“奴婢虽没有过去问,但看到腊梅和迎春进进出出的,还倒水什么的。” 能让腊梅和迎春半夜不睡觉起来伺候的也只有乌雅氏了,根本不需要多问。 而得知乌雅氏半夜就回来的消息,韩氏并没有幸灾乐祸,反倒是忧心起来。 刘氏侍寝的经历并不好,现在乌雅氏也情况不妙,一个两个都不被八爷喜欢,是她们真的不讨喜,还是八爷难伺候?可若是八爷很难伺候,福晋却又那么受宠!难道福晋有什么独特之处么? “格格,您不睡了?”芙蓉问道:“这会还不到子时呢!您明日一早还要去前院请安。” 韩氏这会是真睡不着了,但也不想让丫鬟们担心,便又重新躺了下去,辗转反侧直到天明才又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刘氏和汪氏一个院子,并不知道昨晚发生的事。两人都起的很早,精心打扮后便约着一同前往正院。 其实池小河有说过,初一和十五请安就行,其余时间都可以不去。但昨日乌雅氏侍寝,今早是必须要去正院请安的,她们便也就跟着一块儿。一是想在池小河面前刷刷存在感,二个也是想看看乌雅氏侍寝的情况。 等两人到了正院的时候,就见池小河正和弘旺一块儿用早膳。 “奴婢见过福晋,见过大阿哥!”刘氏和汪氏行礼道。 “都起吧。”池小河微笑道:“你们这么早呢,都用过早膳了?” “奴婢们都用过了。”刘氏和汪氏一边回道,一边自觉的站在桌子便准备伺候池小河和弘旺用膳。 池小河此时才想起来,格格地位低下,虽是八爷的女人,但她也可以当奴才使唤。有当家主母要磋磨妾室的,也能让妾室在身边服侍。 不过池小河并不习惯这样,便道:“你们先坐着喝会茶吧,这里不用你们伺候。” 刘氏和汪氏愣了一下,对视一眼,便福身退到了一边。 外面韩氏也到了,反倒是今日的主角乌雅氏还不见人影。直到池小河用完早膳,乌雅氏才姗姗来迟。 第269章 不对劲 所有的人都能看出来乌雅氏的脸色不好,而且整个人的精神状态也不好。一点没有终于侍寝后的喜悦,反倒和刘氏那会有些像。 待乌雅氏请安过后坐下,连池小河心里都忍不住犯嘀咕了。她印象中八爷在床上是很温柔的一个人啊!就算是偶尔有闹的过的时候,也不至于像刘氏和乌雅氏这样,整个人像是连精气神都被吸干了似的。 这次梅氏不在,其他人也都没说酸话。但乌雅氏还是感觉的到其他人时不时打量过来的目光。 “我还要进宫给娘娘请安,就不留你们多说话了。”池小河下了逐客令。 韩氏等人便都起身告退。池小河等人都走了,便带上弘旺进宫了。 而府里,韩氏却在回去后踏进了乌雅氏的屋子。 乌雅氏并不想见人,但此时韩氏来访,她却不能把人赶出去。 “姐姐怎么昨儿半夜就回来了?”韩氏第一句话就扎了乌雅氏的心。 看着乌雅氏瞬间变白的脸色,韩氏忙道:“乌雅姐姐,我不是看笑话来的!” 她这话一出,更有点像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韩氏不由懊恼道:“我嘴笨,不会说话,姐姐别多想。” 她进府后对谁都不冷不热的,一副不愿与旁人多往来的样子。昨日大家一块儿聊天的时候,她也是高冷的很。这会却主动认起错来,到是让乌雅氏弄不清她的目的了。 韩氏也知道自己这举动容易让人误会,但这会也顾不上这许多,她索性把自己的来自直白说了出来。 “乌雅姐姐,我真的就是觉得事情不对劲。”韩氏急道:“你和刘姐姐侍寝的情况都不对劲!我总觉得贝勒爷是故意的!” “故意的?”乌雅氏瞪大了眼睛,一脸疑惑的看向韩氏。 “我觉得,贝勒爷只怕会对我们四个都不满意。”韩氏咬牙说出了自己想了一夜的结论。 “不可能吧!”乌雅氏并不相信,“你和汪妹妹还没侍寝呢,怎么知道贝勒爷就不喜欢?” “那姐姐告诉我,你昨晚都做了什么?说了什么?怎么会惹得贝勒爷不满意,让你半夜就回来了?”韩氏问道。 乌雅氏一时怔住,脸上慢慢就露出了难过的神色。 “姐姐为何不回答我?”韩氏却并不放弃,依旧执着问道:“刘姐姐那日只说是因为疼没能好好伺候贝勒爷。可她性子没姐姐温婉,长相没姐姐秀美,贝勒爷不喜也正常。那姐姐呢?半夜就回来了,待遇还不如刘姐姐,又是因为什么?” 面对韩氏的一再追问,乌雅氏伪装的坚强再也绷不住,摇头哽咽道:“我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惹了贝勒爷生气。明明一开始都是好的。我给贝勒爷磨墨,陪贝勒爷用膳,在床上我,我也努力迎合。可……” “若是照姐姐这么说,那贝勒爷又怎么会不让姐姐过夜?贝勒爷怎么看都不是这么冷血无情的人啊!”韩氏道。 “确实不像。”乌雅氏喃喃道:“你看他对福晋多温柔啊!” “是啊!贝勒爷怎么宠福晋,咱们都是看在眼里的。”韩氏道:“可怎么轮到咱们就成这样了?” “是啊,为什么咱们就这样了?”乌雅氏跟着重复了一句,也开始意识到不对了。 “姐姐这会精神如何?要还行的话,咱们一块儿去找刘姐姐和汪妹妹吧,一起合计合计。”韩氏道。 昨日乌雅氏提出抱团取暖的时候韩氏还不屑一顾,可仅仅一夜,她却主动提出要一会儿合计。可见乌雅氏昨日的遭遇让她有了一种唇亡齿寒的感觉。 “我实在是有些走不动了。”乌雅氏为难道:“要不我让芙蓉去请她们过来吧。” “那还是我走一趟吧。”韩氏起身道:“姐姐等我回来。” 乌雅氏点了点头,目送韩氏离开,自己也陷入了沉思。 池小河可不知道府里的四位格格又在一起商讨事情,她这会坐在良妃的宫里,正在陪着良妃一块儿和弘旺玩呢! 大约是知道开春后池小河要进宫请安,又或者是良妃平日里就在收集。看到弘旺来,她竟是拿出了一堆小玩具。有布偶,有木头做的小马车,还有藤编的小动物,看得弘旺兴奋的直拍手。 良妃很有耐心的一样样为弘旺展示,池小河则识趣的当了个看客,只偶尔给弘旺擦个口水,或是帮衬一下。 “娘娘歇一会儿喝口水吧,这些东西他自己都能玩半天。”池小河听见良妃声音有些哑,便提醒了一句。 “也好。”良妃笑道,她也确实是累了。接过身边宫女递过来的茶杯喝了一口,良妃对池小河道:“你把孩子教导的很好,阿哥很聪慧。” “娘娘过誉了。臣妾只是尽可能多的陪他。”池小河笑道:“好在臣妾如今也只有他一个孩子,精力还是足够的。” “小孩子要的就是陪伴。”良妃点头道:“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都是做额娘的人,话题围绕孩子可以说个没完。婆媳俩的气氛不错,有说有笑的。而一旁储秀宫正殿里,惠妃同直郡王这对亲母子之间的气氛却不大妙。 “人选都定好了,牌子也留了。过两日圣旨就会下,你闹什么?”惠妃沉着脸,看向直郡王的目光里带着火气,“这是你皇阿玛的意思!难道你要抗旨?” “若不是额娘先示意,贵妃娘娘又怎么会提议!”直郡王梗着脖子,也板着脸。 “好!好得很!”惠妃气得站了起来,“为了你那个病秧子福晋,你就这么和额娘说话?真是长大了!翅膀硬了!学会忤逆额娘了!” “儿臣不敢!”直郡王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嘴里虽然说着认错的话,但脸上的神情却没有半分认错的意思。 惠妃气得脸都红了,一旁的嬷嬷忙上来给她顺心,劝道:“娘娘别气,郡王最是孝顺了,怎么会忤逆您?有话好好说,怕是郡王误会什么了。” “呵,误会?”惠妃冷笑一声,“他心里认定我就是个恶毒的婆婆,所以才这般质疑我!哪来的误会!” 第270章 直郡王的选择 直郡王跪在地上低着头,并没有顺着一旁嬷嬷的话再次认错,像是默认惠妃刚刚说的话了。 要说直郡王向来孝顺,还从未顶撞过惠妃,今日也算是开了先河。母子俩就这么僵持着,气氛一下子降到了冰点。 过了好一会儿,直郡王才抬头看向惠妃,红着眼眶道:“额娘,儿臣,儿臣只是想福晋最后这段日子过得舒心些。这旨意就不能,就不能等福晋走了再下么?”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直郡王在战场上也是英勇善战的男子汉,受伤流血都不皱一下眉头的人。这会却是说得连声音都哽咽了。 见他这个样子,惠妃最终无奈的叹了口气。传言爱新觉罗家出情种,这一代怕是要应在她这个傻儿子身上了。 “额娘知你和福晋向来感情好,她如今身子骨眼看就不行了,你心里难过也能理解。”惠妃缓缓开口,“你们少年夫妻,孩子也生了几个。她如今这身子,也是为了给你生儿子才败的。额娘也是女人,就算以前因她生不出儿子有所不满,可额娘也没真苛责过她。你如此误会额娘,实在是伤额娘的心。” 母子俩的语气都缓和了下来,直郡王便再次求道:“都是儿臣的错。是儿臣太过心急,口无遮拦了。额娘别生儿臣的气,帮儿臣这一次吧!” “不是额娘不帮你,”惠妃叹气道:“这次是你皇阿玛直接定的人选,连贵妃都很意外。你皇阿玛的心思最是难猜,额娘真的没把握能给你帮忙。胤褆啊,你这是为难额娘啊!” “儿臣已经有一个侧福晋了,皇阿玛又何必……”直郡王说着声音就小了下去。就如惠妃说的,康熙的心思谁知道呢!要说亲赐侧福晋还是对他的重视呢,他要是这样贸贸然去要求撤旨确实不好。 “你福晋嫁进皇家这么多年,一向都是大度的。这旨意她能理解,也不会怪你的。”惠妃安慰道。 “不大度又能怎么办呢?”直郡王苦笑道。大度是面上的,心里难受难道还到处说么?他和福晋俩恩爱不行么,为什么就一定要在后院放那么多人呢! “胤褆,回去吧。多陪陪你福晋。”惠妃道:“额娘相信,到了这个时候,她也只在意你是不是在身边,旁的已经顾不上了。” 前两日太医都去看过,说是挨日子了。也正因为如此,直郡王才会在得知要给他赐侧福晋的时候激动的进宫来。他不想福晋走的时候,还听见府里要进新人的消息。 不过这会听了惠妃说的,直郡王的情绪也平静了一些。什么都比不上他的陪伴。若旨意就这两天下,他只能尽力瞒着了。 “起来吧!”惠妃见他还跪着出神,心疼的开口道。 “额娘,刚刚是儿臣不孝了。”直郡王再次认错。这会冷静下来,他心里也懊恼自己刚刚顶撞了惠妃。 “行了。额娘还真生你气不成?”惠妃笑了一下,“去吧,额娘也不留你用午膳了。” “多谢额娘体谅。”直郡王再次愧疚的道谢,这才告退。 殿外阳光明媚,带着春天的和煦。本是让人心生暖意的,可直郡王整个人却如同霜打的茄子。 出了储秀宫,直郡王并没有直接回府,而是去了乾清宫。 这会乾清宫里只有康熙在。今日折子并不多,他也未留太子帮忙,而是自己在看。听闻直郡王来,他有些意外。刚刚下早朝的时候,直郡王并未留下来,此时不知又是为何事。 “叫他进来吧。”康熙道。 李德全传了话,直郡王便走了进来。 等他行过礼,康熙便先开口问了话,“可是有事?” “皇阿玛,儿臣想告假。”直郡王道。 他刚刚犹豫了半晌才做了这个决定。说起来有些儿女情长,可有些事情错过了就再没机会弥补。他不想自己留下遗憾。 “为了你福晋?”康熙微微皱眉。现如今,也只有这件事能让直郡王请假了。 “是。”直郡王回答的很干脆。 康熙并没说许不许,转而说起了别的,“你可知今日有沿海的战报来。” “皇阿玛!”直郡王惊得抬起了头。 今儿早朝上并未说起此事,显然是刚刚到的战报。康熙既然和他说,大概是属意他前去的。 战事不等人,若是真要上战场,那他说走就得走! “你还没有海战的历练。”康熙道。 这个儿子他有心培养成将才,而且他也看出来这个儿子有打仗的天赋。大清是马上得的天下,陆战没问题,但海战,湖战却是弱项。现如今,大清还没有一个既能陆战又能海战的全才! 直郡王也明白这是康熙有意培养,是他的机遇。但想想已经是弥留之际的福晋,他咬咬牙,看向康熙坚定道:“皇阿玛,战场以后还有机会上,可福晋儿臣就这一个!” 即便他以后再娶继福晋,他的嫡妻也只有大福晋一个。后娶的继福晋是要向大福晋行妾室礼的。 “你想好了?”康熙并没说他这样对不对,只问了这么一句话。 “儿臣想好了。”直郡王再次肯定的点了点头。 康熙一时间没说话,只是目光沉沉的打量着直郡王。 好一会儿,就在直郡王觉得自己这个请求要被拒绝的时候,康熙终于开口道:“即是你自己放弃的,以后就别后悔。” “儿臣明白!”直郡王脸上一喜,“皇阿玛这是答应儿臣了么?” “情深义重也是好事。”康熙点头道:“朕许你的假。” 直郡王很感激,一时激动道:“皇阿玛,儿臣还有一请求。赐儿臣侧福晋的旨意能不能晚几天再下?” “嗯?”康熙看向他,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直郡王一惊,这才意识到自己激动过头,说话没过脑子。 “又不是只有你赐了侧福晋,旨意都是要同一日送出去!难道为你一个人破例?”康熙沉着脸道:“儿女情长到规矩都忘了?” 第271章 懒得研究 面对康熙的训斥,直郡王此时已经白了脸。他此时心里很是懊悔刚才的冲动。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此时除了老实认错,也没办法挽救了。 本来因为告假成功应该高兴的,可最后却脑子一热惹来了训斥。出了乾清宫的直郡王脸色有些难看。但想着能踏踏实实的陪福晋几日,他又微微松了口气。 “大哥这是刚从皇阿玛那出来?”太子没想到这个时辰能在乾清宫门口碰见直郡王,心里猜测着他所谓何事。 “啊,是二弟啊!”直郡王见是太子,忙回应了一声。 “大哥脸色像是不大好?可是出什么事了?”太子关切的问了一声。 直郡王心里冷笑,他福晋最近不好的事大家都知道,他这些日子的脸色就没好过,太子这不是明知故问么! “我向皇阿玛告了假,陪你大嫂最后几日。”直郡王淡淡道。 “啊!”太子面露惊讶,然后显出几分难过来,道:“大嫂竟是严重至此了么?明日孤让太子妃去看看大嫂吧。以前在宫里,大嫂对她也是颇多照顾。” “太子妃的身子也不大好,便不劳烦她奔波了。”直郡王道。 “无妨。她们妯娌说说话也好。”太子道。 直郡王不好再推脱,只得道了声谢就告辞了。他此时可没心情同太子周旋。 看着直郡王远去的背影,太子微微皱了皱眉,转身向乾清宫走出。 储秀宫里,八爷和池小河陪着良妃用过了午膳便起身告辞,准备出宫回府了。 “这天暖和了,无事你便常带弘旺进宫来。”良妃道:“这孩子实在是招人疼的很。” “额娘不嫌他闹腾就好。”池小河笑道。 “男孩子就该闹腾些才好!”良妃笑道:“闹腾才壮实!” 这个时代小孩的夭折率高,宫里尤其是。壮实就代表着健康,代表着孩子能养大,所以良妃才这么说。 从储秀宫出来的时候太阳正大,照在身上竟隐隐有些燥热。池小河眯着眼抬头看了看,道:“怎么感觉今年夏日要来了似的!” “还没过端午呢!”八爷笑道:“还没到热的时候。” “不知道今年夏天咱们有没机会去承德。”池小河道。 去年不凑巧,正夏天赶上了出征,别说去承德了,池小河连八爷的人都没见到。还提心吊胆了几个月。 “看皇阿玛的意思了。若是不去,应该就在畅春园,咱们也搬去那边便是。”八爷道。他去年赏的皇庄就有畅春园附近的。 “嗯,那边还是比府里凉爽。”池小河道。 “四哥在那附近也有庄子,到时候你还能和四嫂有个伴。”八爷又道。 “那感情好!”池小河笑道:“说起四嫂,我都有日子没过去玩了。明日正好带着包包串门子去。” 而此时的八爷府里,韩氏、刘氏、汪氏都聚在乌雅氏的屋子里。早上在韩氏的召集下,四人又坐在一起说了好一会儿的话,索性午膳便在乌雅氏这里共用了。 至于侍寝的蹊跷之处,四人却没有分析出个结果来。毕竟都是刚进府没多久的,对府里之事并不了解,而对八爷的了解就更少了。现在只能看剩下的韩氏和汪氏侍寝时会是怎样了。 这会四人倒是没了争风吃醋的心思,反倒是个个心里都有些沉重。 池小河和八爷对此一无所知,两人有说有笑的回了府,又一同睡了午觉,池小河这才想起昨晚乌雅氏侍寝,她忘了赏东西。 “去叫肖嬷嬷来。”她对春桃吩咐道。 春桃连忙应了出去找肖嬷嬷,池小河便随口问了一句八爷,“昨儿乌雅格格侍寝,贝勒爷可赏东西了?” 八爷怔了一下道:“爷就不必了。” 池小河看了看八爷的脸色,道:“爷不会也没赏刘格格吧?” “爷高兴就赏,不高兴就不赏。”八爷淡淡道:“又不是非得赏不可。” 池小河微微挑眉,这意思是两个都不满意?虽说没这样的硬性规定,可也算约定俗成的。不过八爷这么说了,池小河也不会不识趣的非要让八爷再去赏。 等肖嬷嬷来了,她便吩咐了两句,“嬷嬷亲自走一趟吧,别让她心里有什么想法。今儿一早我是赶着进宫,一时忘了。” “福晋放心,老奴省得。”肖嬷嬷应道。 “她还能有什么想法!”八爷在一旁冷冷道:“你是福晋,便是忘了,也不必向她解释!” “不过是顺嘴说一句而已。”池小河笑笑,示意肖嬷嬷先出去,这才对八爷道:“刘格格那日是请安的时候就赏了,总不能厚此薄彼不是。我可不希望为点小事就造成矛盾。” “爱计较的你就是做得再公平,心里一样会不舒服。”八爷看向池小河道:“福晋自己问心无愧就行,不必为这些人费太多心思。” 池小河不愿在这事上和八爷多说,只笑了笑没说话。 晚上池小河也没问八爷要谁侍寝的话。他留下用膳,她便让人准备。他要是留宿,她便伺候。若是他走,她也能心平气和的接受。过了刘氏和乌雅氏侍寝的事,她再不会做出整夜不眠的事了。 这一夜,八爷却并未留宿正院,也未叫人去前院伺候,倒是一个人睡了。 池小河也懒得去研究八爷心里是怎么想的,想着昨日说的话,便带上弘旺去隔壁做客了。 “妹妹今日不来,我也正要去找你。”四福晋道:“咱们一块儿去看看大嫂吧。听说,大嫂怕是就这几日了。” “啊?这么快!”池小河惊讶道。她前些日子确实听八爷说起过。但她自己那会也没心思,便没去探望。这才没过多久啊!虽说大福晋那样子看着也不像长寿之相,但也没想到会这么快就要离开了。 “是啊!听我们爷说,大哥都告假不上朝了,只为了陪大嫂最后一程。”四福晋叹气道。 “大哥也算是情深义重了。”池小河也感叹了一句,“既是如此,咱们今日便去吧。” 第272章 托付 听池小河这么说,四福晋也没有拒绝,当下就让丫鬟准备东西。 池小河也吩咐春桃回去准备些上好的药材,补品之类的东西。左右就住在隔壁,准备起来也快。 两人等待的功夫说起大福晋都不由唏嘘。同为女子,又都是皇家的儿媳妇,这其中太多的感同身受了。 出发去直郡王府的路上,两人都没有说太多的话,心情都有些沉重。要不是有两个小家伙闹腾就更安静了。 在府门口看到宫里的马车时,两人都愣了一下,随即便想到了太子妃。连她都出宫探望了,可见大福晋是真的不太好了。 守门的小太监有人给池小河她们领路,有人已经小跑着进去通报了。 正院里,太子妃正在和大福晋说话。直郡王也未避开,就在床边陪着。听说池小河和四福晋带着孩子来,大福晋的脸上露出笑来。 “今儿可是赶巧了。我们府里好久没这么热闹了。” 直郡王却是微微皱起了眉头。大福晋如今精神很差,说几句话就没力气。人来的多了,对她其实是个打扰。 像是知道直郡王心里所想,大福晋伸出手拉着他的衣袖轻轻扯了扯,微微笑道:“王爷,臣妾不累。臣妾高兴,难得和弟妹们说会话。” 直郡王低头看她,心里满是心疼,但还是顺从的点头应了声好。 一旁的太子妃看得很是羡慕。虽说大福晋的生命走到了尽头,但她和直郡王的这份情却是很多女人羡慕不来的。 换做是她这个样子,太子才不会专门告假在毓庆宫陪她,只怕已经开始物色下一个太子妃的人选了。 没一会儿池小河和四福晋便带着弘旺和弘辉进来了。 “门口看到马车就知道二嫂在这。咱们今日可算是赶巧了。”见过礼后四福晋便笑着对太子妃道。 “大嫂知道你们来可高兴了。”太子妃也笑道。 池小河走到床边看大福晋,就见她脸色蜡黄,瘦得脸颊都凹陷了进去,眼睛里也没了神采,整个人看起来暮气沉沉的。但大福晋看到她的时候还是笑了一下。 “大嫂,”池小河叫了一声,突然喉头就有些哽咽。 “谢谢你们来看我。”大福晋说话还是那样温温柔柔的语气, “早就该来看大嫂的。”池小河心里难受,但面上也努力笑着道:“只是我这身子也不争气,前儿还病了一场。要不是这几日天气好,我怕是也出不了门。” “你年纪轻轻的,可一定要调养好身子。什么都没有身子骨好重要。”大福晋语重心长的道。这也算是她拿命换来的忠告了。 “大嫂,您也别灰心呀!这天气已经转暖了,你连寒冬都挺过来了,肯定能好的。”池小河忍不住安慰道。 她知历史上的大福晋也走的早,本以为如今这个大清会不一样,却不想大福晋还是没逃过这个命运。 大福晋摇摇头,脸上并不见悲伤,“八弟妹也不用安慰我了。我身子什么情况,大家心里都有数。不然,”她说着看向了直郡王,眼里满是深情和歉意,“不然我们王爷又怎会告假?” 一句话说得几人都红了眼眶,大福晋自己却是笑道:“临走有你们看我,有王爷陪伴,还有孩子们,我已经很知足了。” “我想起来还有点事,你们慢聊。”直郡王突然起了身,俯身对大福晋道:“你若是累了便听弟妹们说,我晚些时候再过来。” “嗯,王爷自去忙,不必担心臣妾。”大福晋柔声道。 直郡王冲池小河几人点点头便出了屋子, 他这一举动很是突兀,弄得池小河几人面面相觑,甚至觉得有些尴尬。这是嫌他们扰了大福晋休息么? “你们别多想,王爷只是为了方便我们说些体己话才离开的。”大福晋解释了一句, “大哥,大嫂的感情可真好。”太子妃感叹了一句, “是啊,真是令人羡慕。”四福晋也点头。 池小河却没说话。正因为感情好,这样不能相伴到老才更令人难过。 “大嫂,您若是有什么放心不下的尽管和我们说,我们能帮的一定帮。”四福晋又道。 要说大福晋和几个妯娌间关系最好的便是四福晋了,这话她来问也是最合适的。 太子妃虽说身份最高,但实际上她住在深宫中有颇多限制,要说给大福晋帮忙,还真不如四福晋和池小河方便。 “跟你们,我就不客气了。”大福晋是真的有事托付,此时脸上的神色都严肃起来。 池小河三人也都收了笑认真起来。 “其实我放不下的无非是几个孩子。”大福晋苦笑道:“等我走了,王爷肯定要娶继福晋的。我这个先福晋的孩子肯定会不招待见。就算王爷护着,他毕竟没法子时刻盯着后院。当然,你们也没法插手我们府里的事。所以,我只求你们一件事。” “大嫂,您尽管说!我们一定帮!”四福晋道。她知道四福晋不是个无的放矢的人。既然向她们开口,肯定也是她们能力范围内的事。 太子妃和池小河也都跟着点头。 “我只求你们有空的时候能来多看看这几个小侄女和侄儿!”大福晋道。 池小河顿时就明白了。她们常来看,说明孩子们不是没人关注的。就算没了直郡王这个阿玛,一样还有人关心她们!而她们的到来也能让继福晋心存忌惮,还能让直郡王时常想起大福晋来,这样孩子肯定会得到更多的照顾。 “大嫂,您就是不说,这也是我们该做的。”太子妃忙道。 池小河和四福晋也连忙点头。大福晋的这个请求一点都不过分。若她们连这都不答应,也太冷血了。 “至于以后她们大婚的事就太远了,我就是想安排也安排不了,也就不想了。”大福晋又苦笑着说了一句。 这次便没人立刻搭话了。因为谁都知道大福晋的意思,这是担心几个女儿长大后抚蒙呢!只是这事不是她们能承诺的。 第273章 生气了 从直郡王府出来,气氛一时很是伤感,就连两个孩子似乎都有所察觉,没了来时的闹腾,变得安静许多。 “就为了给大哥生个儿子,值得么?”池小河冷不丁轻声说了一句。 四福晋正在怔忡出神,听了池小河这句话,不由苦笑一声,道:“值不值得,旁人说了都不算,要看大嫂自己怎么想。” “也是。”池小河轻叹了一声,“这过日子,向来都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旁人看着不值,许她自己乐在其中。” “就凭大哥这份深情,大嫂应该是觉得值的。”四福晋道。 池小河点了点头,算是认可。至少大福晋的付出还换得直郡王的情。又有多少女人付出一生都没得到回应呢! “妹妹,你是我们之中最幸福的了。”四福晋突然感慨了一句。 池小河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笑,没再多说什么。她不能否认八爷对她不好,也不能否认现在的幸福,但内心深处的不安却也是不可忽视的。 到府门口时正是要用午膳的时辰,四福晋便邀请池小河一块儿去她府上用。 “姐姐,今日就算了吧。我有些累了。”池小河道。 四福晋看了她一会儿,点头道:“好,那你中午好好歇会。如今天气暖和,咱们改天约着去上香吧。” 知道四福晋理解自己,池小河便笑了一下,道:“姐姐不必担心,我缓缓就好了。” 四福晋拍了拍她的肩膀,两人就此告别。池小河带着弘旺回了正院,却意外的发现八爷居然在。 “爷今日回的这么早?”池小河不由问了一句。 八爷并未回答原因,却问了大福晋如今的状况。 “不太好。”池小河摇头道:“看那样子,怕是坚持不了几日了。” “难怪。”八爷喃呢了一句。 “什么?”池小河并未听清,她觉得八爷的神情有些奇怪。 “没什么,先用膳吧。”八爷冲弘旺招了手,笑道:“都这个时辰了,咱们弘旺该饿了吧。” “饿!”弘旺很是响亮的回复了一个字。他自从开口叫了阿玛后,慢慢地就开始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偶尔能蹦两个字。现在算是把额娘学会了,让池小河心里平衡了不少。 厨房那边已经都准备好了,这边八爷一说传膳,膳食很快就端了上来。 “爷是不是有什么事?”池小河还是觉得不太对劲,忍不住又问了一句。 “没事。”八爷道:“我是见大哥今日没上朝。” 这解释也说得通,池小河便没再追问,安安心心的吃了饭。等哄弘旺睡了觉,八爷这才拉着她说了实话。 “爷想去?”池小河皱了眉,脸上已经露出几分不悦的神色来,“爷自个儿的身子不想要了?” “实在说机会难得。”八爷讨好的笑道:“大哥这次肯定不去了,五哥自己要求去西北大营历练,三哥向来不喜武。剩下七哥腿脚不便,沿海又潮湿,皇阿玛肯定不会让他去的。” “那还有隔壁四爷呢?”池小河冷着脸道。 “两个人正好做个伴嘛。”八爷忙道。 池小河心里是有气的。关于争皇位的事,他们从未说起过。八爷每次积极办差,说的都是希望自己能挣个好前程,为一家子妻儿老小的打好基础。但池小河心里是不信的。 不提历史上的八爷为了夺嫡丢了性命,就说如今这形势,八爷的优势也不小。再说越是从小被压制的人,越是想出人头地。她就不信八爷不想当皇帝! 可就算你想争皇位,也不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啊!太医说的话还犹在耳边,去年这人回来时惨白的脸还记忆犹新,这人怎么就能说出要再上战场的话?他心里还有她这个妻子,有弘旺这个儿子么? 见池小河冷眼盯着自己不说话,八爷的目光也发虚起来。他知道这时提上战场的事是有些不合时宜。但海战对于他们这些常年待在京城的皇子来说太难得了。而且这次能够去的人选也实在是少,他不争一争,总觉得不甘心! “贝勒爷本也不必同臣妾说。”池小河突然开口,声音冷得像带了冰渣,“臣妾一后宅妇人,哪里有资格对贝勒爷的决定说三道四。贝勒爷既然早就想好了,又何必做出一副来同臣妾商议的样子!指不定贝勒爷今日在宫中已经向皇阿玛自荐了吧?” 这话可是句句带着嘲讽,显见池小河是气极了。八爷一看情形不对,摆摆手,先让屋里伺候的奴才们都退了出去。 春桃和夏莲虽然担心,此时也不得不退了出去,然后默默地关上了门,守在了门口。 “贝勒爷这是做什么?还准备长篇大论的来说服臣妾么?”池小河冷笑一声,道:“不必了!臣妾已经说了,您的决定臣妾没资格评说。您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您若是要出征,便知会臣妾一声,告知臣妾出征的日子,臣妾便着人给您收拾行李,保证不耽误贝勒爷建功立业!” 池小河几乎是咬着牙说出的这些话,心里的气一阵阵的往上涌,翻腾得她胸口都疼了起来!此时她也不管这些话是不是会让八爷不高兴,一股脑的都说了出去! “爷知道福晋是心疼爷的身子。”八爷看着池小河的脸色斟酌着开口。 “没有的事!”池小河立刻反驳,目光冷冷地瞥了八爷一眼,道:“臣妾每日这府里府外,孩子小妾的事要操心着,哪里顾得上心疼贝勒爷的身子!左右太医的补药喝着,厨房里的药膳吃着,贝勒爷的身子想是大好了!” “福晋,咱不赌气了,好好说话成不成?”八爷有些无奈的道。 “臣妾哪敢和贝勒爷赌气呀!”池小河冷笑道:“臣妾也就是一奴才,还不是按着贝勒爷的吩咐来。贝勒爷要是嫌弃臣妾不会说话,便去找那说话好听的去!臣妾乏了,要歇息了,贝勒爷自便!”说罢池小河真就不理会八爷,独自进了里屋开始宽衣准备上床了。 第274章 终于问出来了 八爷叹了口气,知道这下是把池小河惹毛了。虽说他自己开口前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也想了充分的理由来说服池小河。可池小河的反应还是让他有些出乎意料。他没想到池小河会这么生气! 脱了外衣上了床,池小河随手就放下了床帐,期间看都没看八爷一眼。而当床帐放下来的那一刻,池小河的眼泪就掉下来了。 她今日看望了大福晋后情绪本就不好,被人生命的脆弱和生离死别的悲伤情绪控制着。这会一听八爷竟然不顾及身子要上战场,生气的同时更是想起了去年八爷受伤的事。 虽然那会她并没有整日提心吊胆,可那个血淋淋的梦并没有忘掉。这几个月小心翼翼调养八爷身体的辛苦也没有忘掉! 即便她还没有爱上八爷,但在这个时空,八爷就是她的家人!是她儿子的阿玛!是这个八爷府的支柱!若是八爷不在了,她都不敢想象自己一个人带着孩子怎么过日子!她当然可以很坚强的活下去,但她却并不想过只靠自己坚强生活的日子! 八爷站在床边好一会儿都没开口。他这会才发现自己找的那些理由其实都不够充分,都说服不了池小河。 当然,就像池小河说的,他可以不说服她,可以只通知她一声就走。但他并不想这样。 随着他对池小河的感情越来越深,他希望两人在任何事情上都能携手共进,互相理解。他并不希望用贝勒爷的身份去压制妻子,去命令妻子。 所以,他今日在宫里忍了又忍,并未向皇阿玛开口自荐。池小河刚刚是冤枉他了。 “福晋,”八爷最终还是开了口,“这次的机会确实难得,我也确实想去。但我,也确实是想和你先商量来着。我还未向皇阿玛自荐。” 见床帐里并未有动静,八爷又继续道:“我知你是担心我的身子,所以才会生气得说刚刚那些反话。我也不是没分寸的逞能。今日出宫前,我有去找太医把脉的。太医说我身子恢复的不错,比预料中的好!” 池小河并未因为八爷这些话就消了气,她也不想开口,只是无声的流泪,心里满是悲伤。 八爷并不知情,见池小河一点回应都不给,不由着急的提高了声音道:“福晋是睡着了么?你有听我说话么?咱们打个商量好不好?若是太医都觉得我身子没问题,我就去找皇阿玛自荐好不好?再说了,还不知道皇阿玛看不看得上我呢!”说到最后,八爷还打趣了自己一句。 他本以为池小河这会多少该给些反应了,结果愣是没得到一丁点回应。他再也忍不住,直接掀开了床帐。见池小河还往床里面缩了缩,索性伸手把人掰了过来。 “你怎么,”八爷话没说完,就被池小河满脸的泪痕给惊到了。 池小河也没想到八爷会突然动手给她翻身,下意识的就伸手挡住了脸。 “怎么还哭了?”八爷顿时心疼了,抓着池小河的手腕就想拉开。谁知池小河手上用劲不肯挪开,八爷便下意识的加了力道。 “啊!”池小河禁不住疼叫了一声。 八爷一慌,连忙松了手,就见池小河的手腕已经红了一圈。 “爷,爷不是故意的!快让爷看看。”八爷懊恼不已,忙伸手想抓池小河的手腕,但池小河却已经迅速把手放进了被窝,垂眸道:“臣妾只是皮子嫩而已,贝勒爷不必担心。” “福晋,爷真没有不顾身子,别生气了,好不好?”八爷放低了声音道:“爷如今有你,有弘旺,知道分寸的。” 一听这话池小河就来气,当即便瞪向八爷喝道:“爷还知道?爷也好意思说知道?您若是知道,上战场的事就提都不该提!什么身子恢复的比预料的快!那是全部康复了么?沿海的气候爷知道么?夏季潮湿又多雨,对爷的身子只有坏处没有好处!爷凭什么就有自信能平安归来?” 这一连串的质问愣是噎得八爷说不出话来。 “爷怎么不说话了?”池小河冷笑着坐了起来,看着八爷又道:“爷十七岁就封了贝勒,是所有皇子里的头一份,爷还不知足?便是想封郡王,就急在这一次的海战了?错过了这次就再没机会了?还是说,爷的野心并不止一个郡王!” 终于是问出来了!池小河心里突然觉得一松。她双眼死死的盯着八爷,生怕错过他一丝一毫的表情。 而八爷此时就跟被施了定身咒一样,整个人都绷得紧紧的,目光复杂的看着池小河。 整个屋子突然就安静了下来,静得甚至能听得见两人近在咫尺的呼吸声。 池小河的心一点又一点的提了起来,呼吸也几乎快停滞了。 凭着一时的冲动说出了口,那会的轻松也在这静谧中慢慢变得紧张起来。 八爷会生气么?会回答么?是会顾左右而言他,还是会坦诚相待?池小河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福晋希望爷只做一个郡王么?”八爷终于开了口,但却把问题抛给了池小河。 池小河却并没有回答,而是异常冷静的反问,“爷连承认的勇气都没有么?” 她今日忽然就生出了无限勇气,定要从八爷这里得到一个答案。 突然,八爷笑了起来! 这一笑,池小河倒是有些懵了。 然而八爷脸上的笑意却是越来越大,最后竟是笑出了声。 这下池小河彻底懵了!这人是被她刺激疯了么? “福晋可真是什么都敢说!”八爷看着池小河,眼角还带着笑意,却并没有生气的模样,反倒是还带着几分欣赏的意味。 池小河的神经却没有放松,依旧是盯着八爷,只为求那一个答案。 “福晋说的对,一个郡王确实满足不了爷!”八爷几句是一字一句的说出了这句话,而他的目光也没有半点闪躲,就那么直直的和池小河对视着。 其实这句话还是有歧义的。比郡王高一品级的是亲王,亲王还有封赏世袭罔替的,不一定就是想争皇位。但池小河这会却不想再追问了。她从八爷的目光里已经找到了答案。 第275章 真有大毛病了? “所以,贝勒爷这次一定要去了?”池小河问道。这一次,她已经不再带着怒气,而是非常平静了。 而八爷面对这样平静的池小河,心里却没来由的生出一丝慌乱来。他下意识的回道:“也不是非去不可的。” 池小河微微挑眉,应了一声“哦”,便没再说话了。 而八爷这才惊觉自己竟在不知不觉中妥协了。 池小河重新合上了眼睛,道:“臣妾真的累了,要睡一会儿。贝勒爷自便吧。” 八爷本是想再说两句,见她这副样子,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他在床边站了会儿,默默地给池小河重新放下床帐,便回前院去了。 春桃和夏末看着八爷出了屋子离去,两人悄悄地打量了八爷的神色,又对视了一眼,都露出担忧的神色来。刚刚屋里近乎争吵的声音她们是听到的。所以是贝勒爷生气走了么? 而床上的池小河又哪里有睡意。在听到八爷的脚步声远去后就睁开了眼睛。 果然,八爷如她所料,是真的想争皇位的!那她是不是也要和历史上那个可悲的八福晋一样,最后落得个被休弃,然后自焚的下场? 大概是这一早上各种负面情绪太过折磨人。在一通胡思乱想中,池小河最后还是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前院里,八爷坐在书房里一下午没出来,谁也不知道他在里面干了什么。而这一晚,八爷也未到正院用膳,也未招人侍寝,竟是又一个人宿在了前院。 其实这件事说到最后,八爷是不是要自荐出征的事并没有商讨出个结果。但两人却是默契的在之后的日子没有再提起。 没过两日,大福晋病故的消息便传了来。直郡王府办起了丧事,池小河也要同八爷一块儿去吊丧。 这是池小河来这个时空后见到的第二次丧事了。第一次是她这具原身的外祖父,老安亲王去世。虽说她是个外来的灵魂,但在和老安亲王短暂的相处中也体会到了温暖的亲情。那一次她哭得很厉害,心里明白在这个时空中又少了一个疼她的人。 而这一次,她在大福晋的丧事上却很克制。其实她心里也很悲伤,但却只是红着眼眶并未掉泪。这让旁人看到不由觉得她太过冷情。 四福晋果然还是最了解她的人,私下拉着她道:“你难过就哭出来,别憋在心里,那样更伤身。” “姐姐,我想大嫂应该不想看着咱们太难过。我看见她嘴边的笑意了。她走的时候是开心的。”池小河勉强笑了一下,“大嫂其实挺幸福的。” “小河,你怎么了?”四福晋有些担忧的看了看池小河,压低了声音问了一句,“你是不是同八弟闹矛盾了?” 池小河心里惊讶于四福晋的敏感,但这事并不是闹矛盾那么简单。她也不好同四福晋详说,便道:“姐姐,我没事。就是感叹了一下。你别多想。我和我们爷没事。” “没事就好。”四福晋松了口气,拍了拍她的手道:“别太难过。就像你说的,大嫂走时带着笑呢。” “嗯。”池小河点了点头,努力让自己的情绪正常一些,但胸口还是有些闷闷的。 京城这两日的天气也是闷热的厉害,应该是要有雨下,但又一直下不下来。池小河坐在回去的马车上,终于是忍不住干呕起来。 “福晋!”八爷吓了一跳,连忙把她搂住。 两人这两日虽也有说话,也有一块儿用膳,甚至八爷还在正院留宿了一晚。但身边伺候的奴才们都明显感觉到了两人之间的气氛不对,有一种冷战的感觉。 这会看到池小河脸色发白的靠在八爷怀里,春桃才从愣神中反应过来,连忙给她倒水。 八爷一边抚着池小河的胸口,一边柔声问道:“是哪里不舒服?还想呕么?” 池小河闭着眼轻轻摇头。 “福晋,喝口热水吧。”春桃递过杯子。 八爷接了过来喂到池小河的嘴边,她就着八爷的手喝了两口,觉得心里那股子恶心劲要好了些,这才开口道:“许是早起吃的少,这会饿得胃不舒服了。” “那福晋垫块点心吧。”春桃忙又拿出点心盒子。 池小河却摇头道:“这会不想吃。回去让厨房熬点粥吧。” 八爷看她脸色发白,不由担忧道:“回府让柳大夫来看看,你这脸色不太对劲。” 池小河这会身上乏力,也不想开口说话,重又闭上了眼睛,算是应了。 到了府门口下车的时候,八爷便没让池小河自己走,而是直接把人抱回了正院。 见八爷对池小河还如此上心,春桃和夏莲提了两日的心又放了下来。倒是池小河自己一点未察觉。 柳大夫来的时候,池小河的脸色已经好了不少。 她自从生了弘旺就没断过药,去年又被马佳氏害过一遭,真是吃药吃怕了。这会看到柳大夫就下意识的皱起了眉头辩解,“我就是饿过了头,加上被那些香呛到了才会难受。没什么其他的了。” 八爷并不理会她,只对柳大夫道:“福晋刚刚在回来的路上有些干呕,说是胸闷难受。你看看是怎么回事?” 柳大夫哪敢怠慢,忙上前请脉。 池小河虽是不情愿,但也知道不让柳大夫看,八爷是不依的。便伸出了右手。 柳大夫一搭脉,眉头就皱了起来,看得八爷心里就是一惊。池小河因不在意,这会在闭目养神,便没看到这一幕。而一旁伺候的春桃和夏莲也都跟着变了脸色。 屋里的气氛顿时变得凝重起来,只有池小河浑然不觉,还玩笑道:“还没好么?柳大夫别又故意吓人!我自己都感觉没事了!” 谁知柳大夫却开口道:“还请福晋把左手伸出来让奴才再试试。” 池小河猛然睁眼,这才发现八爷和其他人的脸色都不太对。而柳大夫的神色也很严肃。 “不,不会真有什么大毛病吧?”池小河勉强笑了笑,在众人的目光中还是伸出了左手。 第276章 喜脉不喜 柳大夫抿着嘴并未回答,伸手便搭在池小河的左手上开始诊脉。 过了一会儿,柳大夫收了手,眉头却依旧皱着,脸色也不大好看。 八爷再没耐心等他斟酌,直接问道:“福晋到底得了什么病?” “倒也不是病。”柳大夫道。 “别吞吞吐吐的!”八爷忍不住轻喝了一声,“不是病是什么?有什么为难不能说的?” 柳大夫噗通一声就跪了下来,低头道:“奴才诊出来是喜脉!” “喜脉?”八爷一愣。 其他人也都是一愣,既是喜脉,为何柳大夫是这个神色? “可是脉象不好?孩子有危险?”八爷立刻问道。不然柳大夫的这个反应就说不过去了。 谁知柳大夫却摇了摇头,道:“从脉象上看,福晋有孕已经月余,脉象还算稳定。” “既是脉象稳定,还有何担忧的?有什么直说!”八爷不悦道。这么磨磨唧唧的实在是让人着急! “是因为我一直喝着药的缘故么?”此时池小河开了口,“药会对孩子有影响,对么?” 如今是在古代,孩子在整个孕育过程中除了通过脉象来判断,根本没办法像现代那样通过各种检查排除问题。若是药物导致生下来的孩子有问题,那不仅是孩子受罪,大人也一样。 八爷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他也想起了一件事。之前池小河被马佳氏换了药导致身体出现问题,宫里的于太医来诊治的时候曾经说过,这一两年池小河怕是都难有孕,还让他别着急,等调理好了还是能生孩子的。但如今才半年就有孕了,恐怕真不是喜事! “奴才斗胆,还是让于太医来看看吧。”柳大夫跪在地上道。要他说,福晋如今的身子根本不宜有孕,这孩子最好是打掉!虽说小产也伤身,但后期还能调养起来。若是硬要生下这个孩子,整个孕期还不知道会有多凶险!最后一尸两命也是可能的。但他没勇气直说,还是宫里的太医来更有说服力。 池小河摸着小腹,那里还平坦的很。她没想到这具身体如此容易有孕。即便是在太医都说过难以受孕的情况下还能怀上孩子。她从柳大夫的话里也听出来了,这个孩子,来得恐怕不是时候。 为何把有孕的脉象叫作喜脉,就是因为新生命的到来对于一个家庭来说是喜事。谁不希望子嗣丰盛,家族兴旺呢! 可此时屋里的气氛却因为柳大夫的这番话喜庆不起来,甚至还有几分沉重。 “那福晋现在需要安胎么?”八爷在沉默片刻后开口问道。 “暂时不必。”柳大夫道:“福晋今日干呕是因为早孕反应,并不是脉象不好。” 八爷轻轻松了口气,看向池小河道:“一会儿我便派人去于太医府上送帖子。明日大哥那,你就别跟着一块儿了,在府里好好休息吧。” 池小河点点头,她不是拿自己身体逞能的人。 柳大夫走后,八爷让春桃和夏莲也退下了,屋里便只剩了池小河和八爷两个人。 “福晋,若是,若是于太医说不合适,你也别强求,好不好?”八爷握着池小河的手,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道。 不合适什么?又强求什么?八爷没明说,但两人却心知肚明。 池小河这会闭着眼靠在床上,不用看也知道八爷这会一样不好受。会不舍,会心疼,会纠结。虽然肚子里的小家伙现在还只是一个细胞,可对于他们来说,已经是条鲜活的生命。若是生下来,不知道是像弘旺一样可爱的小阿哥,还是个漂亮的小格格。 本来应该是满怀希望的憧憬,这会却能咂摸出苦涩来。 见池小河一直没有回应,八爷握着她的手摩挲了一会儿,很轻,很轻的叹了口气。 这日于太医并在宫中当值。接到八爷的贴自己后便拎着医箱来了。 八爷也没瞒着,直接就把柳大夫的诊脉结果说了。 “喜脉?”于太医一听,眉头也是立刻就皱了起来。 八爷心下一沉,面上却还努力保持镇定道:“因为时间还短,有些拿不准,这才有劳你这边跑一趟。” 于太医自然不信柳大夫连个喜脉都拿不准。之前两人讨论药方的时候对彼此的医学造诣都心中有数。所以这会于太医也不戳破八爷的话,只是安静的开始把脉。 他同柳大夫一样,两只手的脉都把过之后才开口。 “确实是喜脉。”于太医道:“脉象也确实还算稳。” 这个结论和柳大夫是一样的。但八爷并没有因此而觉得轻松,因为他知道重点在最后。 果然于太医话锋一转,道:“但福晋如今的身子实在不适合有孕。若是坚持要生,孕期会相当凶险,很可能坚持不到最后。即便能撑到生产,也很可能会在生产的过程中出问题。微臣建议,还是趁早把这孩子拿掉。如今才月余,拿掉对身体的伤害比较小。” “要,打掉么?”池小河几乎是神情呆滞的问了一句,覆在小腹上的手也下意识的攥紧了那处的衣裳。 “最好是打掉。”于太医道:“这样对福晋的身子伤害最小。再说了,就算是坚持要生,过程也很艰难,就是微臣住在府里,也难保证这孩子能顺利出生。” 话说到这个份上,其实已经是没有选择了。不管从哪方面考虑,这孩子都留不得。 不知道自己有孕的时候,池小河也没期待近期要孩子。毕竟弘旺还小,她身体也还没调养好。按着优生优育的规划,到明年这个时候有孕才好呢。可这会怀上了,还不能要,这心里的难受劲就别提了。 八爷心里也不好受,但他到底是男人,一向也冷静,这会便向于太医道了谢,也不说立刻打孩子的事,而是说夫妻俩还需商议。等做了决定再有劳于太医来。 于太医自然也理解,只说了句尽早做决定对池小河的身体有好处便告辞了。 八爷亲自送了于太医出去,池小河则靠在床上一直安静的没出声。春桃和夏莲看得担忧,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能干着急。 第277章 老天爷是故意为难我的吧 隔壁突然传来了弘旺的哭声,池小河仿佛才从梦中惊醒,忙问道:“包包这是怎么了?快抱过来我看看!” “福晋别急,奴婢这就去!”春桃边说边往外走。 送了于太医回来的八爷也听到了动静,倒是先一步去了隔壁。 艾嬷嬷这会正抱着弘旺哄,但弘旺却哭得不依不饶,都有些上气不接下气了。 “这是怎么了?”八爷皱眉问道。 “奴婢也不知。”艾嬷嬷慌忙行礼道:“阿哥本是在午睡,好好的突然就哭了起来。奴婢检查过了,没尿,也不饿。” 小孩子莫名其妙的哭是最让人担忧的。八爷见艾嬷嬷哄不好,索性自己上前把弘旺抱了起来。 “阿玛!”弘旺很响亮的叫了一声,两只胳膊立刻就环上了八爷的脖子紧紧抱住,像是受了很大委屈似的。 “哟,咱们弘旺这是怎么了?”八爷好笑的托着他肉嘟嘟的屁股往外走,“这是跟阿玛撒娇?” 弘旺这会到不哇哇大哭了,改为小声抽抽,脸在八爷的肩膀上还蹭了蹭,鼻涕眼泪全蹭八爷衣裳上了。 八爷倒也不嫌弃,动作轻柔的拍着他的背进了池小河的屋。 “包包怎么了?”池小河担忧的就要下床来。 “没事,这臭小子撒娇呢!”八爷一见池小河的动作忙道:“你别下来,快躺好。” 池小河重新躺了回去,就见弘旺已经从八爷的肩膀上抬起头来在看她。瘪着小嘴,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 “哟,这是做噩梦醒了没见着额娘?”池小河也笑了起来,拍手道:“来,额娘抱抱!” “你身子不好,别抱了。小心他没个轻重踩你肚子了。”八爷并不放手,牢牢的把挣扎着想去池小河那的弘旺禁锢在自己怀里。 提到肚子里的那一个,池小河的心就揪了一下,脸上的笑也不自觉的淡了。 八爷抱着弘旺在床边坐了下来,见池小河这个样子也心疼,便柔声安慰道:“福晋,咱们还年轻,以后还有的是机会。于太医也说了,只要事后把身子调养好,没什么影响的。” 池小河垂着眸没说话。于太医说结果的时候也没回避,这些话她都听见了,也知道后果。但理智上知道该怎么做是一回事,感情上又是另一回事。 “爷知道你心里难受。”八爷又道。 “爷,你别说了。”池小河打断道:“我都知道,也都明白。你给我两日时间缓缓,好么?” 她的声音轻而无力,听的八爷心里直心疼。他看着池小河还苍白的脸色,最终沉默的点了点头。 弘旺并不知道父母正在经历一次伤心的抉择,发现没人理会他后,毫不客气的在八爷的脸上挥舞了一掌,成功的引起了注意力! “臭小子,敢打你阿玛了!”八爷笑着就在弘旺的屁股上拍了一下。 “爷,你抱包包出去玩会吧。外面天不错,他在屋里待不住的。”池小河道。 八爷点点头,抓着她的手捏了捏,道:“你别多想,睡一觉好好休息会。” “嗯。”池小河勉强笑了一下。 八爷抱着弘旺出去,屋里重新归于宁静。春桃上前扶着池小河躺下,又给她掖好被角,默默地退到一旁。 “春桃,”池小河突然很轻的叫了一声。 “奴婢在。”春桃忙上前应道:“福晋有什么吩咐?” “你说,是因为老天爷看我太顺了,所以故意为难我一下么?”池小河睁着眼睛看着头顶的幔帐,那上面还绣着缠枝葫芦花纹,就是意喻子嗣繁茂的。 “福晋,您,您别这么说。”春桃顿时红了眼眶,“这事只是不凑巧。等您身子调理好,肯定还能生好多孩子的。” “为难我就为难我,为什么一定要我放弃一条生命呢?”池小河又喃喃的说了一声。 这下春桃的眼泪便有些绷不住了,她努力吸了吸鼻子,劝慰道:“才月余,都没成型呢,福晋快别瞎想了。您是不是睡不着?要不还是喝点粥吧?您刚回来的路上不是想喝粥的么?厨房灶上有呢!” 因为熬粥需要时间,所以那会午膳的时候池小河便没喝上,只胡乱喝了两口汤,吃了点别的。 “嗯。”池小河轻轻应了一声。她这会心里乱的很,还真睡不着。 春桃便忙去厨房端了碗小米粥来,还放了些细白糖。 “我自己来吧。”池小河接过碗道。 春桃在池小河腰后放了个大靠枕,这才把碗递给她,说道:“这小米粥熬了几个小时,米油都熬出来了,最是养胃了。奴婢想着您嘴里没味,放点糖好入口。” 她话音刚落,就见池小河一只手端着碗搁在床沿上,另一只手则已经捂着嘴呕了起来! 春桃大惊失色,一边叫夏莲,一边飞快的拿过一个痰盂给池小河接着,又把她手上的碗接了过来。 因刚刚池小河不想屋里人多,才只留了春桃一人伺候。这会夏莲听到召唤连忙跑了进来,看到这场景也是吓了一跳,忙过来伺候。 池小河这一通吐得很是厉害,不仅把刚刚喝下去的两口粥都吐了出来,还把中午吃的那点东西也都吐了个干干净净。 “福晋,漱个口吧。”见她终于停了下来,春桃忙递上一杯温水。 池小河漱过口,这才无力的靠回床上,眼角还挂着几滴刚刚因为呕吐冒出来的生理泪水。 “怎么月余就这么大反应啊?”春桃满脸的担忧。之前怀弘旺的时候虽也有反应,可也没像这个样子。 池小河唇边露出了苦笑,反应这么大,恐怕还是和她的心情有关吧。 八爷没想到带弘旺逛了一圈回来池小河还没睡,而且人还看着更憔悴了。 “福晋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八爷担忧道。 春桃刚准备开口,就被池小河抢了先,“没事,就是一时半会睡不着,看着没精神而已。” “春桃,你说!”八爷早就把一切都看在眼里,这会根本不信池小河的话。 春桃看了一眼池小河,又看了看八爷的脸色,最终还是没兜住说了。 “正常反应,不想爷担心而已。”池小河轻描淡写的道。 八爷是又气又心疼,声音不由自主的大了起来,“你中午吃东西都还好好的,怎么就是正常反应了?你瞒着爷,爷就不担心了?” 第278章 爷也怕,对不对? 池小河这会整个人是身心俱疲,没有半分力气再和八爷争辩什么,只无力的靠在床上看着八爷,听他数落。听着听着,她突然笑了一下,伸手握住了八爷的手。 八爷的声音戛然而止,就像是被什么突然掐住了喉咙。他低头看了看被握住的手,又看了看池小河脸上的笑,一时间竟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了。 “爷,你也怕,对不对?”池小河道。 八爷的神色有那么一瞬间的呆滞,然后眼神便不自在的躲开了和池小河的对视。 “爷,于太医说这会月份小,我不会出事的。”池小河又道。握着八爷的手也紧了紧。 “福晋。”八爷唤了她一声,回握住了池小河的手。他只觉得自己喉头干涩,张着嘴却发现大脑一片空白。 如同池小河所说,他真的怕! 要打掉这个孩子他固然是难过的。但这个孩子对于他来说并没有太大的感触。才月余,都没成型,是男是女都不知道,没了也就没了。难过个几日也就过去了。 他最担心的还是池小河! 担心池小河的身子因此受损,担心她以后都不能有孕,甚至担心她因此有生命危险! 他没和任何人说起过,小时候他曾无意中目睹过后宫一个地位低微的答应被人灌药小产最终丢了性命的事! 鲜红的血在地上蔓延,女子无助又凄厉的叫声在宫殿里回荡。然而没有人上前施救,直到那女子的声音渐渐地低了下去,最后成为一具冰冷的尸体。 那之后他曾做过一段时间的噩梦。但随着年龄渐长,那件事便慢慢被他遗忘了。 可直到今日,当柳大夫和于太医都说池小河腹中的胎儿保不住,必须得打掉的时候。记忆中那曾经血腥又残忍的画面再次出现在他的脑海里!内心深处无法言说的害怕就那样涌了出来! 所有的担忧和害怕背后是他深深的自责! 若他不和池小河敦伦,那池小河就不会有孕,也就不必经历这些可怕的事情! “爷,我会好好的。”池小河微微笑着。她一开始并未发现八爷情绪不对。她甚至被八爷的镇定伤到,觉得男人果然是更冷酷的! 可当八爷喋喋不休的在那数落她的时候,她突然看到了八爷眼底闪过的一丝恐惧! 那一瞬间她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但当她发现八爷说话时颤抖的嘴唇,眼神的不知所措,和无意识中搓动的手指,便坚信了自己的判断。 而此时,面对八爷的反应,她就更加肯定了! “都是爷让福晋受苦了。”八爷终于说了出来,拉着池小河的手贴在自己的脸颊上轻轻蹭着。他种的果却要心爱的女人来承担痛苦,这个认知实在是让他心里难受。 “爷,谁也没料到会发生这种事。”池小河轻声安慰道:“于太医不都说了么,这种几率非常小,就连他都很意外。这孩子和咱们没缘分,但臣妾相信他将来会投胎个好人家的。” 八爷点点头,把池小河搂进了怀里。 两人互相慰藉着,池小河心里的难过也似乎治愈了不少。到了晚上的时候,她的精神反倒好些了。 “爷,臣妾明日还是想同您一块儿。”池小河抬手阻止八爷说话,继续道:“您先听臣妾把话说完。臣妾若是喝了药,接下来便要坐小月子。也没法送大嫂最后一程了。明日我去给大嫂上柱香,也同大嫂说说。” “你身子吃得消么?”八爷皱眉道。他倒不是限制池小河出行,说到底还是担心。 “臣妾心里有数。去上柱香还是吃得消的。正好给大哥也解释一下。”池小河道。 八爷想了想,还是答应了。于情于理,还是当面说一声比较好。 第二日池小河便同八爷一块儿去了。和直郡王解释的事便由八爷出面了,而池小河则是单独同四福晋说了一声。 “啊,非得打掉么?”四福晋又是惋惜又是心疼。 “也是没办法。”池小河这会看开了,倒没昨日那么难过。 四福晋看着她笑,越发是难过,便道:“那你可得好好坐月子,别落下病根。等空了我就去看你。” “嗯。姐姐放心,我知道的。”池小河点头应了。 不曾想三福晋正好凑巧听到了两人的对话,不由开口道:“哎呀,八弟竟是同意让你打掉啊!这可是皇嗣呢!说不要就不要了?八弟还真是宠你呢!” 她声音一向尖细,这会又没有刻意放低声音,惹得不远处几个人都朝这边看了过来。 四福晋立刻皱眉道:“三嫂,小点声!八弟妹已经很难过了。要不是身子不允许,她怎么舍得不要自己的孩子!” “也是”三福晋冷笑道:“八弟妹反正也不缺儿子。” 池小河向来不喜三福晋尖酸刻薄,这会听她拿着这事没完没了的冷嘲热讽,当下便忍不住道:“三嫂还是嘴下积点德吧!见天的这么说东道西的,也不怕哪天给身边的人招报应!” “哎!你怎么说话的!你说谁要招报应啊!你怎么这么恶毒啊!看我不撕你的嘴!”三福晋立刻竖起眉毛,瞪大了眼睛,气得要上来掐池小河的嘴! 池小河并不躲闪,只冷冷地看着三福晋道:“谁恶毒谁心里有数!” “小河,少说一句!”四福晋呵斥了一句,忙拉住三福晋劝道:“当姐姐的和妹妹置什么气。八弟妹心里不痛快,姐姐你又何必刺激她!都是女人,有哪个不愿意多生两个的!” 她们三人这边动静不小,虽说旁人不太清楚具体是怎么回事,但隐隐约约也听到什么“孩子”之类的话题,不由都看了过来。 八爷刚和直郡王说过,就见这边吵闹起来,连忙赶了过来!而三爷一见自己福晋被四福晋抓着手,也忙跟了过来。 “好好的闹什么呢!”三爷不分青红皂白的就先喝了一句。 四福晋不好再抓着三福晋的手,但人还挡在池小河的面前。三福晋则是瞪了三爷一眼,没好气的道:“我闹什么了?没看见是你福晋被人欺负了么?” 第279章 原来如此 面对颠倒黑白的三福晋,池小河都懒得理会。但迎上八爷关切的目光,她还是解释了一句,“爷,臣妾没主动惹事。”说完便看了三福晋一眼。 没主动惹事,但也不怕事。言下之意,是三福晋先挑的事,她不过是还击而已。 八爷对自家福晋还是了解的,再说三福晋那性子谁人不知。当下便拍了拍池小河的手,安抚她别怕。 听了池小河的话,三爷顿时皱起了眉头。不管在府里他和三福晋有什么不和,在外面两人便是一体的。但他一个做哥哥的也不好直接说弟妹,便对八爷道:“今日这场合闹将起来实在是有失体面,也是不给大哥面子。都各让一步吧。八弟,你说呢?” 池小河心里冷笑,心道这三爷也是护犊子护得偏没边了。一来就各打五十大板,连申诉的机会都不给!再说了,所谓的各让一步,她居幼,是不是得敬长啊?那说到底还不是得她先道歉?果然是文人说话爱绕弯子呢! 在场的没有傻子,都能听出三爷这话的意思,八爷当即脸色就不大好看。 他是知道池小河这会在和四福晋说什么的。能让三福晋冷嘲热讽的,定也是相同的事。本来他就觉得池小河为这事受了委屈,如今还要被三福晋欺负,当下心里也不痛快,就不想给三爷这个面子,便抿着嘴没吭声。 这下就有些尴尬了。三爷给了台阶,八爷却不顺着下,这台阶便架在那了! 一看这场面又要僵,四福晋也是着急。可她还得叫三福晋一声“三嫂”,此时也不好说。但要是去说池小河吧,她又不忍心。毕竟这事谁对谁错太明显了! 这时四爷走了过来。 “有什么事等今日完事了再说。”四爷声音清清冷冷的,再配上他那张面瘫脸,无端的就给人压力。即便三爷这个做哥哥的,也下意识的点头应了。等他再回过神来的时候,就见八爷也很给四爷面子的应了。 一场风波便暂时这么平复下来了!旁人一看没有戏可看也就不关注了。 这之后八爷便牵着池小河的手没放开,也不顾在场还有许多人。这一幕落在旁人眼里,便对池小河的受宠程度有了新认识。 四福晋是乐见其成的,而三福晋则是嫉妒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七福晋很是羡慕,便跑到四福晋身边说话。她原本同五福晋更为亲近,但五爷去了西北,五福晋竟是丢下一贝勒爷府的人给侧福晋管,自己跟着去了西北。所以七福晋这会有事都是跟在四福晋身边。 “四嫂,刚刚到底怎么回事呀?”七福晋很是好奇。对于三福晋的挑事能力她是了解的,可池小河在外一向是个和气人,能激得她都发火,可见事情不小。 四福晋看了她一眼,淡淡道:“有些事情还是不知道的好。” 七福晋面色一晒,喃喃没再说话。 等从直郡王府出来,八爷扶着池小河就准备上马车回府。这一早上他都担心池小河的身子吃不消。 谁知三福晋竟在后面叫住了两人。 “八弟妹是不是忘了什么?” 池小河回头,看三福晋那副带着几分得意又嚣张的脸色便皱起了眉头。她都懒得计较了,这人还一定要上赶着吵架么? 八爷也面露不悦,不由去找三爷的身影。谁知这会却没看到三爷了。倒是四爷和四福晋这会在旁边。 “三嫂,得饶人处且饶人。”四爷淡淡开口,“大嫂走了,大家心里都难过,有些口角便算了吧。” “四弟知道是怎么回事么?”三福晋并不给四爷面子,指着池小河就道:“不过是声道歉而已,四弟就是这么护着不敬哥哥嫂嫂的人?” 这下可是连四爷都说了。池小河不仅在心里感叹三福晋的战斗力!这人是疯了么,见人就咬?哪来的资本啊! 四爷波澜不惊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不悦。 “三嫂,三哥也说了各让一步,那就是互相道歉吧。”四福晋笑着出来打圆场,“要不三嫂先做个示范?不然这事就算了吧。” 三福晋现在算是孤军奋战了,眼见着四爷、四福晋都护着池小河,而八爷也面色冷冷的站在一旁,仿佛她要多说一句就要开口骂人的样子,她终于是认清了现状,忿忿道:“哼,下次我可不会这么好说话!”说完便往自家马车走去。 “四哥、四嫂,谢谢了。”八爷道了谢,这才和池小河一块儿上了马车。 不远处传来三福晋在质问三爷刚刚跑哪去的声音。 “三嫂这是有了什么依仗?”池小河有些疲惫的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道。 八爷搂着她在怀里靠好,边给她按着太阳穴,边回道:“这次去福建有三哥。” “嗯?”池小河一时没回过神来。 八爷解释道:“沿海起了战事,皇阿玛要派人去历练。” 池小河这才想了起来,前两日她还为这事同八爷吵过架,还印证了心中的猜测。也因此她和八爷之间的氛围变化了许多。当然,最主要的变化还是在她这里。但昨日出了孩子的事,两人一下子又被拉近了。而这件事她倒是没再问过八爷。 “爷没向皇阿玛自荐。”八爷自顾自的道。 池小河怔忡了一会儿,应道:“哦。” 八爷不由失笑,低头看池小河闭上眼,很想问问她怎么最后就回应一个轻飘飘的“哦”呢? 不过池小河没问,八爷也不想多说这个问题了。 “那等三爷回来,是不是就能封郡王了?”池小河冷不丁的问了一句。 “不出意外是。”八爷回道。 “原来如此。”池小河喃呢了一句。难怪八爷之前那么想去。郡王虽然只比贝勒高一个品级,但这一级却不好跨过。也难怪三福晋比之前更嚣张,原来是有了这个依仗。 八爷没接这话茬,既然已经做了决定,也就没什么好后悔的。 三日后,八爷再次把于太医请到了府上。池小河虽是做好了心里准备,但看到那一碗黑汤药递到眼前时,还是心中一悸,仿佛小腹都有了动静! 第280章 剥离 “爷会一直在的。”八爷搂她靠在怀里,声音也有些抖。他的一只手上还端着药碗,脑子里又浮现出当年那个画面。 那一次,他只是个无意中的旁观者,而这一次,他却要亲自当这个实施者了。 池小河想挤出个笑安慰一下八爷,但她实在笑不出来。虽说她曾经是很能忍耐疼痛的人,可谁不怕疼呢?尤其是这种未知的疼痛,会让人下意识的放大和恐惧。 于太医和柳大夫都在外间候着,里屋只有春桃和夏莲,还有肖嬷嬷在一旁伺候。此时三人都脸色发白,眼眶发红,盯着池小河的目光里满是担忧和心疼。 池小河没再说什么,只是扶着碗沿一鼓作气的把药喝了个精光。八爷在一旁给她擦了嘴,又连忙喂了颗蜜饯。他有心想说些什么缓和气氛,但喉头哽咽得让他无法开口。 屋里安静的可怕,八爷搂着池小河,突然想起她生产的那日。他也是那样无助,除了等待,什么都做不了。 给皇子们指侧福晋的旨意正是今日送到各府的。 直郡王府里进了一个舒舒觉罗氏,阿玛是大理寺卿。这会都还没过大福晋的头七,对这个旨意直郡王是打心底里抵触的。于是这位舒舒觉罗氏还未进府就已经遭了厌弃。 三爷、四爷和五爷府上都没赐侧福晋,倒是七爷府上赐了一个。七福晋入府也有日子了,至今肚子没动静,府里几个格格生的都是格格,赐个侧福晋倒也可以理解。 而太子的毓庆宫里进的侧福晋就让人瞩目了!正是池小河的表妹明惠! 接到这一旨意的时候,明惠是高兴的。虽说她只是个侧福晋,可太子的侧福晋也能和池小河这个贝勒福晋平起平坐了。况且太子妃无子,虽说有个会生儿子的侧福晋李佳氏,但她已经入宫多年,岁数不小,指不定太子已经腻了呢?她自觉入宫后得宠的几率还是很大的。若是再有幸生下阿哥,等以后太子登基,她的位分肯定低不了。 然而太子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却高兴不起来! 安亲王府要真说起来,其实和太子的母家赫舍里氏还能扯上亲戚关系。要是这事隔在三年前,太子还会高兴一下。毕竟拉拢一个亲王的势力对他而言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但自从安亲王府出了一个八福晋后,这其中的关系就微妙起来了。尤其是在八福晋生了嫡长子之后,安亲王府对老八的态度明显热络起来,隐隐有站队的意思。 这个时候他毓庆宫的后院再多一位安亲王府的格格做侧福晋,就显得没那么让人心动了。 本来他看好的是内大臣恒泰家的喜塔拉氏。内大臣是从一品,武官,协助领侍卫大臣管理皇家侍卫亲军,在选拔侍卫方面可是有很大权限的。这可比一个没什么实权的安亲王有用的多。 只可惜主持选秀的是佟贵妃,皇太后又不管事,他就是想使劲都没人帮忙。太子侧福晋最终定下这个明惠,还不知道是几方博弈的结果。 今日除了皇子侧福晋的指婚旨意,再就是一些宗室子弟的嫡福晋指婚旨意。可谓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然而此时的八爷府里却无人关心这些事情。 后院几人早就察觉到这几日府里的气氛不对。开始还以为是因为大福晋突然去世,后来得知正院里柳大夫和于太医进进出出的,便知还是因为池小河。 新进府的四个格格,在刘氏和乌雅氏都不怎么好的侍寝过后,八爷就再没招人侍寝了。汪氏整日跟没事人一样的并不着急,总是嘻嘻哈哈的像个没长大的孩子。韩氏面上看着还算冷静,实则心里早就焦躁起来。 在这明显气氛不对的时候,也没人敢去触霉头。甚至连找个借口去正院请安都没有人敢。 而此时正院里,池小河已经感受到了药性的发作。 疼痛来得很是迅猛,好似突然一下子就有什么利器在腹中搅动起来,让她毫无防备的就痛叫出声,整个人不自觉的蜷缩起来。 “福晋!”八爷急忙抱住她,看着她额头不停冒出的冷汗,和疼得脸色发白,嘴唇发抖的样子,心疼得眼底一片血红。 池小河本是想极力忍耐,不让身边的人太过担心。但她还是小瞧了这疼痛的威力!要从身体里硬生生的剥离一样东西,那疼痛又怎会不剧烈! 嘴唇已经被她咬出血来,八爷也顾不上再去找东西,直接把自己的手塞进了池小河的嘴里,怕她把自己咬伤。一旁的春桃则拿帕子不停得给池小河擦着冷汗。 “忍忍就过去了。”八爷在池小河的耳边小声安慰着,“福晋再坚持一会儿,爷在这呢。” 池小河这会根本没办法思考,也听不清八爷在说什么。她已经被那疼痛折磨得意识模糊,但却又能清晰的感觉到那个小小生命的离开。 “爷……”她嘴里无意识的低喃着,脸色白得跟窗户纸似的,看着吓人! “爷在,爷在。”八爷一边回应,一边低头不断的亲吻她的额头。他没发现自己的嘴唇也在无意识的发抖。 池小河不记得过了多久,她只觉得这疼痛漫长得似乎没有尽头,直到她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的时候,屋里已经点了灯,外面的天都黑了。 小腹似乎还能感受到抽痛,但早上那如要把人撕扯开的剧痛已经没有了。池小河微微扭头,就能看见八爷坐在床边,头靠着床柱打着盹,眼下一片乌青。 昨晚她几乎一夜没合眼,八爷也就陪了一夜。今日她受疼痛折磨,八爷又何尝不是跟着焦心。无能为力的陪伴有时候更是一种精神折磨。 似乎是有所感应,八爷突然睁开了眼睛,见她醒了过来,脸上立刻露出惊喜来。 “福晋醒了?渴么?饿么?身上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八爷一连串的问话让池小河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这人今儿怕是也吓得不轻吧。 第281章 恶心到了 “想喝水。”池小河虚弱的开口。 八爷也不假他人之手,连忙给她倒了杯温水来,小心翼翼地扶着喂她。 “你一天没吃东西了。我让人熬了粥,起来喝一点吧。”八爷的声音温柔似水。 “嗯。”池小河喝了半杯水后感觉好些了,冲八爷笑着点了点头。 八爷吩咐人去端粥,自己则扶着池小河坐了起来,又是摸她的额头,又是摸她的手,依旧是满脸的担忧,“身上可还有不舒服?于太医还开了药,说是这三日都要喝着,说是怕没干净。应该也会有些疼,但就跟小日子似的,不会再像今日早上那样了。” 这应该都是她昏迷过后的事了。池小河能感受到自己身上的干爽,显然是已经都清理过,也换了干净衣服。她听着八爷絮絮叨叨的,心里因孩子没了的伤感要好了一些。 “爷,臣妾没事,已经好多了。”池小河轻轻开口。 “肚子还疼么?”八爷把手伸进了被窝,轻轻覆在了她的小腹上。 “还好。”池小河笑了一下,“只是隐痛,不算厉害,能忍的。” “这次让你受苦了。”八爷满脸的歉意。 “爷,别再说这话了,好么?”池小河握住了八爷的手,垂眸道:“都过去了,咱们都不要提了,好不好?” 她声音有些发颤,听得八爷心里又是一疼。 “好,爷不提了,再也不提了。”八爷亲了亲她的脸颊,应了。 池小河知道明惠成了太子的侧福晋,已经是三日后安亲王福晋登门拜访的时候了。 “哎呀,竟是不知福晋病了。”安亲王福晋一脸歉意,“今日我是登门道谢来的。要不是贝勒爷提前告知消息,她阿玛也没机会活动。” 池小河心里不由冷笑。八爷好心提前告知,她舅舅活动的结果便是把女儿送进了太子后院?难道他不知道太子和八爷不对付么?竟然还好意思登门道谢,真不知是哪来的厚脸皮! 可对着安亲王福晋这个一脸笑的长辈,池小河还真不好说什么。便借口生病了精力不济,草草的应付了两句。安亲王福晋见状也就没有多留,说了几句面上的关心话便走了。 “真是够恶心的!”池小河终于忍不住吐槽了一嘴。 “福晋别生气,您坐月子呢,气坏了身子不值当。”春桃连忙劝道。 夏莲这会正端了煎好的药过来,也跟着劝道:“福晋若是不喜,以后少来往便是。反正也不是正经娘家。” “你们俩少在福晋面前乱撺掇。”肖嬷嬷皱眉道:“可以少来往,不是正经娘家这种话以后不要说了。” 夏莲吐了吐舌头,嘟囔了一句,“本来就不是嘛。” 春桃瞪了夏莲一眼,夏莲便不再说话了,乖乖地把药端给了池小河。 “嬷嬷,她们俩也是气不过,您就别说她们了。”池小河帮着求了个情,端过药一口气喝了。 “福晋您就护着她们吧。这么口没遮拦的,哪天闯出祸事就晚了。”肖嬷嬷看了春桃和夏莲一眼,有些担忧看向池小河道:“福晋,这明惠格格成了太子侧福晋,不会对您使绊子吧?” 池小河咽下嘴里的蜜饯,把那苦味压下去,才笑着对肖嬷嬷道:“嬷嬷别担心。她以后常住宫里,我在宫外,没那么多交集。再说了,她一个太子侧福晋,要真想对我一个贝勒嫡福晋出手,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以前在安亲王府的时候两人就不对付。主要是明惠看池小河不顺眼。毕竟池小河寄居在安亲王府后,老安亲王对池小河的宠爱比明惠要多,让这小丫头心里不平衡了。 “老奴也不懂朝堂上的事,但总觉得舅老爷把明惠格格送进太子府,对咱们贝勒爷是不是不太好?”肖嬷嬷又道。 池小河笑了一下没说话。连肖嬷嬷这个后宅的奴婢都懂的事,她那个舅舅能不懂?既然是懂的,还这么做了,那明显就是站太子那一队,放弃八爷的了呗! 想着这一两年来安亲王府那边的亲近,池小河在心里不由骂了一句过河拆桥! 八爷这会在储秀宫里给良妃请安,良妃也是说起了这事。 “无妨,儿臣本也没想过借那边的势。之前是他们主动想亲近,儿臣想着多点力量也不嫌多,便接着了。如今他们想转方向,儿臣也不拦着。”说到这,八爷突然笑了一下,又接着道:“只是这转的太过生硬,还得看那位肯不肯接!” “朝堂上的事额娘是帮不了你。这后宫中,额娘若是能探听到消息便尽量帮你。”良妃道。 “额娘,您不必费心。”八爷忙道:“儿臣自己能行。您把身子养好便是对儿臣最大的支持。这都快入夏了,您的气色都不大好,是不是找太医来瞧瞧?” “每年瞧每年都是那些药,喝了也不见有什么用。”良妃无所谓的笑笑,“我这身子是早年落下的病根,治不好的。” 八爷想再劝,良妃却摆了摆手制止了,“别说额娘的事了。你和你福晋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八爷一脸茫然,心中却暗叫糟糕。池小河落胎的事他并未和良妃说,就是免得她多想。这下肯定是不知谁乱传了话。 “你如今大了,好些事都瞒着额娘不说了。”良妃沉了脸,“旁的也就不说了,这子嗣大事也胡来?若是传到你皇阿玛那,你也装糊涂?” 话都说到这份上也就跟挑明没差了。八爷心里暗恨那个乱嚼舌根子的人,面上还得陪笑道:“额娘这是从哪里听的闲话。儿臣怎么会对子嗣的事胡来!您别听那些浑话!” “你让我不听旁人说,你倒是和我说啊!”良妃显然动了怒,“孩子说打就打!你子嗣很多么?别忘了,你就一个儿子!” “额娘!你听儿臣解释!”八爷没办法,只得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尤其强调了于太医的诊断。 “真的?”良妃犹自将信将疑,“真不是你们闹了矛盾,你福晋自作主张把孩子打了?” 第282章 打架 一听这话,八爷气得脸都白了,当即就道:“额娘还不知道她的性情?怎么狠得下这个心!要不是儿臣坚持,她怕是都不顾自个儿身子要生!怎么舍得不要孩子!哪个恶毒的传的这话!” “无风不起浪,为什么旁人就没被这么说?”良妃微微皱眉,“你福晋自从进府怀上孩子就打眼。当初额娘就说过不要太张扬,免得惹非议。这宫里宫外不知道多少眼睛盯着!” “额娘,儿臣没说这事,就是怕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八爷有些心累的道。 从小额娘就教他凡事多忍耐,他也忍了这么多年。虽说他在朝堂上有意露锋芒,但也注意着没有太过高调。福晋就不必说了。进府后何曾高调过?被皇阿玛注意难道是她故意去引起的么?弘旺被皇阿玛喜欢,难道是福晋故意带着他往皇阿玛面前凑的么? 很多时候只是凑巧,可在有心人眼里便成了处心积虑!旁人这么觉得也就算了,自己额娘也这么认为,就让八爷心里觉得不太舒服了。 “你越是瞒,越是容易引起误会。”良妃道。 “额娘,这又不是什么喜事,难道儿臣还要大肆宣扬么?”八爷终于忍不住呛了一句。 良妃的脸色变了变,语气有些失落,“八阿哥这是怪我多嘴了?” “额娘,不是。”八爷心里叹气,只得耐着性子道:“儿臣没那个意思。这两日儿臣和福晋自己心里都不好过。福晋更是因此受了大罪,这会身子都还虚着,儿臣哪里有心思想别的。” “于太医可有看过你福晋的身子?”良妃这才问起池小河,“她身子还能调理好么?以后可会影响有孕?” 八爷下意识的皱起眉头,但还是如实回道:“于太医说调养个三五个月就好了。但建议过个一年半载再怀孩子最好。免得亏了身子。” “哦,那就好。”良妃点点头,又道:“你皇阿玛赏的几个格格里有可心的么?你福晋调养身子不能生,后院其他人可以多去一去。转眼你就二十出头了,府里就一个阿哥还是单薄了些。” 八爷的左手在身侧微微的攥了起来,他露出一个略带几分害羞的笑容,声音平和的道:“额娘,儿臣心里有数,您就别操心了。” 见他这个样子,良妃的脸上才算是露出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来,“今儿就在这陪额娘用膳吧。” “好。”八爷强忍着心中的不耐,还是点头应了。 出宫的时候已经午时了。头顶的日头不小,晒得人生出几分燥热来。八爷走得极快,赵仁宽在后面几乎要小跑着才能跟上。 “贝勒爷,您刚用过膳,走太快了对胃不好。”赵仁宽在后面小声的提醒。 他已经敏锐的察觉到自家主子今日的心情很不好!尤其是从储秀宫出来后! 这让他有些诧异。毕竟八爷对良妃一向孝顺,而良妃说话也一向都是点到即止,母子俩还从未红过脸。今日在储秀宫,他没跟里面伺候,所以也不清楚到底是怎么了,只能在心里胡乱猜测。 八爷却像是压根没听见赵仁宽的话,走得越发快了起来。他心里憋着一口气无处发泄,只觉得要从胸口涌了出来。 “哎哟,八弟这急吼吼的去哪呢!” 有些时候事情就是这么巧,偏就在这节骨眼上撞上了三爷! 看着三爷脸上打趣的笑容,想着那日在直郡王府三福晋对池小河的冷嘲热讽,八爷的脸就沉了下去! 三爷还不自知,依旧笑着道:“哟,八弟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这是遇到什么事了?跟三哥说说?是不是太子爷那个侧福晋的事?要我说呀,这安亲王府可真是,” “闭嘴!”八爷听得心烦气躁,终于是忍不住开口喝了一声! 他一向是温文尔雅的,像这样暴躁的时候几乎是没有过。今日好几桩事情凑到一块儿,他便有些绷不住。好像多年养成的忍气功夫一朝之间就破了功! 偏三爷是个没理都要挤兑两句的人,更何况他这会自认压根没说什么,竟然被八爷一个当弟弟的给呵斥了,这脸上哪里挂得住。当下就黑着脸道:“八弟这是拿我撒气呢!好大的威风啊!当哥哥的不过说两句就说不得了?难怪你福晋也脾气大的很,原来都是跟你学的!” 不提池小河还好,一提池小河,八爷顿时被点爆了,竟是照着三爷的脸上就挥了一拳! “哎哟!”三爷捂着半张脸就叫了起来,“老八,你竟然打人!反了你了!连哥哥都打!” 八爷咬着牙不说话,抡起拳头就要再打!赵仁宽这才醒过神来,连忙上前去拉八爷,嘴里不住的提醒道:“贝勒爷!贝勒爷!您消消气,这可是在宫里呢!” 皇子年幼的时候在宫里打架斗殴都要受罚,更何况都成年了!这要是闹到康熙面前,两人都没好果子吃! 可这会三爷突然被打,脑子早就炸了,哪里还顾得上这许多。趁着八爷被赵仁宽拉住的时候,上来就踹了一脚! 这一脚正踹八爷的小腹上,力道很是有些重,当即就把八爷踹得整个人都窝了起来。要不是赵仁宽拉着,就直接摔地上了! 那边三爷的贴身太监也吓得不轻,连忙也上前去拉三爷! “老八!你好样的!在宫里就打起哥哥来了!你给我等着!我找皇阿玛去!”三爷捂着已经肿起来的半边脸扭头就走。 赵仁宽急得不行,连忙叫道:“三爷!三爷!您先消消气!这都是误会!误会!”他边叫又边扯八爷,急得快哭了,“贝勒爷,您倒是说句话呀!这可不能告万岁爷那去啊!” 八爷捂着肚子直喘气,就是不吭声。这下赵仁宽也顾不上走远的三爷,担心的问道:“贝勒爷,您可是疼的厉害?奴才扶您去太医院吧!这三爷下手也忒重了!这要是踢坏了可怎么好?您身子本就不好!” “不去!”八爷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赵仁宽见他额头冷汗都出来了,哪里敢耽搁呀,拖着人就要走,“奴才可不能依您,这要是有个好歹,奴才可担不起!您脸都白了!肯定踢得不轻!” 第283章 也去乾清宫 八爷咬着牙攥着劲,赵仁宽一时还真拖不动。 “扶爷起来!”八爷沉声道。 赵仁宽连忙把人扶起来,就见八爷的脸色还是不大好看,腰也直不起来,手还捂着肚子。 “爷,咱们还是去太医院吧。”赵仁宽担心的不行。肚子里的器官多了,万一踢坏了哪一个他都要掉脑袋。 “去乾清宫!”八爷道。三爷急吼吼的去告状,他也不能坐以待毙! 赵仁宽见劝不动,也只得扶着八爷往乾清宫去。 三爷伤的是脸,简直是脚下生风的到了乾清宫。走到殿门口他才想起来,这会是午休的时辰,康熙怕是已经睡下了。他刚刚出宫就是准备回府午休的。不曾想碰到八爷。本只想口头上痛快一些,却没料一向温吞的老八竟然会动手! 他站在殿门口是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心里的那口气堵着怎么都下不去。 守门的小太监已经看到了三爷,忙走过来道:“三爷,万岁爷刚歇下。您可是有急事?” 被弟弟打了哪里是急事,甚至是丑事了!三爷这会回过神来,真要闹到康熙面前,他也丢人! 他最是爱面子的,这会便道:“没什么。皇阿玛既是歇下了,爷便回了。一会儿皇阿玛醒了你也不必报。” 能在乾清宫伺候的小太监都人精似的,这会见三爷还捂着半边脸,也不多话,只笑着应了。 谁知李德全正好从里面走了出来,看见三爷就先行了个礼。 “三爷,万岁爷听到动静醒了,您若是有事,这会可以进去说了。” 听了李德全的话,三爷这会已经后悔里。可他都把康熙吵醒了,这会再走也说不过去,也只能硬着头皮进了。 “儿臣见过皇阿玛,给皇阿玛请安。”三爷老老实实的行了个礼,手还在脸上捂着。 康熙一看他这副样子就皱起了眉头,问道:“你这是怎么回事?牙疼?” 早朝的时候三爷也在,康熙可是记得他好好的。 面对面的肯定是瞒不住的,三爷便把手放了下来。他的左半边脸上红肿中带着些乌青,一看就是被人打的! “谁打的?”康熙沉了脸。 三爷瘪了瘪嘴,一脸委屈道:“八弟。” “八阿哥?”康熙很是意外。他儿子虽多,但对每个人的性情还算了解。哪怕说是老四动手,都比老八更让人信服。 可这种事三爷不会撒谎,所以就更让人好奇原因了。 “为何?”康熙问道:“是不是你说了什么?” 对于自己这个三儿子嘴贱的毛病康熙也是有所了解的。能把老八那么温和的性子给惹急了,可见说的事情是真戳老八的心了。 三爷倒是不心虚。他自认为并没说什么大不了的事,便噼里啪啦的一通说。总结下来便是他不过调侃了几句太子侧福晋和八福晋是表姐妹的事,八爷就急了。至于后面争吵起来,他又拿池小河落胎的事刺激八爷的话却是自动忽略了。 就在这档口,八爷也来了。 听到小太监的通传,三爷脸上立刻又显出怒气来!这个老八居然还有脸来,难道还想让皇阿玛给他撑腰?哼,他非得让老八当着皇阿玛的面道歉不可! “让他进来。”康熙淡淡道。他当然不会只听信一面之词。虽说他对老八也不算喜欢,可老八的能力和为人处事他还是看在眼里的。刚刚老三的那套说辞,在他这只信了三分。 八爷只躬着腰进来的。本来李德全准备搀扶一把的,八爷没让。他老三能捂着脸先倒打一耙,那他也能来个苦情计。 “儿臣,儿臣给皇阿玛请安。”八爷喘着气,颇有些费力的给康熙行了礼。 三爷顿时就瞪圆了眼睛,恨得牙痒痒!好个老八,果然狡猾,这是玩苦肉计呢! 康熙其实也这么想,心里有些想笑。他倒是要瞧瞧这个老八怎么玩这些小伎俩。 “李德全,给八阿哥搬个凳子来。”康熙道。 “多谢皇阿玛。”八爷也没客气,谢完了还咳嗽了两声。他当然知道自己皇阿玛是个多精明的人。所以压根没想着弄虚作假。三爷那脚是踢得真重,而且正是他气血上涌的时候,那一脚踹下去,正好给他踹岔了气,就疼得越发厉害。 “你三哥刚刚说完,正好你来了,你也来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康熙道:“朕总不能听一面之词,给你个申辩的机会。” 三爷咬着牙冷笑了一声,忍不住道:“皇阿玛,是他先骂儿臣的!也是他先动的手!” 康熙皱眉看了一眼三爷,又对八爷道:“朕谁也不偏袒,但谁若是说了假话,就别怪朕不客气!” 三爷犹自不服气,但这会也不吭声了,就拿眼睛死死的盯着八爷。 八爷看了三爷一眼,又看了看康熙,这才缓缓开口,“是儿臣先动的手。” 就连三爷都没想到八爷一开口就主动承认动手的事,亟不可待的就指着八爷对康熙道:“皇阿玛,您听到了!儿臣没说谎!就是他先打人的!” 康熙也是微微挑眉,没想到八爷认的这么干脆。但他相信八爷后面肯定还有话,因而对三爷的聒噪就有些不悦。当即看向三爷厉声道:“你就这么怕他多说两句?” 三爷一听这语气不对,连忙闭了嘴。现在对他形势有力,他也要看看老八后面玩什么花样。 于是八爷便接着道:“儿臣打了三哥的左脸一拳,三哥踹了儿臣肚子一脚,也算是扯平了。”说完八爷又是一串咳,咳得满脸通红,整个人佝偻的更厉害了。 三爷本要说凭什么扯平的话,见八爷这个样子,心里暗叫一声不好! 果然,康熙的脸色变了变,对李德全道:“去叫胡太医来!” “奴才这就去!”李德全忙应道,又给一旁的小太监使眼色,让他给八爷倒杯热水。 八爷喝了两口水缓了缓,再抬头看向康熙道谢时,声音突然就哽咽了。接着便是眼眶一红,竟是哭了起来! 第284章 差事要丢! 八爷这一哭,把三爷和康熙都惊到了! 这可是两人有史以来第一次见八爷掉眼泪!印象中,便是八爷小时候都没怎么哭过。 三爷心里警铃大作,心道老八就为了打架这事要争个输赢便连哭戏都上了?他一边鄙夷,一边又佩服八爷豁的出去! 但康熙却是在震惊之后对事情的起因更加疑惑了。到底是什么事情让老八这个在战场上受伤都不流泪的人哭鼻子? “多大的人了,怎么还掉起金豆子来了?”康熙开口道,语气不由自主的就软和了下去。 “皇阿玛见谅。”八爷抽泣着道:“恕儿臣失态。” “八弟这副样子像是受了多大委屈似的。”三爷冷不丁还在一旁嘲讽了一句。 康熙顿时就瞪过来一眼,这下连三爷自己都忍不住要骂自己一声嘴贱了! 八爷没理会三爷,只看着康熙用尽量平和的语气把刚刚的事情说了。当然,他的侧重点是三爷诋毁安亲王府两边站队,再便是拿后宅私密攻击人。 同一件事情在不同的说辞下呈现出完全不同的情况来。都不等三爷辩解,康熙心里就已经偏向八爷了! 首先站队这事便是他最忌讳的! 虽然本朝太子是早就立下了的,但他这个皇帝还正值壮年。这些人现在就亟不可待的站队是什么意思?盼着他这个皇帝早些让位?还是盼着他早死呢! 其次便是池小河落胎这事。不管这事真相如何,都不应该是你一个当哥哥该拿着去讽刺弟弟的!你不约束自己福晋的言行就算了,还在吵架的时候特意拿这事出来说!堂堂皇子跟个市井泼妇似的,还有脸来这先告状? “皇阿玛,他这是污蔑!儿臣根本没这个意思!”三爷此时已经乱了心神,忙为自己辩解道:“儿臣只是开玩笑说了两句而已,八弟就骂我打我!儿臣,儿臣是为了防卫才踢了那一脚!” 三爷的说辞在八爷刚刚的情真意切面前便显得很没说服力。尤其是八爷刚刚在提到刚没的那个孩子时,本来已经止住的泪水又掉了下来。他掉眼泪是那种无声的,连眉眼都没动一下的。就好像是在说的过程中动了感情,泪水不自觉的流下来似的。 两厢一对比,不管是哪个旁观者都要站在八爷这一边了! 此时八爷突然明白了良妃之前为何说他有些事情越是瞒着越容易出误会了! 今日是歪打正着让他在康熙这里坦诚了落胎的事。若是没说,还不知道会被有心人编排成什么谣言。即便是他有机会解释,也难保别人心里不会先入为主。他可以不大肆宣扬这件事,但还是应该找机会先给康熙透个口风的。 这么一来,八爷都要跟三爷说声谢谢了。他这一会儿功夫,不仅成功让三爷在康熙心里的印象变糟糕了些,还给自己解决了个小隐患。 胡太医便是在这个时候来的。 康熙也不至于当着外人面教训两个儿子,便叫胡太医先给八爷看伤。 这会八爷倒没疼的那么厉害,可脸还白着,时不时还咳嗽两声。 胡太医先把了脉,又在八爷的腹部摁了摁,这才皱眉道:“贝勒爷怕是内腑有些受损。” “不可能!”三爷立刻叫了一声。他是被吓到了,没想到自己那一脚的威力那么大! 八爷自己也是愣住了,内腑受损这事可大可小,若是有出血就更麻烦。 康熙的脸色也不大好。八爷去年在战场上受伤才恢复得七七八八,这下内腑受损可是又得休养好些时日! “老臣也不完全肯定,只是可能性比较大。”胡太医道:“贝勒爷可有吐血?” “没有。”八爷摇头,看三爷一副急赤白脸的样子,便道:“三哥也没下狠手,应该不至于伤到内腑了。” 这话听着像是替三爷解围,落在康熙耳里却只有更生三爷气的。 形势已经一边倒,三爷脸上的伤仿佛都被康熙忽略了。这个认知让他心里越发憋气。可告状是他自己先来的,这会后悔也晚了。 “晚上回去方便的时候注意看有没有出血。若是有,那就要注意平卧休息,药方老臣也得改。”胡太医又道。 八爷听了这话也不敢大意了,忙点头道:“我记住了,有劳胡太医。” “你明日一早再去给八阿哥诊脉便是。”康熙直接下了旨,“八阿哥,你这几日就在府里休息,不用来早朝了。” “多谢皇阿玛。”八爷连忙道谢。 “老臣遵旨。”胡太医领了旨便去写药方了,经过三爷的时候说了一句,“老臣一会儿给三爷一瓶化瘀膏,您回去一日三次抹一抹,消肿更快。” “谢胡太医。”三爷道,此时已经完全没了刚刚的气焰。 等胡太医开完药方告退,康熙这才对三爷训斥道:“这是你亲弟弟,你一脚就踢得他内腑受损,这是有多大仇怨!” 三爷这会半点不敢反驳,就听康熙又道:“堂堂贝勒,跟个妇人一样爱嚼舌根,爱挑是非!你额娘多娴静无争的人,你怎么一点没学到!” 三爷心里冷笑,他额娘娴静无争又落得什么好下场了?如今除了空有一个妃位,什么都没有。他这个唯一的儿子也没沾到什么光!要是跟额娘学,他这会只怕连个贝勒都混不上! 康熙后面还训斥了不少话,但三爷都没听进去。他冷眼看着一旁捂着肚子坐椅子上的八爷,心里暗暗把这笔账给记上了。 “这次福建你就别去了!”康熙最后道:“给朕闭门思过三个月!” “皇阿玛!”三爷这下才是真吓到了!虽说这差事他当初并不乐意,但权衡利弊后还是费了功夫才揽到的。如今竟然要给他收回,这简直是亏大发了! “皇阿玛,儿臣知道错了!儿臣以后一定不会再犯了!”三爷此时也顾不上给八爷记小账本了,直接就跪在了康熙面前求道:“皇阿玛,您就让儿臣这次去福建历练吧!儿臣一定好好历练,一定吃苦耐劳,肯定给皇阿玛建功立业!” 第285章 有蹊跷 只可惜康熙并不是轻易心软的人。更何况今日三爷的举动实在是让他失望,这说出口的旨意是不会再收回了。 于是三爷垂头丧气的出了乾清宫,而八爷则是沐浴在康熙的关怀目光下离开的。 “老八,你给我等着!”离得乾清宫远了,三爷才咬牙切齿的对着八爷狠狠道。 “我随时恭候三哥。”八爷淡然的瞥了三爷一眼,嘴边浮现出一丝浅笑。 “你!”三爷气得语塞,拂袖离去。 看着三爷离去的背影,八爷敛了那丝笑意,眼里闪过一丝狠戾。 “贝勒爷,咱们还是早些回府休息吧。胡太医说您要卧床休息。”赵仁宽在一旁担忧道。 八爷点点头,扶着赵仁宽的手慢慢往宫外走。 两人打架的时候并未刻意避着人,虽是中午时分,但总有来往的奴才们看见。很快这事就在宫里传遍了。 良妃听到的时候还以为奴才们弄错了人。她的八阿哥一向是文质彬彬的,怎么可能动手打架?再说了,三爷也是个喜文的,这两人是怎么动起手来的? “娘娘,奴才没听错。就是三爷和八爷,还闹到乾清宫去了。后来还传了胡太医呢!”听来消息的小太监道。 “传胡太医了?是谁受了伤?”良妃一下急了。 “这奴才就不清楚了。”小太监道。 “八阿哥性子温和,身子本就弱,这要是受了伤可怎么好?”良妃这会也顾不上追究事情的起因了,只担心起八爷来。 “胡太医那的消息不容易探的。”小太监道。 胡太医是专给康熙看病的,又是院判,身份实在太敏感了。轻易没人敢向他打听消息的。而他也嘴严的很,不然也不会得了康熙的信任。 良妃也知道这情况,心里才更加着急,最后只得道:“你明日去乾清宫那边守着,看八阿哥有没有上朝。”若是还能上早朝,那便说明伤的不重。若是连早朝都不参加了,那就严重了。 小太监得了令,这才退了出去。 荣妃那边的消息要慢一些。她知道的时候天已经擦黑,且康熙去了储秀宫的消息也一并传了来。 “三阿哥真是!”荣妃气不打一出来!能让康熙主动去储秀宫看望良妃,那肯定是八阿哥受了委屈! “娘娘别生气,这一个巴掌拍不响,也未见得就是咱们三爷的错。”一旁的宫女劝慰道。 “那万岁爷为何不来本宫这?”荣妃没好气的道:“本宫还不知道他那个德行!定又是嘴巴惹得祸!” 这下宫女也不好劝了,三爷那张惹事的嘴是谁都知道的。 “才领了差事,可别弄丢了!”荣妃担心道。到底是自己的儿子,骂归骂,还是操心的。可这事显然已经在康熙那有了定论,她便是想帮忙求个情都不能了。 毓庆宫里,太子听到这消息也是意外。实在是想不通这两人是怎么闹起来的。不过老三这次领了差事本就有些得意,这次能打压下气焰也好! “小谢子,”太子冲站在一旁的谢斌招手。 “奴才在。”谢斌忙应道。 “你明日替孤去八弟府上走一趟。就说孤听闻他受了伤很是担心,让他好好养着,不用操心这内务府的事。孤会让凌普多上些心的。”太子道。 “是,奴才记下了。”谢斌回道。 八爷回府后并没有去正院。他不想让池小河担心,便推说有事要忙,这几日都宿在前院了。 池小河倒是没怀疑,八爷自打去了内务府,偶尔也有这样的时候。她心里也没什么不高兴的。如今她小月子不能侍寝,八爷要宿在前院招人去,她也正好眼不见心不烦。 前院的事要有心瞒后院还是瞒得住的。第二日胡太医来的事池小河都不知道。不过到第五日八爷都未进后院,也未招人侍寝,池小河就有些奇怪了。 “这选秀也完了,朝中如今也没什么大事,内务府有这么忙么?”池小河皱眉道:“嬷嬷,你去叫管嬷嬷来,我有话问。” 管嬷嬷在府里奴才中的地位比较特殊,偶尔一些前院的消息她还灵通一些。 但让池小河失望的是,这一次连管嬷嬷都不知道。 “我如今又不能走动,不然就自己去前院问问了。”池小河愁道。 “许是真忙呢?”春桃道:“贝勒爷虽然人未来,但每日都有叫人来问您身子可有好些。没招其他人侍寝,许是贝勒爷就不想呢?” “是啊,福晋。您就安心养身子吧。”夏莲也在一旁道:“不招人侍寝还不好么。” “我当然是希望贝勒爷不招其他人侍寝的。”池小河笑了一下,道:“但这种反常也有些不对劲吧。” 她想了想,道:“春桃,你去前院找王平。就说我闷得慌,想听他念书了。” 反正她现在和坐月子是一样的,叫王平来解闷也不突兀。 “哎,奴婢这就去。”春桃忙点头道。 前院里,八爷正躺在床上看书。 第二日胡太医来给他把脉问过情况后,说是内腑虽未出血,但还是要卧床休息十日为好。所以这几日八爷也跟池小河坐月子似的,几乎都是在床上过的。 “贝勒爷,王平说有事禀告。”赵仁宽进来道。 八爷点头,让王平进来回话。 “贝勒爷,福晋召奴才去念书。”王平如实道。 “哦?”八爷微微挑眉,“让你什么时候去?” “明日巳时。”王平道:“说是解闷。” 八爷眼里露出几丝笑意,道:“福晋这是起疑了。” “奴才就说贝勒爷您瞒不住吧!”赵仁宽在一旁道:“两三日还好说,十日呢!福晋肯定会觉得不对劲的。” 王平也是心知自己去了正院就会被问话,所以便先来八爷这里报备。 “福晋若是问,”八爷想了想道:“只说好像听赵仁宽提起过,说爷最近得了个麻烦的差事,晚上回府都在书房忙到很晚。” “那就是说贝勒爷每日都在上朝?”王平皱眉道:“可明日该贝勒爷休沐呀!” 第286章 自己跟自己较劲 八爷一愣,他倒是把这件事给忘了。 若是休沐就不太好办了。就是再忙,休沐在家也总能抽空去正院看看福晋的,再让人去问候就说不过去了。 “就说隔壁四爷有请。”赵仁宽在一旁出主意。 “不行。”八爷立刻否认了,“四哥昨日已经出发去福晋了!” 本来是三爷和四爷同行的,但三爷被禁了足,便只有四爷一个人。八爷若不是身子不允许,昨日都该去送行的。 “那要不说去看望直郡王了?然后陪直郡王喝酒喝醉了,晚上回得晚,怕打扰了福晋休息,便没去。”赵仁宽又道。直郡王正沉浸在丧妻之痛中,八爷作为兄弟去探望也是情理之中。 八爷皱了皱眉,最终点了点头,同意拿赵仁宽扯的这个理由当幌子。 于是第二日池小河召开王平问话的时候,王平对答如流,没有一丝犹豫,就跟早就想好了似的。 “王爷就忙成这样?”池小河狐疑的看着王平,她怎么总觉得王平这样子像是演练过的呢? “确实挺忙的。”王平道:“今日休沐本是说要来看福晋的,不知为何又说要去直郡王府。” “倒是应该去看看。”池小河这下不疑有他,再没细问了。 王平暗中松了口气,只觉得后背冷汗都要出来了。 池小河在坐小月子的事,后院其他人也都知道。但因她们第一日过来请安就被池小河借口要静养打发走了,便再未过来。倒是张氏有心,隔上两日就会来正院问问。她也不非要见池小河,就找春桃、夏莲问问情况。 池小河记着张氏也爱听王平念书,所以这日把她也叫来了,刚刚的问话便也没避着她。这下张氏也就更加肯定心里的猜测。 上次她在池小河这里得了暗示后就被晾着了。本以为是自己会错了意,现在才算是终于踏实下来。 等王平念完书走了,张氏这才开口道:“福晋,既然王公公说贝勒爷去了直郡王府,那今日府里车马肯定会有进出,奴婢去问问吧。” “你是觉得贝勒爷没出府?”池小河挑眉。她刚刚都信了王平的话,不想张氏竟还怀疑。 张氏笑了起来,道:“福晋要和奴婢打赌么?今日晚间,贝勒爷依旧不会来看您。估摸又会有新的借口。” 池小河微微皱眉,她虽觉得不会如此,但被张氏说的也动摇起来。 “福晋若是不想奴婢去问车马的事,那就等晚上再说。”张氏很是识趣的道。 其实张氏说的池小河并不是没想过。但她昨日特意让人去前院找王平,其实就是在告诉八爷,我已经怀疑你近日的举动了,你要真有事瞒我,明日记得让王平坦白。所以今日王平说了,她便没有再追问。因为她还是想相信八爷的。 两个人过日子,信任是很重要的一件事。她并不想总是抱着怀疑的态度。她没去问车马的事,也是下意识的不想破坏了心中对八爷的信任。 “你先回去吧,我乏了。”池小河摆了摆手,下了逐客令。 张氏也没多说什么,乖乖地就告退了。 这一整日,池小河心里都有些不安宁。她想不通八爷能有什么事情瞒着她。 朝中政事根本不必对她隐瞒,因为她也从不主动问。都是八爷愿意说,她便听着。后宫还不得干政呢,她一后宅妇人也不会上赶着去掺和这些事。 虽说她是个穿越的灵魂,但在现代也不过是个平头老百姓,哪里玩得转朝堂上那些复杂的事情。这点她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可除开朝堂的事,还有什么事呢?安亲王府的?良妃的?还是事关她本人的? 池小河想来想去都想不明白,倒是把自己弄得心烦气躁起来。 眼看着外面天色渐渐暗了下去,八爷也没派人过来,池小河的心便一点点的沉了下去。 “福晋,您别听张夫人瞎说。贝勒爷对您什么样,咱们都是看在眼里的。您别往心里去。”春桃劝道。 肖嬷嬷也道:“您还坐着月子呢,忧心太过伤身。” “要不奴婢去问问吧。”夏莲道:“车马的事一问就知道了。您何必这么一直揪着心呢!” “不去!等天彻底黑了再说!”池小河也知道自己这是在跟自己较劲。大约是一个人整日闷在屋里就容易胡思乱想,她这会还真犟上了。 春桃几人面面相觑,都拿她没办法,只能盼着八爷是真的出了门。 等到天彻底黑了,连晚膳的时辰都过了,前院果然来了人。 但正如张氏说的那样,八爷没有出现,而是说在直郡王府喝了酒,怕过来扰了福晋,今晚就歇前院了。 池小河说不出心里是个什么滋味,但却莫名想笑。 传话的太监正是王平,池小河也不叫起,就安静得打量着他。直打量得王平额头都要冒冷汗了,才开口道:“那你们今晚就多上些心。贝勒爷禁酒好些日子了,突然喝多了,恐身子不舒服。” “福晋放心,奴才们省得。”王平心里发虚,只想快点离开。 池小河见他一直低着头,也懒得多说,便让他退下了。 “福晋,还要去问车马的事么?”春桃上前道。 池小河闭着眼靠在床上没说话,面上看似平静,但其实她内心是挣扎的。只要问一下就能得到答案的事,她却就是开不了这个口。 “老奴去一趟吧。”肖嬷嬷在一旁看不下去了。她不明白池小河为何要在这里纠结。问清楚了,知道贝勒爷到底是真出府还是有意欺瞒,心里不就踏实了么? 若是真出府,那皆大欢喜。若是有意欺瞒,那再说后话! 池小河没睁眼,也没说话,算是默许了。 前院里,八爷正在问王平池小河的反应。 “福晋就说让奴才们好好照顾贝勒爷。说贝勒爷之前一直禁酒来着,这会突然喝多了肯定不舒服,让奴才们夜里多上点心。”王平想了想,道:“别的就没说了。不过奴才好像看福晋笑了一下。” 第287章 亲自走一趟 既然是担心八爷的身子,那这个笑就有些古怪了。也难怪王平要特意说一下。 “福晋怕不是知道了吧。”赵仁宽在一旁心虚道。他早就说这事瞒着福晋不好。可八爷却说福晋在坐小月子,不能让她担心。但叫他说,这样故意瞒着,又瞒得漏洞百出的,不是更叫人担心么? 八爷皱着眉,心里也觉得要露馅。 “呀,往了吩咐车马房了!”赵仁宽突然拍了下脑门。 “还不快去!”八爷喝道。 “奴才这就去!”赵仁宽连忙跑了出去。 他们只想着前院里的事情要是敲打了奴才们是传不到后院的。但福晋就算管事,手也伸不到前院来。但车马福晋那边是可以直接问的,并不是只属于前院的范畴。 但显然赵仁宽晚了一步,不仅是晚了,还非常凑巧的碰上了肖嬷嬷刚刚问完。 车马房的奴才们并未事先得到前院的叮嘱,所以肖嬷嬷很轻易的就把话给套了出来。 赵仁宽看着面无表情的肖嬷嬷,只觉得尴尬无比。 “嬷嬷好。”赵仁宽勉强笑着打了个招呼。肖嬷嬷年岁长,便是八爷平日里同她说话都多有客气,赵仁宽这会对上就气短了。 “车马这种小事还需赵公公亲自跑一趟?”肖嬷嬷冷冷开口,“赵公公对贝勒爷的事可真是上心!” 赵仁宽被肖嬷嬷这话讥讽的脸上笑已经绷不住了,弄得他都不知道怎么回应了。 然而肖嬷嬷也根本不打算等他的回应,说完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就走了。 赵仁宽不由跺脚,连忙往前院跑。 “贝勒爷,福晋果然怀疑了!”赵仁宽跑得一脑门子的汗,“奴才刚刚去车马房的时候碰到肖嬷嬷了!她刚刚问完。” 八爷脸色一变,顿时也不说话了。 赵仁宽小心翼翼的看着八爷的脸色,又把肖嬷嬷嘲讽他的那句话说了一遍。 八爷苦笑道:“终是疏漏了。这下福晋怕是要气坏了。” “贝勒爷,奴才这就去正院实话实说!到时候福晋心疼都来不及,肯定不会怪贝勒爷的!”赵仁宽道。 八爷摇了摇头,道:“伺候爷更衣,爷亲自走一趟吧。” “贝勒爷!胡太医说让您少走动的!”赵仁宽急道。 “爷还没废!”八爷瞪了赵仁宽一眼,“不过几步路,爷都躺了几日了,哪里就走不得了!” 一见八爷都急了,赵仁宽忙闭了嘴,手脚麻利的扶着八爷下了床,伺候八爷穿衣。 正院里,肖嬷嬷才刚刚进院门。她想着刚刚在车马房看到赵仁宽还心里有气。又想着屋里池小河一天都心神不宁的样子就心疼起来! 她们福晋刚遭了大罪,贝勒爷不说每日来探望,还有事瞒着福晋不说。实在是太让人寒心了! 肖嬷嬷实在不想让池小河伤心,但事实摆在这,不说也不行。她心下叹气,斟酌着一会儿要是池小河难过了,她该说些什么来劝呢?就是不知一会儿赵仁宽回前院告诉了八爷,那边又会作何反应! “福晋,老奴问了。”肖嬷嬷看着池小河,一开口声音就有些虚。 池小河自穿越过来身边就是肖嬷嬷在伺候,此时一听她开口,心里便明白了。 “嬷嬷,不必说了。”池小河叹了口气,自嘲的笑笑,“早就预料到了。” 肖嬷嬷本想说她正好碰到了赵仁宽,但看池小河这个样子,想了想,还是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福晋,贝勒爷既是不想您知道,定是有自己的理由。您也别往坏处想。”肖嬷嬷安慰道:“不管怎么说,贝勒爷每日都派人来问您的情况,心里还是记挂着您的。” “嬷嬷,我累了,想睡觉了。”池小河闭眼躺了下去。 肖嬷嬷心下叹气,对春桃和夏莲使了个眼色,便替池小河放了下床帐。 春桃吹熄了窗边的烛台,三人一块儿退到了外间。 “今晚你们俩都在屋里值夜吧。”肖嬷嬷小声道:“福晋心里存了事,怕是晚上都睡不安稳。” “嗯,嬷嬷放心。我和春桃姐姐会警醒着些的。”夏莲点头道。 “坐月子最怕心气郁结,这两日咱们伺候都小心些,尽量说些让福晋开心的事。”肖嬷嬷又道。 春桃和夏莲都忙点头。 肖嬷嬷摇了摇头,这才出了屋子。谁知她一出来就见影壁后走出两个人来,正是八爷和赵仁宽! “贝勒爷!”肖嬷嬷一惊,这声音不由就大了几分。 屋里的春桃和夏莲也都听见了,两人连忙开门出来,看着走过来的八爷都震惊了! “奴婢见过贝勒爷!”肖嬷嬷连忙行礼。 春桃和夏莲也才回过神来,连忙跟着行礼。 “都起吧。”八爷摆手问道:“福晋呢?已经睡下了?”他是看见屋里已经黑了。 “嗯,福晋今儿精神不大好,睡得早。”肖嬷嬷回道。 八爷听得眉头一皱,扭头看了肖嬷嬷一眼。只是肖嬷嬷垂着头,看不清脸上的神色。 “既是睡了,便不点灯了。爷看一眼就走。”八爷道。 春桃和夏莲连忙迎八爷进屋。 外面的动静不小,池小河便是躺在里间的床上也一样听得见。但她动都未动,就跟已经睡着了似的。 八爷心知肚明。肖嬷嬷不过才刚回正院,池小河便是睡下也没这么快睡着的。这显然是不想见他! 八爷一边苦笑,一边放轻了脚步进了屋。这是他自己作的,还不许福晋有脾气么! 赵仁宽一路都扶着八爷,这会突然开口道:“贝勒爷,您要不坐会吧?胡太医都说了您不能走动的!” “闭嘴!”八爷扭头就低喝了一声! “奴才也是担心您身子吃不消。”赵仁宽低着头又嘟囔了一句。 他这两句话都没有刻意压低声音,屋里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春桃、夏莲和肖嬷嬷都是一惊。因院外的光线也暗,三人都没看清八爷的脸色,见赵仁宽扶着八爷的时候虽觉得有点奇怪,但也没多想。这会不由都在想,难道贝勒爷是因为病了才故意瞒着的? 池小河这会也再装不下去了,掀了床帐起身道:“还不点灯!” 第288章 和好如初 听到池小河出声,所有人都愣了一下。黑灯瞎火的,只有窗外廊下挂的灯笼透进来的隐约亮光,大概能看着床边坐着个人。 “你别起!”八爷第一个回过神来,“夜里凉!” 春桃和夏莲也忙去点灯的点灯,扶池小河的扶池小河。 屋里亮堂了起来,池小河就见八爷被赵仁宽搀扶着看着她这边,关切的目光里还含着歉意。 虽说池小河的小月子已经坐了些日子,但这几日她都在因八爷的反常忧心,脸色便不大好。这会落在八爷眼里,顿时满心的懊悔和心疼。 一时间两人四目相对,都没有说话。一旁伺候的几个奴才见状,都很识趣的默默退了出去,还顺手关上了门。 “贝勒爷这会有空了?”还是池小河先开了口。到底是心里还有气,虽说刚刚因为担心让点了灯,可还是禁不住语带讽刺。 八爷本就理亏,这会看池小河话一说完就红了眼眶,这心里顿时跟针扎了似的疼。 “福晋,爷,爷不是故意瞒你的。”八爷心虚的站着没动。 定定的看了八爷好一会儿,池小河才开口道:“赵公公不是说贝勒爷不宜走动么?站在那是想用苦肉计?” 八爷这才抬脚走到池小河的床边坐了下来。 “爷是不想让你担心。”八爷再次开口。 “那臣妾有少担心么?”池小河立刻就反问了一句。 八爷满脸的愧疚,拉过池小河的手握住,喃喃道:“是爷想岔了。都是爷的错。福晋还在月子里,别气坏了身子。” “贝勒爷顶聪明的一个人,怎么忘了将心比心这句话?” 池小河也不挣脱,就由八爷那么握着手,忿忿道:“这事若是咱们颠倒过来,您就能安安稳稳的躺在屋里坐月子不担半点心了?” “福晋说的是。”八爷连连点头,一副乖巧听训的模样。 “贝勒爷知道臣妾这两日心里多煎熬么?”池小河说着就哽咽起来,眼泪便吧嗒吧嗒往下掉! 本来没了孩子她心里就难过,加上整日闷在屋里本就爱胡思乱想,八爷又来这么一出,这会子憋了好些天的委屈就都爆发了出来。 “福晋,爷,爷错了!”八爷顿时乱了心神,手忙脚乱的给池小河擦眼泪,“爷以后再不瞒着福晋了。你还小月子呢,快别哭了,仔细伤了眼睛!” 但这人吧,若是没人劝的时候,自个儿哭两声也就完了。这越是有人劝,心里的委屈就更甚!池小河这会的眼泪便跟开了闸似的,掉得更凶了! 八爷被她哭得手足无措,哄得额头都冒出汗来了! 池小河也是情绪憋的久了,这会真哭出来了,心里反倒是好受了些。待她渐渐平复下来,这才看向八爷道:“贝勒爷到这会还不肯说实话么?您到底瞒着臣妾什么?” 八爷这会哪里还敢有半分隐瞒,立刻竹筒倒豆子似的全说了。 “他竟然踹爷!”池小河一听八爷被人打了,当即就竖了眉毛,整个人都变得凌厉起来,“赵仁宽也是个没用的!都不知道替爷挡一挡!拉什么拉,这会就该帮忙一起打啊!” “噗!”八爷忍不住笑了起来,“他一个奴才,哪里敢打主子!” “这要是我在爷身边,怎么也不能让爷挨这一脚啊!”池小河气得脸都红了,“这做哥哥的也太不像话了,嘴巴讨厌不说,竟然还动手!真是过分!皇阿玛就罚他闭门思过也太轻了些!” 八爷见她忿忿不平的样子只觉得可爱,但又怕她气坏了身子,忙抚着她的后背道:“福晋快别气了,伤了身不值当。三哥丢了差事,又被禁了足,这处罚不轻了。再说,也确实是我先动的手。” “爷那一拳真是打轻了!”池小河犹自不解气,又心疼的去扒八爷的衣裳,“快让臣妾看看伤处。都打成内伤了,该是用了多大的力啊!还疼么?” “爷没事,早都不疼了!”八爷也没拦着,任由池小河掀了他的外袍,又把里衣都扒开,细细的看那伤处。 “是这么?”池小河顺着刚刚八爷指的地方,非常轻非常轻的摸了一下。 那处其实已经看不出淤青,肤色和旁边的肌肤完全一样,就像没受过伤一样。但池小河还是怕碰疼了八爷。 “嗯,是这。已经好了。”八爷的手覆在了池小河的手上,然后往下摁了摁,道:“这样使劲都不疼了。” 结果他话音刚落就被池小河瞪了一眼,“爷用这么大的力气干什么!要真好彻底了,胡太医为何让爷卧床休息这么久?内伤是能大意的?爷是还想让臣妾担心么!” 八爷没想到又遭了一通教训,但他没有半点不高兴,相反,心里却生出丝丝缕缕的柔情来。 “爷真的不疼了。”八爷把人搂进了怀里,声音温柔似水,“爷想着能早日来看福晋,分毫不差的按着胡太医的医嘱来,这几日都老老实实的没下床。” 池小河这会心里早就不气了。听着八爷的解释,她除了心疼,还是心疼。说到底,这人还是怕她担心才瞒着的。 动作轻柔地给八爷整理好衣裳,池小河伸手环住了他的腰,整个人埋在八爷的胸前闷声道:“爷以后再不许这样瞒着臣妾了。说是不让臣妾担忧,结果臣妾不仅担忧更甚,还差点闹出误会来。爷这不是得不偿失么!” “是,以后再不瞒着福晋了。”八爷嘴边含着笑,轻轻地拍着池小河的后背,“爷今日听赵仁宽说在车马房碰到了肖嬷嬷就后悔了。” “再有下次,臣妾才不这么轻易就原谅爷!”池小河还是不解气的在八爷的腰上掐了一把! “哎哟!”八爷故意叫了一声。 池小河这次没上当,哼哼道:“苦肉计用两次可不凑效了!” “呵呵呵!”八爷低声笑了起来。 池小河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两人总算是和好如初了。 “咕咕咕。” 如此甜蜜温馨的时刻,屋里突然想起了不合时宜的声音。池小河顿时红了脸! 第289章 同床共枕 感觉到怀里的人身子突然一僵,八爷顿时意识到了什么。 “福晋没用晚膳?”八爷小声问道。 池小河在心里翻了个大白眼,她哪里是没用晚膳啊,午膳都没吃什么。心里存了事根本就没胃口好么! 没听见池小河回答,八爷也能想到是怎么回事,顿时心疼不已,道:“爷正好饿了,福晋陪爷宵夜可好?” “嗯。”池小河这才点了点头。 八爷便叫人去厨房传宵夜。 春桃等人都在外面候着呢,就担心屋里这两位一言不合又吵闹起来。此时听说要吃宵夜,几人的脸上都露出笑来!总算是雨过天晴了! 因池小河坐着小月子,正院小厨房的灶便没熄过。这会两位主子都要吃东西,厨房立刻就忙活了起来。 “就在床上吃?”八爷问了一句。 “还是去桌上吃吧。”池小河道:“这些日子臣妾躺床上都快躺疯了。” “也好。”八爷点头,“我这两日也躺得快受不住了。” 想着两人一个在前院躺,一个在后院躺,池小河都忍不住想笑了。她白了八爷一眼,道:“贝勒爷要是不瞒着臣妾,咱们这几日还能一块儿做个伴,也不至于熬着了!” “谁说不是呢!”八爷这会是真肠子都悔青了,苦着脸道:“这不是爷犯了蠢么!福晋可别再说爷了!” 池小河笑了笑,没有再多说了。八爷好歹是个贝勒爷,肯主动认错,在她面前这么伏低做小已经是不错了。男人也是好面子的,她不能太过咄咄逼人,揪着一件事不放,适可而止便好。 没一会儿宵夜便送了来。 用撇了油的鸡汤下的小碗阳春面,每碗上面还卧了个荷包蛋。小厨房自己做的脆脆的腌黄瓜;成细丝的水萝卜撒了芝麻和白糖,再滴几滴香醋和小麻油凉拌的一小碟;另外还有两个热菜,一个油渣菜心,一个京酱肉丝。 东西不多,但胜在精致。五颜六色的,看着赏心悦目不说,也都是两人平日里爱吃的。 本就饿了,这会顿时就有了食欲。最后这一桌子几乎被两人吃了个精光! “完了,吃撑了。”池小河摸着肚子,一脸的苦恼。 “爷也是。”八爷笑道。 偏两人这会都是不能多走动的人,只能靠床上边揉肚子边说话消食。 “爷这是在皇阿玛那也过了明路?”池小河问道。刚刚有些事没细想,这会品过来了,她心里是真佩服八爷的脑子。 “嗯。”八爷点头道:“还是额娘提醒的。” 至于良妃说让八爷多去后院其他人那走动的话,他便没对池小河说。 “额娘这么多年在宫里也不容易。”池小河感叹道。 要不怎么说宫里的女人少有长寿的呢!就每日这脑子转动的频率都要比别人高。什么事都要多想几分,话到嘴边都要打个转再说出来。幸好她穿越过来不是在后宫,不然就她这个性子,怕是死八百回了! 这么着一想,其实穿到八爷后院来也算不错。起码作为嫡福晋来说,她只需对着八爷多费点心思,对后院其他女人倒是可以依着自己的心情来。 这晚两人难得同床共枕,但却什么都不能做。八爷是有心无力,池小河也是一样。不过能消除误会,大被同眠,就已经让人心情很愉快了。 第二日一早,池小河是在八爷的怀里醒来的。 她不知何时枕在了八爷的胳膊上,手不自觉的环着八爷的腰,腿也和八爷的腿交缠着,姿势很是亲密。 八爷还在睡,眉眼间多了几分孩子气,看得池小河忍不住伸出手指头去捏他的鼻子。 呼吸被迫停滞,八爷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池小河连忙拿开使坏的手准备闭眼装睡,却被八爷放在腰上的手一个用力,往他怀里又紧了紧,脸都几乎要贴到八爷脸上了! “看来福晋昨晚睡的不错!”八爷闭着眼笑道,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和慵懒,听得池小河耳朵发麻,脸都红了起来。 八爷睁眼看她,又低声道:“醒了就闹爷?嗯?” 池小河红着脸戳了戳八爷的胸膛,嘟囔道:“爷醒了还装睡,真坏!” “这可是冤枉了!”八爷笑着捉住她的手,道:“爷睡的好好的,突然觉得鼻子好像被人堵住了,这才醒的。” “那爷现在起么?”池小河很明智的转移了话题。 “难得能赖床,福晋若是不想起,爷便陪着你。”八爷道。 “那就再睡会!”池小河抱着八爷道:“天才刚亮呢!” 两人昨晚都睡得好,这会醒来的也早。八爷听了并未反对,便就着这个姿势和池小河又睡了快一个时辰才起。 “嘶!”八爷一动,就咧着嘴皱起了眉头,露出一副痛苦的模样。 “怎么了?”池小河顿时就急道:“可是伤处不舒服?” 八爷看她担忧的模样,却是露出个笑来,捂着自己的右胳膊道:“伤处到不疼,就是这儿麻的厉害。” 一看八爷那动作,池小河就红了脸。八爷胳膊会麻可都是她昨晚睡的! “谁让爷自己也不知道挪一下。”池小河嘟囔了一句,已经主动帮八爷揉起胳膊来。 八爷一边被揉得发出各种声音,一边还不忘说情话,“爷还不是看福晋睡得香,怕扰了你的美梦。” 春桃和夏莲都进来伺候了,还有送水的丫鬟进进出出的,池小河顿觉不好意思起来。她瞪了八爷一眼,却是眼含春水,半点威慑力都没有! 八爷眉眼间都是笑意,整个人看起来精神十足。而池小河则是春风拂面,脸色有红似白,明显也比昨日气色好! 也是赶巧,正好今日十五,轮到后院诸人来给池小河请安。这会两人才刚起呢,外面人就到齐了。 “福晋可要见?”八爷这次没直接把人打发走,而是先问了池小河。 池小河本是不想见的。可她看了八爷一眼,突然又改变了主意,“让她们先在外候着吧。等我和贝勒爷用过早膳再让她们进来!” 第290章 侍寝取消 八爷一笑没说话,池小河看在眼里也不解释,依旧神态自若的用早膳。 这些日子池小河坐小月子,带弘旺的时间就比往日要少。但有张氏过来帮着艾嬷嬷,弘旺倒也没闹。他到底还小,便是有好几日没见到八爷也没有特别想念。偶尔在池小河面前提起来,都被池小河用各种理由搪塞了过去。 这会艾嬷嬷抱着弘旺过来,他一见八爷也在,突然就兴奋了起来。 “阿玛!阿玛!”弘旺在艾嬷嬷的怀里挣脱着要出来。 八爷连忙上前要抱,池小河却忙出声制止,“爷身上还伤着呢,别一会儿他没个轻重踢着了。” “没事。咱们弘旺乖着呢!”八爷也想儿子,不等池小河说完就已经把弘旺抱进了怀里,“想阿玛了?”八爷亲昵的挨了挨弘旺的脸颊。弘旺也把八爷抱得紧紧的,照着八爷的脸颊就湿哒哒的亲了两大口。 这见面就又抱又亲的都是池小河养成的习惯。最早八爷还觉得不自在。特别是被弘旺亲的一脸口水的时候。可现在却打心底里喜欢这种亲密。 “爷快坐吧。”池小河在一旁道。 八爷这才抱着弘旺坐了。他也不把弘旺放他自己的餐椅上,就抱在自己怀里喂他吃东西。 “爷这是宠得没边了!”池小河皱眉道。她一向不喜奴才们把弘旺伺候得太过。 虽说弘旺从出生就有不少人在身边伺候,但池小河还是希望他有一定的自理能力。身为八爷府的嫡长子,以后也是世子位的继承者,以后少不得要入朝办差。若是出门在外,条件有限,总不能还等着人伺候吧。 “这不是好几日没见了么。”八爷笑笑,并不在意。 池小河见状也不好多说,只能由着这父子俩亲昵。 艾嬷嬷抱弘旺进来的时候,后院其他人都是看着的。她们就在外间坐着,虽不能把池小河和八爷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但是不是听到的两三句更是让人心里不平衡。 想想八爷对池小河的宠溺,再想想八爷对她们的冷漠,这对比实在太明显了! 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不好说话,只能沉默的喝茶。等八爷扶着池小河出来的时候,又是小半个时辰过去了。 “奴婢给贝勒爷、福晋、大阿哥请安!”众人忙起身行礼。 “都坐下说话吧。”八爷道。 要说这请安是给池小河请安,八爷其实可以不出来。但他想着池小河让这些人留了下来,便也跟着出来了。 见到八爷也露了面,除了张氏外,其他人脸上都露出了惊喜。 要知道她们可是好几天没见八爷了! 刘氏和乌雅氏好歹还侍寝过一次,韩氏和汪氏至今还未开荤呢! 大约是因着池小河刚没了孩子,几人来请安的时候也没想到八爷会在,所以都打扮的很素淡。这会则都有些后悔起来。 池小河看着每个人的表情变化,心里觉得好笑。她忍不住侧头看了八爷一眼,心道:也难怪这后院的女人都惦记着。本来就是合法的,还是个皇家帅哥,可不得更惦记了?幸好她先下手为强啊,先在这皇家帅哥的心里占了一席之地,还运气不错的生了个儿子。不然就这后院一群如饥似渴的女人们,她还真不一定争得过! 其实每次请安也没什么话说,不过是一些客套的寒暄。这会八爷也在一旁坐着,韩氏等人虽有心表现,但还是忍不住拘谨。 “要说今日不是贝勒爷的休沐日,这个时辰本该在上朝。”池小河说着就扫了几人一眼,果然看到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到她这来了,这才又道:“但贝勒爷这会却在我这里歇着,自是有原因的。我特意留你们一块儿说话,便是有事要说。贝勒爷前几日不甚受了内伤,太医说要卧床休息至少十日,这两日才好转了些。” 一听八爷受了伤,个个都流露出关切的眼神。池小河看在眼里,又慢悠悠地道:“今日把你们留下来说话,便是告诉你们一声。贝勒爷如今这情况,这个月你们都不用侍寝了。闲得无事便在花园里逛逛,自己找找乐子,就别胡思乱想了。” 谁也没想到池小河话锋会转到这,而且还当着八爷的面说侍寝的事。几个人被池小河说得面红耳赤,都不好意思起来。尤其是韩氏和汪氏,两人还是处子之身,这会更是连头都快埋进胸里了。 八爷也是哭笑不得。他本以为池小河留这几个人是想秀个恩爱,打击一下这几人的争宠之心,哪里想到她竟是专程说这个。好像他若是不受伤,每日想的就是招人侍寝似的!别说是几个格格羞得低眉垂眼的,就连他都忍不住耳根子发热。 “福晋,那奴婢们是不是排个序,轮流侍疾?”乌雅氏突然开口道:“您如今也在小月子,贝勒爷也伤了,奴婢们理应来侍疾的。” 乌雅氏这话说得刘氏、韩氏和汪氏眼睛都亮了起来!若是能侍疾,那便意味着能见八爷的面了,而且还有近身伺候的机会。说不定就有哪里做的好的入了八爷的眼。 池小河眼里闪过一丝笑意,这可都是人精呢,理由充分,且光明正大,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不过不等池小河开口,八爷便道:“福晋院子里不缺奴才,用不着你们侍疾。” 刚刚涌起的希望就被打破了,几人脸上的神色都不大好看。但这是八爷开的口,她们还没法说,只能是乖乖地应了。 “福晋还有事要说么?”八爷侧头问了池小河一句。 池小河摇了摇头,八爷便道:“那你们都退下吧。到福晋出月子前,都别来正院打扰福晋休息了。” “是,奴婢们记下了。”韩氏等人满心郁闷的应了。 结果八爷又加了一句,“张氏除外。大阿哥这边你要多尽心!” “是,奴婢知道!”张氏顿时喜上眉梢,声音都清扬起来。 这下张氏可成了众人嫉妒的对象。虽说只是陪弘旺,但弘旺住在正院啊,四舍五入不是陪八爷了么! 第291章 还真没信 等这一众人都走了,池小河便有些没形象的瘫在了椅子上。 “可是腰不舒服了?”八爷微微蹙眉,“不过几句话,让肖嬷嬷或是管嬷嬷传了便是,何苦累着自己。” “臣妾这不是闲得慌,想看个戏么!”池小河瞥了八爷一眼,笑道。 八爷挑了挑眉,笑着摇摇头,“你呀,促狭。” “爷刚没瞧见么?”池小河打趣道:“爷一出现,那几个人眼里就开始放光。一听说这个月都不能侍寝,那光就熄了!爷可是她们的照明灯呢!”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八爷失笑道:“爷倒是没看见什么光不光的。爷这会可是闻到一股子酸味!” “臣妾才不吃醋呢!”池小河否认道:“臣妾要真吃醋,才不给她们见爷的机会呢!” 八爷笑了笑,没再和她纠结这个事情。倒是池小河道:“对了,臣妾还没问爷呢,臣妾自作主张说爷这个月都不需侍寝了,爷可别生气啊!” “这有什么好气的。”八爷笑道:“知你是为了爷的身子着想。” “臣妾这不是怕爷其实挺想的,结果被臣妾这么一说,又不好叫人侍寝了么!”池小河道。 “爷是天天想这事的人么?”八爷无语道:“之前爷是怎么给你解释的?你是不是打心底就没信过爷?” 要池小河说实话,她还真没信。 八爷说因为是康熙赐的格格,怎么着都要侍寝,不然不好。但以后肯定不会多宠幸的。 但这种事情谁说的准呢?若是有谁在床上特别合八爷的心意呢?难道他还不多宠着些?不说别的,如今她身子不好,不宜侍寝,难道八爷还一直憋着不成? 只是这会八爷问起这话,她自是不能说实话的。傻子也知道她要说不信,八爷铁定生气。 所以池小河忙笑道:“爷这可是冤枉臣妾了!臣妾什么时候不信爷了。再说了,臣妾自打入府,可有在这方面管过爷么?这后院的女人都是爷的,爷要真想去,臣妾能拦得住?所以臣妾相信爷也没必要在这事上故意拿话哄臣妾。” 八爷定定的看了池小河一会儿才道:“爷除了这次是真瞒了福晋,再未在福晋面前说过假话。” “嗯嗯,臣妾相信爷。”池小河连连点头。 八爷笑了一下,没再说这事了。 有人作伴后,这白日躺床上的时间就变得好过起来。 一块儿看书,说话,睡觉,吃饭,再抽空陪陪弘旺,一天就在不知不觉中过去了。八爷忍不住再次懊恼,他若是一开始就没瞒着池小河,这几日两人一块儿多好啊! 等到八爷养好伤,池小河也出了月子,京城也入夏了! 福建那边有战报传来,说是有倭寇来袭。不过福建水师兵力充足,这几年海战经验还算丰富,倒是连传了几个捷报。 在家闭门思过的三爷这会肠子都悔青了!他若是没有嘴贱激得和老八动了手,这会军功是妥妥的到手了啊!一想到这次四爷去了福建,回来怕是就要封郡王,三爷这心里就越发难受了! 做弟弟的爵位要高过哥哥了,真是丢人的很!偏三福晋还在家里对他冷嘲热讽,说他没本事把那么好的差事给弄丢了。到手的郡王也飞了,实在是没用的很! 三爷气得和三福晋大吵了一架。他本就心气不顺喝了酒,推搡间手上一个用力,竟是把三福晋推得摔倒在地。结果三福晋摔伤了尾椎骨,在床上躺了三个月,这都是后话了。 乾清宫里,太子看着连连夸赞四爷的康熙,心里颇不是滋味。 他从小受康熙亲自教导,不管是文是武,都不必其他兄弟差!可也正因为他是太子,像战场这种事,康熙都很少让他去。之前打噶尔丹是,如今福建打倭寇又是! 于是他只能看着兄弟们一个个的建功立业,爵位越来越高,而他这个太子反倒显得平庸了。 他们满人是马上得的天下,军功才是最被看中的。可他现在军功比不上老大就算了,马上连老四也赶不上了! 太子越想越心烦气躁,翻开奏折的时候就显出几分不耐烦来。 坐在御案后的康熙听太子把奏折翻得哗哗作响,不由皱起了眉头! “保成!”康熙开口道:“怎么如此浮躁!” “啊,皇阿玛息怒!”太子一慌,手里的奏折差点掉地上。他忙起身垂首道:“是儿臣走神了,还望皇阿玛恕罪!” “想什么走神了?”康熙淡淡问道。 “早上出门的时候太子妃又有些咳嗽,儿臣想着她身子弱,不免有些分神。”太子忙道。 这个借口让康熙的神色好了些。太子妃是他亲自挑选的,除了至今没能生出嫡子,别的方面还都能让他满意。所以太子妃病的这些日子,康熙还是很关心的。 “这都入夏了,身子还不见好转么?” “本是好些了。许是这两天热起来,她有些贪凉,反倒是咳嗽起来了。”太子回道。 “可叫太医看过了?”康熙问道。 “看了,说是受了凉,让好些调理。”太子道。 康熙想了想,道:“她这也有几个月了,恐怕还是心病。如今天气转暖,你抽空可以带她出宫散散心。这是你的嫡福晋,如今身子不爽利,你该多关心些。” “是,儿臣知道了。”太子心里虽不以为意,但面上还是应的很诚恳的。 “朕记着你的大阿哥今年是不是有十岁了?”康熙突然问了一句。 “下个月就满十一周岁了。”说起儿子,太子的脸上露出了笑意。这个一直病病殃殃的儿子眼瞅着就要成年了,他心里还是很高兴的。 “十一了啊,也该起名了。”康熙道。 太子愣了一下,随即满脸笑容的对康熙道:“儿臣替他求个赏,皇阿玛给他赐个名吧!” “朕赐名啊?”康熙犹豫了下,道:“容朕想想,等他满十一周岁的时候朕赐他一个!” “儿臣谢皇阿玛!”太子高兴的谢了恩,回了毓庆宫就去了李佳氏那! 第292章 生无可恋的太子妃 “娘娘,太子殿下又去侧福晋那了。”清荷低声道。 太子妃闭着眼,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波动。 “娘娘。”清荷不由又叫了一声,面上露出几分焦急来。 自打没了孩子,她家娘娘就一副心灰意冷的模样。要不是夫人进宫来看了好几次,只怕连求生的想法都要没有了。可如今命是活了,但这么半死不活,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致来的模样,看着也让人心疼。 刚开始太子还时常来,还经常说些宽慰的话。可时间长了,见她家娘娘没什么回应的样子,这耐心便没了。如今眼瞅着那位又开始复宠,马上又会有新的侧福晋进宫,若她家娘娘还是这副样子,日子可还怎么过? 可她干着急也没用。该说的话都说了,她家娘娘就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连夫人这些日子进宫都少了。若是再少了娘家的支持,以后娘娘在宫里的日子不是更艰难了么! 见太子妃依旧无动于衷的样子,清荷在心里叹了口气,还是开口道:“娘娘,如今这天也暖和了,您要不出去走走?这会御花园的景色正好呢!” “清荷,你下去歇会吧。”太子妃终于开了口,却是开始赶人。 清荷抿着嘴站着没走,过了会儿才道:“娘娘这是嫌奴婢啰嗦了?” 太子妃没有否认,清荷心里难过,但还是勉强笑了一下,道:“既是这样,那奴婢就去外面守着,娘娘有事就叫奴婢。” “嗯。”太子妃轻轻点了点头。 清荷走了两步,忍不住还是回头说了一句,“奴婢看着娘娘在宫里煎熬这些年,也替娘娘觉得辛苦,甚至不值。可如今若是半途而废,那曾经的煎熬不就白费了?娘娘便是为自己煎熬的那些日子也该振作一回。” 这些话憋在她心里好些天了。她是打小就在太子妃身边伺候的。当初进宫的四个贴身大丫鬟,她是跟在太子妃身边时间最久,也最得信任的一个。太子妃这些年的艰辛她都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可她只是个小小的奴婢,除了尽心伺候,也做不了什么。但她看到这样颓废的太子妃,是真的又心疼又生气! 她家娘娘是多好的一个女子啊!端庄大气,容貌秀丽;文采虽不及三福晋,但也是能写会画;骑马射箭也都是拿得出手的。在后宫这些年,周旋于各个娘娘之间,没人说个不字。这其中费了多少心力,她想想都觉得头皮发麻。 可这么多年的辛苦就因为一次孩子的夭折便付诸东流么? 她知道她家娘娘是累了,也是心冷了。可她家娘娘也才二十出头啊!宫里德妃娘娘近三十岁还生了十四阿哥呢,她家娘娘未必就没机会了! 清荷越想越不甘,出了屋子后叫了人在门外守着,自己则往李佳氏的住处走去。 此时太子正在和李佳氏说康熙要为大阿哥赐名的事。 儿子终于能起名上玉蝶,这对李佳氏来说算是了了多年的一个心结,当即就喜极而泣。 “好了,别哭了,这是喜事。”太子温柔的擦去她眼角的泪水,“这些年也是辛苦你了。要没有你细心照料,大阿哥也长不到这么大。” “臣妾这是高兴呢!”李佳氏吸了吸鼻子,笑了起来,“也是殿下的福气罩着他。臣妾只是做了当额娘该做的,不辛苦的。” 太子搂着她,叹道:“孤就喜欢你这份坚韧的心性。” 李佳氏长得娇小,说话也带着吴侬软语般的轻柔,但骨子里却有一股子不服输的韧劲。太子喜欢她这么多年,不仅仅是因为她姣好的容颜和生了两个儿子,而是骨子里的这股劲。 当年长子出生,连太医都说怕是活不长,李佳氏却愣是没有放弃。虽然后面有了健康聪慧的弘皙,李佳氏却依旧对这个病弱的长子费劲心力。 想着因为孩子夭折就要死不活的太子妃,太子心里就生出几分不喜来。这后宫里有多少嫔妃没过孩子,有哪个像这样的?亏皇阿玛还让他带太子妃出宫散心,也是太娇气了些! “殿下,您最近也别常来臣妾这了,多去看看太子妃娘娘吧。”李佳氏开口劝道:“臣妾前儿去给娘娘请安,她气色实在不太好。想来是太过伤心了,殿下多陪陪,也好叫娘娘早日好起来。咱们这毓庆宫里里外外还是得有娘娘打理。” 太子低头看了一眼依偎在怀里的李佳氏,似笑非笑道:“怎么,你这会倒是不吃醋了?” 从太子妃有孕开始,李佳氏还因吃醋闹过两回。这么多年,她和太子妃的明争暗斗太子都看在眼里。却不想李佳氏还有劝他去陪太子妃的一日。 李佳氏娇嗔的白了太子一眼,道:“臣妾也是当额娘的人,将心比心么!想当初太医说大阿哥养不大的时候,臣妾也是心如刀割。那会要不是殿下时常来陪着臣妾,臣妾也难熬过来。” 这话说得太子心里越发觉得李佳氏还是懂事的。早先因太子妃有孕时对她生出的几分冷淡这会也都烟消云散了。 “孤心里有数,你就别操这些心了。”太子笑了笑,不置可否。他陪的还少么?太子妃自己不愿意振作,他陪的再多也没用。 就在此时,屋外的宫女进来通传道:“殿下,侧福晋,太子妃娘娘身边的清荷姑娘过来了。说是有事要见殿下。” 太子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李佳氏看一眼他的脸色,开口道:“叫清荷姑娘进来吧。” 传话宫女出去叫了清荷进来。太子沉着脸看清荷行过礼,淡淡问道:“何事?” 清荷是凭着一股冲动过来的,刚刚站在屋外就已经心里打鼓了。但这会看到太子,再看到面色红润的李佳氏,想着如今还躺在床上的太子妃,心里到镇定下来了。 “奴婢斗胆请太子殿下许我们娘娘出宫小住一段日子。”清荷跪下磕头道。 这话一出,太子和李佳氏都惊讶了。太子妃自打进宫后就从未出宫住过!以往太子有机会出宫或是出京,身边从来就没带过太子妃! 第293章 爷自会争取 “娘娘身子这几日越发不好了。”清荷说着就哽咽起来,但还是强忍着泪意道:“奴婢想着这天气暖和了,娘娘若是能出宫小住,不触景生情,说不定能早些好起来。” 这话也有些道理。夭折的小格格从出生就住在太子妃院里,而太子妃又整日都在自己院里没出来过,可不是容易触景生情么! 太子想着今日康熙说的话,不由认真考虑起来。李佳氏此时脑子飞快的转了起来。这到底是太子妃自己的意思还是清荷自作主张?若是太子妃自己的意思,怕是故意以退为进吧。可若是清荷的意思,太子妃真就身子这么差了? 不过太子妃出宫这事实在是太过敏感了些,她不适合插话,但她还是劝了太子一句,“殿下,您还是去看看娘娘吧。” 太子这次听了劝,起身跟着清荷去了正院。 不管李佳氏这句劝是真心还是假意,清荷都心存感激。她总觉得,若是太子肯去看太子妃,太子妃总有振作起来的时候。 池小河从四福晋那得知太子妃搬去小汤山的庄子时是震惊的。 “这会都入夏了,不是应该去畅春园旁的庄子住更合适么?”池小河满脑子疑问。小汤山那边都是温泉,适合冬天住的呀。 “说是太子妃身子弱,住在温泉边更合适。”四福晋解释了一句,又忍不住道:“不是,你难道不奇怪太子妃从宫里搬出来么?” “啊,对!这个也太突然了!”池小河回过神来,“宫里有太医天天守着,病不是好的更快么?还是说,就因为孩子夭折的事,二嫂就被放弃了?” 说出这个猜测的时候,池小河禁不住打了个寒颤,太子竟是如此无情的么? 四福晋摇摇头,道:“不知道,我也不敢深想。太子妃出宫,太子却还是留在宫里,这事怎么看都有些不对劲。” “是啊。咱们要去看看二嫂么?”池小河道:“她一个人出宫住,也寂寞的吧。” 本就心里有伤,再一个人住,更容易胡思乱想钻牛角尖。若是常有人探望,应该能早些从那些消极的情绪里脱离出来。 往常说起看太子妃,四福晋都应的很爽快,这一次,她却犹豫了。 “妹妹,这事怕没这么简单。你最好问问八弟。我也要问问我们贝勒爷。” 池小河有一瞬间的愣神,但很快便懂了四福晋的意思。她不能说四福晋的考虑不对,甚至可以说是相当周全的。但她的心里还是因此有些不舒服了。 “好,我问问吧。”最终她点了点头,只是脸上的神色有些紧绷。 四福晋只当她是担心太子妃,并未多想。 晚上八爷回来的时候,池小河便说起了此事。 “嗯,我也听说了。”八爷点头,“据说是太子恐太子妃触景生情,忧思太过对身子不好,这才同皇阿玛说,让太子妃出宫小住一段日子。” “皇阿玛就答应了?”池小河诧异道。 “太子妃已经出宫了。”八爷道。 “这么快!”池小河又是一惊。她还以为太子妃真出宫还得几日呢! 八爷再次点头,道:“大概是早就有此想法吧。据说皇阿玛一答应,太子妃第二日就出宫了。” “太子亲自送去庄子上的么?”池小河又问了一句。毕竟太子妃这不是犯事被逐出宫,而是出宫养病的。若太子有心,该亲自相送的。 这次八爷却是摇了摇头,道:“这两日有湖北那边的奏报来,说是连日大雨,发了大水,朝中上下都在忙赈灾的事。” “哦。”池小河应了一声,突然替太子妃觉得不值。也许在这些皇子们眼中天下苍生更为重要。可在池小河看来,如今上有康熙,下有朝臣们,太子至于忙得连送太子妃的时间都没有么?说到底,还是不上心。 “这次灾情严重,大片良田被毁,嘉鱼等地已经出现了大量逃难的流民。”八爷并未注意到池小河的情绪变化,还在自顾自的道:“此番赈灾的银粮只怕要让户部尚书头疼了。两湖总督年遐龄一连上了三道八百里加急的折子。” “谁?”池小河突然醒了神,“年遐龄?” “嗯。福晋也听说过?”八爷有些意外。年遐龄是汉军旗,又不是京官,和池小河的家里并没有半点亲戚关系。 “啊,好像是在哪里听说过。”池小河有些不自在的笑了笑,道:“臣妾也不知道这是个什么人,可能听到的时候觉得这个姓比较特别吧,就有点印象。这次灾情这么严重,那赈灾的银子不是得很多?得人护送吧。” 她果断的转移了话题,没说自己之所以记得这个年遐龄的名字是因为历史上雍正后宫那个大名鼎鼎的小年糕! 八爷果然也没多想,接着池小河的话题道:“恐怕是。除了从临近的省府调拨,国库这边也要筹集大笔的银子。” “会让皇子们押送么?”池小河问道。这种差事要是办好了也是功劳一件的。按照惯例,一般都会派一名皇子的。 “暂时未定。”八爷道:“银两还在筹集中。不过皇阿玛应该会安排的。” “那会是贝勒爷么?”池小河又问。 自古押送银两就不是好差事。什么军饷,赈灾银两等等。路上很可能遇到被劫的危险。虽说办好了是大功一件,但池小河并不想八爷冒险。 可她心里也知道,八爷已经默认过自己有争储的心思,那上次已经放弃了去福建的差事,这次肯定会争取的。 果然,她话一问完,就见八爷面上露出抱歉的神色,道:“若是皇阿玛开口要派人,爷自会争取。到时候就要辛苦福晋守家了。” 池小河想笑着说一句没关系,爷本该以大事为重,但话到嘴边愣是没说出来。她默默地低下头,把八爷的手握在了自己手里。八爷的手很大,她的手根本握不住,她便用自己另一只手覆了上去,用两只手一起把八爷的手包裹住了。 第294章 福晋想去便去吧 “福晋!” “爷!”池小河突然抬头看向八爷,打断道:“若是这差事真落到您的头上,您只答应臣妾一件事。” “爷答应福晋,一定平平安安的回来。”八爷神色认真的看着池小河,几乎是一字一顿的道。 池小河的脸上慢慢绽开一个笑来。她阻挡不了八爷争夺权势的心,但这个男人能知道她的担忧已经足够了。 “爷,臣妾能去探望太子妃么?”池小河想起这件事她还没问八爷的意见。 “福晋同太子妃的关系很好?”八爷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反问了一句。 池小河想了想,认真道:“去年爷在战场上没有消息,臣妾夜里梦见爷遇了险。担心之余却无处能打探消息,后来拉着四嫂陪臣妾一块儿去找了太子妃。虽说她那会也没能给臣妾一个确切消息,但却给了臣妾安心。而且平日里她对臣妾也多有照顾。虽说有看四嫂面子的意思,但臣妾心里还是记这份情的。” 她知道在如今形势未明的情况下保持距离是最好的选择,但她自己心里却过不去这个坎。 “福晋想去就去吧。”八爷神色温和的道:“若是四嫂不便,福晋独自前去也行,多叫两个侍卫跟着。” “谢谢爷!”池小河的眼睛一亮。她本以为八爷会给她摆一堆大道理的,却不想这么轻易就同意了。 然而还不等池小河抽空问四福晋要不要一块儿去看太子妃,八爷押送赈灾银子的差事便定下了。 “爷这次大概去多久?”池小河偎在八爷怀里,很是不舍的问道。 “说不准。顺利的话怕也得两个月。若是不顺利,就不知道了。”八爷道。 其实池小河心里有数,但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这会正赶上夏日,赈灾的过程中最怕发生的就是疫情。所以八爷才会说若是不顺利就不知道归期了。 听说这次随行的太医就有三个,便是怕押送的路上士兵们就受不住。毕竟京城离湖北不近,两千多里地,连三伏天怕是都要在路上,怎么不令人担心。 这会正赶上端午节,但谁也没有过节的心思。宫里今年连宫宴都取消了,就是因为国库都被掏空了,要省钱! 午膳池小河还是让厨房煮了粽子和鸭蛋,算是应了个景。但除了弘旺喜滋滋的吃着蘸了白糖的粽子,池小河和八爷两人都没什么胃口。 “爷什么时候出发?臣妾好给爷收拾衣物。”池小河勉强笑道。 “后日一早就出发。”八爷道。 “这么急!”池小河皱眉,随即又想到八爷是押送赈灾银子,可不得急着赶路么!这可是救命的! “这次也求不了平安符了。”池小河道,她让人打听了的,那个老主持最近出门云游去了,不知何时回来。没有他开光加持的,她总觉得不安心。 八爷却解下了腰上挂的荷包打开给池小河看,笑道:“爷从未离过身。” “可是老主持说这个挡过一灾,已经不起作用了。”池小河忙道。 “可是爷觉得心安。”八爷重新把荷包系好,把池小河搂进怀里,在她的发顶上吻了吻,道:“爷忘不了你冒着大雨去求这平安符。它不仅是爷的平安符,也是爷的幸运符。带着它,爷相信一切都会顺遂。” 靠在八爷的胸前,池小河不禁红了眼眶。她紧紧地抱住八爷的腰,像是要把两个人融为一体似的。 “福晋放心,这趟差事肯定比去年打噶尔丹容易。”八爷语气轻松的笑道:“老话不是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么!” “嗯!”池小河用力的点头,像是要印证这句话似的。 送八爷离京的时候是个阴天,乌云笼罩着天空,黑压压的让人心里也觉得憋闷。 池小河特意起了个大早,还把弘旺也叫了起来,一家三口在一块儿用早膳。 “包包,阿玛要出远门了,亲阿玛一口,好不好?”池小河哄着弘旺。因为早起,小家伙还有些起床气,早膳也不好好用,嘟着个嘴也不理人。 才一岁多的他并清楚出远门的意思,但当池小河说要有很长一段日子都见不到八爷时,小家伙这才急了,钻进八爷的怀里就不肯出来。 “咱们弘旺可是大男人,怎么还撒起娇来了?”八爷笑着逗他,“来,亲阿玛一个。阿玛要走了,好多人还等着阿玛呢!” “阿玛!”弘旺黏黏糊糊的叫了一声,在八爷脸上亲了一口,抱着他的脖子不撒手。 八爷心里也舍不得,在弘旺肉嘟嘟的脸蛋上也亲了好几口。 “臣妾和包包送爷到府门口吧。”池小河说着就准备把弘旺抱过来,八爷却没放,道:“爷抱到门口吧。” 池小河也没坚持,就这么一路把八爷送到了府门口。 这种时候按理后院其他人也应该一块儿来送的。池小河本也打算通知几个格格,可八爷却没让。这府里他惦记的人也就是池小河和弘旺,旁的人没见的必要。 于是这会府门口就是一家三口,和隔壁四爷府门口那一堆莺莺燕燕比起来就单薄多了。 这次的差事是八爷和四爷一块儿。 两座府邸紧挨着,对比实在明显。四爷一向淡定的人,此时也不禁不自在起来。匆匆和四福晋说了两句,便翻身上了马。 这边八爷一看四爷上了马,也不好再耽搁,只得最后叮嘱池小河在家照顾好自己,也跟着上马出发了! 目送着八爷的背影消失在街的尽头,池小河才依依不舍的收回目光。一回头就见四福晋也刚刚回过神来。两人对视了一眼,都不由笑了起来。 “四嫂要过来坐坐么?”池小河邀请道。 “好啊!”四福晋点头应允。 两人自那日聊天后就再未见过,这会都刚送走自己的男人,倒是生出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来。 池小河便看着四福晋面无表情的对身后那堆莺莺燕燕淡淡说了几句,便又换了笑脸往她这边走了过来。 第295章 第一次遇到这么不讲客气的 池小河看着这一幕,突然忍不住想笑。等四福晋走近了,她便道:“我还是第一次看姐姐变脸这么快呢!” 四福晋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指的是什么,不由也笑了起来,“我看妹妹今日一个人送八弟,可是比我还厉害呢!” “我们爷自己说不让那几个来的。”池小河脱口而出。 然而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这不是典型的秀恩爱么,很拉仇恨的呀! 好在四福晋早已习惯她和八爷的恩爱,或是说就喜欢看他们恩爱。听到这话并未嫉妒,只是单纯的羡慕。 因弘晖和弘旺的差不多大,到了正院两个小家伙便作伴玩去了,池小河则正好和四福晋好好说会话。 “姐姐,我问过我们爷了,他说我若是想去看太子妃便是去,无妨的。” “和我们爷说的一样。”四福晋笑道。 “那感情好呀,咱们定个时间一块儿去吧。”池小河高兴道。 “明日如何?”四福晋道:“这天一过端午就热了起来。我怕再晚几日都难出门了。” “也好。左右爷们都不在京城了,咱们正好得空。”池小河笑道。 这事便这么定了下来。两人各自准备了准备,第二日一大早便在府门口碰了头。因怕太子妃看到小孩会更加难过,两人便都没带孩子。 “说起来二嫂出宫也有好几日了吧,也不知好些了没?”池小河道。说起太子妃,她的神色不由自主便流露出几分同情来。 “一会儿到了,妹妹可别这么看二嫂。”四福晋道:“二嫂向来要强,不稀罕旁人的同情。” “那这次怎么……”池小河话没说完,但四福晋懂她的意思。 若是要强,这次又怎么像是一蹶不振的样子。 “妹妹听过一句话么?”四福晋看过来,道:“过刚则易折。” 池小河恍然,点了点头,道:“期望越大,打击就越大。” 太子妃期盼孩子期盼的太久了。这一胎又怀的如此艰难。结果等艰辛生了下来,孩子又夭折了。这打击确实不太容易扛住。 像她是一进府就有孕,然后顺利生了儿子;四福晋虽说也盼孩子盼了多年,但至少一生就是个健康的儿子,之前的等待也就不觉得辛苦了。 “咱们一会儿看二嫂的情形再说吧。”四福晋道。 池小河点了点头,表示没有异议。 太子在小汤山的庄子并不大,但胜在位置好,直接圈了两处泉眼在庄子里。 来之前,池小河还以为这边会很热,结果却发现比想象中的凉爽。加上是在郊区,又靠着山,不比京城热。 守门的小太监显然很诧异会有人来,在得知两人的身份后就更惊讶了。一边引着两人进了庄子,一边派人赶快去通报。 “这个时辰你们娘娘没休息吧?”四福晋问道。 “没有。”小太监回道:“娘娘一般早上辰时起,午时会睡半个时辰。” 因是探望病人,不能过了午时,所以池小河和四福晋一大早就出发了。这会才刚巳时,倒是正好。 太子妃这会正在院子里的石榴树下晒太阳,听闻池小河和四福晋来访,还以为听错了。 “她们真是有心了。”太子妃的脸上露出一丝浅笑来。 她出宫有几日了,该知道消息的应该都知道了。但直到池小河和四福晋到来前,没有任何人来看望她,便是一封帖子都没收到过。连她的阿玛和额娘也没有动静。 清荷自作主张的去求太子让她出宫小住时,她心里没有半点责怪之意,相反还生出几分喜悦来。到底是从小跟在身边长大的丫头,知道什么样才是对她好。所以她也没在太子面前说什么,很痛快的便答应了。 出来前她也想过消息传出去后会引起那些波动,又会有哪些人来看她。结果她还是失算了。 “清荷,让人去备四福晋和八福晋喜欢的茶水点心,午膳也准备丰盛些。”太子妃吩咐道:“这可是咱们出来后招待的第一批客人。” “哎,奴婢这就去。”清荷的脸上也带了笑。她能听得出来太子妃心情不错。 出来这些天,她还是第一次看到太子妃的神情这样轻松!她心里对池小河和八福晋感激都来不及,自然更要好好招待了。 待池小河和四福晋走进太子妃的院子时,就见太子妃很是惬意的躺在一张太妃椅上,身上盖着薄毯,眯着眼养神。 “原来二嫂这是一个人躲起来快活了呀!”四福晋当即就笑了起来,“难怪舍不得回宫呢!看这惬意的,我都羡慕了!” 太子妃睁眼冲两人就是一笑,招手道:“快过来坐!我这可算是有人来了!” 池小河原本还打算行礼的,没想到一见面就来了这么一出。不过她更喜欢现在这种感觉,就像是闺蜜见面似的,没那么多规矩,也不拘谨了。而太子妃也自称“我”,显然也是以朋友之礼相待了。 当下池小河也没客气,笑呵呵的叫了声二嫂,跟着四福晋便大大方方的过去坐下了。 “听说是你们俩来了,我可高兴了。看这茶水点心,都是按你们喜好准备的!”太子妃指着面前的小方桌道。 “我和八弟妹来的路上还担忧呢,怕你一个人住着闷。这会看呀,你这气色可比在宫里好多了,可见享受着呢!”四福晋笑道。 “嗯,还不错。”太子妃笑了笑,道:“清静,没那么多烦心事。” “这地方是真不错。”池小河环顾四周看了看,道:“我还以为住温泉旁边会热呢,没想到挺舒服的,夏天来度假也挺不错的!” 她这话说得四福晋和太子妃都笑了起来。 “可惜你们府里都有一堆事,不然我就让你们来陪我小住了!”太子妃道。 “二嫂你说真的?”池小河还真心动了。反正八爷不在府里,她可以带着弘旺来玩玩的。 太子妃一愣,没想到池小河一点不客气。四福晋也没想到,看着池小河那兴奋的样子,又看看太子妃也愣住,突然就笑了起来,“二嫂,你是不是头一次遇到这么不讲客气的?” 第296章 咱们爷可真厉害! 太子妃看一眼一脸期待的池小河,也跟着笑了起来,“四弟妹别说,我还真第一次见脸皮子这么厚的呢!” “哎呀,原来二嫂逗我玩呢!”池小河嘟起了嘴,故作不高兴的道。 “看看,这还怨起我来了。”太子妃笑着对四福晋道:“我这要是不请她来住几天倒是不行了!” “谁叫二嫂开了这个口!”四福晋笑道:“就是我看也想来跟着二嫂一块儿快活几日呢!” “怎么,四弟、八弟都办差事去了?”太子妃问道。 池小河和四福晋一块儿点了头。四福晋道:“湖北那边发了大洪水,我们爷和八弟一块儿押送赈灾银子去了。” 太子妃收了脸上的笑,神情变得严肃了几分,“这疆土大了,总没个安生的时候。不是这里洪灾,就是那里旱灾。去年才打了噶尔丹,这次只怕要把国库都掏空了吧。四弟和八弟这次的差事可不轻松。” “可不是么。今年宫里连端午都没办宫宴。”四福晋道。 听着两人的对话,池小河是真心佩服太子妃。不过是简单几句话,她不仅猜到四爷和八爷一块儿办了差事,还把情况分析的这么清楚,就好像她根本没出宫似的。 真不愧是康熙亲自挑选的太子妃,也难怪康熙后宫那么多妃嫔,就没人说她不好的。 只是可惜,太子妃再优秀,就生不出儿子这一点,便足够让人诟病了! 池小河看着此时正和太子妃有说有笑的四福晋,心里不仅默默祈祷,但愿她别像历史上那个四福晋那么惨吧。一生就一个儿子,没养大不说,等好不容易做了皇后,没两年又死了,也是个苦命人。 “八弟妹这是在发什么愣呢?”太子妃见池小河没说话,笑道:“该不是说起八弟就想八弟去了吧?” 听着太子妃的打趣,池小河不由红了脸,忙否认道:“哪有。他昨日才走的,我正好松快几日呢!” “啧啧,八弟妹也学会口是心非了!”四福晋很不给面子在一旁戳破道。 “哼,两个做嫂嫂的就会打趣小的!不和你们玩了!”池小河气哼哼的拿了块糕点吃起来。 “哈哈哈,四弟妹,我算是明白你为何喜欢和八弟妹一块儿了。太有趣了!”太子妃笑得前仰后合。她这几个月来还是第一次这样开怀大笑。 四福晋也看着池小河笑,柔声道:“我在家的时候没有妹妹,上面只有哥哥。见到八弟妹的时候,觉得她就和我想象中的妹妹一个样,忍不住就想亲近。” “嗯。八弟妹嫁给八弟也两年了吧,还能这样真好。”太子妃看着池小河,目光里满是羡慕。 “是啊,真好。”四福晋也微笑着点头。 池小河一下子觉得不自在起来。虽说太子妃和四福晋都在看着她,但又感觉没在看她。或者说,是透过她在怀念自己的闺阁时光吧。 满洲格格在家的地位都不低,像太子妃和四福晋这样的嫡女多半也都是娇宠着长大的,性子只怕和如今也是很不一样的。 “两位嫂嫂都别说我了!”池小河果断转移话题,“刚刚说的我们也来小住的事到底行不行呀?” “我没问题啊!”太子妃道:“人多更热闹呢!看你们了。” “我也没问题!”池小河兴奋道:“住个三五日,或是十天半月的都行。反正我们爷出京了。” “怎么感觉八弟一走,八弟妹就跟放了鸭子似的。”太子妃忍不住又笑起来。 “嘿嘿,不一样的。和姐妹们在一块儿又是一种别样的快活呀!”池小河笑道。 四福晋这会反倒是沉默了起来,面上露出为难的神色。 “四弟妹府上人多,是不是不大方便?”太子妃体贴的问道。 “嗯。”四福晋点了点头,“后院有个格格才有了身孕,我若是不在府中,实在不放心。” “啊,那倒是。”太子妃表示理解。 都是做嫡福晋的人,这些难处都能理解。池小河想着自己府上后院那几个人,脸上的笑容也淡了几分。 八爷在出京前的几日曾招过韩氏侍寝。到如今,四个新进府的格格,也就汪氏还未侍寝过了。 但汪氏好像也没表现出不满来,还是那副孩子气的模样。池小河还曾想着安慰两句的,结果汪氏说这事要晚点也挺好的,她怕疼,想着能拖一日是一日,说的池小河哭笑不得。 “八弟妹府上都是今年新进府的,应该还没这么快有消息吧。”太子妃道:“看八弟妹能这么放心出来住,想来都是几个安分的吧。” “还行吧。”池小河笑道:“我们爷都不在府里了,就是想不安分也没对象不是!” 这话说的太子妃和四福晋都笑了起来。 小住的事最终也没个定论,但池小河知道是没戏了。若是四福晋不能去,太子妃也不大可能邀请她一个人去。 不过她也不失望。今日看到太子妃的状态还不错,她便放下心来。有空多和四福晋去探望几次便是。 因几人聊的开心,等池小河回到府里的时候都已经快到用晚膳的时辰了。她想着一天没见到包包,心情还挺急切的。 谁知她一下马车,就见秋梨一脸焦急的在府门口等她。 “怎么了?可是出什么事了?”池小河心里一跳,脸就白了几分。她担心是弘旺! “福晋,刘格格有孕了!”秋梨忙走到她身边压着嗓子就说了一句。 “什么?”池小河一愣,被这个消息给惊到了。 “刘格格有孕了。”秋梨又重复了一遍,“今日刘格格在屋里晕倒,她身边的丁香报了肖嬷嬷后叫了柳大夫去看,诊出来是喜脉。” “啊,喜脉啊!”池小河下意识的跟着重复了一遍,过了会儿才笑了一下,道:“咱们爷可真厉害!” “福晋。”秋梨担忧的看着她,只觉得这个笑容透着苦涩,看得她都心疼了。 “我没事。”池小河又笑了一下,问道:“柳大夫怎么说?脉象如何?” 第297章 各人心事 等回到正院的时候,池小河已经把刘氏的情况了解清楚了。虽然脉象有些不稳,但影响不大,吃上几副安胎药就好了。 “从今日起免了她的请安,直到平安生下孩子,坐好月子。”池小河道:“让身边的丫鬟尽心伺候,有什么想吃的,需要的,直接报与肖嬷嬷。” 秋梨一一记下,池小河想了想又道:“让柳大夫这几日每日去给她把个脉,等胎像稳了后每十日去把脉一次。” “是,奴婢这就去传话。”秋梨退了出去。 “福晋,至于这么看重么!”夏莲在一旁闷声嘟囔了一句。 池小河接过春桃递过来的杯子喝了口热茶,道:“越是贝勒爷不在,这种事越是要小心些。” 她可不想到时候传出她趁着八爷不在就欺负新进府的格格,谋害皇嗣等流言。 “福晋谨慎些是对的。”肖嬷嬷点头,“一块儿进府了四个格格,如今汪格格还没侍寝呢,刘格格就有了身孕,实在太打眼了些。老奴今日已经把刘格格身边的丁香和紫薇敲打过了。” “嗯。”池小河点头,她担心的就是这个。她是不会出手,可不能保证别人不动手。 “贝勒爷真是不在府里也能闹出事来。”春桃终于没忍住说了一声。 “谁说不是呢!”池小河苦笑道。 本还想着唐僧不在了,这些妖精们也施展不出法术了。这谁能料到八爷这么厉害呢,不过宠幸了刘氏一次,就能造出个孩子来! “要是过两日连乌雅氏和韩氏也都诊出身孕来,那贝勒爷才是真厉害了!”池小河突然冒出了一句。 春桃和夏莲看着她,一副哭笑不得的模样。 “呸呸呸!”肖嬷嬷则忙朝一旁啐了几口,嘴里念叨着:“坏的不灵!坏的不灵!”说完又对池小河道:“福晋可别再说这话了。有这一个还不够糟心的呢!” “嬷嬷,我要是说话这么灵验,那不是金口了!”池小河笑了起来。 “福晋,您别往心里去。这只能说是刘格格的运气。”肖嬷嬷放柔了声音劝慰道:“老奴看贝勒爷对新进府的几个格格都不上心,她们越不过您的。” “嬷嬷,我没事。”池小河笑了一下。她心里肯定是会有些不舒服的,但这事也早在预料之中。除非八爷哪个都不碰,不然后院其他人都有怀孕的机会。之前的梅氏不就是么。 “您别担心,我真没事。”见肖嬷嬷满眼的心疼,池小河反过来安慰道:“这事在哪个府上不常见?我要是连这点承受能力都没有,还当什么嫡福晋呢!” “福晋能这么想就最好了。”肖嬷嬷松了口气道。 这之后几人默契的没再提此事。正好艾嬷嬷抱了弘旺过来,母子俩一日没见,立刻就亲热的互动起来,屋里很快便响起了池小河和弘旺的笑声。 而此时后院其他人的心里可都不平静。 最开心的当然就是刘氏了。 她葵水没按时来的时候都没往这方面想。只以为自己换了新的环境,心情又一直不大好,所以受了影响。却不想是有了身孕。这个消息带来的喜悦已经足够抵消她那次不太愉快的初夜经历了。 她身边伺候的丁香和紫薇两个丫鬟也都高兴坏了,恭喜的话说了一箩筐。主仆三人对未来都满是憧憬。便是后来肖嬷嬷来敲打过,三人都还沉浸在喜悦中,压根没意识到潜在的危险。 住在刘氏对面的汪氏算是后院诸人中第一个得到消息的。柳大夫给刘氏诊脉的时候她就在旁边,算是见证人了。 汪氏虽然也很震惊,但却没有因此心生嫉妒。她一向觉得各人有各人的命运。刘氏能第一个承宠,又能第一个有身孕,那就是比她们运气好,这种事嫉妒也没用!不过这事让她见识了八爷某方面的能力,倒是突然担心起等八爷回来后她要侍寝的事情。听说生孩子比那什么初夜更疼呢! 相较于汪氏不同寻常的心理活动,乌雅氏和韩氏的心情又有不同。 她们两人都是侍寝过的,乌雅氏和刘氏的日子还特别接近,可她的葵水已经来了,显然是没怀上。心里就越发气闷。老天怎么这么不公呢,既是让刘氏一次中标,为何不给她一个机会呢! 而韩氏侍寝的时间晚,此时还不到她来葵水的时间,不免觉得自己也有机会。想让柳大夫来把脉,但心里也知道时间太短把脉是把不出来的。于是一颗心便煎熬起来,一边心存希望,一边又怕失望。不过对刘氏的嫉妒倒是和乌雅氏如出一辙。 张氏大概算是得知这个消息之后最无动于衷的一个了。对于她来说,现在的心思都在池小河和弘旺身上,至于八爷宠幸了谁,谁又怀了身孕,她都无所谓。除非是动摇池小河在这府里地位的事。而刘氏有孕这件事显然是没那么大力量的。 从有孕到平安生产这个过程就不容易,就算刘氏能顺利生下孩子,那生格格和生阿哥又不一样。再说了,格格身份低微,就算是生了阿哥也不一定能自己养。说到底,还是得看八爷宠不宠。但从刘氏进府这些日子来看,八爷不像是宠的样子。 至于生了孩子以后宠不宠,那还远着呢!所以张氏这会没一点担心的。 梅氏如今已经成了后院的透明人,若是没人刻意提起,都容易让人忘记后院还有这么个人。所以她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几日后了。听说池小河对刘氏关怀有佳,她便想起了自己当初有孕的时候,不由心里冷笑,福晋惯会做这些表面功夫,她敢打赌刘氏没这个命生下孩子! 池小河可不管后院诸人的想法,第二日一大早她便进宫给良妃报喜去了! “哎哟,没看出来这刘氏这么容易受孕呢!”良妃惊喜不已,听了池小河的一通汇报后,很是把她夸奖了一番。最后还安慰似的赏了她一堆东西。 第298章 倒霉的八爷和四爷 出宫上马车的时候,池小河看着春桃手里抱着的一堆东西不由笑了一下。不知道这次她们府上一次进了四个人,良妃又在其中出了多少力呢? “幸好良妃娘娘没赏刘格格东西,不然就太气人了。”夏莲帮着春桃搬东西的时候说了一句。 “夏莲!”池小河皱眉低喝了一声。这会虽说上了马车,旁人听不见,但弘旺还在身边呢!别看孩子小,什么都不懂,可你保不齐他哪天就会学个嘴。 “奴婢错了!”夏莲也意识到了,忙认错道:“福晋恕罪,是奴婢嘴快了!” “以后注意些!”池小河严厉道:“包包还小,我不希望他听到这些事。” “是,奴婢记住了,再没有下次。”夏莲忙保证道。 池小河这才没说了,只抱着弘旺拿着良妃赏的玩具玩。 等回了府,让艾嬷嬷把弘旺抱回他的屋子,池小河才露出几分疲态来。 她想着夏莲的那句话,心里不由好笑。良妃在宫里沉浮多年,不比她们精明多了,怎么可能会赏东西给刘氏。她再高兴也要先安抚她这个嫡福晋。如今八爷不在府里,若是她一个不高兴给刘氏吃点苦头,造成意外小产,那八爷的子嗣不就少了一个么! 说是赏她东西,其实也是一种变相的敲打呢! “奴婢伺候福晋歇晌吧。”春桃上前道:“您今儿本就起的早,又在宫里待了一上午,累坏了吧。” “嗯。”池小河点点头,“先给我把这头发拆了,绷得我头皮疼。再让人准备热水,我要泡个澡解乏。” 良妃愣是留她用了午膳才放她出宫,这一早上实在不轻松。 “嗯,福晋眯着吧,奴婢给您拆头发。”春桃道。 夏莲也出去让人准备沐浴的热水了。 不管在宫里有多累,好在回到府里池小河还是能自自在在的。有人伺候,也有条件享受。而此时正和四爷一块儿押送赈灾银子的八爷就没这么舒服了。 四爷办事一向认真负责,八爷自己也是很有责任心的。两人想着那么多灾民流离失所,就不敢耽搁行程,一路上几乎是日夜兼程。 好在两人都是吃苦耐劳型的,倒也很能达成一致。只是两人的运气似乎不大好,从离开京城地界,就一路是雨天,弄得很是狼狈。 “四爷、八爷,有两辆马车的车轮馅泥地里了!” 听到护送的侍卫长来报,八爷和四爷对视一眼,两人都露出无奈又郁闷的神情来。 这已经不知道是今日的第几次了。一遇到这种情况,整个车队都得停下来。 外面是哗哗的雨声,一点小的意思都没有。八爷率先起了身,对四爷道:“四哥,这趟我出去吧。你歇会,把身上的衣裳再烘烘。” 虽说两人下车都会有奴才给他们披蓑衣,打伞,但雨势太大,衣裳依旧会弄湿。之前两人都下过马车,虽说车上有个火盆烤着,但衣裳干的没那么快。 “还是我去吧。你身子弱,别受了凉!”四爷拉着他道。 八爷却是笑着挣脱了一下,已然出了马车,“四哥,今早咳嗽的可是你!”说完也不等四爷再开口,他便跳下了马车。 这下四爷想说什么也晚了,只能祈祷陷入泥坑的马车能快点弄出来。 结果四爷这一等就等了大半个时辰,差点急得他都要下马车了,八爷才回来。整个人都湿透了! “快先喝杯热茶!”四爷道:“再把衣裳都换了!等今晚到了驿站,让厨房多煮些姜汤,每个人都喝几碗!” “这鬼天气,难怪发大水呢!就跟天破了似的!”八爷边吐槽边接过四爷递的杯子喝了两大口。 虽说已经是入夏的天了,但一天到晚身上湿漉漉的也不免觉得冷。 “阿嚏!”八爷刚脱了外袍就打了个喷嚏。 “就说你身子弱,你还逞能!”四爷不由皱起了眉头。他还记得去年八爷回京太医说的话,其实这会八爷在京城养身子是最好的。 八爷迅速的换着衣服,笑道:“四哥,没事,就是个喷嚏而已。我好着呢!” 四爷看着他不在乎的语气也不好多说。这次的差事好几个人都想来。大哥,太子,甚至老七,都积极的很。反倒是他并不积极。押送赈灾银子责任重大,到了湖北后也不仅仅是发放赈灾银子就完了,还要视察当地官员的赈灾工作,进行检查和监督。但凡出点问题,到时候肯定要受皇阿玛的责罚。 他倒不是怕辛苦,而是不想太过打眼。之前他在福建赶上了大捷,已经得了军功。按理是要待到战事结束的,却不想中途被召回了京。这才回京几日啊,又被派出来赈灾,任谁看了都会觉得是受了重用! 升爵位这事他当然是想的,但升得太快,太打眼,对他并不是好事。没见这次回京太子对他的态度便冷淡了许多么! 不过他不乐意的差事,老八却是费了一番功夫才争取到的。也不能说老八就是喜欢争名夺利,不爱惜自己的身子。换做他是老八那个出身,恐怕也是一样的。 四爷笑着摇了摇头,他们这些皇子在外人的眼里看着不知道多富贵多享福,可其中苦楚只有自己心里明白。 “四哥在笑什么?”八爷这会换好了衣服,一回头便看到四爷在笑。 “啊,”四爷回了神,随口道:“我看八弟身上挺白的!” “啊?”八爷愣了一下。虽说他们是亲兄弟,但还真不像民间老百姓家的兄弟那样会一同下河游泳,一个浴桶沐浴。今日要不是条件有限,他也不会当着四爷的面换衣服。但他实在没想到四爷会盯着他看,不仅看了还评价!真是尴尬死了! 四爷也意识到自己失言了,也是满脸的尴尬。 两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一时间竟都愣住不知道说什么了! 此时突然响起了一声惊雷,马车也紧接着一个剧烈的颠簸,八爷直接撞到了车窗的窗沿上,而四爷也撞到了一旁的车厢上,顿时也顾不上尴尬了。 第299章 被劫了? “怎么回事?”回过神来的八爷冲着窗外就厉声质问。 “八爷,刚刚惊了马!奴才刚制住!”赶车的小太监回道。 八爷真是一肚子的郁闷。这老天爷真是太坏了,连马也不放过! “八弟没伤到哪吧。”四爷捂着后脑勺道。 “这起了个包!”八爷捂着额头道:“四哥撞后脑勺了?” “嗯。”四爷点了下头。 两人对视了一眼,都不禁笑了起来。 “咱们这什么破运气!”八爷苦笑道。 “这大概就叫屋漏偏逢连夜雨吧!”四爷也是一脸苦笑。 等两人好不容易带着队伍赶到驿站,天都黑得透透的了。好在驿站里吃食什么都还算丰富。所有人算是吃了顿热乎饭。八爷和四爷好歹是两位贝勒,身边又有人伺候,还弄到热水泡了个澡。 只是第二日早上起来,四爷的精神就不大好。 “四哥,你这不对劲啊!”八爷皱眉道:“咱们先别慌着走,让太医给你看看再说。” “没事,就是没睡好。”四爷摆摆手,“快走吧,别耽搁了。这雨天本就走得慢。” “不对,你这声音听着就不对。”八爷坚持叫了太医来,一把脉,四爷果然发烧了。 “苏培盛,快扶你们家爷躺着去!”八爷下令道:“咱们索性在这休整一日。说不定明日雨停了呢!” “不行!”四爷只是低烧,人还是清醒的,当下便反对道:“不能因为我一个人就耽搁了!大不了我今日在马车上躺着不出来便是。” “四哥,咱们要是赶路,可是连口热乎饭都吃不上的!”八爷急道。 这大雨天的天又不能随时埋锅做饭,只能早上从驿站出发的时候准备干粮。他们还好一些,马车上随时温着水。押送的士兵更惨,连口热水都喝不上。还好这会是夏天,要是秋冬季节,只怕要病倒一片! “不妨事的。”四爷坚持道:“晚上能赶到下一个驿站吃口热乎的就行。” 八爷还是觉得不妥,两人竟争执起来,谁也说服不了谁。 要说两人打出京就配合的挺好,一路上都是有商有量,这还是第一次红了脸。 最后还是太医出了个主意,说让四爷就留在驿站养病。他这只是受凉引起的,短则三五天,长则七八天就能好彻底。到时候要是天晴了,快马加鞭的赶上八爷便是。 两人想了想,最终接受了这个法子。 “八弟,那这几日要辛苦你了。”四爷很是抱歉。本是两个人的差事,这下重任都在八爷身上了。 “四哥说哪里话,生病这事谁也不想的。”八爷安慰道:“你要是觉得抱歉,就快些好起来追上我。” “好!”四爷笑着点了点头。 于是八爷留了个太医给四爷,自己便带着其他的人继续启程了。 京城里,池小河的小日子过得还是挺舒心的。 刘氏有孕的消息虽然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颗石子,但引起的波澜并不大。韩氏、乌雅氏和汪氏除了刚开始发挥了下姐妹情谊去探望过一次后就再没动静。大约也都是为了避嫌吧。 后院一平静,她也就轻省了很多。每日的大部分时间都用来陪弘旺,再就是偶尔会约上四福晋一块儿去看看太子妃。 这期间安亲王妃倒是来过一次,言语间都是打探太子妃出宫住的事情。明惠等中秋过了就要进毓庆宫了,安亲王妃这是不放心呢! 池小河心知肚明,但她对这个舅母向来没好感,加上安亲王这个舅舅一副要抛开八爷站太子的打算,她就是知道什么也不想告诉。更何况她压根就不知道。 虽说她看了太子妃几次,但对太子妃为何出宫却从未问过。这事太子妃不主动说,她和四福晋都不便问。 不过她倒是听说太子爷前不久亲自前往小汤山看了太子妃一次。这么看来,太子妃的地位暂时还是动摇不了的。而且就太子妃如今身子的恢复情况看,只怕是中秋前就能回宫了。 打发走安亲王福晋后,池小河的心情有些沉闷。想着八爷这一走半个月,连封信也让人送回来,心里就有些不踏实。 “也不知道贝勒爷这会走到哪了?”看着窗外的艳阳,池小河却是眉头紧锁。 “应该到了吧?”春桃犹豫道。她们打小就在内宅,去的最远的地方便是京郊的寺庙了。 “谁知道呢!我也没去过。”池小河叹气道。要是搁现代,从北京到湖北,坐个火车也就是一晚上的事。可搁在这只有马车的古代,她也不知道路上要走多久! “贝勒爷也是的,哪怕就报个平安回来也好呀。”夏莲不满道。出门在外,不知道留在家里的人多担心么。 “是啊,哪怕只是让人报个平安呢。”池小河也有些不满。 说来也巧了,池小河才刚念叨呢,隔壁四福晋就来串门子送消息了。 “妹妹,你可收到消息了?”四福晋的脸色不大好,池小河心里便是一沉。 “什么消息?”她忙问道:“可是四哥写信回来说什么了?” “信我是没收到。”四福晋道:“但我大嫂今日来府里看我说漏了嘴!说是,说是有人劫押送的车队!” “什么?!”池小河惊得直接从椅子上弹了起来,“什么人这么大胆?银子真的被劫走了?八爷和四哥呢?有没有受伤?这消息可确切?什么人送回京的?” 一连串的问题从池小河的嘴里说了出来,她脸色发白,身子也在抖,紧紧地抓着四福晋的手,感觉人都要崩溃了! “具体情况我大嫂也说不清楚。”四福晋也是一脸的焦急,“只说是我阿玛今日在内阁大臣那无意中听了一嘴,那会消息都没报乾清宫去。后来想再打探详细些便打探不出来了。他担心我这里,便让我大嫂过来看看,没想到会说漏嘴的。” “还有谁能探得明白些?”池小河脑子飞快的转了起来,“良妃,对,我这就进宫找良妃娘娘去!她儿子出了事,她肯定上心!” “小河,你先冷静!”四福晋喝住了她,“这么大的事,明日早朝肯定要说的。等我阿玛明日下了早朝再看有没有新的消息!” 第300章 煎熬 被四福晋这么一吼,池小河才没再说话了。她定定的看着四福晋,好一会儿后慌乱的心才慢慢平复下来。 “是了,现在这消息肯定还没传开,我就是去找良妃娘娘也没用。还让她也跟着担心。”池小河稳了稳神,又重新坐了下来。 “你舅舅最近不是和太子走得挺近的?明日你也可以问问你舅舅那边。”四福晋道。 她就是想到这一点才急匆匆过来告诉池小河的。毕竟她阿玛是武将,有些消息打探起来并不容易。但安亲王不同,亲王的品级放在那,要是以关心外甥女婿的名义问问,说不定皇上就说了。 “我舅舅?”池小河听着四福晋的提议愣了会神,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若是为了八爷,她即便是不喜那一家子,也还是会去寻求帮助的。 四福晋这会心里也提心吊胆,并未留意到池小河这片刻的怔忡神色。她见池小河已经冷静下来,便道:“我这会就先回去了。等明日有新的消息我再来告诉你。” “多谢四嫂了。”池小河很是感激。她起身抱了抱四福晋,道:“姐姐,我们爷这次出门的时候还说呢,他已经是九死一生过的人了,以后肯定有后福。四哥向来运气也不差,他们俩肯定没事的。” “嗯。会没事的。肯定会没事的。”四福晋也拍了拍池小河的后背。 这个时候她们也只能是互相安慰了。不管赈灾的银子最后怎么样,她们只期望两位爷都好好的。只要人在,一切都好说。 送走了四福晋,肖嬷嬷等人都不淡定了。她们有心安慰,却也知道这个时候那些安慰的话并没用。 “嬷嬷,去请管嬷嬷过来。”池小河道:“对了,还有前院的王公公。” “是,老奴这就去。”肖嬷嬷一脸担忧的出去了。 “福晋,奴婢去给您端碗绿豆百合汤来。”春桃怕她着急上火,说着也出去了。 夏莲则在一旁默默地给她打扇。 “真是没一趟差事省心的。”池小河是又生气又担心。 当初她就知道这差事不容易,可八爷还是要去争取。安安稳稳的过日子不行么!就非要去争那个位置么?仗着自己年轻就不把自个儿的身子当回事!离京前被三爷踹的那脚才刚好全乎呢! 可想着想着,临到最后,池小河的心里还是只剩下了心疼,眼眶也在不知不觉中红了起来。 夏莲看不过眼,还是安慰了一句,“福晋,咱们贝勒爷吉人自有天相,肯定没事的。” 池小河吸了吸鼻子,努力让自己镇定。这消息如今传了出来,不管最后八爷到底有没有受伤,赈灾的银子有没有丢,都足够掀起风波了。她身为嫡福晋还得把这八爷府守好呢! 不多时肖嬷嬷就带着管嬷嬷和王平来了。 池小河看着两人,神情严肃的开口道:“我今日听到消息,贝勒爷这趟押送出了问题。” 只一句话,管嬷嬷和王平都变了脸色。但两人还算镇定,知道池小河肯定还有下文,便耐心的等着。 看了看两人的神色,池小河心下满意。不愧是在八爷身边伺候的人,心理素质就是要好一些。她便接着道:“如今还不知道具体情况,但我估摸着这消息很快就会传开。管嬷嬷,您帮着肖嬷嬷一块儿把后院的人都敲打敲打。王公公,如今赵公公跟着贝勒爷出了京,前院你就盯着点。外面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传言我管不了,但府里一定不许乱!” “奴才明白!” “老奴明白!” 管嬷嬷和王平齐声应道。不用池小河说得太明白,他们也知道该敲打什么,该盯着什么!越是这种时候,府里的人心越是要稳住。不然就容易出乱子。 等管嬷嬷和王平走了后,池小河又叮嘱了肖嬷嬷一通,然后亲自把正院里的奴才都敲打了一遍,这才算是松了口气。 “福晋歇会吧。”春桃看着那端来半天都没动过的绿豆百合汤,不由心疼道:“您现在可是咱们贝勒府的主心骨,身子要紧。” 池小河摆摆手,苦笑道:“我现在哪里有心情吃的下东西。” “那让艾嬷嬷把大阿哥抱过来陪陪您?”春桃又道。 “别。”池小河忙制止道:“包包不是我解闷的工具。就让张氏先陪他玩,等我调整好再陪他。” 春桃其实是担心她一个人待着容易胡思乱想,听她这么说,也只好作罢。 这一晚,池小河几乎就没能合眼。 白日里她看似镇定,其实心里怕的不行。这会一闭眼,她好像就能看到八爷浑身是血的样子,仿佛回到了八爷在蒙古战场的那会。 “福晋可是睡不着?”夏莲在床边小声问。今日值夜的是她,早就料到会是这样。 “你歇着吧,我没事。”池小河道。她这纷乱的心思旁人也劝慰不了,只能自己扛着。 夏莲又哪里歇的安稳,也只能是在床边守着。 直到天明,主仆俩压根就没睡着过。 “夏莲,什么时辰了?”池小河突然开口问了一句。 “福晋,卯时了。”夏莲回道。 “卯时啊,那该上朝了吧。”池小河喃呢了一句。她心里还记着昨日四福晋说的话,这会就盼着快些下朝,这样就能快些知道八爷的消息。 等待的滋味有很多种,但池小河这种无疑是最为煎熬的。她如今所知的信息太过有限,说句不吉利的,她连八爷这会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眼看着艳阳高照,知了也在窗外热闹的叫了起来,可四福晋却依旧没派人送消息来。 “王平也没回?”池小河问道。 “还没。”春桃回道。 池小河越发心烦气躁起来。她一大早就让王平去宫门口守着了,只要看到大臣们下朝出来就回来报信。可这眼瞅着都巳时都要过了,王平竟然还没回,难道说真是出大事了? “福晋,王公公回了!”就在池小河忍不住要自己去府门口等的时候,终于听到了屋外叫了一声。 第301章 虚惊一场 她连忙起身就往屋门口走,就见王平急匆匆的跑了进来,“奴才见过福晋!这会已经下朝了!奴才碰见了七爷!” 不等王平说完,池小河脱口就问,“七爷说什么了?” “七,七爷说,”王平大喘了两口气,才一顺溜的说道:“七爷说咱们爷没事!银子也没事!” “没事?”池小河还有些不敢相信,“你没听错?” “没!”王平很是肯定的点头,“七爷还特意把这两句话重复了两遍!就是怕奴才记错了!” 池小河还是有些怔忡,总觉得这好消息来得太不真实。她脑子里把王平的话又过了两遍,脸上才慢慢绽放出一个笑脸来。 “谢天谢地,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肖嬷嬷已经在一旁双手合十对老天拜了起来。 “就说咱们贝勒爷吉人自有天相!”春桃和夏莲都是一脸喜色,“福晋,您这下再不用担心了!” 池小河依旧觉得心跳得厉害,但从心底里漫出的喜悦却不是假的。 “辛苦你了。”池小河看着王平满脑门子的汗,笑着说了一句。 “奴才不辛苦!”王平咧嘴笑道:“能得知贝勒爷平安的消息就好!” “七爷有没有说详情?”池小河等王平喝了杯茶才又开始问话。 这会她自己也冷静了些,刚刚只顾着惊喜和兴奋的大脑也开始转了起来。八爷没事是指的性命还在,还是一点都没受伤?银子没事,那劫匪都被制住了?还有四爷呢?又是个什么情况? 但这次王平却摇了摇头,道:“七爷就说了这么两句。那会人多,恐是不大方便。” 池小河想了想也是,七爷能说这么两句已经是看在和八爷关系不错的份上才告诉的了。 “那你回去休息吧。”池小河道:“不过前院还是盯着些。” “是,奴才省得。”王平应道,转身退了出去。 池小河这才长长的舒了口气,一直紧绷的状态终于放松了下来。而困意也汹涌而至。 见她打哈欠,夏莲心疼道:“福晋补个觉吧。这会您总能安心睡了。” 池小河却摇头道:“给我打盆冷水来洗个脸,我要去隔壁找四嫂。” 昨日四福晋得了消息便跑来告诉她,她今日也应该过去知会一声。顺便问问有没有四爷的消息。 等她到四福晋府上的时候,正好碰见乌拉那拉府上来人,正是四福晋的大嫂舒舒觉罗氏。 “都怪我昨日嘴快,你这一晚担心坏了吧!”舒舒觉罗氏满脸的歉意,“今日阿玛还说我了。他本来也就瞟了个半拉消息,都没打听清楚就被我给说了。” “嫂子也是担心才这样的。”四福晋笑着道:“如今没事就好。” “嫂子是关心则乱。”池小河也笑道:“我们整日待在后宅,爷们一出门,消息就闭塞了。嫂子能给咱们说些消息,我们感谢还来不及!” 舒舒觉罗氏也是这会才知道四福晋还把消息告诉池小河了。她心里其实是不赞成的。谁都知道四爷和太子走的近,太子和八爷又不太对付。四福晋和八福晋走这么近,总让人觉得不太好。 不过对于小姑子的为人处事,她也没资格说。小姑子是贝勒福晋,身份地位都比她高上许多。公公是武官,如今年纪也大了,以后他们一家子还得靠着四爷呢! “八福晋客气了。”舒舒觉罗氏笑道:“我这没帮上忙还添了乱,你们再这么说,我都不好意思了。” “这大热的天,阿玛让人递个话便是。还让大嫂亲自跑一趟,真是会折腾人。”四福晋摇摇头,道:“大嫂喝点酸梅汤,解暑。” “是我自己要来的。”舒舒觉罗氏忙道:“我怕下人说不清,还是自个来放心些。再说,本也是我惹出来的。” “大嫂快别这么说了。”四福晋道:“都是一家人,咱们也别客气来客气去的了。” 舒舒觉罗氏这才笑了笑,端起酸梅汤喝了一口。 池小河在四福晋这也没得到更多的消息。不过不管过程有多惊险,只要最终无事便好,她也终于能回去踏实补觉了! “老天爷可真会耍着咱们玩!”她还是忍不住在心里对着老天竖了中指,这种提心吊胆的滋味实在是太不好受了! 在这之后又过去半个月,池小河终于收到了八爷的第一封家书。 信里只字未提遇到劫匪的事,只是报了个平安,看得池小河真是气不打一出来。 “贝勒爷也是不想让福晋担心。”春桃笑着劝道:“本来最后也无事。” “那他就不能早点来信啊!”池小河没好气的道:“盼了一个月,就这么干巴巴的几个字,还不如不写呢!” “许是贝勒爷忙呢!”夏莲也劝道。 其实池小河心里又未尝不知呢!可知道归知道,她还是忍不住想从信里得知八爷更多的消息。 因为八爷地址不固定,她便是写信也不知道八爷何时才能收到。所以八爷出京前就和她说好了,让她别写信,只等着他送信回来便是。结果呢,等了这么久,就等了连一张纸都没写满的信! “爷已平安到达,赈灾事宜也在有条不紊的进行,诸事顺利。福晋照顾好自己和弘旺,勿念。” 就不能写写那边天气如何,还有没有下大雨,灾情是控制了还是更严重了?有没有流民闹事?自个儿的身体如何?大约什么时候能回?池小河在心里翻着白眼,一点也不想承认自己把这么短短的两句话已经看了不下二十遍了! 转眼京城的三伏天便要过去了。池小河在听到“立秋”两个字的时候还有点恍惚。不知不觉中八爷都走了两月了,而今年的夏天也似乎没那么炎热。就连后院都似乎安静的和这个夏天一样没太大的存在感。 “每天感觉好像没做什么,日子怎么还过这么快呢!”池小河看着窗外发呆。今日下了雨,秋天的感觉就更明显了。 “福晋这是想贝勒爷了吧。”春桃打趣道。 “哼,才不想!”池小河傲娇的不承认。 春桃和夏莲在一旁忍笑,昨儿弘旺阿哥无意中叫阿玛的时候,福晋还愣神了呢! “砰砰砰!”雨声中突然夹杂了几声拍门的声音。 这会已经入夜,池小河因为下午陪弘旺一块儿睡得久了有些走困,才无聊的赏雨。因而这拍门声就显得格外清晰。 第302章 没说实话 “谁呀,这么晚?”春桃皱起了眉头。 “别是出什么事了吧?”夏莲也蹙了蹙眉,下意识的便往屋门口走去。 这拍门声都传到池小河屋里了,守门的小太监自然也是听见的。忙上前问道:“谁啊,大晚上的!” “劳烦开一下门,我是汪格格身边的柳絮!”门外的女声带着焦急和慌乱。 “有什么事么?”小太监并没开门,而是又问了一句。 “我家格格高烧,要请大夫!”柳絮又道。 因为夹杂着雨声,池小河在屋里听得并不真切。但夏莲已经出了门,等着守门的小太监过来汇报。 “夏莲姐姐,是汪格格那的柳絮姑娘,说是汪格格病了,要请大夫瞧瞧。”小太监口齿伶俐的道。 一听只是这事,夏莲便松了口气,道:“那你随她一块儿去叫柳大夫。等诊完脉了再来回话。” “好,我这就去。”小太监忙不迭的应了。 很快院门被重新关上,只剩下了淅淅沥沥的雨声。 夏莲此时也回了屋,把情况和池小河说了。 像这种格格生了病要请大夫的,春桃、夏莲这种福晋身边的大丫鬟是可以直接做主的,并不需要叨扰福晋。所以池小河听了也就点点头表示知道,并未多说什么。 “汪格格平日里看起来身子骨不错呀,怎么突然就高烧了。”夏莲随口道。 “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池小河笑笑,“许是刚入了秋,贪了凉吧。” “倒也是。”春桃笑道:“奴婢看汪格格孩子气的很。听她身边的柳絮说,前儿还未出伏的时候她来了葵水,愣是热得忍不住要吃冰,柳絮她们说了不少好话才劝住。” “这可真是……”池小河有些哭笑不得,“只怕在家里也是宠得厉害。” “可不,汪格格刚进府不是说过么,她是家里最小的一个。”春桃道。 十四五岁在现代也就是个初中生,正是青春叛逆期。可搁如今却都是要嫁人的年龄。这万恶的封建社会啊! 池小河心里感叹着,又想自己不也是十六岁就嫁给了八爷么!想她上辈子二十多连场恋爱都没谈过呢,这会都是孩子他妈了! 果然秋季是个容易多愁善感的季节啊,池小河听着外面的雨声,不由在心里笑话自己。都是既成事实了,还矫情个什么呢!好好过当下的日子吧! 小太监回来的挺快,池小河感觉自己不过是走了个神而已。 “说是受凉引起的,吃几副药,养上几天就好了。”小太监回道。 “知道了,你下去吧。”池小河点点头,和她预料的差不多。不是什么大病,也就没什么好操心的了。 晚上伺候池小河睡下后,夏莲拉着春桃说话。 “今晚听到拍门声的时候,我真怕是刘格格出事了!吓得后背都出汗了!”夏莲捂着胸口道。 “我也是。”春桃神色也差不多,苦笑道:“咱们这真是,平平静静的反倒不习惯了。” “是啊!太过平静总觉得不安。”夏莲道:“我是真不相信这几个能安分。” “我看福晋那会神色也不对,只怕和咱们一样的担心。”春桃道。 “怎么能不担心呢!这眼瞅着刘格格的身孕就奔着四个月去了,这会肚子里是男是女都知道了。”夏莲道。 “但愿能平安到贝勒爷回吧。”春桃叹气道:“咱们福晋进府这两年,真是没个省心的时候。” “哎,但愿吧。”夏莲跟着叹了口气,也沉默了。 池小河这一觉睡的倒安稳,醒来的时候发现外面放晴的天还出了太阳,连包包都在隔壁咿咿呀呀了。 “这什么时辰了?”池小河问道。 “福晋醒了?”帐外说话的是秋梨,她边掀了床帐边回道:“快辰时了呢!福晋要起么?” “起吧。”池小河坐了起来。难怪连太阳都出来了,她这一觉睡的时辰可不短。 等梳洗完又用了早膳,池小河便决定去看看汪氏。 昨儿是天晚了,又下着雨。这会雨过天晴,她这个做嫡福晋的总要去关心下。 快要进院门的时候,池小河便听到了咳嗽声,看来汪氏的病症还不轻。难怪柳絮昨儿晚上急着叫大夫。 “福晋,您要不别进去了吧,免得过了病气。”春桃劝道。 池小河也犹豫了一下,她现在陪弘旺的时候多,万一带了病菌把弘旺传染了就不好了。 “行,那我就不进去了,你帮我看看,说两句关心的话。”池小河道。 春桃点头,这便进了汪氏的屋慰问去了。 这院里还住了刘氏,池小河不便看汪氏,还是方便看刘氏的。而此时刘氏也听到了动静,已经在丫鬟的搀扶下走出了屋子。 “奴婢给福晋请安。”刘氏微微福身行礼。她的肚子有些微的隆起,特别是站直挺身的时候,衣裳腹部的弧度已经很明显了。 刘氏这是自打有孕后第一次给池小河请安。之前因为被免了去正院请安,她也就一直足不出户。 “你身子不便,这些虚礼就不必了。”池小河边说边打量着刘氏,却发现她的气色并不好。 “你现在反应还大?”池小河问了一句。 刘氏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池小河问的是什么,忙回道:“多谢福晋关心,奴婢还好。” 然后池小河就看到站在刘氏旁的丁香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我怎么瞧着你还瘦了?”池小河又道。 “是么?”刘氏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有些慌乱的道:“奴婢觉着还好啊。这会月份小,是没长什么,但也没瘦吧。” “胃口如何?”池小河继续问。 “还行,和之前差不多。柳大夫说,要再过些日子才会胃口大开。”刘氏努力笑道。 池小河点点头,她能感觉到刘氏没有说实话。 “福晋,汪妹妹病得厉害么?”刘氏突然问道:“奴婢昨儿晚上就听到动静了,本是想去看的。只是,只是不太方便。” 她神色有些不自在,但池小河看她放在腹部的手,心里顿时就明白了。 第303章 被害妄想症 对刘氏的担忧,池小河倒是很理解。做了母亲的人都是以孩子为重的。更何况在这样一个重视子嗣的时代,像刘氏这种身份怀了身孕,那肯定是小心又小心的。 所以池小河并未责怪,也没流露出不悦的神色,只是点了点头,道:“只是受凉发烧,问题不大。你不去看也好,免得过了病气。” 听池小河这么说,刘氏暗自松了口气,一直紧绷的身体也不知不觉中放松了不少。 此时春桃正好从屋里出来,走到池小河面前道:“福晋,奴婢刚看了下汪格格,精神还算不错。也问了柳絮和柳叶,说汪格格虽然发着烧,但胃口还不错。今儿早上还喝了碗粥,吃了五个猪肉白菜蒸饺。” 池小河听得笑了起来,“到底是年轻底子好,这胃口确实不错!” 春桃也笑道:“汪格格这会已经退烧了。让奴婢替她谢谢福晋关心,还亲自过来看她。说等她病好了给福晋请安去。” “退烧就好。”池小河放下心来,便准备回去了。她见刘氏还站在一旁,看着她消瘦的脸颊,还是忍不住道:“若是有什么想吃的尽管吩咐厨房,不要怕麻烦。便是你不吃,孩子也是要吃的。” “嗯,福晋放心,奴婢记下了。”刘氏笑着应道:“刚有孕那会肖嬷嬷就来说过了的。” 池小河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带着春桃便回自己院去了。 刘氏一直目送池小河出了院门,脸上的笑才垮了下来。 “格格,您,您刚刚怎么不说实话呢!”丁香跺脚道:“您明明胃口就不好,反应也大!这都过三个月了,还不怎么能吃下东西!” “说了又如何?”刘氏苦笑道:“这罪还不是得我自己受着,福晋又能帮上什么忙?” “可福晋说您想吃什么可以吩咐厨房做啊!”丁香急道:“每次问您,您都说不麻烦。别人有孕都养得白白胖胖的,您看看您这会的脸色,哪里像是有身孕的!” “别说了!”刘氏低喝一声,皱眉看了看四周,小声道:“回屋!” 丁香只得住了声,扶着刘氏回了屋。 “福晋只是这么一说,你还当真了?”刘氏坐下后才缓缓开口道:“我要真仗着有孕就吩咐厨房今日做个这个,明日做个那个的,福晋会怎么想我?府里的奴才又怎么看我?本来我这个身孕就来得不是时候,又打眼的很,再这么高调,你觉得我这胎还能稳得住?” 丁香一时呆住,她还真没想这么多。 刘氏也不看她,又自顾自的道:“我现在只想低调再低调,最好没人想起我如今有着身孕。这样我才能平平安安的护着孩子生下来。都是一块儿入的府,除了对面的汪格格,她们也都是承了宠的。结果就我一个人有了身孕,你说该多遭人恨!” “所以格格才连门都不出的么?”丁香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 刘氏点点头,苦笑道:“我哪里敢出门呢!跨个门槛我都怕摔了!今日要不是福晋来,我照样不会踏出这个屋门!” “格格谨慎些也好。”紫薇此时插了一句,“只要能平安生下孩子,怎么谨慎都不为过。” “正是这么个理。”刘氏这才露出一个浅笑,抚着肚子点了点头。 “格格真是太不容易了。”丁香有些心疼的看着刘氏,道:“贝勒爷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若是知道格格有孕,贝勒爷肯定高兴。到时候应该能多来看看格格了。” 刘氏脸上的笑顿时僵住,神色也变得有些复杂。她从有孕起就没期待过八爷。每每想到侍寝时八爷的冷淡,她的心里还是会不由自主的打个寒颤。她想象不出八爷得知她有喜后会是什么样子!她甚至不敢肯定八爷会高兴! 也正是因为这份不确定,她才越发的小心翼翼。尽力不给别人添麻烦,也不去提醒别人她还怀着孩子。她想着这样是不是也能降低福晋对她的厌恶感,孩子也能更安全些呢? 若是此时池小河知道了刘氏的想法,大概会说一句这恐怕是有被害妄想症吧!不过就算她知道了,她也懒得为自己解释。顶着嫡福晋的身份,天然就是妾室们的假想敌,这是注定了的事! 回到正院的池小河听见了弘旺开心的笑声,她也不由自主的跟着笑了起来,“这是张氏又过来了吧?” “应该是。”春桃笑道:“大阿哥一个人的时候不会笑得这么开心。” 准确点说,在艾嬷嬷陪伴的时候,弘旺是不会玩得这么疯的。但有张氏在的时候则不同,时常会被逗得咯咯咯笑不停。 池小河便不回自己屋子,直接进了弘旺的屋。果然一进门就看到了张氏,正抱着弘旺转着圈,像是跳舞一样。 张氏没留意池小河进来,等看到的时候吓了一跳,差点脚下打滑摔倒!还好她身子灵敏,很迅速的稳住了身形。 “奴婢给,给福晋请安!”张氏还抱着弘旺就先行了礼。 “免了。”池小河笑着看向弘旺,“见到额娘都不叫了?” “额娘!”弘旺笑着响亮的叫了一声,这才挣扎着要从张氏身上下来。 池小河忙上前把他从张氏的怀里接了过来,“哎哟,这小胖墩,过些日子只怕我要抱不动了!”她笑着掂了掂弘旺。 “不是,胖墩!”弘旺立刻不高兴的反驳。 他现在说稍微长点的句子还费劲,但两个字两个字的往外蹦得挺利索。 “哟,还不乐意了!”池小河笑得不行,才多大点的小屁孩啊,就知道胖墩不是什么好坏。 张氏站在一旁笑道:“大阿哥可聪明了。” “你是不是会跳舞?”池小河突然看向张氏问道。 “啊?”张氏被问得一愣,过了会儿才反应过来,神色不自在的道:“奴,奴婢的娘是,是个舞娘。” 池小河挑了挑眉,难怪张氏会被当做玩意送给人做侍妾。舞娘说白了就是舞妓,身份是很低贱的。 “刚刚看你那样转圈,想着就是有底子。”池小河笑了笑道。 听了这话,张氏突然笑了起来,带着几分害羞道:“奴婢学得不精。” 第304章 郊游 池小河对张氏的出身并没有什么歧视。这是她无法选择的事情。而在这个时代,出身低往往意味着会遭遇很多不公,会经历很多痛苦。所以池小河心里还隐隐有些怜悯。 而对于张氏来说,池小河的不歧视已经让她心存感激了。从小到大,每个知道她娘身份的人,再没有像池小河这样没有惊讶也没有不屑的了。 “我小时候就羡慕会跳舞的人。”池小河继续说着,“身姿动人,四肢灵活。你有底子在,平时可以练练的。” “奴婢笨拙。”张氏忙道:“若是,若是福晋想看,奴婢,奴婢可以练!” 池小河有些错愕,张氏这意思是,若是为了取悦她就愿意学?可她是因为刚刚看到张氏在跳的时候脸上那愉悦的神情,觉得她应该是从内心里喜欢跳舞才建议的呀! “你自己喜欢么?”池小河问道。 张氏有些茫然,但还是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我若是想看歌舞,可以请人来表演。”池小河看着张氏,神色认真的道:“我说让你练舞,只是觉得你自己也喜欢而已。” 对池小河这番话,张氏有些似懂非懂,但她还是点头应道:“奴婢知道了。” 池小河颇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决定绕过这个话题。 “如今天气凉爽了不少,我想改日带着弘旺去郊游,你也一块儿吧。” “奴婢可以么?”张氏的眼睛顿时一亮!她自打进了八爷的后院就再也没踏出去一步了! “不是说带你一块儿么!”池小河笑道。 “嗯,奴婢,奴婢以为听错了。”张氏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 “包包喜欢和你玩。”池小河道:“你跟着一块儿,他会很高兴的。” 张氏的脸色有些微微泛红,看得出来她心情有些激动,对能出府郊游这件事很是期待。 “回去准备准备吧,就这两日。”池小河笑道。 “哎,奴婢这就去!”张氏兴冲冲的走了。 看着张氏的背影,池小河心里又生出几分同情来。古代女子的一生几乎都困在后院里,实在是不容易。 郊游这件事池小河其实想了很久了。春天的时候她本就想的,那会八爷还在京城。但赶上选秀,便没了心情。再后来又是一连串的事,等八爷离了京,天又热了起来,便哪里都不想去了。 这会刚初秋,天气虽然转凉,但还没到冷的时候,也是郊游的好时机。她之前还和四福晋提过,准备再邀上七福晋,然后带上孩子一块儿去。至于三福晋,哪怕是为了面子她都不愿意邀请。郊游是为了散心的,她可不想堵心! 池小河四福晋和七福晋都送了帖子,很快就得到了回帖,自然都是很乐意的,日子也就按她说得定了下来。 这还是池小河嫁给八爷后第一次和妯娌们去郊游。再带上孩子,就有点像是现代的妈妈团。 池小河自己都有点兴奋,毕竟是第一次组织这样的活动。时不时的就能冒出个念头,然后就吩咐春桃她们去办。这么来回折腾,等要出发的时候,一些零零碎碎的东西竟然装了半马车! 几个人碰头的时候,池小河遭到了四福晋和七福晋的一致嘲笑。不过两人都对她带上了张氏表示惊讶。等到三人单独在一块儿的时候,四福晋和七福晋便问了。 “弘旺喜欢和她一块儿玩。”池小河就说了这么简单的一句。 不过四福晋和七福晋都不傻,从这么简单的一句话里也能判断出不少信息,最终都对张氏表示了佩服。 “其实我是想躲懒来着。”池小河突然压低声音说道。 “躲什么懒?”七福晋表示不解。 “把孩子都丢给张氏,咱们仨就可以放开玩了!”池小河笑道。 七福晋瞪圆了眼睛,像是不认识池小河似的。四福晋则是捂嘴笑了起来,“妹妹这话要是说出去可是要被人说不贤惠了!” “我贤不贤惠的可不是那些人说了算的!”池小河不在意道:“只要我们爷觉得我贤惠,我就是贤惠!” “八弟妹啊,这八弟都不在京城里呢,你也能拿出来显摆,我可真是佩服!”七福晋做了个拱手的姿势。 “就是!咱们都知道你们恩爱,不用老是说!”四福晋也打趣道。 池小河吐了吐舌头,道:“不好意思啊,说顺嘴了!” “哎,你这是找我们出来散心呢,还是故意刺激我们呢!”四福晋哭笑不得。 七福晋也立刻表示不满道:“就是就是!再刺激我们,可就不陪你玩了!” “行行行,我不说了还不行么!”池小河笑着求饶。 三人一路上有说有笑的,池小河觉得好久没这么轻松过了! 因之前看了太子妃好几次,池小河就对温泉庄子心心念念了。八爷在小汤山这边也有庄子,池小河便选了这边。 等到了庄子上,池小河真像自己说的要躲懒,把弘旺往张氏那一扔,还真就不管了。 而弘晖本就和弘旺玩得好,兄弟俩在短短的时间里已经焦不离孟,孟不离焦了。所以也就一并都扔给了张氏。然后两人的奶嬷嬷、身边伺候的丫鬟、太监,便都跟着一块儿了。 “看吧,我没说错吧!”池小河得意的看向四福晋和七福晋,“咱们仨这是不是可以放开了玩?” 三人对视了一眼,都笑了起来,很是愉快的一块儿泡温泉去了! 而此时远在湖北的八爷还在苦哈哈的同四爷俩在赈灾! 上次被劫虽然有惊无险,但护送的士兵还是有伤亡,就连保护他们两人的侍卫都死了两个!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才会送了奏报回京。不然以两人的秉性,这事怕就要等回京再说了。 但他们两人无事,银子无事,并不代表这件事就结束了。虽说他们没有捉到活口,但在死的劫匪身上却是找到了线索! 这些劫匪竟然和红花会有关! 这个一直打着反清复明旗号的组织生命力相当顽强。从康熙登基时起就在,打打闹闹直到今日都没能彻底铲除!没想到这次居然会被八爷和四爷撞上! 第305章 越怕什么越来什么 连同押运队伍被劫的奏报一并送回京城的还有专呈给康熙看的一封密奏。在密奏上,四爷才写明了此事与红花会有关。 两人主要是本着赈灾来的,因而手中人员有限,即便是查到部分线索,也很难展开了去查,更别提对红花会的成员进行抓捕了。此事报与康熙,也是想等着下一步的指示。 可等两人收到康熙让人送来的密折时都有些傻眼。 “皇阿玛这是什么意思?不管?”八爷皱着眉头。密折上让两人保留好证据,暂停一切调查行动。 “怕我们打草惊蛇?”四爷也猜不透康熙的意思。 “可咱们都查到线索了,不继续追查下去,这线索留着还有什么用?”八爷到底年轻些,说着便有些气闷。 “皇阿玛有皇阿玛的打算,咱们也只能按着旨意来。”四爷劝慰道:“兴许皇阿玛暗中派了人准备一网打尽呢?” “暗中派人?”看着四爷沉静的脸色,八爷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然后便沉默了。 过了会儿,四爷才开口道:“八弟,咱们还是先把发放赈灾银子的账本再核对一遍吧。” “好。”八爷点了点头,没再有什么情绪波动。 嘉鱼县是受灾最严重的地方,相邻的武昌县也有所波及,流民也大多是这两地的。因怕有官员贪污侵占朝廷的赈灾银子,发放粮食的时候有所克扣。八爷和四爷在进入湖北境内后便从随行的侍卫中挑选了四个暗访去了。 赵仁宽和苏培盛都有些担心,怕红花会的人去而复返,再来个刺杀什么的,这身边的护卫的人可就有点少了。 有时候越是担心什么就越是发生什么。 刺杀发生的时候,八爷和四爷正在视察武昌县设的粥棚情况。 县城里一共设了十余处粥棚,登记在册的灾民每天可以领两次粥,一次一碗。 虽说那粥并不稠,但半是米半是水的,还熬出了米油,这对于根本没有食物的灾民来说已经很满足了。 八爷和四爷对视察的情况还算满意。每个粥棚前没有出现哄抢的情况,秩序井然,且粥不是只有几粒米的敷衍人。 “四哥,看这样子,咱们用不了多久就能回京复命了。”八爷道。 如今连绵的雨已经停了。洪水也在慢慢减退。大灾后虽然良田被毁,但好在没有出现疫情。只要做好灾民安置,把赈灾的银子发放到位,不要出现暴乱,后面也就没太大的事了。 “嗯。”四爷也点头道:“总得来说咱们这次还算顺利的。除了你那次搞了个惊险刺激的!” 八爷笑了起来,“哪知道就这么寸呢!刚跟你分开没两天就出事!” “等这趟差事回去,让皇阿玛多给你些赏赐压压惊。”四爷打趣道。 两人边说笑边往住处走去,身边就带着赵仁宽和苏培盛,再就是四个侍卫。 刺客是突然从排队领粥的灾民中跳出来的!也不知道这些人手中的刀剑之前都藏在哪了。一个个刚刚看起来还面黄肌瘦的灾民,突然就便得凶神恶煞起来! 好在八爷和四爷自己都是会武功的,反应速度都很灵敏,第一时间躲过了攻击! 本来凭他们自己也是能突围的。但因为刺客的出现,领粥的灾民们都乱了!也分不清哪些是真灾民,哪些是刺客。总之街道瞬间就变得拥挤起来,所有的出路都被堵住了! 而那些刺客一边进攻一边还在骂骂咧咧,说什么有官员贪污灾银,克扣救济粮食,登记田地的时候趁机霸占良田等等! 有这些话煽风点火,一些围观的,甚至准备逃命的灾民也都围了过来! “绑了这钦差!让朝廷拿银子来换!” 不知道是谁大喊了一声! “对!绑了这朝廷的狗官!”有人跟着应和! 每个粥棚便也是有衙役帮忙维护秩序的。但这会被灾民们冲击着,根本没法去救援八爷他们! “快去告诉县太爷!”有人喊:“有刺客!暴乱啦!” 场面一度混乱得八爷都差点看不清四爷在哪。 “四哥!四哥!”八爷急得大叫! “八弟!我在这!”四爷也高喊! 两人循着声音一看,才发现两人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被人群冲开了很远!而四个侍卫也被刺客给分开了。赵仁宽和苏培盛竟是连人都找不到了! 这种情况几乎和单打独斗没什么区别,相当危险。 情急之下,两人只能边打边向对方靠拢,用眼神和平日里的默契来交流。 这条街道两边的房子并不高,最多不过三层。八爷心里想的是既然正面不能突破,那就往上跑,从屋檐上走。 四爷心领神会,两人确认过眼神后便开始找突破口。 这次的刺客实力不俗,也有完善的布局,所以八爷和四爷突围了好一会儿也没能成功。 虽说两人都是从小习武,但毕竟出身皇家,打斗的时间长了体力就有跟不上。尤其是八爷,去年受伤后身体大伤元气,表面上看是好了,内里其实还是差些,此时已经支撑的有些吃力了! “四哥,这样不行!”八爷咬牙道:“我先助你突围!” 县太爷半晌也没来,说不定报信的人半路上就被杀了,又或者他压根没经过这么大的事,这会已经乱了方寸。 四爷毕竟身份摆在这,情况紧急下还能拿出京时康熙给的信物调兵! 四爷瞬间就明白了八爷的意思,但他却回头大吼道:“你去!我助你突围!” 这种时候还谦让,八爷心里想骂娘!他体力有限,很可能突围出去也不够支撑办后面的事,所以只能四爷去! 可显然四爷是个爱护弟弟的好同志,在这种时候一定是先人后己的! 所以八爷也顾不上再和四爷推让了,直接一个飞身,截断刺向四爷的一剑,用行动说话! “八弟!”四爷眼睛都红了,咬了咬牙,当下没再耽搁,在八爷给他创造的机会下努力需要突破口! 看着四爷终于冲了出去,八爷的嘴角不由勾了起来! 第306章 再次有惊无险 对战的时候最忌分神,何况是在被人围攻的时候。好在八爷只是挨了一脚后就醒过神来,安全的避过了接下来的一拳。 事后坐在武昌县的衙门里时,八爷都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全须全尾的等到了四爷的救援。 倒是四爷等最后活捉了几个刺客,把人押进大牢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手臂不知道何时被划了一条长长的口子。 随行的太医给四爷检查过后松了口气,好在只是皮外伤,并未伤到筋骨,只要养些日子就没事了。 “八弟,你真没伤着哪里?”四爷见八爷一直在发愣,不免担心的又问了一遍。 “四哥,我没事。”八爷摇摇头,笑了一下,道:“就是有些脱力。” 他到最后完全就是凭着一股意念!想着这次他要是再受个什么伤回去,池小河只怕能把八爷府给拆了! 想当初他在蒙古受了重伤,一直瞒着没告诉池小河。直到要回京了才透露了那么一点消息。后来等两人见了面,池小河看到他那副虚弱的样子,当即就哭了! 他心疼的不行,还想着该怎么安慰呢,结果转头就被池小河劈头盖脸的就给吼了一通!那个凶悍的样子,他还真是第一次见!后来池小河倒是照顾得他非常仔细,只是黑脸了好些天,说话都是爱答不理的。 这次出门前池小河虽然没多说什么,但有了上次的前车之鉴,八爷对自己照顾的可仔细了。没看之前四爷都受凉发烧,他都好好的么! 所以在四爷没有搬来救兵前他一直咬牙坚持着。好在后来苏培盛和赵仁宽不知道又从哪里冒了出来。作为从小在皇子身边伺候的大太监,当然也是会点拳脚功夫的。有他们加入,八爷才算是撑到了最后。 “还是看看吧,放心。”四爷道。 八爷点点头,也没拒绝。他这会一动都不想动,连脑子都不想转了。这种累是他从未体验过的。之前在蒙古战场上的累是身体受伤后的虚弱,而不是这种拼尽全身力气后的疲惫。 太医给四爷包扎完后又来给八爷把了个脉,果然没什么事。这下四爷才放了心。 “几个时辰前我还说咱们快能回京城了!”八爷冷不丁突然冒了一句。 四爷转过头看向他,两人对视一眼,不由都笑了起来!他们这对难兄难弟的运气可是真不行! “这下不查可说不过去了。”八爷又道。 一听这话,四爷的神色也严肃起来,沉声道:“查!这次爷要查到底!” 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的。他们都被人连着两次欺负到头上了,还管什么康熙有别的部署!该怎么查就怎么查!没人手就自己上! 派出去暗访的四个侍卫连夜被召回,而四爷也是第一次在八爷面前调动了自己暗中的人手! 入朝办差的皇子们手下都有自己的门人,这也算是心照不宣的秘密。但正常情况下,没有人会暴露自己的实力。四爷这次也是被惹急了,同时也算是在几次过命之交后,终于对八爷表现出了绝对的信任。 八爷当然有心想礼尚往来一下。只可惜他入朝办差的时日没有四爷长,又不像四爷有四福晋的娘家乌拉那拉氏和佟皇后的娘家佟家在后面帮忙,所以他至今手中可用的人非常少。湖北这地界他还没能渗透进来。于是只能羡慕的看着四爷法号司令了。 “四哥,你歇着去吧。虽是皮外伤,但也流了不少血。这边我盯着就行。”八爷道。 “咱们都歇着去吧。今晚不一定有进展。”四爷道:“你别小看这红花会的。虽是个民间组织,但里面的人骨头都硬得很,轻易撬不开嘴的。” 四爷经验比八爷丰富,早几年出来办差的时候也遇刺过。八爷听他这么一说,便也没坚持。两人这一天下来可谓身心疲惫,各自回屋后倒头就睡了,倒是一夜好眠。 京城里对这边发生的事情还一无所知。便是八百里加急,等这边的奏报送到京城也得三日。 所以等池小河辗转从太子妃那里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八爷遇刺的十日后了! “怎么还会有刺客?!”池小河简直要疯了!这是拍电视剧么?八爷这什么烂运气啊,又是被劫银车,又是遇刺的,下次是不是再来个失踪啊! “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太子没多说。”太子妃道:“不过四弟和八弟人都无事,还捉了活口。这次怕是要立下大功了!” “办个差事就不能平平安安的么!”四福晋的脸色也不大好看。即便是知道无事,想着还是觉得后怕。 “四嫂,咱们明日去拜佛上香吧!”池小河看向四福晋道:“我是真怕了!别过几日再给我来个什么消息,我真有点受不了了!” “行,咱们一早就去!”四福晋点头,“咱们多拜拜!” 太子妃看着两人神色凝重的样子,想笑又觉得心疼,最终只能笑着安慰道:“你们别老想着出事。反过来想想嘛,这也是四弟和八弟运气好不是!每次都是有惊无险,还趁机立下大功。” “二嫂,我宁可他不立功!差事顺顺利利的就行。”池小河道。 “是啊!这弄得整日里提心吊胆的,太难受了。”四福晋也点头。 上次她们俩同七福晋三人一块儿在温泉庄子度了几天假,本来心情很愉悦的。可这才过了几日啊,糟心的消息就来了!简直不让人省心!而且这接二连三的出事,即便知道都化险为夷了,也只会让人更担心!这说明湖北那地界不太平啊!谁知道后面还会不会发生什么呢! “我也不留你们了,快回去探探消息吧。”太子妃道。对二人的心情她还是很理解的。只可惜她现在不在宫里,不然还能帮上点忙。 “二嫂,那我们就不客气了。”四福晋起身道:“我和八弟妹这就走了,等改日空了再来看你。” “去吧。也许咱们下次就能在宫里见了。”太子妃道。 “二嫂准备回宫了?”池小河惊讶道。 太子妃一笑,道:“眼瞅着就要中秋节了,我也该回宫了。总不能一直在这住着。” 第307章 当嫡福晋好累啊! 池小河同四福晋从太子妃住的庄子出来时,心里不免生出些无力感来。 这若是搁现代,一个电话就能听到声音,视个频就能见到人,哪里还需要在这里探什么消息,提心吊胆个什么劲!便是想见到真人,打个飞的也不过就是几个小时的事。 可现在,她便是打听到了消息,知道了事情的全过程,她依旧听不到八爷的声音,见不到八爷的人,心里依旧不会有踏实感! “四嫂,你有时候会觉得累么?”池小河看着从上了马车就一言不发的四福晋,忍不住问了一句。 “嗯?”四福晋显然在走神,都没听明白池小河问的话。 “算了。”池小河勉强笑了下,这会讨论这种话题也太不合时宜了。 “妹妹是不是想去看八弟?”四福晋倒是反问了一句。 “啊?”池小河愣了一下,然后脸就不自觉的红了起来。 四福晋一直注意着她的神色,见状不由笑了起来,“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也想去看看。总觉得不亲眼见着,这心里就不踏实。” “谁说不是呢!”池小河道:“总是这些是是而非的消息。便是我们爷来信也就是寥寥数语。” “可惜咱们去不了。”四福晋苦笑道:“府里还有一大家子要咱们照看呢!” “是啊!”池小河应了一声,顿时觉得越发心情不好了。她突然想起来府里还有个昨儿病倒的孕妇刘氏! “怎么了?府里真出事了?”四福晋看她脸色不对,忙问了一句。 “四嫂,当嫡福晋真的好累啊!”池小河靠在四福晋的肩头,还是没忍住抱怨了出来。 “你这话说出去也不怕挨打!”四福晋戳了一下池小河的额头,“八弟对你多好啊,府里人也少。就你这样的要还喊累,我还活不活了!” “姐姐!”池小河抱着四福晋的胳膊撒娇道:“我没说你不累啊!我是说咱们当嫡福晋的都累啊!你看那些当妾室的,除了操心怎么争宠,什么都不用操心。咱们又要管家,又要争宠,还得替爷们管着妾室,还有子嗣,简直是八项全能了!” “什么能?”四福晋一时没明白。 “就是很厉害!很能干!什么都要会,什么都要做!”池小河忿忿不平道。 “噗!”四福晋实在没忍住笑出了声,“傻瓜,妾室怎么能跟咱们比!身份之差是怎么都消除不了的。就自己生了孩子不能养,不能叫自己额娘这两点,你能忍受?” “不能。”池小河老实回道。 “那不就得了!”四福晋道:“这人啊,有得必有失。你还想鱼与熊掌兼得啊!” “也是。”池小河非常不情愿的闷声应道。 “府里到底出什么事了?和姐姐说说?”四福晋放柔了声音,拍了拍池小河的胳膊。 “也没什么。就是那个有孕的刘格格病了。”池小河依旧靠在四福晋的肩头道。 “病了?”四福晋扭头看她,“严重么?没有人动手脚吧?” 池小河一下笑了起来,抬头看向四福晋,“姐姐,你怎么和我当时得知消息后反应一样啊!你说咱们是不是都有条件反射了!看什么事都觉得有阴谋!” 四福晋笑道:“这不是条件反射,这是凡事多思。毕竟有孕是个挺敏感的事,你想得多一些也正常。” “应该没人动手脚。”池小河道:“病的不严重,就是受凉了,有些发热。但因为怀着孩子,不太好用药,好的就有些慢。” “那也不是大事。”四福晋道:“让人盯着点药,大夫每日多诊两次脉便是。你府里新人多,闹腾不起来。” “嗯。”池小河点点头,“我倒不是应付不来,就是觉着有点烦。” “这些也没办法。”四福晋开解道:“以后府里人越来越多,事情也会越来越多。试着让她们互相牵制,你就轻省些了。” “互相牵制?”池小河直起身来看向四福晋,她在管理后院上还真没啥经验,全靠自己摸索。之前在安亲王府的时候,她那个舅母也不会传授。 “互相牵制的好处是她们互相争,但又不敢轻易斗。”四福晋道:“这中间具体怎么操作,就得你自己琢磨了。不过你聪明,应该能想到的。” 池小河琢磨着这四个字,还真是越琢磨越觉得有意思。 “四嫂,你真好!”池小河冲四福晋一笑,“认你这个姐姐我可是值了!” “傻丫头!”四福晋笑了笑。 池小河心里暖暖的。这个称呼还是她上辈子再孤儿院的时候被院长妈妈叫过。每次听到,总有一种莫名的亲昵感。 可她的好心情并未持续太久。等回了府,听说刘氏高烧起来,池小河就忍不住向老天爷竖了个中指!她好歹是个穿越女,不给金手指就算了,就不能让她过点舒服日子么!能不能不给她找这么多事啊! 只是心里再怎么烦,事情还得一样样的来。 “叫柳大夫来,我先问问情况。”回了正院,池小河一刻没歇。 春桃应了便去叫人。没一会儿柳大夫就来了。他也知道池小河想问什么,行了礼不等她开口便主动把情况都说了,最后道:“福晋,刘格格如今症状已经不是简单的发热,怕是出水痘了。” “什么?”池小河一下站了起来,“好好的怎么会出水痘?咱们府里还有谁出水痘了?她天天足不出户的,怎么会出水痘?” 水痘是一种传染性的疾病。一般是有传染源才会得的。池小河以前在孤儿院的时候见过,所以现在才会这么问。 “府里没听说还有人出了水痘。也无从判断是怎么传染的”柳大夫道:“不过这病虽然传染,倒是不致命。就是刘格格如今怀着孩子,奴才在用药上有些麻烦。但请福晋放心,奴才还是能治的。” “能治就好。”池小河放下心来,“不管多贵的药材,有需要就只管用。刘格格就交给你了。还有就是如何杜绝水痘在府里蔓延,你得给我马上拟出法子来!” 第308章 恐慌 她院里还住着弘旺呢,她可不想儿子被传染。这病虽不致命,但是很难受。身上会起很多透明的水泡,痒起来要命。但凡抓破,必会留疤。 “汪格格最好先从院里搬出来。”柳大夫道:“在刘格格病好前,她那个院子就不要进出人了。有什么需要就让外面的人送到门口。奴才每日进出也都会给自己清洗消毒。” 池小河点点头,道:“你直接拟个章程出来,现在就开始按着实施!” “福晋,奴才还有个提议。”柳大夫道。 “说。”池小河道。 “近日进出过刘格格院里的人,奴才想都查一遍。”柳大夫道:“刘格格从未出过院门,要被传染,只能是进出的人,或是她屋里的人接触过的人。” “按你说的做。让管嬷嬷和肖嬷嬷配合你!现在就开始排查!”池小河果断道。 她其实也是这么想的。若是府里哪个奴才自己得了这病不自知,再多传染几个,那就麻烦了。 不过好在水痘不是天花,不然池小河这会得疯! 有了池小河的命令,柳大夫很快就忙碌了起来。而池小河坐下后才想起八爷的事她还不知道找谁去打听。继续指望四福晋么,还是走一趟安亲王府呢? “春桃,磨墨!”池小河吸了口气,站起身来。她还是决定走一趟安亲王府,先送封拜帖过去看看。 “福晋要不歇会吧。您脸色看着不大好。”春桃担忧道。 “没事,就写个帖子。”池小河笑了笑。她不是个做事拖拖拉拉的。 春桃见状也不再劝,上前给她磨墨。夏莲则是默默的去厨房端了碗热奶子来给池小河补充能量。 亲自写了拜帖,又叫李顺来交代了几句,这才让人把帖子送了出去。 “咱们院里这几天尤其要注意了,特别是包包身边的人。进出接触的人都要报备!决不能让包包传染!”池小河不放心的又交代了一句。 “福晋您放心,奴婢们都省得。”夏莲道:“肖嬷嬷刚刚就已经敲打过了。” 池小河这才舒了一口气,感觉紧绷着的神经能稍微松弛那么一会会了。 但后院里其他人这会却都神经紧张起来! 对于这个时候的人来说,水痘哪怕没有天花厉害,但也是传染很凶的病。尤其是从未得过这个病的人,被传染的几率非常大。 说来也巧,韩氏、乌雅氏和汪氏,这三人竟都未得过水痘。一想到被传染后会全身出痘,破了还可能留疤,三人都避之不及。 尤其是汪氏,因为和刘氏住在同一个屋里,都吓哭了!听说她要搬出去,简直是一刻都不想等。还未等丫鬟把东西收拾好,她自己倒是先跑了。 韩氏和乌雅氏的院里其实还能住一个人,但这两人显然都不愿意让汪氏住进来。毕竟是从病源过来的人。 肖嬷嬷倒是考虑到了,单独给汪氏安排了个小院子。 而柳大夫这边对后院奴才们的排查也在有条不紊的进行当中,目前并未有什么发现。 气氛最为沉闷的,恐怕就是刘氏的屋里了。 此时刘氏身上已经出痘了。她的脸上,身上,甚至头皮里都有。水痘不像出疹那样是红色的,而是透明的,一戳破里面就有水流出来。 因为柳大夫交代过,但凡这痘破了就会留疤,所以刘氏即便是痒得想哭也不敢用手抓。 丁香和紫薇只能在一旁轻轻的给刘氏扇风,然后和刘氏说话分散注意力,这样能让她痒的感觉减轻一些。 “我现在是不是很丑?”刘氏瘪着嘴,眼眶都是红的。 得知自己不仅仅是发热后她已经哭了好几场了。明明已经很小心了,都已经忍着连屋子都不出了,为什么还会出事呢?开始她不知道是水痘的时候不小心碰破了两个,还都在脸上,怕是要破相了! “格格别胡思乱想。柳大夫说了,您破的两个痘很小,即使是留疤,以后也看不出来的。”丁香安慰道。 “你们说,是不是有人害我?”刘氏眼睛盯着头顶的幔帐,突然又冒了一句。 丁香和紫薇对视了一眼,两人都沉默着不敢说。 这种事她们在心里也怀疑过,毕竟这后院有动机的人还不少。可要真找个人出来,也没有确切的证据。 “怎么,咱们这院子都被封了,你们连个话都不敢说?”刘氏冷笑了一声。 “格格,这事找不到证据,咱们也不能说啊!”丁香道。 “是啊,格格,咱们什么证据都没有,只空怀疑,福晋那也说不过去的。”紫薇也道。 “就是不知道福晋怎么想了。”刘氏叹了口气。她进府也有几个月了,可至今也没摸清福晋对她们这几个新人是个什么态度。 要说福晋对她们不好吧,吃穿用度从来不克扣,请安什么的也从来不刁难。可要说福晋多好吧,也没说劝贝勒爷雨露均沾什么的。 真要说起来,福晋对她们更多的恐怕是一种无视吧。就连她有了身孕,福晋也依旧是淡淡的,甚至连嫉妒、吃醋的情绪好像都没有。这样的福晋,只怕也不会愿意为她的事多费神吧! “我只是怕这孩子要保不住了。”刘氏摸着自己隆起的肚子,突然就掉下泪来。 孩子在她肚子里已经几个月了,就在前两日她还感觉到孩子的胎动了。这一病,也不知道会不会对孩子有影响。 “格格,柳大夫都说了,您这病治的好。不会对孩子有影响的!”丁香忙劝道:“您别多想,安心养病。汪格格搬出去也好,就咱们一个院子,更清静。” 刘氏恍若未闻,眼泪掉个不停,把丁香和紫薇急得不行,只得又把孩子拿出来说事,好一通哄才让刘氏止住了泪。 此时的柳大夫却有了发现!府里打理花园的小太监也出了水痘!只是他自己不知道,以为是皮肤病。而刘氏那的丁香和他接触过,可能因此把病菌带了回去。 只是这个消息并未让大家高兴,而是弄得更加恐慌起来!因为近日天气变得凉爽了些,大家出入花园的频率都高了起来。不少人直接或间接的都和这个小太监接触过! 第309章 立大功了 不过对于池小河来说,能找出源头就是好事。即便这个可被传染的面积比较大,但一个个的排查总能把被传染的人都找出来。而且水痘这病吧,只要是以前得过的,就再不会被传染上。这些人可以先做些需要经常出入的事。 有时候事情就是这样的,领头的若是能镇定,那跟着的人就能因为这个镇定的情绪得到安抚。所以池小河没乱,这府里也就没乱。虽然开始有些恐慌的情绪蔓延,但很快就控制住了。 这期间池小河还让人给四福晋也送了个消息,让她近日就别过来串门子了,免得被传染。而有关八爷和四爷遇刺的事,四福晋也让人送了消息过来。 一看到说又和上次劫银车的红花会有关,池小河忍不住在心里就爆了句粗口。上次怎么没把这些人抓住呢?竟然还让他们有了第二次搞刺杀的机会!什么狗屁的太平盛世嘛! 池小河独自气了好一会儿,还是对八爷放心不下。虽然传来的消息说八爷和四爷都没事,但遭遇了刺客啊,会不会有受伤? “下次再有这种差事,我说什么也不会再让他去了!”池小河咬着牙恶狠狠地道。 “福晋,这也是皇上对贝勒爷的看重。真要有旨意下来,您也拦不住啊。”春桃道。 “怎么拦不住!”池小河一扬下巴道:“若是皇阿玛下旨,我就去乾清宫哭去!那么多皇子呢,干嘛总使唤我们爷一个人啊!之前说给长假养身子也没给,进了事情最多最杂最累的内务府!这身子好不容易养回来点吧,又巴巴的去赈灾!虽说我们爷如今年轻,多历练是好事!可要是现在就亏了身子,以后年纪大了怎么办?我还指着他多活几年,我老了好跟着享福咧!可不想到时候伺候个一身是病的糟老头子!” “噗!”春桃和夏莲在一旁听得忍不住笑起来,“福晋,您,您要真这么说,皇上得气坏了!就是贝勒爷知道了都得生气。难道等贝勒爷老了,病了,您就嫌弃了啊!” “久病床前无孝子没听过?”池小河理直气壮道:“再说了,白头偕老也得两人身体好呀!不然还没等头发白就不行了,还怎么偕老啊!” “您这么一说,奴婢觉得好像也有点道理呢!”春桃想了想道。 “咱们福晋说什么都能找出一套一套的理来。”夏莲笑道:“这要是到了皇上面前,说不定还真能给贝勒爷免了差事!” “哎,免不免的,也是以后的事了。”池小河郁闷道:“如今还不知道人什么时候回呢!出了刺客的事,怕不是一时半会能回的了。” 池小河预料的没错,这边八爷和四爷虽然报了遇刺的事回京,但并不等康熙旨意,自己就和红花会的人干上了。 抓的几个活口里有人扛不住招了两湖地界红花会的据点,而四爷还找两湖总督年遐龄借了兵,借此机会直接把这据点给端了。 也是八爷和四爷的运气来了,没想到端据点的时候活捉了红花会的副会长! 这个反清复明的组织一直没能彻底清剿。它的几个核心人物也一直没能抓到。每次都是捉的几个小虾米,捣毁几个据点。过不了多久就会有新的据点出现。 这次能抓到坐二把交椅的大头目,若是能撬开他的嘴,或是用他做饵,只怕是能钓出大鱼来! 当然,八爷和四爷并未想过凭他们俩的力量就把这件大事给干了。要知道红花会在大清还是有不少据点的。所以他们决定把人押送进京,由康熙定夺! 便是这样,这也是不得了的大功劳了!奏折送进京后,康熙大悦,在早朝上很是把两人夸了一通! 这下留在京城的一些人就有些坐不住了。 最为心烦意乱的就是太子爷了! 从去年打噶尔丹,再到福建遭遇倭寇,再到此次赈灾,清缴红花会据点,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他是一件功劳都没捞到!但老大、老四、老八却是越发的受重用起来!就连老五去了西北军营,历练个几年,只怕也能独挡一面,握住不少兵权。 至于老三和老七,他向来就没看在眼里! 这种时候,太子就想起太子妃的好来了。以往他为这些事情心情不佳的时候,只有太子妃最能安抚他的情绪。 当初太子妃要去庄子上小住的时候,他连挽留都没挽留一下。不仅没送,还隔了很久才去看了一次。这之后太子妃身体开始好转,但她没提回宫的事,他也就一直没提。 其实前两日皇阿玛还问起过,说要不要让太医过去给太子妃瞧瞧,他一口给回绝了。 就上次他去庄子上看太子妃那状态,根本就不用太医瞧,任谁看都看不出来是个病人。 他知道太子妃在等他开口。而他一直就这么抻着。两人暗中较着劲呢! 一想到这个,太子就越发气闷!为何这么多年他明知道太子妃的好,却就是对她喜欢不起来,也正是因为这些。既然享了太子妃这个身份,就别想着在他面前端架子!在毓庆宫,他才是天! 说起来,李佳氏在这方面就懂事的多。太子吐了口郁气,改道往李佳氏的院子去了。 这些日子太子妃出了宫,李佳氏并未因此就张扬起来,相反还比往日更低调了。她越是如此,太子也就越喜欢,往她这跑得也越发勤快。 “殿下,这眼瞅就要中秋了,是不是该接太子妃娘娘回来了?”李佳氏主动对太子提起了这个话题,“殿下事务繁忙,若是信得过臣妾,就由臣妾代殿下去接行不行?” 太子看着她脸上的笑,眉头突然就皱了一下!心里也不知为何生出几分不悦来。 “这事用不着你操心!”太子蹭一下就站了起来,还不等李佳氏再次开口,他已经拂袖而去了! 李佳氏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太子是带着气走的!可她怎么也想不明白,好好的一句话怎么就惹了太子呢? 第310章 终于有归期了 谢斌跟在太子身后从李佳氏那出来,心道这次李侧福晋也是自作聪明了。即便太子妃这些日子不在毓庆宫,可太子妃依旧是太子妃,而且还是万岁爷看重的太子妃。接太子妃回宫这事怎么可能让一个侧福晋去呢! 即便太子爷打心底里不愿去接太子妃,可如今这形势下,太子爷最终肯定得亲自去。不仅要去,还要高高兴兴的去!这份矛盾的心思,太子爷可不愿意让人看出来。 有些时候啊,该糊涂的时候也要装糊涂。聪明得太过,实际上也是另一种傻! 临近中秋的时候,池小河终于等来了八爷的一封家书。这一次,八爷总算不再是轻飘飘的一张纸,而是拿在手里很有厚度的一封信了。凭着手感,池小河觉得这次怎么滴也写满五页纸了! “贝勒爷怕是要回了吧。”春桃笑道。 夏莲也在一旁打趣道:“贝勒爷肯定是忙完了,不然哪有功夫写这厚的信呢!” 两人都看出来池小河心情不错,说话也随意起来。 池小河嘴边含着笑,没接话,而是小心翼翼地拆着信,不想破坏了信封。 果然不出池小河所料,还真是五页纸,且写的满满当当的。也如春桃和夏莲猜测的,八爷手头的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了,所以能闲下来,而且,也确实要准备回来了。 这次的信就写了很多琐碎的事,跟唠家常似的。池小河不舍得太快看完,几乎是一字一句在心里默念着看的。等一封信看完,她还颇有些意犹未尽的感觉,嘴边的笑也一直没消失过。 “总算是有个归期了。”池小河拿着信,笑着感叹了一句。 “贝勒爷真要回了?”春桃和夏莲也都是一喜。 “嗯,信上说手头的事已经在收尾了,大约还有个上十日就能启程回京。”池小河道:“这信在路上怎么也得走个好几天吧,说不定贝勒爷已经出发了。” “那能赶上中秋么?”肖嬷嬷问了一句。 “这怕是赶不上了。”池小河道:“贝勒爷在信里说了,就是快马加鞭,也得中秋以后了。” “赶不上就赶不上吧,这会总算是得了回来的准信了。”肖嬷嬷笑道。 “是啊!”池小河捏了捏手里的信,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一日好消息不断。随着八爷的信送来,后院刘氏的水痘也彻底痊愈了,孩子也没出事。而其他几个出痘的也都被柳大夫治好了。府里总算是可以解封了。 虽说中秋八爷不在京中,但宫中办的中秋家宴池小河还是得带着弘旺参加的。 今年家宴上的人可比去年少了很多。五爷夫妻俩都在西北没回。直郡王的继福晋还未娶进府,便只带了个侧福晋。三爷还在禁足,连带着三福晋也跟着没进宫。八爷和四爷还在回京的路上,自然也没办法出现。但这并不妨碍康熙的兴致。 池小河挨着四福晋坐着,弘旺也和弘晖待在一块儿,这让池小河觉得没那么孤立无援。 “姐姐,幸好今日你在。”池小河小声在四福晋耳边说了一句。 她其实不太喜欢这种场合。虽说孩子都跟八爷生了,但她还真没有身为一个皇家儿媳妇的意识。以往若不是跟着八爷来,她觉得自己肯定会坐如针毡。 好在她运气不错,能遇到四福晋这么个脾性相投的姐姐。 四福晋笑着拍了拍她的胳膊,也小声道:“这种场合你要是不想说话保持微笑就好。” “每次看姐姐游刃有余的样子就觉得佩服。”池小河道。 她毕竟和四福晋这样的大家闺秀不一样。她芯子里还是三百年后的那个平头老百姓。虽说穿来这些年已经努力在学习,但总还是觉得自己底气不足。 “以后你也一样会习惯的。”四福晋笑道。 有人说话,时间就好打发些。等康熙起身先离席的时候,池小河便暗自松了口气。这一晚上的,总算是熬过去了。 从宫里出来的时候天都黑透了,但今晚的月色却挺好。圆盘一样的月亮高挂在空中,可以说很映衬中秋这个节日了。 “也不知道贝勒爷今日有没有吃月饼,喝桂花酒。”池小河下意识的喃呢了一句。 她想起院子里还埋着她和八爷去年一块儿酿的桂花酒呢!当时说好了今年中秋起出来一块儿赏月的时候喝的。 如今酒没起出来,八爷也不在京城。这个中秋,终究是缺了点什么。 被池小河惦着的八爷这会正和四爷一块儿在驿站喝酒! 回来的路上因为押着朝廷钦犯,其实走得也不轻松。时刻都要防着红花会的人劫囚车。要不是早就部署好了,这会八爷和四爷也没心思喝酒。 “咱们俩今年这个中秋可真是凄凉。”四爷笑道:“福晋、孩子都不在身边,想赏个月吧,还没月亮。只能俩大老爷们对着喝闷酒了!” “四哥,你就知足吧!至少还能喝酒吃肉。想想咱们来时是个什么光景,这条件已经够好了!”八爷笑道。 “那倒也是。”四爷点点头,道:“咱们这趟差事本来顺利的话两月就结束了,现在生生是要奔四个月了!” “比起收获来说,咱们这趟的辛苦还是值得的。”八爷笑道:“不仅赈灾银子安全送达,还有个意外惊喜!” “还惊喜呢!”四爷忍不住白了他一眼,道:“我现在想起那日你让我突围的样子还后怕!我情愿不要这惊喜!” “都过去了!这不是挺好的么!”八爷不在意的笑笑,看向四爷的胳膊道:“倒是四哥你,手臂上那么长的伤,四嫂看到该心疼了。” “皮外伤而已,多大个事。”四爷举起酒杯,道:“来,咱们碰一个。等回了京,咱们还不一定有机会这么惬意的喝酒!” 八爷微微挑眉,伸手拿自己的酒杯和四爷的酒杯碰了一下,发出一声脆响,“四哥,咱们俩这次办差的经历,我能记一辈子。” 第311章 忘了件事 看着八爷的眼睛,四爷一时没有出声。要说过命之交,两人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去年在蒙古战场上,他、老八还有老七,已经算是有过一次生死之交了。而这一次,老八危急时刻决然挡在他面前的样子,在他心里也能记一辈子。 但他知道,老八说的又不仅仅是这个。 没有回京城的时候,他们之间没有别人。而一旦回了京城,他们就不是单纯的他们了。 两人的酒杯都还举着,四爷没说话,八爷也就没吭声,就那么互相看着。 好一会儿,八爷突然笑了一下,道:“我先干为敬,四哥随意。”说完他便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了。 八爷的神色没有半点异常,放下酒杯就开始吃菜。四爷看他这样,突然也笑了一下,仰头把杯中的酒也喝了个一干二净,然后冲着八爷把酒杯倒过来朝下,道:“弟弟都干了,做哥哥的怎么能随意呢!” 八爷看了看四爷,又看了看四爷手中那个没有滴一滴酒的酒杯,嘴边也扬起笑来。 这一晚兄弟两人都喝醉了。因为没叫人伺候,便直接抵足而眠了。等第二日早上醒来看到对方一身酒气的样子,都不由笑了起来! “这要让我福晋知道了,非得骂我不可!”八爷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道,不由露出一脸嫌弃的模样。 “弟妹这么凶么?”四爷惊讶道:“我看着性格挺温和的。” “四哥是看她和四嫂走的近才这么认为的吧!”八爷笑了起来,一点不怕丢人的道:“我福晋凶起来可厉害了!去年我受伤瞒着她,回来愣是半个月没给我好脸!” “咳!咳咳!”四爷一口茶呛在喉咙里,好半天才平复下来,笑着道:“弟妹这也是关心你。” “我知道。”八爷笑了笑,脸上的神色都温柔起来,“她嘴上说的凶,其实自个儿急得晚上掉眼泪,还努力忍着不出声,怕被我听见。” “八弟和弟妹的感情真好。”四爷露出羡慕的神色来。他们兄弟中,大概只有直郡王在谈到大福晋的时候会这样。 “嘿嘿,还行。”八爷笑了笑,没再多说什么。他知道四爷对四福晋尊重有余,喜爱不足。四爷后院的那个李氏才是最得宠的。 经过昨晚的交心,两人之间明显又多了一层亲近。早上过来伺候的赵仁宽和苏培盛都有明显的感觉。 作为皇子们身边从小贴身伺候的奴才,主子和谁是真亲近,和谁是表面关系好,和谁有过节,那都是门清。而他们在面对这些人身边的奴才时,也要拿出相应的态度,哪些话该说,哪些话不该说,哪些事可以打听,哪些事是禁忌,心里都有杆秤! 两个奴才交换了眼神,同时露出了个默契的笑容。 要说八爷和四爷接下来的这一路也不安宁,押着这么个扎眼的人物,遇上了好几波劫囚车的。好在康熙早就下旨多加了人手护卫,不然还真不一定能平安到达京城。 等池小河接到八爷具体回京日期的信时,京城都已经进入深秋了。 “这北风刮的,像是要入冬了似的。”池小河听着外面的风声,有些担心的道:“那会也没想到贝勒爷会走这么久,我好像记得没带几件厚衣裳吧。” “嗯。薄夹袄都没带。”夏莲道。当时是她帮着一起收拾的衣物,还是记得很清楚的。 “也不知道赵仁宽知不知道在路上先给贝勒爷买两件挡挡寒。”池小河发愁道。本来算着八爷中秋节前就能回来的,哪想到会拖这么久。 “赵公公伺候贝勒爷还是很细心的,应该知道的。”春桃道。 池小河还是放心不下,叫了前院的王平来,让夏莲赶着收拾了几件厚衣裳,还有披风之类的,让他这就给八爷送去。既然说快到京城里,那王平快马加鞭的赶过去,应该要不了两日就能和八爷汇合的。 “对了,去隔壁见四福晋,看姐姐要不要给四爷也送些衣服。”池小河又叮嘱了一句。 “是,奴才这就去。”王平忙应道。 也是巧了,四福晋正好也要派人送衣裳,便让王平一块儿带去了。 这一次和八爷分开了小半年,池小河心里想念的厉害。这会得知了归期,反而变得更亟不可待来。 王平刚送了衣服出去,她便在心里算着王平什么时候回来,八爷会让他带什么话。心里各种猜测着,反倒是越发焦躁起来。 “呼,等了几个月了,这会到坐不住了。”池小河自己想着都觉得好笑。 “福晋还是第一次和贝勒爷分开这么久呢!”春桃表示理解,“现在好不容易要见着了,心急也正常。” “也是没出息的很。”池小河又笑了自己一句。她这两年多总是提醒自己别动心,别动心,可她又不是铁石心肠。整日面对一个真心对你好,喜欢你的人,哪能真的不动心呢! “福晋和贝勒爷一直这么恩恩爱爱的才好呢!”春桃笑道。 倒是夏莲突然脸色一变,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怎么了?”池小河问道。 “福晋,您,您好像还没和贝勒爷说刘格格有孕的事。”夏莲道。 池小河一怔,脸上的笑便慢慢散了。这事她还真给忘了! 实在是刘氏低调的可以,自打怀孕后就像在这府里隐身了。要不是那回出水痘,你都很难找到她的存在感的。如今算一算,张氏的身孕应该差不多有六个多月了。 “福晋一直没给贝勒爷写信,没提前说也不奇怪吧。”春桃道。 “这不是王公公给贝勒爷送衣服去了么。”夏莲道。 “那又如何。等贝勒爷回了府,就说,就说是个惊喜。”春桃说着还特意看了下池小河的脸色。这事对贝勒爷是惊喜,可对她们家福晋不是啊! 本来贝勒爷和福晋是要小别胜新婚的,要中间插这么一档子事,贝勒爷的心思是不是就要放刘格格身上去了? “倒是我疏漏了。”池小河回过神,扯了扯嘴角,“春桃说的对,就当是给贝勒爷的惊喜了。” 第312章 被抬回来的 对刘氏有身孕这件事,池小河在最初有些情绪波动后就平静了。但那会八爷不在府里,并不知道八爷知道这件事后的反应。虽然她心里是笃定八爷即便知道,对她和弘旺的宠爱也不会少,但这会眼瞅着八爷就回来了,想着八爷知道消息后的反应,这心里依旧很不是滋味。 这么想来,其实她之前所谓的接受,所谓的平静,其实不过是自欺欺人的故意忽略掉这件事而已。 “说起来,等得知贝勒爷回来,还是要通知后院的那几个一块儿接一接的。再给贝勒爷弄个接风宴。”池小河道。 八爷那会出京的时候就她一个人送的,这会回来再她一个人接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福晋若是不喜,也可以不弄的。”春桃心疼的道。 “无事。”池小河笑了一下,看向两个贴心的丫鬟道:“这点事都计较,还怎么当这个嫡福晋!” 王平回来的还挺快,只隔了一日就回了。而且如池小河所料,八爷果然让他带了话。 “贝勒爷见到奴才还吓了一跳,以为府里出什么事了!”王平笑嘻嘻的道:“后来见是福晋送的衣服,笑得嘴都合不拢了。贝勒爷还让奴才给福晋带话,说他回京那日应该会先进宫,恐是赶不回来用午膳,让福晋别等。” “你瞧着贝勒爷身子如何?瘦了么?”池小河问道。她最关心的还是这个。八爷这趟差事办的不容易,每次传回来的消息都能让她提心吊胆的! “瘦了!也黑了!”王平老实回道:“不过人很精神!” “真精神假精神?”池小河皱眉道。瘦了黑了都在他的预料之中。毕竟整个夏天八爷都在外面奔波。 “是真精神!”王平道:“奴才瞅着,贝勒爷虽然瘦了,但看着像是更结实了!” 这种事王平是不敢说谎的,不然过两日八爷一回来就能被戳破。这一下,池小河的心算是彻底踏实了下来! 她一点都不在乎八爷立了什么功,她只在乎八爷是不是平安,有没有受伤。 “这两日辛苦你奔波了。”池小河心情不错的道,“快回去歇歇吧。前院那边这两日再好好打扫一下,趁着天不错,该晒的都搬出来晒晒。” “是,福晋放心,奴才已经安排了。”王平道。 池小河点点头,让春桃送王平出去,还赏了个大荷包,里面有一把金瓜子,另五十两银子。 王平受宠若惊。就这么趟简单的差事便赏这么多,可见福晋的心情很好了! 便是正院里也都忙碌了起来。八爷到时候回来当日肯定是要宿在正院的,到时候肯定还要沐浴更衣,该做的准备都要提前准备。 池小河让人把后院诸人也都通知了,说到时候一块儿去接八爷。这下后院几人也淡定不起来了。 韩氏和乌雅氏就不用说了。两人侍寝过后就再没见过八爷,即便当初经历不愉快,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心里还是念着八爷的。毕竟是她们这辈子唯一的男人啊! 刘氏也很激动。她并不清楚池小河有没有把她有孕的消息告诉八爷。但她心里很期待八爷看到她身孕后的反应。如今她可是怀着子嗣的人,八爷应该不会再像之前那么冷淡了吧? 汪氏的心情大概是比较独特的了。这几个月她过得还挺惬意的。除了不能出府,别的时候还是挺自在的。池小河也不给她们立规矩,一个月也就请安两次,别的大把时间都是自己的,还不像在家里要听母亲念叨。可这会八爷一回,就意味着她要侍寝了! 一同进府的四个格格,就她还没侍寝。若说之前八爷是因为各种事情没顾得上。但这次回来,短时间内八爷肯定不会再出京办差了。那她侍寝肯定就逃不脱了! 鉴于韩氏、刘氏和乌雅氏三人侍寝的经过都不美好,所以本就对此事有些畏惧心理的她就更排斥了。但因为自己的身份又逃不掉,所以她一直祈祷着能晚些侍寝。当初八爷离京办差,她内心深处其实还有点小喜悦的说。 一直沉寂的梅氏也不由心思活泛起来。八爷一走这么久,她那点事恐怕早就忘干净了!再说了,她之前就是在家宴上出的丑,这次就要在家宴上再把印象给掰回来。 要说后院里最为淡定的依旧还是张氏。她就像是遗忘了自己是八爷侍妾这回事,只把心思都放在池小河和弘旺身上。 这些日子池小河发现张氏的脑子还是挺灵活的,学东西也快。只是跟着弘旺一块看认字卡片而已,她竟然自个儿就把写字也给学会了。要知道张氏之前是大字不识的。 只能说在得到池小河的看重后,张氏自己也很用心。池小河对她这份好学的精神还是很喜欢的。平日里处理一些事情也开始让她在一旁看着,有意识的锻炼她。 张氏体会到池小河的用意,心里只有更加感激的,也就学的更加卖力。所以她哪有功夫想八爷回不回来啊,光是学东西就已经让她忙不过来了! 池小河才不管后院诸人会因八爷即将回府动什么心思。她这会巴巴的拿着八爷的画像正在给弘旺加深印象呢! 弘旺不过一岁多,记忆时长很有限。八爷一走小半年,若不是她经常念头,都能忘了自己还有阿玛这回事。 池小河可不想等八爷回来,弘旺见着他就跟见陌生人似的。到时候八爷就算面上不显,心里只怕也难受。 两日后,八爷终于回来了! 池小河记着他让王平传的话,并未一大早就站在府门口迎接,而是派了人去宫门口守着,好第一时间传消息回来。她自个儿则是不紧不慢的用了个午膳,还和弘旺小憩一会儿养足了精神,就等以最好的状态见八爷。 倒是正院的小厨房一早就开始忙碌,灶上炖的汤,案上备的菜,全是八爷爱吃的。各种准备工作就没停过。 但她怎么也没想到,八爷这次居然是被人给抬回来的! 第313章 又气又担心 池小河等的心焦,眼瞅着时间一点点过去,派去宫门口守着的小太监至今没回来报消息。 按说八爷进宫向康熙交差后最多再去良妃那请个安,用个午膳,就该回了。这会午时都过了,却一点消息都没有,实在不对劲啊! “难道皇阿玛还留了爷有别的事?”池小河皱着眉道:“不应该呀!今日贝勒爷刚回,皇阿玛也不会留太晚啊!” “许是有别的事情耽搁了?”春桃和夏莲也觉得奇怪,但两人就更猜不出是什么事了。 “让人通知那几个吧,咱们去府门口等等,怎么着都该回了。”池小河坐不住了。 于是一行人就都往府门口去了。 今日倒是个艳阳天。大中午的太阳也好,站在府门口也不冷。池小河一看,四福晋也带着一众人在她那边府门口站着呢,不由就笑了一下。 “姐姐,四哥也没回么?” “可不是!也不知道被什么事耽搁了!按理应该回了的。” 两人都有些着急,不过这会算是有了个伴,说着话时间也好过一些。 当然,两人身后那一众妾室们是不能聊天的,这会只能沉默地站着,悄悄地拿眼角的余光打量着隔壁府上妾室们的模样。 要说八爷府里的人还是年轻些,毕竟八爷比四爷小了三岁。韩氏等人又是这一波才进的人。不过要说人数,按还是四爷府上占了上风。 不提各自心中是些什么想法,池小河同四福晋说着说着神色就有些稳不住了。 “姐姐,不会出什么事吧?”池小河抿嘴道。 “不会。这都回京了,能有什么事。”四福晋倒是淡定些,“指不定是娘娘们拉着多说了几句就耽搁了。” 池小河一想也是。良妃就这么个宝贝儿子,一晃又这么久不见,可不得说几句。再说德妃,就算是和四爷关系一般,到底是从自己肚子里出来的,哪能真不疼呢! 就这么着又过了差不多一刻钟,远远的就听见似乎有马车的声音了。 “怕是回了吧!”池小河伸着脖子望了望。 四福晋也有些不淡定了,跟着也望了望。 两个府门口站着的一众妾室们的目光也齐刷刷的都朝着远处的街道看去。 好在这皇子府邸门口没什么老百姓走,不然看着这场景要吓一跳。简直一排望夫石! 车轱辘的声音由远及近,池小河的脸上不由自主的就露出笑来,“总算是回了!再不回我都要站不住了!” 她可是很久没这么等人了。 四福晋脸上也露出了笑,她今日天没亮就起了,就等着这一刻呢! 其实池小河心里有些奇怪,为何八爷和四爷没骑马回来呢?不是说两人都没事么,那骑马回来不是更快些?两人应该都是归心似箭的吧! 她不愿去想更坏的结果,在心里安慰自己,许是两人这一路上累了,所以才坐的马车。 四福晋显然也同她想的一样,还说了一句,“这肯定是赶路赶累着了!” 两人就这么巴巴的等着马车走近,然后又巴巴的望着那马车车帘。 下一刻,那车帘被掀开了,池小河的眼睛一下就瞪大了不少。结果紧跟着出来的是四爷! 她连忙往四爷身后看去,竟是没人! 眼看着四爷都已经跳下马车了,八爷就是没从车里出来!池小河的心一下就慌乱了起来!难道真出事了?又是像上次那样瞒着她? 不过还没等池小河开口问,四爷就先一步开口道:“八弟妹,你叫两个小太监来,再弄把椅子,把八弟抬回去!” “我,我们爷怎么了?”池小河的脸刷一下就白了,身子也跟着晃了一下。四福晋在一旁眼疾手快的扶了她一下,也跟着问道:“八弟怎么了?” 四爷看着两人的反应,忙笑道:“怪我这话没说明白,八弟就是喝多了,醉了!没别的事!” “喝多了?醉了?”池小河下意识的重复道。 “今日高兴,皇阿玛赏了我们一块儿进膳,一不留神喝多了。”四爷道:“没想到八弟如今酒量下降了!上了马车就倒了,叫都叫不醒!” 池小河一听是这个原因,当即就磨起后槽牙来! 八爷自打受伤后就禁酒了很长时间。直到离京前都没怎么开戒。没想到出去办了几个月的差,竟对酒这么没克制力。你喝就喝呗,结果还喝醉了!刚刚差点没把她吓死!要不是顾及四爷在这,她恨不得冲上马车把八爷打一顿! 不过这会还在府门口,又这么多人看着,池小河只能把蹭蹭直冒的火气努力往下压,露出一个端庄的笑容对四爷道:“多谢四哥照顾我们爷。我这就叫人。” 四爷点了点头,四福晋这才迎上前来。 因四爷也喝了不少,虽没醉,但也难受。这会把八爷交给了池小河,也就不管后续,跟着四福晋回府了。 四爷府门口很快就没人了。而池小河这边,后院几人看着被小太监抬下来不省人事的八爷,都不知道该露出什么表情好。 枉费她们一番功夫打扮,结果八爷连看都没看一眼。而且看八爷这醉酒的程度,只怕晚上的接风宴也是没戏了! 池小河此时压根顾不上晚上接风宴的事。她对八爷醉成这样是又气又担心。以前八爷就算是喝醉也从没有到人事不省的时候,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事。所以她一边盯着奴才把八爷抬她屋里去,一边吩咐人去叫柳大夫。至于后院这几个人,直接被她给忘了。 “呵!”韩氏突然冷笑了一声。 刘氏等人都朝她看过去。可她什么也没说,抬脚就跟着进了府。 她这一走,乌雅氏也跟着走了。汪氏跺了跺脚,也跟了上去。剩下梅氏看了一眼刘氏隆起的肚子,冷哼了一声也走了。 于是这府门口就剩了刘氏和贴身伺候的两个丫鬟,再就是张氏了。 “刘格格,您有孕在身,不宜站太久。先回去休息吧。”张氏小声提醒了一句。 刘氏这才像是醒过神来,勉强扯了扯嘴角,也进府了。 第314章 就是个陌生人 等刘氏走远了,张氏才慢悠悠的进了府。她现在跳出争宠的圈子,反倒觉得生活豁然开朗了。 若是以前,福晋哪里会教她看账本,会让她跟着弘旺阿哥学认字。她也更不会有机会跟着福晋去温泉庄子上小住。那可是她进了八爷后院后第一次踏出后宅,见到外面的世界! 虽说在庄子上的大部分时间她都在带着弘旺和弘晖两个阿哥玩,但福晋也没把她当奴才使唤。空闲的时间她可以自由的在庄子上走动,也可以去泡温泉,到后山看风景,甚至能偶尔旁听福晋和四福晋的对话。 这是之前她根本就不敢想象的生活! 有了八爷的宠爱又如何呢?她不过是个小小的侍妾,生了孩子也不能自己养。除非八爷有一天登基,那她也许还能有个位分。否则她一辈子都是个下贱的奴才,只能困在后宅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再说了,若是她能争得八爷的宠爱,早就争到了,哪里需要这么久。 用本就得不到的东西换来现在的生活,简直是太值了!回过头再看以前的自己,张氏很庆幸自己能入了福晋的眼,而她也及时的抓住了机会。 刚刚看那几个格格,身上的装扮显然都是精心打扮过的。就连有孕的刘格格,也是尽力把自己隆起的肚子显出来,而脸上则是化的最衬自己皮肤的妆。为的还不是想在八爷回来的时候能多看她们两眼。当着福晋的面,她们不能明目张胆的争,就只能这样吸引八爷的注意力。 当然,格格们争一争,还有上位成侧福晋的一日。但这上位之路是何等艰难,一个不好可是连命都要丢的。与其把毕生精力和心思放在一个男人身上,不如让自己的日子过得丰盛些。 张氏想着这些,嘴角不由溢出笑来。她要努力再多认些字,再多熟悉下账本,争取以后能为福晋更多的分忧。 相对于张氏的好心情,池小河这会的心情可谓是跌到了谷底! 这会本应该是享受小别胜新婚的喜悦的,结果却要伺候一个醉鬼! 虽说八爷的酒品不错,醉酒后并不闹腾,只是一味的睡觉。可闻着八爷的一身酒气,再看他没有半点回应的样子,池小河就气不打一出来! 刚刚柳大夫已经来诊过脉了,说八爷除了醉酒和有些劳累,身体并没有别的问题。所以池小河的担心已经没了,只剩下生气了。 “高兴就把自己喝醉,不知道家里还有人等着呢!” “看把自己造的,又黑又瘦,我都懒得伺候你!” “都这么瘦了还这么沉,能不能给点反应?” “亏我还一早就和弘旺说阿玛要回了,结果就看到个醉鬼!” 池小河边给八爷擦洗换衣服,边咬牙切齿的叨叨。春桃和夏莲在一旁帮忙得都要忍不住笑起来了。幸亏贝勒爷这会醉得睡了过去,不然这耳朵可不得安宁了! 等把八爷拾掇干净,池小河自己也出了一身汗。看着床上睡得死沉死沉的人,池小河心里忍不住又窜起火来,没好气的嘟囔了一句,“这也不知道是喝了多少!” “福晋,您要不要沐浴?”春桃问道。 池小河点了点头,她里衣都湿了,必须得泡个澡。 八爷这一觉睡到天都黑透了才醒。睁眼的时候还茫然了半晌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哪。 “来人!”八爷开了口,只觉得自己喉咙干的厉害,醉酒后的头疼也汹涌而至。 然而他坐在床上按了按太阳穴,才后知后觉的发现没有人回应。 他有些懵。即便是他醉酒睡觉,屋里怎么都应该有个奴才候着,随时等着伺候他才对。 就在他还没想明白怎么回事的时候,有笑声从隔壁传了来,他一听就知道是池小河和弘旺的。 嘴角不自觉的扬了起来,八爷自己下了床,倒了杯水喝了,又把衣架上挂着的外袍披身上,这才晃了出去。 奇怪的是,门口也没有奴才守着,院子里一个人都看不到。但隔壁屋灯火通明的,不断的有笑闹声传了出来。 “咕咕……”八爷脚步一顿,手放在肚子上露出个颇有些尴尬的神色。竟然是饿了。 他午膳只喝酒去了,都没吃两口菜,可不得饿么!也不知道福晋都准备了什么好吃的,只想一想,八爷都觉得要流口水了! “在玩什么呢,这么热闹?”八爷一脚跨进弘旺的屋子,笑眯眯的开口道。 刚刚还热闹的屋子突然就安静了下来。众人看到是他,都手忙脚乱的行礼起来。 八爷这才看清屋里的人还不少。 屋子中间的地上铺了一张大地毯,池小河搂着弘旺坐在地上,地毯上铺了很多卡片,张氏则坐在弘旺的另一边。而艾嬷嬷、肖嬷嬷、春桃、夏莲,还有弘旺身边的两个小丫鬟则都围在地毯旁边。 这会除了池小河还搂着弘旺坐在地毯上,其他的人都福身低头的站着。 “都免了吧。”八爷道。 看到心心念念的媳妇和儿子,八爷这会心情不错,连头疼都减轻了不少。他一点不介意池小河都没起来行礼,脸上挂着笑在地毯边蹲了下来,饶有兴致的看着那些小卡片。 “咱们弘旺又在认字呢!这会能认多少个了?”他离京前就有看到池小河在做这些卡片,还笑话说弘旺连话都说不利索就认字,也太早了些。但现在看来,似乎颇有成效的样子。 池小河并没有回答八爷这个问题,反倒是弘旺在盯着八爷的脸看了会后开口叫道:“阿玛!” “哎!”八爷这下心情更好了,“臭小子,记性不错啊!还认得你阿玛呢!”八爷边说边向弘旺伸出了双手! 可弘旺虽然认出了八爷这张脸,也喊对了称呼,但实际上在他潜意识里,八爷现在还是个陌生人!所以他一见八爷要抱他,下意识的就紧紧抱住了池小河的脖子,脸上则满是抗拒的神色! “哟,还不让阿玛抱啊!”八爷打趣道。 池小河则在此时冷冷开口,“贝勒爷都走小半年了,对包包来说就是个陌生人,自然不会让贝勒爷抱!” 第315章 肠子都悔青了 八爷看向池小河,这才发觉她的脸色不对,也后知后觉的想起来,从他进屋开始,池小河不仅没行礼,脸上还一点欣喜的神色都没有! 分别了小半年,再见面应该是激动的,亲热的,再不济也是高兴的,怎么都不应该是这么一副冷冰冰的样子! 八爷一个激灵,终于反应过来池小河这是生气了! 好不容易盼着他回京,前两日看到降温还怕他冻着巴巴的遣人送了衣服去。结果就等了个醉得不醒人事的人回来,可不得生气么! 想着去年他受伤回来池小河那黑了快半个月的脸,八爷突然有些后脊骨发凉!难怪刚刚他醒来身边一个伺候的人都没有,肯定是福晋特意吩咐的! “刚弘旺可是一见我就叫了,怎么是陌生人呢!”八爷忙陪着笑脸说了一句。 池小河还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声音也没有丝毫起伏的道:“那是因为臣妾每日都拿着贝勒爷的画像让包包认。刚刚他只是下意识的反应而已。” 这话,这语气,都是相当的不客气。一屋子奴才们头都快埋到胸里去了!福晋别当着他们的面发威啊,别一会儿贝勒爷恼羞成怒起来,把他们都给迁怒了! 八爷脸上的笑僵了一下,越发心虚起来。池小河花这个心思也是为了在他回来的时候听到儿子叫阿玛能高兴。可他呢,用过午膳就从宫里出来了,这会天都黑了才清醒,也不知道弘旺看到醉醺醺的阿玛是个什么反应! “这几个月辛苦福晋了。”八爷第一次发现自己嘴拙的很,憋了半晌就说出这么干巴巴的一句。 池小河也没真想当着奴才和孩子们的面就闹起来。听了八爷这句话,她中规中矩的回了一句,“都是臣妾应该做的。”便抱着弘旺起了身,哄道:“包包,到睡觉的时辰了哦。额娘也要休息了,你也乖乖睡觉,好不好?” 弘旺早就习惯一个人睡了,而且他也不是性子执拗的孩子,大部分时候都是很听话的。今日也是一样,虽然不舍得池小河走,但也只是抱着她的脖子蹭了蹭,撒了会娇,就乖乖的点头了。 池小河也没让艾嬷嬷她们接手,亲自给弘旺擦了脸和手,又亲自把他抱上床,盖好被子,哄着他闭眼睡着了,这才轻轻地放下床帐。 整个过程中八爷都插不上手,而池小河也压根没有让他插手的意思。他便只能在一旁看着,话也不敢说,就怕打扰了弘旺睡觉。 池小河安顿好弘旺后便对张氏道:“今日辛苦你了,回去歇着吧。” “那奴婢先告退了。”张氏冲池小河和八爷福了福身,这才退了出去。 池小河也不看八爷,又叮嘱艾嬷嬷照看好弘旺,这才离开。春桃和夏莲都不敢看八爷的脸色,低着头跟着池小河便出了屋子。 八爷心里苦笑,摇摇头也跟了上去。 “福晋,厨房这会还有吃的么?爷饿了。”进了屋,八爷见池小河坐着喝茶,便走过去摸着肚子,露出几分可怜巴巴的神色。 “春桃,叫厨房上膳。”池小河直接吩咐道。 春桃忙应了出去,夏莲则给八爷倒了杯茶后默默地退到了一边,努力让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福晋看着瘦了。”八爷看着池小河,伸手握住了她的手。感觉到手里的挣扎,八爷稍稍用了下力,两个手一起把池小河的手牢牢的包裹住,接着道:“爷让福晋担心了,爷给福晋赔不是。别气了,好不好?气坏了身子,爷该心疼了。” 池小河面上无动于衷,心里却不得不承认,女人果然是爱听甜言蜜语的。八爷这样放低姿态哄着她,确实挺让她受用的。但,别想让她这么轻易的就说原谅!哼! 八爷轻轻地摸着池小河的手,又道:“爷不是为自己开脱,今日喝醉实属无奈。你也知道爷这次出去立了大功了吧。爷比四哥还小三岁,入朝办差的时间不算长,但这次的功劳却很打眼。皇阿玛高兴,敬的酒爷必须喝。太子爷和大哥来敬酒,当着朝中重臣的面,爷也不能拒绝。其实按着爷以前的酒量,最多就是醉得走路打晃,大概这身子还是亏了底子,又太久没喝了,这才人事不省。” 虽知道八爷这是在用苦肉计,但池小河还是心疼了。她看向八爷,就见这人也正看着她,脸色还有些发白,嘴唇也干得起了皮,眼底还有红血丝,一副疲惫不堪的模样,当下便忍不住开口骂道:“自个儿的身子不知道爱惜!去年你伤的多重心里没数么?你巴巴的要争这个差事,我可有说过什么?这几个月提心吊胆的,你知不知道我,”池小河顿了一下,声音已经哽咽,“我今日听四哥说要找人把你从马车上抬下来的时候吓成什么样了么?要不是四嫂扶了我一把,我能直接摔地上去!” 话一说完,池小河的眼泪就再也止不住了,扑扑的往下掉!这下八爷可心疼坏了。忙把人抱进怀里抚着后背哄着,“都是爷的错!都是爷的错!是爷不好!福晋说得对,是爷自己心里没数!是爷不该喝醉的。让福晋担心了!快别哭了,你想找爷怎么出气都成,别气坏了自个儿的身子!” 池小河这一哭就有些停不下来。有生气,有委屈,还有积压了这么久的思念、担忧等等情绪,在这一刻都涌了出来!八爷越是安慰,她眼泪就冒得越凶。没一会儿竟是哭得连气都要喘不上来了! 八爷现在肠子都悔青了。早知道就是拒了酒又如何,就拿身子弱说事又怎么了!何必要那个面子,何必逞那个能呢!看把福晋给气的,哭得他的心都揪起来了! 他想着池小河说听到四爷让把他抬出来时的样子,都恨不得打自己一顿。去年受伤回来,池小河夜晚隐忍的哭泣和时常被噩梦惊醒的样子他还没忘呢!可见她以为他受伤时吓成什么样了! 第316章 总算把人给哄好了 提膳的小太监进屋的时候吓了一跳,连忙低着头放轻了动作,然后以最快的速度把膳食摆好就退了出去。 池小河哭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停了下来。八爷一直在温柔的轻抚着她的后背。开始还有用言语在安慰,后来也不说话了,只是保持着这个动作没有停。 本来是气势汹汹的教训八爷的,结果最后却把自己说哭了,池小河埋着头心里不由骂自己没用。这一哭把气势都给哭没了。 八爷也感受到池小河的动静小了些,便小声开口道:“福晋,爷能跟你打个商量么?咱们能先停一会儿,让爷先吃两口行不?” 听着八爷用带着小心翼翼的请示口吻说话,池小河心里还撑着的最后一口气也散了,不由抬头瞪了一眼八爷。 八爷这会紧皱着眉头,嘴角还挂着一丝苦笑,明显是个痛苦的表情! “爷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池小河一下就担心起来。 “没事。”八爷扯了扯嘴角,努力笑了一下,道:“就是中午没吃两口,这会饿得胃里有些不舒服了。” 八爷这毛病池小河是知道的,这会也顾不上脸上还挂着泪痕呢,忙拉着八爷就往桌子这边走,懊恼道:“是臣妾忘了。这都快到宵夜的时辰了,爷睡了这么久是该饿了。” “先喝碗热汤吧。”池小河亲手给八爷盛了一碗虫草花胶老母鸡汤,“这汤在炉子上小火炖了一整日了。爷在外这几个月辛苦了,正好补补。” 八爷接过来喝了一口,抬头看向池小河,微笑道:“好喝,味道很浓,火候正好。” “那就多喝两碗,也正好暖暖胃。”池小河道。 看到池小河温和了许多的神情,八爷又握住了她的手,温柔的看着她道:“福晋陪爷喝一碗好不好?你也瘦了,也该补补了。” “好。”池小河没有拒绝。她从八爷回来就一肚子的气,晚膳自然是没心思吃什么的。这会骂也骂了,哭也哭了,情绪都发泄了出来,这会还真有些饿了。 于是八爷用晚膳,池小河用宵夜,两人便一块儿用了膳。 八爷饿的狠了,这会到没那么饿了。喝了两碗汤,吃了一碗饭就饱了。池小河也没再劝,让人来收拾了桌子。 等奴才们清理了碗碟,又伺候两人漱口、擦脸,两人这才重新坐了下来,总算是能气氛平和的说说话了。 “贝勒爷不打算仔细说说这次差事的惊险之处么?”池小河道:“又是遭劫,又是遇刺的,臣妾每次听到都睡不着觉。虽然每次的消息都说是有惊无险,可臣妾见不到人,又听不到详细的消息,只能靠自己去想象。越想就越担心。” “福晋!”八爷打断了池小河的话,看着她的眼睛,很是认真的道:“福晋,爷回来了。平平安安的回来了!你给爷换衣服的时候应该也看到了,爷这次没有受伤!毫发无损!” 池小河红着眼眶看着八爷,她又想哭了。 “好了,没事了,没事了。”八爷把人再次搂在怀里安抚,“爷这就说,什么都说,绝不隐瞒!” 当然,八爷说是这么说,还是会尽力把事情说的没那么惊险,没那么可怕。这和在康熙面前汇报又不一样。那是努力把事情说得危险些,艰难些,好显出他和四爷这份差事办得有多不容易。但是福晋这,他还是尽力简化吧,免得又把人给弄哭了。 可即便是这样,池小河还是哭了两次。她哪里不知道事实会比八爷说的凶险多了! “好了,快别哭了。眼睛都哭肿了,明日起来该难受了。”八爷轻声哄着,拿帕子给池小河擦着眼泪。 “还不都是爷招的!”池小河没好气道。只是她这会哭得人都没什么力气了。这话说的软绵绵的,更像是撒娇了。 人平安回来了,事情也都说了,认错态度也很良好,池小河也就没有再撑着生气的模样了。 八爷心中暗暗松了口气,总算是把人给哄好了。 晚上两人还来了一场久别重逢的床上运动,一夜缠绵。 第二日八爷并不用上朝,因为康熙大发善心的给了三日的假期。于是八爷便陪着池小河一直睡到阳光都透过窗户照进屋子了才醒。 “唔。”池小河哼唧了一声,并不睁眼,又往八爷的怀里钻了钻,娇声道:“爷,腰酸,不想起。” 八爷搂着她,低头看她闭着眼睛撒娇,嘴角不由向上翘了翘,手就在她的腰上力道适中的按揉起来。 “唔。”池小河又哼了一声,刚刚还皱着的眉头也舒展开来,嘟囔了一句,“嗯,舒服。” 八爷笑着打趣道:“出力的可是爷,怎么累的是福晋呢?” 池小河这会整个人都是懒洋洋的,睁开眼白了八爷一眼,压根不接话。 看她这个样子,八爷宠溺一笑,手上的动作更加卖力了。 两人还在床上腻歪,后院诸人却来请安了! 昨儿在府门口的迎接可以说跟没见到人一样。紧接着晚上的接风宴又取消了。今日说什么都要来请安。好不容易八爷回府了,总要见上一面不是! 听到秋梨进来回禀,池小河一点都不意外,只淡淡说了一句让她们先候着,就继续闭着眼睛让春桃梳头了。 到是八爷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不过池小河都发话了,他便没说什么。 “哎呀!”池小河突然叫了一声。 “怎么了?”八爷吓了一跳。 春桃也是手中动作一停,紧张的问道:“奴婢可是弄疼福晋了?” “不是,我突然想起有件事忘记说了。”池小河看着八爷道。 “嗯?”八爷一脸疑惑。 “贝勒爷,刘格格有喜了。”池小河道。 一会儿请安的时候,八爷肯定一眼就能看到刘氏的肚子。她昨晚只顾着听八爷讲话,倒是把这件事忘了说。要不是这会秋梨进来说后院的人来请安,她差点又忘了。 八爷第一时间并没有反应过来。因为他记得自己只招刘氏侍寝过一次。这就有孕了?这命中率也太高了吧? 第317章 更有味道 “爷这是高兴傻了?”见八爷一副呆愣住的模样,池小河这脱口而出的话就带了几分酸意。 “啊!”八爷还有些没回神,应了一声后才反应过来,忙道:“没有!不是!爷是,爷是太意外了!” “不是惊喜么?”池小河道。 “惊讶更多些。”八爷笑着走过来,扶着她的肩膀看向镜中的池小河,道:“这一早上是打翻了醋坛子么?” “我才不吃醋呢!”池小河抿了抿嘴。 “嗯,福晋最大度了。”八爷笑着从首饰盒里给池小河挑了一支芙蓉花簪在她的发髻上比划了一下又放了回去,然后又挑了一支鎏金牡丹花发钗插在了她的发髻上,“还是这支衬福晋今日的衣裳。” 池小河嘴角扬了扬,这支牡丹花发钗还是八爷送的呢! “爷没料到一次就能有孕,所以才愣了会神。”八爷还是又解释了一句。 池小河也没再酸,而是简单的说了下刘氏的情况,包括中途那次被传染上水痘。 “要说刘格格身子骨还是不错的,孩子一直都挺稳的,没出什么事。”池小河最后道:“她也挺安分,有了孕就在屋里待着养胎,平日里也没有乱七八糟的要求。” 八爷点点头,道:“安分就好。辛苦福晋费心照顾了。” 池小河笑了笑,没再说这个话题。 等两人都弄好出来时,来请安的几位已经坐了半个时辰了。 “奴婢给贝勒爷、福晋请安!”众人连忙起身行礼。 池小河有些恍惚,她这屋里还真是很久没有这么整齐的请安声了。 “都坐下说话吧。”池小河淡淡道。她刚刚就是随便扫了一眼,就知道韩氏等人都是精心打扮过的,跟昨日的装扮又不同了。 待八爷和池小河坐了,其他人才陆续坐了下来。 “昨儿晚上本是要给爷接风的,谁知爷喝醉了,就改今日午膳吧。”池小河扭头对八爷道。既是说出去的话,她也不想食言。 八爷还未表态,池小河就看见下面坐着的几人眼睛都是一亮。也就坐在最末尾的张氏无动于衷。 “福晋看着安排吧。”八爷不置可否。 “那就这么定了。”池小河道:“今儿阳光不错,咱们就还是在园子边的水榭吧。大中午的,也不冷。” “福晋觉着好就行。”八爷点点头。 他们俩都意见统一了,其他人自然更不可能有意见,也都点头应了。 池小河其实不太会和后院的女人们寒暄。若是八爷不在还好说点,简单的问几句,走个过场就完了。可八爷也坐在旁边,就莫名觉得尴尬。 “爷,刘格格的身孕已经有六个月了。”池小河道。她想了半天,还是找了这么个话题。毕竟这会刘氏算是最打眼的了。那个隆起明显的肚子实在是无法忽视。 八爷经过刚刚的惊讶,这会对刘氏的身孕已经能很淡然的接受了。毕竟这不是他第一个孩子了。再说他对刘氏也无感,对这个孩子也就没多大感受。 但刘氏却是微微红了脸,颇有几分害羞的样子。她没想到自己会被池小河第一个点名。这会感受到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特别是八爷的目光还看了她的肚子,她心里有些骄傲,有些兴奋,但又努力想让自己表现的淡定些。 “身子可还好?”八爷开口问了一句。怎么说也是自己的女人,为自己怀了孩子,他总要关心一句的。 就这么简单的一句,刘氏明显就已经很受宠若惊了。她撑着椅子扶手就想站起来回话。八爷一看这架势,又说了一句,“你身子不便,坐着说话吧。” 刘氏显然没想到八爷还能这么体贴,当即激动得眼眶恨不得都要红了。 池小河看着刘氏这样子反倒没什么吃醋的感觉。她心里就好奇一点,八爷到底给刘氏留了多不好的初夜印象啊!就这么简单两句关心的话都能让刘氏激动成这样,真是太好奇了! “奴婢身子骨还不错。福晋让柳大夫每十日就来给奴婢把脉,脉象一直都挺稳的。”刘氏回道,看着八爷的眼睛简直要放出光来。 “嗯,好好养着。”八爷点了点头,算是关心完了。 但就这么几句已经让刘氏很开心了。而韩氏和乌雅氏则是嫉妒得心里都要呕血了。同样都是侍寝过一次,怎么就刘氏运气这么好呢!不然这会八爷的注意力肯定在自己身上啊! “贝勒爷这次出门瘦了,差事很辛苦吧?”韩氏主动对八爷关切道。 池小河挑了挑眉,眼底闪过一丝笑意,一向淡定的韩氏这是坐不住了? 乌雅氏没想到韩氏这么大胆,竟然抢在她前面开了口,不由懊悔不已。 “既是办差自然不会轻松。”八爷瞥了韩氏一眼,道:“爷又不是去游玩的!” 韩氏脸上的笑一下就尴尬了。八爷这话可不像是什么好语气。弄得她也勇气再说话了。 乌雅氏本是想开口压韩氏一头的,但这会听八爷这冷淡的语气,再看八爷脸上那冷淡的神色,心里突然就发起怵来,到了嘴边的话硬生生又咽了回去。 只有汪氏似乎还是初入府的模样,看着八爷道:“贝勒爷不止瘦了,还黑了。不是说那边连着下雨么?” 刚刚八爷怼韩氏那句话的时候池小河就想笑,愣是给忍下来了。这会汪氏的话她再忍不住了,笑得一口茶直接喷了出去!汪氏这句话后面就差再接一句:都没什么太阳你怎么还晒这么黑呢? 八爷脸都黑了。他以前觉得汪氏是故意装傻,其实心眼多。但这会他决定收回这个印象,这个汪氏就是个真傻子!有这么说话的么! 汪氏一点没意识到自己这话问的不妥,一脸茫然的看着八爷给池小河拍背,好让她的咳嗽快些停下来。 韩氏不屑的瞥了汪氏一眼,乌雅氏则是一脸无语,刘氏低着头努力忍笑。张氏则是担忧的看着池小河。 等池小河平复下来,才笑着道:“汪格格,你不觉得贝勒爷黑一点更有味道么?” 第318章 鲜明对比 若是说汪氏的话让人好笑又无语,那池小河这句话就很让人意外了。这可是明晃晃的调侃呢!还是当着一众小妾的面! 不说韩氏等人一脸惊讶,便是八爷也万没想到池小河竟会说出这种话来,耳朵尖不由自主的便红了。 “咳咳!”八爷假咳了两声,清了清喉咙,道:“若是无事你们便退下吧。” 池小河说完这话就注意着八爷的神情,这会敏锐的感觉到八爷是害羞了。她忍着笑没再多说,看着众人行礼退了出去。 等人都走光了,池小河才把身子往八爷跟前凑了凑,压着嗓子笑道:“贝勒爷这是害羞了?臣妾不过说了句实话而已呀!” 八爷瞪她一眼,磨牙道:“福晋胆子越发大了,拿爷打趣!成何体统!” “哦,成何体统啊!”池小河一点不怕,还眨了眨眼睛,道:“原来夸自家爷们就不成体统了?那臣妾以后不夸了便是!” 八爷看她眼里狡黠的笑,一时羞恼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臣妾知错了。”池小河见好就收。要是撩的过了,八爷这个古代皇子怕是要炸。她笑嘻嘻的认了个错,又道:“臣妾下次注意,就咱们两个人的时候说,好不好?” 八爷点头也不是,不点头也不是。点头吧,就承认自己还挺喜欢听池小河夸他的。不点头吧,他还真怕池小河以后就不说了。 看着八爷脸上神色变化,池小河心里闷笑不已。她主动去牵八爷的手,还拿手指勾了勾八爷的手心,低声道:“臣妾真说的实话。贝勒爷黑一点,更有男人味呢!” “福晋!”八爷看着池小河眉眼间的笑意,突然意识到池小河如今在他面前的状态和以前不一样了。 八爷的嘴角向上微微翘了翘,反手握住池小河作怪的手,挑眉道:“看来福晋挺满意爷昨儿晚上的表现,今晚爷是不是能多来一次?” “爷!你!”池小河的脸瞬间成了大红布,“臣,臣妾又不是说这个!” 八爷顿时闷声笑了起来,脸上颇有几分得意的神色!大老爷们怎么能让媳妇给调侃住! “哼,贝勒爷欺负人!”池小河扭头嘟囔了一句,心里不由暗骂一句:真是个大坏蛋! 这个早上可以说很欢快了。正院里的奴才们也都走路带风,个个精气神十足! 八爷回来后的态度说明了一切!即便府里新进了四个格格,即便刘格格有孕了,福晋的地位依旧不可动摇! 中午的接风宴,八爷是一路抱着弘旺过去的。 经过一早上的讨好,弘旺总算是肯让八爷抱了。这让八爷高兴不已,愣是抱的不撒手了。 虽说已经看过八爷抱孩子,但韩氏等人再次看到,依旧会惊讶。而刘氏这次的感触则又不一样。因为她如今也怀了孩子,若是等她生了阿哥,八爷也会这么疼爱么? 池小河并不喜欢被旁人注视的感觉。但自从穿成了八福晋,她不喜欢也得习惯。就如同现在,她看着八爷和弘旺,而其他人则都在注视着他们一家三口。 众人行礼过后,等着池小河和八爷坐下,这才依次入座。 依旧是两桌,依旧是池小河先说话,欢迎八爷平安归来。八爷依旧是对池小河这几个月管家的辛苦表示感谢。 这熟悉的一幕让池小河想起之前八爷从蒙古战场回来的时候。也不知道在今后的岁月里还会有多少次这样的场景。什么时候她才有机会和八爷一块儿出门呢? 有过早上请安被怼的经历,韩氏这次没再第一个敬酒。乌雅氏倒是勇敢了一回。八爷倒没给她难堪,很给面子的喝了一杯果汁。 因为昨日的醉酒,池小河严禁八爷今日再喝酒。 紧跟着乌雅氏起身敬酒的便是刘氏。她是个孕妇,自然不能喝酒,便用果汁代替了。八爷对她的态度还是要温和几分的。虽然这差别并不算明显,但在座的人都感受到了。 刘氏心里是喜悦的,但又害怕池小河吃醋后对她苛待,心里隐隐又有些害怕,不由偷偷的打量池小河的神色。 而此时的池小河注意力都在弘旺身上,压根没看这边。所以并未察觉刘氏这点小心思。 有前面乌雅氏和刘氏打头阵,韩氏总算是鼓起勇气给八爷敬酒了。好在这一次八爷并未为难她,同样给面子的喝了一杯果汁。韩氏这才微微松了口气。 汪氏则是最后一个。她早上请安的时候自知出了丑,这会也不多话了,只干巴巴的说了句“贝勒爷办差辛苦,奴婢敬贝勒爷一杯。”就把杯里的酒喝了。 八爷微微点头,这次却没有喝完一杯,只是抿了一小口。 这个明显的对比落在每个人眼里都不免生出想法来。汪氏却像是丝毫未决的样子,放下酒杯坐下来的时候反倒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轮到最后一个,便是张氏了。她站起身敬酒的时候,周身的气质突然让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不同。 人还是那个人,也没有做什么奇怪的动作。但她酒杯一举,感觉就和平日里不一样了。 八爷微微挑了挑眉,看了一眼池小河,露出几分玩味的神情。 “大阿哥很喜欢你,希望你别让他失望。”八爷在喝了果汁后突然说了一句。 这又是差别待遇了,还是对一个侍妾。本来张氏和韩氏她们几个格格坐在一桌其实是不太合规矩的,但池小河说免得她一个人坐一桌,这才坐一起的。于是张氏就成了这一桌的焦点! 但张氏并没有慌乱,也不像以前那样战战兢兢的。而是从容的微微一笑,对八爷道:“能得大阿哥的喜欢是奴婢的福气,奴婢一定会拼尽全力不让大阿哥失望的。” 这一变化又让在座的人露出了惊讶的神情,而八爷眼底的笑意则是更深了。 这一抹笑意和前面的冷淡神色形成鲜明对比,这下大家更惊讶了!一个侍妾竟比所有的格格们受八爷关注,甚至还超过了有孕的刘氏,这可不妙! 第319章 太子摆的庆功宴 虽说早就知道张氏和池小河走的近,也知道张氏时常在正院陪弘旺,但谁也没注意到张氏的变化。而这一刻,不仅张氏的变化让她们吃惊,八爷的态度更让人吃惊!那一抹眼底的笑意,是重新对张氏有了兴趣么? 这顿接风宴吃的后院诸人是各怀心思,食不知味。池小河和八爷并弘旺这一家三口倒是吃得很满足。 接风宴后弘旺午睡,池小河却因为吃得有些撑了,拉着八爷在花园里散步消食。 “张氏有点意思了。”八爷道:“福晋这几个月教她什么了?” “爷注意到了?”池小河弯眼一笑,道:“她自个儿肯用心学。臣妾只交了看账本,识字写字是她自个儿在学。” 八爷有些意外,没想到张氏学的还不少,“陪弘旺的时候学认字?” “嗯。”池小河点点头,笑道:“认会了就自个儿用手比划着写。后来臣妾便赏了她一套笔墨纸砚,还有临摹的帖子。” “这么肯下功夫,别把心思养大了。”八爷道。 “走一步看一步呗。”池小河笑笑,并不在意,“若真有苗头了再掐。” 境遇不同,想法自然也会不同。若是说张氏有一天想要得更多,其实并不稀奇。知足常乐这四个字本来就很难做到。 “福晋心里有数就成。”八爷点点头,没再多说这个。 八爷休沐了三日,就在正院待了三日,后院其他人在接风宴后再没见他的机会。 刘氏本以为自己情况特殊,心里还存了八爷会去看她的一丝希望。哪知道八爷就好像忘了有她这么个人一样,竟是连赏赐都没有!刘氏的心一下子就凉了。这么再咂摸着请安那日八爷关心的两句话,都咂摸不出甜味来了。 三日后,八爷上朝,康熙论功行赏,却并没有晋八爷和四爷的爵位,而是一人赏了个皇庄,还有一些田地、金银珠宝等等。这让很多以为朝中又要多两个郡王的人大跌眼镜! 太子提了几日的心算是放了下来。若是四爷和八爷都封了郡王,兄弟中就有三个郡王了。要知道他们都不过二十多岁的年纪,这对他来说实在是很大的威胁! 早朝的时候太子是站在康熙御座的右边,并不和其他皇子一块。他这会暗中瞥了康熙一眼,心里猜测这是不是说明皇阿玛对他这个太子还算满意,所以才有所维护,并没有给老四和老八封王? 满朝文武对康熙这一波操作也不免各种猜测。 八爷心里是很失望的。他就是奔着郡王的爵位去的,这会却没捞到。反倒是四爷暗中松了口气。他并不想爵位升的太快。昨日在宫中用膳时,太子的眼神就已经很不友善了。 早朝结束,朝臣们各自散去,康熙也进了内殿去批阅奏折,并未叫任何人留下。太子便叫住了准备离开的八爷等人。 “之前是皇阿玛为四弟和八弟接风,今日孤这个做二哥的再给你们庆祝一个这趟差事顺利完成,还立了大功,如何?”太子笑盈盈的看着几人,道:“大哥、三弟、七弟作陪,可好?” 要说太子平日里是很少这么和气同兄弟们说话的。他打出生就是太子,又是康熙亲自抚养教导,因而面对其他兄弟的时候总是免不了一股傲气。这两年大约是更深沉了,反倒是偶尔会做出一番兄友弟恭的姿态来。但这种拉着兄弟们一块儿到毓庆宫聚会的事,却是很少见了。 所以他话一出,在场的几个人都有些没反应过来。还是四爷最先回过神来,也顾不上再和八爷交流眼神了,便笑道:“二哥客气了!这怎么好意思!” “是啊!”八爷也跟着附和,“二哥太客气了。给皇阿玛分忧是我们应该做的。” 太子既然开了这个口,自是不会他们说两句就放弃的。八爷和四爷也知道,他们俩若真的拒绝,那就是不给太子面子。所以只稍稍婉拒了一会儿,便应了。 直郡王、三爷和七爷当然也不会扫了太子的性子,也都笑呵呵的应了。 于是大中午的,一众皇子们便在太子的毓庆宫里喝起酒来! “二哥,臣弟今日是真不能喝。”八爷捂着面前的酒杯不让人倒酒,苦着脸道:“这要是喝了,回去得挨骂了!” “八弟妹骂你?”太子一脸不敢相信。 八爷点点头,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道:“回来那天喝多了,到府门口直接醉得不省人事,醒来就被福晋骂了!” “八弟惧内?”三爷挑眉道:“这借口找得可不高明!” 他之前被八爷弄黄了去福建的差事,又被康熙罚闭门思过三个月,两个人的梁子算是彻底结下了。所以这会说话便忍不住挑刺。 “八弟说笑吧?弟妹看起来脾气不错啊!”太子笑道:“你这是不给孤面子啊!说好了是给你和四弟庆功接风,连酒都不喝,说不过去吧。” “二哥,臣弟真不是说假话!你问四哥,那日是四哥送臣弟回去的,你问他我福晋是不是脸色很难看?”八爷忙拉了四爷当帮手。 几个人齐刷刷的看向四爷求证,谁知四爷还真点了点头,道:“八弟妹脸色确实难看。至于是不是骂八弟了,那是他们小两口关上门的事,我就不知道了!” “哎,四哥,你这就不仗义了!”八爷瞪大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四爷居然不帮忙,还一脸看好戏的样子。 “八弟,你是不是如今酒量不行,所以不敢喝啊!”直郡王也打趣了一句。 “我看是!”三爷在一旁煽风点火道:“咱们兄弟难得聚这么齐,八弟一口酒都不喝,也太不给二哥面子了!咱们这作陪的都没意思了!” 眼瞅着太子脸上的笑意都变淡了,八爷恨不得拿块布给三爷把嘴堵上。 一直在旁边坐着不吭声的七爷此时开口道:“八弟前两日才醉过,今日若是再醉怕是身子吃不消吧。我记得之前太医还说了,你这身子且得花时间养。不过二哥既是为你和四哥庆功接风,总得意思意思。要不八弟就喝这一壶,多的不勉强。看二哥和八弟觉得如何?” 第320章 康熙突至 七爷这话看似让大家各让一步,其实还是帮着八爷说话了。 “哎,七弟这提议不错。”四爷第一个出声表示赞同。 太子朝着八爷看过来,笑了笑道:“七弟都这么说了,孤要是再让八弟多喝也说不过去。” 八爷也连忙借坡下驴,笑道:“行,那就一壶!臣弟也不推了!” 这一番劝酒总算是结束,气氛再次热烈起来。这里面除了八爷,再就是七爷的酒量不太好,其他几人酒量都不错。尤其是直郡王,能称得上一句千杯不醉了。大家你来我往的,不一会儿脸上都泛起红晕来。 八爷微微眯着眼靠在椅子上,一副微醺的样子,实际脑子却清醒的很。刚刚那番劝酒,算是把几人关系的远近亲疏都透了个明白。 他、四爷和七爷,明显关系不错。三爷则是不停的在一旁拱火。而直郡王却颇有种独立于众人之外的感觉。这和以前是很不一样的。 以前七爷和三爷要走的近一些,而四爷则是站在太子身后的。直郡王面子上则是和他走的最近。只是如今这变化落在太子眼里,只怕会觉得他挺有手段笼络人的。 “八弟这是醉了?”三爷冷不丁的冒了一句,“这壶酒可还没喝完呢!你该不是为了耍赖装醉吧!” 八爷心里有些烦躁。一个大老爷们,真要报复就拿点想象的手段来,总是这么打嘴仗有意思么? 他闭了闭眼,压根不想接话。 “八弟要是喝得身子不舒服了就别勉强。”太子此时倒是出来做了好人,笑道:“今日要是再横着回去,孤怕弟妹要杀到毓庆宫来!” 皇子里还真没谁承认自己怕老婆的。要说也真没人怕。他们是皇子,身份尊贵,福晋既是妻也是奴才。哪有主子怕奴才的呢? 所以八爷这么说,大家都不信,这会太子也是故意说着打趣的。 谁知八爷一点不怕丢人,还大大方方的道:“多谢二哥体谅。臣弟今日回去能逃过一劫了!” “改日见到八弟妹,孤可要说你再外给她造悍妇的名声!”太子又笑着说了一句。 “别别别,二哥!这话说不得!”八爷连忙求饶,“臣弟福晋性情很好的,一点不凶悍!” “哈哈哈!八弟啊,你可真是!”太子笑得直摇头。 直郡王端着酒杯,脸上也露出笑意来。三爷眼里闪过一丝不屑,夹了口菜自己吃起来。七爷则是跟着太子一块儿笑的开心。 在场的大概也只有四爷知道八爷说的是真的。不过他即便作证也不一定有人相信。所以这会也就跟着笑,什么都没说。 毓庆宫的正院里,太子妃正在问清荷太子这边的情况。 “奴婢刚让人去瞧了,说是那么气氛挺好的,时不时就有笑声传出来。”清荷回道。 太子妃点点头,道:“皇阿玛最乐意看这种场景了。殿下今日这时机也选的好。” “那也是娘娘提议的好。”清荷在一旁嘟囔了一句。 “清荷,这种话以后不要说了。”太子妃很严肃的看向清荷道。 “奴婢知错了!”清荷忙低下头,道:“奴婢一时口快,还望娘娘恕罪!不会有下次了!” 太子妃点点头,没有再训斥。 她此番回宫最终还是等到了太子亲自前往迎接。她心里清楚,这是她和太子暗中较劲博弈的结果。明面上她是赢了,但实际上是在太子心里留下疙瘩。 她和太子终归是要做一辈子夫妻的。留了疙瘩虽然难以解除,但至少不能让疙瘩越来越多! 所以她回宫后也是费了些心神的。就今日叫一众皇子来毓庆宫聚的事情,也是她装作不经意的在太子面前提了一嘴。太子是聪明人,很快就明白了过来,还选了今日这么好个时机。这会皇阿玛刚论功行赏,太子不仅不嫉妒弟弟们立功,还特意为弟弟们庆功,这番胸怀落在康熙眼里自然是欣慰的。 毓庆宫离乾清宫本来就近,这么闹得动静不小,加上太子本也没有刻意瞒着,所以很快康熙就知道了! “哦?保成在和胤禛他们喝酒?”康熙有些意外,不过很快就笑道:“这帮小子,一转眼也都是大人了!也知道聚会喝酒了。” “说是喝了一个多时辰还没散呢!”李德全在一旁笑道。 “可真能喝!”康熙突然来了兴趣,起身道:“走,咱们去瞧瞧,看他们在乐呵什么?” 因是存了搞突袭的心思,所以康熙只带了李德全一个人。到了毓庆宫也不让人通报,就那么悄无声息的去了。 太子他们就在毓庆宫的前院,这会其实已经喝到尾声,一个个的都有些上头,东倒西歪的靠在椅子上,懒洋洋地说着话。 属于兄弟们儿时的回忆还是有一些乐事和糗事的。也不知道是谁起的头,于是大家便你一句,我一句的聊开了。 康熙进来的时候,正听见一阵爆笑! “哟,这可真热闹!”康熙背着手笑道:“在说什么呢?” “皇阿玛!”太子一惊,连忙起了身。 其他几人也都被惊着了。谁想到大中午该午睡的时辰,康熙会突然跑来呢!好在刚刚聊的话题并没什么忌讳,不然这会就要乐极生悲了。 行过礼后,大家都坐得规矩起来。康熙则是再次问道:“刚刚笑那么欢乐是在说什么事?” “说八弟小时候爬树,最后又扒着树干不敢下来的事!”太子笑着回了。 康熙想了一会儿,也跟着笑了起来,点头道:“是有这么个事!爬的时候不知道怕,要下来倒是知道怕了。后来还是叫了两个小太监才把他给弄下来!” 他这一说,大家笑得更欢了。八爷也跟着在笑,心里却是一颤。多少年前的事了,皇阿玛竟然是记得的么?他还以为这些事根本不会在皇阿玛的心里留下任何印象的。毕竟皇阿玛那么多儿子。 “一转眼你们都是当阿玛的人了,朕也老了。”康熙突然感慨了一句。 第321章 忧心 “皇阿玛正值壮年,身体康健,哪里就老了!”太子笑着冲康熙举杯,道:“皇阿玛既是来了,也和儿臣们喝一杯吧!” “今儿是个什么由头?”康熙没有一口应承,笑着反问了一句。 太子一指八爷和四爷,道:“给四弟和八弟接风庆功!” “嗯,那是该喝一顿!”康熙笑着点头。 太子连忙把主坐的位置让开,又让奴才上了干净的碗筷,自己则亲手给康熙倒了一杯。而其他几人早就在康熙进来的时候站了起来。 八爷本是三分醉七分装,这会愣是被康熙的突袭给吓清醒了。 “四阿哥和八阿哥这次能不负朕的重托,还活捉红花会的副会长,确实立了大功。路上的危险和困难就是朕听了都心惊胆战!这一杯不仅是为你们庆功,更是为了你们能平安回来!”康熙端起酒杯说道,神色颇有些动容。 “这一路多亏八弟护着儿臣。”四爷则开口道:“说来儿臣都惭愧,做哥哥的还让弟弟护着。” 回京那日交付差事,四爷也是一味的把功劳往八爷身上推,这样的话已经不是第一次说了。 “四哥,咱们都是兄弟,说这些做什么。当时情况下若是咱们的情况换一下,你不一样护着我?”八爷笑道:“你老这么说可是见外了!” “八阿哥这句说得好!”康熙笑道:“都是兄弟,一家人!来,咱们父子同饮这一杯!” 康熙显然来了兴致,喝了这杯后竟没有走的意思,还坐下来让太子又给他倒了一杯酒。 “都坐下说话。”康熙冲几人招手,笑道:“今日只论父子,不论君臣。” 八爷等人这才笑着坐了下来。没人会把不论君臣的话当真,但也都会努力的装着只论父子。 有了康熙的加入,本要结束的聚会愣生生的推迟了一个时辰。等恭送了康熙,大家再道别出宫的时候,八爷发现天色都有些暗了。 “今日这午膳可真是用的久。”八爷笑了笑。 四爷走在他旁边道:“我还说喝了酒下午正好回去睡一觉的。这等回去天都要黑了。” “这是要变天了,不然黑不了这么早。”八爷道:“四哥,咱们走快些,别一会儿淋雨。” “嗯。”四爷点头,两人一块儿加快了脚步。 出了宫门雨就下了起来。两人是骑马来的,所以府里并没有马车等在门口。秋风夹杂着秋雨,带来的寒气瞬间让两人齐齐打了个寒颤!身上因酒意涌起的燥热也吹了个一干二净! “这鬼天气!”八爷皱眉骂了一句。 四爷翻身上了马,道:“八弟快上马吧。趁着雨还没下大赶回府去!” 八爷也不再耽搁,跟着也上了马。好在到府门口的时候,雨依旧是细雨丝,并没有变成大雨点。 “八弟,回去记得喝碗姜汤。”四爷站在府门口喊了一声。 “四哥,你也是啊!”八爷也回了一句。 两人对视一眼,都笑了起来,然后各自回了府。 毓庆宫里,太子去了正院,这会看着外面细细密密的秋雨出神。 “殿下要喝醒酒汤么?”太子妃问了一句。 “不用,孤没醉。”太子道。 “殿下,窗边风凉,您刚喝了酒,还是别站在窗边吧,免得着了风受凉。”太子妃又说了一句。 太子没吭声,但还是默默地离开了窗边。 太子妃的眼里有一丝担忧。太子从进她屋里情绪就不对。这和她预想的不一样。按理今日皇阿玛来,还颇有兴致的一块儿喝酒,太子理应心情不错才对。这样怔忡出神,倒像是心里存了事。 “皇阿玛今日说他老了。”太子突然蹦了一句话出来。 太子妃微微蹙眉,帝王向来都怕自己老,也最怕承认自己老,康熙突然说这么一句有何用意? “老四这一趟出去和老八的关系近了很多。”太子又道:“老七如今都帮着老八说话了。” “听说这一趟差事很不容易。”太子妃道:“四阿哥是个重情义的人。” 太子点点头,再次沉默。 太子妃这会算是明白太子为何今日情绪如此不好了。他已经坐了二十多年的太子,真的能稳当的登上帝位么? “孤这个太子不能整日都困在京城里。”太子突然又说了一句,只是这一句的声音却小了很多。 “殿下,皇阿玛明年有下江南的计划么?”太子妃问道。 太子正准备摇头说不知道,突然眼睛一亮就向太子妃看了过来。 “臣妾这次出宫小住,还真有些喜欢宫外的日子。”太子妃温柔的笑着,道:“若是殿下明年有机会下江南,能带臣妾一块儿么?” “好!”太子很爽快的就应了,“若是有机会,孤便带你一块儿。” “那臣妾就先谢殿下了!”太子妃笑道。 这一晚太子歇在了太子妃这。两人这还是自太子妃的孩子夭折后第一次行周公之礼。事后听着耳边太子平稳的呼吸声,太子妃的眼角滑下一滴泪来。 对于八爷再次喝得一身酒气回来,池小河什么都没说,就像压根没发现这事一样。倒是八爷一回来就先巴巴的解释了一通,还让赵仁宽给作证。 “贝勒爷是个大人,臣妾不会盯着一件事不停的说。该说的臣妾都说过,至于贝勒爷听不听,改不改,那都是贝勒爷的自由。臣妾不会再多说一个字。所以贝勒爷也不必像是心虚似的慌着解释。”池小河淡淡一笑,道:“贝勒爷还是先喝姜汤吧,这一身湿淋淋的,免得受了寒气。” 池小河越是这么轻描淡写不在意的样子,八爷反倒越是心虚起来。非常听话的喝了两碗姜汤,泡了个热水澡,这才重新坐在了池小河的面前。 “福晋,你闻闻,爷这会身上没酒味了。”八爷伸出胳膊往池小河面前凑了凑,一脸讨好的笑道:“爷现在能见弘旺了吧?” 要八爷说,这一招才是最狠的。他一走几个月没回来,这两天才刚和弘旺熟悉一些,这要是又不让他见,弘旺该不亲他了! 第322章 早产 池小河看着面前微笑的男人,心里突然一暖。笃定他就吃这一套,笃定他就会因此服软讨好,仗着的不过就是他的一份喜欢吧。 “爷去抱包包过来吧,也差不多要到用晚膳的时辰了。”池小河柔声道。 “好!”八爷立刻应了,很是高兴的去抱弘旺了。 池小河笑着摇摇头,这样透着股孩子气的八爷莫名有些可爱呢! 转眼八爷回来就一个月了,京城的天也越发的冷了。而八爷府后院格格们的心也都拔凉拔凉的,犹如萧瑟的秋风一般。因为自打八爷回来,就一直宿在正院,再没叫过旁人侍寝。 这期间也不是没有人来个偶遇,或是装个病,盼着能见八爷一面,但都没能成功让八爷留宿。 就连刘氏这个孕妇也没有更多的见八爷的机会。除了刚回来八爷问过两句后,就再没关心过她。也没像刘氏期盼的那样去看她。好像整个后院有池小河管着,八爷就什么都不操心了。 “福晋,汪格格至今还没侍寝呢。”肖嬷嬷这天提醒了下池小河。 “我知道。”池小河点点头,却没该怎么办。 她清楚肖嬷嬷提醒的意思。虽说想要谁侍寝是八爷的自由,但汪氏至今还是处子之身,另三个同时进府的都已经侍寝过,这就有些说不过去。毕竟汪氏没有犯过错,她这个福晋还是应该同八爷说一说,这也是福晋的职责。 但她内心里一直是排斥劝八爷去别的女人那的。她是故意让自己忽略这件事的。 “福晋,有些时候太过不公容易出事。”肖嬷嬷又说了一句。 池小河闭了闭眼,心里生出一股疲惫感来。她当然知道一碗水端不平容易出事。就如今八爷压根不召后院其他人侍寝的事,也早就引得一些人蠢蠢欲动了。 都是八爷的女人,想得到八爷的宠爱无可厚非,争宠也就很正常了。她不可能压着这些女人不争宠,也不能赶着八爷上别人的床。她知道这样看似还算平静的局面下,其实是随时都可能出事的。 所以说,一夫一妻制不好么?那就不会让她操这么多心了! “福晋,老奴知道您不乐意。”肖嬷嬷看了看池小河的脸色,斟酌着语气道:“但您身为福晋,有些事情逃不开。” “嬷嬷,别说了。”池小河长长的舒了口气,露出一个苦笑道:“您别劝了,容我再想想吧。” 肖嬷嬷担忧的看了她一眼,又给春桃和夏莲使了个眼色,便默默地退了下去。 “福晋,这天冷得让奴婢想起温泉庄子了。您要不要过去住几日,带着弘旺阿哥散散心?”春桃道。 夏莲也附和道:“是呀,您还可以像之前那样约上四福晋和弘晖阿哥。奴婢看您上次玩的挺开心的。” “怎么,让我眼不见心不烦么?”池小河笑了一下。她不在府里了,八爷若是有需要应该就会找别人了。 “也不是。”春桃忙笑道:“奴婢是想着快到年底又要忙起来了,到时候您便是想躲个懒都没机会。” 池小河仰头看她一眼,笑道:“你们呀,别以为我刚刚没看到嬷嬷给你们使眼色。” 春桃和夏莲一起笑了笑,道:“福晋既是知道,咱们就不说了。您也知道,嬷嬷也是为您考虑。” “嗯。我知道。”池小河脸上的笑淡了下来。就是因为知道,心里才会有更多的无奈。 “我还没那么脆弱。”池小河道:“不就是让贝勒爷去别处么,之前也不是没去过。不然刘格格肚子里的孩子怎么来的?” 春桃和夏莲一想也是,但看着池小河的神情还是心疼。她们之所以想到这个提议,也是想着这样池小河能好受些。 “行了,你们放心,我心里有数。”池小河看向两人笑了笑,“多大点事啊,看把你们给愁的。” “奴婢们不想看到福晋不开心。”春桃道。 “也没什么不开心的。”池小河平静的道:“人生在世,不可能事事顺心如意。” 春桃和夏莲见状便没有再劝。自家福晋的性子她们还是了解的。既是说出这个话了,便会有自己的安排。 不过还未等池小河找到合适的机会和八爷说,府里却突然出了件事,刘氏早产了! 丁香来报的时候池小河都有些不信。要知道刘氏的身体状况和胎儿状况一直都不错。柳大夫现在依旧是十日一把脉,每次都说胎像稳健,没有问题。按理压根不应该会发生早产这种事的! 可这世上哪有那么多按理的事。刘氏偏就早产了! 也是合该她有这一劫。小心谨慎了七个多月,眼瞅着每两个月就要生了,她却在自己屋里转圈散步的时候突然脚抽筋摔了一跤!因为摔得重,当即就出了血,紧接着羊水就破了。这下也不能保胎了,只能生! 好在池小河在刘氏月份过了七个月就已经准备好了接生嬷嬷和奶娘,这会还不至于手忙脚乱。很快就人员到位,把刘氏送进了产房。 她带着春桃和夏莲亲自去刘氏的院子坐镇,又叫了柳大夫在一旁候着以防万一,这才叫人去宫门口等着,好在八爷出来的时候能第一时间知道消息。 没一会儿其他人也得了消息,韩氏、乌雅氏、汪氏、梅氏、张氏都到了个齐。池小河也没赶她们走,就都一块儿等着。 这天的风非常大,声音呼呼的,听得人不自觉的就想打寒颤。可即使这样冷冽的北风呼啸声也压不住刘氏的惨叫!池小河坐在产房对面的屋子里都觉得头皮发麻! 她自己是生过孩子的,那种疼她也有体会,但真没像刘氏叫的这么惨,就像是正在经受什么酷刑似的。 “这么个叫法,一会儿还有力气生么?”池小河皱眉道:“接生嬷嬷也不管?还是说早产会更痛?” “老奴进去看看吧。”肖嬷嬷道。不亲眼看看,就这么猜也猜不出结果。 池小河点了点头,她这心里总有些不踏实。 肖嬷嬷便出了屋子去了刘氏的产房。 第323章 怕是活不成了 池小河自己有过生产经验都被刘氏的动静吓到,其余几人就更不必说了。但这会来都来了,也不好中途走掉,只能硬着头皮在这撑着,一个个的脸都吓白了。 梅氏的神情大概是几个人当中最为淡定的。虽然脸色有些发白,但神色却很镇定,只是眼睛里有让人看不懂的情绪。 过了一会儿肖嬷嬷才从产房过来,面色不大好看。 “怎么回事?”池小河皱眉问道。 “不太顺利。”肖嬷嬷道:“羊水流得太快,孩子却下不来,接生嬷嬷在擀刘格格的肚子。这会已经用了软木,免得刘格格咬伤了自己。” 肖嬷嬷说得简单,但池小河却觉得自己的肚子都跟着疼起来了。看来刘氏这胎要遭大罪了。 “福晋,刘姐姐不会有事吧?”汪氏终于忍不住小声问了一句。 其余几人也都看向池小河。刚刚肖嬷嬷的话她们听得不大明白,可也知道怕是情况不好。 “看她自己的造化了。”池小河叹了口气,并没有掩饰太平。 在医术发达的现代都有人因为生孩子丢了性命,更何况如今这个年代。要不也不会有女人生孩子是在鬼门关走一遭的说法了。 虽说刘氏有孕很让人嫉妒,可到了这种性命攸关的时候,汪氏、乌雅氏和韩氏还是想起了四人同一日进府的缘分。毕竟都是女人,难免会因此联想到自己身上。 风越发的大,刘氏的喊叫声没有再传来,但却让人更加揪心。这种未知的等待实在是磨人。 皇宫门口,八爷顶着风刚出来,就看见了池小河派来的奴才。他还以为因为风大,池小河特意派了马车来接他,却不想是刘氏早产! “什么时候的事?”八爷眉头紧皱。今日内务府的事不少,他便出来的晚一些。 “奴才等了贝勒爷快两个时辰了!”小太监回道。 八爷没再说话,只吩咐马车以最快的速度回府。 一般头胎生产的时间都会比较长,但因为刘氏发作的突然,加上羊水流的过快,若是拖得时间久了,孩子在肚子里就危险了! 产房里刘氏已经是第三次被灌参汤了! “格格若是不争口气,孩子就要憋死在肚子里了!”接生嬷嬷厉声道:“格格再加把劲,奴婢已经摸到孩子的头了!” 刘氏这会脸色惨白,额头上的青筋都爆了出来。听了接生嬷嬷的话,顿时瞪大了眼睛再次挣命般的用起劲来!她两手死死抓着身下的床褥,脖颈都绷了起来。 “用劲!”接生嬷嬷又大喊了一声,“头就快出来了!” “啊!”刘氏大叫了一声。不知何时,塞在她嘴里的软木已经被吐了出来。 “好样的!格格再来一次!”接生嬷嬷鼓励道:“孩子就快出来了!” “啊!”刘氏又是一声大叫,只是这一次的声音却凄厉无比,让在场的人听得都不禁打了个寒颤。她的眼珠子几乎都要瞪了出来,脖颈处的青筋也都爆起,显然是拼了! “生了!生了!”接生嬷嬷惊喜的叫了起来。 刘氏本还撑着的一口气突然就泄了。她还没来得及看一眼孩子,就陷入了无边的黑暗。 池小河被刘氏最后一声惨叫直接惊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她再没办法稳当的坐在这里等,道:“肖嬷嬷,您随我去看看吧。” “福晋,产房污秽,您还是别进去了。”肖嬷嬷忙劝道。 “无妨,我自己都生过孩子了,还怕这个。”池小河摆摆手,抬脚就出了屋子。 肖嬷嬷一脸无奈,连忙跟了上去。 “我,我们,是不是,也,也跟过去看看?”汪氏结结巴巴的道。 韩氏和乌雅氏也吓得跟丢了魂似的,两人看向汪氏的目光都有些呆愣,也没给个回应。 倒是梅氏依旧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模样,冷冷开口道:“福晋没发话,咱们还是老实坐在这的好。” “哦。”汪氏犹犹豫豫的又坐了下来。 “怎么没动静了?”韩氏也忍不住开了口,“是不是生了?” “没听见孩子哭啊!”乌雅氏道:“小孩子刚生下来不是会哭么?”她话音刚落,一声婴儿的啼哭声就传了过来。 “哎呀,总算是生了。”汪氏好似一下放松下来,脸上也露出笑来。 韩氏和乌雅氏也是神色一松,心里都对这可怕的生孩子心有余悸。 梅氏则是垂眸没吭声,眼里闪过一丝怨毒。老天为何如此不公!刘氏为何能顺利生下早产的孩子,而她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孩子死去!那会她的孩子也成形了啊!只要再多养上个把月,早产下来也是能活的吧! 八爷便是在此时回来的。 他进了院子却没看到池小河的人,倒是看见韩氏等人在这边屋里待着。 “奴婢见过贝勒爷!”韩氏等人连忙行礼。 “福晋呢?”八爷问道。 韩氏正准备开口说话,对面产房里突然传出一声惊呼,“不好了!血崩了!” 八爷脸色一变,转身就往产房走去。 紧接着又是两声惊呼传了出来: “快叫大夫!” “福晋晕倒了!” 八爷脸色越发难看,也不管男人不进产房的规矩,直接一脚就把门踢开了!而一直在外面候着的柳大夫也迅速跟了进去。 一股血腥味扑面而来,产房里乱成一团!八爷一眼就看见晕倒在肖嬷嬷怀里的池小河! “福晋怎么了?”八爷连忙走了过去,把池小河从肖嬷嬷怀里抱了过来。 “应该是吓到了!”肖嬷嬷道:“刘格格大出血,福晋看到了。” 八爷这才往床上看去。也不知道刘氏流了多少血,竟已经渗透了身下的被褥,顺着床沿流了下来,这场景确实很可怕! 不用八爷开口,柳大夫这会已经上前去给刘氏把脉了。而八爷则是先把池小河从屋子里抱了出去。 产房的门打开着,但韩氏等人却没有勇气过去看一眼。大出血对一个刚生完孩子的女人来说意味着什么,她们心里都清楚! 刘氏,怕是活不成了。 第324章 竟是又有喜了 池小河其实不晕血的,但刘氏大出血的场景还是太有冲击力了!这是她两世为人见过最血腥的场面。那浓重的血腥味,鲜红流淌的血液让她一下就眼前发黑,不省人事了。 等她醒过来的时候,是躺在自己床上的。窗边点着蜡烛,春桃和夏莲都在床边守着,倒是没见到八爷的人。 “贝勒爷还没回么?刘格格怎么样了?”池小河问了两句。 “福晋醒了?”春桃一脸惊喜,回道:“贝勒爷回了。福晋还是贝勒爷抱回来的。” “您身子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夏莲忙在一旁问道。 池小河摇摇头,起身靠在床上道:“贝勒爷是去看刘格格和孩子了么?” 她这会都有些记不清晕倒前接生嬷嬷报喜说生的是阿哥还是格格了。 “福晋,刘格格,没能醒过来。”春桃道。 “大格格情况也不太好,贝勒爷这会叫了太医来。”夏莲道。 听了两人的话,池小河有一瞬间的恍惚。刘氏,就这么没了? 虽说在看到刘氏大出血的时候她心里就有了预料,可这会听到消息,心里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刘氏今年才十六,就没了? “福晋,您别难过伤了自个儿的身子。您如今也是双身子呢!”春桃劝了一句。 “什么?”池小河有些没反应过来。她看着春桃,一脸茫然的问道:“你说谁双身子?” “福晋,您又有喜了呢!”夏莲在一旁道:“今日您晕倒也和这有关。柳大夫把的脉,说刚月余。” 池小河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这么快她又有孩子了?算时间,那不是八爷刚回来那几日就怀上了?虽然此时好像有些不合时宜,但她还是忍不住想说一句八爷太厉害了!简直是分分钟就能让人怀孕! “您饿不饿?这会已经过晚膳的时辰了。”春桃问道。 “贝勒爷吃了么?”池小河问道。 春桃摇头,“刘格格去了,您又晕着,便是贝勒爷在处理,加上大格格生下来就不好,贝勒爷也焦心,哪还顾得上用膳。” “我去看看爷。”池小河下床道。 “贝勒爷说让您好好休息,这些事都别操心了,免得冲撞了身子。”夏莲忙道。 池小河脚步一顿,低头看了看肚子,还是对自己又成了孕妇有些接受不过来。 “您就听贝勒爷的吧。肖嬷嬷和管嬷嬷都在那边帮忙,张夫人在守着大格格。贝勒爷身边还有赵公公跟着,您就放心吧。”春桃道:“奴婢这就吩咐厨房给您做晚膳,您有什么想吃的么?” “弄些汤汤水水的吧。我也没什么胃口。”池小河还是听了劝,乖乖地坐了回去。 从夏莲手里接过倒有温水的杯子,池小河却是拿在手里摩挲着没有喝。她想了想,看向夏莲问道:“柳大夫给我把脉的时候还说了什么没有?我的脉象稳么?” 之前她被人下药后亏了身子,太医说她一两年内都不易有孕,谁知道就有了。结果因为不能生,只得流了。本以为这两年都不会有孩子,这才过了多久啊,又怀上了!不知道该说是八爷太厉害,还是她这具身体太容易受孕!只是不知道这一胎她能生么? “奴婢也不清楚。”夏莲道:“柳大夫那会只说是喜脉,还没来得及多说,大格格那边就不好,贝勒爷就带着柳大夫走了。” 池小河把手放在小腹上,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若是她的身子还不能承受这一胎呢,难道再次放弃么? 最早她是希望自己在这一世能有个真正的血亲才想有个孩子的。可真等做了额娘,她才知道自己有多喜欢孩子。上次那个孩子被迫流掉她都伤心了好久。偶尔午夜梦回还能听到孩子叫她额娘。若是这一胎再被放弃,她恐怕会疯! “福晋,您别自个儿乱想。”夏莲很快就明白了池小河在担心什么,忙安慰道:“您这半年来身子养得不错,肯定没事的。” 只这一会儿功夫,池小河心里已经做好了决定。她笑了笑,坚定道:“这一次不管什么情况,我都不会放弃这个孩子的。”说完,她又低头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面带微笑的道:“除非是他不想要我这个额娘了。不过,我相信他不会的。宝宝,你说是不是?” 看着池小河对着肚子自问自答,夏莲突然觉得眼眶发酸,连忙扭头看向一旁,努力吸了吸鼻子,才又笑着转头道:“福晋,奴婢给您披件衣裳吧。深秋夜凉,别受了寒。” 池小河点点头,没有拒绝。她既然想保住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就得好好照顾自个儿的身子。 八爷一直到池小河用完了晚膳才来。看到池小河醒了,他疲惫的脸上立刻露出了笑容。 “你身子如何?可还有不舒服?” “臣妾这会没事了。”池小河起身相迎,却被八爷直接搂进了怀里。 “大格格情况如何?太医怎么说?”池小河问道。 八爷微微皱眉,道:“早产体弱,吃奶也费劲,不知道能不能养活。” 其实这也是预料之中的事。搁现代早产儿出生还要住一段时间温箱呢,这个时候只能是靠细心护理和孩子自己的造化了。 “多安排几个奴才伺候吧。”池小河道:“这孩子出生不容易,咱们不能自己先放弃了。早产养大的孩子多了去了,她还生在咱们府里,肯定能长大的!” 虽说这是八爷和别的女人生的孩子,但刘氏都不在了,池小河也不可能和一个刚出生的孩子吃醋。她自己也是做额娘的人,不说以后会多疼爱这个孩子,至少在能救她的时候,还是想尽力去救的。 “太医也说了,七分靠照料,三分靠运气。”八爷道:“爷已经让肖嬷嬷调了两个丫头过去了。” “爷,让张氏也去吧。”池小河道:“她带孩子很有一套,也很有耐心的。都是奴才围着,没个主子,怕出了事没人做主。” 第325章 爷,咱们要他好不好? 其实池小河这话说的不大对。张氏一个侍妾,压根不够格称主子。便是梅氏、韩氏她们那些格格,最多也只能算半个主子。 但张氏这些日子跟在她身边学习、历练,已经有些成效,处理起事情来还是有几分果决的。让她去照顾大格格,也算是一个机遇。若是大格格真挺过来了,池小河便有下一步的计划;若是大格格最终夭折了,那也只能说大格格的命不好了。 八爷一听就明白了池小河的意思,他考虑了一会儿就点头了,“也好。府里如今都知道你喜欢张氏,她在,也说明你的态度。” “臣妾到是没想这么多。”池小河笑了笑,道:“这不是臣妾如今没精力么,不然这孩子该放在臣妾这里养的。” 说到这,八爷便把手放在了池小河的小腹上,而池小河也就此机会问道:“爷,咱们要他好不好?”” 她自己在心里下决定的时候是很坚定的,也觉得自己的心理足够强大。可这会当着八爷的面开口时,她却忍不住鼻头发酸起来。 这带着祈求的语气让八爷听得心里一疼,忙道:“当然要的!这是咱们的孩子,当然要好好生下来的!” 池小河顿时心中一喜,道:“爷,臣妾的身子可以了?” 八爷这会却迟疑了下才道:“其实也不算状态很好。但比上次要强些。再着,若是流掉,对你身子一样伤害不小。”说到这八爷顿了一下,苦笑了一下,接着道:“爷本是想劝你不要的。爷一想到刘氏今日的样子,爷,爷心里就害怕。” 池小河的脸色也白了一下。她醒来后一直努力让自己不去想刘氏的惨状,这会被八爷一提,脑海里立刻浮现出了那个画面。 “呕!”池小河推开八爷便捂嘴呕起来。她似乎又闻到了那浓重的血腥味,眼前也是一片血红。 “福晋!”八爷吓了一跳,连忙给她拍着后背。 春桃和夏莲也都吓着了,一个倒水,一个拿痰盂过来接着。 晚膳吃的一点东西吐了个干干净净,池小河这才觉得舒服了些。整个人无力的靠在八爷的怀里,虚弱道:“爷,孩子已经在臣妾的肚子里了。既然流掉要伤身,生也会伤身,那臣妾宁愿选择把他生下来!也许会有风险,可臣妾愿意冒这个风险。” “福晋,爷,爷不想让你冒这个风险。”八爷脸色很不好看。流掉孩子固然伤身,但不会有性命之忧。可若是生下孩子,那就可能连命都丢了。所以他才说,他本是打算劝池小河放弃的。可听到池小河祈求他把孩子留下,他又动摇了。 “爷,上一次放弃孩子臣妾已经后悔很久了。这一次,臣妾不想再放弃了!”池小河紧紧抓着八爷的手,定定的看着他道:“爷,皇阿玛都说臣妾是有福之人,臣妾不信臣妾的运气会那么差!” “福晋,你真想好了?”八爷声音有些发颤,“现在咱们还有时间考虑。” “爷,臣妾想好了。”池小河很是肯定的加重语气道:“不管有多难,臣妾都不要再放弃一次自己的孩子了!” 八爷看了她好一会儿,最终轻轻地叹息了一声,握着池小河的手放在自己唇边亲了亲,温声道:“好,咱们这次不放弃。” “嗯。”池小河脸上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来,也抬头亲了亲八爷的下巴,道:“谢谢爷。” 八爷说的是“咱们不放弃”,这让池小河心里很温暖,也更有勇气去面对即将到来的一些困难。也许八爷不能替她承受痛苦,但一想到背后有八爷的支持,有他的关心,她也就更有底气! 池小河有孕的消息是第二日才传遍后院的。 本就因为刘氏突然没了而情绪低落的韩氏等人,这会是既震惊,又羡慕,更多的还有对刘氏不幸的唏嘘。 在她们看来,池小河本就受宠,这又有了身孕,八爷的精力肯定都要放在池小河的身上。刘氏生的孩子虽说是府里的大格格,八爷的第一个女儿。但生来体弱,随时都可能夭折,这下怕是更不受八爷重视了! 在得知张氏被派去照顾大格格时,众人又是一惊,猜不透池小河这个安排是何意。 “福晋不是挺看重张夫人的么?怎么会让她去照顾大格格?这要是夭折了,贝勒爷不得迁怒啊!这可不是好差事!”汪氏坐在乌雅氏的屋里琢磨着。 自从刘氏死了,汪氏就有些怕在那个院子待。晚上睡觉是没法子,但白日里她总是往乌雅氏屋里钻。相比起有些高冷的韩氏来说,还是温和的乌雅氏更能说得上话。 看着汪氏在她皱眉深思,乌雅氏心里觉得好笑。你要说汪氏这人憨直吧,她有时候还挺喜欢分析事情的。可你要说她有多聪明吧,她又时常直白的让人哭笑不得。 “乌雅姐姐,你觉得呢?”汪氏不仅自己爱想,她还爱发问。自己想不明白,就把问题丢出去了! 看着汪氏一副求答案的模样,乌雅氏有些无语。这种猜测主子心思的事要她怎么说? “谁知道呢!”乌雅氏最终只是笑了笑,道:“咱们与其操心这个,不如想想,如今福晋有了身孕,贝勒爷是不是会想起咱们来了!” “啊?”汪氏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乌雅氏说的是什么。福晋如今不能侍寝了,那便意味着八爷有需要的时候就会召她们侍寝了。 如今刘氏不在了,福晋有孕了,这能侍寝的人一下就少了两个,也就意味着其他人侍寝的几率变大了。 “汪妹妹,你也该做好准备了。”乌雅氏笑道:“如今也就你一次都没侍寝过。这次呀,贝勒爷肯定第一个召你!” “啊!”汪氏还在愣神,听了这话脸顿时就红了,“乌雅姐姐,你就别打趣我了!我,我巴不得一辈子不侍寝才好!” “这话可是口是心非了!”乌雅氏笑道:“哪有不想侍寝的!你难道准备做一辈子老姑娘啊!” 第326章 你福晋呢? 乌雅氏是不相信汪氏心里没点想法的。进府都大半年了,至今还是处子之身,要是那心思细腻的,只怕都觉得是种屈辱,不想见人。汪氏说这话只怕也是为了掩饰尴尬吧? “姐姐怎么不信呢!”汪氏反倒是急了,她左右看了看,压低了声音道:“姐姐你就不怕么?” “怕?”乌雅氏愣了一下。要说她第一次侍寝的经历也不好。便是如今回想起来也会有点怕。但怕就不侍寝了?若是不侍寝,又怎么得到贝勒爷的宠爱呢? “第一次是有点疼。后面就会好的。”乌雅氏努力笑了一下,“进宫前,你额娘没和你说么?” “说了。”汪氏苦着脸道:“但我还是怕啊!我特别怕疼的。而且,而且侍寝了就可能怀孕。生孩子好可怕的,我,我不想死!”说到最后汪氏脸都白了,还打了个寒颤! 见她这个样子,乌雅氏的脸也白了几分。显然她也想到了刚刚因为生孩子丢了性命的刘氏。 好半晌,两个人都没说话,屋里的气氛一时变得有些沉重起来。 “可咱们进八爷府就是,就是伺候贝勒爷的。”乌雅氏终于冒出一句话,却明显没那么有底气了。 “我看贝勒爷只喜欢福晋,既然这样,我还不如就缩在自己院里过小日子。”汪氏小声嘟囔了一句。 “汪妹妹又来串门子了?”对面的韩氏这会也跑了过来。 她一进屋就看到汪氏和乌雅氏两人的神色都有些蔫蔫的,不由好奇道:“你们这是怎么了?怎么没精打采的。” 汪氏看了韩氏一眼,趴在桌上没动。乌雅氏则是勉强笑了笑,也没说话。 韩氏走过去往两人面前一坐,叹息了一声道:“还在想刘格格的事么?” 要说这两日府里还有什么事情能让人情绪低落,也只有这件事了。 汪氏和乌雅氏都没吱声,算是默认了。 “听说刘格格走的时候,连孩子是男是女都不知道。”韩氏看着窗外一片树叶随风飘落,语气也颇有些伤感,“她生完就晕了过去,然后便再没醒来。” “所以呀,侍寝有什么好的。”汪氏又嘟囔了一句。 “哪个女人不生孩子。又不是人人都跟刘格格一样。福晋不就好好的?”韩氏一脸无语的看着汪氏,“你这是因噎废食。” “汪妹妹也是被吓着了。”乌雅氏这会缓过神来,笑了笑,道:“我昨儿晚上几乎一夜没合眼。一闭眼好像就能听到刘格格的惨叫声。” “只能说她命不好。”韩氏的神情有些清冷,“咱们在这想东想西的有什么用。贝勒爷若是召咱们去侍寝,咱们还能说个不字?若是惹怒了贝勒爷,咱们自个儿受罚也就算了,要是牵连家里呢?汪妹妹与其在这想些不着边际的,还不如多想想若是贝勒爷让你侍寝,你该怎么讨好更实际点!” 说到讨好八爷,韩氏和乌雅氏便对视了一眼。当初她们的初次侍寝经历都不算好,好像没一个让八爷满意的。为此她们还抛开那些争斗的心思,一起就这个问题讨论过。但很快八爷就出京办差,她们也没有再次侍寝的机会,这事也就搁下来了。 “汪妹妹有句话没说错。”乌雅氏突然开口道:“贝勒爷大概只喜欢福晋。” 要说之前八爷出京办差她们没侍寝的机会也就算了,这都回来一个多月了,她们一样没侍寝的机会。便是福晋来葵水,八爷都是歇在正院,连前院都没去,这份独宠也是很让人嫉妒了。 “福晋有孕又不能侍寝。”韩氏道:“我就不信贝勒爷还能为福晋守身一年!” 这话是没错,之前乌雅氏也是这么想的。可不知为何,这会却没了之前的期盼了。 “看你们俩这没出息的样子!”韩氏不屑的起身,“人家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咱们进府还不到一年呢,才经了多少事,这就没斗志了?”说完韩氏也懒得再理会汪氏和乌雅氏,转身就出了屋子。 看着韩氏出去的背影,乌雅氏苦笑了一下,就比韩氏这份心性,她便输了一筹。想当初她还想效仿宫里那位,如今才知道有多难。她这还只是个皇子后院,和后宫一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池小河可没心思去管后院其他女人的想法。她这会正在被早孕反应折磨。 也许是昨日刘氏的事刺激了她,也许是此次有孕的身体底子不够好,各种反应都来得又快又猛,简直让人措手不及。 从早起喝第一口水开始就吐,早膳的时候喝粥也吐,吃面也吐,小馄饨也吐。急得肖嬷嬷当即就去把柳大夫拉了来。 “奴才开个方子试试吧。”柳大夫也没底,“福晋还是尽量多试些食物,看有哪些能接受的。若是喝白开水吐,那就试着加些糖,或是花茶,水果茶,奶茶之类的。” “这是让我当小白鼠么?”池小河听得笑了起来。 “什么白鼠?”春桃问道。 “啊,没什么。”池小河忙道:“是像神农,要尝百草!” “噗!”春桃不由笑出了声,可看池小河脸色苍白又虚弱的模样,又心疼起来,“福晋,您可真会苦中作乐。” “那怎么办?”池小河无奈的笑道:“哭也不能解决问题啊!” “福晋脉象还是很稳的,可以适当的活动。天气好的时候,您可以去花园散散心,也许能缓解些症状。”柳大夫道。 “嗯。”池小河点点头。孩子是她自己坚持要的,这些苦也就没什么好抱怨的。 八爷这会在宫里刚下了早朝,犹豫了一会儿才向储秀宫走去。皇子们生了孩子都是要向宫里报备的。虽说那孩子体弱,看着像养不大似的,但也不能不和自己额娘说一声。 “好好的怎么就早产了?”良妃皱眉道:“你没查查是怎么回事?” “儿臣还没顾上。”八爷道。 “你福晋呢?”良妃顿时面露不满来。后院的事可是福晋的职责。 第327章 比上一胎厉害 刘氏突然早产让良妃想起了之前梅氏小产的事。心里难免生出怀疑来。怎么就那么巧呢,两个格格有孕都出了问题。一个中途小产,一个早产把孩子生下来就死了,偏就福晋顺顺利利的。这会居然还让八爷处理后院的事,想着之前有传言说八爷自己承认惧内,良妃心里便越发不高兴起来。 “额娘,福晋有喜了,昨儿还晕过去了。儿臣不敢让她再操劳。”八爷道。 “有喜了?”良妃愣了一下,她万没想到是这个理由,“你才刚回来一个多月吧?” “是啊!”八爷说到这个就忍不住脸上的笑意,“算日子应该是刚回来没多久就有了!” “这可真是!”良妃话没说完也笑了起来。相比福晋有喜,死了个格格就不算什么了。 “哎,不对。”良妃突然蹙眉道:“不是说你福晋近两年不宜有孕么?” 当初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她才想选秀时多给八爷选几个人。后来康熙一次就赏了四个格格,她心里还挺高兴的。 “是不太合适。”八爷说到这个,脸上的笑便淡了,“但之前已经放弃了一个。这次她坚持要生,儿臣也拗不过她。” 对于良妃来说,孙子显然比媳妇重要。既是池小河坚持要生的,到时候是亏了身子也好,丢了命也好,只要能平安生下孩子便好。她当即便道:“做额娘的心都是一样的。她不舍得也正常。”说完又加了一句,“孕期多小心着些。后院的事让管嬷嬷多帮衬着。” “多谢额娘关心,儿臣也是这么想的。”八爷道。 至于体弱的大格格,良妃只简单的问了两句就再没提起过了。不过是个格格,夭折了也就夭折了吧。 这会临近颁金节,内务府的事情正是多的时候。八爷从储秀宫出来也没回府,而是直接去了内务府。 之前康熙让他进内务府是想着牵制凌普。后来他出京赈灾半年,这凌普就又蹦跶了起来。前两日康熙还叫他去乾清宫问了好些内务府的事,显然是对凌普很不满了。如今往年底走,内务府事务多,怕是要趁机抓凌普的小辫子了。 其实八爷并不想当康熙的这颗棋子。他和太子的关系本就不怎么样,要是这次由他拉凌普下马,他和太子之间就真的结下梁子了。虽说没这件事他和太子也不可能交好,但不至于再恶化,说不定还会刺激太子对他下手! 想到此,八爷不由心下叹气,嘴角也显出一抹苦笑来。便是不愿又如何,他还能抗旨不成? 这日八爷很晚才回府,连晚膳的时辰都过了。想着一整日都没见池小河了,他便直奔了正院。 这会池小河也没睡,正靠在床上无聊的翻书。 “福晋,您饿么?想不想吃点什么?”春桃问道。 这一整日,池小河就没能吃下什么东西。柳大夫说尽量少吃多餐,春桃和夏莲便时不时的问一句。而正院的小厨房也开启了十二个时辰灶上不熄火的模式。 “没胃口。”池小河苦着脸道:“根本察觉不到饿。” 这才是最糟糕的。吃不进,也不饿,身体好像开始排斥进食这件事。 春桃也发愁,想了下,道:“福晋若是不想吃太干的,喝两口汤成么?弄个豆腐汤,清淡些的。” “行吧。”池小河点头应了,她也不想春桃她们犯愁。反正都当小白鼠了,那就试着喝一口,说不定就能喝进去了。 “哎,奴婢这就去厨房说!”春桃脸上顿时露出喜色,转身就出去了。 “看把她高兴的。”池小河不由失笑。 夏莲在一旁道:“福晋这会但凡有想吃的,哪怕龙肝凤胆,奴婢们也得想法子给您弄来。” “辛苦你们了。”池小河有些歉意的道。她遭罪,身边的人也跟着急,大家都煎熬。 “看您说的,只要您身子好,奴婢们做什么都成。”夏莲道。 豆腐汤很快就送了来。这汤是真清淡,用的是像豆腐脑似的水豆腐,汤里除了豆腐就只有一小撮翠绿的葱花做点缀,再没别的东西了。但喝起来却还不错,没有豆腐的豆腥味,反倒有些鲜味。 池小河喝了两小口就停了下来,等待身体的反应。她这会吃东西都不敢一口接一口的吃,就怕身体反应上来全给吐了。 等了会,似乎没有想吐的感觉,池小河这才又喝了一口。一旁看着的春桃顿时高兴起来,忙道:“看来这汤福晋能喝!您要不再吃一口豆腐试试?” 夏莲则道:“别急,别急,先喝两口汤再说。” “你们俩能别这么盯着我成么?”池小河哭笑不得。虽说来了古代后每次用膳身边都有奴才伺候,但像春桃和夏莲这会盯得这么专注的还是第一次。感觉她不像在喝汤,像是在完成什么重大任务似的! 春桃和夏莲这才不好意思的退后了两步。 八爷就是在这会进的屋。 “福晋这么晚才用膳?”他一看池小河面前摆的小案桌,眉头就皱了起来。 “爷回了!”池小河立刻笑了起来,“臣妾也不知道这叫什么餐了。柳大夫说少吃多餐,反正想吃了就吃点。” 一听是柳大夫说的,八爷的眉头才舒展开来。他走到床边看了一眼池小河的碗里,眉头再次皱了起来,“怎么清汤寡水的,就几块豆腐怎么吃?” 池小河有些无奈的看了八爷一眼,虽说这人是关心她,但也不至于这么紧张吧。这府里的人还敢亏待她不成? “爷,臣妾好不容易有个能吃几口的,您能先别叨叨了么!” 八爷被噎得一时竟没接上话。池小河也不管他生不生气,又喝起汤来。 春桃这会才给八爷解释道:“福晋今儿吐了一整日,就这个豆腐汤还能喝两口。” “吐得很厉害?”八爷担心道。他早上走的时候天还没亮,池小河还没醒。 “比上一胎厉害。”春桃道:“连喝白开水都吐。” “这么严重?”八爷听得更担心了,“明日叫太医来给你看看吧。” 第328章 爷,有点怕 池小河却摇了摇头,道:“爷不必麻烦了。叫太医也是一样。柳大夫说臣妾脉象还是挺不错的,这些反应熬过三个月就好了。” 八爷知道她的意思,不想怀个孕就闹得满城皆知的。 “爷放心,臣妾现在可是有经验的人,知道自己调节的。”池小河放了碗,拉着八爷的手娇声道:“您先别急好不好,要臣妾真受不住了,一定和您说。到时候再请太医,成么?” 八爷看了她一会儿,最终还是点头应了。池小河立刻就露出笑来,把剩下的豆腐汤都喝了,还吃了两块豆腐才停下。 “福晋没吐呢!”春桃一直在旁边观察池小河的反应,这会惊喜道:“奴婢这就去和厨房说,明日还做这个!” 八爷这会的脸色也好看了些。 “爷,您去看了大格格么?”池小河问了一句。 虽说她这一日难受的紧,但还没忘了这个小生命。白日里她有叫肖嬷嬷去看了看,说是张氏照顾的很细心,小家伙看起来比昨日要精神一些了。 “没有。”八爷神色淡淡的,似乎并没有去看的意思。 “爷不担心么?”池小河问道。 八爷可是大格格的亲阿玛,怎么表现的这么冷漠呢?就算不喜刘氏,可孩子是亲骨肉啊!就连她这个毫无血缘关系的人,一想到那么可怜的一个小生命都不由心生同情,八爷这样是不是太冷血了? 八爷沉默了一会儿,看向池小河道:“福晋,爷,有点怕。”这句话八爷说的有些艰难,简单的六个字,停顿了两次才说完。 “怕?”池小河不太明白。自己的孩子有什么可怕的? “爷怕看得多了,以后……”八爷话说了一半就停住了。 池小河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八爷的意思,这是怕现在投入感情太多,等孩子夭折的时候太难过? “福晋知道九弟本来还有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十一阿哥吧。”八爷突然道。 “嗯,知道。”池小河点点头,不明白八爷为何突然提起这个。 “爷从小因为和九弟、十弟年龄相仿,所以时常玩在一块儿。十一阿哥出生的时候,我们都已经记事了。”八爷回忆着往事,声音低沉了下去,“他长得很漂亮,像极了宜妃,九弟很喜欢这个弟弟,经常跑去看。我和十弟也就常跟着一块儿去翊坤宫。但是他一岁的时候大病了一场,不过几日就夭折了。” 八爷说到这便没说了,但他脸上的神色让池小河看得心疼。 “爷别说了,臣妾知道了。”她把八爷的手拉过来握在自己手里,安抚的拍了拍,柔声道:“爷累了一天了,早些洗漱歇息吧。” “嗯。”八爷回握了下池小河的手,没有再多说什么。 转眼一个月过去,又是一年一度的颁金节。八爷忙得脚不沾地,已是连着几日都没有到后院来了。 池小河当了一个月的小白鼠,总算是找出几样能吃能喝的东西。虽说人瘦了一大圈,但好在从脉象上看,孩子还是长得挺稳的。而大格格也顽强的挺过了满月。 中间池小河亲自去看过两次。非常瘦小的一个小人儿,一点都不像弘旺那会肉嘟嘟的。倒是一双眼睛很大,睁开的时候像极了刘格格,忽闪忽闪的。 张氏这一个月都住在大格格的屋里。有她十二个时辰的盯着,加上池小河又让肖嬷嬷盯着几个奶娘和丫鬟,即使八爷没有去看过,也没人敢怠慢。于是这个小人儿便一天天长大了。 按照满族人的习惯,孩子出生后三天要办洗三宴。但因为大格格体弱,加上刘氏去世,洗三宴便没有办。如今她挺过了满月,肖嬷嬷便问要不要办个满月宴。 “这大冷的天,还是别吧。”池小河考虑了一下,还是决定不办。 虽说大格格满月了,但看起来比刚出生的孩子大不了多少。别到时候抱出来给宾客看的时候受了凉,那可就得不偿失了。对于这么小的孩子来说,随便什么病都能要了命。 “百天也别办了。”池小河又道:“等周岁再说吧。” “福晋考虑的周祥。”肖嬷嬷道:“不过您最好还是先问问贝勒爷的意思。这孩子,毕竟不是您亲生的。” “嗯,我会同贝勒爷说的。”池小河点头。她知道肖嬷嬷的意思,这是怕传出她苛待庶女的名声。不过她相信八爷不会误会她的。 “贝勒爷这几日忙得连后院都没功夫进,明日让厨房炖些滋补的汤送过去吧。”池小河道:“秋冬正是调养身子的时候,不能大意了。” “您放心,老奴这就去安排。”肖嬷嬷应道。 “这些日子辛苦嬷嬷了。”池小河感激的笑道。若是没有肖嬷嬷帮衬,她哪能这么安心养胎。 “看福晋说的,”肖嬷嬷笑道:“老奴还能给福晋分忧,这是老奴的福气呢!” 这一晚,八爷依旧没来。池小河早早的便准备上床,春桃却是问了一句,“福晋,没两日就颁金节了,您是不是让贝勒爷给您告个假?” “是啊,福晋。这天冷得厉害,说不准还会下雪。您如今这身子不便,还是不进宫的好。”夏莲也道。 怀弘旺的时候,池小河就是在宫里出了事的。两个丫头都心有余悸。这会池小河的身孕还不足三个月,正是不稳的时候,她们就更担心了。 “嗯,明日送汤的时候就同贝勒爷说一声,让他这两日抽空过来一趟。我有事找。”池小河点头。她这一胎明显精力不如上一胎,真要是进宫折腾一天,她自己也害怕。 然而第二日还没等八爷来,前院的王平倒是送来了一个让人震惊的消息。京城里突然大面积爆发了天花! 这个在现代已经被灭绝的病,在这个时候却是非常可怕的传染病,而且死亡率特别高!池小河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整个人都不好了! 上次府里有人出水痘的时候就差点怀疑是天花,把人吓得不轻。这次可是真正的天花来袭了! 第329章 看望大格格 王平最后还说了一个消息,三爷府上的嫡长子弘晴已经染上了! 这一下池小河心里更慌了!小孩子抵抗力差,是最容易染上天花的,而且十有八九都救不回来。府里可是有两个小家伙,她自己也怀着身孕,都属于高危人群。 好在上次府里爆发水痘的时候已经有过经验。在最初的慌乱过后,池小河便开始有条不紊的布置了。首先便是排查府里的人,尤其是两个孩子身边的奴才们,更是要查的仔细。然后便是严格限制每日的进出人员,还有各院的消毒等等。 这个时代的人都是谈天花色变的。一听说京城里已经很多人染上,大家都吓得不敢出屋子了。池小河想着八爷每日还要去上朝,心里就不安起来。这上下朝的路上可是不短的距离,要是不留神被传染了怎么办? 直到晚上八爷出现在正院,池小河这提着的一口气才松了一半。 “爷,外面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她迫不及待的问道。 “主要集中在城西一块儿,咱们这片还算好。”八爷道:“皇阿玛已经让人封了城西,太医院也派了好几个太医过去。” “呼……”池小河这才长舒了一口气。八爷府在北京城的东北角,和城西离着远着呢! “福晋这些日子又瘦了?”八爷打量着池小河的神色,眉头就皱了起来。 “还好。”池小河摸了摸自己的脸,笑道:“这两日吐得要好些,就是嗜睡的厉害。就跟瞌睡虫长在身上似的,十二个时辰,恨不得有十个时辰在睡。” “多睡只当养身了。”八爷笑道。 “爷,听说三爷府上的弘晴染了天花?”池小河问道。 “是啊 !”八爷叹息道:“也不知道是怎么染上的。三哥就这么个独苗,急得今日连早朝都没去。” 虽说八爷和三爷不对付,池小河也不喜欢三福晋,但想着弘晴有可能因为这个夭折,还是免不了唏嘘。 “爷,咱们大格格满月了呢!”池小河笑着道,这个好消息很适合现在冲淡有些伤感的气氛。 八爷有一瞬间的晃神。他这一个月很忙,再加上刻意不让自己想去,他真没注意到不知不觉中孩子就满月了。 “这孩子生命力还是很顽强的。”池小河道:“按理大格格洗三没办,应该办满月的。但臣妾想着她体弱,还是等养壮实些再说。等到周岁的时候再大办,爷看如何?” 八爷这才回过神来,点头道:“福晋考虑的是。比起孩子,这些都是虚的。” “爷,您真的不去看看大格格么?”池小河忍不住再次提议:“这孩子眼睛像刘格格,嘴巴却是像爷,是个漂亮小姑娘呢!连弘旺都很喜欢这个妹妹。” 因为张氏的缘故,弘旺也时常往大格格的屋子里跑。他是第一次见比自己还小的孩子,还是个女孩子,觉得很是新奇。开始见张氏悉心照料大格格的时候还吃醋。谁知大格格却很喜欢弘旺。每次弘旺在她旁边叽里咕噜不知道说什么的时候,大格格的眼睛都争得特别大,还会抓着弘旺的手指头不放。后来弘旺也不吃醋了,还喜欢上了这个漂亮妹妹。 叫池小河说,这大概就是两个孩子之间的缘分。她也没拘着弘旺和大格格亲近。虽说不是一个娘肚子里出来的,但也是亲兄妹,能感情好是好事。 八爷并不是说心里就真不记挂这个女儿了。这可是他的长女呢!只是因为孩子早产,他怕养不活,便有些不敢亲近。这会听池小河说的,哪有不心动的。 “爷明日去看看吧。”八爷道。 池小河笑了起来,道:“爷明日看了也会喜欢的。这孩子乖巧得让人心疼。听张氏说,她就是饿了都不会大哭,只是小声的哼哼。平常也不闹人,睡觉醒了就自己睁着眼睛玩。” “是么?”八爷也笑了起来,“那和咱们弘旺小时候差不多。难怪这两孩子亲近。” “嗯,臣妾之前也这么说呢!”池小河笑道:“臣妾看咱们包包那样,以后肯定是个妹控!” “什么?”八爷一下没听清楚。 “啊,臣妾是说包包以后肯定会很宠妹妹。”池小河道:“当哥哥的,一般对妹妹会很温柔,对弟弟那就要挥拳头了!” 八爷一想,也不由笑了起来。他目光温柔的看向池小河的肚子,道:“福晋这一胎给爷生个格格吧。咱们俩的女儿,肯定又乖巧又漂亮。” “这可由不得臣妾。”池小河笑道:“是儿是女的随缘吧。只要健健康康的就好。” “嗯,只要健康就好。”八爷点了点头。他把池小河搂进怀里,不仅孩子要健康,他的小福晋也要好好的。 八爷多少天不进后院,一进后院就往福晋的屋里钻,这让韩氏等人生出一股无力感来。她们卯着劲却没地方使,也是很憋屈了。 “对了,颁金节你就不随爷进宫了。”晚上躺在床上,八爷才想起这事,“爷给你告假了。外面本就不太平,进宫又累。你如今身子不便,就在家好好歇着。” “嗯。”池小河的嘴角扬了起来,她也刚想和八爷说这事的,没想到八爷早就替她打算好了。 第二日八爷果真去看了大格格。这让大格格身边伺候的奴才们都惊喜不已。之前他们还以为八爷对大格格不喜,要不是池小河重视,他们都懒得上心。这会看来,八爷心里还是有这个女儿的。 躺在张氏怀里的大格格还是小小的一团,但因为这一个月的精心呵护,看起来已经和刚出生那会很不一样了。八爷看着她,想着她出生时的模样,还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睁着一双大眼睛的大格格像是感觉到了什么,小手突然举了起来,一把就抓住了八爷正准备戳她脸颊的手指,然后就咧嘴笑了起来! “呀,大格格笑了呢!”张氏惊讶道:“这还是格格第一次笑呢!” 第330章 臣妾不是大度的人 明明是细瘦的小手,八爷却感觉到了不小的力道。对上大格格那个突然而至的笑容,八爷脸上的神情也不由自主的柔和下来。 “她有病过么?”八爷突然问了一句。 “没有。”张氏回道。 虽说大格格是个早产儿,一副养不活的模样,但这一个月里还真一次都没病过。她就像一粒顽强的种子,努力汲取能量,冲破压在身上的泥土。 八爷有些惊讶的挑了挑眉,看来这孩子没他想象中的羸弱。 “柳大夫交代过,头三个月是关键,千万不能病的,不然随时就……”张氏顿了一下,道:“奴婢谨记着,不敢让格格病的。格格自己也争气。” 这天八爷在大格格的屋里待了一刻钟,虽然时间很短,也并没有抱她,但明显不排斥了。临走的时候他还叮嘱了几句,说等空了再来看。 送走了八爷,张氏由衷的替大格格高兴,屋里伺候的奴才们也都更上心了。 一场天花,让整个京城都变得人心惶惶起来。池小河整日待在府里感受还不大,但偶尔听八爷说起,还是能想象到这个病的可怕。 “弘晴夭折了。”有天傍晚八爷回来说了个消息。 “啊!”池小河一惊,半晌都没能回过神来。 “今日三哥在乾清宫同皇阿玛说的时候,正好我们都在。”八爷又道:“三哥瘦了一大圈,衣服都要撑不起来了。说是三嫂也病了。” “臣妾还记得那是个挺壮实的孩子。”池小河道。她是见过弘晴的,是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 “是啊。”八爷叹息一声,“但还是没挺过去。” “爷,臣妾听说现在能种痘的。”池小河道。 “别,咱们弘旺还太小!”八爷忙道。 池小河对这个时空的种痘还不了解,只知道有。不知为何没有推广,她猜测应该是种痘不便宜,普通老百姓大概是种不起。但这会听八爷的意思,还有别的风险? “至少要等弘旺长到九、十岁再说。”八爷神情严肃的道:“身子太弱是挺不过种痘的。” “种痘还需要挺?”池小河越发迷惑了。 八爷见她完全不知情,便给她简单的讲了一下。池小河这才知道种痘后会有各种反应,严重的会让人丢了性命。 “难怪种痘的是少数。”池小河不由感叹了一句。若是这样,她还真不放心以后让弘旺去种痘。 “虽说现在控制住了传染范围,但咱们府里还是不能掉以轻心。弘旺和大格格都还小,尤其要小心。”八爷道。 “嗯,爷放心。臣妾让肖嬷嬷和管嬷嬷盯着呢!”池小河点头,突然意识到八爷刚刚提到了大格格。她不由笑道:“爷,大格格是不是还挺惹人爱的?” “啊!”八爷一怔,脸色有些微的不自然,迟疑了下才道:“还算听话吧。” “口是心非!”池小河白了八爷一眼,“爷可听过一句话?” “什么?”八爷侧头看她。 “女儿是父亲上辈子的小情人。”池小河笑道。 八爷皱眉,“情人?” “是啊,贝勒爷不觉得看女儿和看儿子的感觉不一样么?”池小河又道:“看着女儿就忍不住想多宠一点,说话都会不自觉的变温柔。可儿子就不一样,可以骂,可以打,怎么糙怎么来都没事!” “似乎有点道理。”八爷琢磨了会儿,自己先笑了起来。 “爷是没看到,就连弘旺看到妹妹动作都要温柔些!”池小河道。 “真的?”八爷笑道:“这小子知道爱护妹妹啊!” “嗯,喜欢着呢!”池小河道:“每日都要艾嬷嬷抱过去看看。听张氏说,大格格也喜欢弘旺。每日到了时间就巴巴的往屋门口看。” 都是八爷的亲骨肉,感情能这么好当然是八爷喜闻乐见的。他看池小河说起两个孩子的事就笑得眉眼都弯了起来,心里便是一暖。 “都是福晋的功劳。”八爷拉着池小河的手,很是感激的说了一句。 在他自己都不忍去看大格格的时候,是池小河一直没放弃。不仅让张氏去照看,还增加了大格格身边的奴才,又让管嬷嬷去敲打。他心里明白,正是因为池小河的态度,那些奴才们才会那么尽心! 他自小在宫里长大,清楚知道那些奴才们都是看人下菜碟的。阿哥所里,若是母妃不受宠,自个儿也不受皇阿玛重视的皇子,奴才们就敢怠慢! “爷,臣妾从来不是大度的人。”池小河看着八爷,认真道:“当然,臣妾也不会和孩子过不去。但,臣妾希望贝勒爷答应臣妾一件事。” “福晋请说。”八爷也认真的听着。 “臣妾希望贝勒爷别让臣妾养别人生的孩子。”池小河道。 就大格格这事来说,她的生母是个格格。便是刘氏还活着,也是没有资格自己养孩子的。按规矩来说,大格格该由池小河养,记在池小河的名下。 所以她一说完,八爷就愣住了。 当初池小河让张氏去照看大格格,这其中的用意八爷其实猜到了几分。但八爷也没反对。毕竟池小河这会自己有身孕,又还养着弘旺,确实没精力。而池小河有心扶持张氏,那张氏就得有拿得出手的功劳才有希望晋位。养大格格便是个机遇。 可池小河这会说的意思,却是以后不管哪个格格,哪个侍妾生孩子,她都不会养。她只养自己生的。 “爷,臣妾不会苛待孩子,会安排好伺候的奴才,也不会阻止弘旺和他们亲近,但臣妾却没办法接受爷和别人生的孩子记在臣妾的名下。”池小河道。 这一次说得更直白了。八爷看着她认真的神色,半晌没吭声。 八爷不说话,池小河也不说话,就静静地看着八爷。其实这事她打算过些日子找合适的机会说的。但今日也不知为何就话赶话的说出来了。 屋里安静地有些沉闷,一旁伺候的春桃和夏莲都有些担心的看着池小河。气氛好好的,福晋干嘛提这个事呀!贝勒爷不会生气吧? 过了好一会儿,八爷才先开口道:“福晋安心养胎吧,等府里以后有了其他的孩子再说。” 第331章 冷淡了许多 八爷的反应在池小河的预料之中。 虽说八爷现在挺宠她的,对她也挺好的,但对于皇家人来说,有些规矩是刻在骨子里,一时半会很难改变的。 心里多少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的失望,但也仅仅是一点点。八爷至少没有直接回绝,话里还是留有余地的。 所以池小河也就笑了笑,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了。 今年的颁金节又是随着一场大雪如期而至。池小河虽不用同八爷一块入宫,但还是很早就醒了。 “福晋可是哪里不舒服?”夏莲有些担忧。昨日贝勒爷就是怕今早扰了福晋休息,特意歇在了前院。 “嗯,总觉得小腹绷得紧紧的,怎么睡都不舒服。”池小河打了个哈欠,神色有些疲惫。 孩子如今有两个多月,已经开始慢慢长大。平躺在床上时,池小河能摸到小腹有微微的凸起。 “那奴婢叫柳大夫来吧。”夏莲道。 “不必。”池小河摇头,“之前怀包包也是一样的。等过了三个月就好了。” “那您现在就起?”夏莲问道。 “起吧,躺着也难受。”池小河点头,忍不住又打了个哈欠。其实她困得很,但又睡不着。 夏莲见她眼下发青,精神不济的样子越发心疼,暗自庆幸今日不用进宫。不然就福晋这样子,还真不定出什么事。 洗漱后池小河才精神了点。正好弘旺也醒了,母子俩便一块儿用了早膳。有弘旺这个小家伙在一旁咿咿呀呀的,池小河的食欲也好了不少,难得比平日里还多喝了半碗小米粥。 雪对于孩子们来说是最没抵抗力的。弘旺用过早膳就迫不及待的要去院子里玩雪,还囔囔着要把大格格也抱来。 大格格这样体弱的孩子哪里能经得住冷风,池小河哄了好一会儿才让弘旺放弃这个念头。 好在有两个伶俐的小太监挺会堆雪人的,池小河便让他们陪着弘旺玩。她自己便在回廊下抱个暖手炉陪着。 已经一岁半的弘旺走路还有点不稳,尤其是这会天冷穿得多,摇摇晃晃跟个企鹅似的,池小河看着就想笑。 这孩子还挺爱献宝的,巴巴的捏了个雪球就要拿过来给她看,结果太过兴奋,脚下一滑,直接摔了个屁股墩。一旁的奴才们吓得连忙要过去扶,却被池小河阻止了。 “包包,你是小男子汉哦,自己站起来!”池小河笑着鼓励。她可不希望自己儿子以后是个娇气包。 其实这一跤摔得真不疼。弘旺本也不是爱哭的孩子,只是瞪着眼睛呆愣了片刻。听到池小河的话后,他便哼哧哼哧的努力站起来。怎奈穿得太多活动不便,他又想护着手里那个雪球不受破坏,于是一番努力后再次摔了个屁股墩! “噗!”池小河非但不心疼,还挺没同情心的笑了起来! “福晋!”肖嬷嬷很不赞成的摇头,“这地上凉着呢,可别冻着大阿哥了!” “没事,他穿得多。”池小河笑道。 弘旺倒也不气馁,只是看见池小河笑的时候露出了几分委屈的神色。 池小河连忙忍笑,继续鼓励道:“额娘没有笑包包!包包最棒了!肯定能自己起来的!” “包包,最棒!”弘旺也跟着喊了一声,又继续努力起来。 “看咱们大阿哥这劲头,以后肯定成大器!”肖嬷嬷在一旁夸道。 池小河也笑了起来,这一次她的笑容里则带了几分骄傲。 折腾了好一会儿,弘旺还真凭着自己的努力站了起来,然后一摇一摆的举着他的小雪球递到了池小河面前。那个小雪球其实已经缺了一块,但池小河还是很给面子的夸赞了一番。然后弘旺便红着小脸,喜滋滋的又继续玩雪去了。 八爷在宫里就没有这么轻松了。虽说颁金节的各种流程早就和礼部对完了,各种事宜也都安排好了,但仍然怕有什么纰漏。凌普这个内务府总管几天前突然告了病假,事情便都压在了八爷身上。 “八弟,凌普是真病了?”四爷小声问道。 八爷看了四爷一眼,不由笑道:“四哥这话问的,我该怎么答?” 一听这话,四爷心里便明白了。两人看了一眼跟在康熙身边的太子,都没再说什么。 最近几次大朝议事的时候,太子显得更为谦逊了。康熙的赞许之色大家都看在眼里。朝臣中支持太子的不在少数,如今更是趁机吹捧。反倒是直郡王那边沉寂了不少,似乎还未从大福晋去世的哀伤中走出来。而三爷刚经历了丧子之痛,也不再像之前那样活跃了。 晚上宫宴结束的时候,八爷和四爷结伴而行。坐在马车里,两人一时相对无言。好一会儿后,还是八爷先开的口,“四哥,太子最近是不是很少叫你去毓庆宫了?” 早两年太子是很喜欢叫四爷去毓庆宫的。而且很多差事也愿意让四爷帮他办。但自从四爷同八爷上次出京办差回来,太子对四爷的态度明显冷淡了许多。 “大约是觉得我不和他一条心了吧。”四爷苦笑道。 “他有真的觉得你和他一条心么?”八爷问道。 四爷深吸了一口气,看向八爷,“八弟何必明知故问?” “那四哥你怎么甘心?”八爷皱眉道。他没有把话说完,但相信四爷能明白。既然得不到信任,又为何要卖力?虽说太子算半君,可如今康熙还稳坐皇位,他们这些皇子也不用对太子太过卑躬屈膝。 “八弟,我可有说过自己是太子的人。”四爷正色道。 八爷怔了一下,道:“没有。” “我从未说过是因为我从未当自己是太子的人。”四爷又道:“我从入朝办差那一天起,忠于的只是皇阿玛一人!” 八爷愣得好一会儿没有说话。他仔细回想四爷这些年看似为太子办的差事,渐渐回过味来。 “四哥,难怪皇阿玛对你器重。”八爷佩服道。 “八弟,皇阿玛看得可是清楚的很。咱们那点子小聪明,在他那根本不够看。”四爷道。 第332章 就让爷伺候福晋吃完 八爷心中一凛,只觉得四爷眼神锐利的能摄入他心里。 这之后四爷没再说话,而八爷也一路沉默。 到了府门口,两人下了马车,四爷拍了拍八爷的肩膀,便去自家马车跟前接四福晋下车。而八爷则是进了自家贝勒府的大门。 “贝勒爷,您今晚歇哪?”赵仁宽跟在后面问了一句。 “去福晋那吧。”八爷毫不犹豫的道。 赵仁宽心道一声果然如此,便跟着八爷往正院走去。 这会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好在雪已经停了,风也不大,反倒没有一大早冷。主仆两人走到正院门口的时候,后背还隐隐有些出汗。 院门没关,八爷带着赵仁宽便走了进去。守门的小太监连忙行礼,正准备进去通报,八爷却摆摆手阻止了。小太监还想说点什么,但八爷已经快步走前面去了。 弘旺屋里没有亮,八爷也不稀奇。往日这个时辰弘旺也该睡了。只是池小河的屋里也暗的很,像是只点了一支蜡烛似的。屋门口也没人守着。 八爷掀了厚厚的棉布帘子进屋,就见春桃一个人坐在堂屋里绣荷包。 “贝勒爷回了!”春桃连忙放了手里的活起身相迎。 她说话的声音很低,八爷立刻就反应过来池小河是睡了。他扭头看一眼里屋,里面果然没点蜡烛。 “贝勒爷饿么?福晋让厨房备了羊汤,说等您回来喝一碗正好暖身子。”春桃边给八爷脱大氅边道。 宫宴一向吃不饱,以前池小河同八爷一块儿的时候,回府后总要吃点宵夜。今年她没去,但还是给八爷备上了。 “嗯,来一碗吧。”八爷点头,心里涌起一阵暖意。 春桃出去吩咐了一声,便又进来伺候八爷更衣。夏莲本是在里屋伺候的,听到动静也忙出来帮忙。 八爷换了身便服,又拿热帕子擦了脸,整个人才放松开来。而厨房的羊汤这会也端了来。 乳白色的羊汤,隐隐可以看见里面切成薄片的七八片羊肉,看着并不油腻,加上一小撮切成碎末的大葱,反倒挺清新的。 八爷喝了一口,略带辛辣鲜香的羊汤从喉咙直达胃部,那股子暖意一下子就蔓延至全身,仿佛所有的毛孔都舒展开来。 “舒服。”八爷叹了口气。 “羊汤里还有粉丝。”春桃道:“福晋让加的,说就不给贝勒爷准备贴饼子了,免得吃太饱了睡觉不舒服。” 八爷拿筷子在碗里一挑,还真挑起了一筷子细粉丝。他嘴角勾起笑来,“福晋安排的很好。” 池小河本就睡得不踏实,八爷他们虽说尽量放轻动作,小声说话,她还是醒了。 “是爷回了么?”池小河问了一句。 “福晋醒了?是爷回了。”守在床边的夏莲道。 “扶我起来靠会吧。”池小河道。 夏莲忙点亮了里屋的蜡烛,这才挂好床帐,扶池小河起了身。 “可是吵着你了?”八爷也进了里屋来,“羊汤很不错,福晋要不要也喝一点?” 池小河晚膳几乎没吃,这会闻着香味还真有了点食欲,便点头道:“那就来一小碗吧。” “哎,奴婢这就去!”春桃喜得声音都高了几分。不过一个多月,池小河就瘦了一圈。但凡她有想吃的,春桃等人都要高兴半天。 “是不是晚膳没用?”八爷皱眉,“可是今日又吐了?” 虽说池小河最近依旧没什么食欲,但呕吐的症状已经减轻不少了。 “没。”池小河摇头,“就是没睡好,没什么胃口。” “那是昨晚不舒服了?”八爷担心道。 “爷,臣妾没事,您别紧张。”池小河笑了起来,“您快先吃吧,一会儿凉了就不好吃了。” “有不舒服就说,让柳大夫来看。不行爷就叫太医来,别怕麻烦。”八爷皱眉道。 “真没事!”池小河道:“爷要不吃先给臣妾喝一口吧,臣妾这会还真饿了!” 要说这孕妇的食欲也是说来就来的!八爷就端着个碗坐在床边,那羊汤的香味直往她鼻子里钻,真是越闻越饿,越饿越馋。偏八爷也不吃,还不停的问话,弄得她都想流口水了。 八爷这才注意到她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自己手里的碗,不由失笑道:“那福晋要不先来一口?” 池小河咽了下口水,有些不好意思。说起来,她和八爷做了几年的夫妻,孩子都怀第二个,最亲密的事情都做过了,但还真没有在同一个碗里吃过东西。 八爷一笑,拿勺子舀了一勺汤,喂到了池小河的嘴边。 “若福晋不嫌弃爷吃过,”八爷话还未说完,池小河就已经张嘴喝了这勺汤。她心里不由吐槽,口水都吃过了,还嫌弃啥呀! “嗯,好喝!”池小河眯了眯眼。大概是真饿了,她只觉得这是自己喝过最香最好喝的羊汤了。 八爷见状也不多说了,又夹了片羊肉喂给她。池小河三口两口吃完,眼睛又盯向了粉丝。 八爷忍着笑,又喂了一小筷子粉丝。 于是池小河便这么一口汤,一口肉,一口粉丝的吃了起来,等春桃再端着一小碗羊汤进来的时候,她才猛然发现自己把八爷那一碗羊汤竟吃了个七七八八。而且她就一直这么靠在床上,全由八爷喂的! 池小河的脸一下就烧了起来!八爷累了一整日回来,她没迎接就算了,还让八爷伺候吃宵夜,也是很不会心疼人了! “臣,臣妾自己吃吧。”池小河伸手去拿八爷手中的碗,“爷吃春桃刚端来的,热乎。” “爷都喂了这么会了,也不差这几口。就让爷伺候福晋吃完吧。”四爷笑道。 “爷!”池小河看着八爷那一副戏谑的样子,越发不好意思起来。 八爷拿着碗不放,池小河也不好硬抢,只能硬着头皮由着八爷继续喂,愣是把一碗羊汤给喝了个干净。 “福晋可吃好了?不够爷这里还有。”八爷把春桃那碗往池小河面前递了递。 “臣妾吃好了!”池小河红着脸白了八爷一眼,“贝勒爷快吃吧!” 第333章 睡美了 见池小河有恼羞成怒的趋势,八爷没再逗她,但还是低头闷笑了一会儿才喝起自己的羊肉汤来。 池小河这会才发现屋里除了她和八爷,竟是没人了。刚刚还在一旁伺候的春桃和夏莲不知道什么时候躲了出去。她脸上红晕未退,心里既有些羞恼又觉得甜蜜。 要说和自己的丈夫同吃一碗东西,被丈夫伺候着喂东西,都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现代多得是小情侣互相腻歪在一起这样,也算是一种情趣。但搁古代就很难得了。八爷对她真算是宠爱了。 等八爷也吃完宵夜,刚刚消失的春桃又很是时候的冒了出来,伺候两人漱口,擦手。 吃饱了容易生困意,更何况池小河这两日一直处于缺觉状态。这会便不停的打起哈欠来。八爷也累了一天,便也上了床,搂着池小河很快进入了梦乡。 这一晚池小河睡得格外香甜,到早上睁眼的时候,都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安稳的睡了这么长时间。昨儿夜里她一点不舒服都没感觉到,连梦都没做一个,简直神清气爽。 八爷今日休沐,并未早朝。此时也没起,他看着池小河睁开眼后就一直发愣,不由担心的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很小心的叫了一声:“福晋?” “啊,爷醒了?”池小河吓了一跳,她是真没注意到八爷醒了。 “怎么了?”八爷皱着眉,“做噩梦了?” “没有没有!”池小河连忙摆手笑了起来,“臣妾是睡得太舒服了!这两日晚上臣妾都睡得不安稳,突然一下子睡美了,还不太敢相信呢!” 八爷哭笑不得,“哪有人睡美了还怀疑的!” “爷是不知道,臣妾这两日都昏昏沉沉的,就没睡踏实过。”池小河瘪着嘴,声音有些委屈巴巴的。 对着春桃和夏莲的关心她有时候还会反过来安慰她们,可对着八爷,她却忍不住想撒娇。 “让你身子不适就叫柳大夫来看看,你又偏说没事。”八爷颇有些无奈的把人搂进怀里,“你呀,还说自己不会逞能。” 池小河搂着八爷的腰,脸贴着八爷的胸膛,闷声道:“臣妾其实有经验。知道这个月份就是这样的。” 八爷一听这话也明白了过来。柳大夫说过,这女子有孕期间容易多愁善感,小福晋这是看他身边就想撒娇呢! “福晋辛苦了。”八爷亲了亲她的发顶,道:“等你这一胎顺利生产了,爷去找太医院要个不伤身的避子方子来。你这身子得好好的养上几年才好。” “还有这样的方子?”池小河有些好奇。 “应该是有的。”八爷道:“之前是爷疏忽了,没想着你这么容易有孕。” “嗯。”池小河在八爷的怀里蹭了蹭。她知八爷心里一直是觉得愧疚的。若是真有这样的方子,她也愿意用。以后就是两个孩子的额娘了,她身子养好了,活得长久些,对孩子们也有好处。 两人在床上腻歪,院门外却突然来了人。 “张夫人!”守门的小太监对张氏还是熟悉的,毕竟她以前常来陪弘旺玩。 “福晋起了么?我要见福晋!”张氏一脸的焦急。 “还没呢!贝勒爷也没起。”小太监道。 “贝勒爷今日在?”张氏一愣。 “在的。贝勒爷今日休沐。”小太监回道。 “那更好了!”张氏脸上露出一丝喜色,道:“劳烦公公快帮我通报一声。大格格病了,得请大夫,耽搁不得!” “哎,那您稍等!”小太监一听是这事,哪里敢耽搁,转身拔腿就跑。 “小喜子你跑什么呢!”正在回廊下的冬梅一眼看到,不由叫了一声。 小太监连忙过去把事情说了。冬梅也不敢耽搁,忙进了屋找春桃。 春桃听到床上池小河和八爷开始说话便退到了外间,等着随时被叫。见冬梅突然进来还吓了一跳。 “贝勒爷、福晋起了?”冬梅忙问。 “嗯。有事?”春桃起身道。 “嗯。”冬梅点头,忙进了里间,在床边道:“贝勒爷、福晋,张夫人来找,说是大格格病了,急需请大夫。” “病了?”池小河一下就从八爷身上弹了起来。八爷见她身子一晃,连忙伸手扶了一下。 “那还耽搁什么,赶快先叫柳大夫去看看啊!”池小河道。 “奴婢这就去!”冬梅连忙出去了。 池小河这下哪还躺得住,掀了床帐就下了床。 “你别急,小心身子!”八爷连忙跟着下床,看她那急吼吼的样子就心惊。 春桃和夏莲忙过来伺候两人更衣洗漱。 “好好的怎么就病了呢?”池小河皱眉道:“肯定是昨儿大雪,天冷受了凉!这可怎么好,她还那么小,可千万别发烧啊!” “福晋,你冷静点,一会儿咱们先去看看再说。”八爷虽然也担心大格格,但更担心池小河这会的状态,“你自个儿还有着身子呢!” “爷,大格格是早产,本来身子就弱。一点小毛病都可能致命的!臣妾怎么能不急呢!”池小河道:“虽说她不是臣妾亲生的,但臣妾是看着她一点点挺过来的。何况,何况包包那么喜欢这个妹妹!” “福晋!”八爷突然放大声音喊了一句。 池小河一下愣住,就听八爷道:“爷知道你担心,但你也要相信大格格,相信柳大夫!” “嗯,相信!相信!”池小河连忙点头。 她心里很乱,还夹杂着恐慌。她说不清为何会对大格格如此在意。也许因为这个小生命一直顽强努力的活着,也许是想起曾经在孤儿院的过往,也许是因为她也是个母亲。 八爷感觉到她情绪不对,心知她要是不快些见到大格格,这心里怕是踏实不下来。于是他也不说什么用过早膳再过去的话,等两人梳洗好便直接去大格格那了。 两人到的时候,柳大夫已经到了,正在给大格格把脉。 “贝勒爷、福晋,是奴婢照看不周!请责罚!”张氏见了两人噗通一声就跪下请罪,满脸的自责! 第334章 大格格病了 “责不责罚的再说,现在大格格还病着,要人照顾。”池小河道:“你先起来!” 张氏抬头看向池小河,满脸的羞愧。她自觉是辜负了池小河的信任,给池小河丢脸了。 八爷没说话,也没看张氏,直接走到床边去看大格格的情况。 应该是发烧了。小人儿满面通红的,平日里漂亮的大眼睛这会紧紧闭着。能听得出她的呼吸声呼啦呼啦的,像在拉风箱似的。 八爷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大格格这样子一看就是高烧。寻常健康的孩子高烧都有挺不过去,更何况大格格这样的早产儿。 池小河这会也看到了大格格的情况,心里不由一凉。她连忙去看八爷,见八爷皱着眉头盯着大格格不动,下意识的便伸手握住了八爷的手。 八爷侧头看池小河,就见池小河也正看着他。两人目光对上,池小河回了八爷一个安抚的笑。八爷没说话,但却反手握住了池小河的手。 两人就这么安静的等着柳大夫的诊脉结果。 张氏已经站了起来,红着眼眶默默站在床边。屋子里伺候的奴才们都一个个低着头,大气不敢出。他们心里都在祈祷大格格能好。因为一旦大格格夭折,他们这些身边伺候的奴才们就可能被迁怒,被责罚。 “张夫人是什么时候发现大格格高烧的?”柳大夫突然问了一句。 “还不到一刻钟。”张氏道。 为了随时掌握大格格的情况,张氏晚上都是和大格格睡一块儿的。白日里也都是不离开她视线的。所以一旦大格格有什么不对劲,她便能第一时间发现。 “开始我是听出大格格呼吸声不对,然后就发现她额头比平日里热,但并没有烫手。”张氏又道:“我那会就去正院找福晋了,没想到烧起来这么快。” “这之前大格格有什么反常么?”柳大夫又问。 张氏仔细回想了下,道:“昨儿傍晚屋里炭火旺,大格格咳嗽了两声。我把窗户开了条逢透了下气,后来就没咳了。” “内火加着凉。”柳大夫下了结论。 “可能治?”八爷问道。 “奴才尽力。”柳大夫道:“要看大格格能不能喂进去药。” 不过刚满月没多久的孩子,吃奶都吃不了多少就要喝药,池小河想想就觉得难受。但这个时候又不可能挂吊瓶,只能灌药。若是孩子配合还好说,若是不配合,灌不进去药,那真的就没救了。 张氏已经开始落泪了,屋子里其他的奴才也都脸色灰败。谁都认为这么小的孩子是不会配合吃药的。就是强行灌也灌不了多少,对病症起不了多大的作用。 池小河心里也难受,她本来还挺高兴这孩子能创造个奇迹的。果然是乐极生悲么? “那你尽力治吧。”八爷沉声道。 柳大夫也没耽搁,先交代张氏用些物理的法子给大格格降温。首先便是脱衣服!然后便是用温水擦身子。而柳大夫也没闲着,赶紧的抓药煎药。 “福晋先用早膳再来吧。”八爷道。 “臣妾吃不下。”池小河现在哪有胃口。 “吃不下也多少吃点。”八爷强行把她拖到外面屋子坐着,“你现在不是一个人。” 池小河深吸了口气,点了点头。八爷这会心里已经够担心了,她不能再让八爷还来操心她。 “那爷陪臣妾一块儿。”池小河拉着八爷的手,望着他祈求道。 八爷同样没用早膳,同样没胃口。但到了这会还是点了头。 两人没再回正院,就让人把早膳送到大格格的屋里简单吃了几口。 这期间张氏一直守着大格格,时不时就摸一摸她的额头,祈祷着温度能快些降下来。 屋里的气氛很有些凝重,所有人的心都牵挂在床上那一个小人儿身上。 偏大格格也不哭闹,也没有小声哼哼,除了稍重的呼吸声,真的很让人怀疑这孩子是不是还活着。 柳大夫端来药的时候,张氏扭头抹了把眼泪,把大格格从床上抱了起来。 “格格平日里用过勺么?”柳大夫问了一句。 张氏摇摇头。这么小的孩子,每日吃奶就足够了,连水都不用喂,自然是没用过勺子的。 柳大夫也发愁,连勺子都没用过,这药要怎么喂进去?若是硬捏开嘴灌,一不小心呛到了也是要命的。 “先试试看吧。”八爷开口道。 柳大夫点点头,拿小勺子舀了一勺汤药。池小河都有些不忍看。她一个大人喝这些黑汤药都苦得想吐,更何况是这么小个孩子。 张氏强忍着眼泪,低头在大格格耳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就见大格格一直禁闭的嘴竟然微微张开,做了个吃奶的动作。 柳大夫眼疾手快的趁着这个机会把一勺子药就送了进去。 几乎是在药一入嘴的瞬间,池小河就见大格格的整个小脸都皱了起来。她本以为下一刻就是大格格吐药,却不想张氏又低头在大格格耳边说了什么,这药竟是给咽了下去! “她喝进去了!”池小河立刻就高兴的叫了起来,指着大格格对八爷道:“爷看!她喝进去了!喝进去了!” 柳大夫也很意外,忙道:“还请张夫人继续配合,争取把这碗药喂完。” 柳大夫说的一碗药看起来不多,但对于大格格这个不过才满月的孩子来说已经不少了。 不知道是孩子本身的求生欲,还是张氏哄得好,这后面大格格竟真的配合着把一碗药都喝了。 池小河在一旁看得快要哭了。她在心里默默向着老天祈祷:看在孩子这么乖巧吃药的份上,老天爷就给她一条活路吧! 张氏抱着大格格也是喜极而泣,低头在大格格耳边又低声说了好一会儿。 八爷面上看起来还算镇定,但内心也不平静。这个小生命带给他的惊喜和意外实在太多了。 “接下来就是等了。”柳大夫道:“可以给大格格喂点水喝。若是药有效,半个时辰后就会开始退烧。” 张氏听得很认真,还问了不少问题。 八爷微微松了口气,这才感觉到池小河的手心里满是冷汗。 第335章 睁眼了 “你也坐着好好歇会吧。”八爷有些担忧的看着池小河。她这一胎本就怀的辛苦,这会还为大格格忧心,别伤了身才好。 “嗯。”池小河点点头。这会神经一松弛,她还真觉得有些累。 这边柳大夫给张氏交代完了也没走。大格格这个情况,他肯定是要留下来随时查看情况的。 “贝勒爷、福晋,这里奴婢照看着就好。”张氏哄着大格格安静的睡了,这才走到池小河和八爷跟前,“福晋身子重,还是回屋歇着吧。这边有情况奴婢会过去告诉您的。” “也好。”池小河点头,“我们都在这也影响大格格休息。晚一点我们再过来看她。” 八爷没有多说什么,扶着池小河起了身,只是临走时看了张氏一眼。 张氏把两人送到院门口,长舒了一口气,又转身打起精神照顾大格格去了。她知道八爷那一眼的意思,这是警告她若不尽心照顾,那就连带着之前大格格生病这事一起算账。 要说张氏已经很尽心了。可以说一天十二个时辰里她的神经时刻都绷着在。就是夜里睡觉都警醒着。可百密总有一疏。刚刚柳大夫的判断让她知道自己还是在有些方面大意了。 天冷了,她们下意识的增加了屋里的炭火,但又怕大格格着了风受凉,便把门窗关得紧紧的。结果屋里温度是起来了,但也很干燥。大格格整日不是在床上盖着厚被子就是被她抱在怀里,其实并没有她们想的那么怕冷。于是大格格才会起了内火,才会咳嗽,她才会去开窗透气,反过来又让大格格受了凉。 她毕竟自己没做过额娘,之前陪着弘旺也多半是玩,在生活起居上都有艾嬷嬷她们照顾的。所以还是经验欠缺。而这屋里的奶娘、丫鬟们都知道大格格不好养活,也怕自己担责任,正好有她这个福晋安排来主事的,便都由着她做主。虽说出事了这屋里的奴才们都要受牵连,但只要不是她们疏忽导致的,便是罚也不会罚的很重,主责肯定是她一人承担的! 想明白这一点,张氏便有些恼火。这屋里伺候的小丫头们没照顾小孩子的经验,那两个奶娘可是有的!但凡她们提醒一两句,她还能不听么? 张氏看着床上依旧脸颊通红的大格格,再看站在一旁低着头的两个奶娘,心里便有了计较。 回到正院,池小河便生出一股子疲惫感来。 “爷看你脸色不大好,上床躺会吧。”八爷道。 “嗯。”池小河没逞强,上床靠着后才道:“刚刚心一直提着,这会放下一点了才觉着累。” “饿么?要不要吃点什么?你早膳可是没用多少。”八爷关切道。 “好像还真有点饿了。”池小河摸着肚子笑了下。 八爷也笑了起来,“正好爷也一块儿再吃点。” 厨房灶上随时都有吃的,春桃便去让人准备一些送来。 “爷,臣妾相信大格格会好的。”池小河道:“您看她连那么苦的药都喝得下去,她肯定能好的。” “嗯,会好的。”八爷拍了拍池小河的手,加重语气点了点头。他知道池小河这话是说给他听的,也是说给自己听的。 “张氏还挺有法子的。也不知道她同大格格说了什么,竟哄得大格格那么乖。”池小河又道。 “嗯。”八爷应了一声。 对于大格格生病这件事,池小河心里并不怪张氏。但她能感觉到八爷还是有些迁怒的。张氏现在默认是她的人,她总要帮张氏说两句话。 “爷,张氏已经很尽心了。您给她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池小河又道。 “爷这不是没说什么么。”八爷露出几分无奈的神色来。 “可爷看起来凶巴巴的。”池小河道。 “大格格身边伺候的又不是张氏一人,爷不会都怪她一人头上的。”八爷道:“爷也是让其他人警醒些!” 池小河点点头,对于大格格身边伺候的人,因张氏一直也未说有什么问题,加上有肖嬷嬷和管嬷嬷敲打过,所以她就没管。可现在看来,张氏毕竟只是个侍妾,未必能压住所有人。 大格格生病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后院。汪氏本就和大格格住同一个院里。早上八爷和池小河去的时候,她正好带着丫鬟去花园里赏雪错过了。等回了院子才过去探望,然后发现韩氏和乌雅氏也都来了。 大格格怎么说也是刘氏的孩子。刘氏走了,就留了这么一个血脉,所以平日里汪氏、韩氏和乌雅氏几人也会偶尔来看看。因此今日来探病也就不稀奇了。 这会大格格的情况并没有好多少,甚至都没从昏睡中醒过来。张氏眼底泛红的守在床边,整个人看起来憔悴不少。 “大格格,你额娘拼了命生的你,你可要争气啊!”汪氏站在床头看着大格格道。 “这都是命。”乌雅氏叹气道:“就看她的命硬不硬了。” 韩氏看了看大格格,对张氏道:“需要帮忙就说。别大格格没好,你自己倒下了。” “多谢韩格格。”张氏忙道:“奴婢省得,不会逞强的。” 汪氏却道:“我可不行。我不会看孩子。这忙我帮不上。你说让我端茶倒水还行,照看孩子真不行。” 韩氏差点没忍住翻个大白眼,汪氏这直白的真是连客道话都不会说么! 张氏倒是不介意。她在大格格这里照顾一个多月,对汪氏的性子多少了解些。这人还真不是故意推脱。 “汪妹妹没经验确实不好帮忙。”乌雅氏温温柔柔的笑道:“生病的小孩子最难照顾的,要是好心帮了倒忙就不好了。我明日来和张夫人换换吧,我有经验的。” “多谢乌雅格格。若奴婢真的坚持不住,不会客气的。”张氏道。 就在几人说话的时候,床上的大格格突然哼哼了两声。 “大格格!”张氏连忙俯身低声唤道,又伸手去摸她的额头。 只见大格格眉头微蹙了一下,眼睛竟然慢慢睁开了。 第336章 好转 “大格格!”张氏惊喜的叫了一声,又扭头叫柳大夫,“柳大夫,大格格醒了。我摸着额头好像也没那么烫了!” 柳大夫连忙跑了过来,大格格却嘴巴一瘪,突然哭了起来。 “哎呀,定是饿了!”张氏道。 可不是饿了么,烧得迷迷糊糊的就没清醒过,压根就没吃奶。 “那先喂奶吧。”柳大夫道。 韩氏等人一看这忙碌了起来,忙都退到了一边。 大格格果真是饿了,吃上奶就不哭了。只是她发烧后力气更小,吃得很是费劲,只一会儿她就又迷糊起来,像是又要睡。 “张夫人,这可怎么好?”奶娘也是着急。这么大的孩子就靠吃奶长身体了,要是奶都吃不进,那还怎么活! “我先看看吧。”柳大夫道。 张氏点头,忙从奶娘怀里接过大格格,抱着让柳大夫看。 烧果然是退了些,药算是起效果了。 “我去煎药,过两个时辰再喝一次。这会最好哄着大格格再吃些奶。”柳大夫道。 “好!”张氏连忙应了,想了想,又问道:“柳大夫,这会能让人给福晋那边报个信么?大格格这算是脱险了么?” “下午和晚上才是关键!”柳大夫道:“这烧还有反复的。先别报吧。” 一听还有反复,张氏的心又提了起来。 汪氏等人一看这情形,知道这会张氏要忙,便都起身告辞,韩氏和乌雅氏都一再表示,若是张氏撑不住了,一定要知个声。 正院里,池小河打了个盹醒来便问有没有大格格的消息。得知那边还没动静,心里不由着急起来。 “没消息也是好消息。”八爷反倒要镇定些,“不管是好转了,还是恶化了,张氏不敢隐瞒的。” “也是。”池小河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她也是太心急了些。 “外面起风了,你就别出去了。”八爷道:“一会儿要是没消息来,我过去看看。” “好。”池小河听话的点头。 八爷第二次来看大格格的时候,正遇上张氏刚喂完药。 “可有退烧?”八爷问道。 “这会基本退了。就看今晚了。”柳大夫道。 八爷脸上闪过一丝喜色,这孩子还真是个好样的!他看着躺在张氏怀里又昏睡的大格格,心里默默道:大格格,阿玛相信你今晚一定能挺过去的! 池小河听着八爷给她带回来的好消息,脸上的神色也松缓了些。大格格求生的信念可以说很强了。 “这下你可以放心些了?”八爷笑道。 “嗯。”池小河点头,看向八爷笑道:“爷不是一样?就是包包刚刚还念叨要看妹妹呢!臣妾哄了好半天才哄好。” 因着大格格生病,池小河今日就没让艾嬷嬷带弘旺过去玩。 “明日若是大格格好些再让他过去。”八爷道:“不是说大格格也喜欢弘旺么,说不定看到哥哥,好的更快。” “嗯。臣妾也这么想。”池小河道。 这一晚八爷和池小河睡的还算安稳,但守着大格格的张氏就一夜都未合眼了。 就像柳大夫说的,这发烧最易下午和晚上反复了。快到子时的时候,大格格果然又烧了起来。这一次她没像之前那样就是昏睡,反倒一直哼哼唧唧的。张氏心疼不已,一边按着柳大夫交的法子帮她降温,一边哄着她睡觉。这样折腾了近一个时辰,大格格额头的温度才再次降了下去。 天蒙蒙亮的时候柳大夫便来给大格格把脉了。他这一晚也几乎没睡。知道大格格虽然只是个女儿,也只是个格格生的,但却很受福晋和贝勒爷重视。所以他也是尽了自己的全力。 “柳大夫,怎么样?”张氏有些迫不及待的问道。 柳大夫没有说结论,而是又问了些关于大格格生活起居的问题。比如喂了几次水,食欲如何,大便了几次,有没有拉肚子等等。 孩子还太小,发烧是会引起很多其他症状的。这些只能问身边伺候的人。张氏一一详细回答,然后就眼巴巴的看着柳大夫了。 “只要今日再不反复,这病就算是无大碍了。”柳大夫道。 这便是在好转的意思了。张氏听了差点没掉眼泪。 “张夫人去休息一下吧。您是不是昨晚都没睡?”柳大夫看着张氏的脸色,不由皱起了眉头,“您这么熬着怕是撑不住!” “没事!没事!”张氏连忙摆手,“我撑得住的!大格格病不好,我也睡不安神。您别管我了,快给大格格煎药吧。” “嗯。这会可以派人去给福晋报个信了。”柳大夫道。 “好。”张氏吸了吸鼻子,叫了屋里的一个小丫头去送信。 正院里,八爷已经早早的进宫早朝去了。池小河这会则因为肚子饿醒了。 “说起来还是头一遭被饿醒呢!”池小河自己都觉得有趣。之前吃什么都没胃口,现在居然想到吃的就想流口水。孕妇这种生物真的很神奇啊! “福晋别急,一会儿厨房就把早膳送过来。您刚点的都有!”春桃笑道。 夏莲给池小河整理着衣摆,脸上也都是笑意。对于她们来说,池小河有食欲实在是件大喜事。 张氏派的送消息的小丫头就是在池小河用早膳的时候来的。 本来秋梨是准备拦着的,一听是大格格的消息,知道池小河心里惦记,便忙让她进去了。 一听说大格格好转,池小河也高兴起来,道:“那我一会儿用过早膳就去看她!” 她想着这些奴才也伺候的辛苦,还让春桃给小丫头赏了个荷包。 小丫头喜滋滋的回去了,池小河也心情不错的比平日里多吃了半碗小馄饨。 大约是已经习惯了汤药的苦味,大格格今日喝药的时候没再让张氏那么哄着,非常配合。看得池小河都不免觉得这孩子太乖了!乖得简直让人心疼! “这两日辛苦你了。”池小河看着张氏红通通的眼睛就知道她熬了一夜没睡,“等大格格好了,我放你的假,好好休息两日。” 第337章 挑明 “奴婢不用放假,睡一觉就好了。”张氏笑道:“大格格生了病更黏奴婢了。到时候看不到奴婢要不高兴了。” “啊,也对。”池小河笑道:“小孩子就是这样,生一场病就变得娇气一些,黏人一些。” “福晋,奴婢,奴婢斗胆替大格格谢谢您!”张氏突然有些激动,“要不是您一直重视大格格,怕是,怕是……”她后面的话没说完就已经哽咽了。 池小河心下感慨,笑了笑,道:“大格格也叫我一声嫡母不是?咱们府上如今就两个孩子,还是一儿一女,我当然得看好了!” “大格格能出生在咱们府里,真是她的福气。”张氏道。 叫嫡母又如何,又不是亲生的。她可是知道不少主母虐待庶出子女的。像大格格这种早产体弱的,搁别人府上才不会这么尽心照料,说不定早就没了。 “张氏,你该知道我让你照顾大格格的用意吧?”池小河突然问了一句。 张氏懵了一下,看着池小河专注的目光,点头道:“奴婢知道。福晋身子不便,不适合照料大格格。其他格格们都还未生育,又都还年轻,就这么养了孩子,等以后若是生了自己的,怕是会对大格格不好。奴婢身份低,以后也不会有自己的孩子,照看大格格最合适了。” 池小河微微有些诧异,她没想到张氏是这样想的。而且她注意到张氏一直说她自己是来照料大格格的。 “你说的这些只是其中很小的一部分。”池小河看着张氏道。这会屋里没其他人,张氏照顾大格格的态度她也看在眼里,所以觉得有些话也该挑明一些了。 “奴婢愚笨,还请福晋明示。”张氏的神情也很认真。她从知道自己被池小河看中想当帮手培养开始,就一直在努力的学习提高自己,希望能对得起池小河的这份看重,也希望自己能有一个新的生活。 “我明说了吧,让你来照看大格格其实就一个用意。好以后有名正言顺的理由为你晋位。”池小河道。 张氏的眼睛一下就瞪得老大!晋位?她一个侍妾怎么晋位?难道说贝勒爷是下一任皇帝?可是不对啊,没听说废太子啊!也没听说当今皇上要退位啊! 对于张氏的震惊,池小河一点都不意外。她当初萌生这个想法的时候,自己都觉得有些大胆。但其实也未必就不可行。即便是八爷不做皇帝,若给张氏安个大功劳,也能升一升她的位分的。哪怕只是个格格,和侍妾就有天壤之别了! 格格虽说也不能养孩子,但只要八爷默许,也不算坏规矩。而等以后大格格出嫁,她就还能再升一个位分。而扶植一个格格当帮手,显然比侍妾能帮忙的事情更多。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条件都是建立在八爷同意的情况下。 好在八爷很爽快的就同意了。大约也是看到张氏这几个月的表现,愿意给她一个机会。当然,若是大格格养不活,张氏以后也不一定再有这种机会了。 “觉得不可能?”池小河看着半晌没有回应的张氏问道。 “奴,奴婢不敢相信。”张氏的神情几乎呆滞了。这简直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啊!她上辈子是修了什么功德才能有这个际遇! “事在人为。”池小河道:“我看好你是一回事,更重要的得你自己争气。否则贝勒爷那里通不过,我怎么想都是白搭。” “奴婢,奴婢一定肝脑涂地!这辈子做牛做马报答福晋!”张氏激动的直接跪在了池小河的面前。 “你先别高兴太早。”池小河道:“这个机会和风险是并存的。大格格活,便是你的机会。大格格若是不好,你定是要受牵连的。” “奴婢知道!奴婢知道!”张氏点头道:“不管结果如何,奴婢都感激福晋!” “话我今日和你说明了。也就说这一次。以后就看你自己了。”池小河道。 “奴婢明白!”张氏连连点头。 等池小河走了,张氏都还觉得脑子有些晕。她一个人坐在床边看了大格格好一会儿才慢慢的平静下来。 当初来照看大格格的时候,除了有向福晋表现的意思,也是自己真喜欢大格格。她怜惜大格格早产又没了生母,想着自己这辈子应该也不会生孩子,借着大格格能体验一回当额娘的感觉也很好了。她万没想到自己有这样的机遇。 “大格格,您真是奴婢的福星!”张氏喃喃自语,嘴角弯了起来,“您可要快些好起来啊!” 在大家的关心和祈祷中,大格格最终好了起来!看到小人儿睁着漂亮的大眼睛笑时,池小河都感动的想哭。而张氏,自然早就喜极而泣了! 八爷当然也很高兴,不仅没有再提算账的事,反而给了张氏赏赐。至于张氏提出的两个奶娘的问题,池小河也按着她的意思处理了。 虽说张氏并未晋位分,依旧只是个侍妾,但府里上上下下的人对她的态度都不一样了。 “你是说,大格格生病期间,就梅氏没去探望?”池小河这日靠在软榻上晒太阳,听着秋梨说着府里的一些动向。 “是。”秋梨回道:“汪格格、韩格格和乌雅格格都去了。平日里,这三位格格也常去探望。” “梅氏自己没了孩子,怕触景伤心吧。”池小河倒是表示理解。若大格格没了,梅氏心里许还平衡些。 秋梨并不发表意见,她说这些向来都是客观陈述。也因此池小河便把打探消息这事交给了她。 “其他还有什么事么?”池小河问道。 “奴婢暂时没听到什么。”秋梨回道。 池小河点点头,她来这府里后,除了开头一年事比较多,如今倒是清静了不少。本还以为新进了人会有人作妖,现在看来,这几个新人还算是安分。 “好不容易天花的危机也解除了,趁着还没到最冷的时候,也趁着我还没大腹便便的,可以一块儿出府去散散心。”池小河道。她是突然有的想法。既然后院这些人还算安分,她不介意来点福利。 第338章 年终福利 “贝勒爷最近好像很忙,能陪福晋一块儿么?”春桃道。她压根没想到池小河是打算带后院的人一块儿去。 “贝勒爷?”池小河笑了一下,道:“我没想着让他陪呀!” “可福晋一个人去,贝勒爷不会放心吧?”夏莲也在一旁道。 “就是去温泉庄子上小住几日,有什么不放心的。”池小河笑笑,“看我晚上同贝勒爷说。” 最近池小河的状态还不错,早孕的反应开始减轻,比最初预料的情况要好。这也是为何池小河会起出府散心的原因。等再过两月,不仅天气更冷,她的肚子也会显出来,再出门就不方便。 一想到要等明年入夏才能解禁,池小河就觉得煎熬。她必须得让自己在这之前能松快一会儿,不然真的会憋疯。 晚上天擦黑八爷才回来。他一进屋便闻到了羊肉汤的香味,然后便看见桌上摆的黄铜火锅。 “今儿中午我还说要有一碗羊肉汤就好了!”八爷笑道。等春桃上前给他去了大氅,便直接坐在了池小河对面,“福晋这安排甚好!” “今儿是臣妾馋了。”池小河道:“突然就想吃涮羊肉。看来咱们俩想一块儿去了。” 乳白的火锅汤底是用羊骨熬的,再涮新鲜片好的羊肉最可口了。池小河还特意让人备了水灵灵的小青菜、蘑菇、冻豆腐、黄花菜等素食,荤素搭配,吃起来也不会觉得太燥。 八爷大概是饿了,调好蘸料就没停筷子。池小河其实并不算太饿,她今日这锅子主要还是为了八爷。把人哄得开心了,一会儿才好提要求不是! 八爷可不知道她心里的小算盘,见她不停的给自己夹菜,不由道:“你自个儿也吃啊!别老顾着我。” “嗯。臣妾看爷吃得香就高兴。”池小河笑道。 八爷便笑着给池小河夹了筷子涮好的羊肉,“你难得有个想吃的,多吃点。” “嗯。”池小河笑着点头,夹起八爷给夹的羊肉送进了嘴里。 两人今儿食欲都不错,不知不觉中一桌子菜就吃了个七七八八。等八爷停了筷子的时候,不由道了声“舒服”! 池小河见状不由笑了起来,“看爷这样子,应该是吃足了吧?” “是撑了!”八爷摸着肚子道:“一会儿得消食!” “那臣妾就让人撤桌子了。”池小河笑着叫了奴才来收拾。 不一会儿桌上的碗碟就收拾了个干净,八爷也起身走到窗边的书案前准备练字消食。 这也算是八爷的一个日常习惯,池小河很自然的就走了过去帮忙磨墨。 八爷抬头看了她一眼,池小河回了个笑,就见八爷也回了个笑,便专心写起字来。 这个时候的八爷是不喜欢有人说话的,所以池小河也不吭声,只安静的磨墨陪伴。直到八爷连写五张大字放下手中的笔,她才道:“爷,臣妾有个事想同您商量。” “嗯?”八爷看向池小河。 “臣妾看近日天气不错,想去温泉庄子散散心。”池小河道:“整日闷在府里什么都不能做,都快闷出病来了。”她下意识的用了撒娇的语气,还带了几分委屈。 八爷心知她是故意的,但还是忍不住心疼,便道:“爷知你这些日子受苦了。只是这年底正是内务府最忙的时候,爷怕是抽不出空陪你去。” “臣妾不用爷陪啊!臣妾自个儿去就行!”池小河忙道。 “那怎么成!”八爷皱眉,“你如今身子不便,怎么能一个人去。万一出点事,身边连个帮衬的人都没有!” 池小河抿着嘴没说话,但显然是不高兴了。 八爷见状不由放软了语气道:“要不,你找四嫂陪你?” “四嫂现在忙着呢,哪有功夫陪臣妾呀!”池小河闷声道。 “也是。”八爷点头。 身为嫡福晋,这会其实也是最忙的时候。只不过池小河因为有孕,八爷便把事情都交给肖嬷嬷和管嬷嬷了。 见八爷皱着眉有些为难的样子,池小河这才道:“爷,您不就是不放心臣妾一个人去么!那臣妾把汪氏几个带着一起,行不?” “什么?带谁?”八爷愣了一下。 “汪氏、韩氏她们啊!给臣妾做个伴!”池小河一本正经道。 “她们能做什么伴!”八爷皱眉道。他知道池小河一向同后院几个格格不算亲近,这突然带着一起出府,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陪着臣妾说话、打牌都可以啊!”池小河道:“大格格还小,身边离不了人,就让张氏留府里吧。包包离不开妹妹,让他也留府里吧。” “合着福晋打算就把爷和孩子们扔府里,自己带着其他人去快活?”八爷一脸不敢相信的看着池小河。 “噗!”池小河一下笑出了声,“哎呀,臣妾还真没这么想。不过贝勒爷这会一说,还真是呢!” “福晋怎么想着带她们去?”八爷一脸无奈的看着池小河道:“你不是一向不爱她们老在你跟前么!” “臣妾是想着她们进府后这段时间还都挺安分的,算是给点年终福利吧。”池小河道。 “年终福利?”八爷被这说法给逗笑了,“福晋,你这想法可是别具一格!” “爷就说行不行吧!也就两三天,不会太长时间。”池小河道。 “容爷考虑考虑。”八爷收了笑正色道:“你这身子能不能出门,还得让柳大夫先来看看再说。” 一听八爷的话有余地,池小河就笑了起来,道:“行,臣妾听柳大夫的!” “福晋是只打算留张氏一个人在府里?”八爷问道。 “嗯。”池小河点头,“臣妾就把四个格格带走。” 八爷想了想,道:“明日先让柳大夫给把了脉再说。” 池小河点点头,心知八爷这也算是变相的同意了。 第二日一早池小河就让人把柳大夫叫来了。 其实她前几日才把过平安脉,除了有些血虚,孩子并没有问题。这会柳大夫突然被叫,还以为她哪里不舒服了。 第339章 想简单了 看到池小河的气色时,柳大夫心里还纳闷,这样子看起来不像有事呀! “我也没哪里不舒服,就是想把个平安脉。”池小河道。 柳大夫当下也没多问,把脉就把脉吧,这有孕的人爱多想,许是就为了求个心安。 “福晋脉象平稳,除了上次说的问题,再无别的了。”柳大夫道。 “要再试试左手这边么?”池小河问道。 “不必。”柳大夫道:“福晋还是注意多吃些补气血的膳食就行。” “那我现在的身子适合出门么?”池小河道。 柳大夫愣了一下,下意识的问道:“福晋要出远门?路上得走几日?虽说您现在脉象平稳,但也不宜舟车劳顿。” “不是远门,就去京郊的庄子小住两日。”池小河道:“坐马车也就是一两个时辰的事。” “哦,京郊啊!”柳大夫松了口气,“那还是可以的。不过福晋如今这身子可不能泡温泉。” “这我知道。”池小河点头,“我只是觉得整日闷在府里难受,想出门散散心。贝勒爷不放心我的身子,这才叫你来把个脉。等晚间贝勒爷回了叫你问话,你如实说就成。” 柳大夫心里暗暗叫苦,早知道这事贝勒爷可能不同意,他就不说能去了!可这会当着福晋的面已经把话说出去了,再收回也不可能啊! “是,奴才知道了。”柳大夫颇为无奈的应了。 池小河心里闷笑,她就是怕柳大夫碍于八爷的威严不说实话,所以才故意先不说目的的。 等柳大夫走了,池小河便让人通知几个格格来。 “福晋真要带她们?”春桃还是不乐意,“到时候要闹什么幺蛾子,只怕会影响福晋心情吧。” “去传话吧。”池小河道:“你也别老把事情往坏处想。不过两三日,能闹什么幺蛾子!” “福晋您是心善,可怜她们一直闷在府里不能出去,奴婢是怕她们不领情!”春桃道:“您把几个格格都带走,就留了张夫人,指不定她们以为您是给张夫人制造机会呢!” 池小河一愣,她还真没想到这个。 “福晋,春桃姐姐说的有道理呢!”夏莲也道:“她们可都是有日子没侍寝过了。如今您自己不能侍寝,贝勒爷还天天往咱们这跑,她们心里指不定怎么怨恨您呢!这会您出府还把她们带着,她们肯定觉得您是怕把她们留下来给贝勒爷侍寝。” “是我想的简单了。”池小河说着就想起昨晚八爷的反应,难道说八爷反对她带着几个格格走,也是因为这个? “那我一会儿还是问下她们的意见吧。”池小河道:“愿意去的就去,不愿意去的就在府里待着,不强求。” 见她执意如此,春桃也不好说什么,只得让秋梨传话去了。 听说池小河要召见,几个格格都很诧异。实在是这位福晋平日里除了请安,就没有主动召见她们的时候。 “秋梨姑娘可知道是何事么?”汪氏问道。 “格格去了就知道了。”秋梨自然不会透露。 汪氏见状也不好追问,等路上碰到韩氏、乌雅氏时,不由向她们打听。谁知她们也都不知道。 “不会就叫了咱们三个人吧?”汪氏皱眉道。 “张夫人呢?你们不是一个院里的?她没有被通知?”乌雅氏问道。 “没有啊 !”汪氏道:“我刚出来的时候还特意过去问了一句,她说她不用去啊!” “那真的是奇怪了。”乌雅氏也微微皱眉。 “别猜了,去了就知道了。”韩氏淡定道。 可当三人在路上碰到梅氏的时候,连韩氏也不淡定了。突然召她们这几个格格去,怕不是好事吧? 梅氏看到韩氏这三人也有些惊讶,但她一向不爱搭理她们,因此只冷冷的扫了一眼,便走到前面去了。 “啧!”汪氏看着梅氏的背影,露出几分不屑的神色来。 乌雅氏和韩氏倒是没什么反应。见过这位前辈犯蠢,她们根本就不看在眼里了。 等四人到了正院,就见池小河已经在堂屋坐着了。 “奴婢们给福晋请安!”四人一同行了礼。 “都坐下说话吧。”池小河道。 四人起身坐了,便等着池小河发话。 “今日叫你们来,是有一事问问你们的意思。”池小河道:“我近日准备去京郊的温泉庄子小住两日,想着你们从进府就没机会出门,便问问你们有谁想一起去的么?” 池小河说完就看着几人的反应,发现四人都是一模一样的呆滞表情,显然这事太让人意外了。 “我不强求,愿意去的就去,可以泡泡温泉,松散两日。不愿意去的,留在府里也行。”池小河又道:“只当是我给你们的年终假期吧。” “可以泡温泉?”汪氏的眼睛亮了起来。 “既是去温泉庄子,当然可以。”池小河笑着点头。 “那奴婢去!”汪氏兴奋道:“奴婢还没泡过温泉呢!” 池小河笑了起来,汪氏进府都大半年了,真难得还能保持这份孩子气。 “奴婢就不去了。”梅氏道:“奴婢近日身子犯懒,不想动,就留在府里了。” “可以。”池小河点头,脸上也没有不悦的神色。 剩下韩氏和乌雅氏交换了个眼神,心里都有些纠结。 池小河也不催,只慢慢的喝茶。看来她这个不同时空的人还是不了解古代女人的想法。本以为整日闷在府里的这几人听到能出去郊游应该会积极响应,没想到还真如春桃和夏莲所说。 “奴婢还是留在府里吧。”乌雅氏道:“奴婢看张夫人整日照顾大格格也挺辛苦的,奴婢有照顾小孩子的经验,可以偶尔给她帮个忙。” “嗯,可以。”池小河点了点头,心里却觉得好笑。乌雅氏的这个借口找的可不高明。不过出府三五日而已,张氏那里哪里需要她帮忙。 乌雅氏大概自己说完也意识到了,这会已经神色不自在的低了头。 韩氏此时开口道:“那奴婢便和汪妹妹做个伴吧。奴婢也没泡过温泉,正好尝个鲜!” “嗯,那你和汪氏今日回去就准备一下,咱们明日一早出发。”池小河道。 第340章 偶遇? 待四人离开,池小河想着刚刚的情形,不由觉得有趣。梅氏留下的举动既可以理解为想有更多的机会亲近八爷,也可以理解为她和韩氏三人不合群,索性不一块儿。但乌雅氏想留下,那就真只有一个心思了! “我还以为乌雅氏是最沉得住气的。到是看错了。”池小河笑着对春桃和夏莲道:“要不是你俩提醒,今日就看不到这出好戏了。” “奴婢看着,怕是只有汪格格是真心想出去玩的。”春桃道。 “嗯。”池小河点头,“看她眼里的兴奋就知道了。” “还是韩格格聪明些。”夏莲道:“留下不一定能侍寝,但跟着福晋您出府,起码还能讨个好。” “我到是不用她们讨好,不过韩氏的选择显然更让人觉得舒服。”池小河道:“只可惜我和别家的嫡福晋不一样,便是让我舒服了,我也不会主动安排她去侍寝的。” 正院外,梅氏依旧是独自先行离开。汪氏则还处于要出府的兴奋中,想拉着韩氏和乌雅氏一块儿去花园逛逛。 “我就不了。昨晚没睡好,这会想回去打个盹。”乌雅氏道。 “乌雅姐姐,我还没说你呢,大格格病都好了,张夫人哪还用你帮忙啊!你就该和我们一块儿去泡温泉啊!多难得的机会啊!”汪氏道。 乌雅氏笑了笑,神情有些尴尬。韩氏看了她一眼,拉了拉汪氏的胳膊,道:“福晋都说了随我们自己选,你又何必强人所难。咱们俩作伴便是。” “嗯,你们俩作伴挺好的。”乌雅氏掩着嘴打了个哈欠,道:“我真困了,先走一步了。”说完便匆匆离开了。 “哎,这就走了?”汪氏有些遗憾,她本来还打算再劝劝乌雅氏的。 韩氏看着乌雅氏的背影,眼底则是闪过一丝冷笑。 “韩姐姐,那咱们去逛园子。”汪氏也懒得纠结乌雅氏了,转头就对韩氏笑道:“顺便讨论下,泡温泉该准备些什么。我还真一次都没泡过呢!” “嗯。走吧。”韩氏笑了笑。虽说她觉得汪氏蠢,但和这种心思简单的人相处,总比和乌雅氏那种心里弯弯绕绕多的人相处要舒服。 八爷晚间回来的时候,池小河便把事情说了。 “柳大夫真说没事?”八爷果然不太相信。 “臣妾还骗爷不成。不信您叫柳大夫来问,他绝对不敢在这事上瞒着爷。”池小河道。 八爷一想也是,便问道:“那福晋准备什么时候走?去几日?” “明日一早出发。待个三五天吧。”池小河笑道:“臣妾东西都收拾好了。” “你这是先斩后奏啊!”八爷失笑:“若是爷不同意呢!” “爷对臣妾这么好,肯定会同意的!”池小河道。这种时候马屁必须拍起来! “福晋可真会说话!”八爷一脸无奈,“爷若是不答应,就是对你不好了?” “嘿嘿,所以爷肯定会答应的,对不对?”池小河索性抱着八爷的胳膊撒起娇来。 八爷除了宠溺的笑着点头应了,还能怎么办呢? “庄子那边可让人前过去通知了?” “嗯,早上就派人过去了。”池小河道:“爷不用担心,臣妾身边又不是没人伺候。” “把柳大夫带上。”八爷道:“就算你这会脉象稳定,也要以防万一。” “嗯。听爷的。”池小河点头,这倒是她的疏忽了。庄子毕竟在京郊,那边可没有什么好大夫。 “若是变天就马上回来。”八爷又道:“这眼瞅着就要冬至了,爷怕有大雪。” “嗯。臣妾知道。”池小河乖乖地应了。 八爷见她这副样子,不由又笑起来,“福晋平日里可没这么乖顺。出去玩就这么高兴?” “臣妾平日里也很听话的。”池小河不服气道:“爷可别冤枉人!再说了,这不是爷年底忙没时间陪臣妾么,还不许臣妾自己找点乐子啊!柳大夫都说了,臣妾要是心情不好,可是会影响宝宝的!” “合着还是爷不好了?”八爷哭笑不得,“你呀,到是会拿宝宝当挡箭牌。” 池小河吐了吐舌头,靠在八爷的胳膊上笑了起来。 “啊,对了,臣妾有个事忘了说。”池小河突然想起来,“梅氏和乌雅氏这次不去,留在府里。” “为何?”八爷有些诧异,“你不是都要带走的么?” “本来臣妾是这么打算的。”池小河道:“后来臣妾一想,还是先问问她们自己的意愿。也许有人不想去泡温泉呢!这一问,果然,梅氏和乌雅氏都不想去,那臣妾就只带韩氏和汪氏了。” “你也太惯着了!”八爷微微皱眉,“你是福晋,直接下命令便是。” “没必要。”池小河道:“既然是福利,那也得让本人自己觉得喜欢的才算。就像有人喜静,有人喜闹一样,臣妾不强求。” “行,你安排就好。”八爷点头。后院的事他一向不爱插手。 池小河这一离开,弘旺自然也要带着一起走的。不然以弘旺黏她的程度,肯定得闹。于是正院一下就空了。等八爷晚上回来走到正院门口,见大门都关着时,才想起老婆孩子都不在家。 “你怎么也不提醒一句!”八爷回头瞪了赵仁宽一眼。 “奴才以为贝勒爷是特意过来的。”赵仁宽一脸委屈。谁知道你是不是过来睹物思情的。福晋和弘旺阿哥早上刚走,我哪知道你会忘! 八爷被赵仁宽这句话说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若是小福晋住上个十天半月的不回来,他还真保不齐会自己一个人过来睡在两人平日里的大床上想念一下。 “爷看你是脑子不好使了!”八爷恼羞成怒,转身拂袖而去。 赵仁宽连忙跟上,心里不由感叹当奴才的不容易! “贝勒爷?!奴婢给贝勒爷请安!” 八爷看着转角处突然出现的乌雅氏不由脚步一顿。 前面是大格格住的院子。八爷想着池小河和弘旺不在,他便去看看大格格。看乌雅氏这来的方向,似乎也是从大格格那里出来的。 第341章 机会来了 乌雅氏这会心砰砰直跳,她是真没想到福晋离府的第一晚就能在后院里遇见八爷。她福着身,心里想着自己这会的装扮,不由懊恼出门前没好好打扮一下。 “起吧。”八爷打量了下乌雅氏才出声:“你去看了大格格?” 听八爷问话,乌雅氏心里一喜。她刚刚心里还在盘算着怎么能多和八爷说两句呢! “嗯。”乌雅氏心里紧张,并不敢直视八爷。但她又不想放弃这么好的机会,不由鼓起勇气又道:“大格格今日精神有些不大好。奴婢刚刚逗了她好一会儿,她都有些蔫蔫的。” “病了?”八爷当即便皱起了眉头。 柳大夫可是跟着池小河去庄子上了。府里一时便没有府医常住了。不过他和四爷说好了,这几日若是府里需要请大夫,便去他府上叫李大夫来。这事他也和管嬷嬷交代过了。难道说今日请了李大夫过来的? “不不不,不是病了!”乌雅氏忙摆手,“张夫人说,恐怕是因为今日弘旺阿哥没来,大格格想哥哥了。贝勒爷这会若是去,大格格肯定会高兴的!” “想弘旺了?”八爷听了脸色都温和起来,不由微笑道:“这兄妹俩还真是感情深。弘旺昨日还闹着要带妹妹一起走。” 乌雅氏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见八爷笑,刚刚平静一点的心又砰砰乱跳起来!八爷本就长得好看,再这么温柔一笑,乌雅氏这么个十几岁的女孩子哪里受得住! 这会天已经暗了,八爷倒是没注意乌雅氏的神色,想着她还记得去看大格格,对她的印象便好了几分。 “你常去看大格格?”八爷问道。 “嗯。”乌雅氏这会简直受宠若惊,没想到八爷还有话同她说,忙道:“奴婢常和韩格格、汪格格一块儿去看大格格。”她倒是没有只说自己,而是主动把另外两人也都带上了。 八爷不由多看了她两眼,想着这三人倒还是讲点情谊。之前刘氏有孕的时候,这三人好像也没闹幺蛾子害刘氏。 “天晚了,早些回去休息吧。”八爷说了一句,便往大格格院里去了。 “奴婢恭送贝勒爷!”乌雅氏激动的声音都差点稳不住了。虽说八爷并未说让她侍寝的话,但说了一句关心她的话呢!这可和之前那个冷漠的八爷完全不一样!这是不是说明她在八爷心里的印象已经有了改观? “格格,贝勒爷对您好温柔啊!”腊梅在一旁道:“格格,您的机会来了!” “别瞎说!什么机会不机会的!”乌雅氏嘴里是这么说,但脸上的笑意是怎么都掩不住。 八爷这会只惦记着女儿,不由加快了脚步。到是赵仁宽跟在八爷后面还回头看了一眼,见乌雅氏已经转身带着丫鬟离开,不由挑了挑眉。 张氏这会正抱着大格格在屋里转悠,不想八爷突然就走了进来。 “奴婢给贝勒爷请安!”张氏连忙行礼,只是她抱着大格格,只能微微欠身。 “免了,以后抱着大格格便不用行礼了!”八爷道。 “谢贝勒爷。”张氏道。 “大格格今日可好?”八爷问道。 张氏把怀里的大格格调整了个姿势,好让八爷看得更清楚,这才把大格格今日的吃喝拉撒都详细说了一遍,最后道:“奴婢就是瞧着大格格不是太高兴。奴婢猜是没见到大阿哥的缘故。平日里大阿哥都会来陪格格玩,今日到时候没来,格格还哭闹了一会儿。” 大格格是个几乎不哭闹的孩子。这屋里照顾她的奴才都说她是很省心的那种孩子了。只是因为身体弱,在细节上要更加用心些。所以她今日一哭闹,就显得反常起来。 “想哥哥了?”八爷看着此时正睁着眼睛看他的大格格道:“那想不想阿玛?” 大格格哪里听得懂话,但此时听到八爷的声音还是笑了起来。近日八爷看她的次数增多,她对八爷的声音也熟悉起来了。 “哟,这是也想阿玛了?”八爷也跟着笑了起来,伸手一根手指头去逗大格格。 张氏在这种时候是不说话的,只当自己是个放大格格的工具,就安安静静的看着,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乌雅氏和韩氏、汪氏经常来?”八爷突然就问了一句。 张氏下意识的回道:“嗯,常来。汪格格因为就住在对面,来的更频繁些。” 八爷点点头,他就是突然想起来了,便印证一下刘氏的话。 “福晋没带你出府,心里可有埋怨?”八爷冷不丁又问了一句。 “为什么埋怨。”张氏一脸茫然,“奴婢若是去了,大格格怎么办?” “大格格身边不是没人伺候!”八爷看了她一眼道。 张氏摇头道:“这不一样。奴婢不怕说句托大的话,这屋里伺候格格的奴才无论谁离开,格格都能适应。若是奴婢离开,格格肯定要哭闹的。奴婢几乎是每日里十二时辰都不离开格格,这要是真走了,便是奴婢自己也受不了。” 八爷到是没想过张氏会说的这么大胆,这么直白。他看着张氏神色自然的样子,心里暗道池小河挑的这人还是不错的。 这之后八爷没再问什么问题,只专心和大格格玩了会儿才走。 张氏心里并没有什么起伏。她知道八爷对她不会轻易放心。不过她也不怕,她会让八爷看到她的诚心的。 这一晚,八爷歇在了前院,并没叫人侍寝。 而温泉庄子上,池小河一行人是临近午膳的时辰才到的。知道她要来,庄子上的管事早就做好了迎接准备,就连膳食安排的都是庄子上的特产和野味,让池小河的心情一下就好了起来! 弘旺也很高兴。虽说他小一点的时候也同池小河来过,但小孩子本就没什么记忆,这会来依旧觉得新鲜。眼睛四处看着,像不够用似的。 汪氏和韩氏跟在后面,对于能出府看看外面的天空,两人都还是挺兴奋的。不过韩氏要沉稳一些,只是安静的打量周围的环境。而汪氏则要跳脱一些,时不时的还要感慨两句。 第342章 生出念想 春桃和夏莲这一路上都很担心池小河的身子,下了马车后更是问了又问,就怕她有什么不舒服。见她精神确实不错,这才放下心来。 用过午膳后,大家都睡了个午觉。下午起来时,汪氏便迫不及待的拉着韩氏来问池小河能不能泡温泉。 “当然可以。”池小河笑道:“带你们来就是泡温泉的。” “那奴婢们就去了。”汪氏笑嘻嘻的道。 “嗯,去吧。”池小河笑着点头。 池小河自己的住处是直接把温泉引进了室内的浴池。她自己不能泡温泉,便让奴才们带着弘旺玩,她自己则坐在池子旁边看。 在府里沐浴的时候,如果隔一段时间不加热水,浴桶里的水很快就会冷下去。但因为这浴池里引来的是温泉的活水,便一直保持在一个温度,也不用担心弘旺会受凉。 而汪氏和韩氏则是在庄子上另一处露天的温泉池子里。这还是两人生平第一次泡温泉。虽然下水前会有一点冷,但下水后就很舒服了。两人靠在池边,都觉得很惬意。 “多好的事啊,乌雅姐姐竟然不来。等咱们回去说给她听,保证她后悔!”汪氏道。 “人各有志,你怎么知道她一定后悔?”韩氏笑了一下。 汪氏其实这会心里已经琢磨出乌雅氏留下的打算了,听罢笑了笑,道:“也是。反正我是觉得这趟出来挺值的!整日闷在府里,我早就想出来了!以前在家还能偶尔随着母亲出门,进了府后就跟被监禁了似的,出个门太难了。” 这温泉池子因为是露天,所以周围有什么人来都很容易看到。这会伺候两人的奴才都被打发到了远处,所以汪氏说起话来也随意了很多。 韩氏显然也因为汪氏的话想起了闺阁时光,不由有些愣神。 “韩姐姐,这趟来的不亏吧?”汪氏笑着问道。 韩氏笑了笑,没说话。她做事一向很少后悔。这次选择跟着福晋来庄子上,不过片刻间的权衡时间。到底是得还是失,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 “姐姐不高兴?”汪氏见她不说话,兴致不免有些低落。 “没有啊!”韩氏否认道:“我没说不高兴。只是被你说得勾起了些回忆。咱们身份太低了,出府确实不容易。” “可不是。”汪氏叹气道:“像咱们这身份就不用想单独出府的机会了。所以我这次一听福晋说,便想都没想的要来。谁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 “你倒是想的简单。”韩氏失笑。 “这很难么?要么来,要么不来,有多复杂啊!”汪氏不解,“况且福晋都说了随咱们自愿啊,那就随心意选呗。” “嗯,妹妹说的有道理。”韩氏笑了笑,能像汪氏这么简单也是难得了。得亏汪氏没进宫,也得亏遇上福晋这样的,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泡温泉是很能解乏的。两人本就睡过午觉,这会再一泡温泉,顿时觉得全身的疲惫都一扫而空了。 晚间池小河怕两人不自在,便没叫她们一块儿用膳,而是直接让厨房给她们俩单独准备了。 汪氏很喜欢这样的安排。虽说她觉得池小河这个福晋不错,但毕竟两人身份有别,在池小河跟前用膳总是拘谨些。若只有她和韩氏两人,那就自在多了。 到是韩氏微微皱了皱眉。她本以为跟着过来小住两日能和池小河亲近些,但现在看来,池小河并没有和她们亲近的意思。 “福晋说年终福利,还真是年终福利呢!”汪氏喜滋滋的道:“咱们这和自己来庄子有什么区别?真是太好了!” “福晋宽厚,但咱们早上的请安还是要去的。”韩氏道。 “嗯,我知道的。”汪氏点头。虽然她有时候说话过于直爽,但在规矩上还从来没错过。 而池小河这会带着弘旺也吃的开心。弘旺因为下午玩的时候,消耗的体力多,所以晚上的食欲不错,看得池小河也来了胃口,跟着多吃了几口。 这晚池小河虽然是一个人睡,但却睡的很香甜。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远离了八爷府,心里下意识的便把府里的一切事情都先抛诸脑后,整个人都放松了不少。 第二日是个大晴天,池小河便带着弘旺溜达起来。这会地里的农作物虽然不多,但也有几样,正好顺便教弘旺认识。 要说皇子们从小身边就不缺人伺候,吃喝拉撒,衣食住行,全都有人安排的妥妥的。但这也意味着他们很容易缺乏一些生活常识。像农作物这样的东西,更是很少有亲眼看看的机会。 不过小孩子正是对这个世界充满好奇的时候,只要是他没见过的,都很有兴趣去了解。池小河自己其实对农作物也不算很了解,索性便叫了庄子上的管事来讲解,算是给弘旺上了一堂很生动的农作物科普课了。 京城里,康熙突然要盘点国库,八爷正在和内务府的人一起盘点。 这其实算每年年底都要进行的工作。往年都是凌普负责,而今年,康熙却是点了八爷负责,凌普协助! 对明面上的说法是让八爷历练历练,给凌普减轻点负担。但很多人已经从这件事上嗅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 盘点库房自是要上一次盘点的清单做依据。八爷本以为凌普要为难他一下,却不想东西却交的很痛快! 八爷看了下凌普之前做的国库物资造册,倒是笔迹工整,分门别类,并不像有问题。不过若真有问题,凌普肯定也不敢这么大大方方的让他看。 盘点国库是个很繁琐的事情,也不是一两日能结束的。八爷第一日整理下来就觉得有些累,回府靠在前院书房的椅子上,心里还感叹呢:这若是福晋在,肯定已经过来帮忙给他按摩肩颈了。 “贝勒爷,今晚要叫人伺候么?”赵仁宽边给八爷捶着肩膀边问道。 自打池小河有孕后,八爷就一直没纾解过。今日虽然累,但被赵仁宽这么一提醒,他心里还真生出几分念想来。 第343章 刘氏侍寝了 八爷闭着眼,嗯了一声。 赵仁宽等了等,没等到下文,便又问道:“爷今儿晚上准备叫哪位主子侍寝?” “我先去看看大格格。”八爷突然争了眼起身,并未回答赵仁宽的问题。 赵仁宽连忙跟了上去,心里想着,难道是准备叫张夫人侍寝了么?倒也说得过去。张夫人受福晋看重,照看大格格又这么尽心,若是叫她侍寝,也算是赏赐了!论起来,张夫人可是很久没侍寝过了。 这会天都黑透了,等八爷到了大格格这,才发现她已经睡了。照例是问了大格格今日的生活起居,张氏也都详细回答了。八爷又站在床边看了大格格好一会儿,这才离开。 赵仁宽有些意外,若是不叫张夫人侍寝,这府里就剩梅格格和乌雅格格了。难道是乌雅格格?在他看来,梅氏已经不可能在八爷这里翻身了。倒是昨晚遇到乌雅氏,像是印象还不错。 八爷可不知道赵仁宽这心里的各种猜测。出了大格格的院子,他便去了乌雅氏那里。刚刚张氏在回话的时候还提到乌雅氏今日来陪大格格玩了的。 因为没让人提前通知,所以乌雅氏院子的门已经关了。冬日天黑的早,大家都是早早的上床休息。赵仁宽敲门的声音就显得格外清晰。 乌雅氏这会还没睡,靠在床上做女红。她聚精会神的没注意到动静,倒是她身边伺候的迎春听见了。 “格格,您有没有听到敲门声?”迎春道:“像是有人在敲院门。” 乌雅氏停了手里的动作仔细听了听,摇头道:“没有啊!你是不是听错了。这大冷的天,这个时辰谁来敲咱们的院门!” 她压根没想到八爷会来。想着就算八爷要叫她侍寝,也肯定会提前通知,或是直接叫她去前院。 “奴婢出去瞧瞧吧。”腊梅道:“奴婢好像也听见了。” 一听两个丫鬟都说听见了,乌雅氏这才重视起来,心里有个念头冒了出来!她手一抖,差点没把针扎到手指上! 腊梅说完就出屋子了,正好看见八爷带着赵仁宽走了进来。她顿时一喜,连等着行礼都忘了,转身就进了屋。 “格格快起来,贝勒爷来了!”腊梅连忙跑到床边道,然后顺手就拿下衣架上挂的外衣,准备给乌雅氏穿上。 乌雅氏都没回过神来,迎春也不由愣住。腊梅见状不由急着准备自己上手把乌雅氏从床上拉下来,而八爷却已经进来了。 乌雅氏这才反应过来,手忙脚乱的下了床,也顾不上衣衫不整,连忙给八爷行礼。 “已经睡了?”八爷问道。 “没有,奴婢在绣荷包。”乌雅氏回道。她这屋里没地龙,格格的碳份例又有限,所以她都是早早的上床,然后在床上消磨下时间再睡。毕竟长夜难熬。 八爷看了一眼被乌雅氏扔在床上的荷包,乌雅氏忙道:“奴婢手艺不精,让贝勒爷见笑了。” 其实那个荷包还挺好看的。是个清爽的月白色,上面用樱草绿的线绣得君子兰。这款式和选的花样子,一看就是个男人用的荷包。 八爷见乌雅氏羞得脸都红了,便没说荷包的事,而是直接坐了下来,道:“叫人送热水来,伺候爷泡脚解解乏。” 乌雅氏嘴角的笑意简直压都压不住,八爷这是要留宿啊! 她连忙叫人去弄热水,又殷勤的问八爷要不要宵夜。 “不必。晚上吃多了伤胃,还影响睡觉。”八爷道。 乌雅氏连连应了,脑子里飞快的想着还有什么话能说。她真的很渴望能和八爷多说说话,多亲近些!这一想,她便想到了大格格,于是又讲了一件她今日去看大格格发生的小趣事。 和大格格相关的话题八爷还是很感兴趣的,他甚至还问了乌雅氏几个问题。两人你问我答的,时间一下就过去了。等热水送来的时候,乌雅氏都有些意犹未尽。 她现在算是拿住了一个能和八爷有话聊的点,那便是大格格。但她也知道过犹不及的道理,所以伺候八爷泡脚的时候,她便没再提大格格,只专心给八爷泡脚,除非是八爷主动问起。 泡完脚,八爷自然顺势把其他的洗漱也都进行了。 乌雅氏自己是早就洗漱好的。这会眼见着八爷的睡前准备工作都要做完了,心里便不由自主的激动起来。看来八爷今日留宿是没问题了。 “天不早了,歇吧。”八爷说了一句。 “嗯。”乌雅氏腼腆的应了,几乎是不敢看八爷的爬上了床。 第二日八爷有大朝,起的时候外面的天都是黑的。乌雅氏强忍着身上的酸痛伺候八爷洗漱、更衣、用膳。直到把八爷送出屋门,她才腿软的往地下倒!好在腊梅和迎春就在旁边,及时把她给扶住了。 “格格您没事吧?”腊梅担心道。 “没事。”乌雅氏有些虚弱的笑了笑,“就是腰酸得厉害。” “那格格快躺下休息吧。”迎春忙道:“昨儿都快后半夜才歇下,格格补个回笼觉吧。” “嗯。”乌雅氏点点头,想着昨晚,脸颊不由红了起来。虽说她的感觉还是不大好,但至少没有第一次那么疼了。就是八爷折腾的厉害,愣是来了三次,最后她直接晕过去了,都没能伺候八爷清洗。 等扶着乌雅氏躺下,看她合了眼,腊梅和迎春对视一眼,都不由笑了起来。果然格格留在府里是对的,这不才第二晚就被贝勒爷宠幸了么! 而这会闭上眼的乌雅氏却压根睡不着。身体很疲惫,但精神很亢奋!八爷终于又让她侍寝了!留在府里的可有三个人,八爷却独独来了她这里,这说明什么?这说明八爷对她印象不错!下一次若是八爷有需要,她被想起来的几率也会提高! 她知道留下来不等于侍寝,但跟着福晋走却等于完全没机会。哪怕这次惹了福晋不高兴,她也不后悔留下。很多事情不去争取,也许就真的没机会了。 第344章 诉衷情 八爷在乌雅氏屋里留宿一晚的事很快就传到了张氏和梅氏的耳朵里。 张氏虽还是个侍妾的位分,但在大格格身边伺候的两个丫鬟俨然拿她当半个主子看。像这种消息都不用刻意打听,去厨房提膳或是拎热水的时候都能听见。 在她们看来,福晋出了府,八爷若是要招人侍寝,张氏怎么都该排在第一个!偏八爷每次来都只看大格格,张氏自己也不会想法撩八爷,简直是浪费机会。 也只有张氏自己才知道,八爷哪怕是让梅氏侍寝,都不会叫她侍寝。而她有今日的地位,也正是因为放弃了争宠。 但八爷让乌雅氏侍寝这件事还是让张氏不高兴了。虽然从理智上来说,八爷会叫除了福晋以外的人侍寝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但在张氏心里,总还是有那么点期望的。 “夫人也别往心里去。说不定贝勒爷今晚就叫您侍寝了。”一旁的小丫鬟道。 虽是被误会了,张氏也并不想解释,只是冷冷道:“咱们专心伺候好大格格就好,少想这些闲心思!” 小丫鬟只当她心气不顺,乖巧的应了也就不再说什么。 另一边梅氏听木香说着听来的消息,面上倒是没什么表情。她这次留下还真是纯粹不愿和另几个格格一块儿相处,到没什么争宠的心思。被八爷晾了这么久,她那份心气起起伏伏的,已经没剩多少了,颇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思。 木香见她没什么反应,也没再多说。她本是个胆子小的,所以一向怕梅氏作妖,也怕自己步了荷香的后尘。自打荷香没了,她们这院里就愣是没再提个大丫鬟起来。按说格格身边只有一个一等丫鬟伺候是不合规矩的,但不知是对梅氏的责罚,还是别的原因,总之这事梅氏自己没提过,福晋竟也没说过。 她一个人伺候的越发小心翼翼,就怕梅氏再出什么事,弄得她也丢了小命。之前家宴上梅氏喝了酒乱说话她就吓得要死,好在并没有太严重的惩罚。这会梅氏似乎没争宠的兴趣,到是让木香心里暗自松了口气。 庄子上池小河并未想府里留下的人会折腾出什么事来。她既是出了府,就想彻底的放松一下,府里的事便什么都不愿去想。 韩氏是个聪明人,在庄子上住的几日一直带着汪氏一块儿,从未来打扰池小河,这让池小河很满意。她整日里就只陪着弘旺,尽情体验古代的农家生活。 一旦心情放松了,她反倒有兴致做一些事情。不过短短三日,她便画了不少弘旺的画。有弘旺喂鸡的,有他挖野菜的,有捡野果子的,有他蹲着看庄子上的小孩捕麻雀的等等。 “回去得描一下裱起来才好,不然时间长了,这画就废了。”池小河道。她都用木炭画的,保存的时间有限。 “福晋之前还画了不少呢,奴婢看可以找人刻出来印成册子。”春桃道:“以后弘旺阿哥长大了,这些都是很好的纪念呢!” “这提议不错。”池小河笑道。要不是没有照相机,她也不必费这心思画了。总觉得不给孩子留点回忆,就像缺了点什么似的。 “福晋,咱们什么时候回去呀?”夏莲问了一句。一转眼,她们都来庄子四日了。当时福晋说的是三五日就回,这时间转眼就到了。 “不急吧。”池小河抬头看了一眼天上的暖阳,眯着眼道:“我看这天好着呢,咱们再多住两日吧。” “那福晋是不是给贝勒爷写个信?”春桃道。 池小河微微挑眉,冲春桃笑了一下,道:“难道不是应该他先给我写么?我可是三个人出来的!” 她可是带着八爷的两个娃离的家,怎么都不该她先写这封信! “福晋,贝勒爷年底本就忙,您还计较这个呀!”春桃笑着劝道。 “你就当我矫情吧。”池小河拿手帕盖上眼睛道。 春桃没有再劝,这事她们做奴才的只能是点到即止,劝得多了,反倒是起反作用。 不过事情经不起念叨。就在她们说完没多久,李顺就拿着封进了院子,“福晋,贝勒爷给您写信了!” 池小河愣了一下,随即就笑了起来,看一眼春桃,道:“这可真是巧了!” “是真巧!”春桃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李顺不太明白她们在打什么哑谜,但也没多问,只是恭敬的把信递给了春桃,春桃再呈给了池小河。 信不够,就两页纸。除开对池小河和两个孩子的关心想念,剩下的便是八爷对她的思念之情了。至于汪氏和韩氏,八爷在信中提都未提。 “福晋要回信么?”春桃问道。 池小河看着手中的信,自己先笑了起来。刚刚还说矫情呢,这下八爷的信都来了,倒是没借口了。 春桃和夏莲两个丫头在一旁也跟着笑了起来。 “写吧。这下没理由不写了。”池小河笑道。 “奴婢给福晋磨墨。”春桃挺积极的道。 “奴婢给您准备信笺。”夏莲也忙道。 池小河笑骂道:“看把你俩给积极的!贝勒爷私底下是给了你们多少好处!” “福晋这话可是冤枉奴婢们了!”春桃笑道:“奴婢可是福晋身边的人,心和福晋是一块儿的,怎么会被贝勒爷收买!奴婢们是想福晋和贝勒爷一直恩恩爱爱的才好!” “你们呀,操得心可真多!”池小河笑得摇头。 其实叫池小河说,不过就小住几日,写信诉衷情真有些肉麻。不过这年代又没个电话,若是不写信,就跟失联了似的。八爷都毫不吝啬的诉衷情了,她也诉一个吧! 回信池小河写得还挺长,洋洋洒洒五页纸,折起来放进信封厚厚的,很有些分量!多是些弘旺的趣事,再就是报了个平安。至于诉衷情,她就写了一句:“爷,臣妾想您了。”只是她这一句后面又加了一句,这衷情就变了个味。 “爷,臣妾想您了。不过,臣妾打算多住几日再回府。” 第345章 八爷的反应 送信的小太监压根就没走,就等着池小河的回信呢! 一看到厚厚的信封,小太监就咧嘴笑了一下。这信送回府,肯定能得赏。 “喏,这是福晋赏你的。辛苦你跑腿了。”春桃给了小太监一个荷包。 这可是意外之喜了,小太监连忙道了谢,把荷包揣怀里,这才上马走了。 池小河也不管八爷看到信上最后那句话会是什么反应。反正她写都写了,索性就趁着天儿还不错再住个几日。 春桃和夏莲自然是由着她。她们也都看出来了,来庄子上这几日,池小河的心情确实不错,连带着食欲都好了不少。这孕妇能吃了,肚子里的孩子才能有营养长身子。就为这个,多住几日就多住几日吧。 倒是韩氏有些后悔。她本以为就三五日,八爷便是叫人侍寝也不过一两次而已。可没想到池小河竟有住着不走的意思。 汪氏倒是高兴。听说还能多住几日,当即就欢呼了一声。她泡温泉泡上了瘾,每日都要泡个两三次。加上庄子上开阔,比府里那四方天更让她快活。 韩氏看着汪氏那没心没肺的样子还真有点羡慕。人果然是越想得简单的,越容易快活。 八爷拿到回信的时候还挺高兴。他一上手就知道池小河写的比他的多。送信的小太监如愿以偿的又得了赏赐。 赵仁宽看八爷拆信都是嘴角含笑的样子,心道,这府里也就福晋人不在还能影响这位爷的心情了。至于后院的其他几位,对于八爷来说也就是个解决需要的工具了。 池小河很会写弘旺的小趣事,看得八爷时不时就要停下来笑一会儿。心里跟挠痒痒似的,恨不得自己这会就有时间去庄子上逗弘旺玩一会儿。直到看到最后那句话,八爷脸色才变了! 前半句看得八爷还挑了挑眉,心里还想着池小河明明想他,却偏还故作矜持的就说这么简短的一句。结果后半句就直接给浇了盆凉水! 既然想他了,不是该尽快回来么?怎么还要多住几日呢?这前后两句怎么看怎么矛盾,怎么看怎么别扭! 赵仁宽一直在看着八爷脸上的表情,心里猜测着信上的内容,算是自己和自己玩游戏。这会看到八爷脸上的笑突然就没了,心里就咯噔了一下! 八爷抿着嘴,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那最后半句话,心里一股气就冒了上来。他忍了忍没忍住,最终把信给拍在了书案上! 那砰的一声吓得赵仁宽差点没跳起来。他下意识的想开口问一句怎么回事,但看八爷那个脸色,又默默的把话咽了下去,然后缩了缩脖子,低头盯着自个儿的脚面当起背景来。 “外面就那么好么!”半晌,八爷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但他很快就想起之前太子妃出宫养病的事,最终带着几分无奈的叹了口气。 要说他和福晋也不是新婚,性子多少是摸清楚一些的。他老早就感觉到自家这个小福晋对外面世界的渴望。只是他们大婚到现在,事情一桩接一桩的,他还真没找到机会带她出门。可他也没想到这次一心软,小福晋就能仗着人已经出去了,他没时间去把人押回来,就自作主张的延后回来的日子! “胆子真是越发大了!”八爷没好气的又说了一句,只是说完自己又笑了起来。小福晋的胆子,还不是被他自个儿一点一点宠出来的! 赵仁宽被八爷这一时生气一时笑的给弄懵了,忍不住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贝勒爷,可是福晋那边出什么事了?” 八爷瞥了他一眼,道:“福晋心玩野了,不想回了!” 赵仁宽一脸惊讶,张了张嘴,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八爷笑着把信收好,连同以前池小河写给他的信都收在一块儿,起身道:“走,看看大格格去!” 这是八爷每日回府后的固定项目。儿子被老婆带跑了,他就只能逗闺女玩了! 大格格最近身体不错,小脸渐渐的圆润了起来,已经有些健康小宝宝的模样了。因近日八爷常来,她对八爷的气息也就熟悉起来,每每和八爷互动都很开心,这让八爷也越发爱来看她。 偶尔八爷会碰到乌雅氏也在,但却再没让她侍寝过。 张氏自从上次乌雅氏侍寝后,就对她来看大格格不是那么欢迎了。她早先没往这方面想,后来才察觉出乌雅氏频频过来的用意。她把大格格当心头肉,哪里舍得让乌雅氏利用。 但她自己位分低,乌雅氏来,她也不可能赶走。只是八爷再来,张氏就再不提乌雅氏了。若是乌雅氏在她这里正好撞上了八爷来,她也努力让乌雅氏没机会多和八爷说话。 都不是蠢人,乌雅氏很快就感觉到张氏对她的疏离。不过她并不在意。在她看来,张氏自己没能利用好大格格这张牌,是张氏自己没用!她用成功了,那也是她的本事! 八爷对两人暗中的较劲一无所知。他也不是那种天天都需要女人伺候的。那晚好好纾解过后,便没再动让人侍寝的心思。到是池小河未写归期这件事一直记在他心上。 转眼又是三日过去,池小河也没送信回来,八爷是又气又想笑。合着之前他若是不写封信去,小福晋是不是也不会写信回?这怎么一出府就跟断了线的风筝似的,抓都抓不住了! “贝勒爷,您明日休沐,可是有什么安排?”赵仁宽伺候八爷洗漱的时候问了一句。 主仆多年,八爷这几日的情绪赵仁宽都看在眼里。他这句话就是故意问的。 果然,八爷瞥了他一眼,道:“这还用爷说?” 赵仁宽嘿嘿一笑,道:“那奴才一会儿就去安排。” “嗯。”八爷应了一声,没再多说什么。 两人说话跟打哑谜似的,若是旁的人还真听不懂。但赵仁宽心里明镜儿似的,八爷这两日就惦记着休沐呢!明日他也能跟着去庄子上晃悠一圈了! 第346章 突然腹痛 庄子上,池小河正在听春桃念叨,脸上是一副不太在意的神情。 “福晋,您就听奴婢一声劝吧。”春桃最后都无奈了,心知自家主子又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压根没往心里去。 夏莲也在一旁帮腔,“福晋,春桃姐姐也没说错。您出府时间长了,这不是给府里那几个机会么!只怕韩格格和汪格格心里也要有怨气了。” 池小河不紧不慢的吃完一块儿枣泥糕,这才擦了手道:“昨日我可是叫韩氏和汪氏来问过了,是她们自个儿说要等着跟我一块儿回府的。” “您是福晋,您都说了想多住两日,韩格格和汪格格当然不好拂您的意。”春桃急道。 “那就不怨我了。我给她们选择的机会了。当初出来的时候也是一样。”池小河道。 “不是,奴婢不是说这个,奴婢是在说贝勒爷!”春桃差点被池小河绕走了,急得脸都红了,“这几日贝勒爷没让人送信来,您也不写封信回去。说好的只出来住个三五日,这眼瞅着都快要上十日了,您是不是该跟贝勒爷说一声?或者让人送个信,定个归期也行啊!” “我上次回信说了啊,准备多住几日。”池小河一脸无辜道:“不过具体几日,我也不知道。看心情吧。” 要说她不想八爷是假话,但要说出来这几日的自在也是真的很享受。八爷人就在那,她只要回府就看得见。但像这几日这样的自在却是难得,一旦回府,还不知道何年何月才会有。所以两厢权衡下,她便放弃了八爷。 其实她心里清楚,这多住几日也最多再有三日就该回府了。怎么说她也是嫡福晋,还怀着身孕,没这么天天在外面散心的。但她就不乐意提这事,提了就能让她越发清晰的感受到一种无奈。 见池小河又不说话了,春桃也是心累。她是不会写字,若是会,恨不得替池小河写封信给八爷才好! 夏莲暗中给了春桃一个安慰的眼神,她们做奴婢的只能听主子的。主子任性她们当然要劝,可听不听的,也全在主子个人。这两日她们该说的都说了,也就只能这样了。 池小河愣了回神,意识到屋里安静下来的时候,才发现春桃和夏莲都在一旁默默地垂首站着,已经放弃对她的劝说了。 “明日让人送信回去吧,就说咱们后日一早启程回府。”池小河笑着开了口。 春桃猛然抬头,呆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连忙点头道:“是!奴婢这就去!” “嗯,顺便通知韩氏和汪氏一声。”池小河又道。 “是!”春桃又大声的应了。 看她急冲冲的就出去了,池小河不由摇头失笑,她要是再绷上一日,这丫头只怕得疯! “福晋是不是一早就打算好了?”夏莲这会也回过神来了。 池小河笑了笑没否认。夏莲不由委屈道:“福晋您这是逗奴婢们玩呢!害奴婢们这两日都担心坏了!” “你们这就叫自寻烦恼!”池小河笑道:“我便是任性也是有分寸的!” 这一晚池小河睡得不太踏实。这几日一直很安分的肚子今晚不知为何有些不舒服,竟是有些隐痛。 她到没惊慌。毕竟是怀过一胎的,仔细回想白日里的事,确认没做过出格的,又仔细感受了下腹痛的位置,便叫了春桃。 “福晋是要喝水么?”春桃在帐外问道。池小河这几日晚上时有口渴,夜里总要喝两次水。 “不是,扶我起来方便。”池小河道。 孕妇晚上会经常起夜也是正常反应,春桃没多想,忙挂好床帐扶池小河下床。 池小河预感的不错,她应该是拉肚子了。对于孕妇来说,拉肚子可不是好事。她不敢大意,出来后便叫春桃去叫柳大夫。 春桃脸色一下就变了,忙道:“福晋是哪里不舒服?肚子疼么?” “不知道是今日吃了什么东西不对,还是受了凉,有点拉肚子。”池小河道:“应该问题不大。只是叫柳大夫过来看看好安心一些。” 这会刚过戌时,时间还不算太晚。春桃不敢耽搁,忙叫了秋梨起来伺候池小河,自己则跑去叫柳大夫了。 这几日柳大夫也跟度假似的,今晚总算是派上用场了。 “拉肚子?”柳大夫皱眉,“福晋今日都吃了些什么?” 春桃回忆了一下,道:“早上是小米粥和烧麦,还有一碗热奶子。中午都是寻常的那些菜,没有特别的。晚上是鸡汤面。” 柳大夫又问,“福晋拉了几次?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就一次。刚刚睡着突然说要方便。”春桃道。 柳大夫点点头,没再问了。其他的情况一会儿把脉再说。 池小河靠在床上,秋梨给她倒了杯热水,这会正捧在手里慢慢喝。 柳大夫来了也不废话,行过礼就上前来把脉,又让池小河回忆了一下今日吃的东西,和春桃说的一样。 “福晋晚上只吃了鸡汤面?再没别的了?”柳大夫问道。 “啊,吃了块枣泥糕,还有一个苹果。”春桃忙道。 “嗯,对。”池小河点了点头。 “苹果是不是没用热水泡?”柳大夫道。 “没有。”池小河道:“我那会觉着有些燥,便没让她们用热水泡,直接吃了两块。” 柳大夫颇有些无奈的看了池小河一眼,后者嘴角扯了个笑,道:“不会就因为这两块苹果吧?” 柳大夫默默地点了点头,道:“奴才一早就和福晋说过。您这一胎要尤其注意。这大冬天的,便是个正常人吃苹果都会觉得凉,何况您?当然,若是您之前不是吃的鸡汤面,兴许也没事。” 池小河这下明白了,她今日胃口好,鸡汤面特意没让厨房把油撇得特别干净。吃了油腻的东西,再加上凉的刺激,她这个脆弱的肠胃就抗议了! “奴才给福晋开副药,这两日吃清淡点就没事了。”柳大夫道。 “有劳了。”池小河有些不好意思。那会春桃是说要用热水先把苹果泡一泡的,但她突然就想吃口正常味的。因为热水泡过的会有点酸,味道也会便淡,口感不太好。哪知道会这么没用! 第347章 越想越委屈 因为晚上折腾了一通,池小河愣是到后半夜才睡踏实。为了不扰了她睡觉,一早春桃就让艾嬷嬷带弘旺先出去玩。 于是八爷来的时候,就发现院里出奇的安静。 因想着给池小河个惊喜,八爷便没让人通报,把守在池小河屋外的秋梨吓了一大跳。然而还没来得及开口请安,就被八爷摆手拒绝了。 秋梨连忙帮八爷掀了门帘,看着八爷进了屋,这才匆匆忙忙去找艾嬷嬷。贝勒爷既是来了,肯定要见大阿哥的! 春桃在里屋守着,听见脚步声便朝外看了一眼,立刻吓得站起身来! 八爷一看床帐还放着,就知道池小河还在睡。他心里觉得不对,但却没开口,只是动作很轻的掀开床帐瞧了一眼。见池小河正脸颊红彤彤的睡的正香,这才松了口气。 给了春桃一个眼神,八爷便往外间走,春桃也连忙跟着出来了。 “福晋怎么这个时辰还在睡?”八爷脸色微沉,“可是出什么事了?” 春桃心里叫苦,可还不敢瞒,只能一五一十的说了。 八爷听得直皱眉,沉声道:“福晋任性,你们就由着?若是出大事了你们能担得起!” 春桃连忙低头认错。 其实八爷心里清楚,这事也怪不到奴才头上。可他也不好训池小河,若是引得她情绪不好,最后还要影响孩子。所以说了两句也就没再说了。 池小河本就将醒未醒的,八爷便是压着声音说话也还是有动静。不过她压根没想到八爷会来,这之后屋里又恢复了安静,她便以为自己在做梦。 没过一会儿,艾嬷嬷听秋梨说八爷来了,便带着弘旺回来了。这小家伙早就吵着要见额娘,这会进了院门就忍不住喊了:“额娘!” 八爷听得精神一震,他可是有好几日都没见着儿子了,紧接着就起身掀了门帘出去。 弘旺一见八爷,立刻就挣扎着要从艾嬷嬷的怀里下来,高兴的大叫:“阿玛!” 八爷的脸上也笑开了花,三步并做两步的上前从艾嬷嬷怀里把弘旺抱了过来! “想阿玛了没有?”八爷笑问道。 “想!”弘旺回答的毫不犹豫,还很是响亮的在八爷的脸上亲了一口。 “阿玛,飞飞!”弘旺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八爷,一脸的兴奋。 这是父子俩的小游戏,八爷当即就笑道:“好!阿玛带你飞!” 八爷一边转圈一边把弘旺举过头顶,然后弘旺就咯咯咯的笑了起来,边笑还边叫,“哦!飞啰!飞啰!” 这下里屋的池小河是彻底清醒了。 “春桃,贝勒爷来了?” “福晋醒了?”春桃一喜,连忙挂好床帐,“贝勒爷来了一会儿了。” 池小河有些意外,想了想,问道:“贝勒爷心情如何?” “啊?”春桃愣了一下,苦笑道:“福晋,贝勒爷一来见您睡着,便猜您是哪里不舒服了。” “不是吧?”池小河嘴角抽了抽,她看一眼外面的阳光,这才意识到时辰不早了。 “哎,还说明日再回呢!”池小河叹了口气,起身道:“弄不好咱们下午就得回府。” 八爷既已知道她昨晚闹了肚子,再一想她迟迟不归,心里肯定有气。不押着她回府才怪! “福晋,贝勒爷也是担心您。”春桃劝了一句。 “我知道。”池小河笑了笑。她不是不知好歹。只不过她的心情也无法同别人说。 八爷抱着弘旺进屋的时候,就见池小河已经穿好衣裳了。 “爷来了怎么也不叫臣妾?”池小河笑着迎上前,“臣妾迷迷糊糊的听到声音,还以为做梦呢!” “福晋怕是乐不思蜀吧。”八爷挑了挑眉。 这话可是带着气呢,池小河一下就听出来了。不过八爷抱着弘旺,她可不想当着孩子的面闹不愉快。于是脸上笑容不变,道:“瞧贝勒爷说的,臣妾本就打算今日让人送信回府,明日就回去的。” “哦?这么巧?”八爷显然不信。 池小河也不辩解,转头笑着对弘旺道:“你阿玛一早赶路辛苦着呢,快下来,让你阿玛歇歇!” “爷不累!”八爷抱着弘旺不撒手,“爷可有日子没抱了!” 八爷这话里话外都带着怨气,池小河自知理亏,但也没继续再说软话。这人啊,有时候越哄越容易来劲。 “爷若是不累那就多抱会吧!臣妾饿了,要先用膳了。还请爷见谅。”池小河依旧保持微笑。 八爷想着她闹肚子的事,忍不住道:“你如今是双身子的人了,任性也要看时候。别,” “别什么?”池小河立刻开口打断八爷的话,脸上的笑也没了! 八爷没接话,池小河则对弘旺笑了一下,道:“包包先和艾嬷嬷去玩好么?额娘有点事同阿玛说,一会儿就来找你!” 弘旺刚从外面玩了回来,又猛然见到八爷,这会其实很不愿意离开。但他一向听话,便是不舍,也还是乖乖的点了头。 屋里的气氛眼瞅着就不对,艾嬷嬷也不等八爷发话了,抱过弘旺就先出去了。春桃和夏莲对视一眼,两人也都默默地退了出去。屋里一下子就剩了池小河和八爷两人。 “臣妾替爷把刚刚那句话说完!”池小河冷笑道:“别伤了肚子里的孩子!是么?” 要说她这突然窜起来的怒气很有些莫名其妙。八爷虽说开头两句话有些不大好听,但她自个儿确实也做的不地道在先。而八爷这最后一句,听起来像是教训,其实也是关心她。 但她就是觉得不舒服!若不是身子底子太差,她又怎么会脆弱到只吃两块苹果就闹肚子!可她身子底子差又是谁的错?她有孕又是谁的责任?她不过就是嘴馋了一下,又没有出什么大问题,凭什么说她任性! 池小河越想越委屈,八爷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呢,就见池小河自个儿坐在那瘪嘴掉起眼泪来! 大概是觉得掉眼泪很丢人,池小河还很是倔强的用手背直接把眼泪抹了去!这副样子落在八爷眼里,除了心疼,哪还舍得说半点重话! 第348章 还能有机会? “好好的怎么就哭了?”八爷走上前想把池小河搂进怀里,却被池小河扭身躲了过去。 八爷摇头苦笑,他来的路上还想着要说两句推迟回府的事呢!这倒弄得像是他欺负了人似的! “爷又没说什么!”八爷双手放在池小河的肩膀上稍稍用力,好让她身体不动,然后俯身在她耳畔柔声道:“爷只是担心你的身子。一来见你这个时辰都没醒,爷心里就是一咯噔。” 池小河也不理八爷,但眼泪就跟不要钱的往外冒。她气自己没出息,又抬手准备抹眼泪,却被八爷拦住,拿了帕子动作轻柔的给她擦着:“别这么用力,当心伤了眼睛。” 孕妇的情绪有时候真是来得莫名其妙。池小河之前怀弘旺的时候也有过,但却没这一胎频繁。大约这孩子是她强求着要留下的,加上孕期的反应也难受,人难免就更脆弱一些。 八爷怕她哭得动了胎气,只能拿话哄着。好一会儿池小河的眼泪才停了下来。 “怎么跟决堤了似的。”八爷笑着说了一句玩笑话。 池小河垂着眼帘不吭声,觉得有些丢人。刚刚她瘪着那股子气可是准备和八爷唇枪舌战一番的。这会一哭,气势都没了! 八爷正准备叫人打热水来给池小河擦脸,就听见了一串“咕咕咕”的声音。 池小河的脸刷一下就红了!而八爷也马上反应了过来,忙道:“福晋快用膳吧。昨儿本就闹肚子,肯定都空了。别一会儿饿伤了胃。” 池小河这会简直羞愤得想找个地洞钻进去!但她这会确实饿得难受,也就顾不上面子,只埋头苦吃起来。 “爷今日出府早,早膳都没用两口,正好陪福晋一块儿再吃两口。”八爷挨着池小河坐下,自己给自己盛了碗粥。 池小河也不吭声,闷头吃自己的。八爷却一直关注着她,时不时的还往她碗里夹两筷子菜。池小河来者不拒,到是吃了个干干净净。八爷见她胃口不错,嘴角都不由自主的弯了起来。 用过早膳,八爷也不提回府的事,只说自己难得休沐,也好久没来庄子了,正好一家三口逛逛。 因为带上了弘旺,池小河也不好再闹脾气,只是兴致不高。 弘旺可没察觉到不对,他看着阿玛、额娘都陪着,高兴得很。嘴里一直叽里咕噜的说着话。他还不会说长句,就几个字,几个字的往外蹦。八爷也是有耐心,根据他说的那些来猜意思,父子俩居然交流得很愉快。 池小河一直在旁边看着,心慢慢地就静了下来。她占据了郭络罗氏的身体,成了八福晋,就注定要在后宅消磨自己一生的时光。也许内心深处还是有不甘,有对外面世界的渴望,甚至有打破这一切的冲动,但她在这个世界已不再是无牵无挂,孑然一身,偶尔的任性已经是八爷对她的包容了。 “爷,咱们下午就回府吧。”池小河道。 八爷脚步一顿,转身看她,显然有些意外。 “难道贝勒爷不是来接臣妾回府的?”池小河故作惊讶道:“那臣妾再多待几日?” 八爷立刻道:“福晋想都别想,今日必须回府!” “哦。”池小河忍笑应了一声。 八爷心知她是故意的,也懒得计较。还知道主动说今日回府,算是没真玩忘形了! 韩氏和汪氏这会还不知道八爷来了。两人想着明日就要回府,便准备趁着最后一日的机会再好好泡会儿温泉,结果就被通知要赶快收拾东西,下午便启程。 “贝勒爷可真疼福晋,竟是亲自来接。”韩氏没忍住酸了一句。 汪氏却是一脸可惜道:“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这样的机会。” 两人怀着不同的心思各自回屋收拾东西去了。 说是下午回府,八爷也没太赶。用过午膳后还和池小河睡了个午觉才启程。 他来的时候骑马,这会便陪着池小河坐马车了。 府里乌雅氏算是八爷的休沐日,便带着丫鬟去厨房自己动手炖了汤,赶在午膳前往前院送。 赵仁宽跟着八爷出府,守前院的自然是王平。 乌雅氏一点不敢小瞧前院的奴才,笑着道:“劳烦王公公帮忙通传一声,我看贝勒爷这些日子累的很,特意炖了汤送来。” 王平知道乌雅氏前几日侍寝了,但他不认为八爷瞧上了这位。真要是有好感,第一晚也不至于那样了。不过是八爷解决需要的一个工具而已。 不过伸手不打笑脸人,王平也不会嘲笑乌雅氏的心思。后院的女人想争宠是再正常不过的。 “回格格,贝勒爷一大早就出府了,这会都没回呢!”王平也回了个笑,但他没说八爷去干什么了。 乌雅氏愣了一下,她想过八爷可能会不见她,但没想到八爷不在府里。 “贝勒爷不是今日休沐?”乌雅氏问道。 “是今日休沐。格格没记错。”王平还是笑着回答了。 既是休沐,这一大早的能去哪?难道是宫里有急事?可这话乌雅氏却是不好问了。她一个格格打听八爷的去向可不大好。 王平显然也不打算说,只微笑着等着乌雅氏的反应。 “既然贝勒爷不在,那我就回去了。这汤,就送给王公公喝吧。”乌雅氏勉强笑道。 “奴才可不敢收。”王平连连摆手,笑道:“这可是格格给贝勒爷准备的。还是格格自个儿留着喝吧。” 乌雅氏也没勉强,只是离开的时候显然有些落寞。 “格格,贝勒爷该不会是去接福晋了吧?”腊梅冷不丁突然冒了一句。 乌雅氏脚步一顿,苦笑道:“是我把这茬给忘了。” “格格不用担心,福晋就是回了也不能侍寝!”腊梅道:“到时候贝勒爷还是会来找格格的!” “但愿吧。”乌雅氏忽然心里就没有底了。她这次是抢占了先机,可福晋回府意味着韩氏和汪氏也会回府,她还能有机会么?大格格这张牌已经不能用了,她还能靠什么吸引八爷呢? 第349章 道歉 被八爷扶下马车的时候,池小河那颗在庄子上自由了近十日的心已经收回来了。看着府门口熟悉的匾额,她嘴角弯了弯。再向往外面的世界,这八爷府也是她唯一的家。回家的感觉还是很好的。 弘旺惦记着妹妹,进了府就吵着要去看大格格,池小河便索性一起跟着去了。八爷自然也陪着。 张氏没想到池小河突然就回了,看到的时候还激动了一下,见她面色红润,心里也很是开心。 “几日不见,大格格越发漂亮了!”池小河看着张氏怀里的小人儿,忍不住夸赞了一句。 弘旺也在一旁跟着道:“妹妹,漂亮!” “你个小人精!”池小河笑着摸了摸弘旺的头。 八爷这几日到是每日都来,他只觉得大格格看起来越来越像个健康的孩子,倒是没怎么注意容貌。这会听池小河说,才突然发现大格格竟是长得像他额娘! 池小河也注意到了,忍不住惊奇的看向八爷道:“爷发现没,大格格像额娘呢!” “嗯。”八爷点了点头。 长得像良妃,其实就是长得像八爷。池小河不禁感叹大格格会长。对这个嫡长女,八爷以后肯定会更加疼爱! 等看完大格格,天色就不早了。八爷送池小河和弘旺回正院,自己也就顺势待着不走了。 一家三口用过晚膳,弘旺便打起了哈欠。他下午在马车上一直看外面的景色,这会便熬不住了。 艾嬷嬷抱着弘旺回屋休息去了,池小河也叫人送热水来准备洗漱。 起身的时候,她没忍住哼了一声。腰上突然传来的酸胀感让她难受得皱起了眉头。 “怎么了?”八爷紧张的连忙过来扶她。 “没事。”池小河摆手道:“就是马车上坐久了,睡一晚就好了。” 八爷把手放在她的腰上轻轻揉着,心里没憋住,教训的话还是说出了口,“你这身子越发重了,还是在府里好好养着吧。说好的三五日,到是会先暂后奏!真要出了事,伤身子的还不是你自己!” “爷这话是不是憋一天了?”池小河笑道:“这会可算是逮着机会了吧!” “你当爷想说你!”八爷没好气道:“爷还不是担心!” “有柳大夫跟着呢!”池小河笑道:“臣妾不会拿自个儿的身子开玩笑!” “跟着不也出事了!”八爷道。 “是臣妾嘴馋了成么!”池小河心里又忍不住窜火,“爷还揪着没完没了了!” 她心里其实早就在柳大夫说的时候就把自己骂过了!所以听八爷一次两次的提起,心里就越发不舒服。 八爷一看她又要炸,也不敢再说,怕真惹得她气急,最后伤了身子还是他心疼。 “爷知你不容易,等孩子生了,想怎么吃就怎么吃,好不好?” “真等生了也就不想吃了!”池小河没好气的呛了一句。 春桃和夏莲在一旁看得着急。在庄子上福晋没这么容易发火啊!不是说小别胜新婚么?怎么今日老是和贝勒爷呛呢! 池小河也发现自己今日压不住火,但话已出口,她也懒得挽回,只当是自己又任性了一回吧。 八爷倒是好脾气的忍了,还问她腰酸有没有好些,按摩的力道行不行。 对方以柔化刚,池小河的脾气也就慢慢平复了。等到上床躺下,她才不好意思的赔了声不是,“爷,臣妾最近脾气不大好,您别往心里去。” 八爷一听这话就松了口气,把人搂在怀里轻抚后背道:“这气可算是散了!爷真怕你把身子气出毛病来。” “臣妾也不知道怎么了。”池小河靠在八爷怀里闭上眼睛,熟悉的味道让她心安,“明知道不该发火,就是忍不住。” “没事。柳大夫不说了么,这怀孕的人脾气是比较古怪!还爱多愁善感!”八爷安慰她道:“爷一大男人,还不至于为这个和你生气。” “嗯。”池小河往八爷怀里钻了钻,鼻头有些发酸。庄子上自由归自由,但终归是少了些什么。 “今儿下午路上累着了吧。快睡吧,爷给你揉腰。”八爷温声道。 池小河乖乖地闭上了眼睛,但没过一会儿就难受的要翻身。 “还是肚子不舒服?”八爷问道。 之前池小河就因为肚子绷得难受,一晚上翻来覆去的。后来孩子大了些就好了。 “腰酸得厉害。一直一个姿势难受。”池小河蹙眉道。按说坐马车不至于这样的。她去的时候是同样的路程,下马车后可没什么不舒服。 “那你侧过去,爷再给你揉揉。”八爷道。 池小河便侧过身背对着八爷,只是过了会症状并未减轻,还隐隐有些痛感了。 “爷,帮臣妾腰后面垫个靠枕试试。”池小河道。她刚回府那会还精神着呢,看了大格格回来都好好的。怎么吃个晚饭就不对劲了? “要不让柳大夫来看看吧。”八爷给她放了靠枕还是不放心。 “先不急,等会看能不能好些。”池小河吸了口气。她不想老是大冷天的半夜麻烦人。 “只是酸?”八爷问道。 池小河不敢大意,又仔细感觉了下。刚刚隐约有些疼,等她反应过来,那疼痛又消失了。这会感觉了下,确实只是酸胀。 “嗯,就是酸胀的厉害。”池小河道。 这种更折磨人,你不管用什么姿势,都睡不踏实。池小河最后索性坐了起来半靠在床上,发现竟然能好受些。 “爷,要不,您回前院歇着?”池小河一脸歉意的道:“臣妾今晚怕是睡不踏实的。您明儿还要早朝,睡不好可不行。” “爷都躺下了,你赶爷走?”八爷黑脸道:“你都这样了,你觉得爷一个人回前院能睡得踏实?” “臣妾不是这个意思。”池小河勉强笑道:“臣妾是不想扰了爷休息。” “爷在战场上两天两夜不合眼的时候也不是没有!”八爷凶巴巴的道:“你就别操爷的心了!” 池小河笑了笑,没再说话,只是脸色又难看了几分。 第350章 折腾的一夜 八爷不走,池小河也没力气一直劝。她这会其实困得厉害,感觉到腰上的酸胀感有所减轻,困意便涌了上来。没一会儿功夫,她便阖上眼睛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大冬天的,便是屋里烧着地龙,这样半靠着睡觉也容易着凉。八爷给她把被子拉到脖子下裹严实,看她睡梦中眉头都还微微皱着,眼里满是心疼。 这个姿势虽说能缓解腰酸,但时间长了,下半身会因为血脉不畅而出现腿麻的状况。所以池小河并没有睡多久,又再次醒了过来。 她咬着牙努力让自己不出声,免得吵醒了身边睡着的八爷。 “你个小家伙可比你哥哥会磨人。”她苦笑着摸着自己已经微微有些凸起的小腹,在心里和孩子说话,“额娘吃点苦头倒是无所谓,只要你健健康康的就好。” 其实八爷睡得也不踏实,心里一直惦记着池小河这别扭的睡姿。隔一会儿就会睁眼看看。这一看,便看到池小河醒了。 “又难受了?”八爷连忙坐了起来。 “臣妾吵着爷了?”池小河很是抱歉。 “爷自己醒的。腰还是酸得厉害?”八爷问道。 “这会是腿麻了。”池小河苦笑道。 八爷立刻就反应过来,池小河自己若是要捏腿就得勾着腰,那肚子就会窝得不舒服了。 “要不,还是躺下试试?”八爷边给她捏腿边道。 “嗯,试试吧。”池小河也很无奈。 八爷给她捏了会腿才扶着她躺了下来,又把靠垫给她塞到了腰后,这才问道:“行么?这样有没有舒服点?” 然而让池小河郁闷的是,这会姿势虽然舒服了,可她又想起夜了! 看着八爷一脸关切的样子,池小河都不好意思开口了。这不是折腾人么!可孕妇憋不得,她再不好意思,还得解决生理问题。只得涨红着脸同八爷说。 八爷愣了一下,倒是没嫌麻烦,只觉得心疼。 “你之前在庄子上也是这样?”八爷皱眉,该不会是因为怕吵着他睡觉,所以小福晋才一直不回吧。 “没,就今晚不知道怎么了。”池小河实话实说,并不喜欢装柔弱博同情。 “肯定还是坐车颠簸了。”八爷道:“你这身子就该静养。” 这眼瞅着就要说到池小河跑出去不回的事上,八爷及时打住,对春桃道:“去叫柳大夫来。” 不看看,他终归是不放心。 池小河张了张嘴,最终什么都没说。今晚这通折腾反正是逃不过了的。 柳大夫这个时辰到没睡,还在看医书。见春桃来请,心就提了起来,“福晋怎么了?” “说是腰酸的厉害,没办法入睡。”春桃道。 “还有别的症状么?”柳大夫又问道。 春桃摇摇头,“没了。刚刚福晋起夜还特意看了下,没有出血。” 柳大夫点点头,心里大概有了底。 把脉的结果并没有什么大问题,这让八爷松了口气。但腰酸也确实和长时间坐马车有关。 “可我之前去庄子上坐马车就没出现这个问题。”池小河道:“这前后也就不到十日!” “福晋,您昨儿夜里本就因为闹肚子没休息好,今日又坐车颠簸,自然和去的时候不能比。”柳大夫道:“如今胎儿已经三月,基本成型,您身子负担会越来越重。今后出现任何症状都不可大意,还需尽快通知奴才。” 八爷这会倒是有些自责了。他就一日的休沐时间,所以才赶着今日回,早知道就应该让小福晋明日再回的。 “奴才还是给福晋开一剂安胎药稳稳。”柳大夫说完便下去写方子了。 池小河只能暗道事情太过凑巧。若是八爷今日没去庄子上,她原本就是计划明日回府的。但她也不能责怪八爷,这事说到底还是怪她任性在先。 等池小河喝了药再躺下都过子时了。许是药起了作用,也许是太困,这一次池小河倒是很快就睡着了。八爷见她呼吸平稳,这才放心的阖眼。他寅时三刻就得起,只能睡两个时辰了。 被赵仁宽叫醒的时候,八爷只觉得眼皮子都粘在一块儿,根本睁不开。 “打冷水来。”他下令道。 赵仁宽脚步一滞,看一眼外面还黑漆漆的天,有心想劝两句,最终还是保持了沉默。八爷这样子一看就是没睡好,不用冷水激一激,怕是难清醒。 在冷水里浸过的帕子要在室外恨不能直接冻成冰坨子。八爷上脸一敷,激得差点没叫出来。不过这法子醒神是真有效,瞬间脑子就清灵了。 池小河这会睡得沉,一点没被八爷洗漱用膳的声音弄醒。八爷临出门前终归是不放心,叮嘱春桃和夏莲两人今日要看着池小河卧床休息,不许劳累,这才上朝去。 福晋回府,后院诸人自是要来请安的。所以辰时不到,韩氏、乌雅氏、汪氏和张氏就都到了正院。得知池小河还没起,四人便坐在外间,各怀心思的等着。 韩氏这会已得知乌雅氏在这几日里有侍寝过,心里虽有后悔,但也没有太过难受。既然八爷还肯让福晋以外的人侍寝,那她就还有机会。 汪氏并不关心这个,只是昨晚颇有些兴奋的同张氏说了不少庄子上的趣事。要是旁人听了怕是会觉得汪氏在炫耀,但张氏知道汪氏不过是想同人分享。巧的是她曾陪同池小河去过那个温泉庄子,还真能和汪氏聊几句。自两人同住一个院子以来,这晚算是相处最投契的一回。 乌雅氏则是一晚都辗转难眠。她早就猜测八爷是去接池小河,没想到真让她猜中了。虽然腊梅安慰她说福晋回来也不能侍寝,但福晋回来,意味着韩氏和汪氏也都会回来,竞争一下就激烈起来了! “梅格格怎么没来?”汪氏突然小声的问了一句。往日里梅氏虽不乐意与她们来往,但请安这种事情也不会刻意回避,向来都不会迟到,今日倒是有些反常了。 “爱来不来。”韩氏向来不待见梅氏。 “许是起晚了吧。”乌雅氏还是一副温和的样子。 张氏在这种场合都是不说话的,只沉默的坐在最末位。 “只别闹什么幺蛾子就好。”汪氏又嘀咕了一句。她对梅氏也没好感,总觉得这位不是个安分的主。 第351章 都找点事做 直到池小河出来,梅氏才姗姗来迟。她脸上的妆容依旧精致,但仔细看就能看出气色其实不好,全靠厚厚的粉给盖住。 池小河开始还没注意,等众人请了安各自坐下,她一个个看过去的时候,才发现梅氏不太对劲。 “身子若是不舒服,便叫柳大夫给你看看。”池小河道。 “谢福晋关心,奴婢只是昨晚没睡好,不必劳烦柳大夫了。”梅氏起身道,脸上几乎没什么表情。 池小河微微皱眉,她看到梅氏身后的木香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不过这种场合,她也不打算追问,只点头道:“没事便好。若是不舒服不要扛着,早发现早治,别拖。” “奴婢记下了。”梅氏还是那副木然的样子。 池小河见她一副不想说话的样子,便转头问起另外几个。 其实每次请安都像是例行公事,她对后院几个女人表示下关心,询问下最近生活上是否顺心,有什么困难,而这几人再表示感谢。今日也是照旧。不过临近年关,府里的各项事务多了起来,她准备给这几人都找点事做。 “你们也都知道我如今怀着身孕,”池小河不急不缓的道:“年终事忙,我怕是没那么多精力。张氏也要照顾大格格,所以我想让你们每人管一样事,帮我分担一下。” 她这话一出,把韩氏等人都弄愣住了。身为位分低下的格格,她们就没想过要管家的事! “为福晋分忧本是义不容辞的事。只是奴婢愚笨,怕不仅不能给福晋分忧,还会给福晋添乱子。”乌雅氏第一个开口,一脸的诚惶诚恐。 韩氏也忙道:“奴婢在家虽学过主持中馈,但从来没真正做过,怕是有负福晋所托。” 其实这两人的话听起来是在拒绝,实际上有刻意谦虚的成分在里面。虽说乌雅氏和韩氏家里都不是大官,但身为嫡女,做父母的肯定也是有想过女儿若是落选,将来要嫁出去做正妻的事。所以管家这件事是肯定学过的。 倒是梅氏拒绝的彻底,直接以身子不适为由给推了。 只有汪氏非常实诚的道:“奴婢别的不行,看账本还不错。若是福晋需要,奴婢可以分忧!” 几个人的反应其实都在池小河的预料之中,只有梅氏让她有些意外。她本以为梅氏会同乌雅氏和韩氏那样假意谦虚几句,实际是很期待管事的。 “既如此,那梅氏就好好养身子吧,你们三人帮着我分担一些吧。”池小河说着又看向张氏,道:“我看大格格如今身子结实了不少,你看账本也不错,就协助一下汪格格吧。” 张氏只是个侍妾,若是突然让她来协助管家,池小河怕几个格格不服,所以弄了这么个法子,让张氏可以参与其中,然后再慢慢来多分担一些事情。 汪氏和张氏定下了看账本,韩氏被分去管年关的各种采买,乌雅氏则被分到了管人。府里的奴才们有不少家就在京城或是京郊,年边上想回家的多,进出府的人员就会比较繁杂,稍有管理疏漏也是容易出事的。 四个人对池小河的分工自然没有异议,都保证自己会尽最大努力做好,不让池小河失望。 往日请安完,几个人的神情都不会有太大变化,但今日除了梅氏,都是带着兴奋的神色走的。 “梅氏,你留一下。”池小河突然出声,叫住了走在最后的梅氏。 其余几人虽好奇池小河叫梅氏有什么事,但都不会不识趣的去问,连忙加快脚步离开。 “福晋可是有事吩咐?”梅氏站在屋子中间,似乎一点不惊讶。 “你真是昨晚没睡好才脸色不好的?”池小河问道。 梅氏微微蹙眉,“福晋这是什么意思?怀疑奴婢说谎?” 池小河挑眉,看来梅氏便是安分也不代表性子会便。这反问的速度,一看就不是个温顺的。 “我还是那句话,若是不舒服了便叫大夫。”池小河淡淡道:“咱们这后院里,不管是得宠的,还是不得宠的,我都一视同仁。” “福晋是咒奴婢生病?”梅氏眼神冷了几分。 这话可是相当不客气,以一个格格的身份对嫡福晋这么说话,若是遇到个脾气暴躁的,只怕要掌嘴了! 春桃和夏莲这会听得直皱眉,木香吓得脸都白了,恨不得上前捂住梅氏的嘴。但池小河并不生气,反倒是笑了起来,道:“我若是想咒谁得病,谁就能真的得病,那可是神仙了!” 她知道梅氏心里对她有恨。当年小产的事,梅氏一直都把账算在她头上。这事她问心无愧,但在梅氏那却是死结。所以即便是她关心的话,在梅氏听来都是别有用心! 这会看站在那里咬牙忍耐的梅氏,池小河也不准备多说。她可没兴趣拿自己的热脸贴别人的冷屁股。 只是还没等她开口让梅氏退下,就见梅氏两眼一闭,竟是直接倒地了! “格格!”木香立刻扑了上去。 池小河也吓了一跳,连忙起身道:“来人,叫柳大夫!” 屋外秋梨应了一声就走了,屋里春桃帮着木香把梅氏从地上拖了起来,抱在椅子上靠着。 “你来说,这是怎么回事?”池小河看着木香,她刚就觉得不对劲,所以一再提醒梅氏有病要治。 “奴,奴婢不知道。”木香白着张脸,战战兢兢的道。 池小河看到她飘忽的眼神,突然一声厉喝:“大胆奴才,竟敢撒谎!” 木香本就胆小,当年荷香的事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也让她变得更加谨小慎微。池小河这一吼,吓得她直接就跪在了地上,迭声道:“奴婢不敢!奴婢不敢!都是格格不让奴婢说的!” “到底怎么回事?”池小河皱眉道:“你若是有半句隐瞒,小心责罚!” 木香这会哪还敢不说,连忙竹筒倒豆子似的都说了。 原来梅氏近几个月葵水都不正常。要么不来,要么一来就十多日不干净。这个月更是二十多日还淅淅沥沥的。木香劝她看大夫,但梅氏却碍于脸面不肯,昨儿大半夜的还腹痛了一场,所以今日脸色才会这么难看。 第352章 有些意外 梅氏这会脸色苍白,额头上都是冷汗,眼睫毛微微抖动,应该快要醒过来了。 池小河微微摇头,不管是古代还是现代,女人们对这方面的病好像都有些讳疾忌医。梅氏刚刚肯定是腹痛难忍才突然晕过去的。 “去让厨房送一碗红糖姜水来。”池小河道。 “奴婢谢福晋!”木香几乎是哽咽的磕头。 池小河摆摆手,让她起身。纵然她不喜梅氏,也不至于在这种时候落井下石。 梅氏其实已经醒了,只是自己觉得丢脸一直没睁眼。等木香把红糖姜水都送她嘴边的时候,她也不好意思再装下去,只得做出个悠悠转醒的样子。 “木香已经都说了,你也没必要再隐瞒。”池小河淡淡道:“一会儿让柳大夫好好看看,该如何治就配合治,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其实梅氏这样颇有些自暴自弃的意思。她这个样子肯定也是没办法侍寝的,子嗣就更不用说了。池小河突然想到,兴许梅氏的安分也正是源于此吧。 见隐瞒的秘密被揭破,梅氏也不再辩驳,白着一张脸喝完红糖姜水,还是先向池小河道了谢。 柳大夫正好来,把脉过后很有些为难,显然梅氏这病不好治。 “但说无妨。”池小河道。 柳大夫吊了一通书袋,池小河听到最后大概总结了一下,还是当年小产伤了身子,后没有调养彻底,加上心气郁结,所以才造成如今严重的后果。治不是不能治,但花费的时间会比较长,再一个关键点便是心情。若是一直心气郁结,这病依旧好不了。 池小河点点头,心情的好坏对一个人的身体影响还是很大的。她可以让柳大夫给梅氏开好药,但梅氏的心情她却管不了。 “你去开方子吧。”池小河对柳大夫道:“该多久把一次脉复查调整药方就按时去,不必再向我请示了。” “是,奴才明白。”柳大夫应道。 池小河看向梅氏,见她面上的神情,就知道她对治病并不报什么希望。但她既然知道,就不可能不管。于是开口道:“人吃五谷杂粮,都有生病的时候。柳大夫的话你也听见了,不是治不好,但需要你自己配合。多的话我就不说了,回去好好养着吧。” “奴婢多谢福晋费心了。”梅氏福身道了谢,也不等柳大夫开的方子,以身子难受为由,先一步回去了。 “福晋,梅格格好像并不领情。”春桃皱眉道。 池小河笑了笑,“我也没指望她领情。我既然当着嫡福晋,自是要对后院的这些人负责。我只是图个自己心安。” “福晋太心善了。”夏莲道:“您这是以德报怨!” “我可没那么高尚的品格!”池小河失笑,“真的就求个问心无愧。” 本来她还准备给梅氏多少分点事情的,这样一来也只能落空了。 “福晋,肖嬷嬷和管嬷嬷来了。”外面秋梨进来通传。 池小河离府这些日子,府里很多事情都是两位嬷嬷在管着。这会她回来了,自然是要来汇报这几日府里的情况。 管嬷嬷多管的是需要对外的,比如采买等事情。而肖嬷嬷则更多的是管后宅各院的琐事。 两位嬷嬷都是经验丰富的,自然没出什么事。池小河让春桃把早就准备好的两个大荷包拿出来打赏。虽说奴才们做事理所应当,但总要给人家些甜头。 管嬷嬷谢过后就先告退了,肖嬷嬷则留下来同池小河说话。 “福晋,您身子可好些了?”肖嬷嬷昨晚虽没到池小河屋里来,但也知道大晚上的请了柳大夫。 “嗯,已经没事了。”池小河笑道:“这些日子辛苦嬷嬷了。” “老奴不辛苦。倒是有一事,老奴要同福晋说。”肖嬷嬷道:“您不在这几日,贝勒爷叫了乌雅格格侍寝。” 池小河有一瞬间的愣神。这事她出府前还曾想过,但出府后便抛诸脑后了。便是刚刚看到乌雅氏她们,也压根没想起这茬。实在是八爷自回京后要么就歇在她屋里,要么就歇在前院,压根没往其他人那里去过。 春桃和夏莲也都有瞬间的愣神。虽然之前是她们提醒池小河留下的人会趁机爬八爷的床,但真听到了还是有些不舒服。两人都下意识的朝池小河看去。 肖嬷嬷见几人神色都不对,忙又道:“不过贝勒爷也就在乌雅格格那宿了一晚,后来也没让别人侍寝。您别心里不舒服。如今您不能侍寝,贝勒爷不可能一直不纾解的。不是乌雅格格,也会是旁人。” “嗯,我知道。”池小河缓过神来,笑了笑,道:“只是咋然听到有些意外。” “福晋心里明白就好。您如今最大的事就是养好身子,再给贝勒爷生个小阿哥!这些人便是得了宠,也越不过您!”肖嬷嬷道。 “我倒是想要个小格格。”池小河低头轻抚自己的小腹,“女儿多可爱呀,长大了也比儿子贴心。” 肖嬷嬷本想说儿子多了才站得更稳,但话到嘴边还是顺着池小河道:“小格格也好!有儿有女的,凑一个好字,正好完满了!” 关于乌雅氏侍寝的事似乎就这么过去了。池小河身边伺候的奴才们都默契的没有再提,而池小河好像也没有因为此事影响心情。吃饭,午睡,陪弘旺玩,和往日并没什么不同。 晚上八爷回来的时候,池小河也是笑脸相迎,只是在晚膳后向八爷提了件事。 “臣妾想着,把大格格接到正院来,住在包包隔壁。” 八爷立刻皱眉道:“福晋想自己养么?你如今这身子哪里有精力。” “臣妾只是想两个孩子每日见面方便点。”池小河道:“眼看就是三九天了,臣妾怕包包在路上受凉。若是都住一块儿,就没这个担心了。且大格格如今壮实了不少,张氏也不必整日十二个时辰寸步不离的。只需白日来陪着就好。” “爷是怕扰了你休息。院里住两个孩子,可是要闹腾的多。”八爷还是不太放心。 第353章 急了 “不怕爷笑话,臣妾就是想这院里闹腾点。”池小河笑道:“臣妾如今也不便出去,有孩子们陪着,日子也好打发一些。”说完她又把今日给韩氏几人分派事情和梅氏生病的事都简单的说了一下。 “您看,臣妾是不是挺会躲懒的?把大格格挪过来,真不会给臣妾添麻烦,反倒是给臣妾添乐趣呢!”池小河说着又摆出了一条理由,“大格格没了生母,按理也该接臣妾这来。之前是大格格身子太弱,臣妾自己也身子不好,没办法照顾。如今可以兼顾了,还是搬过来更合适。” 八爷见她说的有理有据的,犹豫了片刻还是答应了。 “其实臣妾还有个私心。”池小河有几分不好意思的道:“臣妾希望这一胎是个小格格,想着大格格搬过来,能沾沾运气。” “原来福晋还存了这个心思呢!”八爷笑了起来,“若是生个长得和福晋一样的女儿,肯定很漂亮。” 有了八爷点头,第二日一早,池小河便让人通知张氏那边,下午就把东西都收拾停当,搬到了正院,住在弘旺的隔壁。 这事最高兴的当属弘旺。最喜欢的妹妹和他住在一个院里,以后就是遇上天气不好,也一样能见着妹妹了。 但对于有些人来说,池小河突然做这个决定则是别有用心。 “福晋可真是好手段。”乌雅氏道:“谁都知道贝勒爷如今对大格格喜欢的很!这会大格格搬去了正院,那贝勒爷还不得天天往那跑!福晋便是不能侍寝,也一样能天天见贝勒爷!” “按规矩,大格格本来就该福晋养啊!”汪氏到没觉得有什么不对,“总不能一直让张夫人养吧。” “之前怎么不说让张夫人养不合适?这会看着大格格身体结实了,好养活了,就抱自己院里了。”乌雅氏不屑道:“也不知道张氏图个什么!见天的巴着福晋,贝勒爷不也没让她侍寝么!” 韩氏一直在旁边喝着茶没吭声,这会见乌雅氏反常的激动,才慢悠悠的开口道:“你不就是怕少了侍寝的机会么!人家汪妹妹还没着急呢!你前不久才侍寝过就这么急不可耐的,是食髓知味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乌雅氏一下涨红了脸,“当初又不是我逼着你去庄子上的。再,再说了,留在府里的又不是我一个人,我也不是冲着侍寝才留下的!” 韩氏冷笑了一声,懒得和乌雅氏争辩。这种事情都心知肚明,说破了没意思。 到是汪氏看两人一下针锋相对起来,忙打圆场道:“好好的,怎么就争起来了。谁侍寝还不是看贝勒爷,咱们有什么好争的!” “还是汪妹妹看得明白!”韩氏笑着赞了一句,连眼神都懒得给乌雅氏一个。 “行!”乌雅氏冷笑,“就我着急,行了吧!”说完她也喝起茶来,懒得开口了。 刘氏走后,她们仨经常会坐在一块儿聊聊天。但去温泉庄子这件事让三人第一次有了分歧。虽然今日三人还坐在了一块儿,但韩氏和乌雅氏之间的气氛明显和以前不同了。 汪氏心下叹气,她其实一点不喜欢争风吃醋,觉得大家这样结伴过日子其实没什么不好。但显然这只是她一个人的想法而已。 这天下午的三人聚会算是不欢而散。汪氏回了自己的屋子,不由觉得有些冷清。 之前刘氏在,她还能经常窜个门子。后来刘氏走了,留下了大格格,这院里进出的人就变得多了起来。其实她并不怎么喜欢小孩。但大格格不吵闹,加上张氏性情不错,她便也常过去看看,算是个消磨时间的去处。如今大格格搬走,伺候大格格的奴才们也跟着走了,张氏也回了自己的住处,这院子里便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柳絮,你说我要是同福晋说去韩姐姐她们院里住,福晋会同意么?”汪氏看着窗外,只觉得这院里安静的可怕。 “格格问过韩格格和乌雅格格的意思么?”柳絮道:“她们乐意格格搬过去么?” 汪氏没说话,她心里并不确定。几个月相处下来,看起来性情温和的乌雅氏这会却让她觉得不那么好打交道。反倒是看起来高冷的韩氏,在最近这些日子的相处中让她觉得更坦率,没那么多弯弯绕绕。 若是她说搬过去,恐怕不乐意的是乌雅氏,韩氏反倒不会有意见。 “格格,奴婢觉得您一个人住一个院也好。”柳叶在一旁道:“起码图个自在。而且,奴婢说句不该说的。这府里就您没侍寝过了,您若是搬过去,指不定韩格格和乌雅格格还觉得您是去争宠的。” 汪氏一听这话眉头就皱了起来,“谁乐意争宠啊!侍寝有什么好的!疼不说,还可能怀孩子!我才不要侍寝呢!” “格格,您自己这么想,可别人不会信呀!”柳絮哭笑不得,“哪有进了贝勒爷后院还不想侍寝要孩子的!” “我看张夫人就不想!”汪氏道。 “那是贝勒爷瞧不上吧。”柳叶道。 汪氏摇摇头,道:“她要真想,就凭照顾大格格的机会,还找不到个侍寝的机会?” “按说福晋如今不能侍寝,怎么不安排张夫人侍寝?倒是让乌雅格格抢了机会。”柳絮不解道。 很多高门大户里的嫡妻在自己有孕不能侍寝的时候,都会安排自己身边信得过的丫鬟或是自己能掌控的小妾给丈夫。而丈夫也都会给妻子这个面子,接受这番好意。所以在大家眼里,张氏既然被池小河看重,那现在就是她服侍八爷的好机会。 但偏偏八爷一直都未叫张氏侍寝,这就让人有些费解了。有说是张氏自己太木讷,入不了八爷的眼;也有说是池小河嫉妒心太强,压根不给张氏机会。这府里背后笑话张氏傻的人不在少数。 “若张氏真上了贝勒爷的床,福晋也就不会看重她了。”汪氏突然笑了一下,“她才是个聪明人呢!” 第354章 终于开刀了 汪氏没再提要搬去和韩氏、乌雅氏要一块儿住的事,倒是往正院跑的勤快了起来。用她自个儿的话说是想大格格了。以前住在一个院的时候不觉得,这会搬走了,总觉得少了点念想。 其实汪氏心里清楚,在旁人眼里,她这举动是为了巴结福晋,找机会往八爷面前凑。但她心里坦荡,也就无所谓别人怎么想。只是她能感觉到乌雅氏和韩氏同她的疏远。她们三人的下午茶聚会也很久没进行了。 就连池小河身边的春桃和夏莲也都在说,是不是八爷一直没让汪氏侍寝,所以着急了,打着看望大格格的旗号,见天的往正院跑。 “我看不像。”池小河还是相信自己的眼光,觉得汪氏不是心机深沉的人,“没看她每次都刻意避开了贝勒爷过来的时间么?遇上贝勒爷休沐,她是绝对不会来的。” “奴婢看汪格格不像是喜欢小孩的。”肖嬷嬷道。她时常会去大格格屋里看看,看奶娘有没有尽心,所以对汪氏的观察也比较多,“老奴瞧着,汪格格同张夫人到是听说得来。” “张氏到是说过。”池小河点头,“这孩子有时候看着大大咧咧的,大事上其实不糊涂。我到是更愿意相信她只是一个人住着太寂寞了。” 其实池小河有想过把梅氏搬去汪氏的院子。虽说这两人不一定处的来,但汪氏性子活泼,同住一个屋檐下,总能翻出点水花。她怕梅氏再这么一个人住下去,哪天只怕要得抑郁症。 最后思来想去的,还是没动。因为大格格搬家这事,肖嬷嬷就说过她想得太简单。后来听了肖嬷嬷的分析,她只能感叹自己跟不上古人这复杂的思想。就不知道八爷又是如何想的。 不过她也懒得问。不管八爷怎么想的,她做都做了,再解释反而此地无银三百两了。再说了,近来她和八爷都忙,还真没什么时间好好说话。有时候两三日见不着也是正常的。 一晃就进了腊月,也是府里一年之中最忙的时候。虽然今年她把事情分了一部分给几个格格,但有些事情还得她自己亲自来。比如送往各府的年礼,比如见各庄子的管事,各铺子的掌柜等等。 她的肚子也大了起来。快五个月的身孕,即便是穿着厚厚的冬装也能看到凸起的肚子。近来她已经没有早孕的反应了,食欲也变得很好,一日三餐都不能满足,还得加上早茶、下午茶和宵夜,变成了一日六餐!但即便这么吃,池小河身上却越来越瘦,只除了肚子越来越大。 八爷并不知情。因为池小河露出的脸和手还是有肉的,四肢被厚实的冬装裹着,根本看不到。而晚上两人各睡各的被窝,又都穿着里衣,也很难发现。 最清楚的莫过于贴身伺候的春桃和夏莲了。每次两人伺候池小河沐浴的时候都心疼的不行。 “福晋,您这一胎实在太不容易了。这吃得全长小阿哥身上了。”春桃给池小河擦背,都能摸到她突出的蝴蝶骨。 夏莲也是眼眶泛红,“福晋,您还是和贝勒爷说说吧,让宫里的太医来瞧瞧。奴婢看您这个样子心里慌!” “贝勒爷正是忙得时候,何必让他担心。”池小河笑了笑,反过来安慰两个丫鬟,“当初怀这一胎的时候就已经预料到今日了。柳大夫不是也说了么,这是没办法的事。只能等生了再一心一意的调养。” “今年除夕,您还是别去宫宴了吧。”春桃道:“还是让贝勒爷给您告假。” “是啊!您这身子,还是在府里歇着踏实。”夏莲也附和着点头。 “嗯,放心,我会同贝勒爷说的。不逞能!”池小河笑道。怀着弘旺的时候,她可是在除夕宫宴吃过亏的。那会她身子底子还算不错,没出大事。若是她现在这身子,弄不好孩子就没了,她可不敢冒险。 小年夜的家宴,池小河交给了乌雅氏和韩氏两人一块儿操办。 八爷又有日子没叫人侍寝了,进后院也只在正院。池小河心里清楚,这两人心里都憋着股气,不给她们找点事做,怕是这年要过得不安稳。 对于后院这些纷纷扰扰,八爷确实没功夫理会,因为康熙终于拿凌普开刀了! 他从被康熙扔进内务府历练那一日就知道是这么个结果,却没想到拖拖拉拉了一年才算有了结果。找的罪名无非就是贪墨国库,私吞贡品等等。这其中有他暗中做推手,当然也有康熙自己掌握的证据。 扒凌普的官服是在早朝上进行的,这相当于是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打太子的脸。一时间朝臣们心思各异,都在猜测康熙这一举动的背后意思! 八爷并未去看太子,但他知道,太子心里只怕是恨毒了他! 前些日子太子还叫他去毓庆宫喝酒,还特意叫了新纳的侧福晋相陪。这位太子侧福晋便是安亲王府的嫡出明惠格格,也就是池小河的表妹。 太子这是有意拉近两人的关系。但八爷却没接这根橄榄枝。 其实他与太子两人都心知肚明,彼此之间的矛盾是不可调和的。但两人也都有意的维持着某种平衡,并没有真到撕破脸的那一步。这一次也是一样,太子想继续这种平衡,但他却没办法答应了。 凌普被拖下去的时候嘴里还喊着冤枉,不过他还算有点脑子,并未让太子帮他求情。八爷在抬头看凌普的时候,感受到了一道目光。他转头看去,果然是太子的。两人目光相撞,一切尽在不言中。 早朝结束的时候,朝臣们一反往日还要三三两两凑一块边走边说的状态,都变得沉默起来,最多就是交换个眼神,便匆匆出宫了。 几个皇子落在最后,看太子依旧站在御座边上没动,都没说话。 过了会儿,直郡王说了一句兵部还有事,便先离开了。三爷挑了挑眉,也晃晃悠悠的跟着出去了。七爷今日因为脚疾告了假,并不在。 四爷和八爷对视一眼,两人什么都没说就走了。 良久,太子才长吁了一口气,打起精神往乾清宫的内殿走去。凌普这事,他总要在康熙面前把自己摘出来! 第355章 并不是好时机 八爷同四爷从乾清宫出来后便沿着宫道一块儿往内务府走。今日凌普被扒了官服后,康熙就下旨由八爷坐了内务府总管的位置。临近过年,内务府突然换了天。八爷再进内务府的院子时,就见平日里那些个官员和奴才们都更恭敬了。 八爷微微颔首,带着四爷径直到自己平日里办公的地方。 “四哥,我这没什么好茶,你将就喝一点。”八爷亲自给四爷泡了杯茶。 四爷笑着接了过来喝了一口,道:“你这内务府总管,以后还愁没好茶喝?” “四哥你就笑我吧。”八爷笑着给自己倒了一杯,道:“没看咱们的太子殿下刚看我那眼神,都能杀人了!” “自己的狗不争气,能怪谁!”四爷眼里闪过一丝不屑,“二哥也是太过纵容了!在外面被坏了名声都不知道。”四爷其实老早就提醒过太子,但太子并未放在心上。 “四哥,太子未必不知道。”八爷意有所指。 四爷一时没说话,过了会才轻轻地叹了口气,“二哥还是太心急了。” 八爷笑了笑,道:“任谁在二哥那个位置都要急。” 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他们这会能轻描淡写的说出来,但不代表相同的位置就能做的更好。 “说到底,咱们还不都是皇阿玛手中的一颗棋子!”八爷苦笑道。 “八弟!”四爷皱眉低喝一声,“慎言!” “四哥,你就没想过那个位置?”八爷突然低声道。 四爷脸色又沉了几分,也压低声音道:“八弟,我看你今日是昏头了!” “哈哈哈!”八爷笑了起来,喝了口茶道:“四哥果然是谨言慎行!瞧把你吓得!” “八弟,咱们如今可是在宫里,还是小心为上!”四爷颇有些无奈的道。 “嗯,我知道。”八爷慢慢收了笑,右手食指无意识的敲着桌面,缓缓道:“四哥,我刚才那话不是玩笑。我等你的答案。” 四爷看了八爷半晌,说了一句,“八弟,皇阿玛正值盛年!” 虽未明确回答八爷的问题,但这句话却表明了四爷的态度。八爷笑了笑,没再继续纠结这个问题。 其实之前两人一同出去办差的时候也不是没有机会谈论这个话题。但四爷却从未正面应对过。今日已经算是最为直接的一次了。 在旁人眼里,四爷是同太子绑在一块儿的。但之前四爷有和八爷交过心,他忠于的一向是皇阿玛,不是太子。那既如此,现在太子明显受到打压,四爷是否会起心思呢? 他与四爷经历过生死,和其他兄弟间的关系已然不同,若是两人都要争那个位置,那必然要站到对立面上去。若是四爷不争,那他便想要四爷这个助力。 只是从现在看来,四爷虽然没说不争,但也劝他静观其变,觉得现在并不是个好时机。 午膳八爷是在储秀宫用的。池小河如今不便进宫来给良妃请安,八爷便时常抽空去探望。 “八阿哥,我听说你如今是内务府总管了。”良妃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很是高兴。之前八爷在内务府历练,却被太子的奶兄压一头,这让她心里一直憋着气。这会颇有些扬眉吐气的感觉。 “嗯,皇阿玛信任。”八爷笑了笑,道:“额娘以后在宫里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儿子也能照应一二。” “额娘没什么需要你照应的。”良妃道:“额娘只看你如今出息就高兴。对了,你福晋身子可还好?” “还不错。最近食欲好了很多。”说起池小河,八爷脸上的笑容又多了几分。 “那就好!”良妃也高兴,“之前说她这胎不太好,弄得我这心里也一直不踏实。” “她是说想来给额娘请安的,好叫额娘放心。”八爷笑道。 “哎,快别来。”良妃连忙摆手,“这大冷的天,路上要冻出个好歹来不值当。你有空能来额娘这里坐坐就行。” “儿子也这么说。”八爷道:“儿子想着,除夕宫宴也给她告假。” “嗯。你皇阿玛不会说什么的。”良妃点头,“她这会月份大,身子重,就安心在府里养着。” 八爷同良妃说了好一会儿话才走。出来的时候才发现天空飘起了小雪。 “贝勒爷,您这会去哪?”赵仁宽问了一句。 八爷脚步顿了顿,道:“出宫回府吧。” 这大概是八爷近半个月来回府最早的一次了。进正院的时候,就听见有笑声从池小河的屋里传了出来。 八爷的脸上也不由露出笑来,脚下也加快了步子。 屋里这会暖融融的,池小河靠在软塌上,一脸笑的看弘旺和大格格在地毯上玩。 大格格这会能翻身了,但还不会坐。弘旺便老是拿布偶去逗她。大格格翻来翻去的也抓不住布偶,却一点都不恼,目光执着的追随着弘旺手里的布偶,很有耐心的继续伸手去抓。她这两个月长胖了不少,手上肉嘟嘟的,已经有正常小宝宝的样子了! “包包,你也太坏了!看把你妹妹累的!”池小河在一旁都要看不下去了。说好的妹控呢!这是把妹妹当新玩具了吧! “妹妹累么?”弘旺一本正经的看着大格格问。 大格格哪里听得懂,她只知道哥哥嘴巴在说着什么,眼睛直愣愣的看着弘旺,然后就咧嘴笑了起来。 “额娘,看!”弘旺立马看向池小河,得意道:“妹妹笑了!不累!” “小滑头!”池小河笑得直摇头。 “啊啊啊!”大格格趁着弘旺说话没摇手的时候终于抓住了布偶,然后兴奋的叫了起来! “哎哟,我们大格格真棒!”池小河忙夸奖了一句。 弘旺低头看去,也笑了起来,索性松了手,让大格格把布偶抱了个结实。然后一抬头,便看见了刚进屋的八爷! “阿玛!”弘旺立刻大喊了一声,连忙手脚并用的从地毯上爬了起来,摇摇晃晃的就要往八爷这边跑。 屋里的人这才发现八爷,连忙行礼。池小河也在春桃的搀扶下从软塌上坐了起来。 第356章 能长久一些 “快把弘旺抱着,我这身上寒气重,别激着他!”八爷忙道。 站在地毯边的张氏动作最快,一弯腰就把弘旺抱了起来。 赵仁宽伺候八爷拖了大氅,这才退到了一边。夏莲则连忙给八爷倒了热茶送过去。 “爷今儿怎么回来的这么早?”池小河笑道,她扶着春桃的手慢慢朝八爷走过来。 “事儿不多,又下雪了,就早些回。”八爷喝了口热茶,笑着回道。 “又下雪了?”池小河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窗户,不过窗户关得严严实实的,根本看不见。 “嗯,飘着小雪花,不大。”八爷这会已经暖过来了,搓了搓手,从张氏的怀里接过了弘旺。 “贝勒爷、福晋,奴,奴婢先告退了。”一直站在张氏后面的汪氏突然出了声。 八爷这才注意到她,微微有些惊讶。池小河也才想起来,这还是汪氏第一次在她屋里遇见八爷。 “去吧。”八爷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汪氏福了福身,连忙退下了。张氏虽说已经习以为常,但这种时候她也都是会主动告退,绝不多待的,所以也跟着告退了。 “福晋这里倒是热闹的很。”八爷笑道:“爷在外面都听到笑了。” “爷还说呢!还不是包包使坏!”池小河指着弘旺道:“这臭小子就会逗妹妹!这是大格格性子好,若是遇到个急脾气的,早被他逗哭了!” 大格格这会已经被奶娘抱了起来,正安安静静的看着八爷。她从出生到现在还没被八爷抱过,但看到八爷抱弘旺她也不哭闹,很是乖巧。有时候池小河看着都心疼。 “爷也抱抱大格格吧,臣妾看她这两个月壮实了不少,估计都沉手了。” 结果八爷还未开口,弘旺还吃醋了,牢牢的抱紧八爷的脖子不松手,像是怕自己要被抛弃似的。 “你有点哥哥样行不行!”池小河照着弘旺的屁股就拍了一下,有些哭笑不得:“看这小气的!妹妹都没吃醋呢!” 八爷也不由笑了起来,道:“没事,爷两个也能抱的住!”说着便哄着弘旺道:“阿玛一只手抱一个,行不行?” “嗯。”弘旺这才点了点头。 八爷示意奶娘把大格格放他怀里,还真的一只手抱一个。大格格因为是第一次被八爷抱,像有些害怕似的。她不像弘旺那样抱着八爷的脖子,而是小心翼翼的揪着八爷的衣服。 “包包,下来!”池小河忍不住叫弘旺,“你都多大了,还要阿玛抱!阿玛累一天了,抱两个多辛苦。你下来,让阿玛抱会妹妹!” 弘旺其实不太乐意,但他也不是骄纵的孩子。看了看八爷,又看了看大格格,还是乖乖地点头,主动松开了搂着八爷脖子的手,道:“阿玛,我下去。” “还知道心疼阿玛!不错!”八爷笑道:“阿玛不累!最近忙,难得有机会抱你们。” 八爷说着就走到软塌边坐了下来,把两个孩子挪在自己腿上放好,这才看向池小河道:“我今日去看额娘了。” “额娘身子还好吧?”池小河也挨着八爷坐了下来。 “嗯。额娘问起你了。”八爷道:“让你好好养身子,别惦记给她请安的事。” “臣妾倒是真想出去走走。”池小河笑道。 “你就安心在家养着吧。”八爷笑道:“额娘都说了,让我除夕宫宴给你告假,别进宫折腾了。” “哎,感觉每次一怀孕就跟废了似的。”池小河颇有些郁闷的道:“也是这身子不争气。看寻常老百姓家,生娃当天还在地里干活呢!” “你上一胎也没这么艰难。都怪爷。”八爷说起这事就愧疚。 “哎,爷这就没意思了。是臣妾自己坚持要的。谁也不怪!”池小河皱眉道。她不乐意老是提这事。 “行行行,爷不提。”八爷笑了笑,“爷说个高兴的事。” “什么好事?”池小河也笑了起来。 “爷现在是内务府总管了!”八爷道。 池小河愣了一下才高兴道:“那真要恭喜爷了!” “春桃,去厨房说一声,今晚加菜!咱们贝勒爷升官了!”池小河说着又冲八爷怀里的两个孩子笑道:“你们阿玛升官了呢!快亲亲阿玛!” 弘旺虽然不懂升官是什么意思,但亲亲还是能听得懂的,当即便在八爷脸上亲了一口。大格格看着弘旺的动作,立刻也跟着学了一个! “哎,亲爷一脸的口水!”八爷状似嫌弃的道,脸上却满是笑容。 池小河看着八爷亲两个孩子,嘴角不自觉的扬了起来。她不管八爷出了这个院门会去谁那,但她能感受的到八爷对她和孩子们的宠爱。她不求八爷的专一,只求八爷对她和孩子们的这份宠爱能长久一些。 这一晚八爷歇在了池小河这里。晚上等两人躺好,值夜的夏莲放下了床帐,八爷却突然掀开池小河的被子钻了进来。 “爷!”池小河一惊,下意识的往后躲了躲。 “爷想摸摸孩子。”八爷道。 “吓臣妾一跳!”池小河笑了起来,“爷摸吧。他这会应该睡了,一直没什么动静。” 八爷的手覆在池小河隆起的肚子上轻轻的来回摩挲,里衣和皮肤有轻微的摩擦,不由让池小河扭动了下身子,“爷,痒。”池小河小声道。 八爷手一顿,从里衣的下摆钻了进去,直接放在了池小河的肚皮上。 “爷。”池小河忍不住低低叫了一声。不过是个寻常的动作,她却觉得八爷的手就跟带了火似的,烧得那块皮肤都烫了起来,一股苏麻的感觉从肚子蔓延开来,竟是有些难耐。 “福晋难受么?”八爷低声道:“爷摸着这肚皮像是被绷开了似的。”八爷说着又摸了两下。 “还,还好。”池小河回答的有些艰难。她微微蹙着眉,呼吸渐渐急促起来。自有孕以来,她还未和八爷有过这么亲密的接触。本就变得敏感的身体,这会就像是被打开了开关,心底的某种渴望喷涌而出。 第357章 暴露了 黑暗中人的感官似乎都变得更加敏感,池小河咬着嘴唇,终于忍不住伸手抓住了八爷的手腕,“爷,别,别摸了。” 八爷的手停了下来,但接下来便是他低低的笑声。 池小河只觉得脸一下就烫了起来,顿时羞恼不已!这人是故意的! “福晋是想了么?”八爷在她耳边低语。 池小河深吸了口气,咬牙道:“臣妾困了,要睡了!” 八爷再次笑了起来,下一刻池小河的整个身子都绷了起来!八爷竟然咬住了她的耳垂!这可是她的敏感部位! “爷知道福晋想了。”八爷的声音也沙哑了几分。 从那最高处跌落下来的时候,池小河有一瞬间的失神。 “福晋可舒坦了?”八爷笑问道。 “嗯?”池小河还有些没回过神来。 八爷也没再问,也没叫人,自己拿了枕边的帕子替两人简单的擦了擦,这才把池小河往怀里搂了搂。 “爷要臣妾用手么?”池小河这会才醒过神来,埋在八爷怀里有些不好意思的道。 八爷本是有这个心的,但当他的手抚在池小河的后背,感觉到那膈手的骨感,眉头一下就皱了起来。他似是不敢相信的上下摩挲了一下,然后又把手放在池小河的胳膊上,从上往下的摸着。 池小河心里一慌,但此时再想从八爷手下挣脱已是晚了! “夏莲,掌灯!”八爷突然喊了一声。 池小河闭了闭眼,心下叹气,这下是瞒不住了。 夏莲刚刚听到动静就已经准备着要被叫了,这会连忙应了一声,就把屋里的蜡烛重新点亮了。 “贝勒爷是要热水么?”夏莲在床帐外问道。 然而床帐里却没了动静。夏莲还有些奇怪,但也不好再问,只能是在床边守着。 过了一会儿,一声惊呼传了出来,然后便是八爷带着怒气的低喝声,“若不是爷今日发现,你打算瞒到什么时候!” 夏莲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就去掀了床帐! 床上,池小河还躺着,但身上的被子已经被掀开,连里衣也被解开了,只穿了件肚兜,而八爷则是坐着背对着床边,看不清神色。 “出去!”八爷再次喝道。 夏莲手一抖,床帐被放了下去。她白着脸,心里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之前她和春桃就劝过福晋,这事别瞒着贝勒爷,可福晋却说告诉贝勒爷了也只是徒增担忧而已,执意不肯说。这下被贝勒爷自己发现,只怕气得不轻!不过除了生气,更多的应该还是心疼和担忧吧! 她默默地退到了外间,这种时候她一个奴才确实不适合掺和。 “为什么不告诉爷!”八爷气得不轻,心里的旖旎念头早就烟消云散!刚刚他摸到池小河后背突出的蝴蝶骨时,还以为自己摸错了。 这些日子池小河胃口开了,每日好几顿的吃,脸上虽没有圆润多少,但气色看着还不错。可八爷万万没想到池小河身上却瘦得一摸都是骨头。 “其实不碍事的。”池小河抬头冲八爷笑了一下,“只长肚子,不长其他的地方,臣妾等生完了也不用担心身材走样的问题了。” “你这只是不长么!”八爷抓着池小河纤细的胳膊,“没怀之前你胳膊是这样的?再过两个月,是不是就剩一把骨头了?” “哪有这么夸张。”池小河笑道:“臣妾不说,就是不想爷大惊小怪的。” “爷这是大惊小怪?”八爷眼底泛红,“你怀弘旺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爷还没忘!哪有五个月身孕像你这么瘦的!” “爷,臣妾真没事。你看柳大夫哪次把脉不说脉象不错。”池小河撑着坐了起来,握着八爷的手,柔声道:“爷,你信臣妾,臣妾不会拿肚子里的孩子开玩笑。臣妾会把他好好生下来的。” “爷要的只是孩子么!”八爷吸了口气,道:“爷还要你也平平安安的!” “臣妾知道!”池小河微微笑着,主动抱住了八爷,“臣妾自个儿的身子自个儿有数。臣妾如今能吃能睡的,真的没事。爷真不用担心。” “爷怎能不担心!”八爷抱着池小河,只觉得喉头发堵,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爷,臣妾没事啊!”池小河轻轻地拍着八爷的背安慰着。 “不行,爷明日要叫太医来给你看看。”八爷道:“这么着下去,不等孩子足月,你身子就要撑不住的!” “不会的。臣妾每日吃的可多了,足够孩子吸收了。”池小河道:“快过年了,爷就别劳烦太医了。” 其实柳大夫也说过这个问题,但现在孩子已经到这个月份,她不可能再打掉,只能坚持下去。所以她这段时间已经在喝一些药膳汤了。 “早知如此,爷当初说什么也不该答应要这个孩子!”八爷这会满心懊悔。可这世上哪有那么多早知道,事已至此,懊悔也无济于事了。 “啊!”池小河突然叫了一声。 “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八爷紧张的问道。他现在后悔刚刚撩拨池小河了。本以为是帮对方纾解的,这会却怕伤了她的身子。 “没事!”池小河忙道,她拉过八爷的手放在肚子上,“爷,宝宝刚动了。” 小家伙也许是被池小河的情绪影响了,这会竟然连着动了好几下,八爷能清晰的感受到他的动作! “这是拿脚踢的吧!这么大劲呢!”八爷惊讶道。 “可不!比包包那会动的早。”池小河笑道。 “肯定是个调皮的臭小子!”八爷感受着手下的动静,脸上的神色也柔和了许多。 “说不定是个活泼的小丫头呢!”池小河道。 “都成!”八爷低头吻了吻池小河的额头,“不管是丫头还是小子,爷只要你们都平平安安的。” 池小河知道八爷这下是不可能放心了。她本想瞒到年后再说的,哪知人算不如天算,谁知道今晚情动忘了形! 第358章 还是上心了 八爷的怀抱是温暖而有力的。靠在八爷的怀里,放松下来的身体更容易感到疲惫。池小河觉得困意渐渐涌了上来。她此时也顾不上去揣测八爷的心情,生理反应占据上了上风。 终于忍不住掩着嘴打了个哈欠,池小河的眼睛也慢慢地合了起来。 八爷见怀里的人好一会儿都没了动静,这才发现人睡着了。他有些想笑,但摸着池小河的脸,他的眼神却格外温柔。 最初的愤怒过后,心里剩下的只有担忧和心疼。他说不出来心里是个什么滋味。若是换了别的女人,这是多么好向男人撒娇的机会!可这个傻女人,宁可自己忍着不安,也怕给他添了烦恼。 八爷轻轻地拍着池小河的后背,感受着她平稳绵长的呼吸,觉得鼻子有些发酸。 池小河早上醒来的时候,身边已经没有人了。天已经大亮,八爷显然已经上朝去了。她愣了会儿神,才想起昨晚发生的事。后来她是怎么睡着的,却是记不得了。 起来后她问了昨儿值夜的夏莲,“你昨日被爷赶出去后是什么时候进来的?贝勒爷后来还说了什么?” “贝勒爷什么都没说。”夏莲道:“奴婢在外间等了好久也没听贝勒爷叫,但屋里也没动静。奴婢不放心,进来看的时候才知道您和贝勒爷都睡了。奴婢便熄了灯。然后就是早上赵公公来叫贝勒爷起来上朝了。” “是么?”池小河有些恍惚。 “福晋,贝勒爷昨儿晚上好像很生气,没为难您吧?”夏莲问道。 池小河摇摇头,“爷怎么会为难我。” “那就好。”夏莲松了口气。 “哎,今日怕是有太医要来。”池小河叹了口气。以八爷的性子,不请太医来给她看看,是绝对放心不下的。 “您早该让太医看看的。”夏莲在这件事上是绝对站在八爷这边的,“奴婢早就让您别瞒着贝勒爷了。” “看不看的就那么回事。”池小河笑笑,“孩子不是好好的么!” 夏莲是知道池小河在这件事上的固执,这会也不再劝。反正八爷已经知道了,是不会再由着福晋性子来的。 果然,这日傍晚,八爷真的带着太医回来了。 大约是路上八爷就已经给太医说过池小河的情形,所以来了后也没问什么就先把脉了。 八爷的神色有些紧张,倒是池小河的神情很轻松。 没过一会儿太医便起了身看向八爷,八爷抿着嘴没说话,但却向外间走去。而太医也连忙跟了上去。 “爷,就在这说吧。”池小河突然开口,“臣妾没什么不能听的。” 八爷回头看了她一眼,池小河的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眼神清澈,八爷顿了一会儿,又折了回来,对太医道:“说吧。” 太医看了看两人,没再犹豫就开口了。其实说的和柳大夫差不多,无非就是因为身子本就亏损,所以供不上孩子生长所需,需要有针对性的食补,否则生产时怕有大问题。 “春桃,把柳大夫写的几个药膳方子给太医看看。”池小河很平静的道。 春桃点头,去书案上的一个木匣子里拿出了柳大夫写的方子递给太医。 八爷的脸色从太医开始说话时就不太好看,这会眉头已经紧紧地皱在了一块儿。 “这几个药膳方子都挺温和的,可以日常换着吃。”太医看过后道:“微臣再加两个补气血的,每周吃一次。” “有劳了。”八爷的脸色稍微好看了些。柳大夫的医术还是靠谱的,至少没耽误池小河的情况。 池小河心里也暗自松了口气,八爷这紧绷的状态看得她有些难受。她之前就是不想看八爷这样才瞒着的。多一个人知道并不能改变什么,只是多一个人担忧和不安。 送走了太医,池小河看着八爷的脸色,笑道:“爷别再皱着眉了。刚太医不是说了么,也不一定就会出事的。您老这个样子,弄得臣妾像是得了绝症似的。” “胡说什么呢!”八爷立刻不乐意的喝道。 池小河吐了吐舌头,并不怕,反倒是露出了个带着几分狡黠的笑。 八爷被她笑得也无奈的笑了起来,“你呀,这种咒自己的话也乱说。” “是爷太紧张了。”池小河笑道:“臣妾听柳大夫说的时候都没像您这样。有时候啊,这大夫就是爱夸张。孩子一天天的长得多好,臣妾才不信会有事呢!” 虽说有太医看过,池小河自己也表现的很放松,但她明显感觉到八爷还是对这件事上了心。不仅每晚都歇在了正院,每日回来后还会向春桃或是夏莲仔细询问她这一日的情况,还有吃药膳的情况。而柳大夫的平安脉也从之前的七日一次,变成了三日一次。 很快小年如期而至,韩氏和乌雅氏来向池小河汇报家宴的准备情况,她才发觉近来日子过得飞快。以前这都是她操心的,今年有人分担还真是轻松不少。 韩氏和乌雅氏大概因为是第一次操办,所以格外的卖力,都怕被对方比了下去。也是有心想表现一把。从菜式,到娱乐节目的安排都下了功夫。 池小河听完两人的汇报,不由笑道:“不错,想的很周全了。说书也比听戏好,唱戏太闹腾了,我现在还真是怕闹腾。” “福晋觉得还成?”乌雅氏带着几分期待的问。 “嗯,很不错了!”池小河并不吝啬鼓励,笑道:“你们最近帮着管家也都做得不错。等小年的时候,让贝勒爷给你们论功行赏!” 一听这句,乌雅氏和韩氏的眼睛都亮了起来。池小河心里好笑,八爷这块唐僧肉真是什么时候都不缺人惦记呢!这些日子八爷一直歇在正院,也不知这几个格格心里都怎么想。 不过她也顾不上,腿长八爷脚上,可不是她能管的。 到了小年,康熙也封笔了,八爷自然也不用上朝。这日难得陪着池小河睡到天光大亮才醒。他摸着池小河又大了几分的肚子,正好被宝宝踢了一脚,不由笑道:“哟,这一早就和阿玛问好呢!” 第359章 各怀心思 池小河睡的迷迷糊糊的,被八爷这一声给弄得睁了眼。外面天已经亮了,但她一点不想起,眯着眼睛哼哼,“爷,什么时辰了?” “还早,睡吧,爷陪着你。”八爷轻轻拍了拍她后背。最近池小河又变得嗜睡起来,早上这会多半是要过辰时才会起的。 “唔。”池小河哼唧了一声,脸往八爷怀里蹭了蹭,又继续睡了。 八爷低头看她脸红扑扑的,笑着在她额头亲了一口,也合上眼养起神来。一年到头忙忙叨叨的,也就过年这几日是最为清闲的了。 小年这日早上,后院诸人是要来请安的。虽说知道池小河最近起的晚,但想到八爷在,大家也就没晚来。谁知八爷也没起,还陪池小河睡着,只得在外间等着。 梅氏和乌雅氏对坐着,韩氏和汪氏对坐着,张氏挨着汪氏,坐在最下首。春桃和夏莲给几人上了茶水点心就退了出去。五个人互相打量着,都默默地喝茶没有说话。 乌雅氏今儿穿的最为鲜亮,一身樱桃红,衬得脸颊有红似白的,头上还插了一支鎏金梅花簪,一看就是过年的份例。韩氏则穿了一身湖水蓝,倒挺符合她高冷的气质,显出不一样的雅致来。汪氏却是一身鹅黄,这在冬日一片深色里让人有种春天的错觉,衬得她越发有少女感。 也只有梅氏和张氏看起来没有特意打扮。梅氏还是一副气色不好的样子,调养似乎并没有什么起色,脸上苍白的都没用胭脂压一压。张氏则是一如既往的质朴到不起眼,若是不开口,很容易就让人忽视掉了。 乌雅氏这会的心情并不美妙。这屋里,只有她这一身最为打眼!本以为今日小年,大家都会穿的喜庆些,却不想只有她一个人穿了红! 身为格格,自然是没资格穿大红、正红的。但也没说别的红不能穿。可若是一会儿福晋出来穿一身大红,她这个唯一穿红的格格就有故意相比之嫌。 呵,还真是一个个的好心机呢!乌雅氏心头冷笑!自打她多侍寝过一次后,就明显感觉到了韩氏的疏离。这些日子两人一块操办小年夜的家宴,一块儿管家,但韩氏却根本不想和她多说话。就连汪氏如今也和张氏走得更近些,有事无事就往正院跑。她们三人的小结盟,早就在不知不觉中解除了。 其实是预料中的事。所谓的结盟不过是在大家都同病相怜时的抱团取暖。一旦平衡被打破,结盟也就不存在了。 她并不后悔那会执意留在府里换取的一次侍寝机会。既然入了八爷府,身为一个格格要走的路不就是争宠,生子,晋位么?她就不信有谁是一开始就心甘情愿混吃等死的。所谓的不争,也不过是争过之后的心死吧! 若非如此,韩氏又为何对她疏离,无非就是她先一步有了更多的侍寝机会。连一直嚷嚷着不乐意侍寝的汪氏都开始效仿张氏抱福晋大腿了,她想多侍寝又有什么错! 韩氏这会心里却是忍不住的想笑。乌雅氏直白的目光简直要把她身上盯出洞来。她都能猜到乌雅氏这会心里在想什么。 要说今日也是凑巧了。她穿这身是想着大家兴许都会穿红,她穿个不一样的更能引起八爷注意。哪知道往这一坐,就乌雅氏一个人穿了红!弄得好像她们几个人是商量好了,故意让乌雅氏显出来似的! 福晋这种日子肯定穿大红,一会儿出来,乌雅氏那唯一的红就显得突兀了!虽说这也能引起八爷注意,但这种注意绝对不是好的方面。 要说刚开始因为乌雅氏用心机多侍寝了一次确实让她不舒服了,但后来也就没感觉了。争宠这事无可厚非。都是新进府的,都还年轻,趁着福晋有孕不能侍寝,当然要争宠!她早就知道乌雅氏不是个简单的,只是那段日子大家都一样没有侍寝的机会,时常一块儿说话,就好像真有几分情谊似的。温泉庄子那一回,算是让她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其实这些日子她早就看明白了,这府里能让八爷放在心上的就福晋一个人。她们这些人不过是福晋身子不便,八爷又有需要时拿来解决需要的一个玩意。梅氏和张氏进府几年,一看就是不受八爷喜爱的。而她们一块儿进府的四个,也一样没人入了八爷的眼! 也难怪第一次侍寝八爷那么冷漠,只怕是看在皇上赏赐的份上完成任务。而汪氏运道不好,快轮到她的时候正好八爷有事便耽搁了,这一耽搁,就被彻底的放了下来。 可是看明白了这些,她也一样的还是想争取多侍寝几次。若是万一也有刘氏那样的运道呢?哪怕只是个女儿,也算是有个寄托,总好过整日在府里无所事事的,好像一眼就看到了今后几十年的人生。 汪氏显然有些坐立不安。她性子是几人当中最为活泼的,这么悄无声息的坐着对她而言很是难受。听到隔壁似乎弘旺和大格格都起了,她就越发忍不住了。不由侧头对张氏使眼色。 张氏倒是比她沉得住气,笑着摇了摇头,还是稳稳的坐着。既是来请安的,总要先请了安才好去看两个孩子了。再说了,今日这个日子,两个孩子起了肯定也要先来给福晋和贝勒爷请安的。 汪氏颇有些失望的重新坐好,整个人都有些无精打采的,还没忍住打了个哈欠。 对面的韩氏不由失笑,难得汪氏进府这么久,性子居然没变多少。到是坐在汪氏旁的乌雅氏有些不屑。她一直觉得汪氏这孩子气有装的成分在。只不过汪氏至今都没侍寝,并没什么竞争力。 “咳!咳!咳!”梅氏突然咳嗽了几声,在这一片寂静中显得格外突兀。引得众人的目光都看了过去。 “抱歉。”梅氏喝了口茶压了压,说了进屋后的第一句话。不过她那淡漠的脸色实在没看出来有几分歉意。 而里屋这会也有了动静,显然是池小河和八爷醒了。 第360章 请安 里屋有了动静,坐在外间的韩氏等人都不由自主的正了正身。 陆续有丫鬟进进出出,端着热水,拿着帕子,一看就是伺候梳洗的。然后是断断续续说话的声音从里屋传了出来。听不清在说什么,但却隐约能听见是八爷和池小河的声音。 又过了一会儿,便是厨房的小太监送早膳进来,紧接着就是艾嬷嬷抱着弘旺进来了。 弘旺如今快两岁了,对自己额娘屋里突然出现一屋子人已经不稀奇了。他印象当中,隔段时间就会这样。再说他一眼就看到了熟悉的张氏,张嘴就叫:“张夫人!” “给阿哥请安!”张氏笑着福了福身。 韩氏等人这会也都起了身。本来应该是一块儿给弘旺请安的,但谁让弘旺先叫了张氏,她们这会也就只能跟在张氏后面见礼了。 弘旺已经有小主子的范了,点了点头,算是回应,这才看向张氏笑道:“张夫人,一会儿来我屋里玩!” “嗯,阿哥先用早膳吧。”张氏笑着点头。 弘旺这才让艾嬷嬷抱他进了里屋。很快里面就传出弘旺叫“阿玛、额娘”的声音。 张氏没有在意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面色平静的坐了下来。对于这府里唯二的两个孩子都和她亲这件事,她知道在坐的几个格格心里都有想法,觉得这是她抱福晋大腿的手段。不过她无所谓,她只在意福晋是怎么看的就行!要说同弘旺阿哥亲近是缘分,那同大格格的感情就是福晋给予的了。 她一个奴才,能得两个小主子的喜欢真是天大的福分。虽说她这辈子都没机会有自己的孩子了。但就冲和两位小主子的情分,她这辈子也知足了。 等大格格被奶娘抱进来的时候,里间未用完的膳食也被撤了出来,显然早膳已经用完,八爷和池小河还有弘旺也马上要出来了。 韩氏等人都连忙起了身,先对大格格见了礼,只是大格格还小,不会回应,只是在奶娘怀里睁着双大眼睛看着众人,目光中带着几分好奇。这场景还是她第一次见。 等八爷他们出来,大格格才眼睛一亮,嘴里也“啊啊啊”的叫了起来。 “妹妹!”弘旺很是响亮的叫了一声!大格格则是“啊”了两声给予了回应。 “看这俩激动的!”池小河不由笑道:“每日早上都来这么一出。” 八爷脸上也带着淡淡的微笑,他一手搂着池小河的腰,一手扶着她的胳膊,动作小心翼翼又透着体贴和呵护。 乌雅氏看了一眼后就迅速的低了头。她想起那会还是在大格格院外碰见八爷的时候。那会她觉得八爷说话就已经很温和了,可对比现在的八爷,她才知道真正温柔的八爷是什么样子。 韩氏抿了抿嘴,保持着脸上的微笑。早就想明白的事,还有什么可难受的呢! 梅氏依旧是面无表情的样子,汪氏的目光则是快速从大格格身上扫过就变得恭敬起来。 “奴婢们给贝勒爷、福晋请安。”几人齐声行礼。 “都坐下说话吧。”池小河冲众人笑了笑。她昨儿睡得踏实,今早起来心情就挺不错的。 八爷扶着她先坐下,自己才挨着坐了下来。乌雅氏明显感觉到八爷的目光在身上停留了一会儿,心里就咯噔了一下。她刚刚就看到了,福晋今日居然没穿大红,而是也穿了一身樱桃红!这要说不是故意的,她都不信! 在座的几个人也都看见了。韩氏嘴角微微扬了一下,实在是没忍住心灾乐祸。梅氏则是微微有些诧异。在她印象中,福晋并不是个会和格格们争风吃醋的人。汪氏的目光在池小河和乌雅氏之间来回扫了几遍,最终低下了头。张氏则是眼观鼻,鼻观心,像是什么都没看见。 池小河自己这会也注意到了。她挑了挑眉,心里觉得好笑。这是春桃和夏莲两个丫头自作主张了。 几个格格早就在外间等着请安的事她是知道的。春桃和夏莲进进出出的,不可能没看到她们穿什么颜色的衣裳。但刚刚她说今日穿樱桃红的衣裳时,两个丫头却都没提醒,这是有意想在八爷面前给乌雅氏难堪。 看到乌雅氏的脸色都变了,池小河不由瞥了一眼站在身侧的春桃,见她眼里的幸灾乐祸,不由暗自摇头。她入府这么长时间,还真没刻意和格格们争宠过。这样的小手段她压根就懒得用,费这种脑子对她来说嫌累。 同样是樱桃红,但格格穿的衣服料子哪能和福晋穿的比,色泽上,做工上,绣花上,都不同。两相比较,高下立现。再加上池小河的五官本就生得偏明艳,在红色的映衬下就更显夺目,即便是挺着孕肚也不损她的美貌。乌雅氏瞬间就被比了下去。 要说这是后院诸人难得见八爷的机会,乌雅氏本是攒足了精神想表现一下的,这会就跟霜打了的茄子似的,就连池小河在八爷面前说起晚上家宴的事,她都没心情开口。 到是韩氏抓着机会说了几句,还不忘带上乌雅氏,一点没有争功的意思,倒是得了八爷的几句表扬。 池小河照例问了几句梅氏的身体。其实看梅氏的脸色也知道她没什么起色。可心病还需心药医,这是旁人帮不了的。 八爷大概是对梅氏早已没什么好感,甚至还有几分厌恶。在池小河问她身体时并没有说话,反倒是皱了皱眉头,露出几分不耐来。 汪氏今日倒是反常的没像以前总要说几句让大家哭笑不得的话,和张氏一直安安静静的坐着,几乎没什么存在感。只是在弘旺坐不住要拉着张氏和大格格玩去的时候,差点没忍住跟着起了身。 “想去就跟着一块儿去吧。人多更好玩些。”池小河笑着说了一句。 “谢福晋!”汪氏立刻笑了起来,忙不迭的就跟了过去。 八爷有些意外的看向池小河,看汪氏这架势不是第一次了。他突然想起上次提早回府来池小河屋里时,汪氏好像也在。 第361章 打麻将 八爷的目光不过在汪氏的背影上停留了片刻就被其他人看在了眼里。 乌雅氏露出了个果然如此的目光,韩氏脸上维持着淡淡的笑意,似是并不在意,梅氏则掩着嘴露出几分疲态。 池小河因为腹中小家伙的动静并未注意,春桃和夏莲却是看在眼里的。然而看着一脸笑正和八爷一块轻抚肚子的池小河,两人也只得把担忧先压了下来。 家宴在中午,请的说书先生要在午膳后才来,所以请安结束后理应是各回各的住处。但池小河今日却突然有了打麻将的兴致。于是韩氏等人又留了下来。但梅氏因为要喝药得回去,最后留下来的便是韩氏和乌雅氏了。加上池小河和八爷,倒是正好凑一桌。 要说这麻将也是雅俗共赏,古今皆通的一项娱乐活动了。池小河原本对麻将并不热爱,但来清朝后出行被限制,可供娱乐的东西也有限,到是对麻将渐渐熟悉起来。 只是进了八爷府后,她忙着适应皇子福晋的生活,又怀孕生子,还真没多少时间玩麻将。今儿也算是临时起意,想着趁过年正好热闹热闹。 要说这还是池小河入府后第一次打麻将,也是第一次和八爷一块儿打麻将。她让八爷坐在了自个儿对面,乌雅氏和韩氏则分别坐在了她的左右手。 “先说好了,今儿这麻将可是要带彩的,输赢不许耍赖哦!”池小河笑道。 要说府里的格格手里都不会紧张。月例银子她从未克扣过,逢年过节的还会额外有赏赐。若是没有什么特别的开销,一年下来应该都能有结余。不然她这会也不会说这个话了。 “听福晋这口气,爷的荷包今日是不是要保不住了!”八爷玩笑道。 “臣妾可不敢在爷面前班门弄斧。”池小河笑道:“臣妾就这么一说,爷一会儿可手下留情,别把臣妾的荷包掏空了才好。” 他们俩有说有笑的,桌上的气氛一下子就轻松了起来。乌雅氏虽然没说话,但脸色比刚刚好看了些。韩氏则是笑着说了一句,“是奴婢们得求贝勒爷、福晋手下留情,给奴婢们留点银子过年!” “口头说得可都不算,咱们手底下见真章!”池小河笑道:“来来来,咱们不废话了。离午膳就一个时辰,咱们争取能来四圈!” 这个时候的麻将规矩没有现代那么复杂,就是二五八的将,没有癞子,能碰不能吃就没了。大胡也就是清一色、七对、碰碰胡之类的。 池小河大着肚子不太好洗牌,便由春桃在一旁伺候着,摸牌和打牌则都是她自己。 “咱们这一桌爷最大,就从爷开始坐庄吧。”池小河道。 “从你坐庄吧。你可是双身子,咱们府里如今你最大!”八爷笑道。 池小河也没推辞,便先扔了骰子,这麻将便正式开始了。 要说孕妇的火气旺呢,池小河一看手上的牌就忍不住笑了起来,竟是只需要碰一对就能听牌。 “看来福晋牌不错。”八爷笑道。他一直看着池小河,没错过她脸上的表情。 “爷没听过么,胡头盘输百盘,臣妾这心里打鼓呢!”池小河道。 “那福晋别胡了,让爷胡。”八爷道。 “那得看爷有没那个本事了!”池小河扬了扬眉。 八爷不由笑了起来,他喜欢看池小河这样俏皮活泼的样子。 两人间的这种甜蜜氛围是自然而然的,并不因这屋里多出了别人就受到影响。这对一同坐在桌上的韩氏和乌雅氏是个考验。 韩氏还好一点,努力让自己表现的淡定些,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在自己的牌上。而乌雅氏的心里则很不平静。她甚至觉得池小河今日提议打麻将就是故意想让她看看现在这场景的!福晋这是在明明白白的告诉她,即便是她如今有了身孕,想在她面前争宠也没戏! 池小河可没功夫管乌雅氏心里的那些弯弯绕绕。她这会都听牌了,就守着有人放冲,或是自己自摸呢!好久没打麻将了,心里还隐隐有些激动! “八筒!”八爷啪打了一张牌出来。 乌雅氏正准备伸手起牌,韩氏便喊:“碰!” “不好意思啊,一碰听牌!”韩氏边笑边准备去拿牌。 池小河则是笑眯眯的把牌一推,道:“不好意思啊,我正好胡了!” “福晋不怕输百盘?”八爷笑道。 “那也先来个开门红再说!”池小河道。 韩氏笑道:“还是福晋厉害!奴婢手上可还有一张八筒呢,还准备一会儿开杠的!” “哟,那这还是个绝张呢!”池小河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颇有几分得意的看向八爷,“爷可真会点炮!您什么牌呀,就把这张可打出来了!” “本来是六八筒靠着呢,这不摸了个五筒来,想着八筒没用就给打了!”八爷把牌倒下来给池小河看,“这牌也是该你胡!” “哈哈,来来来,给钱给钱!”池小河拍手笑道。 其实只是个小胡,加上她们本就定的筹码不高,一圈收下来也不过三两银瓜子,但一开局就赢,还是让池小河挺高兴的。 这之后池小河又连着胡了两局才轮到八爷开胡。不过八爷一开就开了个大的,万字清一色,直接把池小河胡了三局攒的银子都收罗了! “爷果然深藏不露啊!”池小河感叹,“臣妾这半天是白干了!” 八爷笑着扒拉着面前的一堆银瓜子,笑道:“福晋这么快就认输了?这可才开始没两局呢!” “哪能啊!”池小河不服气道:“臣妾可是两个人,战斗力没这么差!爷等着瞧!” “来来来,继续!”八爷这会也来了兴致,笑着又开始。 这之后池小河和八爷都有陆续胡牌,韩氏也开了张,只有乌雅氏没有开胡,出牌也越发的慢。 “乌雅姐姐,你要再不开胡,荷包怕是要空了吧!”韩氏笑着打趣了一句。 “啊,手气不太好。”乌雅氏笑得有些勉强,“我本来也不太会玩。” “是么?难怪看你每次出牌都要想半天。”韩氏笑道。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八爷不由瞥了一眼乌雅氏。 第362章 揭破 “就是不会才慢的。”乌雅氏解释了一句。 池小河倒是没在意,摆摆手道:“没事,咱们本来就是好玩,慢点也没关系。” “嗯。”八爷应了一声,叫了继续。 这一轮池小河的牌不错,起手就是一水的条子,只多两张风和一张万字。她打到现在还没胡过清一色,看到这牌就不由勾了嘴角。 因为纯属消遣,也不在意输赢,所以池小河并未在牌桌上收敛情绪。牌好牌坏,听没听牌,她的情绪都表现得很明显。 八爷一看她这样就知道是起了好牌,不动声色的留意起她出的牌来。八爷自个儿心里计算着输赢,他最终是想让池小河赢的。毕竟今日池小河难得有这个兴致,他想让她高兴。 发现池小河可能在做条子清一色,八爷倒是犯难了。他手上没条子,又坐在池小河对面,还真没办法喂牌。但他想着刚刚韩氏说的话,便留意起乌雅氏出的牌来。 虽说八爷是皇子,打小学习任务就重,但打麻将、掷骰子这样的玩乐也丝毫不逊色,要是动起真格来,这桌上的另外三个人还真不是他对手。 经过计算和试探,乌雅氏打出了一张九条! “哎哟,可算是出来了!”池小河连忙叫了碰,她都摸了好几圈了,才换掉了两张风,现在就退一张就全手条子了。碰了乌雅氏这张九条,她就能听牌了。池小河喜滋滋的把三张九条放在了一块。 乌雅氏脸上有明显的懊悔,还看了一眼八爷面前打出的牌。韩氏坐对面看着自己手里的牌,心里冷笑了一声。 八爷则是挑了挑眉,眼里露出几分玩味的眼神来,笑道:“福晋可真会碰。我还说一会儿准备胡九条呢!这会得拆门子了!” “爷还能单吊九条不成?是要六九条吧!没了九条还能等六条呀!”池小河笑眯眯道。 “福晋这就没意思了,把爷胡什么都猜到了,一会儿还有谁肯点炮!”八爷故作伤心道。 “爷自个儿暴露的,还怪臣妾!”池小河笑道:“那爷就等自摸呗!自摸赢得更多!” 韩氏听两人你来我往的,一脸丧气道:“哎呀,福晋和爷又都听牌了啊,奴婢这局又要输了!” “哈哈,那你得加油了!我是真听牌了!”池小河开心道。她这会发现在牌桌上说话果然要随意些,没平日里聊天那么尬。 乌雅氏依旧不怎么开口,看着一手的牌皱着眉头,似乎又为难打什么了。 过了一圈,池小河颇为遗憾的没有摸到想要的牌,而韩氏和八爷那边也都没打出条子来,就看乌雅氏这里了。 “六条!”乌雅氏小心的放出一张牌。 “哎,你这是故意点炮啊!贝勒爷刚还说他胡六条!”韩氏立刻不乐意的叫了起来。 “啊,是么?”乌雅氏一脸慌乱,忙道:“我刚没注意。贝勒爷又听牌了?我还以为没有呢,想着早点打出去,一会儿不会点炮。” 韩氏心里翻着白眼,这讨好的也太明显了吧!再说了,当着福晋的面讨好贝勒爷,还真是做的露骨! 但八爷并未推牌,到是池小河把牌一推,很是得意的笑道:“哈哈,爷,臣妾这次拦了你的胡哦!臣妾也胡六条!” 八爷眼角带着笑的看着池小河,眼神里满是宠溺。 乌雅氏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讶,半晌才挤出个笑道:“没想到还是一炮双响。” “嘿嘿,咱们不搞双响,所以只能是我拦胡了!”池小河笑着冲八爷一伸手,“爷给银子吧!” 八爷抓了一把银瓜子放池小河手心里,笑道:“看把你得意的,一会儿爷也拦你一个!” “那就看爷有没有这个本事了!”池小河抬了抬下巴,颇有些挑衅的意思。 韩氏嘟囔着,很不情愿的抓了一把银瓜子给池小河,闷声道:“奴婢这局牌也不错呢!”说着她就伸手把乌雅氏还没来得及推进牌堆里的牌给扒拉了下来,嘴里还念叨着,“你这都什么牌啊,就把六条打出来了!” 乌雅氏一下就慌了,边用手拢着牌边道:“我当然是不要才打的。” 但是已经晚了,因为韩氏扒拉的突然,等她想遮的时候,已经足够让大家看清楚牌了。乌雅氏手里的牌还有个五条!五条和六条搭在一块儿可是个好门子,两头能进四七条!而她手上另外还有一三筒,这样要进卡张两筒的门子都没拆,却打了六条,这也点炮的太刻意了些! 韩氏这会已经收回了手,没再说话,只是脸上嘲讽的意味明显。八爷看着乌雅氏突然涨红的脸,不由皱起了眉头。 池小河没想到会来这么一出。她以前到是听人说过在牌桌上故意给别人喂牌什么的。但自己还是第一次碰到。她看了看乌雅氏,再看八爷和韩氏的表情,不由心里叹气。感情这牌桌上她才是水平最差的一个!大家都看出来的事,就她没发现。果然是一孕傻三年啊! 事实胜过雄辩,乌雅氏这会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没用。她低着头放开了手,这会也没遮牌的必要了。 其实最初她没想这么干来着,打着打着就鬼迷心窍了。也许是看出来福晋牌技不佳,她便是故意给贝勒爷喂牌也不会被福晋发现。若是贝勒爷领她这份心思呢,有一种隐秘的调情味道。但这会别说贝勒爷领情了,只怕是福晋又要给她记一笔了! 乌雅氏暗中攥紧了拳头,要说破坏这一切的都是韩氏!她是真没想到韩氏居然会这么直接的揭破,让她这样的难堪! “乌雅氏,你说我这银子是不是还得分你一半?”池小河似笑非笑的突然说了一句。 竟然当着她的面在牌桌上给八爷卖好,这是觉得她性子太好了?还是以为比旁人多了侍寝的机会就以为让八爷上心了? 乌雅氏哪里敢接话,起身垂首道:“福晋息怒,奴婢一时糊涂,还请福晋责罚!” 第363章 总是要向前看的 这两日京城没再下雪,但风却很大。关着门窗也能听见外面北风呼啸的声音。明明屋里地龙烧的暖和,乌雅氏却觉得后背发凉。 她低垂着头,压根不敢抬头去看池小河和八爷的脸色。在她话音落下后就安静下来的屋子莫名有种窒息感,只觉得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这种等待审判的过程很是煎熬,是骂是罚她都只想来个痛快。 池小河捏着手里的银瓜子,突然就觉得很没意思,从心底里升出一股疲惫感来。 她罚了乌雅氏又如何呢?就算能保证乌雅氏以后能规矩些,那旁人呢?争宠这种事情是根本杜绝不了的。八爷只有一个,后院的女人却有这么多,这个矛盾是永远不可调和的!每发生一次这种事情,就会对她的心情有所影响。简直是可以预料的无穷尽也! 早些时候她还能自我安慰说当一个看客。可当她和八爷之间有了感情,有了孩子,她还能心平气和的当看客么? 就如现在吧,当韩氏推倒乌雅氏的牌,当她看明白这一切时,那种堵心的气闷情绪几乎是立刻就冒了出来!甚至她都能感觉到肚子里的孩子也因此不安的动了一下! “禁足三个月,罚抄《心经》一百遍。”不等池小河再次开口,八爷先发了话。 韩氏心里很愉悦,乌雅氏经过这么一遭,肯定是不可能再被贝勒爷叫去侍寝的。之前的梅氏不就这样么!她已经从贝勒爷眼里看出了对乌雅氏的厌恶!哼,叫她自作聪明吧! “福晋觉得如何?”八爷说完还是看向池小河询问意见。他是见她一直没说话,不想让乌雅氏站在着碍眼才开的口。 “就按爷说的来吧。”池小河无所谓道。 乌雅氏白着一张脸领了罚,也没勇气问一会儿的家宴是否还能参加。躬着身先退了出去。 韩氏也很识趣的起身告退。刚刚还热闹的屋子一下子就显得有几分冷清了。 “还生气呢?”八爷走到池小河身边,把人搂进怀里安慰,“今儿小年,不值当为个奴才扫了兴致。你若是嫌爷罚的轻了,再加罚也成。” 池小河闭了闭眼,从八爷怀里挣脱出来,勉强笑道:“臣妾没什么好气的。都是爷的女人,想让爷宠幸也正常。臣妾只是觉得有些累,想靠会儿了。爷去陪孩子们玩吧。” “你这是连爷也气上了?”八爷微微皱眉,看着池小河起身往里屋走去,跟在后面道:“你若是不高兴骂爷两句也成,别自个儿生闷气。伤身!” “臣妾真没生气。”池小河无奈的笑了笑,“臣妾只是坐得久了点,有些累了,想安静的歇会。” 八爷哪里会信,但见池小河这会神情恹恹地,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得扶她上床躺下,俯身道:“那爷去看看孩子们,你睡会儿。等会爷来叫你。” “嗯,爷去吧。您最近都没怎么陪他们,今儿正好补偿补偿。”池小河说完就闭上了眼睛。 八爷给她掖了掖被子,在床边站了会才离开。 池小河哪里睡得着,八爷一走她就睁了眼。她一边轻抚着肚子,一边自我调节心情。其实知道乌雅氏侍寝这事都没今日给她的冲击大。毕竟那事只是听人转述,且发生的时候她还不在府里。而今日这事则就在她眼皮子底下。 “宝宝,额娘之前还希望你是个女孩子,现在倒是希望你是个男孩子了。”池小河在心里对肚子里的孩子道:“这个时代的女人实在不好做。想想作为清朝的皇家格格,搞不好还得远嫁蒙古和亲,额娘宁可放弃贴心小棉袄,就要个臭小子吧。” 絮絮叨叨说了一会儿,池小河不由把自己说笑了。这会孩子都成型了,是男孩还是女孩也由不得她自己。这么自言自语的,真有些神神叨叨的。不过心情倒是没那么郁闷了。 隔壁弘旺的屋里,汪氏本是和张氏一块儿陪着两个孩子玩,见八爷突然进来,不由吓了一跳,脱口就问了一句,“贝勒爷不打麻将了?” 八爷刚因为乌雅氏的事生气,这会见汪氏主动说话,心里下意识的就不喜,连带着脸上的神色也不大好看。 汪氏不明就里,但也能看出来八爷心情不大好。她本就有些怕八爷,不由暗自懊恼没管住嘴,忙不迭的要告退。 八爷自然不会留她,当即便点了头。 汪氏也不等张氏,自己匆匆忙忙的就走了。 这一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得张氏也是措手不及。她虽时常在正院来照看两个孩子,但从未这样单独和八爷一块儿过。 她这会心里也纳闷。若是打麻将的活动结束了,为何福晋没和贝勒爷一块儿过来看孩子呢?要知道福晋即便如今身子不便,每日陪伴两个孩子的时间却是不少的。难道是出了什么事? 可就冲八爷刚刚看汪氏的脸色,她也不敢开口问。犹豫间本是想也开口告退的,却被弘旺拉着要做游戏,到是不好走了。 “阿玛,额娘呢?”弘旺问了一句。 “你额娘累了,在小憩。”八爷道,神色温柔。 弘旺倒是没有起疑。他经常被大家念叨池小河肚子里还有个小宝宝,所以现在不能抱他,也不能劳累,所以很轻易就接受了八爷的说法。 张氏却是心里一紧,她知道八爷没说实话。虽然福晋最近嗜睡,但除开午睡那一觉会长一些,半上午是不会再睡觉的。每日这个时辰正是陪两个孩子玩的时候。 她心神不宁的,便在游戏中频频犯错,不由引起弘旺不满。张氏连忙道歉,抬头就见八爷给了她个警告的眼神! 张氏心里一凛,连忙收敛心神。这下她算是印证了心里的猜测,但也不敢再分神了。 池小河并未躺多久。不过一刻钟,她便调节好了心情。她要真是个爱钻牛角尖的性子,这日子早就过不下去了。与其在这自怨自艾,不如去陪孩子们玩,人总是要向前看的。 第364章 小年家宴 午膳的时候,乌雅氏到底是没好意思厚着脸皮出现。对于她的缺席,除韩氏是知情人,汪氏、梅氏等人都是不知道的。不过这会也没人会傻乎乎的问,都默契的当做没看到。 要说家宴的菜式弄得还挺丰盛的,看起来比宫里宫宴上的菜肴看起来有食欲多了。而且因为就在府里,也没几个人,所以菜上来还都是热腾腾的。 池小河看着桌上的人,想着去年小年夜,心下不由感叹。人是一年比一年多了,但这家宴的氛围却没好到哪里去。特别是今儿早上还出了乌雅氏的事,弄得这会其他人都小心翼翼了起来。 不过今年弘旺已经会说话了,又多了大格格这个小家伙,两个小家伙的互动还是带动了不少气氛。 午膳过后便是请的说书先生来说书。 现代人可娱乐的东西很多,说书这种传统技艺算是濒临绝迹。便是池小河自己也没多少接触。倒是来了清朝后有了接触的机会。 之前她自己还让前院的王平给她念书,这和说书又不同。说书要通俗点来说就是讲故事。声情并茂,激烈处兴许还要加上动作比划两下,其实挺有意思的。 不过身为女儿家,她鲜少能有机会去茶楼听说书,之前也没想过还能把说书先生请到府上来。今日倒是能一饱耳福了。 大约想着今日听说书的女眷居多,所以这位说书先生讲的竟然是一个爱情故事。 这个时候的爱情故事讲的无非就是穷书生和官家小姐,又或是富家少爷和青楼花魁等等之间的缠绵悱恻。池小河想起现代流行的霸道总裁言情小说,不由失笑。不管什么时候,这种男女主之间身份地位差别巨大的爱情故事好像更能吸引人。 说书先生年纪并不大,是个眉清目秀,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一袭藏青色长袍,看着干净利落。这人说话声音也挺好听的,要用现代的声控们来说应该算是公子音。 池小河听了会到是没被故事吸引,反倒是被声音给吸引了。这到是比咿咿呀呀,吵吵闹闹的京剧更让她喜欢。 除了池小河,韩氏、汪氏、梅氏、张氏等人也都听得很入迷。对于她们来说,这样的机会实在难得。便是以前在闺阁中,也很少有这样的机会听说书。 再说了,身为女子,又都不过是十几、二十岁的年龄,哪个不爱听这些个情情爱爱的故事呢!听到动情处,甚至有人拿了帕子出来擦眼泪。 池小河不由在心里给韩氏和乌雅氏点了个赞。果然是一人计短,两人计长,这算是给女眷们谋福利了,她之前就没想到! 只是她们听得津津有味,八爷的脸色却不大好看。特别是见池小河一副很愉悦的样子,再看台上那个说书先生眉飞色舞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池小河正听得入神,就听八爷在耳边突然来了一句:“福晋坐久了会不舒服么?要不要起来活动活动?” “嗯?”她侧头看向八爷,摸了摸肚子,道:“臣妾感觉还行。” 她坐的椅子是特别布置过的。不仅有坐垫,还有靠垫,就是照顾她挺着肚子,怕坐久了不舒服。 “还是起来走走吧。”八爷并未放弃,“若是福晋怕错过了后面的故事,可以让他暂停。正好也让人家歇歇!” 这话说的合情合理,池小河便没再坚持,让春桃去给说书先生那边叫了停,也示意其他人可以起来走动走动。虽说暖阁里有炭盆,但坐久了还是会有些冷。 本来坐着不动也没觉着哪不舒服,等起了身,池小河才觉着腰有些发酸了。 “这说书的水平也没多好,倒是让福晋听得忘形了。”八爷给她揉着后腰,忍不住说了一句。 池小河这会也有些不好意思,笑着解释道:“臣妾好些年没听过了,咋一听就觉得挺有意思的。” “便是喜欢,也要顾及自个儿的身子。”八爷又道:“这要不是爷提醒,怕是等你想着起来,腰就不是有点酸这么简单了!” 池小河本是准备点头,乖乖地接受八爷的教训,但听着这话,总觉得有点不对劲。她抬头去看八爷,正好见八爷看向远处的那个说书先生,眼里带着明显的不喜。她琢磨了一下,突然回过味来!八爷,这该不是吃醋了吧? 哈,池小河突然忍不住想笑!要说八爷吃醋还真有可能呢! 要说这后院里就没什么男人来过。以前到是请过戏班子。但唱戏的搭台都离得远,加上脸上画的油彩,压根也看不清长什么样子。说书先生就不一样了,并不化妆,离得还近。这一屋子的莺莺燕燕,也算是难得有机会见个八爷以外的男人! 当然,这话要是说了,八爷肯定不会承认!他堂堂一个贝勒爷,还能和一个说书先生吃醋?那不是自降身份么! 不过察觉到八爷心思的池小河还是觉得挺有意思的。这就像现代那些女孩子追爱豆,然后自家男朋友吃醋一样。 她本就对说书先生讲的故事兴趣不大,既然自家男人吃味了,那她还是照顾下情绪比较好。于是在溜达了两圈后,池小河拿着帕子掩嘴打了个哈欠,有些懒洋洋地靠在八爷胳膊上道:“爷,臣妾有些困了,想回去睡午觉。要不,臣妾先离席吧,爷再坐着听会儿?” 八爷早就不想听了。要不是看池小河兴致不错的样子,他恨不得直接让那个说书先生走人。既然这会池小河要走,他当然也不会留下,当即便道:“爷陪你一块儿吧。” 池小河心里忍笑,面上却还是一本正经的道:“今儿小年,爷便陪大家一块儿乐呵乐呵吧。臣妾是身子扛不住,不然也不走。” “爷陪你,让她们自个儿乐呵去。”八爷道。 “这不大好吧?”池小河还在推辞。 “有什么不好的。爷不在,只怕她们还自在些。”八爷道。 池小河当然是想八爷陪着自己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她也就不推辞了。让春桃去传了话,自己便和八爷一块儿回了屋。 第365章 听到春桃的传话,韩氏等人到没多诧异。池小河每日都有午睡的习惯,今日已经是推迟了。而八爷陪着池小河离开也是意料之中。她们也没觉得有多失落,反正八爷即便在这里,心思也都在池小河身上。这会两人都走了,她们听书还更自在些。 到是说书先生有些惶恐,怕是自己哪里讲的不好,惹了两位主子不愉快。后来还是韩氏解释了一番,说书先生才定下神来把后面的故事说完。 正常情况下,一个故事都是分好些天说完的。这样可以吸引着茶客们每日来茶楼报道。不过这种请到府里来,又只有一日功夫的,故事就精炼了许多。 当说书先生讲完的时候,韩氏等人都还有些意犹未尽的意思。 “韩姐姐,咱们一块儿给福晋提议下吧。”汪氏眨巴着眼睛,转动着小心思,“请个说书先生定期来府上说故事如何?咱们整日待在府里又不能出去,也没个别的消遣。” “你出银子?”韩氏瞥了她一眼,“这也就是今儿过小年,你看平日里福晋可有请什么戏班子之类的进府表演的?” 汪氏瘪了瘪嘴,她也知道自己是贪心了些。但她总觉得福晋和别家的不一样。之前还带她们去泡温泉呢,说是年终福利!若是她们安安分分的,这样的要求也许能同意呢? “咱们一块儿凑银子呢?”汪氏犹自不死心,“说不准福晋能答应?” 韩氏有些哭笑不得,真要请个说书先生定期来说书,那可就不是福晋点头的事了,还得贝勒爷同意呢! 张氏也在一旁听得捂嘴忍笑。看汪氏这性子就知道,平日里在家里肯定是受宠的很,没有被约束太多。也幸好她没被留在宫里,不然就这性子,只怕是早就被人纠到错处了。 梅氏难得的没有冷嘲热讽,稳稳地坐在那喝茶,似是对汪氏的提议也有几分兴趣。 “汪妹妹,你就别想这心思了。哪有天天叫个外男进后院的。你是今儿兴奋过头了吧!”韩氏终是没忍住点了点汪氏的额头。 “啊,也是!”汪氏立刻回过神来,瞬间蔫了。 这就是男女之间的不公了。若是爷们,哪怕在府里养个戏班子也没人说什么。可若是她们这些后宅妇人,便是想听个说书都这么难! “汪格格,咱们一年上头能过回瘾已经很不错了。”张氏安慰道:“说起来,咱们福晋已经是宽厚仁和的了。” “那倒是。”汪氏点头。这会暖阁里只有她们几个人在,汪氏终于忍不住开口小声问了一句,“你们知道乌雅姐姐怎么没来么?” 张氏没吭声,脸上的笑却是淡了。梅氏放了茶杯,嘴角浮现一抹冷笑。韩氏的脸色则有些不自在,避开了汪氏的目光。 但汪氏不是个能憋住的性子,愣是追着韩氏又问了一句,“韩姐姐,你不是和乌雅姐姐一块儿打麻将么?你知道是怎么回事么?” 其实这事也瞒不住,过不了两日大家就都会知道乌雅氏受罚的事。但当时的具体情况却只有韩氏最为清楚。可故意揭短这种事,韩氏自己是不会说的。于是她只勉强笑了笑,含糊道:“就是惹了贝勒爷生气被罚了禁足。” “啊?”汪氏很惊讶,“怎么搞的?大过年的,乌雅姐姐怎么惹着贝勒爷了!” “我有些累了,先回去歇着了。”韩氏找了个借口果断离开。 看着韩氏匆匆离开的背影,汪氏不由皱起了眉头。 梅氏这才慢悠悠的站了起来,淡淡笑道:“汪格格,有些事情心里清楚就行,这么追着人家问多尴尬。装傻也要有个限度不是!” “谁装傻了!”汪氏气闷的反驳。 梅氏挑了挑眉,又笑了笑,便带着自己的丫鬟走了。 “这都什么人啊!”汪氏犹自忿忿道:“一个个说话阴阳怪气的。大过年的就不能好好说话么?” “格格别气了,也回去歇着吧。”张氏劝了一句。梅氏的性子向来如此,指望从她嘴里听句好话是很难的。 “我才懒得生气呢!”汪氏冷哼一声,“就这么几个人,一天天的还心思七绕八绕的,也是不嫌累。” 张氏笑了笑,大家都是竞争关系,又怎么可能交心。可不是得一句话绕三分么! “还是和你说话舒服。”汪氏看向张氏道。 “啊,谢格格夸奖。”张氏愣了一下笑道,她地位低下,便是有心争宠,明面上也不会和这些格格们起冲突。不过汪氏身为格格,一点不嫌弃她只是个小小侍寝,倒是让她心里很暖。 池小河可不知道自己和八爷走后,暖阁里还来了这么一出。 晚上没有再摆宴席,就只有她和八爷带两个孩子,一家四口一块儿过小年了。 天冷得厉害,池小河便让厨房准备了羊肉锅子。除了大格格这会还只能吃奶,弘旺也跟着一块儿涮锅子吃。屋里热气腾腾的,也没讲什么食不言的规矩,气氛轻松又欢快。 平日里他们吃着晚膳,身边还好几个人伺候。今日池小河把奴才们都赶了下去,让他们自个儿也一起聚在快活去,自己则和八爷亲自动手,丰衣足食。 “要说这涮锅子还得自己来有意思。”池小河如今食欲不错,吃得停不下来。鼻尖都冒出细汗来。 八爷时不时的给她碗里添一两筷子菜,笑道:“可惜福晋这会不能喝酒,不然咱们对饮两杯就更痛快了!” “嘿嘿,那到是!”池小河笑得开心,“等以后有机会臣妾陪贝勒爷喝。咱们不醉不归!” “哟,福晋还想把爷喝醉呢!”八爷笑道。 “这不就这么一说么!”池小河笑道:“臣妾意思是喝个痛快。” “那今日先以茶代酒吧,爷敬福晋一杯!”八爷突然举起酒杯,神色也认真起来。 池小河连忙放下筷子,也举起杯来,就听八爷道:“爷谢福晋这一年辛苦持家,还为爷生儿育女。” “臣妾也谢爷这一年的宠爱和支持。”池小河看着八爷,目光里深情涌动。 第366章 是好的预兆么? 两人正深情对视,心中感慨一年时光的逝去,弘旺却是晃晃悠悠的举起自己的小碗,很是破坏气氛的来了一句,“我也要碰!” 池小河和八爷被这一声很有气势的话惊得齐齐侧头看去,见弘旺一脸你们怎么能把我抛下的表情,不由都笑了起来! “好,还有咱们包包一起碰一个!”池小河拿着自己的杯子和弘旺也碰了一个。 八爷也笑着用自己的酒杯和弘旺的小碗碰了一个。 于是弘旺便心满意足的把自己小碗里那一点点羊汤给喝了个干净。那可爱的小模样看得池小河和八爷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样好的气氛,池小河一不留神就吃多了。只是这天寒地冻的,也不可能出去散步消食,只能在屋里绕圈圈。 两个孩子都被奶娘带回屋睡觉去了。八爷便扶着她慢慢地走着。 “爷,你说咱们俩这会像不像老夫老妻?”池小河半个身子都靠在八爷身上,微微闭着眼轻声低语。明明没有喝酒,她却有一种微醺的感觉,有些话不自觉的就从嘴里冒了出来。 八爷嘴角带着浅笑,目光里满是宠溺,轻轻地“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池小河还在自顾自的说着,“其实不过三年而已,臣妾像是已经过了许久似的。以前的种种好像都已远去,连记忆都要模糊了。” 她说的是自己在现代的记忆。随着她在这个时空待的时间越长,关于那个时空的记忆就越来越模糊。她没有人倾诉,也不敢对任何人倾诉,只是偶尔会被触动记忆的开关,蹦出来一些事情。这一世,她大概是要把这个秘密带进坟墓了。 这么想着,就有些伤感的情绪从心底蔓延开来。连带着池小河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淡了。 八爷却以为她是想起了过去父母去世,寄人篱下的那些不愉快。毕竟家世背景对一个人的影响还是很大的。当初他不也因为这一点,对刚进府的福晋不喜么? 这么想着,八爷不由心疼起来,搂着池小河的手轻轻地拍了拍,像是安抚般的柔声道:“过往的不愉快忘了便忘了,福晋只需记得那些开心的事便好。咱们以后还有很多年,有孩子们,还会有很多快活的日子。” 池小河知道八爷是误会了。但她也没解释,只是笑着道:“爷怎么就知道往后都是快活的日子?爷给臣妾保证么?” 八爷本是句安慰的话,却不想池小河像是要较真。他愣了一下,笑道:“这爷还真没办法保证。爷只能说尽力而为。” 池小河笑了起来,“爷有这个心,臣妾就已经很知足了。” 这么一打岔,那伤感的情绪到是渐渐散了。 这一晚很温馨。池小河闭上眼睛睡觉的时候嘴角还带着微笑。然而梦境一开始却是扑面而来的一片血红,几乎让人窒息! 她努力睁大眼睛,想透过这一片血红看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然而她什么都看不清楚。但心里却隐隐有个声音告诉她前面是八爷! 无边的恐慌从心底升起,她听见自己惊慌失措的叫着八爷,可怎么都看不到人!她努力的寻找,当那片血红最后散去的时候,她终于看到了八爷!那人面色苍白,双眼紧闭的躺在地上,嘴角有乌黑的血迹,已经没了呼吸! “爷!”池小河忍不住大喊了一声,只觉得心如刀割,泪水瞬间模糊了双眼! “福晋!福晋!醒醒!” 八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池小河猛然睁开眼睛,这才意识到自己是在梦中。 “做噩梦了?”八爷担心的问道。拿过枕边的帕子给池小河擦着脸上的泪水。 池小河手捂着胸口,虽然这会醒来,但她似乎还能感受到看见八爷尸体时锥心的痛。 “可是有哪里不舒服?”八爷又问道。池小河醒来后眼神就没聚焦过,像是还没回过神来,这让他很担心。 池小河猛然喘了口气,紧接着就是一阵咳嗽,把八爷吓了一跳,连忙叫人送水来,自己则给池小河拍着背,帮她顺气。 好一会儿池小河才平复下来,又就着八爷的手喝了半杯温水,才终于是缓了过来。 “可好些了?”八爷还不放心,实在是池小河的脸色有些难看。 池小河摇摇头,勉强笑了一下,“让爷担心了,臣妾没哪里不舒服。就是做了个噩梦,吓到了。” “没事就好。”八爷松了口气,“爷看你又是叫爷又是哭的,可把爷吓坏了。” “是吗?”池小河扯了扯嘴角,随口编道:“臣妾梦到被个大怪兽追。臣妾拼命的跑,怎么也跑不快。眼看着那怪兽就要追到臣妾了,吓得臣妾叫爷来帮忙,结果爷也不出现,臣妾就吓哭了!” “噗,怎么会做这样的梦?”八爷哭笑不得,“今儿听说书也不是鬼怪的故事啊!” “谁知道呢!”池小河笑了笑。 “那最后福晋被追到了么?”八爷问道。 “没!”池小河道:“就快被追到的时候被爷叫醒了!” “看吧,最后还是爷救了你。”八爷笑道。 “嗯。”池小河看着八爷,有一种失而复得的庆幸,“幸好爷叫醒了臣妾。” 八爷见她脸色不太对,以为还是受噩梦的影响,便又把她搂在怀里安抚了一会儿,让她别怕。 “嗯。臣妾不怕。”池小河靠在八爷的怀里,“有爷在,臣妾就不怕。” “嗯。睡吧。”八爷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池小河闭上了眼睛,心里却是惊涛骇浪般翻腾。她依稀记得历史上的八爷最后就是在牢里被毒死的。刚刚梦境里是历史上八爷的结局吧。好好的,为何她会突然梦到这个!这个清朝不是已经同历史上不同了么? 还是说,梦是反的。她做了这个梦,就意味着八爷不会再像历史上那样凄惨?若是如此,那她倒是希望这是个好预兆!她的这一生已经同八爷绑在了一块儿,她还指望着能和八爷白头偕老呢! 第367章 正题 这一晚的后半夜池小河没能再入眠。那些关于历史上康熙末年九龙夺嫡的真假记录好像都从记忆的各个角落里冒了出来,扰得她整个心都乱了。 但她躺在八爷怀里一动也不敢动,怕吵了八爷。结果等早上要起的时候,才发现整个身体都难受的要命,就好像所有的关节都僵硬了似的,恨不得来个人给她把四肢都卸了重组一下才好。 “你昨晚是不是压根没睡着?”八爷黑了脸。 池小河这会龇牙咧嘴的,委屈巴巴道:“臣妾也不想啊!但是一闭眼就想到那个可怕的怪兽,只能睁着眼要天亮了。” “你可以跟爷说啊!”八爷没好气道:“你如今这身子哪能这么折腾!” “臣妾不是以为能睡着么!”池小河瘪了瘪嘴。 八爷看她难受的厉害,也不忍心多说,到是自己上手给她按摩起酸胀的部位来。 从小年到除夕,八爷难得能整日在府里陪着池小河和两个孩子。自打他当了内务府总管后就忙得脚不沾地,这会闲下来才发现两个孩子都成长了许多。 大格格的身体壮实了不少,和正常出生的孩子已经看不出来什么区别。而且她的眉眼渐渐长开后越发漂亮,很是招人喜爱。 而弘旺则是在池小河的教导下学了很多知识。不仅认识了很多字,也知道了很多生活常识。说话也比之前利索了很多,开始能说长一些的句子了。 当然,让八爷最为高兴的是池小河的身体在精心调养下终于有了起色。虽然肚子还在一天天长大,但她身上却没有继续瘦下去了。 转眼到了除夕,池小河因告了假不用进宫,但八爷却是要去的,而且还要带上弘旺一块儿! 池小河其实很不放心。弘旺还不到两岁,宫里人多眼杂的,万一八爷看顾不过来,出了岔子可怎么好。 但一年上头,康熙也没多少机会能见到这些孙子辈。大过年的,除非是生病,或是不满周岁,否则都是要进宫让他瞧瞧的。 池小河没办法,只能拉着艾嬷嬷多叮嘱一些,把她可能想到会出现的意外都演练了个遍。 “福晋放心,爷不会让弘旺离开爷的视线。”八爷保证道:“爷怎么带他进的宫,就怎么带他出来,不会有事的。” “臣妾这心里头总是不踏实。”池小河道。便是她自己进宫都难保不会出事,更何况弘旺这么小呢! “没事的。”八爷安慰她道:“爷同额娘说好了,让她帮忙看顾着些。” “额娘今晚会去?”池小河惊讶了一下。往年的宫宴,良妃都是告病了的。 “嗯,爷同额娘说的。”八爷道。 池小河这下踏实了不少,“还是爷考虑的周全。等臣妾能进宫请安了,一定好好谢谢额娘。” 不管良妃对她好坏,至少对弘旺是真正疼爱的。若不是为了弘旺,良妃今年应该依旧不会出席宫宴。 宫里操办除夕宫宴的还是佟贵妃,得知良妃会出席时还惊讶了一番。她本是按例询问,都做好了良妃还是同往年一样的准备。 “这八阿哥当了内务府总管就是不一样啊!”佟贵妃嘴角带着笑,眼里却是多了几分冷意。 她自从那年小产后,养了大半年的身子才勉强恢复过来。她也是从那会才死了心,放弃了有个自己孩子的念头。以前她总是不信娘家人的话,想着皇上的生母好歹是出自佟家,又把他们佟家的女儿往宫里接,总要多照顾几分。谁知皇上就真能这么狠心。 她任性了一回,不能再任性。她既出身佟家,进了这宫里也得为佟家!看透了,心死了,但日子还是要过。这后宫的管事权她还是得牢牢抓在手里。 可这八阿哥,明显和她就不是一条心的。偏这良妃在宫里多年,也从不和她们佟家人走近。有这么个人做内务府总管,对她而言并不是好事。 “娘娘,奴婢看这几个月,内务府对咱们这边还是照旧的。”一旁的宫女小声说了一句。 “新上任的头一个新年,不照旧还想怎么着?”佟贵妃声音清清冷冷的道:“咱们往后瞧着吧,不会一直这样的。” “那您这边要特别安排一下么?”小宫女又问了一句。 佟贵妃笑了笑,道:“怎么特别?不就是个妃位么,还能越过德妃她们去?按例来便是。” 这两年都是四妃同佟贵妃一块儿管理宫务。但去年三爷的嫡长子弘晴夭折的时候,荣妃以年纪大了,精力不济为由,不再参与宫务管理。所以这会便只剩下三妃和佟贵妃一块儿分担了。 按照惯例,佟贵妃还是叫了三妃来自己宫里小坐,一块儿说说除夕宫宴的事。良妃要参加的事,大家便都知道了。 “这可是新鲜事了!”惠妃笑道:“都住在一个宫里,良妃倒是没同我说起。” “也挺好的,人多更热闹。”德妃温和笑道。 “要我说啊,这年纪大了就怕寂寞了。”宜妃道:“大过年的在自己宫里待着多无趣,她也早该参加了。” “宜妃妹妹,你要是说年纪大,我们这些可怎么办?”德妃掩嘴笑道:“我还不想承认自己年纪大呢!” “哎哟,我就这么一说。德妃姐姐就别揪着不放了。”宜妃笑了起来。 她们入宫时日都不短了,早年间也没少了明争暗斗,便是这会也没什么姐妹情。但到底是这么些年走过来的,平日里说个玩笑话什么的,还是很随意的。 佟贵妃也知道这几人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反应。能在宫里这么多年还稳坐妃位的,都是人精。她也不过是告知一声而已。 说过良妃的事,佟贵妃便又说起旁的事情来。惠、德、宜三妃也认真听着,时不时说一两句自己的建议,气氛倒是融洽。等到结束时,佟贵妃状似无意的说起内务府送来最新的首饰一事,三妃才交换了个眼神,心里明白这才是点了正题! 第368章 孤立无援 内务府每年到了换季,或是遇到端午、中秋、颁金节、过年这样大的节日时,总会按例送些新制的首饰来。 送给佟贵妃和四妃的自然是最好的,再往下的嫔、贵人、常在、答应自然是位分越低就越差。不仅是样式、做工,都是有很大区别的。 当然,若是受宠的,有时候位分低些的,也能得到好一些的。这也算是宫里不成文的规矩了。 佟贵妃这说的,便是临近年关时内务府让奴才们送来的一批头花、簪子、耳坠子之类的首饰。 “本宫瞧着,样式到没什么新鲜的。”佟贵妃喝了口茶,淡笑道:“也不知道如今京城里都流行什么新样式。这宫里呀,做来做去就是什么梅花、牡丹、蝴蝶之类的。连咱们都看腻了,皇上只怕更瞧不上了。” 德妃低头喝着茶没吱声。往年凌普送来的也没多好,倒是没见佟贵妃说过什么。这不是明摆着对八阿哥不满意么! 听话听音,惠妃和宜妃自然也知道佟贵妃的意思。这话不好接,但也不能不接。不然冷了场,那就是当面不给佟贵妃面子。 “刚宜妃妹妹还说咱们年纪大呢!德妃妹妹不乐意承认,我承认。”惠妃先开了口,笑道:“这年纪大了就疏于打扮,对这些东西倒是不像年轻那会有兴致。内务府新送来的一盒我都还没看呢!” 她这一句话算是推了个干干净净的。佟贵妃心里暗骂了一声狡猾! 宜妃向来标榜自己性子直爽,这会也就没像惠妃找个压根没看的理由,指了指头上的一支鸾鸟金钗道:“娘娘看我这支如何?我瞧着样式虽然不算出挑,但这做工还不错,今儿就戴上了。” 都戴上了,显然是觉得还不错。这和佟贵妃的看法可是不一致了。但宜妃话也说得圆滑,样式不出挑,但做工还行,这是说内务府虽然没能推陈出新,但质量还是过硬的。 佟贵妃的脸色有些不大好看。可她一想着宜妃的儿子九爷同八爷一向要好,也就没说什么了。 最后剩了德妃,放了茶杯才不紧不慢的道:“要我说呀,还是江南那边的时新花样多。这南方人向来精于小巧,还是得多去那边走走才好。娘娘要不给万岁爷提一句,等开了春,往江南走一趟?也不知道咱们能不能一块儿沾个光!” “哎,这提议好!”宜妃也不等佟贵妃开口,当即就笑道:“说起来我可是好几年没出宫了!咱们整日闷在这宫里哪里还知什么流行哦!总得出去开开眼界才好!” “我是不想了。”惠妃也接着话头道:“万岁爷便是要下江南也不愿意带我这样的老人了。” “看惠姐姐说的,那咱们都是老人,不都没机会了!”德妃说笑着又看向佟贵妃道:“娘娘您说是不是?万岁爷总还是乐意带几个老人在身边叙叙旧的。” 眼见着德妃把话题扯偏了,佟贵妃便是心里憋着气也不好说什么,这会也只能顺着她的话挤出个笑道:“你们说的热闹,像是明日就能下江南似的。本宫可不保证万岁爷有这个心思!” “哈哈,咱们这不是先做做梦嘛!”宜妃笑道。 “嗯,还是白日梦呢!”德妃揶揄道。 “可不是!”惠妃附和了一句,也笑了起来。 佟贵妃跟着笑了笑,心知这三人是不会再扯出内务府的话题了。 她本以为德妃会和她站一边的,毕竟四阿哥向来站太子一边,这太子奶兄凌普的内务府总管之位被八阿哥顶了,四阿哥和八阿哥应该也不对付才对。没想到德妃这人还真是沉得住气。不管什么时候,总是一副谁也不得罪,置身事外的样子。 人说当年万岁爷封了她一个德字,就是因为她性情温和,品德贤淑。这么些年,她在宫里还真就这么一副样子,像是要印证万岁爷没看错人似的。 但叫她说,养大了两个儿子的人,真能温和到什么都不争,什么都不想么?若真是这样,那就是她瞎了眼! 看着三妃告退离开,佟贵妃脸上的笑立刻就敛了去。她虽稳坐贵妃之位,可在这深宫里却孤立无援。 除夕那日,池小河不顾八爷劝说,执意把八爷和弘旺一直送到了马车上。 “包包,进了宫要听阿玛的话,听艾嬷嬷的话。要乖,知道么?”池小河看着虎头虎脑的儿子,满心的不舍。 “额娘,包包最乖了!”弘旺奶声奶气的应道。 “福晋回吧。”八爷笑道:“你别太担心了,弄得爷都紧张起来了。” “爷,臣妾等你们回来!”池小河道。 “嗯。快回去吧,别受凉了。”八爷挥了挥手,放下了车帘。 池小河看着马车远去,只觉得一颗心也被带走了。 大约是她对那深宫有了阴影,所以才会这么不安吧。 “福晋,咱们回吧。外面风大。”春桃也劝了一句。 “嗯,回吧。”池小河点点头。再不安,她也只能在府里等着。她若是跟着进宫,那便是给八爷添负担了。 这注定是池小河进府后最为不安的一个除夕了。 虽有春桃她们陪着说笑,还有张氏、大格格的陪伴,但她一直都没能安下心来。 直到天渐渐黑了下来,离八爷回府的时辰越来越近,池小河再也坐不住,开始在屋里踱起步子来。 “福晋,贝勒爷回了!”李顺突然进来报信道。 他老早就被池小河安排去府门口等着,看到八爷的马车回来就跑进来通报了。 “回了!可算是回了!”池小河念叨着就要去院门口迎接。 “哎,福晋,大氅先披上啊!”春桃急忙跟了上去。 池小河这会走得飞快,一点都不像个身怀六甲的妇人。春桃跟在后面连忙把大氅给她披上了身,夏莲也把手炉塞进了她的手里。 “福晋,您慢点。就是着急也先顾着自个儿的身子啊!”春桃道。 池小河一步跨出院门,远远看见有人影走近,正是八爷,怀里则是抱着已经睡着了的弘旺。她一颗心总算是踏实了下来。 第369章 底线 这会天都黑透了,赵仁宽在前面提着灯,八爷用大氅裹着弘旺跟在后面,远远就看见院门口在北风中摇曳的两个红灯笼下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这大冷的天,也不怕冻着!”八爷没好气的低声嘀咕了一句,便对赵仁宽道:“走快点!” “哎!”赵仁宽应了,连忙加快了脚步。 等走到跟前了,八爷见池小河脸颊都被风吹红了,立刻就皱起了眉头,“怎么出来等了?快进屋去!” “包包睡着了?”池小河够着脖子想看看弘旺,可惜八爷把弘旺裹的严实,压根看不见。 “嗯,回来的马车上睡着的。”八爷边说边拉着池小河的手就往院里走。 “爷,臣妾不冷,手暖和着呢!”池小河笑着说了一句,怕八爷不放心。 她没站多大会儿,又抱着暖炉,是真不冷。 八爷感觉到手里的温度,脸色这才缓和了些。 两人先把弘旺送回了屋,看他擦脸都没醒,就知睡得沉,便放心的退了出来。 “爷今儿辛苦了。”池小河亲自给八爷递了杯茶。 八爷在春桃和夏莲的伺候下去了大氅,又脱了外面的吉服,这才接过热茶喝了一口。 “就这么不放心爷?还跑去外面等!”八爷不满的说了一句。 “倒不是不放心爷,主要是包包太小了。”池小河道:“臣妾怕他要是闹将起来,爷招架不住。” “弘旺一向听话。虽说今儿宫宴上人多,他也没怯场。再说还有额娘在,多少能照看一些。”说起弘旺,八爷的脸上不由自主的带出几分骄傲的神色来,“福晋把他教养的很好。今日皇阿玛问话,他这么小,竟也回答得口齿清晰的,很是被夸了几句。” “真的?”池小河也笑了起来,“皇阿玛可还记得咱们包包?” 弘旺才几个月大的时候在御花园曾偶遇过康熙,当时还被赏赐了块玉佩,她还一直给弘旺收着呢! “记得呢!皇阿玛说一转眼就这么大了!那会还是抱在襁褓里,这会就能说会道的了。”八爷笑道:“额娘也高兴,她难得去除夕宫宴,咱们弘旺也是给额娘长脸了。” 池小河能想象良妃的心情。因为出身太低被压抑了多年,如今儿子、孙子都争气,可不是扬眉吐气了么! “被皇阿玛夸赞的孩子还有谁?”池小河问了一句。若是只有弘旺一个,那就太打眼了些! “还有四哥家的弘晖。”八爷道。 池小河并不意外。四福晋好不容易得了这么个孩子,肯定是悉心教导的。弘晖优秀一点都不稀奇。 “太子家的弘皙阿哥呢?”池小河又问了一句。 在一众孙辈中,弘皙算是最为年长的了。本来他上面还有个哥哥,可眼看着就要满十周岁,太子都想好了要给他上玉蝶了,结果却夭折了。 就因为这个,太子侧福晋李佳氏还大病了一场,让太子怜惜不已。两人的感情一度又蜜里调油起来。就池小河的表妹明惠格格进了毓庆宫都没能分去几分宠爱。 “弘皙自然是皇阿玛最喜欢的。”八爷道:“偶尔皇阿玛还会把他叫去乾清宫亲自教导。” 能得康熙亲自教导的孙辈大概就只弘皙一人了。想当初,能让康熙亲自教导的儿子也就太子一人。果然,在康熙心里,太子的地位还是不可动摇的。 “咱们包包不是最出挑的就好。”池小河道。 “福晋也不必太过小心了。”八爷道:“咱们弘旺一年也进宫不了几次,太过刻意藏拙反而不好。” “爷,您还记得当初包包出生时的传言么?”池小河突然反问了一句。 八爷神色一滞,一时间没说话。 “爷,臣妾不管您是怎么打算的。但臣妾不希望把包包也算计进去。”池小河道。 她只差没有明说把弘旺也当做争储的筹码了!犹记得历史上有传言说,康熙之所以选了雍正继位,就是因为康熙看中了弘历。 这已经不是池小河第一次同八爷提及争储的事情。明里暗里,她都曾经说过,也表态过。但牵扯到包包,她还是第一次如此明确的表示拒绝。 八爷看了她好一会儿,才开口道:“福晋,爷没那么想过。” “爷可能是没想过,但爷觉着若是包包能锦上添花也没什么不好,对不对?”池小河看着八爷,再次质问道。 她少有眼神如此犀利的时候,八爷竟生出几分心虚来。他不得不承认池小河的话没说错。他并不会去故意传播弘旺聪慧的名声,但若是真有这样的名声传出去,他也是喜闻乐见的。 “爷,包包是臣妾的底线。”池小河神色认真道:“也许他生在皇家,很多事情已经注定是躲不开的。但臣妾还是希望在能力范围内,让他尽可能的过得快活些,单纯些,能晚一点接触那些争斗。” “好。”良久,八爷终于点了头。 池小河心里暗自松了口气。八爷向来是个说话算话的人。他既然点了头,就不会做出尔反尔的事。 “谢谢爷。”池小河露出一个笑来。 八爷半搂着她,摸着隆起的肚子,带着几分歉意道:“是爷让福晋不安了。如今你身子重,本是不该操心这些的。” “爷只当臣妾爱多想吧。”池小河笑了笑,道:“大约是做了额娘的缘故吧,有时候闲下来恨不得把孩子今后的人生都要想个遍。要不怎么说,不论孩子长多大,在做额娘的眼里总是孩子呢!” “柳大夫都说了让你少忧思,以免伤身。你呀,就是不听。”八爷颇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有些事情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臣妾也不是不懂这些道理,若是劝别人,怕也能大道理一套一套的说。可轮到自己还是一样!”池小河笑道:“不过爷都给臣妾保证了,臣妾也能安心了。” 接下来的几天八爷都要进宫,不过弘旺倒是不用跟着了。池小河便在府里守着两个孩子,倒也悠闲。只是没想到还未出正月,就听到康熙要南巡的消息了。 第370章 心酸 说起南巡,池小河脑子里总是想起现代的一部电视剧《康熙微服私访记》。但实际上皇帝南巡哪是那么简单的事。带着妃子和几个丫鬟太监的就能出去了。从定路线,到随行人员,护卫等等,要安排的事情多了。 其实这对于深处宫中和皇子后院的女人们来说,到是一次出门的机会。只可惜池小河这会大着肚子,是压根不用想了。 “爷,这次您要跟着去么?”池小河问道。这才是她最关心的事。若是八爷去,没个两三月回不来。搞不好,她生老二的时候八爷就不在京里了。 “现在人员还没最后定下来。”八爷道:“这得看皇阿玛的意思。” “哦。”池小河闷声应道。 “不想爷去?”八爷搂着池小河,低声打趣道。 池小河嘟囔道:“爷这不是废话么!臣妾没两个月就要生了,当然希望爷能在府里陪着。” 她这一胎本就怀得不容易。中间虽说还算平稳,但也是因为各方面都很小心的缘故。她这会还吃着宫里太医开的药膳方子呢!若是等生产的时候出个什么事,来个保大还是保小的选择,这一屋子的奴才谁敢做主啊! 这就是没娘家人的弊端。不然自己额娘来守着,或者只是娘家嫂子过来也成。但显然安亲王府是不会有人来给她撑这个头的。 “爷自然也是想陪着你的。”八爷温声道:“你这一胎爷本就是提着心。要是生产的时候,爷不在身边,还真放心不下。” “那若是皇阿玛让爷跟着南巡呢?爷还能抗旨?”池小河皱眉道。 对于康熙来说,儿媳妇生孩子不是大事。有接生嬷嬷,有大夫,有奴才们伺候着就行了。儿子留下也帮不上忙。要知道这个时候的男人是连产房都不进的,说是晦气! 所以带哪个儿子去南巡,康熙是不会考虑这个儿子府上有没有待产孕妇的! “今日皇阿玛只是随口这么说了一下,是不是真要南巡都还没定。”八爷道:“等事情确定下来了,爷看能不能找机会先和皇阿玛说一声。” “这样能行么?”池小河持怀疑态度。康熙每一次出巡带走和留下的儿子都是经过考虑的。若是八爷主动提出留下,会不会有想抢监国差事的嫌疑? “不试试怎么知道。”八爷笑着安抚道:“你也别想太多。兴许今年不南巡呢!” “嗯。”池小河笑了笑,心里并不以为然。 康熙既然都说了这个话,那十有八九就是要去的。今年九爷和十爷也要大婚,听八爷说年前都已经跟着入朝听政了。这么着算下来,除去还在西北大营没回来的五爷,其他从直郡王到十爷,都是可能被选中带着的。就是不知今年是不是还是太子监国。 若是八爷要跟着南巡,她要考虑的事情也不少。不仅是八爷随行的衣物等要整理,还有跟着去伺候的奴才,再就是后院的几个格格,总要挑上一两个随侍的。毕竟南巡和一般办差不同,带着几分游玩的性质,皇子们都会带女眷的。 不过这事没让池小河想太久。年后一开大朝,南巡的事情就定了。 这次规模还挺大,据说后宫中康熙要带着一块儿出巡的妃嫔就有近十人。德妃和宜妃都在出巡之列,再就是几个年轻的妃嫔、贵人。 而让人意外的是,这次留下来监国的竟然是直郡王和八爷!其余的三爷、七爷、九爷、十爷还有太子,此次都要跟着一块儿出巡。 “爷是自己求的,还是皇阿玛就这么定的?”池小河问道。她总觉得把八爷和直郡王留在一块儿监国这事挺诡异的。 “南巡这事内务府要先一步得知消息。所以我先和皇阿玛说了要留下。”八爷道:“理由就是不放心你生产。” 儿女情长也许会显得没出息,但从另一方面说也是有人情味。再说这也是他想留下的最主要理由,没必要再去编一个。 “那皇阿玛没说什么么?”池小河问道。 八爷摇了摇头,“皇阿玛只是看了我一会儿,然后说要考虑,便让我走了。没想到最后定了我和大哥监国。” 池小河有些不安。直郡王和八爷的关系并没有面上看起来的好。就像惠妃和良妃的关系一样。这样两个人监国,可千万别出什么事才好。 “放心,监国也没什么难的。”八爷见她脸色不好,安慰道:“内阁的几个大臣都在,若是有紧急事情可以和他们商议,还能八百里加急送给皇阿玛定夺。寻常的政务,处理起来并不困难。” “臣妾别的到不担心,就是怕爷辛苦。”池小河道:“爷本来就管着内务府,监国的话事情就更多了。” “肯定是要比平日里要忙一些。”八爷笑笑,道:“不过这也是一种历练。” “不知道四嫂这次会不会跟着一块儿南巡。”池小河突然想到个问题。 马上就春暖花开了,她虽然不能出远门,但去隔壁四爷府上窜个门子还是可以的。 “那得看四哥了。”八爷笑道:“不过弘晖还小,府里还得有人打理,四哥应该是会让四嫂留下的。往年出去,四嫂好像都是看家的。” “那四哥不是要带侧福晋出去了?”池小河急道。 见她这副样子,八爷不由失笑道:“那是自然。四哥府上是有侧福晋的。既然四嫂不能跟着去,那侧福晋肯定是要去的。总不能只带两个格格吧。若是途中需要有女眷出面的,让个格格去总是不大合适。” 听了八爷这话,池小河突然觉得有些心酸。身为嫡福晋,要打理府里的事情,要管理后院,要养育孩子,结果轮到出去公费旅游的时候,就变成妾室跟着去享福了!实在是太不公平了! “若是以后还有南巡,臣妾又没有怀孕,爷是会让臣妾留下看家,还是带臣妾一块儿出去?”池小河转头看向八爷问道。 第371章 不由自己控制 话一问出口,池小河就觉得自己矫情了。这会她有着身孕呢,八爷又宠着她,自然是怎么顺她心意怎么回答。至于以后,谁又知道会是什么情况。 不过出乎池小河意料的是,八爷倒是没有一口答应说能带她去,而是打量了她一会儿,笑道:“福晋是替四嫂抱不平么?” 池小河怔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的喃喃道:“爷看出来了呀。” “你和四嫂关系好,替她不平也正常。”八爷笑着把人搂在怀里,“不过四嫂未必在意这个。对她来说,如今弘晖才是最重要的。” 池小河一想,八爷这话也许没错。弘晖才两岁,自然是不可能跟着南巡的。若是四福晋跟着四爷出了府,把弘晖单独留府里,肯定是不会放心的。她好不容易才得了这个儿子,还不看得跟眼珠子似的。 “不过若是换做福晋,你若是想去,爷便会想法子让你安心的跟着一块儿出去走走。”八爷又道。 “爷有什么法子?”池小河好奇道。 “可以把孩子们送进宫让额娘帮着照看两个月的。”八爷道。 “啊,这倒是个好法子!”池小河恍然。良妃肯定是疼孙子的,若是放她那,是再放心不过了。 “只是这次德妃娘娘也要跟着出巡,四哥不可能把弘晖放宫里的。而且,”八爷话说了一半又顿住了。 “而且什么?”池小河一时不解。 “而且四哥和德妃娘娘之间一直,”八爷想了下才道:“他们母子间一直不太亲近。” 池小河点头,这在宫里不是秘密。因为四爷从小在孝懿仁皇后身边长大,加上孝懿仁皇后薨逝时,德妃又一心在十四阿哥身上,这才导致母子关系一度很冷淡。这些年四爷成家生子,似乎才好一些。 “爷知道你一直都想出去走走。”八爷满是歉意的道:“只是每次机会都不凑巧。” 说到这个,池小河也很无奈。她一进府就有孕,好不容易生产完,八爷不是上战场就是出京办差。连和她一块儿去京郊庄子上度个小假都难,就别提还去更远的地方了。 “没事的,爷,以后总有机会的。”池小河反过来安慰八爷。她还年轻着呢,以后康熙去承德,或是去蒙古,去南巡,亦或是秋猎之类的,她就不信自己一次都没机会去! “嗯,总有机会的。”八爷捏了捏她的手,笑得很是温柔。 八爷虽然不用跟着南巡,但内务府却忙。接下来的几日都早出晚归的,都没功夫进后院。池小河倒是清闲,便去隔壁四爷府上窜了个门。正巧碰见四福晋正在给四爷整理出行的东西。 “四嫂你可真是心细。”池小河在一旁听得叹为观止。和四福晋比起来,她给八爷准备出京办差时的衣物可没这么细致。 四福晋笑着传授经验道:“南巡和一般的办差不同。跟着皇阿玛一路上要经过不少地方,且时常还要接见当地的官员,或是跟着皇阿玛巡视等等。再说南巡的时日长,从北方到南方,气候变化也大,所以朝服、常服、棉服、春夏长袍这些都要备着。还有我们爷寻常用惯的一些物件,笔墨纸砚,路上看的书,下的棋,常喝的茶等等也得备着。” “四嫂,你可真贤惠。”池小河感叹道。 “你是经的少,以后就知道了。”四福晋笑道:“我便是不说,那几个丫头也都知道准备。我不过是动动嘴皮子再提醒几句。” “四嫂,你跟着四哥出过京么?”池小河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四福晋同四爷成婚的年头可不短,在宫里住了好几年,这又出府了几年,也算是老夫老妻了。 四福晋一愣,显然没料到池小河问这个。不过她很快又笑道:“自然是出过的。承德就去过两三次。之前皇阿玛去蒙古带我们爷,我也跟着去过一次。不过南巡还真没去过。” 听到这个,池小河心里才好受了些,好像这样就能印证些什么似的。 “妹妹是不是想出去?”四福晋打趣道:“进府这几年憋着了吧?” 其实在闺阁里也没多少机会出门,天天在后院待着也不觉着难捱。但如今身份不同,想着有这样那样的机会,自己却没办法去,就越发觉得憋着难受。 池小河摸着肚子,苦着脸道:“姐姐不厚道,还笑话我!” “不知道多少人羡慕你呢。”四福晋看着她的肚子道:“和出府散心比,我想更多的人还是希望多怀个孩子。” “咱们又不是生孩子的工具。”池小河嘟囔了一句。 “妹妹,你就别生在福中不知福了。”四福晋摇摇头道。 池小河笑道:“我这一胎可是拿命在博呢!有什么福不福的。” “呸呸呸!不许说丧气话!”四福晋皱眉道:“你是个有福气的!连皇阿玛都说过!肯定不会有事的!这胎再生个儿子,你在府里的地位就没人能动摇了。便是以后进了侧福晋也一样。” “但愿吧。”池小河笑了笑,她现在已经不说要女儿的话了。女儿固然可爱,贴心,可一想到这个时代女人的可悲,她就不想让孩子来受苦了。 看望过四福晋,池小河发现就像八爷说的,四福晋并不在意不能跟着四爷出京,也并不在意安排别的女人伺候四爷。对她来说,有儿子,有管家权,能坐稳四福晋这个位置,好像就已经足够了。至于四爷的宠爱,有便是锦上添花,没有好像也不在意。 对于池小河来说,这是另一种程度的洒脱。曾经她是希望自己能做到这一点的。可如今却发现感情的事根本不由自己控制。 只是不知道,四福晋做到这一点是因为从未动心过,还是因为已经早就在失望后心如止水,不再轻易起波澜。 没过两日便是出巡的日子,九爷和十爷照例来府上找八爷告别。 上一次南巡八爷也被留在京城,正巧赶上池小河生弘旺。这次又被留下,不由被九爷和十爷打趣,说是康熙体谅他陪福晋生产。 第372章 难得的放松 说起来九爷和十爷这两人同八爷的关系还是真铁。这两年,池小河是看着八爷同四爷的关系一点点好起来的。这里面还有两人一同办差,经历生死的原因。 但九爷和十爷却是和八爷打小就关系好的。寻常有机会出宫的时候,都会来府上找八爷一块儿坐坐。有时候还会给弘旺带些有趣的小玩意。不过池小河倒是和两人见的少。八爷多半是在前院同两人见面。 不过这次倒是就安排在了池小河的屋里,八爷还让她安排午膳,说要把弘旺也抱过来一块儿,想来是九爷和十爷想同小侄子一块儿玩玩。 池小河很有些日子没见过九爷和十爷了。乍一见,发现两人都成熟了不少。虽然还是少年人的模样,但已经有成年男子的气概了。 大家都见过礼后,池小河便让人叫艾嬷嬷把弘旺抱来。因为还未到午膳的时辰,便让大格格也跟着一块儿过来了。 “哟,八哥,你家大格格长得好漂亮啊!”十爷一眼就看到了大格格。 “妹妹最漂亮!”弘旺一脸骄傲的在一旁道。 “哈哈,这么喜欢妹妹呢!”十爷笑着摸了摸弘旺的头。 八爷在一旁笑道:“弘旺可喜欢妹妹了,每天不和妹妹玩一会儿,吃饭都不香。用你们八嫂的话说,这就是个妹控。” “妹控?”九爷琢磨了会这两个字,笑道:“八嫂这话精辟!” “九叔,你没带好玩的来么?”弘旺扒拉着九爷的袖子。 他对九爷和十爷都不陌生,尤其爱听九爷闲扯。加上每次九爷来都会记得给他带好玩的,所以现在养成了习惯,见到九爷就要扒着袖子看看。 “弘旺!”池小河喊了一声,“没礼貌啊!” “八嫂,没事。”九爷笑着把弘旺抱了起来,“弘旺这是和我亲呢!” “那也没扒着袖子要东西的。”池小河看了弘旺一眼。 弘旺躲在九爷怀里吐了吐舌头。 “调皮!”池小河无奈的摇头。 “九叔和你十叔要出远门了,这两个月都没功夫来看你了。”九爷抱着弘旺道。 “九叔和十叔要去哪?”弘旺忙问道。 “要去好些位置,往南边走,什么济南啊,扬州啊之类的。”九爷道。 “很远么?”弘旺歪着小脑袋,“好玩么?” “远着呢!”九爷笑道:“等你大了自个儿去就知道好不好玩了。” “阿玛,您不去么?”弘旺看向八爷。 八爷笑道:“阿玛不去。要留下来帮你皇玛法处理政事。” “哦。”弘旺有些蔫蔫的。 “咱们弘旺是不是想去?”九爷逗他。 “九叔带我么!”弘旺立刻睁大了眼睛! “哈哈哈!这小子!”十爷笑了起来,“一听说出去玩,眼睛都亮了!” 弘旺嘿嘿笑着,也不觉有什么不好意思。 “你还太小,不能带你去!”九爷笑道:“你阿玛、额娘也不会放心的。等你再大点就能去了!” “九叔没骗我?”弘旺不相信道。 “骗人的是小狗!”九爷伸出小拇指,“来,拉钩!” “拉钩钩!”弘旺忙伸出自己的小手和九爷的钩在一块儿。 见九爷和十爷都在和弘旺玩,自个儿没人理了,大格格便“啊啊啊”的发出了抗议。 众人见她挥舞着小手,都不由笑了起来。 “八哥,真羡慕你,这每天热闹的!”十爷道:“等八嫂这胎再生一个,就更热闹了。” “等你和九弟今年大婚了,再生两个小家伙,府里也一样热闹!”八爷笑道。 去年选秀已经给九爷和十爷定了福晋。九爷的嫡福晋是董鄂氏,和三爷的福晋算是本家。而十爷则是定的蒙古福晋,这会还没从蒙古送过来呢! 两人的大婚都在下半年,府邸如今正在最后的修缮中。到时候内务府也要忙上好一阵子。 午膳时弘旺一直挨着九爷,叔侄俩交流的很是愉快。大格格因为还在吃奶,则被奶娘抱回了屋。 说是开了春,但京城的天还是冷。池小河想着大家能吃得热闹,便让人准备了锅子和烤肉。男人们在一块儿喝酒,肯定吃不了太清淡的。 八爷每次和九爷、十爷一块儿喝酒的时候都会显得格外放松。加上平日里总是被池小河管着少喝酒,这会便不由会放纵一些。 这种时候池小河自然是要给面子的,也不会拘着八爷。 其实她每次看到八爷这样放松的时候还是挺高兴的。她能感觉到八爷心里背负的东西很多。有很多事情她无法分担,也只能默默地心疼。 午膳后池小河和弘旺都是要午睡的,八爷则带着九爷和十爷转战前院。池小河知道,这是三人有话要谈。 她以前想九爷和十爷两人,一个喜欢经商赚钱,一个只知道吃喝玩乐,这样的两个人对八爷夺嫡又有多大的帮助呢?不过后来想得多了才知道,夺嫡也是需要有大量的金钱支持的。这就和现代的美国总统竞选一样。你要人拥护,不仅仅是自身的能力,也还要能给人甜头。 而十爷,虽然自身能力有限,但他母家厉害。钮祜禄氏可是大族,出过皇后不说,他自己额娘还是贵妃。这份助力就很可观了。是八爷自己完全不能比拟的。 不过即便是有利益的参杂,她也相信从幼年时就生出的情谊还是很深厚的。 迷迷糊糊入睡的时候,池小河隐约感觉身边似乎有人。这个时候,能上她床的自然只有八爷。她并没有睁眼,而是下意识的往床里面挪了挪,个八爷腾出位置来。 果然,下一刻,她就被人拥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唔。”池小河哼唧了一声,手环在了八爷的腰上。她有日子没和八爷同床共枕了,还挺想念八爷身上的味道。 “睡吧。”耳畔传来八爷的低声喃呢。 感受到后背的轻抚,池小河往那个温暖的怀抱里又钻了钻,踏实的睡了过去。 康熙南巡出发的那日是个大晴天。八爷一早就进宫去了。等池小河醒来的时候,就听春桃和夏莲说的热闹。据早上出府采购的小太监回来说,这次出巡的队伍很是浩大,走了半个时辰都没能完全出城呢! 第373章 说书的有老头么? 春暖花开出游时,池小河听得无比艳羡。但此时的她只能扶着肚子靠在软塌上看窗外树枝上冒的新芽。 因她最近开始有腿脚发软的症状,已经连府里的花园都不敢去逛了。最多在自己屋里被春桃她们搀扶着转悠两圈。 “听说明惠这次跟着太子一块儿南巡了。”池小河冷不丁的冒了一句。 “难怪夫人又递了帖子要来拜访。”夏莲瘪嘴道。 池小河笑了笑,夏莲说的夫人是安亲王福晋。要说她这个舅母也是有意思的很。你要说安亲王府的立场站了太子那边,想同八爷这边疏远,那你维持表面的关系便是。过年的时候送个年礼,有红白喜事的时候走动一下就行了。 偏安亲王福晋不是这样,时不时就要来她这里刷个存在感。特别是在明惠进宫成了太子侧妃以后,好像来的还更频繁了一些。也不知道是想来显摆呢,还是想拉拢。 “来就来呗,只当是解个闷。”池小河如今已经能很平和的面对她这个舅母明里暗里的一些话了,是真能当个乐子看。有时候还能从她舅母这里听到一些京城贵族圈子里的八卦。 说起来,她这方面的交际还真比不上安亲王福晋。当了三年的八爷福晋,不是在有孕,就是在养身子。就是妯娌间的交际都不多,就更别提这些宗室勋贵之间女眷的走动了。 晚间八爷回来的时候,池小河便把安亲王福晋明日要来的事情说了。 “看起来倒是对你关爱有加。”八爷揶揄道。 “可不是。也不怕太子知道了不高兴。”池小河笑道。 “太子不会管这些的。”八爷道:“她毕竟是你舅母。便是在宫里,太子还说让你有空可以去毓庆宫坐坐,说是明惠初入宫,多有不适应,要是有你这个表姐走动会一解思家之情。” “太子还说过这话?”池小河很是诧异,“他对明惠这么体贴?” “真体贴假体贴,那就要问太子妃了。”八爷笑得颇有些意味深长。 池小河挑了挑眉,笑道:“等臣妾能进宫见表妹的时候,怕是表妹早就适应宫中生活了。” “看在安亲王的份上,太子也会给她几分体面的。这次不就带上南巡了么。只要她自己会把握机会,得宠也是可能的。”八爷道。 毓庆宫里如今就两个侧福晋。李佳氏是从格格升上来的,和明惠这种康熙亲赐的侧福晋比起来还是差一些。去年明惠进宫可是正经按着侧福晋规制的嫁娶仪式来的。 虽说李佳氏生了弘皙,但毕竟已经入宫十来年,青春不在。就是太子念着旧情,也免不了还是喜欢更年轻的身体。没看现在康熙后宫里常侍寝的几位都是年轻妃嫔么? “那明日舅母估摸着是显摆来了。”池小河笑道。女儿进宫不过半年就能跟着太子出宫,可见是受宠的。 “福晋别把她的话往心里去。”八爷道:“不过是个太子侧福晋,再得宠,也压不到你这个贝勒福晋头上。” “爷放心,臣妾知道。”池小河笑道:“臣妾才不会生气呢,就当听个闲话呗,左右闲着也是闲着。” “嗯,你能这么想是最好。”八爷看着池小河,突然道:“等以后爷,”八爷顿了一下,笑道:“等爷以后封了郡王,亲王,便是宫里的贵妃见着福晋也要礼让三分。” “好,臣妾等着。”池小河笑着应了。她知道八爷那差点说出口的以后是指什么。其实她从未想过那个位置。对于她来说,后宫比起后宅来,不过是一座更大更精致的牢笼而已。只是八爷没有明说,她也就装傻吧。 第二日池小河比寻常要起的早一些。既然安庆王福晋以前一日送了拜帖来,总不好人来了还要等着她起床,毕竟是长辈。 天气不错,一早阳光就从窗外照进了屋子。池小河坐在梳妆台前都能看到阳光洒落在妆台上的影子。 “一会儿去和艾嬷嬷说一声,等一会儿再暖和点,把弘旺抱去园子里转转,还有大格格一块儿。我是不能出去了,但不能把孩子们闷着了。”池小河吩咐道。 “是,奴婢这就去。”夏莲应道:“刚奴婢听着动静,大阿哥和大格格应该都醒了。” “啊,对了,大格格还是要更仔细些。”池小河又道:“去岁她刚出生那几个月都是在屋里养着的,这会春暖花开的,要小心别过敏了。” 越是身子弱的人免疫力就低,就越容易有过敏之类的症状。大格格才半岁,要是去逛园子来个花粉过敏什么的,弄不好也是要命的。 “是,奴婢记下了。”夏莲忙又应了,这才出去。 “这会天暖和了,福晋午后也可以在院子里晒晒太阳的。”春桃道。 “嗯。这个可以有。”池小河笑道:“弄把躺椅,盖个羊毛毯,再让王平来给我念个书。想想就觉得挺美的!” “福晋您忘了,王公公这两日病了,来不了。”春桃提醒道。 “啊,对。”池小河点头,“还没好么?好像病了有好几日了吧?”她前几日就想叫王平过来念书,当时就说病着在。 “嗯,说是伤风了,还高烧了几日。”春桃道。 “这寻常不病的人突然一病反而严重。”池小河道:“一会儿让冬梅去看看。拿五十两银子去,让他好好养着。我还等着他来给我念书呢!” “嗯,奴婢记下了。”春桃一边应道,想了想,又说:“福晋若是想找乐子,奴婢看过年时请的那个说书先生不错。福晋也可以请来再说次书。” 说起这事,池小河便想到八爷那日有些吃醋的样子,不由笑道:“这说书的有老头么?” “啊?”春桃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池小河会这么问,迟疑了下,回道:“应该有吧。” “让人去问问,有没有说书说的好的老头子。要有就请一个。”池小河忍笑道。 “小年那个福晋觉着不好么?”春桃疑惑道:“奴婢看那日韩格格她们都听得挺入迷的。” 第374章 怀疑 对于八爷的小心思池小河也是猜测。当然,她若是真问了,八爷也不会承认。不过她若是真要再请说书先生来,之前那个年轻的是肯定不能请了。 “那个故事我不是很喜欢。”池小河随口扯了个理由回答了春桃,笑道:“改日让李顺出去打听打听,看京城里还有哪个说书先生知名的。” “哎!”春桃很是爽快的应了。 “我看你们也想听了吧?”池小河笑道。 春桃脸上露出几分不好意思来,腼腆的笑道:“奴婢们也就听个热闹。” “想听也正常。咱们平日里能消遣的实在太少了。”池小河表示理解。 奴才们也是人,也有想放松想娱乐的时候。平日里她们时刻都在伺候主子们,难有自己玩乐的时候。像这种跟着主子一块儿看戏,听说书就算是难得的娱乐了。 她若是能出府,身边的丫鬟还能跟着出去逛逛。这会她自己都闷在府里,春桃她们自然也离不开。 不过请说书先生的事还要再打听,她这会要先应付安亲王福晋。 才刚用完膳,池小河便听奴才们报说安亲王福晋到了。 照例是带了些安胎的补品,池小河谢过后,便让人上茶水点心,准备开始欣赏她这位舅母的表演。 果然一开口,安亲王福晋就说起明惠跟着太子爷出巡的事。 “她这才进宫多久就跟着太子出远门,我是真担心她伺候不周到。”安亲王福晋一副为女儿担忧的样子,当然,若是忽略掉她眉眼间的得意神色就更逼真了。 池小河心里好笑,但面上还是顺着她的话道:“太子带表妹出门又不是当奴才用,舅母没什么好担心的。” 这话虽然说的也没错,但听起来就是让人觉得哪里别扭。池小河看着安亲王福晋没能如愿显摆的表情,心里忍笑忍的难受。 最早她遇到安亲王福晋说这种话的时候还不知道怎么回,现在已经能很熟练的找到切入点了。 “说起来皇上让八爷监国,也是对八爷的看重呢!”安亲王福晋又换了个话题,“你如今有了身孕可不能太过霸道。若是怕那个格格、侍妾分了宠,就收拢一两个好控制的。” 池小河心下叹气,每次都要说到这个老问题,也真是不怕累啊!仗着一个舅母的身份就想插手她们府上后院的事,这是有多大脸呢! “舅母可真是为我费了不少心思呢!”池小河似笑非笑的摸着手里的暖炉,挑眉道:“您是不知,我们爷啊,一向勤勉,这后院进的本就不多。这会皇阿玛看中我们爷监国,他更是早出晚归的,有时候连着几日都不进后院。您不信问问春桃她们,不是我霸道不让爷叫旁人侍寝,是我们爷自个儿就愿意在我这待着,说晚上睡得踏实。” 安亲王福晋听得嘴角直抽抽,池小河这话就差没明说是八爷巴着她不放了。 偏池小河还没停,又接着道:“我还说呢,我这大着肚子又不能伺候,晚上还爱起个夜什么的,容易扰了我们爷。可我们爷不听啊,说是我这胎怀的辛苦,他若不守着,这心就放不下。您说,我总不能把我们爷的一片心往外推吧!” “呵呵,八爷还真是宠你。”安亲王福晋脸上的笑都有些维持不住了。 “舅母说的是,我们爷是真宠我。”池小河一点不谦虚,很是大方的就认了,“要不皇阿玛说我有福气呢!” 看安亲王福晋的脸色,池小河心知这位只怕在心里骂她脸皮厚来着。不过她也无所谓,你既然想在我面前来显摆,就别怪我也显摆。这种事情谁不会似的! 话不投机半句多,今日安亲王福晋来的目的没有达到不说,还一直说的很憋屈。因此她也没多留,又寒暄了几句,表达了一下对池小河的关心,就起身告辞了。 池小河还假装客套的留了一下才笑着应了。 春桃送完安亲王福晋回来就笑了,“福晋,您是没看到刚刚夫人那脸色。心里只怕后悔来这一趟了。” “没办法,谁让她自己找上门呢!”池小河笑道:“我这正愁没有乐子。” “要奴婢说,夫人也是有些过了。”春桃收了笑道:“竟然还劝你安排人给贝勒爷侍寝。这不是故意恶心您么!” “寻常人家这种事也正常,她到是也没说错。若我和她关系亲密,这话也确实为我着想。可她以前是怎么对我的?这会再说这话就不合适了。”池小河道:“不过她也恶心不到我。贝勒爷若真是让其他人侍寝了,我也不会往心里去。这会什么事都比不上肚子里这个小家伙重要。” 之前乌雅氏侍寝的事情已经让她有过一次自我调节这种情绪的经验。这会要真的再有,她还真不怕。 不过说到这事,她才想起八爷好像有日子没让人侍寝了。最后一次好像就是乌雅氏那次。 按理说,八爷这会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候,就是事情再多再忙,也应该会有需要。难道说八爷真的宠她宠到守身如玉?这话她自己都不信!可若不是,难道是八爷的身体出了问题?但也不应该呀!八爷最近虽然忙,但在饮食方面她都有精心安排,也没听说八爷吃不香睡不好的,也没个头疼脑热的问题。 “春桃,等贝勒爷今儿回来,请贝勒爷来一趟。再加柳大夫过来。”池小河吩咐道。既是不放心,那就让柳大夫给八爷把个平安脉。 “福晋是担心贝勒爷累着了么?”春桃问道。 “嗯。”池小河含糊的应道,她可不敢说怀疑八爷不行呢!这要是被八爷知道了,还不得气死啊! 这会正在和直郡王一块儿看奏折的八爷突然打了个大大的喷嚏,把直郡王吓了一跳,手里的奏折都差点掉了。 “八弟,你别是受凉了吧?”直郡王问道。 “没事。突然鼻子有些痒。”八爷有些抱歉的笑道:“这殿里暖和着呢,又没风,怎么会受凉。” “还是小心些。这天虽然出太阳了,其实还冷得很。”直郡王道。 “嗯,多谢大哥提醒。”八爷笑笑,心里却想着不知道是不是小福晋在府里想他了。 第375章 把脉 这天八爷回来的挺晚,天都擦黑了。 监国不比平日里只处理内务府的事务,要费神的多。加上有些事情还要和直郡王商议,甚至还会牵扯到几方利益的博弈,一整日下来格外的疲惫。因此八爷并不打算进后院。 但他没想到一进府就被池小河院里的李顺给截住了,说是池小河有请。 “福晋可有说是何事?”八爷问了一句。 “福晋没说。”李顺如实回道。 “福晋今日身子可有不适?”八爷又问道。这是他目前最为担心的事了。随着池小河月份越来越大,他的心又提了起来,总怕临近生产出事。 李顺摇头道:“福晋今日身子无事。早上见过安亲王福晋后心情还不错,午膳也用的好。下午看日头不错,还在院子里晒了晒太阳。” 八爷这才想起今日池小河要见个客人。他想到安亲王府的态度,对李顺说的池小河在见完安亲王福晋后心情不错这个说法表示怀疑。 虽然没问出什么来,但八爷还是下意识的加快了脚步。 等到了正院门口,八爷突然发现李顺不见了。 “小顺子呢?”八爷皱眉。这奴才半中途跑了竟然没吱个声。 “刚和奴才说了,福晋吩咐他还有别的事要办。”赵仁宽道:“爷可能刚在想事情,没注意。” 八爷点了点头,这才进了院门。 池小河这会刚盯着弘旺用完了晚膳。她自个儿还没吃,想着等八爷回来一块儿。 八爷进屋的时候,就见弘旺和大格格都在这,池小河也红光满面的,没看出来有什么事的样子。 “爷可算是回来了!”池小河并未起身,坐着心疼道:“爷这么忙么?天都黑了才回。” “阿玛!”弘旺一见八爷也高兴的很,迈着两个小短腿就往八爷怀里扑。 八爷一边抱住他一边回答池小河,“皇阿玛刚走,这两日是要忙一些。”他想着池小河特意让人叫他来,不由问道:“福晋有何事找爷?” 池小河能看得出来八爷脸上的疲态,忙让弘旺下来,好让八爷坐下休息。又春桃去打热水,先给八爷擦个脸,伺候他换了身常服,这才道:“也没什么事。就是给爷炖了补汤,想让爷喝上两口。” “就这个啊!”八爷失笑,“让人送前院去便是。” 池小河白了八爷一眼,娇嗔道:“爷非让臣妾把话说明么!”说完脸上还露出几分娇羞的神色。 八爷一怔,瞬间明白过来池小河这是想他又不好明说的意思。不由笑道:“爷看了一天的折子,也是脑子木了。是爷的错!” “臣妾可还没用晚膳,就等着爷呢!”池小河又道。 “你等我做什么?”八爷顿时拉了脸,“你如今身子重,别饿坏了!” “臣妾下午吃了点心的。”池小河道:“臣妾就想和爷一起用膳嘛!” 难得见她当着孩子的面撒娇,八爷脸上顿时浮现出笑意来,点头道:“好,爷陪福晋一块儿用膳。” 弘旺见自己阿玛、额娘说起话来就不理自己,便又凑到八爷身边刷存在感,“阿玛,弘旺想您!” 他如今很会说话,小嘴也甜。明明昨日才见过八爷,这会又眨巴着大眼睛说想阿玛,听得八爷心都化了,自然是往怀里抱。 “这个小黏人精。”池小河不由好笑,“也不知道谁教他的,一张小嘴可会哄人开心了。” “咱们弘旺这是聪明。”八爷笑道。 池小河让人去厨房传膳,李顺这会便领着柳大夫进来了。 八爷一见柳大夫,下意识便看向池小河的肚子,“福晋可是身子不舒服?” “臣妾好着呢!”池小河说着便对柳大夫道:“你给贝勒爷把个平安脉吧。我看这些日子贝勒爷累的很,别亏了身子。” 八爷这才知道是给自己叫的大夫,忙道:“爷最近没什么不舒服的。就不用麻烦了。” 他这一拒绝,反倒让池小河心里更加怀疑。这人越是自己有病越是怕看病。再说要真是那方面的病,八爷恐怕更不乐意让人知道。 于是池小河便道:“爷只当是让臣妾放心好不好?没有病当然是更好。” 八爷突然想起了从蒙古战场刚回来那会,见池小河满眼的关切之色,还是主动伸出了手腕,“那就把个脉吧。” 池小河见他神色坦然,又觉得自己是想多了。当然,她并不希望八爷身子有事。 弘旺就坐在八爷怀里,见了这架势不由开口问道:“阿玛生病了么?” “阿玛只是把个平安脉。”八爷解释道。 “什么叫平安脉?”弘旺并不懂,好奇的睁着大眼睛看着八爷。 八爷很有耐心的又给他解释,“就是你自己没觉得身体不舒服,但可能有些病灶已经在身体里了,这个时候就通过把脉来确认一下。没有自然更好,有的话便能早些医治,不至于拖成大病。这就叫平安脉。” “哦!”弘旺一副我明白了的样子点了点头,其实他还是似懂非懂的。 池小河和八爷都看得好笑,但两人默契的没有拆穿他。 柳大夫今日把脉的时间有点长。因为刚刚李顺去叫他的时候带去了池小河的话。说是怕八爷只顾着忙,忽略了身体的一些小毛病。让他看得仔细些,别错过了什么隐患。于是柳大夫也格外的慎重。即使在已经有了结论后还是多把了一会儿。 他这时间一长,弄得池小河和八爷都有些紧张起来,不免在心里猜测是不是真的有什么问题。不过两人都没开口问,沉住气等着柳大夫说。 过了一会儿柳大夫才结束把脉,开口道:“贝勒爷除了有些体虚,没有别的问题。” 八爷体虚也算是由来已久的毛病。他打小身子骨就不算健壮,尤其是肠胃比较弱,所以一直偏瘦。那年在蒙古受伤后更是元气大伤,养了大半年才好转。这会累得很了,体虚的毛病也就明显些。 “福晋这下可能放心了?”八爷笑了起来,心里暗自松了口气。 池小河面上笑着点头,心里却还是没彻底踏实。她怕柳大夫看出什么来,但碍于这会人多不便说。 第376章 福晋还想赶爷走不成? 诊完脉,也没什么大问题,正好晚膳也送了来,八爷便安心用起膳食来。 弘旺已经吃过了,这会倒是生出几分困意来。大格格这会也是吃奶睡觉的时辰。池小河便让奶娘带两个孩子回屋睡觉。她和八爷则能安逸的用个晚膳。 “还是福晋这里的膳食好吃。”八爷喝了碗汤后感叹了一句,“今日宫中用的午膳爷都没吃几口。” 宫里的御膳房主要是为康熙和太子服务的。如今这两位主子不在,御膳房也基本是处于半休息的状态。像八爷平日里在宫里忙政务,午膳吃得相当于是工作餐,和御膳是不能比的。当然也比不上良妃那的小厨房。只能说是填个肚子。 “要不明日爷从府里带个食盒去?中午让厨房的热热。”池小河道。不过话一说完她就觉着不对,这不是让八爷吃现饭现菜么? 果然八爷摇头道:“太麻烦。再说有些菜热过口味也不好了。” “是臣妾没想周全。”池小河有些不好意思,“那要不爷中午去额娘那用?” “我也不是每日都有时间去额娘那的。”八爷道。他有时候忙起来午膳都只是扒拉几口。若是去良妃那用膳,没一个时辰是不出不来的。 “那只能委屈爷了。”池小河还是有些心疼。午膳其实是正餐,若是吃得不好,晚膳又用得过多,反倒对身体不好。不过目前看也没什么法子。 “也没什么委屈不委屈的。大哥若是在宫里的时候也是一样。”八爷道。 “那以后爷若是晚上没空来臣妾这,臣妾就让人把晚膳送前院去吧!”池小河道:“爷不是更喜欢臣妾这的膳食么?正好再炖些滋补的汤给爷补补。” 因八爷大多数时间都待在正院,前院的厨房都快成摆设了。只是最近八爷歇在前院多一些才让厨房忙一些。但要说手艺,还真赶不上池小河院里的小厨房。 “那就劳烦福晋了。”八爷这次倒是没客气。虽说他不是重口腹之欲的人,但能吃到更和胃口的膳食当然更好。 用过晚膳,八爷自然也就在正院留宿了。 池小河如今有六个多月的身孕,肚子已经非常突出了。晚上睡觉的时候根本不能平躺,不然腰部就会被压得发疼,只能是侧躺。不过侧躺也不能老是朝着一个方向,还得左右换着来。所以她要么是和八爷面对面,搂着八爷的腰;要么便是背朝着八爷,让八爷从后背抱着她。 所以等两人上了床,她便直接面对着八爷,手也搭在了八爷的腰上。 “小家伙今日可有闹福晋?”八爷把手放在了池小河的肚子上。近来只要两人同床共枕,八爷都要摸摸池小河的肚子。而且为了方便他的这个动作,如今两人都是同睡一床被子,不再是各盖各的了。 好在这个季节还有些冷,晚上两人这么依偎着,暖和又舒服。 “下午动得多一些。劲可大了,踢得臣妾都觉着疼了。”池小河自己也摸了摸,又笑道:“这会倒是安静的很,大概是睡了。” “哎,现在爷都没空和他玩了。”八爷颇有些遗憾。过年那几日不忙的时候,他时常会和肚子里的孩子互动。就像当初池小河怀弘旺那样,进行所谓的胎教。最近他都是晚上才有时间摸池小河的肚子,很少能得到孩子的回应了。 “爷放心,宝宝不会忘了你的。”池小河笑道。 “你可记好了,我是你阿玛!”八爷很是认真的对着池小河的肚子来了一句。 池小河不由笑得更厉害了,肚子都颤了起来,吓得八爷连忙轻抚,“福晋快别笑了,爷看你这肚子这么抖着,心里发慌。” 池小河正准备开口说没事,肚子里的孩子就动了一下。这一下的动静很大,八爷能清晰的感受到力道,还很肯定的道:“肯定是用脚踢的!” 大概是因为池小河刚刚笑得厉害了些,孩子动了好几下才安静下来。八爷不敢再招池小河,连忙让她快睡觉。 池小河入睡还是挺快的。刚和八爷说完话没一会儿就睡着了。倒是八爷摸着她的肚子好一会儿才睡着。 夜里池小河小腿抽筋了一次,疼得她差点没哭。八爷心疼得不行,给她按摩了好一会儿才缓解。这比之前怀弘旺时腿抽筋的时间提前了,大概是这一胎身体底子还差些的原因。 这一通折腾就折腾了快半个时辰,等到两人好不容易睡着了,快天亮的时候池小河又要起来方便。 康熙出京南巡,宫里也就不用每日早朝了。所以八爷现在也不用天不亮就起来往宫里奔,可以睡得晚一些。不然寻常这个时辰也该起了。 池小河见八爷打着哈欠扶她下床,心里很是过意不去。若是八爷自个儿在前院,应该是能一觉睡到大天亮的。跑她这来,一晚上得醒好几次,睡眠时间都被分割了! “爷,要不您最近还是别宿在臣妾这了。”池小河道。 其实她晚上是希望八爷陪伴的。毕竟八爷的怀抱很温暖。两人亲密无间,大被同眠的感觉也很好。而且她若是有什么不舒服,身边也有人第一时间知道。 但她也心疼八爷。白日里要忙的事情已经很多了,晚上再休息不好,实在是伤身体。 “不是福晋想爷的么?”八爷看向池小河,眼里都是戏谑的神色。他当然知道池小河话背后的意思。 池小河不由没好气的道:“臣妾这不是已经见到爷了么,最近都不想了!” “爷知福晋是怕爷休息不好。”八爷笑着把人搂进怀里哄着,“福晋放心,爷身子没那么差。你如今正是辛苦的时候,爷晚上陪着,心里也踏实些。” “可是爷,”池小河还想再劝,但却被八爷打断道:“没什么可是的。爷想歇在福晋这,难道福晋还想赶爷走不成!” 这话看似说得霸道,但却让池小河心里暖暖的。说到底,八爷也是不放心她。夫妻之间就是要这样相互关心,相互体谅才好。 第377章 琢磨 等八爷去宫里了,池小河才又叫了柳大夫来问话。 路上问清不是池小河身子不舒服,也不是弘旺和大格格生病,柳大夫不由一头雾水。昨儿晚上他给八爷也把过脉无大事,这一早上的还能有什么事叫他过去呢? 来传话的秋梨自然也是不知道的。池小河的那点心思谁都没说过。等柳大夫到了正院,池小河还特意屏退了左右,屋里只留了他们两人,这让柳大夫心下更是疑惑。 “不知福晋叫奴才来是有何事?”柳大夫索性直接问道。 “还是贝勒爷的身体情况。”池小河道:“昨日你把过脉后,除了体虚,确定再没别的毛病了?” 柳大夫对自己的医术还是挺相信的。但池小河都这么问了,让他不由又有些心虚起来。想了想道:“福晋可是察觉到贝勒爷哪里不对劲了?奴才昨日从脉象上看,确实没发现别的问题。” 池小河一下也有些迟疑。这话要怎么说呢?难道直接问柳大夫可有发现八爷那方面出了问题么?可如果不直接问,她又如何让柳大夫明白她想问什么呢? 见池小河皱起了眉头却半晌没说话,柳大夫的脑子也转了起来。事关八爷的身体,到底还有什么能问的呢?不过不等他想出个所以然来,池小河就开口了。 “嗯,怎么说呢,也不是发现贝勒爷有什么症状。也可能是我多心了。不过我还是觉着不放心,所以问问。”池小河顿了一下,见柳大夫一脸茫然,不由也有些尴尬。但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她还是硬着头皮继续道:“就是,就是觉得贝勒爷这些日子挺清心寡欲的。” 说完池小河自己都有些不自在。她自个儿不能侍寝,还觉得八爷清心寡欲,这是嫌八爷没招人侍寝么?可话已出口,也不能收回了。 柳大夫脑子也不笨,只愣了片刻就明白过来。再一看池小河的神色,就更加确认了。 “贝勒爷的体虚是气血方面的,再就是肠胃弱这个老毛病。别的都没问题。清心寡欲多半还是因为近来监国事忙,无暇顾及。” 这番话算是很明白的回答了池小河的问题。这让池小河提了一天的心算是放了下来。她看着柳大夫神色泰然的样子,心里不由佩服。但凡柳大夫表现出一点惊讶,或是有些好奇的神色,她只怕会更不自在。 “如此我便放心了。”池小河笑了笑,道:“有劳你跑这一趟了。贝勒爷近来确实辛苦,隔段时间还是要麻烦你给贝勒爷把平安脉的。” “福晋客气,这本是奴才分内的事。不辛苦。”柳大夫道。 池小河这才叫了春桃进来,赏了柳大夫一个荷包。 对于池小河单独叫了柳大夫在屋里说话的事,春桃夏莲等人都很识趣的没有问。她们身为奴婢,很知道哪些事情是不该知道的。 八爷自是不知道这些事情的,他依旧每天忙忙碌碌的。虽然不是每日都进后院,但只要进后院就只歇在正院。 后院里乌雅氏还在禁足,梅氏也在养身子,对于八爷不召人侍寝自然是乐见其成的。而汪氏则本就在回避侍寝这件事,所以压根不在意。张氏也是个压根不肖想这件事的。所以也是安安分分的。除了日常来陪弘旺和大格格,便是帮着池小河处理一些事情。 过年的时候,池小河把府里的一些事务分给了后院的几个格格侍妾,直到正月结束。这期间她一直在暗中观察,发现每个人其实都有自己擅长的事情,把她分配的事情都管的不错。 张氏的成长速度尤其惊人。她从一个连字都不认识的侍妾,到现在能识字,看账本,管理事务,替池小河分忧,实在是个惊喜。 而且她自从被池小河有意培养后就一直安安分分的,从未有过逾越的举动。对八爷更是没有半点想法。她心里非常明白,只要让池小河满意了,她在后院就一直能这么自在舒服的过下去。哪怕她的身份只是个侍妾! 当然,让池小河觉得意外的还有一个人,那便是韩氏! 韩氏刚进府那会,池小河能看得出来她有些不合群,似乎有瞧不起其余三个同时进府的格格的意思。后来大概发现八爷的宠爱太难得,便又迅速的和乌雅氏她们抱团。不过近来她又发现韩氏似乎和乌雅氏之间的关系再次冷淡,到是和汪氏亲近了些。而且八爷不招人侍寝,她似乎一点也不急,竟也能安分的待着。 按理来说,韩氏进府也不过一年时间,且看起来就不是那种甘于现状的人。她这么快就显出一副接受现状的模样,倒是让人有些不敢相信。 池小河平日里其实不怎么琢磨后院的几个人。只是这次因为安亲王福晋的提醒,担心起八爷的身体,这才联想到后院几人。 这一琢磨,倒是让池小河觉得有几分意思。不由和春桃、夏莲还有肖嬷嬷念叨了两句。 “你们说这韩氏是真安于现状了,还是在憋大招?” “福晋觉得她在暗中谋划什么?”春桃皱眉。 夏莲想了想道:“奴婢觉得韩格格是个挺有分寸,也知进退的人。” 肖嬷嬷则道:“老奴到是觉得,这韩格格是个聪明人。” “嗯?怎么说?”池小河颇有兴致的看向肖嬷嬷,“嬷嬷说来听听!” “要说韩格格这几个进府时间也有一年了。说长不算长,但也不算短了。”肖嬷嬷道:“这一年贝勒爷在府里的时间还是很多的。有些事情应该也能看得明白。贝勒爷对福晋不是一般的上心。便是福晋孕期这么长时间,也只召人侍寝过一次。如今福晋临近生产,身子状况不太好,贝勒爷便只留宿福晋这。若是她这个时候争宠,只会召来贝勒爷的不喜。老奴觉得韩格格应该是看明白了这一点吧。不过等福晋生产后,韩格格应该不会还这么安分。” 其实夏莲说韩氏知进退,有分寸,也能说明她是个聪明人了。不过肖嬷嬷分析的更明白一些。池小河笑了笑,这倒是和她心里想的差不多。 第378章 庆幸 “不过福晋说的憋大招,老奴到觉得她没那个胆子对您谋划什么。”肖嬷嬷接着又道:“她进府时日短,即便是年末管过些后院的事务,也培养不了心腹。若真的动手脚,一旦查出来,弄不好命都会丢。” 肖嬷嬷还有一句话没说,韩氏进府都一年了,肯定也打听过这府里曾经有过哪些人,都出过什么事。马佳氏、齐佳氏、梅氏,这些老人的事情总能让她心有顾忌。 “嬷嬷说的是。”池小河点头笑道:“我也想着她没胆量来害我什么。只是好奇她会想什么法子让贝勒爷召她侍寝。我也觉得她不会一直甘于现状。” 她还会有很长一段时间不能侍寝。即便生产完,以她现在这个身子底子,怕是没个半年不用想侍寝的事。八爷不可能一直都憋着,总要找人纾解。那时候便是韩氏的机会。 “那老奴就不知道了。”肖嬷嬷笑道。 池小河本也是闲的无聊才说起这些事。这会也不会真的再花功夫去研究韩氏的法子。只是在第二日韩氏等人来请安的时候,她的目光不由在韩氏身上多打量了一会儿,弄得韩氏后来都有些疑惑了。 她觉得这事还挺好玩的。在四福晋某日过来探望的时候还说了起来。要说四爷府上后院的人更多,只怕争宠的法子更加五花八门。 果然四福晋一听就笑了,还同她分享了一些见闻。像什么送点心、装偶遇、装病之类的都是寻常手段。还有些心思深的,会借些合适的机会表现自己以引起注意。比如乌雅氏之前能被八爷召去侍寝,就是因为她探望大格格,让八爷觉得她心地善良。 池小河也算是开了一回眼界。她毕竟不是土生土长的大家闺秀,就是住在安亲王府的时候,因为她还是未出阁的姑娘,又是寄人篱下,所以也很少见到这些事情。 倒是四福晋出生不低,自家阿玛就有姨娘,她的兄弟姐妹中也有庶出的,对于这些争斗都是见过的。她还在宫里住过几年,后宫的争斗就更激烈了。虽说她只是住在阿哥所里,并不算康熙后宫的人,但也会听到一些事情。 “我果然还是见识的太少了。”池小河不由感叹了一句。 “这后院人多了,争斗就避免不了。”四福晋无奈道:“哪有什么真正的妻妾和睦的,不过都是假象,只是维持个表面而已。” “可咱们这府上,人只会越来越多。”池小河也露出一个无奈的笑来,“三年一选秀,还不知道要进多少人。哪怕是隔一次赐一回呢,用不了几回,这府里只怕都要住不下了!” “噗!妹妹可真是想得远!”四福晋不由被逗笑了。 “这怎么是想得远呢!”池小河很是认真的辩解道:“姐姐你想啊,我这府里去年一次就进了四个,下次要再来四个,以后再来两个侧福晋,这些人里再要有几个生下孩子的,啧啧,随便想想算算,一双手都要扒拉不下了!可不是以后要住不下么!” 其实池小河这话说得没错,但四福晋还是觉得可乐。这种事情大概没有哪个福晋会操心。真要到实在住不下的那一日,自然是找皇上扩建去了,还能让人睡大街不成! “船到桥头自然直,咱们操不了那么远的心。”四福晋笑道:“我看你这精神头不错也就放心了。之前总说你这胎怀得不易,如今也安安稳稳的到了这个月份。再有两个月就要生了,肯定没问题的。” “姐姐,我这心里总是不踏实。越是到这个月份越是担心。”说起自己的身孕,池小河不由露出愁容,“怕早产,怕孩子生下来不好,也,也怕我自己,” “呸呸呸!不许说不吉利的话!”四福晋立刻出声打断了池小河,严肃道:“你说的这些都不会有!一定都会好好的!听见没!不许胡思乱说!” 四福晋说话一向都是很温和的,有种亲和力。池小河和她交好以来,还是第一次见她如此严肃的神情,也是第一次被她如此严厉的告诫! 她懵了一下才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妹妹不说就是了。”她的声音有点小,像是被吓到了一样。 见她这个样子,四福晋的神色才缓和了一些,拉着她的手柔声道:“小河,你是经过一遭的人了。你要相信这次也能平安的。” 面对四福晋那关切的眼神,池小河心里有些涩涩的,在这一瞬间,她有种四福晋就是她亲姐姐的感觉,下意识就放软了声音,有几分撒娇的道:“姐姐,你到时候能来陪我么?” 生产对于女人来说真是一个可怕的时刻。不然也不会有鬼门关一说了。虽然到时候池小河的身边也会有肖嬷嬷、春桃、夏莲她们陪着,可奴才的陪伴和亲人的陪伴是不同的。她没有额娘,也没有亲姐妹,唯一的舅母又不真心疼她,倒是这会四福晋让她生出了能依靠的感觉。 其实对于妯娌来说,提出这个要求也不算过分。但皇家的妯娌少有关系真正亲密的。面对池小河的这个请求,四福晋的心顿时就软了。她打第一次见池小河就有好感,后来两人认了干姐妹就走得更近。但平日里池小河这个妹妹给她带来更多的是欢声笑语,这样脆弱无助的样子她还是第一次见!这也说明在池小河心里是真没拿她当外人。 “陪!到时候姐姐一定来陪你!”四福晋答应的毫不犹豫。 “姐姐可真好!”池小河笑了起来。 她并不是没想过让八爷陪着。但她实在不敢指望八爷。一来古代的规矩就是如此,男人不进产房。二来,八爷如今在监国,每日要忙的事情多。到时候能不能有空回府都难说,就别提陪着生产了。想来也是有点心酸。 唯一让她觉得庆幸的就是八爷这次又没跟着南巡,好歹还能在府里给她当个主心骨。若是真出了什么事,还能拉回来拍个板! 第379章 赶巧了 要说有时候事情就是这么凑巧,又或者说有时候预感是真的很灵验。一直小心翼翼养胎的池小河终是没能等到足月生产,临近9个月的时候突然就发作了。 其实池小河心里是有准备的,柳大夫也提醒过。毕竟她怀这一胎的时机不太好,身子底子本来就有亏损。虽然孕期一直都在调理,想着法子的补,还是不太够孩子的生长需要。 所以过了七个月,八爷就已经挑好了接生嬷嬷、奶娘。院里的产房也是布置好了的。产房里的被褥都是隔几日就会清洗晾晒,随时保证整洁干燥。就是防着池小河会早产。 因而她发现自己动红的时候也没有慌乱,很是镇定的叫了肖嬷嬷和管嬷嬷来。一个负责去叫接生嬷嬷和奶娘,还有柳大夫,做好生产准备。一个则是负责在她生产的时候帮着和张氏一块儿管着府里的事务,以免混乱之中出事。都安排好了才自己走进了产房。 这日天气也不错,是个大晴天。不过池小河发作的时候八爷并不在府里。正是他在宫里忙的时候。因为康熙南巡还未回来,八爷还担着监国的重任。所以管嬷嬷也只能叫了前院的王平去宫门口等着,看八爷什么时候出来,好第一时间知道消息赶回来。 因是早产,又是第二胎,这次的产程比生弘旺的时候要快的多。她自己都能感受到孩子在拼命的往外挤,好像迫不及待的要出来似的。而她的身体也被快速的撑开,那疼痛简直要人晕厥! 池小河觉得自己的体力流逝的非常快,好像没过多久就使不上力气了。这个时候她倒是有点庆幸加速的产程。 四福晋来的时候,池小河刚跟着接生嬷嬷的指使用过一次劲,整个人都有种要脱力的感觉。 “怎么发作的这么突然?妹妹是不是含块参片?”四福晋建议道。 参片可以让人短时间内提起精神来,在生产中常用来增加孕妇的体力。不过参片也是有副作用的。生产过程中如果用得过多,产后就会更虚弱,有点像提前透支似的。四福晋也是看这会池小河已经快要力竭,怕她坚持不到产程的最后,这才提了一嘴。 其实接生嬷嬷也正准备提这个建议的。虽然这会时间才过去了一个多时辰,但孩子已经进入了产道,若是不加把劲把孩子生出来,卡在产道的时间过长容易窒息,也会因为过度积压头部和身体,造成孩子一些器官的损伤。 “姐姐。”池小河虚弱的叫了一声,勉强露出一个笑来,“谢谢你能来。” 这是她们之前约定好的。说池小河生产的时候四福晋来产房陪伴。今天她发作的时候其实都忘了让人去叫四福晋,大概是肖嬷嬷还记得,想着八爷也不在府里,这才派人去请四福晋过来坐镇。 “跟我就别说这客道话了。”四福晋心疼的给她擦了擦额头的汗,柔声道:“小河,咱们加把劲,先把孩子生下来!” “嗯,都听姐姐的。”池小河笑了笑。 四福晋忙让人拿了参片来给池小河含上,就坐在床边给她鼓劲。 宫里八爷对此一无所知,正在头疼另一件事情。 康熙很是疼爱的小儿子十八阿哥突然病了,已经连着高烧几日不退,听太医的意思怕是很危险。在是否加急给康熙报信这件事上,他和直郡王起了冲突! 直郡王的意思是康熙此时还在南巡,还没有开始返程。便是送了信去,除了徒增担忧,也赶不及回来见十八阿哥。索性还不如不报,等康熙回京了再说。 八爷的意思则是不管康熙能不能赶回来,这件事都应该及时报给他知道。就算是赶不回,但康熙若是能写个一言半语的回来,对十八阿哥也是个安慰。 其实八爷还有一层意思没说,那就是康熙若得知十八阿哥会夭折,说不定会下旨给个封号,而不是只按普通皇子的身份下葬。 因为定的监国是直郡王和八爷两人,所以这两个月以来,所有的政务都是两人商量着来的。其中也有产生分歧的时候,但很少发生争执,多是商讨一下,两人就会各自做出让步,达成共识。 可今日两人都不愿意退让,甚至有吵起来的趋势! “八弟,你也太过于儿女情长了!”直郡王板着脸道:“皇阿玛南巡并不轻松,你何必给他增添烦恼。再说了,十八弟未必就挺不过去!若是你把信送去了,十八弟又好了,岂不是白让皇阿玛担忧一场!” “大哥,你知道皇阿玛向来疼他,这事若不及时让他知道,你又担得起后果么?且十八弟病中一直叫着皇阿玛,若是能得一句皇阿玛的关心,说不定他的病能好起来呢?”八爷说着冷笑一声,看向直郡王道:“大哥说我儿女情长,那大嫂病逝后,大哥心里可曾后悔过?你就不儿女情长了?” 直郡王的脸色本来就不大好,一听八爷这话,脸色顿时变得更差了。他眼神阴郁的盯着八爷,紧紧地咬着牙关,半晌都没说话。 八爷也知道自己这话算是戳到了直郡王的痛处,但他就是要让直郡王知道什么叫将心比心。 对他们来说,十八阿哥只是一个寻常连面都不经常见的弟弟。知道这个弟弟很可爱,很受宠,别的也就不清楚了。要说兄弟情,真没有多深刻。但对于康熙来说,那是他至亲的骨肉,是南巡前还在他面前撒娇的疼爱的小儿子。站在康熙的角度,十八阿哥在他心里的分量,要比在他们这些兄弟心里的分量重得多。 八爷没再说话,直郡王也没再吭声,两人就这么僵持不下。弄得屋里伺候的奴才们都个个低着头,连大气都不敢出。 好一会儿后,还是八爷先开了口,“这样吧,咱们把内阁几个大臣都叫来一块儿商量下吧。” 直郡王看了他一会儿,才点头道:“行,现在就叫他们来!” 第380章 终于生了! 八爷府里,池小河还在产房里艰难的生产。 大概还是亏了身子,她总有一种后继无力的感觉。即便是含了参片,依旧觉得使不上劲。 “福晋这样不行!”接生嬷嬷果断开口,“还是灌参汤吧!孩子耽搁不得了!” 参汤喝进去的效果肯定是比含参片要好得多。就是四福晋自己,当初生弘晖的时候也喝了参汤。但她生产后经历了大出血,身子亏得厉害,养了几乎一年才好转。这会听接生嬷嬷这么说,竟一下握紧了池小河的手,脸刷一下就白了! 池小河这会都已经疼迷糊了,其实不大听得清接生嬷嬷在说什么!对四福晋抓紧她手腕也没什么感觉。她这会只盼着这酷刑快些结束,好让她得以解脱。 肖嬷嬷一直在产房里守着,这会也是脸色发白,眼眶都红了,“我们福晋生个孩子怎么就这么不容易呢!” 春桃和夏莲也都是强忍着泪水。池小河生弘旺的时候虽然也不算很顺利,可整个产程的节奏并不快,算是一个正常的过程。她们在旁边守着虽然也揪心,但都不像今日这样心慌。总觉得一个不留神就会出大事似的! “小河既是让我来陪她生产,今日我就替她拿回主意了!”四福晋咬牙定了定神,开口道:“听嬷嬷的,马上灌参汤!” 这些厨房都是备着的,只要这边需要,立刻就能得。有了四福晋这句话,春桃她们也不敢耽搁,连忙去厨房端了参汤来。 “小河,乖,张嘴。咱们喝了就有力气把孩子生下来了。”四福晋亲自抱着池小河,端着参汤往她嘴边送。她声音哽咽,自己都忍不住要哭了。 池小河这会脑子昏昏沉沉的,压根想不了什么,完全是下意识的张嘴把一碗参汤喝了个干干净净。 要说参汤的效果就是好,池小河很快就显出精神来。接生嬷嬷一看这劲头,也连忙大声鼓劲,“福晋用力!奴才已经看到孩子的头了!再来一次,很快就能生出来了!” 池小河几乎是凭着本能的跟着接生嬷嬷的节奏使劲,额头的青筋全都爆了出来,两只手死死的抓着身下的床褥,指甲都抠断了也不自知。 四福晋也在一旁给她打气,自己也紧张得两只手都攥得紧紧地。 随着池小河的一声闷哼,她的身体突然紧绷着躬了起来,眼珠子瞪得几乎都要从眼眶里爆了出来。然后她便脱力般的重重落回床上,整个人都长舒了一口气! “生了!生了!是个小阿哥!” 接生嬷嬷惊喜的声音响起,产房里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紧接着大家脸上都露出了笑容! “小河,听见没!你又生了个阿哥呢!”四福晋几乎是喜极而泣,俯身在池小河耳边道。她知道这会池小河累极了,若不是在她耳边说话,恐怕都听不清楚。 果然,池小河的唇边浮现出一丝笑来,还没来得及看一眼孩子,她便晕了过去。 “福晋!”肖嬷嬷吓得叫了一声。 “去叫你们府里的大夫来!”四福晋还算镇定的道:“应该是累得昏睡了。” 肖嬷嬷连忙出去叫柳大夫,这时众人才突然意识到这屋里有哪里不对劲。刚出生的小阿哥竟然没有哭! 接生嬷嬷的脸色这会也不大好。正常情况下,孩子从母亲的肚子里一出来,接触到外面的空气,开始正常呼吸,很快就会哭起来。可这会小阿哥却是脸色发紫,没有动静,显然是被憋得久了! 要说这些接生嬷嬷都是经验十足的,这样的情况也有见过。当下便把孩子倒着提了起来,照着他的屁股就是“啪啪”两下! 四福晋看得心惊肉跳。她自己生产的时候,也是生完就晕了过去,根本没看到孩子是怎么处理的。等她醒过来的时候,孩子就已经清理的干干净净,神态安详的睡在小包被里。 好在这孩子没让众人提心太久,在接生嬷嬷连着打了好几下屁股后,终于哼唧出了声。虽然哭声不洪亮,但好歹是出声了。 柳大夫这会已经被肖嬷嬷领了进来。他这会也顾不上行礼了,径直就先走到床边给池小河把脉。 刚刚跟着经历了一场惊险生产的众人这会注意力又都集中在了池小河身上。产后的一个时辰内也是很容易发生危险的。产后血崩就多发生在这种时候,一不留神就会丢了性命。 四福晋想着刚刚池小河含的参片,喝的参汤,心里还是觉得不安,忙对柳大夫提了一下。 柳大夫点了点头,又过了一会儿才结束把脉。 “情况如何?”四福晋忙问。 “身子亏得厉害,气血极虚。”柳大夫道。这是早就预料到的事,所以他的神色还是很淡定的,“恐怕得将养个一年半载了。” 听说没有性命之忧,只是需要时日调养,四福晋这才松了口气。池小河到底是比她幸运,没有出现别的症状。 “就说你是个有福的!”看着床上已经睡着了的池小河,四福晋笑着说了一句。 这会接生嬷嬷把小阿哥也打包好送了过来。因为已经喘过气来,小阿哥的脸色也不像刚刚那样发紫,开始缓和成正常的红色了。 “给小阿哥也把脉看看吧。”四福晋道。 柳大夫点点头,又给小阿哥诊了脉。 “小阿哥身子骨壮实着呢!”柳大夫笑道。 “那就好!”四福晋笑着抱过孩子,“等你们爷回来得高兴坏了!” 此时屋外传来了弘旺的声音,“额娘!额娘!您给我生了弟弟么?” “哎哟,大阿哥等不及要见弟弟了呢!”肖嬷嬷打趣道。 “可不是!这都两个多时辰了,怕是早都等不及了。”四福晋笑道:“我抱出去给他看看吧。你们给小河把床褥换一下,再给她擦擦身子,换身干净衣服。等你们爷回了,就能抱回屋了。” “今日可是多谢四福晋了!”肖嬷嬷连忙福身道谢,“老奴替我们福晋和贝勒爷先谢谢您了!” 第381章 喜悦变成了担忧 大格格出生的时候弘旺还小,并没有什么记忆。所以见到这个弟弟觉得很是惊奇。 “他这么小啊!”弘旺发出感叹,“好丑啊!” “你刚出生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哦!”四福晋笑道。 “不可能!”弘旺一脸我不相信的样子,“额娘说我可好看了!” “那是你额娘安慰你的。”四福晋逗他。 “四婶骗人!”弘旺依旧不信,他指着小阿哥的脸道:“他这么红!”又指着自己的脸道:“我是白的!” “每个小宝宝生下来都是红的。这会红以后才会白。慢慢就变了。”四福晋笑道。 “真的?”这下弘旺将信将疑了。 “你要是不信,过几日再看,你弟弟就不会这么红了。脸也不会这么皱巴巴的,会越来越漂亮的。”四福晋道。 “真的呀!”弘旺瞪大了眼睛,觉得很惊奇。 就在说话间,八爷急匆匆的进了院子。他看见四福晋抱着个孩子正和弘旺说话,不由脚步一滞,“已经生了?” 他还记得池小河生弘旺的时候疼了很久,怎么轮到老二这么快呢?听王平说才发作了两个多时辰呀?他还以为自己能赶回来陪池小河生产呢! “八弟快来看看你家老二!也是个小阿哥!你真是好福气啊!”四福晋抱着小宝宝就走到了八爷面前。 “是个阿哥?”八爷还不敢相信,看着四福晋怀里的小家伙,红彤彤皱巴巴的,眉眼却不由自主的温柔了下来。 “我让你们府里的大夫把过脉了,说身子骨好着呢!”四福晋道。 “多谢四嫂了!”八爷躬身作揖道。 四福晋连忙后退了一步,笑道:“我拿小河当亲妹子,这有什么谢的。能看着她平安生产,我也高兴呢!” “还是要谢四嫂的!”八爷起身道:“我不在府里,四嫂能陪她,她心里也踏实些。这平安生产,也有四嫂的功劳。多谢的话先不说了,改日我亲自登门道谢。这会我先去看看福晋。” “去吧,她累得睡着了。刚奴才们正给她换衣服呢!那产房里味道难闻,你把她抱回自己屋好好休息吧。”四福晋道。 “嗯。”八爷点头,大步走向了产房。 春桃和夏莲这会刚给池小河换完衣服。这期间池小河动都没动一下,睡得格外熟,可见是累得狠了。两人见八爷进来,连忙行礼。 八爷摆摆手,春桃和夏莲识趣的退到了一边。 走到床边,看着床上闭着双眼的人儿,八爷动作轻柔的给她理了理额边的几缕碎发,低头在她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福晋,辛苦你了。爷这就抱你回去。” 说罢,八爷就把池小河用被褥裹好打横抱起,回了池小河自己的屋子。 四福晋见一切都安置好了,便也准确告辞了。 “八弟恭喜了,等洗三我再来!” “今日真的有劳四嫂了。洗三宴恭候四嫂光临!”八爷亲自把四福晋一直送到府门口才折返。 正院里,肖嬷嬷等一众池小河身边的奴才们都高兴坏了。自家福晋连着两胎都生了阿哥,这地位可是牢不可破了!真不愧是连万岁爷都说过有福气的!这可不是有福气么!三年抱俩,这贝勒爷不得更宠啊!虽说身子是亏了些,但身在皇家,又不愁好药材,还怕补不好么! 八爷再次进院的时候,就注意到人人脸上都喜气洋洋的。他自个儿心里也高兴的很。本来在宫里和直郡王争执让他很是气闷,虽然最后还是他争赢了,给皇阿玛送了信,但他能预料,在接下来的日子里,直郡王怕是不会同之前那样和他有商有量的处理政务了。 不过这会得了儿子的喜悦足以扫除心里所有的不快!他一边让人去宫里给良妃报喜,一边大赏府里的奴才。所有奴才们这个月双倍例银,而池小河院里的奴才更是额外还有赏赐。很快整个八爷府的人都知道福晋又生了个儿子! 后院里的张氏和汪氏算是真心为池小河高兴的。尤其是张氏,她听到池小河平安生产的消息比得知她生了儿子还高兴。但其他人就高兴不起来了。 梅氏再次想到自己小产的那个孩子。别人怀了孩子都能顺利的生下来,偏到她就出事。本来这事已经被她慢慢压在心底,也不再经常为此事伤怀。但池小河这次顺利生下儿子的消息又再次刺激了她!心中的伤痛和恨意又都翻涌了起来! 乌雅氏和韩氏则是又羡慕又嫉妒。羡慕池小河能得八爷的宠爱,不缺侍寝的机会,嫉妒她一胎接一胎的生儿子。八爷对她的宠爱越牢固,她们这些人得到的侍寝机会就越少。一想到进府都一年多了都没什么机会接近八爷,心里也就越发意难平了。 弘旺对多了个弟弟除开最初的好奇后就觉得不好玩了。毕竟这个弟弟不会笑,不会哭,只知道吃奶和睡觉,对他这个哥哥没有任何反应。比起大格格每次笑盈盈的回应,弘旺很快就做出了取舍,还是重新和妹妹玩去了。 八爷这会本也没心思顾及弘旺和大格格,他的全部注意力都在刚出生的小儿子和池小河身上。池小河这会在睡觉,他便抱着小儿子细细的看。 其实刚出生的孩子都长得差不多,但八爷愣是看出小儿子长得更像池小河,以后五官应该比弘旺要精致。 宫里良妃得到消息也很是高兴。她向来是希望八爷子嗣兴旺的。之前她对池小河还有些不满,觉得八爷府里进了好几个人,却只有一个刘氏有孕,而她一怀一个,这不是明显霸着八爷不放么。但这会见她一生一个儿子,心里也就满意起来。得宠就得宠吧,只要能生儿子,哪怕是独宠也没事! 只是这喜悦到了晚上天都黑透了池小河还未醒时,就慢慢地变成了担忧。 池小河生弘旺的时候还有精神看一眼才睡。这次是直接晕过去了。柳大夫说还是跟身子亏损有关系。八爷虽然心疼,但也没太担心,毕竟柳大夫也没说别的问题。想着不过是多睡一会儿的事。可这眼瞅着都睡了几个时辰了,就觉得不对劲了! 第382章 施针 八爷察觉不对劲后就叫了几声池小河。声音从小到大,床上的人却一点动静都没有。便是睡得沉了,这都几个小时了,按理也该叫醒了。 “去叫柳大夫来!”八爷边说边摸了摸池小河的额头,倒是不烫。他又俯身贴在池小河的鼻子边听了听呼吸声,也还平稳,算是稍稍安心了些。 春桃和夏莲这会也跟着担忧起来。两人一听八爷开口,都异口同声的应了起来,差点没一块儿跑出去。最后还是夏莲动作快,抢先了一步。 柳大夫这会在自己屋里正惬意泡脚看书呢!池小河终于生产,还母子平安,他这提了大半年的心也算是放下来了。接下来虽然还要经常给池小河把脉,调整药方,但已经无性命之忧,他也不用整日提心吊胆了。 听到敲门声的时候,柳大夫都没多想,以为是伺候自己的小太监有什么事。谁知屋外竟然响起了夏莲的声音。柳大夫一惊,差点把洗脚盆都踩翻了。 “夏莲姑娘稍等!”柳大夫一边说一边手忙脚乱的穿上鞋去开门,就见夏莲一脸焦急的道:“柳大夫,快去看看福晋,她到这会都没醒!” “什么?”柳大夫吃了一惊,“福晋一直睡到现在还没醒?” “是啊!”夏莲跺脚道:“这都三个多时辰了!” 柳大夫脸色一变,连忙去拿自己的医箱,然后跟着夏莲就往正院跑! 八爷这会已经让奶娘把小阿哥抱走,自己则在池小河的床边守着。他还不死心,一直在和池小河说话,隔一会儿就大声喊两声,可池小河连眼睛皮子都没动一下。 握在手心里的手明明就是暖的,呼吸也是很平稳的,为什么就不醒呢?八爷心急如焚,忍不住还去掐了池小河的人中,然而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柳大夫跑进来时额头都出汗了。但他来不及喘气,就被八爷叫过去把脉了! “你不是说福晋除了气血两亏就没有别的问题了?那福晋怎么到现在都未醒?爷还故意大声叫她,她都没醒过来!”八爷这会是又担忧又生气。 若不是柳大夫已经诊脉说池小河没事,只需好好调理身子就成,他也不会这么晚才发现池小河不对劲! 柳大夫这会也是心里打鼓!他能确定自己给池小河把脉的时候没有察觉到别的问题。那会他有预料池小河会多睡一会儿,但这会已经不能叫多睡一会儿了,应该叫昏迷不醒!如果是他的诊断出现了失误,耽搁了池小河的病情,那他就别想活命了! 亏得柳大夫也是经历过一些场面的。所以这会八爷的目光虽然很可怕,但他还能镇定的给池小河把脉。 这一把脉,柳大夫的眉头就皱了起来!奇怪,脉象和之前一样啊,没有别的问题。怎么会昏迷呢?虽说是气血两亏,但也没亏这么厉害啊! 八爷见柳大夫皱了眉,手都不自觉的攒成了拳头紧紧的握着。 “许是奴才医术不精,奴才判断不出来福晋为何昏迷。”柳大夫最后决定实话实说,“从脉象上看,福晋应该这会能醒的。” 一听这话,八爷心里的火一下就窜了起来!抬脚就把柳大夫给踹地上去了,“庸医!” 柳大夫爬起来匍匐在地,也不敢吭声。他诊断的未必就不对,但现下这种情况,八爷心里有火也正常。 “看着福晋,我去隔壁叫李大夫过来!”八爷对春桃交代了一句就出了门。 康熙南巡的时候带了好几个太医走。其中就有最擅长妇科的于太医。所以这会与其去叫别的太医,还不如去四爷府上借李大夫。这位毕竟家学渊源,医术也确实不错! 四福晋本是准备洗漱歇息的,得知八爷突然拜访还很意外。再一听说是因为池小河借大夫,她哪里还坐得住,当下便带着李大夫同八爷一块儿回去了。 李大夫本就擅长这一块。进了池小河的屋子也没客气,直接就上前把脉了。 这一把脉又是好一会儿,李大夫的神情和柳大夫的一样。都是紧皱着眉头,然后脸上有几分疑惑。 “情况如何?”见李大夫收了手,八爷立刻就开口问了。 李大夫却是摇了摇头道:“按理不应该啊!从脉象上看,八福晋这会应该能醒来才是!” 柳大夫还一直跪着呢!八爷没发话,他也不敢起来。这会听了李大夫的话,一下就抬起头来了。 “不知柳大夫刚刚诊脉的结果如何?”李大夫主动问了柳大夫。 因为八爷府和四爷府就挨着一块儿,两家主子们的关系又都不错。所以李大夫和柳大夫平日里也会偶尔交流医术,倒是认识的。 柳大夫看了一眼八爷,见后者没有阻止的意思,这才开口说了下池小河的情况,倒是和李大夫诊脉的情况印证上了! 但这种印证并没有让八爷放松,反倒是更加担忧起来。他只能努力控制自己不去想那个最坏的情况。 “难道说就没法子了?”四福晋急道:“扎针呢?你们不试试么?” 一般治这种昏迷不醒的,多是用针灸。其实柳大夫和李大夫也是这个意思。两人交流了一下,又合计了合计,这才拿了银针出来。 柳大夫的针灸技术是很不错的,这又是在八爷府上,便还是由他来施针。穴位则是和李大夫一块儿定的。 这其实有点死马当作活马医的意思。柳大夫深吸了一口气,才迅速的将手中的银针插入池小河头部和身上的好几处穴位。等到最后一针结束,他才像是脱力般的松了一口气,差点没直接跪床边。 “这要多久才能起效?”八爷问道,一双眼睛就没从池小河身上离开过。 “短则半刻钟,长则不超过半个时辰。”柳大夫回道:“若是时间再长些,就……” 他话没说话,但未尽的意思大家都明白。 八爷没再说话,只是坐在床边守着池小河,等着这银针的效果。 第383章 还是请了太医来 半刻钟过去了,池小河没有反应。一刻钟过去了,池小河依旧没有反应。八爷的心一点一点的沉了下去,柳大夫和李大夫的脸色也变得难看了起来。其实这会池小河一点醒的迹象都没有,几乎已经能判定这施针是没起到作用的。 但因为之前说得最后时限是半个时辰,所以没有任何人吭声,都跟着八爷一块儿默默地等着。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这个屋子的所有人都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似的,都一动不动的。而且大家的目光也都很一致的看着床上的那个人。 八爷从未觉得半个时辰这么难熬。这大概是他有史以来度过的最为漫长的半个时辰了。 随着半个时辰的时间结束,所有人心里都知道是失败了。可八爷还保持着刚刚的姿势未动,也未发话,这屋里的人也都不敢动。静悄悄地让人窒息。 良久,八爷才开口道:“除了施针,还有别的法子么?”他的声音干涩,像是很久没说话似的。 柳大夫和李大夫对视了一眼,两人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出了无能为力。虽然知道说出无能为力的话很残忍,也可能会再次被八爷骂,但柳大夫还是如实说了。池小河的这种症状他还是第一次见。 李大夫也说了同样的话,露出抱歉的神色。 八爷几乎连表面的镇定都要维持不住,垂在身侧的右手紧紧握成拳头,骨关节都泛白了。 “怎么会这样!”四福晋不由红了眼眶。柳大夫的医术她不算了解,但李大夫的她还是很了解的。当初她产后大出血也是亏了李大夫才救了回来。怎么到池小河这里就不行了呢? 她今日还说池小河比她幸运,虽说身子亏了,但起码生产的时候有惊无险,母子平安。谁知道这会却是出了大事! “八弟,你可知现在还有哪位擅长妇科的太医在京中?”四福晋问道:“连夜叫来给小河看看吧!” “今日累了四嫂一整日了,您先回去休息吧。我这就去请太医来。”八爷道。 “我现在不走。”四福晋摇头道:“我等你请了太医来看了再说。” 八爷知她也担心池小河,当下也没有再劝,转身又出了屋子。 太医院的太医当然没有都跟着康熙出京,总要留几个给后宫剩下的妃嫔们,还有慈宁宫的太后。 好在八爷现在监国,又管着内务府,对每日太医院里当值的太医是哪几位都很清楚。留在宫里的这会肯定是不方便叫了,但是在家里的还是可以很快请过来的。 大晚上天都黑透了,八爷也没要马车,骑着马就出了府。 屋里四福晋守在了池小河的床边,春桃和夏莲两个贴身伺候了池小河多年的丫鬟都红着眼眶站在一旁忍着眼泪。 柳大夫这会已经没再跪着了,而是和李大夫小声说着话。两人也没最终放弃,绞尽脑汁的琢磨池小河的症状。他们这些当大夫的其实并不怕疑难杂症,遇到从未见过的病症时反倒会激起好胜心。 “妹妹,你怎么就不醒呢?是太累了么?”四福晋也不由小声喃呢起来,“你家二阿哥是个壮壮实实的小家伙,长得可好了。你都不起来看一眼么?你说你生都生得顺利,怎么临了吓咱们一下呢?你是没看见八弟,急得眼底都是红的。” “四福晋,您喝口水吧。”春桃看不过去,给四福晋倒了杯热水。 四福晋接过笑了一下,道:“我以前听人说过,像这种睡着不醒的人,其实是听得见别人和她说话的。兴许咱们在她耳边说的多了,她一下子就醒过来了呢!” “四福晋,我们爷刚刚也说了好一会儿。”夏莲一开口,声音都哽咽了。 四福晋一听这话,鼻子就泛酸,连忙吸了两口气,忍住了眼泪。哭是不吉利的。池小河这会还好好躺床上呢,她们可不能哭! 肖嬷嬷一直在忙活二阿哥的事。等她忙完出来,见池小河的屋里还灯火通明的,想着刚刚听到的一些动静,也进了屋。 她一见四福晋坐在床边,柳大夫和李大夫都在,心里就咯噔了一下。给四福晋行过礼后才敢往床边走近了两步,小心翼翼的问,“福晋这是怎么了?” 肖嬷嬷是池小河的奶嬷嬷,可以说是她一手把池小河带大的。池小河对她来说是主子,也是女儿。这会见好好的人竟昏迷不醒,身子一个踉跄,差点没跌倒。还是春桃眼明手快的扶住了她。 “嬷嬷,贝勒爷去请太医了。咱们福晋肯定没事的。”春桃忙安慰道。其实这话她也是说给自己听的。 “嗯,没事的。没事的。”肖嬷嬷也念叨着,“咱们福晋可是有福之人,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 八爷一时半会回不来,这屋里的气氛便渐渐沉重起来。便是四福晋也慢慢地不说话了,只静静地看着池小河。 夜渐渐深了,春天的晚上已经没那么寒冷,便是晚风也带着几分暖意。这个季节本是万物复苏,百花齐放的好时节。四福晋想起前不久还和池小河聊天还说这个时候坐月子最好了,不冷不热的。等池小河做完月子出来,虽说京城的天就热了,但小孩子则是最好照顾的时候。 可那个说起话来就笑盈盈的人儿这会却是连眼睛都不睁一下了。 屋外突然传来了脚步声,大家都是精神一振,知道这是八爷带着太医回了。 果然,下一刻门帘就被掀开,八爷领着另外一位擅长妇科的陈太医回来了。 路上八爷就把池小河的情况,还有柳大夫和李大夫把脉的结果都和陈太医说了。陈太医也觉得很惊奇,因此这会把脉就更为慎重。 这算是八爷抱有的最后一丝希望了。眼瞅着池小河昏迷的时间越来越长,他心底的不安就越来越大。他只盼着陈太医这次能给他带来好消息! 好一会儿,陈太医才起了身。他眉头紧锁,并没立刻开口子,似乎再斟酌着什么。 第384章 八爷的决心 陈太医的把脉结果并没有什么不一样。在听过柳大夫说过他施针的穴位后,也露出了没有办法的神色。 八爷的脸色变得煞白,手扶着桌子才撑住自己的身体。他颇为艰难的开口问道:“若,若是一直在昏迷不醒,会,会有什么结果?” 其实谁都知道会有什么结果。哪怕昏迷的人还知道吃、喝。但她若是无意识,长时间躺在床上,身体的机能肯定是会一点点衰退的。到了最后,除了死亡,还能是什么呢? “八爷,微臣也曾听说过民间有这样的异事。”陈太医斟酌了一下道:“有说这种症状也许是失魂症。” “失魂症?”八爷皱眉,琢磨着陈太医这句话的意思。 “微臣也是听说。”陈太医也不好说得太透,只能道:“微臣并未亲眼见过。不过倒是听说有失魂症好起来的。” 所谓的失魂,就是认为人有三魂七魄,若是丢了其中的魂魄,就是失魂,就可能出现神志不清,或是昏迷不醒的状况。在民间,遇到这种情况一般都会请道士招魂,或是一些其他神神鬼鬼的法子。 鬼神之说自古有之,皇家不说不信,但也没说请人回来跳大神,招魂的。陈太医说得含含糊糊的,不过是告诉八爷还有这么个法子可以一试。万一就有效呢? “有劳陈太医了。”八爷客气道:“大晚上的还让你跑了一趟。” “微臣也没帮上忙。”陈太医摇摇头,“还是微臣医术不精。兴许于太医在,能有些法子。” “陈太医,那八福晋就只能这样躺着了?”四福晋不死心的问了一句,“难道就什么都做不了了?” “刚才听八爷说,八福晋还能喂得进去水,知道吞咽,那每日的膳食就还能喂进去。当然,她如今躺在床上,就只能喂流食了。再就是四肢要经常按摩,防止时间长了会造成四肢的萎缩。”陈太医想了想,又道:“还要经常翻身,保持身上干净,以免起褥疮。还有,八福晋此次生产气血两亏,补气血的汤药还是要吃的。” 八爷把这些都一一记了下来,还仔细问了些生活起居上的问题,这才准备送陈太医出去。 柳大夫这会忍不住开口问了一句,“陈太医,那我之前施针的那几个穴位,每日还能再施针一次么?” 针灸其实起的是一个刺激神经的作用。柳大夫想的是,也许今日施针一次没有效果,那若是多施针几次呢? 陈太医脚步一顿,想了想,点头道:“可以试试。” 请了一趟太医也并没有得到更好的法子,八爷的心情可想而知。但他还是强打精神送四福晋回府。 “八弟,你别灰心,小河说不定明天就自己醒了。她能吃能喝的,我不相信她就这么一直睡着不醒。”四福晋道:“我会常来看小河,陪她说话的。八弟,你也要多和小河说话,小河说不定都能听见,很快就醒过来了。” “四嫂,今日真是谢谢你了。”八爷勉强挤出个笑来,道:“让四嫂费心了。我也不相信她就这么不醒了。” “你也回去早点休息吧。皇阿玛如今还没回京,你要监国,还要顾着府里,自个儿身子不能垮了。”四福晋道。 “多谢四嫂关心。”八爷笑了一下,“我会注意的。” 四福晋点了点头,这才回了府。 八爷一转身,脸上的笑就没了。他长这么大,从来没有一日像今日这样心情跌宕起伏的! 一早在宫里和直郡王的争执,回府后得了儿子的喜悦,晚上福晋昏迷不醒的心慌与担忧。而现在,他的心里则是生出了几分害怕和无助来。 走到正院门口时,八爷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这会天黑漆漆的,只有院门口的两个灯笼亮着。他想起当初封了贝勒,赐了府邸的时候。 那会他还在宫里的阿哥所住着,但他的府邸却已经在修缮中了。他偶尔会来看看,也曾走到这个院门口。当时工部的人告诉他这是后院里最好的一处院子,也是他将来福晋住的地方。 当时选秀结果还没出来,他还不知道他未来的福晋是谁。但他心里还是憧憬过的。希望皇阿玛给他赐一个家世背景不错,性情温和的福晋。 十七岁就被封贝勒,算是兄弟们中最早的了。他以为是皇阿玛看重他,喜欢他,也就理所当然的认为福晋肯定也会赐一个好的。 结果圣旨却给了他当头一棒!皇阿玛竟然给他赐了个无父无母的福晋!这便是在民间,富贵人家都不会愿意给儿子娶这家的女子当嫡妻! 那道指婚圣旨让他清醒了许多,也让他对还未过门的福晋没有任何期待,甚至心里还生出了几分厌恶!后来福晋进府了,长得很漂亮,性情也还不错。他也从最开始的不喜,到不知不觉中放下了那份成见,慢慢地对福晋越来越宠爱。 后来福晋给他生了长子,两人的感情也越来越好。他自认为他们夫妻之间的感情比其他兄弟和福晋之间的感情都要好。因为宠爱福晋,他踏足后院其他女人屋里的次数可以说屈指可数。 这样举案齐眉,夫妻恩爱的日子他心里是很喜欢的。也希望两人能一直这样走下去。 可老天爷是看不得他过得快活些么!为什么要让小福晋遭受这些痛苦!本来这一胎就怀得辛苦。从最早发现有孕纠结要不要,到严重的反应期,再到这两个月的腿抽筋,睡不安稳,浮肿等等各种艰难。他都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本以为生产后就能好好的给小福晋调养身子,谁知…… 八爷越想越心痛,越想越难过,恨不得冲着老天大吼两声,让它别这么折磨人! 赵仁宽见八爷站着出神了好一会儿,不得不出声提醒道:“贝勒爷,夜深了,该歇息了。明日一早您还得进宫呢。” “嗯。”八爷点点头,把那些纷乱的思绪压在了心底,抬脚跨进了院子。他不相信老天会这么残忍的对小福晋。他要打起精神来,一定会让小福晋醒过来的! 第385章 依旧留宿正院 八爷进了屋,见肖嬷嬷和春桃、夏莲、秋梨和冬梅都在。这是池小河大婚进府时从安亲王府带来的奴婢。准确点说,这都是郭络罗氏的额娘留给她的忠仆。 “福晋可有动静?”八爷问道。 肖嬷嬷摇了摇头,春桃等人红着眼眶没说话。八爷其实心里知道是这么个结果,但心里总是抱着一丝希望的。 “贝勒爷今晚要留宿么?”肖嬷嬷问了一句。毕竟池小河这个症状别说侍寝了,连话都不能说。所以她想着八爷可能不会留宿,免得徒增难过。 八爷的神色很是疲惫,听了肖嬷嬷的话,他只是点了点头,便没多说什么了。 屋里伺候的一向是春桃和夏莲两人,于是肖嬷嬷便和秋梨、冬梅退了出去,又叫人送了热水来,好方便八爷洗漱。 八爷坐着泡脚的时候,眼睛不由向床上瞟了两眼。以前他在这里留宿时,常和池小河一块儿泡脚。两人一个人一个木盆,对坐着。池小河的脚很好看,皮肤白皙,脚趾圆润。有时候她会调皮的把脚伸进他的盆里捣乱,他便会用自己的脚夹住那只作怪的脚,然后故意去蹭她的脚板心,就能听到她娇笑着求饶! 还记得池小河第一次把脚伸过来的时候还惊到他了,因为这实在是不合规矩的举动,甚至可以说有些轻浮了。但当她用白皙小巧的脚故意往他脚背撩水,还借机踩着使坏时,他一下就笑了起来。在外人面前,她是端庄的八福晋,但这活泼可爱的一面却只有他看到。 他心里知道,她敢这样对他,仗的就是他的宠爱。他心里其实是欢喜的。他喜欢小福晋对他不设防的这种状态。 然而,此刻,他却只能一个人在这泡脚了。 伺候八爷泡脚的是今日值夜的夏莲。她看见八爷对着床那边出神,鼻头一酸,差点没哭出来。她忙低下头,怕自己的失态让八爷看见。 刚刚八爷去送四福晋,她们几个人看着毫无反应的福晋都很难过。这会贝勒爷对福晋正是心疼的时候,本又宠得紧,肯定会每日来看福晋。可日子长了呢?不说福晋的身子会越来越差,只怕贝勒爷都会渐渐麻木,对福晋肯定慢慢就淡了。只要想想那个时候,她们都觉得心痛。但就像肖嬷嬷说的,这会两个阿哥都还小,福晋身边最可靠的就是她们几个人了。这个时候她们一定不能乱,要护好福晋。 “贝勒爷,水凉了,要再加热水么?”夏莲收回思绪看向还在愣神的八爷。 “啊,不必了。”八爷这才回过神来。 夏莲给八爷擦了脚,又伺候八爷宽衣,等八爷上了床,放下床帐,这才去收拾泡脚盆。 床上,八爷并没有立刻躺下。屋里的蜡烛还没熄,烛光透过床帐照进来微弱的光。八爷便用胳膊肘撑着身子,借着这光看了池小河好一会儿。 她的眉眼是舒展开的,嘴角微微上扬,像是在微笑。她的呼吸声轻微而平稳,就跟睡熟了没有区别。八爷伸出手轻抚池小河的脸颊,手下的肌肤和记忆中一样的细腻。 “福晋,你其实只是睡着了,对么?”八爷轻声喃呢,“你梦里可有爷?有弘旺?还有你刚给爷生的小阿哥?” 身边的人儿当然不会给他任何回应,八爷心里发涩,微微闭眼在池小河的额头落下一吻。 床帐外的烛火熄灭了,屋里归于一片黑暗。八爷这才挨着池小河躺了下来,默默地握住身侧的手,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赵仁宽便来了正院准备叫八爷起床。这段日子虽说不用早朝,但因为八爷事多,早上依旧起得早。通常当朝阳升起的时候,八爷已经进宫了。 可今日值夜的夏莲却拦下了赵仁宽。 “我昨晚听着动静呢,贝勒爷怕是一宿没睡。这会估摸才睡没一会儿。赵公公要不就等贝勒爷自己醒吧。” 昨晚的事赵仁宽也是知道的。他跟着八爷从宫里回来,眼看着事情突变,也猜到八爷昨晚不可能睡的踏实。 别说八爷了,就是他们这些做奴才的都没睡安稳。福晋出事对整个八爷府来说都会造成影响,与他们这些奴才其实也是息息相关的。相信没有谁不会多想一想的。 “那我在这守着吧。一会儿贝勒爷醒了有我在就成。你去睡会儿吧。”赵仁宽道。 夏莲摇摇头,道:“一会儿贝勒爷起来了,我还是要伺候福晋洗漱的。” 赵仁宽本想说福晋都不会起来了,这洗漱还用和往常一样么?可他看了看夏莲的神色,最终只是点了点头,什么都没多说。 八爷也没睡多久。他心里记着事,不过半个时辰就叫起了。赵仁宽和夏莲忙进去伺候。 “让春桃去把韩氏她们几个都叫来。”八爷对夏莲道:“让肖嬷嬷和管嬷嬷也都候着,我有事情要安排。” “是,奴婢这就和春桃说去。”夏莲应道。 府里没有侧福晋,池小河这一病倒,总要安排个管事的。虽说张氏之前一直跟着池小河在做一些管家的事,但她毕竟只是个侍妾。真要放着府里几个格格不用,让一个侍妾管家,传出去可是天大的笑话了。所以八爷必须得亲自把这个事情安排妥当。 昨儿池小河被发现昏迷不醒的时候已经到傍晚了。所以后院其他人并不知道她出事,一个个都还在想着她又生了个儿子的事。这一大早的被春桃通知说要去正院,不免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道是什么事。 春桃当然不会透露,但她掩饰不住的疲惫神情和周身笼罩的伤感气息还是让人觉察出了不对。 最先到的是韩氏。她一向早起,春桃来通知的时候,她已经用过早膳了。其次则是住的最偏远的张氏。她心里有不好的预感,想快些知道情况。汪氏则是因为起得晚,接春桃通知的时候还在用早膳,不免手忙脚乱的。乌雅氏和梅氏两人则是姗姗来迟。 第386章 八爷的安排 五个人都到齐了,却发现两个主子都没出来。大家交换着眼神,都能看出彼此的疑惑。屋里很安静,里屋也没有声音传出来,莫名让人觉得不安。 大概一盏茶的功夫,八爷才从里屋出来。韩氏等人连忙起身行礼。 “都坐下说话吧。”八爷说着坐在了屋里正中间的那个位置。 八爷的气色一看就不好,一点都没有刚得了儿子的那种喜气洋洋,精神抖擞的样子。再想着连被禁足的乌雅氏都被叫了来,只怕不是什么好事情。 “福晋昨日生产,想来你们都知道了。”八爷说着目光就在几个人的脸上扫了一圈。 经过一晚上,韩氏等人这会倒是都能做出淡然的神色。 八爷接着道:“福晋虽然顺利生下了二阿哥,但身子却有些虚。昨日我请了宫里的太医来看,说福晋需要静养。所以接下来的几个月,府里的各种事情都不要拿来打扰福晋了。” 产后体虚是很正常的,他这么说,也只是让人觉得池小河可能虚得比寻常人要厉害些。加上池小河怀这一胎时身体本就不大合适这件事并不是秘密,所以八爷这个说法也不会让人起疑。 他有意隐瞒了池小河昏迷不醒的事,也是怕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或是引得有些人动些不好的心思。昨儿晚上他已经亲自敲打过正院的奴才。一旦有人走漏风声,直接杖毙! “过年的时候福晋有安排你们协助管家,我看韩氏和张氏做的不错。”八爷又看了一眼几人,道:“在福晋养身子期间,这府里的事情便由你们俩来主持。拿不定主意的可以来问我,肖嬷嬷和管嬷嬷也会从旁协助你们俩人。” 韩氏显然有些意外,但随即心里就是一阵窃喜。贝勒爷亲点她管家,是对她能力的一种认可,是不是也可以说是八爷对她还是有几分好感的? 张氏倒是很镇定。从刚刚八爷说池小河要养身子,不管事情的时候她就预料到了。虽说她身份低微,但她毕竟跟着福晋学了这么长时间,是福晋信任的人。这管家之事不简单,若是交与一个和福晋不是一条心的人,那等福晋以后养好身子收回管家权的时候,就容易有隐患。 “奴婢愚笨,不敢担此大任,怕有负贝勒爷所托。”韩氏起身还谦虚的推脱了一下。 张氏则直接道:“奴婢虽然心里惶恐,但奴婢会尽最大努力做好,不辜负贝勒爷的信任!” 两厢一比较,张氏就实诚多了。韩氏的脸色当即就尴尬起来。 好在八爷并没就这件事多说,只道:“我再重申一遍,不要让任何事情打扰到福晋休养!到福晋身子养好前,你们的请安都免了,也不必过来侍疾。” “是,奴婢记下了。”众人齐声道。 八爷点了点头,挥了挥手道:“好了,你们都退下吧。” “贝勒爷,奴婢有一事想问。”韩氏突然开口道。 “何事?”八爷微微皱眉。 “二阿哥的洗三宴还是照常办么?”韩氏道。这会定了她和张氏管家,若是洗三宴照常办,那她和张氏今日就要忙起来了。 张氏看了韩氏一眼,心道这位今日怎么像是傻了!刚刚装模作样的推脱本就不合时宜了,这会居然还问洗三宴!福晋还病着,贝勒爷若是有心要办,刚刚让她们管家的时候就说了,怎么可能还等着她们问! 八爷也看了韩氏一眼,有些怀疑自己刚刚的决定是不是错了! 韩氏此时也意识到了不对,心里暗骂自己昏了头!可众目睽睽之下,她一下子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话往回找补了。 “洗三宴就不必了。”八爷还是开了口。 “是。”韩氏忙垂首应了,后背一阵发凉。 几人出了正院,梅氏依旧独来独往得先走了。她今日几乎没有说话,就跟个背景板似的。乌雅氏则是瞥了韩氏一眼,露出几分幸灾乐祸的神色也先行了一步。 剩下汪氏、韩氏和张氏三人站在一块儿,彼此对视了一眼,韩氏和张氏几乎是同时开口道:“去花园里坐会儿吧!” “哎,我也正想说呢!”汪氏忙道:“今儿天气晴好,咱们坐坐说会儿话吧。” 此时能说的便是这一早上的变故。既然三人默契的达成了共识,便一块儿往花园走去了。 正院里,八爷则在和肖嬷嬷、管嬷嬷交代事情。 这两人一个是池小河的心腹,一个算得上是八爷的心腹。所以让她们俩协助韩氏和张氏一块儿管家,也有监督的意思在里面。她们身为奴才不能管韩氏和张氏什么,但若是发现不对劲的地方,可以第一时间给八爷汇报! “这院里院外我就交给你们两人了。”八爷非常严肃的道:“福晋如今的状况不能透露半点风声出去!” “奴婢们明白!”肖嬷嬷和管嬷嬷齐声应道。两人的神情也同样很严肃。 “还有三个孩子。”八爷又道:“三个孩子都养在福晋的院子里,福晋如今又是这个样子,所以你们还要盯着点三个孩子身边伺候的奴才,不能出一点岔子!” “是,奴婢们一定不会让小主子们出事的。”肖嬷嬷和管嬷嬷忙又应道。 “二阿哥的洗三宴就不办了。”八爷说着脸上的神色就有些哀伤,“免得有女宾来见福晋,事情不好圆。” “贝勒爷顾虑的是。”管嬷嬷道。 “还有福晋,”八爷说到这突然顿了一下,声音都有些发涩。他下意识的往里间看了一眼,道:“福晋要精心照料着,不得有半点马虎。一旦发现有异常就要报给我。” “贝勒爷放心,老奴一定会尽心尽力的。”肖嬷嬷说着声音就哽咽了起来。 “嗯。”八爷点了点头,坐在椅子上一时不想动,只觉得满心疲惫。吩咐完这些事,他似乎已经无力再做别的了。只想专心的在府里守着福晋。可宫里还有一堆事等着他,他还得打起精神进宫去! 第387章 看望十八阿哥 养心殿里,直郡王早就到了。他没看见八爷的人,便问了殿里伺候的奴才,得知八爷压根没来,心里不免奇怪。 因是两人一块儿监国,平日里都是比着看谁勤奋。便是不用早朝,也都是天一大亮就坐在养心殿里看折子了。说起来康熙走了两个多月,他们俩可还都未休沐过。 直郡王突然想起昨儿出宫时好像看到有奴才等着八爷,难道是府里出事了?不过不管是什么原因没来,他一会儿出宫都得去府上问问。不然倒显得他这个做哥哥的对弟弟太不关心了。 看着案上堆着的奏折,直郡王也就先把这些抛开不想了。算日子,康熙南巡也该返程了。只是不知道收到十八阿哥病重的消息是不是会加快速度。 八爷到养心殿的时候已经巳时了。直郡王还有些意外,脱口道:“我还以为你今日不来了!” 八爷一脸疲惫的道:“我福晋昨日刚生产,身子有些虚,今日我便出来的晚些。” “弟妹生了?”直郡王一愣,道:“还没到日子吧?” “是啊,早产了半个多月。”八爷苦笑道:“她这胎怀的时候身子就虚,这一生产越发不好了。” “你可请太医看了?”直郡王问道。一说生产亏了身子,直郡王就不由想起了大福晋。大福晋早走的一个很大原因就是生育得太频繁。身子还没养好就又怀孕,最后气血两亏,油尽灯枯。 八爷点点头,“昨儿夜里就叫陈太医看了。说是只能仔细养着。” “还能养着就好。”直郡王说着才想起没问八爷生了个啥,连忙又问了一句。 “生了个小阿哥!”八爷说到这个脸上的笑意就多了几分,“虽是早产,但还挺壮实的。” “八弟可真有福气。”直郡王是真心羡慕。老八得儿子怎么就这么容易呢?三年抱俩,还都壮实的很!他倒好,大婚多少年,就生了一个金疙瘩,还因为在胎里就没养好,至今都病病歪歪的。 “这胎若不是福晋坚持,我本是准备不要的。”八爷叹气道:“可是说是拿她的半条命换的这个臭小子。” “八弟可真是宠弟妹。”直郡王心里冷笑。生都生了还说原本是不要的,真是虚伪! 八爷也听得出来直郡王语气不太对,他也不想多说,便把话题转移到今日的奏折上去了。 说起正事,直郡王也就收了嫉妒的心思,专心翻起奏折来。 两人午膳都是在养心殿用的。今日的奏折不算多,到这个时候也基本批阅完了,并无什么紧要的事。八爷便提起去看看十八阿哥。 要说十八阿哥的生母庶妃王氏是近年来很得康熙宠爱的,虽然一直只是个庶妃,但十五、十六和十八阿哥都是她所生。在这后宫里无人敢小觑。这次南巡若不是因十八阿哥还小,她不放心将其独留宫中,此次是肯定会跟着康熙一块儿出宫的。 也正是因为如此,十八阿哥病重,八爷才不敢拖着不报康熙。 直郡王并未驳回八爷的提议。既然给康熙的八百里加急奏报已经送出宫了,那对小十八的关爱也要做出样子来。 王氏的身份不够一宫主位,所以和长春宫的荣妃住在一起。八爷便同直郡王一块儿先去给荣妃请了安。 此次康熙将四妃中的德、宜俩妃带走,只留下了年纪偏大的惠、荣俩妃,因此这后宫之事如今也多是这两位在协助佟贵妃管理。 荣妃的性情一向温和,近年来更是颇有些无欲无求的意思。看到八爷和直郡王来,知道他们是心系十八阿哥的病情,也没多客道,当下便道:“本宫看十八阿哥这两日的状况是越发不好了。王氏也整日整夜的跟着熬着。你们去劝劝吧,让她别把身子熬垮了。她还有十五阿哥和十六阿哥呢!” “荣母妃说的是。”八爷和直郡王都应着,又寒暄了两句便去偏殿看十八阿哥去了。 因十八阿哥还没到搬去阿哥所的年龄,所以才和生母住一块。八爷和直郡王进去的时候,正听见十八阿哥因为不肯喝药在哭闹。 不过才几岁的孩子,便是平日里乖巧,生病的时候也会变得娇气,哪里愿意喝那苦哈哈的药汤子。更何况十八阿哥病了有好几日,这会越发是难得哄了。 王氏把十八阿哥抱在怀里,边哄自己边掉眼泪,八爷看着也是心有不忍。 “啊,大阿哥和八阿哥来了。”王氏抱着十八阿哥不便起身,只能欠了欠身。 八爷和直郡王也忙打了个招呼。 “十八阿哥,你看谁来了?”王氏忙看向怀里的十八阿哥,把他抱起来好方便看到八爷和直郡王,“你要是不喝药,哥哥们该笑话你了!” 直郡王不擅长哄孩子,虽说他的年纪做十八阿哥的阿玛也是绰绰有余,但这会却是颇有些尴尬的站在一旁。倒是八爷在府里因为常逗弘旺,这会便冲十八阿哥一笑,道:“十八弟,你八哥我可是刚给皇阿玛写信,说你勇敢又听话,生病了也不怕喝药!要是皇阿玛回来看你这个样子,可得说我骗人了!” “皇阿玛回来了么?”十八阿哥烧得迷迷糊糊的,但一听八爷说康熙,还是很敏锐的捕捉到了。 “我已经给皇阿玛送信了。他那么疼你,肯定会尽快赶回来看你的。”八爷安慰他道:“所以你要乖乖听话,快点好起来啊!不然皇阿玛看你这个样子,该心疼了!” 王氏面露惊讶之色的看向八爷,她不相信八爷会因为这种事就给康熙写信。毕竟康熙的孩子多,也经历过很多孩子夭折,怎么会只因为十八阿哥生病就回来呢? 但是八爷却是点了点头,再次道:“十八弟,八哥可是从不说谎的。你若是不信,快点好起来,自己跟皇阿玛求证去!” 十八阿哥一听康熙要回,立刻来了精神,当下便对王氏道:“额娘,我要喝药!” 第388章 告诉良妃 有了康熙即将回京这个消息,十八阿哥的精神头似乎好了不少。但八爷同直郡王探望过后出来问太医,得到的却不是好消息。 十八阿哥一直高烧不退,已经是引发了肺部的问题。这两日其实已经是清醒的时候少,昏迷的时候多了。 虽然平日里同这个弟弟接触不多,但这会亲耳听到十八阿哥怕是要夭折的消息,心里还是难过的。 从长春宫出来后,八爷的神色就不大好。他心里本就记挂着池小河,又听闻十八阿哥也要不好,这一桩桩的都不是好事。 “八弟昨晚没休息好吧?”直郡王关心了一句,“要不你明日就别进宫了,休沐一日吧。” 八爷脚步一顿,点了点头,“也好。那明日就幸苦大哥了。” 直郡王本以为八爷会推脱。谁都知道老八做事一向卖力,更何况是监国这种事。这会居然说休沐就休沐,可真是难得了。 “自家兄弟,说这个就外道了。”直郡王拍了拍八爷的肩膀,道:“我准备出宫回府了,你呢?” “我去额娘那坐坐。昨日只派了人进宫给额娘报喜,今日我也该亲自过去说一声的。”八爷道。 “那倒是。”直郡王点头,“那我就先行一步了。” 八爷点头,就此和直郡王分开。一人往储秀宫去,一人出宫去。 储秀宫的偏殿里,良妃心情很是不错的在绣花。八爷一进屋就看到良妃脸上还挂着笑。 “我还想着你要过来用午膳呢!今日又很忙么?” “儿臣去看了十八阿哥。”八爷道。 “小十八还没好?”良妃问道,脸上的笑也淡了,“他病了有些日子了吧。” “嗯。太医说怕是就这两日了。”八爷道。 “啊!”良妃愣了一下,一时间没有说话。 “儿臣已经给皇阿玛送信了。”八爷苦笑道:“不过还是晚了。皇阿玛估摸是赶不上了。” “你有这份心就好。”良妃安慰道:“你皇阿玛不会怪你的。” “儿臣当时就是想着怕皇阿玛回宫知道后会心里有遗憾。”八爷道:“儿臣如今自己也是做阿玛的人,将心比心,皇阿玛到时候肯定很难过。” “这也是没法子的事。”良妃叹气道:“这宫里不知道夭折了多少孩子。就是大阿哥站住前都夭折了好几个。当时万岁爷怕大阿哥也养不活,还特意送到大臣家里养到好几岁才接近宫。” 良妃说的这些八爷其实都知道。早年间跟着康熙的妃子多不止生一个孩子。有的还能活一两个下来,有的一个都没留下,说来也是件挺难过的事情。 “不说这个了!”良妃笑了笑,一扫伤感的情绪,“说说你府上昨儿刚出生的小阿哥!我算着日子像是早产了,孩子可还好?” “嗯,早产了半个多月。”八爷点头,“不过孩子还好。挺壮实的。生下来就让府医把过脉了,什么问题都没有。” “那就好!”良妃松了口气,“你福晋不错,挺会生养的。她可还好?” 八爷迟疑了下,道:“她不太好。” “怎么了?可是生产的不顺?还是产后出什么事了?”良妃忙问道。她是知道八爷疼池小河的,如今池小河又生了两个儿子,八爷只有更宠的。要是这会池小河出了什么事,八爷肯定会受影响。 “她从生完就昏迷了。”八爷想了想,还是如实道:“一直昏迷到现在。” “什么?”良妃立刻惊住了,半晌才道:“一直昏迷不醒?可是大出血了?” 八爷摇摇头,“没有大出血,生的时候也不难产。但人就是不醒。儿臣还请了太医去看,也没法子。” “没法子是个什么话?”良妃皱眉道:“治不好?那昏迷原因呢?” “不知道。”八爷道:“都说从脉象上看不应该昏迷,除了产后体虚,并没有太大的问题。但人就是不醒。” 良妃眉头皱得更紧了。难怪说没法子。连原因都找不到,可不就是没法子么! “那如今你福晋怎么办?就让她这么躺着?”良妃道。 “她还能吞咽东西,陈太医开了调理的方子。府里的大夫每日也会给她针灸。”八爷道:“也许她没两日就醒了的。” 良妃心里并不认为池小河还能醒过来。但她知道此时若是这么说,八爷肯定接受不了,只得劝道:“还能吞咽东西那说明还没到最糟糕的地步。你也别太焦心,把自个儿身子熬坏了。你府里可是还有三个小的,你可得撑着。” “儿臣知道。”八爷点头,“只是又让额娘担忧了。” “额娘只怪自己帮不上你的忙。”良妃道:“等你皇阿玛回来,若是你福晋还未好转,额娘便去求你皇阿玛让胡太医给你福晋瞧瞧!” “额娘费心了。”八爷说着神情突然严肃起来,道:“额娘,儿臣福晋昏迷的事情未同任何人说。对外只说她产后体虚要静养,洗三也不办了。您这边也别所漏嘴了。” “嗯,额娘明白。”良妃是个聪明人,八爷一说,她便明白了,“这事绝不会从额娘这里传出去,你放心吧。” “额娘,儿臣就不多坐了。接下来的日子怕是也会少来给您请安。儿臣想多抽点时间陪福晋。陈太医也说了,若是儿臣能多和她说话,也对她早日醒来有帮助。” “嗯,这些额娘都理解。额娘这里没什么事,你不来也没关系。”良妃表现的很通情达理。 “那就多谢额娘了。等福晋她醒了,儿臣再带着她进宫谢恩。”八爷道。 “嗯,这些以后再说。额娘就不留你了,去吧。”良妃难得主动赶八爷走。 八爷也没耽搁,当即就起身道:“儿臣告退。” 这一天在宫里耗得时间不短,八爷出宫回府的时候又是快到傍晚了。 他几乎是快马加鞭的回了府就直奔正院。 “福晋可有好些?”八爷人刚踏进屋门就先问了一句。 “奴婢给贝勒爷请安。”随着声音响起,八爷这才注意到张氏也在屋里。 第389章 难道是爷的错觉么? 八爷下意识的皱起了眉头。虽说张氏算池小河的人,但八爷本意并不想后院其他人知道池小河现在的状况。只是不知肖嬷嬷怎么让张氏进来了。 “大阿哥吵着要见福晋,奴婢陪着大阿哥过来的。”张氏看着八爷的脸色忙道:“奴婢不会说出去的。” 弘旺已经两岁多了,又住在这个院子里,肯定是瞒不住的。昨日八爷就已经想到了这个问题。只是他要处理的事情太多,一时还顾不上给弘旺解释。 “大阿哥见福晋叫不醒,哭闹了一阵子。后来累了,奴婢就哄他睡了。大格格今日很乖,没怎么哭闹。倒是二阿哥哭闹了一阵子,后来还是挨着福晋才睡着的。”张氏又道。 她也算是陪着弘旺和大格格长大的。虽说自己没生育过,但如今带起小孩子来也是得心应手的。有她在这院里,有时候比奶娘还管用。 八爷见她识趣,脸上的神色也好了些,向着床边走去。 “福晋今日还是没意识。”张氏这才回答八爷刚进门时的那个问题。 八爷没说话,挨着床边就坐了下来。池小河还和他早上走的时候一样,就像是在熟睡,对屋里的动静没有一丝一毫的反应。 “福晋早上喝了半碗米糊,半上午喝了药。晌午柳大夫有来给福晋扎针把脉。午膳给福晋喂了半碗浇了蔬菜汁的粥。”张氏又把池小河这一天的吃喝汇报了一遍。 这么点东西其实不够一个正常成人的营养。但池小河现在躺着完全不动,消耗就会减少很多。加上她不开口,你也不知道多少算是喂饱,所以也不敢喂多了。 八爷伸手摸了摸池小河的脸颊,照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这脸颊就会瘦得凹进去,整个人都会慢慢变成皮包骨,最后走向生命的尽头! “福晋,你怎么就不肯醒呢?”八爷低声道:“是做了什么美梦?让你把爷和孩子们都忘了!” 张氏在一旁听得鼻头发酸,她吸了口气,开口道:“贝勒爷,若是无事,奴婢就先告退了。明日再来伺候福晋和小主子们。” “嗯,你去吧。”八爷点头。他没对今日张氏进来的事情多说什么,也就是默认了接下来的日子让张氏照看。 “你们也都下去吧。”八爷又对春桃和夏莲道:“爷和福晋说会儿话。” 春桃和夏莲也跟着退了出去。屋里就剩了八爷和池小河两个人。 八爷说是要和池小河说话,可看着池小河的面容,他又半晌没开口。似有千言万语在心中,此刻却喉头哽咽,愣是一句都说不出来。过了好半晌,八爷才说了一句,“福晋,别吓爷了,好不好?” 也是幸而康熙此次南巡几乎带走了所有的成年皇子,所以八爷府上又得了个小阿哥但却没办洗三宴这件事并没有引起多少人注意。池小河昏迷不醒这件事也不可能瞒得住。 只是一天、两天、三天,池小河依旧不见醒来,一点好转也没有,这让八爷的情绪越来越糟糕,连在宫里处理政务的时候都频频走神起来。偏在这时十八阿哥病情急转而下,终于没挺住夭折了。而康熙的回信却才送回京城! 康熙对这个小儿子疼得紧,得知他病重,还真的返程回京。只是路上需要时间,便先给十八阿哥写了封信。让他乖乖喝药,听太医和额娘的话,等他从江南带好玩的回来! 只可惜十八阿哥是看不到这封信了,但八爷还是坚持把这封信给十八阿哥念了一遍。庶妃王氏哭得晕了过去,就此病倒,一直缠绵病榻至康熙回京,这多是后话了。 太小夭折的皇子并没有正经的丧事,操办起来并不复杂。内务府和礼部自有一套流程,倒是不用八爷和直郡王费心太多。不过给康熙的奏折却让两人很是斟酌了一下。 康熙还在回京的路上,也不知道接到十八阿哥夭折的消息会不会伤心过度病倒。但这事情又不能不报,让两人很是头疼。 等处理完这件事,直郡王也露出疲惫的神色,“等皇阿玛回京,真要告假休息几日了。” “大哥这两人休息也行的,有我在呢!”八爷道。 “我看你这两日都魂不守舍的!”直郡王笑道:“交给你一个人,我可不放心。” 八爷笑了笑,道:“那大哥就再坚持一下吧。我估计皇阿玛快回京了。” 他心知直郡王不愿休沐是为了什么。监国这段时间,两人对彼此心里的小算盘都心知肚明。在一番明争暗斗,讨价还价中,两人算是各有所获。只是临到康熙要回京,有些事情就更得谨慎。所以这也是八爷硬撑着每日还进宫的原因。 夺嫡这条路,一旦走上就不可能半途而废。哪怕你自己想放弃,追随你的人也要推着你往前走。而且这是条非赢即输的路,没有第三个选择。 八爷到不后悔当初的原则。若是让他重头再来一次,他的选择还是一样。只是他原本是想到了那一天,有池小河同他并肩看天下的。 “福晋,爷今日把小十八送走了。”回府后坐在池小河床边说说今日自己做的事已经成了八爷的习惯,“他还那么小就没了,也不知道到另一个地方会不会害怕。皇阿玛若是接到消息肯定很难过。之前得知小十八病重的事,皇阿玛肯定心急如焚,不然也不会立刻返程了。皇阿玛真宠小十八。爷小时候……”说到这里,八爷突然停顿了下来。 他目光温柔的看着池小河,嘴角突然向上扬了扬,道:“爷如今有你,有孩子们,也挺好的。所以你要快点醒过来,爷想你了。” 八爷低头在池小河的额头上吻了一下,再起身时,仿佛看见池小河的眼睫毛动了动。他心头一阵惊喜,但等他再定睛去看时,却发现池小河的眼睫毛又不动了。他不信刚才看错,又盯着看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失望了。 “难道是爷的错觉么?”八爷怔忡片刻,不由喃喃低语。 第390章 韩氏的算盘 打从池小河生产完,八爷就一直宿在正院,这让后院的韩氏等人都嫉妒不已。 按理池小河在坐月子,根本不能侍寝,八爷留宿也不合规矩。而且现在的说法是池小河身子虚,还要静养,那八爷就更不应该留宿了。 但谁也不敢说这个话。即便是韩氏如今管着府里的事务,也不敢提侍寝的事。她已经在洗三宴的问题上犯过一次蠢,现在已经学乖了。 可学乖归学乖,并不代表她就甘心放下现在的大好机会,每日独守空房。 只是想见八爷一面实在是太难了。 八爷进了后院就直奔池小河的院子,而且早出晚归的。如今韩氏等人又被免了请安,就更难有理由进正院。 刚开始韩氏见张氏进正院的时候还有心找张氏的麻烦。她对一个侍妾和她一同管家这件事一直心里不舒服。但没想到肖嬷嬷直接拿八爷压她,说张氏进正院是八爷允许的,是为了两个阿哥和大格格。 这个理由实在让人无法反驳,再说韩氏也没那个胆子敢去质问八爷。可一想到张氏每日都能见到八爷,和八爷说上话,韩氏这心里就更加嫉妒了。 “格格,同样是管家,您其实也能找机会见贝勒爷的。”丫鬟芙蓉给韩氏出主意,“当初可是说张夫人协助您,您才是主管的。贝勒爷不是说了么,若是有什么拿不定主意的,可以找他商量。” “话是这么说,可如今也没什么事需要贝勒爷定夺。”韩氏皱眉道:“你又不是不知道管嬷嬷多厉害!” 管嬷嬷是从宫里就跟着八爷的,这后院里的事情可谓是门清。若不是受奴才身份的限制,管嬷嬷一个人就可以管好后院,根本用不上韩氏和张氏两人。 “管嬷嬷再厉害也就是个奴才。”石榴也在一旁道:“您可是主子,她还能越过您去?你真要见贝勒爷定夺什么事,管嬷嬷也拦不住。” 韩氏其实是自己心里犯怵。她一边想有机会能多见八爷,多和八爷亲近,好多些侍寝的机会;一边想到要自己主动制造机会见八爷,心里又总是发虚。 她是早就知道八爷眼里只有福晋,找她们也不过是解决身体需要。如今这个节点上,她不保证自己主动能不能得到机会。若是一不小心惹了八爷生气,那就得不偿失了。 但芙蓉和石榴的话也很让她心动。她都进府一年多了,才侍寝过一次。一想到自己大好的年华就这么浪费,心底的不甘就越发强烈。最终,还是渴望得到宠爱的情绪占据了上风,韩氏决定搏一搏,也许就成了呢? 这是池小河产后的第七日,京城的天气已经渐热,有点初夏的意思。这种换季的时候,府里的开销总是要多一些。韩氏拉着张氏对着账本,计算着府里的开支。 “福晋往年会去巡视京城的铺面么?”韩氏问了一句。 八爷自个儿是有铺子的,池小河还陪嫁里一些铺子。当然,池小河的陪嫁不算在府里的收入里面,但铺子经营状况好不好,盈利如何,也不能只看账面的东西,总要实地看看。 张氏进府比她时间长,所以她才想着问一句。 “这个还真不清楚。怕是得问肖嬷嬷。”张氏道:“福晋进府三年就生了两胎,中间还小产一个养身子,几乎就没怎么出府。我想是没出去巡视的,但有没有派别人去,我就不清楚了。” “我看这账上的收益,和去年相比出入不小。”韩氏指着本上的一处给张氏看,“既然咱们现在替福晋管家,总得仔细些。万一出了岔子,咱们都担不起。你说是不是?” “格格说的是。”张氏也看到了。她心里也有疑惑,但这一块儿她还真不懂。 韩氏又道:“福晋如今病着,府里又添了二阿哥,还有个长期吃药的梅格格,咱们这府里的开销是越来越大。这收益要是出了问题,怕是得缩衣节食。堂堂贝勒爷府若是传出这话去,得让人笑话死。” “那我去叫肖嬷嬷来吧。”张氏道。 韩氏点点头,继续翻看起账本来。张氏便去叫了肖嬷嬷,把这事说了。 “贝勒爷的铺面并未交由福晋管。”肖嬷嬷道:“一直都是贝勒爷自己管着,只是收益计入公中。至于福晋自己的铺面,这两年都是老奴和冬梅一块儿替福晋去的。” 韩氏有些意外,没想到八爷那么宠福晋,铺面居然是自己在管。 “那庄子呢?”韩氏又问。 “庄子倒是福晋管着。不过庄子都在京郊,福晋只年终看一下账本,听庄子上的管事说下情况。您也知道,福晋这两年没有太多时间出门,所以不是每个庄子都去过。” “这样啊。”韩氏听得若有所思。 肖嬷嬷直觉韩氏在打什么主意,但一时半会又想不出来。她看了一眼张氏,丢了一个眼神,又对韩氏道:“韩格格还有事情问老奴么?若是无事,老奴就先告退了。” “嗯,有劳肖嬷嬷了。暂时无事了。”韩氏客气的笑道:“若是再有什么不明白的再说。嬷嬷别嫌我麻烦。” “格格客气。”肖嬷嬷福了福身,退了出去。 韩氏琢磨了一会儿,又低头看起了账本。张氏看了看韩氏,也是心中狐疑,想着肖嬷嬷刚刚给她使的眼神,忍不住开口道:“格格是想出府实地看看各处的情况么?” “啊,不一定!”韩氏抬头冲张氏笑了笑,“再说了,咱们毕竟不是福晋,出不出府的,还得贝勒爷说了算!” 张氏脑子里突然闪过什么,但却没捕捉住。 晚间八爷回来的时候,就在去正院的路上被韩氏给拦截了。 “贝勒爷,奴婢有事要请您示下。”韩氏行过礼后就大大方方的说了自己的目的。 她神色很是坦然,倒是让八爷没往别处想。毕竟她如今管家,八爷自己也说过可以找他请示事情的话。当下便点点头道:“那去你屋里说吧。” 第391章 笑开了花 虽然八爷这会站的位置离正院不远,但他并不想把韩氏带正院去说事情。即便池小河这会还昏迷着,他也觉得会打扰了她。至于前院,他也懒得往回走,毕竟晚上也不歇前院。 韩氏听了八爷的话却是心里一喜。没想到自己竟然这么轻易的就让八爷点头了,还主动提出去她的屋里!八爷已经多久未踏进她的屋子了?打她进府后就只一次!今晚,也许是她新的机会! 八爷的步子走的很快,他一心想着快点解决韩氏的问题可以早些休息。 韩氏跟在后面有些吃力,几乎是连走带跑的才跟上八爷的脚步。八爷一路上都没有说话,很是沉默。韩氏本是想瞅着机会开口说两句缓和一下沉闷的气氛,可她走得都要气喘吁吁了,也就没功夫说话了。 乌雅氏跟韩氏住一个院子,对韩氏屋里的动静一向关注,尤其是在她自己被禁足后。如今她虽然解禁了,但明显韩氏已经比她更受重用了。这会福晋要养病,八爷宁可让张氏一个侍妾配合韩氏管家,都没说让她这个格格和韩氏共管。 傍晚时分韩氏带着芙蓉出了院子,乌雅氏坐在窗前看了个正着。这个时辰出去不像是要处理什么事情,她们又不能去正院,乌雅氏便在心里琢磨韩氏去干什么,心里大概有了猜测。 这会听见院门口似乎有人来,她便让迎春去看一眼。这一看才知道是八爷来了。 “呵,装得多清高似的!还不是忍不住了!”乌雅氏忍不住讥讽,手里的帕子已经被她攥成了一坨。 “怕是韩格格半道上把贝勒爷拦截的吧。”腊梅道。 “多半是。”迎春道:“谁不知道贝勒爷最近都是歇在正院的。” 屋子的窗户是关着的,乌雅氏知道自己的身影倒映在窗户上,她若是动了,外面能看得一清二楚。所以她只能忍着自己出去看的冲动,坐着一动不动,装作对院里的动静一无所知。 过了一会儿脚步声就没了,乌雅氏知道这是八爷跟着韩氏进了屋。手不自觉的攥紧,接着就是一阵钻心的疼!乌雅氏低头一看,她的小指甲生生在掌心掐出一道血痕来! “啊,格格,您手心出血了!”迎春惊道。 乌雅氏看着手心出神,腊梅则连忙去拿药箱,准备给她上药。迎春也连忙去打热水,准备给她清洗伤口。 “终究还是棋差一招么?”乌雅氏怔怔道。 “格格,您别难过,贝勒爷便是来也不一定留宿。”腊梅安慰道。 迎春小心翼翼的给她擦着伤口,也劝道:“是呀,格格,您别往心里去。贝勒爷便是留宿,韩格格也不一定就能受宠。” “呵,是啊!贝勒爷便是留宿又如何呢!”乌雅氏自嘲的笑笑。她想到了去年自己费尽心思的让八爷留宿了一次。本以为之后总能有些不同。结果呢,八爷对她没有半点上心。那一次的留宿也不过是八爷正好需要发泄一下而已!虽然事情已经过去半年了,可如今想来,还是不免觉得心里发凉。 迎春也发现自己说错了话,引得乌雅氏想起不愉快的回忆来,不由心下懊悔,忙道:“格格,您午膳没用多少,这会饿么?奴婢去厨房给您弄些吃的来吧。” 乌雅氏知道迎春是想转移话题,但是她这会哪有吃东西的心思。摇了摇头,乌雅氏苦笑道:“我没事。你们都别安慰我了。” 迎春和腊梅交换了个眼神,两人还是面露担忧。格格好不容易解禁了,这会福晋又不能侍寝,正是争宠的机会。若是没了斗志,还不得被韩格格骑到头上来? 不过她们身为奴婢,便是要劝主子也得找准时机。就自家格格这状况,这会便是劝她去争宠也劝不动,还是看今晚韩格格那边是什么情况再说吧。 而此时韩氏的屋子里,八爷正在一边喝茶一边听韩氏说话。 “奴婢骤然接手,只看账本还是怕不能详实,便想着请示贝勒爷,奴婢能不能出府实地看看那些铺面和庄子。看看收益和账本是否能对的上。” 韩氏这话并不是没道理的。有些铺面可能在闹市区,生意很不错。但账本可能做得没多少盈利,而实际的收入就进了掌柜自己的荷包。也有的铺面也许收益普通,却把账本做得漂亮,反而引得你加大投入,然后再找各种原因说新的投入并没能增加盈利,从中牟利。庄子上的收成之类的也是同理。 八爷如今在朝中办差已经有几年,近年来又管着内务府,对很多事情的了解已经不仅仅是照本宣科,所以韩氏一说他就明白了,也知道韩氏这并不是以此借口想着出府,而是真的用了心。 韩氏见八爷沉默没说话,便又道:“奴婢想着若真能出府查看,也不提前通知,就装作普通的顾客上门,应该能看到更真实的东西。” “学皇阿玛微服出巡么?”八爷笑了一下。 八爷这一打趣,倒是让屋里的气氛松弛了不少。韩氏心里隐隐有些激动,觉得自己今日这开场不错。当下脸上露出几分羞涩来,微红着脸道:“贝勒爷折煞奴婢了。奴婢哪敢跟万岁爷比。” 八爷看了她一眼,正准备开口,送膳的小太监就进来了。 因想着要在韩氏这说事情,八爷也就顺便在这用个晚膳。所以刚刚就已经吩咐人让把晚膳送过来。 “奴婢先伺候贝勒爷用膳吧。”韩氏很有眼色的道:“您忙了一天了,奴婢这事不急,一会儿再说都行。” 八爷点了点头,他确实也饿了。 韩氏便示意送膳的小太监把膳食都摆桌上来,自己则是让石榴去打热水来,伺候八爷净手。待八爷坐下,她便站在一旁为八爷夹菜。 “你也坐下来一块儿吃吧。”八爷道。刚刚他听韩氏说起管家的事,知道她是真用了心,所以这会说话的口吻都温和了些。 韩氏笑着谢过才小心翼翼地挨着八爷坐下,其实心里早已经笑开了花! 第392章 拒绝 在正院用膳的时候,八爷和池小河很少遵循食不言的规矩,时常有说有笑的。特别是弘旺也开始跟着一块儿用膳之后,一家三口热热闹闹的,气氛就更好了。 但这会八爷并没有说话的兴致,只专心的用膳。 韩氏并没有觉得什么不对。皇家的规矩她还是知道的。能和八爷坐在一块儿用膳就已经是让她很惊喜的事情了。要知道上一次她侍寝的时候都没能同八爷一块儿用膳呢! 八爷近来的胃口不算好,只用了半碗饭,喝了一碗汤就放了筷子。他一停,韩氏也忙跟着放了筷子。 “是这菜不合胃口么?贝勒爷怎么用这么少?”韩氏试探的问道:“要让厨房再做两个合贝勒爷胃口的菜来么?” “不必了。”八爷扫一眼桌上大部分未动的菜道:“让人收了吧。” 他说得没一点犹豫,韩氏也不好再劝,只能让人来收,又伺候八爷漱口。等忙完了这些,韩氏又准备给八爷泡茶,却被八爷拦下了,“不必忙了。你刚才说的事,爷允了。” 韩氏愣了一下,随即就是一喜,忙道:“奴婢谢谢贝勒爷支持。” “出府的时候多带两个人。”八爷叮嘱了一句。怎么说韩氏也是他的格格,安全问题还是要考虑的。 对八爷来说不过是一句寻常话,但听在韩氏耳朵里便像是八爷对她特别的关心,当下又谢了一回。 “除了这件事可有别的事么?”八爷问道。他心想着,既然来了,那就把问题一次解决了,省得今天问一个,明天问一个的。 韩氏哪还有别的问题。能琢磨出这么个像样的理由就已经费了她不少心思了。再说她的目的本也不是这个。 “奴婢暂时只遇到这一个困难。”韩氏笑了笑,柔声道:“贝勒爷已经替奴婢解决了。以后奴婢会更用心的,绝不会让贝勒爷失望的。” 八爷点了点头,起身道:“既如此,” “贝勒爷!”韩氏突然打断了八爷的话。 “嗯?”八爷面露疑惑的看向她。 韩氏垂了垂眸,两颊泛起红晕,像是突然鼓起勇气似的,猛然抬头看向八爷,眼睛里亮晶晶的,满是期待的道:“天都黑了,贝勒爷,贝勒爷要不就在奴婢这里歇息吧。” 她这句话说得又快又急,说完后就一动不动的看着八爷,明显是紧张之极。韩氏自己都能感受到心脏砰砰砰直跳的,都快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她不由暗骂自己没出息!好歹也是大选进府的格格,不过是挽留八爷留宿而已,有什么好怕的! 大概是八爷一直以来给她留下的印象都很严肃,加上第一次侍寝的经历实在不算好,所以韩氏打心底里还是有些犯怵的。 八爷微微挑眉看向韩氏,不免有些意外。他刚刚本是准备说,既如此,那爷就先走了。不想韩氏居然开口想让她留宿! 要说八爷还真是很久没有被后院女人求着留宿过了。没大婚前,他后院的女人不多,偶尔也用手段争个宠,但他都没太在意。那会他刚入朝办差,每日忙得很,也没心思想这些。后来选秀给他赐了格格,又定了福晋,他进后院的次数才多了些,也开始注意到后院女人们的争宠。像这种想要他留宿的话也偶尔会听到。 后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没有女人挽留他的呢?这会想起来,好像就是他几乎独宠福晋开始的吧。后院其他女人连见他的面都少,就别提还想开口让他留宿了。 韩氏紧张的都想咽口水了。八爷看着她又没点头,又没说不,这让她一颗心七上八下的。而且八爷的状态也有些奇怪,说严肃也不严肃,说平静也不平静,倒像是有点走神了! 屋里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一旁伺候的芙蓉和石榴也紧张的很,几乎连呼吸都快忘了,就等着八爷开口。 “爷今日回府还没看过几个孩子。”八爷终于说话了,“你管家也辛苦了,早点休息吧。” 八爷说完还笑了笑,然后便带着赵仁宽走了。 韩氏连忙在后面福身道:“奴婢恭送贝勒爷!” 随着脚步声渐远,韩氏才慢慢地直起身来,一张脸已经苍白如纸! “格格,您,没事吧?”芙蓉有些担心的问道。 “贝勒爷竟是一点机会都不给我。”韩氏苦笑道。八爷最后那个笑颇有些意味深长,她的小心思应该已经被八爷看透了。 “也许贝勒爷只是累了呢?”芙蓉安慰道:“而且二阿哥刚出生没几日,贝勒爷心里记挂也正常。” “是呀,格格。奴婢看贝勒爷刚刚跟你说话挺温和的。今日不是还在咱们这用膳了么?”石榴也在一旁道。 韩氏摇了摇头,她相信自己的直觉。什么累啊,孩子啊,都是借口。说白了,就是八爷对她没兴趣!若真是有兴趣,看了孩子再来都行啊!可八爷走的多干脆啊!明明福晋还在坐月子,根本不能侍寝,身上也不干净,可八爷还是巴巴的每日都宿在正院!这是对福晋真上心啊! 原本她还想着福晋坐月子是机会来了。想着八爷素了这么长时间,肯定也是需要纾解的。尤其是她自觉今晚和八爷之间的气氛还不错,八爷还打趣了她一句呢!她本以为这个时候提出让八爷留宿,八爷会顺水推舟的应了。却不想就落得这么个结果。 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可她觉得自己经了这一次拒绝就已经没有勇气再来了!她现在心里有失望,有难过,但这都不是最重要的。她现在最怕的就是因为今晚的主动给八爷留下不好的印象! 她可不想像乌雅氏那样,压根还没来得及在八爷心里占据位置就已经遭了厌弃! 正院里,春桃和夏莲得知韩氏半道上把八爷给截走了都很是生气!对于韩氏的目的她们再清楚不过了!虽然也气八爷一截就走,可她们也知道八爷对池小河已经很宠了,便是今晚在韩氏那留宿也不算什么。 就在两个丫鬟守在池小河床边难过的时候,突然听到了有人进了屋! 第393章 八爷的脆弱 “贝勒爷?!”看着大步走进来的八爷,春桃和夏莲都愣了神。不是说贝勒爷被韩格格给截走了么?怎么又回来了? “福晋今日如何?”八爷问道。 春桃和夏莲这才醒过神来,连忙给八爷行礼。 “福晋今日似乎对大阿哥和二阿哥的声音有感觉。”春桃道。 “真的?”八爷脚步一顿,一脸的不敢置信。 他每晚回来都会问同样的问题,但每晚的答案都一样,都是说今日情况照旧,没有丝毫变化。今日突然听到不一样的答案,他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贝勒爷,是真的!”春桃很肯定的点头。 夏莲也在一旁跟着点头,脸上带着惊喜。她们本还想着八爷晚上回来若是听到这个消息该有多高兴。却不想直接被韩氏截了胡。这会八爷又回来了,当然是第一时间告诉八爷了。 见两个丫鬟都是连连点头肯定的样子,八爷脸上也露出喜色来。几个大步就走到了池小河的床边,带着几分期望,又带着几分小心的唤道:“福晋?” 然而床上的人并没有任何回应。就和他这几日看到的一样,依旧是睡容安详。 “福晋对两个阿哥以外的声音还是没反应。”春桃解释了一句,“今日早上是二阿哥在福晋身边哭,大阿哥哄二阿哥的时候,奴婢们看见福晋的眼睛动了动,像是要醒过来似的。” “当时是什么样的?你具体说说!”八爷很是激动的道。 “早上大阿哥过来同福晋说话,不知怎么的二阿哥突然就哭闹了起来。既不是饿了,也不是尿了,就是哭个不停。大阿哥就哄二阿哥,让他别吵着福晋。二阿哥自然是听不懂的,大阿哥就忍不住大声了几句,奴婢们就看到福晋眼睛动了!”春桃道。 对于池小河的现状,八爷还是对弘旺说了。虽然弘旺还小,但八爷想着若是弘旺每日能在床前多和池小河说话,指不定就能早点醒来。弘旺一向是个听话懂事的孩子。虽然对八爷的话不太明白,但池小河睡着不醒这件事他是知道的。因而也就很积极的每日都来和池小河说话。 而二阿哥则是从生下来就对池小河的气息很敏感。混乱的第一日因为大家关注力更多的都在池小河身上,所以二阿哥的哭闹也没有太过引起注意,只以为他是饿了,或是别的原因。后来才发现他是在找池小河这个额娘。 要说这也是件挺神奇的事情。只要把哭闹中的二阿哥放在池小河身边,他很快就能安静下来,根本不需要人哄。所以这两日的白天,二阿哥多半都是在池小河身边待着。反正月子里的孩子不是吃就是睡,也不会造成什么麻烦。 所以这才有了两个孩子在池小河床边互动的事情。 “那后来呢?”八爷忍不住问道:“这之后福晋还有过别的动静么?” 看着八爷满是期待的眼神,春桃和夏莲虽然心中不忍,但还是诚实的摇了摇头。 八爷激动的心情一下就冷静了不少,又问道:“柳大夫怎么说?” 柳大夫每日都有来给池小河把脉施针,春桃和夏莲肯定会把这最新动向和他说的。 “柳大夫说这是个好现象,看明日二位阿哥都在的时候,福晋对他们的声音还会不会有新的反应。若是说,就说明福晋正在好转。”春桃道。 八爷点了点头,神色平静了很多。他知道这话里未尽的意思。若是没有,那就说明今日那个反应不过是身体的一种正常生理现象! “贝勒爷,您要现在洗漱歇息么?”春桃问道。她这话其实是想试探八爷今晚是不是还要宿在正院。她怕八爷只是来看看池小河,然后又歇别处去。 “嗯。”八爷应了一声。 春桃和夏莲两人对视一眼,心里都生出几分喜悦来。八爷没被韩格格勾走,还肯歇在正院,这说明在八爷心中还是福晋最重要! 晚上躺在池小河的身边,八爷习惯性的拉过池小河的手用自己的两个手包住,然后边轻轻地抚摸,边小声喃呢,“福晋,已经七日了,你还要睡么?爷知道你这次累着了,可这么久了,你也该醒了吧。咱们弘旺都像个大哥哥了,知道哄弟弟了,你不想看看么?” 八爷说着,感觉到自己手心似乎有些发痒,他下意识的放开池小河的手挠了挠手心,又重新包住,继续道:“福晋,爷这些日子好累啊。十八弟没了,他额娘病倒了,皇阿玛也在回来的路上。大哥还在见缝插针的想着分权。爷倒是不惧这些,不就是玩心眼么,爷从来就没怕过。可爷忙了一整日回来见你还是这么睡着,心里真的很难受。福晋,你不心疼爷了?” 八爷从小就是个要强的性子,向来不肯认输服软。又为了能多让康熙看上两眼,文武方面都肯下功夫,不管什么困难艰辛都能忍。便是战场上受了伤命悬一线的时候也从未想过向谁撒娇。 刚刚这些话,若是以前池小河清醒的时候,他也是决计不会说的。可这会他却像是忍不住了似的,把心底最深处的脆弱流露了出来。 八爷抬眼去看池小河,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他深知池小河昏迷的时间越长,醒来的可能性越小。今日池小河的那番动静只怕真和清醒没什么关系。 心里沉沉闷闷的难受,八爷抬手想去摸摸池小河的脸,却突然感觉到手心传来的非常轻微的一点触动! 他心头一惊,整个人都僵住了,一动也不敢动! 心里有个大胆的猜测冒了出来!但他又害怕是自己的错觉!便只能屏住呼吸,期待那个触动再来一次! 很快,手心再次传来清晰的触动,八爷紧张得心都提到了喉咙管。他低头看着自己包住池小河手的双手,小心翼翼地放开放在池小河手背上的那只,然后便清楚的看到被他虚握的池小河的手动了动小拇指! 第394章 终于醒了 手控制不住的抖了起来,八爷几乎是用劲全身力气去控制心中抑制不住的狂喜!动作极为缓慢的一点点把头抬了起来去看池小河的脸。 他怕是一场空欢喜,也怕又是一次失望! 眼睫毛似乎在轻轻颤动,嘴角似乎也在微微抽动。八爷睁大眼睛定定的看了又看,终于一把掀开床帐,大喊道:“来人,速去叫柳大夫来!” 因八爷每晚上床后都会看着池小河说会儿话再叫熄灯,所以这会屋里的蜡烛还是亮的。夏莲在烛台边候着,被八爷这猛然一喊惊得一个激灵,立刻意识到是池小河出事了。 “奴婢这就去!”夏莲边应着边往外跑。 八爷激动地紧紧攥着池小河的手,声音发抖的道:“福晋!福晋!听得见爷说话么?你听得见,对么?爷知道你肯定听得见!你也想醒过来的,是不是?你快睁眼看看爷,别吓爷了,好不好?” 随着话音落下,池小河的眼皮子动得更厉害了,八爷能清楚的看到池小河正在努力的睁眼睛。 “福晋!”八爷又唤了一声,声音都有些哽咽了。 池小河终于睁开了眼睛,她眼神都还没有聚焦,但却开口了一声,“爷。” 她的声音又小又沙哑,但八爷却如同听到了天籁之声,当即就红了眼眶,连忙应道:“爷在。福晋,爷在。” 池小河的眼珠这才慢慢转动,循着声音看向了八爷,“爷。”她又唤了一声,嘴角微微扬了起来,露出一个温柔又虚弱的笑来。 “嗯。”八爷哽咽的应着,握着池小河的手放在嘴边亲吻,“你终于醒了!”八爷偏过头去吸了口气,忍住差点掉下来的眼泪。 “爷。”池小河又叫了一声。她没有多的话,就那么微微笑着,眼里的泪水顺着眼角静静地滑落。 “嗓子难受吧?爷给你倒水去。”八爷吸了吸鼻子,笑了起来。 “嗯。”池小河微笑着闭了闭眼。 八爷低头在她额头上亲了亲,给她拭去眼角的泪水,这才下床去倒了杯温水。 靠在八爷的怀里喝了半杯水,池小河这才感觉干到发疼的嗓子缓和了些。 “爷,臣妾睡了多久?”池小河问道。 “七日。”八爷放了杯子,抱着池小河的双手紧了紧,“整整七日!” “才七日啊。”池小河笑了笑。 “七日还少么!”八爷委屈道:“你把爷都快吓死了,知道么!” “让爷担心了。是臣妾的不是。”池小河想抬手摸摸八爷的脸,但手上根本没有力气。 八爷感觉到她的动作,直接伸手握在了自己的手里,“你知道就好。再不许这么吓爷。” “嗯。”池小河微微侧头看向八爷,她的眼神缠绵又眷念,像是已经一辈子都没见过八爷似的。 八爷抬手轻抚池小河的脸颊,满心是失而复得的喜悦。差一点,他就要失去怀里这个人了。 “爷瘦了。”池小河道。不过七日,八爷的脸颊已经有些凹了进去,眼眶下也发青,一看就是没休息好的。 “你吓得爷茶饭不思,夜不能寐,当然会瘦。”八爷忿忿道,一点不怕池小河听着心疼。 “嗯,都是臣妾的错。”池小河温柔的笑道,这是冲她撒娇呢。 “贝勒爷,柳大夫来了!”正在这时,夏莲领着柳大夫跑了进来。 “福晋醒了?”夏莲震惊得看着靠在八爷怀里睁眼的池小河,下一刻便拼命的捂着嘴巴,眼泪跟着就冒了出来! 柳大夫则是一喜,连忙上前行礼,“恭喜贝勒爷,恭喜福晋!” “快过来给福晋把脉,看看身子可有问题!”八爷忙道。好好的人昏睡七日都要不好,更何况池小河还是在产后。虽然每日都有喂补药和一些流食,但八爷还是担心的紧。 柳大夫点点头,放了医箱就来给池小河把脉。片刻后,柳大夫收了手道:“福晋除了气血两亏,再没别的问题了。” 气血两亏是这次生产造成的。也就是说这次昏迷并没有给池小河的身体造成别的伤害。 “确定?”八爷不放心的问道。 “奴才确定!”柳大夫很肯定的点头。 八爷长舒一口气,一颗心才算是彻底的放了下来,问道:“福晋这会能进食么?” “若是福晋觉得饿,可以进一些。不过这两日还是要以流食为主。”柳大夫道。 “爷不说还不觉得,一说还真有点饿了。”池小河笑道。 “奴婢这就去厨房。”夏莲一边抹泪一边道。 柳大夫又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这才告退。 这会虽然夜已深,但池小河屋里这动静不小,院里伺候的奴才们都听到了。没一会儿,肖嬷嬷和春桃、秋梨、冬梅就过来了。 看到池小河醒来,几个人都喜极而泣。 “让你们担心了。”池小河歉意道。 “福晋醒了就好!”肖嬷嬷声音还有些哽咽,“这几日可真是把奴婢们吓坏了。” “嗯,我知道。”池小河笑着安慰众人,“都去休息吧,我没事了。刚柳大夫也来过了。你们可以放心了。” 从给池小河喂水开始,八爷就一直把她抱在怀里,到这会也没动一下。众人也知道这会两位主子肯定有许多话说。因而也没有多留,很快就都退下了。 夏莲让厨房送了些羹汤来,八爷喂池小河喝了半碗,她便吃不下了。毕竟一直躺着没动,肠胃也比较虚弱。八爷也没勉强,便让人撤了。 “福晋是想就这么再靠会儿,还是躺下?”八爷温柔的问道。 其实池小河睡不着。她一直在昏睡中,这会醒了精神还不错。也有满肚子的话想和八爷说。可她心疼八爷。虽说这会八爷看着精神不错的样子,但却是因为她突然醒过来强撑着的。其实八爷的身体已经很疲惫了。这从他明显的黑眼圈就能看出来。再说八爷明日还要早起进宫监国,若是夜里休息不好,白日就更没精神了。 于是池小河道:“臣妾想躺着。可能是睡久了,臣妾还是有些精力不济。爷陪着臣妾睡,好不好?” 第395章 母子连心 八爷并不疑心,只当她是真的累了,自然是满口答应,扶着她躺了下来。 “累了就睡。等明日醒了咱们再说话。”八爷看着池小河,眼里是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温柔和深情,“爷明日不进宫了,就陪着福晋。” “嗯。”池小河乖乖地应了,由着八爷把她搂在怀里。 “唔。”下一刻,池小河就被八爷突然而至的吻弄得呼吸不稳起来。但很快她便沉溺其中,主动回应起来。她也想八爷了,这亲密的举动能让她更真切的感受到自己确实醒了。 好一会儿八爷才结束这个吻,两人都微微喘着气,望着对方无法平静。 这七日让八爷深刻体会到了什么叫度日如年!什么叫如隔三秋!好在如今人终于醒了过来,还能好好的在他怀里,还能回应他的吻! 池小河的四肢这会已经缓过些劲来。她主动往八爷怀里钻了钻,手放在八爷后背上一下一下的轻抚起来,“爷,臣妾没事了。都过去了。” “嗯。没事了。”八爷低声重复着,又在池小河的额头上吻了一下,“睡吧。” “嗯。”池小河也抬头亲了亲八爷的下巴,微笑着在他怀里闭上了眼睛。 八爷低头看着她的睡颜,也笑着闭上了眼睛。 池小河本以为自己睡不着的,却不想闭上眼睛没多久就睡熟了。只是这一次,她睡得很踏实,那梦境也再未出现。 八爷也睡得沉。他这几日晚上说是合了眼,其实压根没睡踏实。时不时就会惊醒,想着看看池小河有没有突然醒过来。如今池小河终于醒了,他心里踏实了,可不就睡得好了。 两人这一觉直睡得天光大亮,太阳都照进了屋子才醒过来。 屋里静悄悄的,屋外的院子里也静悄悄的,就跟没人似的。池小河有些意外。奴才们可能会放轻脚步和动作,但孩子们呢?这院里可是住了三个小家伙,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醒了?”八爷也睁了眼,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慵懒。他还把池小河搂在怀里,顺势便在她的唇上亲了亲。 “爷可睡好了?”池小河问道。 “嗯。再好不过了。”八爷笑道:“舒服得爷都不想动了。” “孩子们都不住在臣妾的院子么?”池小河疑惑的问道。她刚刚还在想,是不是因为她昏睡不醒,八爷怕孩子们影响她,所以把孩子们另外安排了住处! “大概是肖嬷嬷让奶娘把他们带出去玩了吧。”八爷道。 “二阿哥也出去了?”池小河惊道:“他才出生几日啊!能带出去?” 八爷这会也意识到不对劲。弘旺和大格格天气好的时候常会去花园里玩,但二阿哥月子都没出,肯定是不能抱出去的。肖嬷嬷她们不可能不知道这个理。 “来人!”八爷叫道。 “奴婢在!贝勒爷可是要起了?”这会守在外面的是春桃,连忙上前应道。 “二阿哥呢?”八爷问道,“他平日这个时辰不是应该过来了么?” “二阿哥今日没有哭闹。吃了奶就睡了,奶娘就没抱过来。”春桃回道。 八爷不由惊诧,难道这孩子是有心灵感应,知道自己额娘醒了? “怎么了?”池小河看八爷神色不对,连忙问道。 八爷便把二阿哥每日都会哭闹,但抱到她身边就会好,今日却一反常态没有哭闹的事情说了。最后八爷还说了自己的猜测。 “这大概就是母子连心吧!”池小河说着就哭了起来。 “快别哭!你还在月子里,仔细伤了眼睛!”八爷忙给她擦眼泪,又对春桃道:“快去把二阿哥抱来给福晋看看。” “好了,快别哭了。马上就能看到儿子了。”八爷柔声哄着,“小家伙长得挺结实的。不枉你这么辛苦。” 怀孕的时候池小河就常担心自己身体底子不好会对孩子有影响。这会听八爷说孩子健健康康的,心里也好受了许多。 没一会儿奶娘就抱着二阿哥过来了。池小河靠在床上从奶娘手里接过孩子抱进怀里,看着他睡得香甜,心里柔软成一片。 为这么个小家伙,她差点连命都没了,但却不后悔。这大概就是做额娘的吧。怀胎十月,血浓于水。当生死抉择之际,她可毫不犹豫的就选择保全孩子,放弃自己。 “长得比弘旺漂亮呢!”池小河道。弘旺是虎头虎脑的样子,一看就是个男孩子。但这个小家伙眉眼却要精致一些,若是说女孩子也是使得的。 “嗯。四嫂也是这么说。”八爷笑道:“这两天眉眼张开了,越发漂亮了。” “啊,这几日也让四嫂担心了吧?”池小河道:“爷有给四嫂送信么?说臣妾已经醒了。” “还没,准备一会儿起了就让人送信去。”八爷道:“四嫂这两日下午都会抽空过来和你说话的。” “亲姐姐也不过如此了。”池小河心里暖暖的。 “嗯。这次真要好好感谢四嫂。”八爷点头,“你生产那日幸好有四嫂在。” 仿佛感受到了池小河身上的气息。没过一会儿,池小河怀里的小家伙就睁了眼睛。他看着池小河也不哭也不闹,只是睁着一双大眼睛,像是好奇似的。 “宝宝,是额娘啊!”池小河一开口就忍不住鼻头发酸,声音哽咽。差一点,她就见不到自己辛苦生下的这个小宝贝了! 小家伙的目光清澈明亮,看得池小河不由自主的就笑了起来。神奇的是,这小家伙也像是有感应似的,竟也咧开嘴笑了起来! “哎,笑起来了!”八爷在一旁惊奇道。他还是第一次看到生下来才这么几日的孩子就会笑了! 池小河也是满脸惊讶。这么大的孩子根本连看人都看不清,怎么就知道回应她的笑呢?你要说是无意识的,那也太巧了些!她更相信这就是母子连心。 抱着儿子逗弄了一会儿,池小河这才叫了春桃来给她洗漱。躺了这些日子,她觉得人都要废了,想下床走两步。 第396章 梦境 其实正经坐月子也是要少走动的。但池小河这一气就躺了整七日没动一下,便尤其怀念脚落在地上的踏实感。八爷怕她体虚腿软,一直扶着她的胳膊,就这么在屋里转了两圈才让池小河满足。 “有种刚学走路的感觉。”池小河笑道。迈第一步的时候她都有点心里发虚。 “跟爷那年在蒙古一样。”八爷笑道:“躺了多少天不能下床。一下床差点不会走路。” “哼,爷当初还骗臣妾说没多严重。”池小河白了八爷一眼。 “这不是怕你担心么!”八爷连忙陪笑,心里暗道自己嘴快。当初那事可是让小福晋生气了好些日子。 “这次臣妾也让爷担心了,算是扯平了。”池小河叹气道。 “福晋这次可比爷上次严重!”八爷搂着池小河闷声道:“要是再不醒,爷都要准备请人招魂了!” 听到招魂两个字,池小河的身子就是一僵,要说她这次昏迷还真有点失魂症的意思。 八爷很是敏锐的察觉到了池小河这个细微的反应,不由皱眉道:“爷有个事还没问福晋呢。你这几日是完全没意识,还是能听得见我们说话?” “臣妾,也说不清楚。”池小河迟疑道。 梦里她回到了现代,回到了她车祸后的那一刻。她因为救人被车撞,路人又叫了救护车送她去了医院。因为抢救及时,她并没有死,在医院住了半个月就出院了。小女孩的家人很感激她,直接出了她所有的医药费。后来这件事还上了新闻,让她得了一个“见义勇为”好市民奖。 她并不是一个喜欢高调的人,并不喜欢媒体的采访。在几次拒绝后,这件事也就如城市里每天发生的各种新闻一样很快被人忘记。 回公司上班后,她总有种格格不入的感觉,时常会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事情,好几次都出现精神恍惚的症状。老板还以为是她身体没有恢复,好心的又给她放了半个月的假。 休假期间她回孤儿院看望老院长,却发现孤儿院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搬迁了。而周围的人居然都不知道孤儿院的新地址。她站在已经被夷为平地,准备新建大楼的孤儿院前,突然就迷茫了。 也正是在那时她总是开始听见有人叫她。有叫福晋的,有叫额娘的,还有叫小河的。明明那些称呼都很奇怪,但她就是知道在叫她!午夜梦回,也总是梦到自己身穿清朝服装,住在一个大宅院里,身边丫鬟婆子围绕。一时间竟不知道到底哪才是梦境! 即便这会清醒过来,被八爷猛然问到,池小河都还有些恍惚。到底自己原本是现代人穿越来了古代,还是原本是古代人,穿越去了现代? 见池小河说了一句话后就出神起来,八爷不免有些担心,便小声唤道:“福晋?可是有哪里不舒服?” “啊?没有!”池小河猛然回过神来,脸色却有些苍白。 八爷抬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没感觉到热,这才松了口气,“是不是刚走累着了?”八爷又关切的问了一句。 池小河想起梦境里自己一个人的日子,突然觉得鼻头发酸。她摇了摇头,一个没忍住竟是掉起眼泪来! “这是怎么了?”八爷吓了一跳,连帕子也顾不上拿,直接就用手给她擦眼泪了,“怎么突然哭了?要是有哪里不舒服就跟爷说。爷让柳大夫来给你瞧瞧。” 池小河这会心里难受得厉害,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是拼命的摇头。八爷见她这个样子也没办法,只能把人搂在怀里轻轻拍背哄着。好一会儿池小河的情绪才平复下来。 她抬头看向八爷,迟疑片刻,还是开口道:“爷,臣妾这七日做了很长的一个梦。就跟又过了一辈子似的。只是那一辈子里,只有臣妾一个人。爷想听么?” 穿越这件事已经在她心里憋了很多年,是她今生最大的秘密。她一直都很想同人说说她曾经在另一个世界里的生活。但她不敢,也不能和任何人说。她怕自己被当做异类处死,她舍不得这意外活过来的机会。 可这会倒是一个机会。也不是说就和八爷坦白穿越的事,只是讲讲那个梦境,以后若是有什么说漏嘴的时候,倒是有可以扯的理由了。 “是个什么样的梦?福晋说说看。”八爷当然是有兴趣听的。他对池小河昏迷这些日子的状况也很想知道。 “那是一个和咱们这里完全不一样的世界。”池小河道:“臣妾在那个世界里叫池小河,从小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 八爷一听这话就皱起了眉头,怎么换个世界还是无父无母呢?福晋这命也太苦了吧! “臣妾是不是挺命苦的?”池小河自嘲的笑了笑,“就没有亲人缘。” “爷不许你胡说!”八爷不满道:“爷不是亲人?两个孩子不是亲人?” “是臣妾说错话了。”池小河笑了笑,道:“臣妾这不是在说梦么!梦里臣妾没有爷,也没有孩子。二十好几了还是孤身一人。” “你这梦的什么乱七八糟的!”八爷又皱起了眉头。二十好几都没嫁出去,这该有多命苦啊! 池小河看八爷表情就猜到他在想什么。这个时候的女子十五六岁都生孩子了,自然是不能想象二十多还没嫁人生子的。她笑了笑,还是接着讲起自己的梦境。 因为讲的是三百年后的世界,所以池小河描述的还是很详尽的,这让八爷觉得她这个梦格外的真实,就像是真有这么个世界存在,真再那里生活过一样。 “难怪福晋说像是过了一辈子,你这说得都能写本书了。”八爷听完后感叹了一句,“真的是一个闻所未闻的地方。” “是啊!”池小河低头笑了笑,“弄得臣妾现在还有些恍惚,不知道此时是梦境还是现实了!” “当然此时是现实!”八爷紧紧的抱着池小河,“爷和孩子们都在的地方怎么会是梦境!” 第397章 最深的牵挂 鼻息间传来八爷身上熟悉的味道,池小河的心也渐渐地宁静了下来。 “嗯,爷和孩子们都在的地方不会是梦境。”她笑着重复了一遍八爷的话,“若不是听见爷和孩子们的声音,臣妾怕是就回不来了。” 她这会说是梦境,其实那会心里害怕灵魂又回到了现代。当她意识到叫自己的是谁,想起了八爷和孩子们,她才知道心底最深处千牵挂的是什么。 刚穿越那会她还常想着是不是能有朝一日回到现代。可不知不觉中,她在这里已经生根发芽,有了自己无法割舍的感情和亲人。如今就是让她走,她都不愿意走了。 “回来就好!”八爷轻抚着她的后背温柔道。 “嗯。”池小河哽咽的应了一声,眼眶又忍不住有些发红。 八爷没再说什么,池小河也没说话,两人就这么静静地依偎着,好像有什么已经不一样了。 “额娘!额娘!”屋外突然传来弘旺的声音,是奶娘带着他和大格格回来了。 池小河连忙从八爷怀里直起身来,又擦了擦眼角的泪痕,就见弘旺一路小跑的冲了过来,直接扑进了她的怀里! “额娘!您终于醒啦!”弘旺很是高兴的道。 “嗯,额娘醒了。”池小河笑着捧起弘旺的脸蛋,低头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额娘吓着我们弘旺了吧。额娘给你赔个不是,好不好?” 弘旺摇头道:“额娘不用赔。额娘是累了。阿玛都跟儿子说了。” “是么?”池小河看了一眼八爷,见他眼里带着笑意,心里便涌起一阵暖意,“谢谢爷。” “谢爷做什么,是弘旺乖。”八爷说着摸了摸弘旺的头,“咱们弘旺是大哥,可是弟弟妹妹们的榜样!” “嗯!”弘旺很骄傲得挺着小胸脯道:“我是大哥!” “咱们弘旺这个大哥很有样子嘛!”池小河忙笑着夸了一句,就见弘旺更满足了。看来这个大哥做得他很开心呢! 把弘旺搂在怀里,池小河又看向奶娘怀里的大格格。大格格还不会开口说话,但已经会认人了。这几日她都有陪着弘旺一起过来。这会见池小河醒了,也咧嘴笑了起来。 “几日不见,咱们大格格又长漂亮了呢!”池小河笑着伸手道:“来,让我抱抱!” 这孩子养在她院里也几个月了。虽说她没有亲自照顾过,但每日都见,又是和弘旺玩在一块儿的,她也一样有了感情。再说她自个儿一连生了两个儿子,大格格生母又不在了,她也就当自己亲生的了。 奶娘把大格格送到池小河的怀里,大格格伸出胳膊就抱住了池小河的脖子,很是亲昵的把脸贴在了池小河的脸上。 “孩子们都想你了。”八爷在一旁道。 “嗯。”池小河笑着亲了亲大格格,又低头看着趴在她腿边的弘旺,也道:“臣妾也想孩子们呢!” 没过多久,四福晋也过府来探望了。她听八爷派的人说池小河醒了,立刻就赶了过来。 “老天保佑,你可算是醒了!快让姐姐好好瞧瞧!”四福晋拉过池小河的手仔细的打量。 “姐,我没事了。”池小河笑道:“这几日让你担忧了。”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四福晋松了口气,“你这几日可把大家吓坏了!” “都是我的不是。等出了月子,我登门给姐姐道谢去!”池小河道。 “讲这个虚礼做什么!你都叫我一声姐了,还道什么谢!你把身子调养好,别再这么吓我就成了!”四福晋道。 “亲姐姐也是要谢的。”池小河道:“我都听我们爷说了,姐姐这几日都有过来和我说话。我能这么快醒过来,也有姐姐的功劳。” “要说最忧心的还是八弟。”四福晋笑了笑,看着池小河带着几分羡慕的道:“小河啊,你真的是有福气。八弟对你,是真放在心上的。” “爷,对我是真的好。”池小河点点头,没有否认。她知道四福晋这话里有多少心酸和羡慕。 “早些养好身子,对你和八弟也好。”四福晋说着看了看左右,压低声音道:“别让人趁着你不能侍寝钻了空子。这爷们再宠你,也总有需要纾解的时候。” “姐姐!”池小河的脸一下就红了起来。她没想到四福晋会说起这么私密的话题。不过她也知道,四福晋这是真心为她着想才会说的。 “这有什么好害羞的。”四福晋拍了拍她的手,道:“食色性也。八弟便是今晚召了别人侍寝,也不是说心里就没你了。爷们也许只是解决个需要,但后院那些人怎么可能错过这么好的机会。你听姐姐的,与其让八弟自己找人,不如你安排个能拿捏住的。我看那个张氏就还挺本分的。” 在这种事上,池小河大概永远和四福晋达不成共识。每每这个时候她就能强烈的感受到自己是来自现代的。不过她知道四福晋是一片好心,也不会辩解,便笑了笑,道:“嗯,多谢姐姐出主意,我会想想的。” 四福晋府里的事情也不少,说了会儿话就起身告辞了。临走还说洗三宴没喝到酒,等着喝满月酒。 “好,到时候一定给姐姐下帖子。”池小河笑着应了。 一早上的时间就这么过去了。午膳时池小河靠床上吃月子餐,八爷则带着弘旺在旁边的桌上吃。一家三口虽不坐在一张桌上,但却是这几日来第一次一块儿用膳。 一时间池小河和八爷都不禁有些感慨。就连弘旺都格外高兴,比平日里多喝了一碗汤。 用过午膳池小河就犯起了困,八爷便陪着她一块儿睡了个午觉。等到下午起来,池小河才想起问八爷这几日府里管家的事情是怎么安排的。 其实她生产前已经有了想法,本是准备让汪氏和韩氏两人一块儿管家,张氏从旁协助,她拿大方向就好了的。谁知突然早产,又产后昏迷,这事她都还没来得及说。 第398章 太子被罚 “爷让韩氏管着,张氏从旁协助。”八爷简单的说了下分工。 池小河皱了皱眉,道:“韩氏一个人管家?爷没让汪氏分担点?” “她脑袋缺根弦!”八爷道。 “啊?”池小河一下没反应过来,看向八爷很是意外。这还是八爷第一次在她面前如此直接的说汪氏。 “爷,您这话也太损了!”池小河哭笑不得,“她只是性子有些大大咧咧,人其实不笨。还挺会看账本的。大事上也不糊涂。” 但显然八爷对汪氏的印象并不好,在池小河说完后也没有就此改观,依旧道:“爷对她不放心。韩氏还是要稳重一些。” 既然都已经这么安排了,池小河也不会说再去改。不过她如今醒了,虽说是坐月子,有些事情也可以自己来了。 八爷像是猜到她心里所想,又接着道:“这些事你就别费心了。安心把身子养好。我已经同后院那几个人说了,你产后体虚要静养,让她们都不用来请安打扰你。若是有事拿不定主意的,直接找我就成。” “那怎么行!”池小河皱眉道:“爷每日外面的事情就很多了,再分心管府里的事,不得累坏了?臣妾不过是把握个大方向而已,累不着什么的。爷若是让臣妾就这么闲几个月,才是不利于臣妾养身子呢!人若是太无聊,也是会闷出病来的!” “你怎么歪理一套一套的!”八爷失笑,“少费些心,就养养身子,陪陪孩子不好么?” “臣妾又不是真虚到那个份上。”池小河笑道:“爷就只当臣妾是想找乐子成不成?” 八爷想了想,道:“成是成,但也得两个月以后。柳大夫都说了,你这身子,得坐个大月子!” “啊?两个月?”池小河惊呆了!一个月她都觉得憋屈的慌,两个月都要过这种日子,她不得疯啊! “没得商量!”八爷的态度很是坚决,“必须满两个月才能出月子!” “臣妾早上还答应四嫂请她喝满月酒呢!”池小河郁闷道。 “等着喝百天酒吧!”八爷笑道。 心知是劝不动八爷了,池小河只得委屈巴巴的接受了大月子的要求。 京城的天一晃就热了起来,早起的晨风都带了几分燥意,春天就这么结束了,迎来了一年中最为炙热的季节。而南巡的康熙也在此时回京了! 八爷和直郡王亲自去城外迎接,这才得知康熙在返京的路上病了,这会还躺在御驾中。而在御驾外骑着高头大马领队的竟然不是太子,而是四爷! 八爷一脸疑惑的看向四爷,可四爷面无表情,并没有任何暗示。不过这也不是问话的地方。八爷只得按捺住心里的疑问,和直郡王一块儿先迎了康熙回宫。 等送康熙进了宫,八爷这才知道太子被罚禁足思过了! 这可是个让人震惊的消息!要知道太子从小到大都是康熙亲自教养,算得上文武双全。这么多年来,还没听说被罚过什么!这次是犯了什么大错么?竟然禁足思过一个月! 不过这事在八爷和直郡王向康熙汇报监国期间的事情时,答案就被揭晓了! 原来是十八阿哥夭折的消息被送到康熙那后,康熙伤心过度病倒,一众随行的皇子们也都神色沉重。只有太子当晚竟喝酒作乐,营帐里不时传出嬉笑声! 太子的营帐一向都离康熙的不远,自然很快就被康熙知道了。于是康熙暴怒,斥责太子无手足之情,当即便罚他禁足思过一个月! 八爷听得是目瞪口呆,都有点怀疑太子是不是被下了诅咒!不然怎么会做出这种没脑子的事情来?哪怕你心中没有悲伤之情,面上还不会做个样子么?什么时候不好玩乐,偏在十八阿哥夭折消息送到的当晚玩乐,这不是往康熙心里戳刀子么! 直郡王也是一脸惊讶。他同太子算是争了很多年了。除了太子的身份对他有绝对性的压制外,这些年两人你争我夺的,也算是不分高下。他完全不相信太子会做出如此蠢的事情来! 但以康熙对太子的疼爱和维护,若不是证据确凿,只怕也不会生气至此!如此,也只能说太子有些忘形了! 康熙其实就是着了风,受了凉,并不是大病。只是心情沉郁才导致病情时好时坏。这会听八爷他们说了会儿话后,精神就有些不济。 直郡王也是个会看脸色的,当即便简单的把自己正在说的事情给概括完,然后就准备告退了。 “这些日子辛苦你们俩了。”康熙还是对两个儿子关心了一下,“朕今日身子不适,等过两日再同你们一块儿梳理近期的事情。” “皇阿玛好好休息。您早日康复才是现在最重要的事。儿臣们能为皇阿玛分忧是应该的,不辛苦。”直郡王道。 “大哥说的是。皇阿玛就安心养病吧。儿臣会协助好大哥的。”八爷也道。 他这话姿态放的挺低的。当初康熙南巡,说的是让他们俩一同监国。这会从八爷的话里,倒是显示出来监国主要是直郡王,他只是帮忙打个下手。 直郡王没察觉到这话里有什么不对,但康熙却是看了两人一眼。 “那你们去吧,接下来怕是还得辛苦你们两日。”康熙道。 “儿臣们无妨的。倒是个学习的好机会呢!”八爷这次先开了口,“那儿臣们先告退。皇阿玛若是有事,随时叫儿臣们来。” 康熙点了点头,直郡王也跟着告退了。 出了乾清宫,直郡王突然开口道:“八弟,你这会去给良妃娘娘请安么?” 八爷侧头看了他一眼,道:“大哥要去储秀宫看惠母妃?” 直郡王点了点头,笑道:“若是八弟去,正好一块儿。” 对于直郡王突如其来的示好,八爷觉得有些诡异。他能察觉出来这会直郡王的心情很不错。想了想他便明白了,定是因为太子被罚的事。 这事实在太让人意外了,不过说起来,他听到这消息也心情不错。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看太子犯蠢,也是难得! 他冲直郡王笑了笑,道:“那就一块儿吧。” 第399章 要不要再加把火? 往储秀宫去的路上,直郡王难得主动找八爷聊天,还关心了一下他刚出生不久的小儿子和池小河的身体。若是不知情的人看见了,还以为这兄弟俩感情一直不错呢! 既是一块进的储秀宫,八爷便同直郡王一块儿先去给惠妃请了个安,寒暄了几句,才去了自家额娘那。 良妃听闻康熙病了,不由皱了皱眉,道:“因为小十八的事吧。” “嗯。”八爷点了点头,“四哥说收到消息的第二日就病了。这一路又急着赶路,就一直没好。” “大孙子、小儿子,都是心头宝。”良妃笑了笑,“你皇阿玛多少年没为孩子夭折的事这样了。终是年纪大了。” 八爷愣了愣,一时间没说话。这皇宫里,活下来和夭折的皇家血脉几乎是一半一半了。要说早几年,他还真没看过康熙如此难过。 猛然间八爷想起太子的事。恐怕这次康熙会病倒,也有这一层的原因在吧。发现自己亲手培养的继承人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优秀完美,心里肯定也是受打击的! 要说太子这几年渐渐有些张扬,康熙未必就不知情。不然当初也不会让他去内务府,硬是把凌普办了。但终归是自己亲儿子,总还是不愿意相信太子已经朝着他不愿意看到的方向去发展,也总想着再给一次机会,看太子是不是能改过。 这次应该是多次的失望积累到了一块儿,这才终于忍不住开口惩罚吧。 “你福晋这些日子可好些了?”良妃也不愿多说康熙的事,转而关心起池小河来。之前池小河昏迷不醒,八爷每日神情憔悴的样子看得良妃心疼不已。 “多谢额娘关心。”八爷笑道:“她最近精神不错,身子有好好调理。” “那就好。”良妃点头,“她身子好了,你也能安心办差了。如今你皇阿玛回了京,你只有更忙的。” “额娘放心,儿子忙得过来。”八爷道。 “你福晋这身子怕是今年都不宜侍寝吧?”良妃突然问道。 “啊?”八爷没想到良妃会突然问这个,懵了一下才点了点头算是回答。 “她这次也是亏的狠了些。”良妃道:“好在之前选秀你府里进了几个人,不然你这后院都没人伺候了。” “额娘!”八爷有些不自在。他其实不太乐意同良妃说这些事。他想不想召人侍寝,想召谁侍寝,这都是凭他自个心意的事。不需要人提醒,也不喜欢被人安排。 “这有什么害羞的。”良妃笑了起来,“额娘不过是问一句。这事本也该你福晋安排。” “额娘,您就别为儿臣费心了。”八爷笑了笑,“您照顾好自个儿的身子就成。这天眼瞅着就热了,您可要注意着些。” “额娘这一天天的在宫里也无事。就你这个儿子。不为你费心,为谁费心?”良妃道:“这次监国是你同大阿哥一块儿,可别让他都抢了风头!” “儿臣明白。”八爷笑着应了。只是这一次的笑带了几分勉强。 陪着良妃用了午膳才出来,八爷没想到又碰上了直郡王。 “大哥今日也留下用膳了?”八爷主动打了个招呼。自从大福晋走后,直郡王每次来给惠妃请安待的时间都不长。 “正好到午膳的时辰了。”直郡王解释了一句。 其实这解释很多余。以前到时辰他也没留下。不过八爷也没戳穿。很多事情心里明白就行,没必要说破。 “大哥,你九月就要娶继福晋了吧?”八爷问道。 直郡王脚步一顿,“嗯”了一声。 “下半年要热闹了。”八爷笑了笑,“几桩喜事呢!我又得忙了!” 九爷和十爷都是下半年大婚,加上直郡王这个娶继福晋的,可是三场大婚。礼部和内务府都得忙疯。就是工部这些日子都忙得很。九爷和十爷的府邸都在进行最后的修缮和装饰。 “这可是皇阿玛给八弟安排的好去处。”直郡王似笑非笑的道:“八弟若是觉着累,可以找皇阿玛诉苦去!” “我可不敢诉苦!”八爷笑道:“怕皇阿玛骂!” 直郡王笑了笑,没再说话。 “大哥,我去阿哥所看看九弟和十弟,你要一块儿么?”八爷道。他本是打算直接出宫的,但想了想,还是准备去看看老九和老十。 “我就不去了。”直郡王道:“府里还有事。” 八爷本也是客套一下,并未勉强,就此和直郡王分了道。 阿哥所里,九爷和十爷正坐在一块儿喝酒呢!这两人就住隔壁。回宫后各自回去泡了个澡解乏,午膳便又凑到了一块儿。 回京的路上吃不好睡不香的,两人便迫不及待的让人去阿哥所的膳房点了菜,想着好好吃一顿。 “我还说你们俩会不会睡午觉呢!居然一回来就喝上了!”八爷不禁打趣道:“这是路上憋着了?” “哎哟,八哥!”十爷一下跳了起来,“你早说要过来,我们就等你一块儿了!” “我在额娘那吃过了。”八爷拍了拍他的肩膀,在桌边坐下,“就是过来看看你俩。几个月不见,怪想你们的!” “我刚和十弟还在说呢,准备明日下朝去你府上的。”九爷笑道:“吃过也再陪我们喝两口吧。”说着九爷就让小太监再上一套碗筷。 八爷也没推辞,倒了杯酒作陪。他过来其实也不仅仅是看两个弟弟,也想听听这南巡路上的事情。 九爷和十爷其实也一肚子的话要和八爷说,尤其是太子那事,两人都憋了一路了。 “八哥,你是没看太子那个脸色!啧啧!看得人真痛快!”十爷一向直接,幸灾乐祸的就差放挂鞭庆祝了! “你小点声!”九爷瞪了他一眼,不过也跟着笑道:“要说这事还真挺解气的!”他看向八爷,突然压低了声音道:“八哥,你说咱们要不要再烧一把火?” 十爷一下瞪大了眼睛,八爷也是微微挑眉。只有九爷神色平静的喝了口酒,仿佛刚刚什么都没说似的。 第400章 走向会不同么? “十哥!”屋外突然传来叫声,打破了屋内的平静。紧接着又是一声,“十三哥,你快点啊!” 三人对视一眼,都笑了起来,听这动静就知道是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来了。 这两人年龄相仿,这会也都住在阿哥所里。此次南巡这两人并没有跟着去,这会过来,怕是想来听听南巡路上的趣闻。 果然,没一会儿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就进了屋。见屋里有三个人,十四阿哥就更高兴了,“哈哈,八哥和九哥也在啊!今儿可热闹了!” 十三阿哥则比十四阿哥要稳重一些,先跟三个哥哥见了礼。 “你们俩用过午膳没?一块儿用点?”十爷笑道。 “哎呀,你们在喝酒呢!”十四阿哥看着桌上的酒壶,露出几分艳羡的目光来。他如今不过十二三岁,还没正经成年,平日里是很少沾酒的。 十三阿哥也是眼睛一亮,这两人对酒都挺喜欢的。 “看这两个小酒鬼!”十爷打趣道:“来来来,十哥从江南带回来的好酒,今儿被你们赶上了!” 十四阿哥也不客气,当即就挨着十爷坐了,冲着一旁伺候的小太监道:“去给爷拿个酒杯来!” “十四弟这气势,像是能喝下一斤!”八爷也忍俊不禁。 “真要给他喝一斤,皇阿玛还不得打我板子啊!”十爷笑道,看着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道:“一人一杯,多的没有啊!” “谢十哥!”十三阿哥嘿嘿一笑。 十四阿哥却瘪了瘪嘴,“都说是江南带回来的好酒了,才一杯!十哥可真小气!” “一杯还不知足呢!”九爷伸手就在十四阿哥的后脑勺上拍了一下。 “哎呦!九哥,你劲可真大!要拍傻了!”十四阿哥捂着后脑勺嘟囔道。 “哈哈哈,我看本来也没多聪明!”十爷在一旁笑得幸灾乐祸。 屋里一下热闹了起来,大家边喝边说笑,刚刚沉闷到让人心里发紧的气氛仿佛只是错觉。 八爷出宫的时候夕阳已经开始西下了。他靠在马车里闭目养神,身子随着马车的晃动也跟着慢慢晃动。酒意渐渐上来,让人昏昏欲睡。但他的脑子并没有停止思考。九爷说的那句话一直在他脑子里徘徊! 要不要加把火,又怎么加这把火?若是加成了,要烧成个什么效果呢?这可得思虑周全才好啊! “贝勒爷,到了。”马车外赵仁宽的声音打断了八爷的思绪。 马车停了下来,八爷却没动。车外赵仁宽也没催,就在一旁候着。过了一会儿八爷才睁眼起身下了马车。 此时夕阳还有半个挂在天上,映得天边满是橙红的晚霞,煞是好看。 “赵仁宽,你说这天边像不像被人放了把火?”八爷突然开口。 赵仁宽愣了一下,定睛看了看远处的天边,笑着回道:“还真像!这是火烧云吧。” 八爷笑了笑,转身进了府。 赵仁宽挠了挠后脑勺,八爷这话问的突兀,这笑好像也有点奇怪,是有什么事么?他揣着一肚子的疑惑跟在八爷身后进了府。 进了后院,赵仁宽看八爷走的方向就知道是往正院去。说起来福晋孩子也生了,人也醒了,八爷还是坚持每日宿在正院,这让他这个打小在八爷身边伺候的人都觉得惊讶。他是真心佩服福晋的手段。他们家爷还从未对哪个女子如此上心过呢! 正院里,池小河正让秋梨去看看厨房的晚膳准备的如何了。如今快入夏了,白日的时间变长,八爷忙碌一整日回来肯定是又累又饿的。若是晚膳用的舒心,晚上睡得都香些。她如今在月子里也做不了什么,只能在这些方面下功夫了。 “福晋,贝勒爷进府了,正往咱们这边来呢!”冬梅进来报信。 “那让厨房准备着上晚膳吧。”池小河道:“把热水、帕子都准备好。再给爷找套常服出来。” 之前康熙没回京,八爷便是进宫也很少穿朝服,因为不用上朝。但今日是迎康熙回宫,所以八爷今日是穿着朝服出的门。朝服里外几层,帽子也重,这个天穿着忙一天肯定是要出汗的。回来换身常服能舒坦些。 这些都是细碎的事情,也只有真的用心了才会事无巨细的考虑到。 等八爷一进屋子,春桃等人就忙活起来。伺候他洗手擦脸的,换衣服的,递茶的。随着他舒服的吁了口气,送膳的小太监也提着食盒进来摆膳食了。 “福晋今日可好?”八爷笑着在池小河床边坐下。他并不急着用膳,想先和池小河说说话。 “臣妾在府里当然好。”池小河笑笑,“到是爷,今日累坏了吧。” “皇阿玛病了,爷这段时间怕是还得监国。”八爷道。 “啊?怎么病了?严重么?”池小河惊讶道,“太子不是回来了么?怎么还要爷监国?” “太子被罚禁足了,皇阿玛应该休养几日就差不多了。”八爷回道。 池小河又是一惊,“太子犯事了?”她心里暗道,难道一废太子要来了么? 八爷便简单的说了一下太子被罚的原因。池小河听得满头黑线,这可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爷喝酒了么?”池小河这会离八爷近,对他身上的味道也很敏感。 八爷笑了起来,道:“下午去阿哥所看了下九弟和十弟,喝了点。”他低头闻了闻自己的衣袖,笑道:“味很大?熏着你了?” “挺明显的。”池小河道:“爷高兴喝上两盅臣妾没意见,注意量就好。您别忘了太医的话就成。” “爷心里有数。今儿就喝了二两!”八爷伸出两个手指头比划了一下。 “二两不少了!”池小河没好气的道:“爷还准备来个八两一斤的么!” “爷记着福晋的话呢!”八爷忙笑道:“这不是今儿高兴么!十三弟和十四弟也过来凑热闹,大家就一块儿闹了会儿。” 池小河记得历史上十三爷是四爷党,十四爷到是和八爷他们走的近。不过这会看来,十三爷和十四爷都还小,都还玩在一块呢!不过这会同历史上也不一样了,四爷如今同八爷关系可不错呢!是不是意味着将来夺嫡的走向也不同了? 第401章 出手 对于池小河这样的后宅妇人来说,康熙回不回京最大的影响就是八爷的忙碌程度! 本以为康熙回京后,八爷不用监国,只管内务府的事能轻松些。谁知道康熙病了,太子禁足了,这监国的活不仅没有卸下,事情还更多了。 她已经连着几日都没见到八爷的面了。这几日八爷回来的晚,怕扰了她睡觉,就直接歇前院了。 想起昨日韩氏等人来请安,乌雅氏旁敲侧击问八爷的事,池小河就觉得好笑。八爷连后院都没功夫进,她便是想安排人送八爷床上,也没机会呢! 要说这事真站在几个格格的立场上来说也是挺可怜的。说是八爷的女人,但整日见不着面,话也说不上两句,就更比同床共枕,跟守活寡没多大区别,日子也是难熬。 可站在她的立场上来说,自然是巴不得八爷对后院其他人不理会的。她可没有同人分享丈夫的大度。 这矛盾算是不可调和了。要怪只能怪这世道是一夫多妻制,韩氏等人也是倒霉,遇到她这个从一夫一妻制的现代穿越来的福晋,哪怕是抱她大腿,也是没机会侍寝的。 好在八爷从韩氏这几个进府就没有表现出喜欢之情,所以她们也不敢有什么动作,因为压根没有争得底气和资本! 梅氏同她们又不同。她曾经还算是后院侍寝次数多的,又曾怀过孩子。虽然犯过错,也被八爷罚过,但因为拥有过,心里便总还是怀着一丝希望,不甘心就此沉寂。 所以当张氏被发现身上荷包里的东西会影响小孩子身体,最后查出是梅氏动的手脚时,池小河一点都不意外。 梅氏的本分只是流于表面的,在她平静的外表下其实是波涛汹涌。对于一个失去过孩子的女人来说,别人顺利生子对她就是一种刺激!更何况梅氏一直把自己小产的这笔账记在池小河的头上! 要说梅氏这次使的手段还挺高端的,轻易是不会被人发现的。张氏的荷包是每日都会佩戴的,里面就装了点碎银子以防要用的。一般这样的荷包装好后是不会经常打开查看的,除非是有支出才会打开看看。所以里面要是被换了东西,只要重量差不多,还真不会立刻发现。 要不是大格格生来就对气味格外敏感,一旦有让她不舒服的味道就会哭闹,这事还真不会这么快露馅!要知道张氏可是大格格最爱亲近的人,突然变得对张氏的亲近抗拒起来,还一靠近就哭,那肯定是不对劲的! 因为大格格对气味敏感这件事,张氏打从照顾她开始就再没用过熏香之类的东西。身上从来都是干干净净没有别的味道。大格格突然反常起来,她便觉得不对劲,把身上的东西几乎是扒了个遍找原因。这一找就发现了荷包不对劲! 张氏是不可能害大格格的!她当初就是因为抚养大格格有功,才在八爷那里有了一席之地。虽然如今依旧只是个侍妾,但在府里的地位明显高了不少。若是大格格出了事,对她可是半点益处都没有的! “梅氏,其实你的目标是弘旺吧!” 看着跪在床前不远处的梅氏,池小河冷着脸,声音也跟带着冰渣似的冰冷! 大格格只是个女孩,生母只是个格格,至今也没记在她的名下,并不值得梅氏出手。而弘旺一向是喜欢张氏的。大格格没出生的时候,他就愿意张氏带着他玩。如今张氏更多的陪大格格,弘旺也喜欢大格格,三人每日都会有不短的时间待在一块! 不出池小河所料,梅氏并没有否认。她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容,声音很是平静的道:“福晋一点都不意外,可见我也没找错报复的对象!” “不相信证据,不相信柳大夫的诊脉结果,只相信自己的臆想,我也懒得说什么了。”池小河说完也不看梅氏,只对李顺和李安道:“拖下去关着吧,等贝勒爷回来处置!” 梅氏倒也没反抗,只是不想让李顺和李安压着,自己爬起来走了出去。 对于来自现代的池小河来说,随意要人性命这种事情还真很难做出来。毕竟她从小受到的教育告诉她生命是让人敬畏的。所以即便是后院的女人设计陷害她,她虽然愤怒,也想给予她们教训,但却没想过要她们的命! 但梅氏今日却让她动了这个念头! 孩子是她最后的底线!谁要伤她的孩子,她绝不会手下留情! 其实她可以不等八爷回来就处置了梅氏,身为嫡福晋,她还是有个权力的。但她还是决定等八爷回来,毕竟是八爷的女人,也算是给八爷尊重吧。 “福晋别气了,您还在月子里呢!”肖嬷嬷看池小河脸色还是很难看,便劝道:“咱们大阿哥还是很有福气的,没受着一点儿伤害。” “这是事有凑巧!若大格格对气味不敏感呢?”池小河后怕道:“那等咱们发现的时候,三个孩子的身子都完了!” 二阿哥这会还小,但弘旺也常会带着大格格一块儿去看弟弟。张氏有时也会陪着一块儿。有时候他们还会都到她的屋子里来。虽说那东西的气味对小孩子更容易造成影响,但对她这种身体过于虚弱的人来说也是会有影响的! 想想她和三个孩子都会变成病秧子的样子,池小河就觉得不寒而栗!这种慢性死亡对人的折磨更可怕!梅氏心里对她该有多恨才想出这种狠毒的法子! “福晋,您往好处想,这是老天爷都在保佑您和孩子们呢!”肖嬷嬷道。 池小河靠在床上闭了闭眼,抬手压了压有些发胀的太阳穴。有些事情即便有预料,可这些暗中的手段真的是防不胜防! “福晋,您累了就歇会儿吧。”春桃心疼道。 “嗯,我睡会儿。爷今日若是回府往前院去,你就去把他请来!”池小河道。 “嗯,奴婢知道。”春桃应道,扶着池小河躺下睡了。 第402章 流言 宫里今日并不太平。康熙回京快十日了,身子一直没好彻底,这两日还低烧起来,让太医们几位重臣都忧心不已。 康熙今年还不到五十,之前身体状况一直还不错,从未病得如此久过。用太医的话说,这病的源头还是心气郁结。十八阿哥的死是诱因,太子的事则是火上浇油,这不是药石能解决问题的。 这事要搁十年前,康熙都不会是这个反应。他是个成功的帝王,一向理智大于感情。如今许是真的年纪大了,竟多愁善感起来。 太医说是要静养,八爷和直郡王便只能继续监国,几位重臣也尽力不去打扰。只是皇帝久不上朝,朝臣们不免会有各种猜测。 康熙病着回来这件事并不是秘密。之前说只是小病,可这一养就是上十日,便不由得让人多想起来。 乾清宫的消息可不是轻易能传出去的。便是消息灵通的也打探不到什么。只是这并不妨碍流言慢慢地传开去。离乾清宫很近的毓庆宫自然也听到一些。 因为太子被禁足,整个毓庆宫近日来的气氛都很沉闷。奴才们个个小心谨慎,就怕出错触了眉头。后院的格格、侍妾们也都乖乖地待在自己的屋里,不敢作妖。听到这个消息也没人敢四处乱说,只敢悄悄议论。 只是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既然话传了出来,总是会被听见的。只是这消息传来传去就变得越发离谱,等传进太子妃耳朵里时,已经变成了康熙得了不治之症,太医束手无策,八爷和直郡王把持着朝政,怕是这毓庆宫要易主了! “简直荒唐!”太子妃丝毫不信。若真是如此,佟贵妃、德妃她们这些妃嫔怎么还能去乾清宫探望?那八爷和直郡王就该封锁乾清宫了! “皇阿玛正值盛年,不过是病好得慢一些而已,哪里就到这个地步了?”太子妃皱眉道:“这种消息竟然还传得有鼻子有眼的,让人知道了,怕是要说咱们毓庆宫治下不严了!传我的令,都给谨言慎行着些!若是有人再乱散步谣言,就给我扔慎刑司去!” “娘娘息怒,奴婢这就去传令。”清荷道。 “这话可别让人传太子殿下知道!”太子妃又叮嘱了一句。 “奴婢记下了。”清荷连忙应道。 “哟,娘娘这是要瞒着殿下什么呢?”明惠过来请安,正巧听见这一句,便似笑非笑的讥讽了一句。 这次去江南,明惠是跟在太子身边位分最高的女眷。本是件挺得意的事,想着能和太子一块儿游玩,正好培养感情。说不定等回了宫就能和李佳氏分庭抗争。谁知道太子被禁了足,连带着她一回宫也遭了太子妃的训,说她没有规劝太子。 明惠在安亲王府时骄纵惯了,哪里受过这个委屈。但她脑子还没糊涂,知道自己如今身份就是比太子妃要低一等,愣是忍气吞声把这训斥听完了。只是这之后她再来给太子妃请安,说话总免不了冷嘲热讽的。 这会听见太子妃要瞒太子事情,她哪里会放过这么好的挑事机会! “本宫做事还需要向你交代?”太子妃冷冷的扫了明惠一眼,“真是越发的没规矩了!” 明惠并不惧,她娘家出身比太子妃高,虽说她这会是侧妃,等太子登基了,她再生个儿子,以后谁在后宫中更有地位还说不定呢!她淡淡的笑了笑,欠身给太子妃勉强行了个礼,道:“臣妾可不许娘娘交代。只是正好听了一耳朵不太对劲的话而已。要是哪天一不留神在太子殿下面前说漏了嘴,还请娘娘别见怪!” 看着她脸上的笑容,太子妃脸上的表情又难看了几分。她心知太子这个时候是受不得这些消息刺激的。他并不如他表现的那么沉稳。当了快三十年的太子,他的耐心本就要告罄,是很容易冲动的。 所以她才会下令瞒着太子。免得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即便她对太子这个人早已心灰意冷,但她从被选为太子妃的那一刻起,她和她整个家族的命运就已经和这个男人连在一起了!她赌不起! “不对劲?”太子妃嗤笑一声,“只怕是侧福晋有心造谣生事吧!” “娘娘想颠倒黑白么?”明惠沉了脸,“臣妾还什么都没说呢!娘娘这是心虚了?” “本宫没什么好心虚的!”太子妃冷着脸道:“如今殿下被禁足,本宫只是希望毓庆宫上下都能安分守己,别惹事生非,再连累了殿下!” “哦?是么?”明惠轻笑一声,“娘娘可真是费心了呢!” 太子妃也不确定明惠听到了多少,她又不好明着问一遍。若是明惠并没听见前面的话呢?她这一问不就正好告诉她了么?所以犹豫再三,太子妃最终没有提传言的事,三言两语的把明惠给打发了。 “殿下这会是不是还在书房?”太子妃问道。禁足这些日子,太子并未来过正院,多数是歇在李佳氏那里。明惠那也歇过一两日。 李佳氏她到不担心。那是个聪明人!事关整个毓庆宫的利益,她不会犯蠢。但明惠她就拿不准了。 “应该是。”清歌回道。 太子妃想了想,道:“去御膳房看看有没有现做的点心,挑两样殿下爱吃的,咱们去书房一趟。” “哎,娘娘稍等,奴婢这就去。”清歌忙道。 太子妃有些无奈的闭了闭眼,若不是因为这破事,她才懒得主动去见太子。不来便不来,还落个清静! 但让太子妃没有预料到的是,太子这会已然听到了流言,她的行动终究是慢了一步! 正如太子妃所料,本就因为禁足一肚子里火气无处发泄的太子在听到这个消息后就炸了!都没想想这消息的真实性,就冲动的跑去乾清宫了! 他其实是不敢赌这消息的真假!万一是真的呢?老八和老大联手把控朝政,软禁生病的康熙,他这个被禁足的太子不正是待宰的羔羊么? 第403章 没预料到 太子这些日子本禁足在毓庆宫里也有反思。当然,他反思的并不是自己对十八阿哥没兄弟之情,他反思的是如今的形势下,他这个太子如何才能更牢固的坐稳位置,或是说能早日让康熙传位给他! 可还没等他反思个结果出来,竟传来了这个消息!他被关在毓庆宫里,本就消息不太通畅,加上南巡几个月,朝政的事他也没插手,这会不免慌乱。 其实说是禁足,康熙也不会真派人去毓庆宫门口守着,把太子当囚犯一样的关着。所以太子真的出了毓庆宫也没人拦着,他就这么直接跑到了乾清宫门外。 今日没有大朝,乾清宫这个时候也没有文武百官,很是安静。门口的小太监见了太子吓了一跳,行礼的时候都忘了太子还在禁足的事,就这么傻乎乎的看着太子进了大殿。 康熙这会正靠在床上看书,身边只有一个李德全伺候,并没有后宫妃嫔探望,算是难得的清静。因而太子的脚步声也就格外的清晰。 又急又重的脚步声听着就不像是宫里的小太监。康熙放了书往门口看了一眼,李德全也跟着看过去,就见一抹明黄进了内殿。 在这宫里,除了康熙,也就太子能穿明黄了! “奴才见过太子殿下!”李德全连忙行礼。 太子压根没理会,直接就冲到了康熙的床边跪下,“皇阿玛,儿臣来看您了!皇阿玛,儿臣知道错了!您让儿臣来给您侍疾吧!” 在和康熙多年的相处中,太子还是知道如何让康熙心软的。所以他虽是冲动的出了毓庆宫,但来的路上还是稍微想了想。若是以担心康熙身体,一心侍疾的理由过来,还能担个孝顺的名头! 太子眼眶都是红,到也不都是演的。一想到自己太子之位有可能不保,这么多年的期盼要落空,心里不免焦急。 然而康熙并不如太子想象中的动容。这些日子消瘦了不少的帝王,此时微微皱起了眉头,看着跪在床前的太子,半晌才开口道:“太子,朕记得你还在禁足中吧?” “是。”太子并没否认,但很快就辩解道:“儿臣是听闻皇阿玛身子一直不好,担忧不过,实在忍不住才来的。” “哦?听闻?”康熙语气淡淡的,“朕这一病,消息倒是传得满处都是!” 太子心里咯噔了一下,他的消息来源上不了台面,倒是把这点疏忽了。 “儿臣就是不信那些,所以才想自己来看看的!”太子膝行了两步,又往康熙的床边靠近了些,满脸愧疚的道:“都是儿臣不懂事,惹了皇阿玛生气伤了身子。儿臣愧对皇阿玛的信任,枉为太子了!” “真知道错了?”康熙问道。 “儿臣真知道错了!”太子一脸恳切,眼泪都快流出来了,很是情真意切的又做了一番自我检讨。 康熙的神色似乎有些动容,像是被他这番说辞打动了!太子心里一喜,果然皇阿玛还是吃他这一套的。 “除了听说朕病没好,你还听说什么了?”康熙突然问道。 太子一怔,另外的事情肯定是不能说的。而且以现在的情形看,传言显然不实。康熙虽然病还未好,但并没有病入膏肓,乾清宫内外也都照常,可见老大和老八并没有控制康熙。他之前的担心应该是不存在的。 他有心说自己只听到了这个传闻,但他瞬间的愣神已经漏了破绽。康熙刚刚缓和了些的脸色再次沉了下去。 其实不用细问,康熙都知道他久病不好,连早朝也不出现,会有什么样的流言出现。甚至可以预料有人会蠢蠢欲动。但他没想到第一个跳出来的竟然是还在禁足的太子! 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他这个位置么?康熙心里冷笑!他亲自抚养,手把手的教导,难道还会传位给别人么?太子怎么就这么不相信他呢?是不是一天不坐在御座上,太子一日就会不安心?所谓的父子之情,在皇位面前还有几分? 康熙不禁闭上眼睛吸了口气,有些事情不能深想,越想越觉得心里堵得难受。 太子还不知道不过瞬息间,康熙的心里已经转过很多念头。他低着头,带着几分小心翼翼地道:“皇阿玛,儿臣没听说别的。就听说您一直病着。” 康熙眼里闪过一丝失望。终究是离了心!如今是一句实话都没有了! “朕无事,只是累了些,想静养一段日子。”康熙笑了一下,道:“朕看大阿哥和八阿哥监国得还不错,索性让他们多锻炼些日子。” 太子一颗心瞬间就沉了下去!脸上的神情差点绷不住!什么叫老大和老八不错,什么叫让他们历练监国!他才是太子,才是今后的皇位继承人!监国这种事情不应该是他的么! 手暗暗在袖中攥成了拳头,太子之觉得胸口闷得难受。他很想冲着康熙质问两句,既然选了他做太子,又为何还要培养他那些兄弟们!让他们一个个的都手有实权,在朝中的影响力甚至能和他这个太子抗衡!这哪里是给他培养左右手,简直是在培养替代人! “皇阿玛身子无事就好。”太子努力维持着理智,勉强笑着挤出这么一句话。 “保成啊!”康熙叹了口气,道:“你虽是被禁足了,太子妃可没禁足。你禁足才十日便破禁了,若朕不加罚,实在难以服众!禁足期再加一个月吧!” 太子顿时傻了眼!他可没想到自己会被加罚!他之前想过,若是传言属实,那他根本就见不到康熙的人,在乾清宫外就会被人拦下。那样的话他会立刻联系自己的人,一定和老大、老八争到底。若是传言是假的,那他主动认错服软讨好,最多也就是被康熙说两句。搞不好还会因为他孝顺早日解禁呢! 然而此时康熙的表情很是严肃,并没有一点开玩笑的意思!太子犹如被当头泼了一盆冷水,顿时被浇了个透心凉! 第404章 装糊涂 康熙这次是铁了心,任凭太子怎么哀求,他都没再松口。甚至连话都不想和太子多说,还让李德全快些送太子出去。 这算是父子俩多年来第一次闹得这么不愉快,便是李德全也识趣的没再里面调和。 踏出乾清宫宫门的时候,太子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吓得一旁的小太监都跑了过来准备扶他。太子摆了摆手,自己慢慢地站直了身体。 乾清宫门口的玉阶下是一片开阔的广场。早朝的时候,并不是所有的官员都能在大殿内站着。品级低的就只能站在这玉阶下的广场上。太子居高临下的看着,嘴角渐渐浮现出一丝自嘲的笑容来! 当了快三十年的太子,习惯了每日身穿明黄的太子朝服站在康熙身侧参加早朝,俯视群臣和其他兄弟们。若是哪一天这身份地位不再,他能习惯么? “殿下,奴才看您脸色不大好,是不是身子不舒服?要叫太医来给您看看么?”一旁的小太监小心翼翼地问道。他知道太子如今被禁足,但也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孤无碍,不必了。”太子开口拒绝,这才魂不守舍的回了毓庆宫。 太子妃得知太子去了乾清宫就知道要坏事,但拦已经拦不住,也只能压着满心的担忧站在毓庆宫的门口等着。她不时抬头看看天色,心里算是时辰,想着若是太子再过多久不回就亲自去乾清宫走一趟。 就在太子妃快要等不下去的时候,终于看到了太子的身影出现。只是那样满身透着失意气息的太子让她差点没敢认。 说起来她也入宫好些年了,太子从来都是器宇轩昂,意气风发的样子。即便是南巡回来被禁足,虽也气闷,心情低落,都没有像这样,整个人像是没了精气神似的,连走路都低着头,看起来丧气又颓废。 “殿下!”太子妃开口叫了一声。 太子脚步一顿,慢慢抬起头来。太子妃穿一身藕荷色的旗装,薄施粉黛,身姿挺拔的站在毓庆宫的门口,脸上还是多年不变的端庄笑容。 太子没有说话,也没有再迈步子,就这么一动不动的和太子妃对视。好像这么多年,不论发生什么事,都不影响这个女人的端庄大气。难怪当初皇阿玛会选中她做太子妃。这份心性确实不是一般女人能有的。可也就是这份坚韧会让他有打破的冲动! “殿下可是去探望皇阿玛了?”太子妃再次开了口。这是明摆的事。她问出来是想知道探望的结果。 “回去再说。”太子给了她回应。 太子妃点了点头,等着太子走过来后才跟在太子身后进了毓庆宫。 太子未进后院,而是带着太子妃去了自己的书房。他挥手让身边伺候的奴才退了下去,屋里便只剩下他和太子妃两人。 “皇阿玛罚爷再多禁足一个月。”太子一点预兆都没有的把惩罚说了出来。 太子妃到没有太惊讶。会被加罚在她预料之中。她本担心还会有更严重的事。只是多禁足一个月而已,算是轻的了。 看着神色没有多少变化的太子妃,太子突然笑了一下,道:“你倒是平静的很!” “殿下未经皇阿玛传召,禁足期私自闯进乾清宫,皇阿玛罚殿下本就是预料之中的事。”太子妃不急不缓的道:“只要罚得不重,臣妾便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你觉得罚得不重?”太子挑眉问道。 “殿下觉得重了?”太子妃反问。 “你可算过孤有多长时间没有看到奏折了?”太子道。若是他不被禁足,每日这个时辰应该是在乾清宫和康熙一块儿批阅奏折的。 “所以殿下今日为何会去?”太子妃又问道。 “孤是担心皇阿玛的身子!”太子回道。 太子妃垂了垂眸,掩下眼里一闪而过的冷笑,道:“殿下觉得皇阿玛真不知道您心中所想么?那可是皇阿玛,八岁登基,除鳌拜、撤三藩,将大清治理成太平盛世的皇阿玛!” 太子被噎得一时语塞,半晌没说出话来。 “人在病中最易多思,殿下是当局者迷了。”太子妃淡淡道。 太子虽不想承认,但也知道太子妃说的都是对的。他在回来的路上慢慢冷静下来,也知道自己犯了大忌。可这会后悔已经没用了。 “殿下是从哪里知道的消息?”太子妃问道:“臣妾还想着先瞒着殿下,容臣妾先去乾清宫看看皇阿玛再来同您说的。” 听太子妃这么一说,太子的眉头不由皱了起来。 太子又被康熙多禁足一个月的事很快就传了出来。毕竟太子冲进乾清宫的时候并没有刻意避着人,出来时又那副备受打击的样子,由不得人不多想想。再说这处罚迟早是要人尽皆知的,因而稍一打听就出来了。 八爷同直郡王在养心殿里看奏折,离乾清宫很近,所以很快就知道了。两人第一时间都看向了对方。八爷满脸惊讶中带着疑惑,而直郡王却是一副质疑的神情。 “大哥这是什么眼神?”八爷不由失笑,“谁还敢拿这种事开玩笑!这事肯定是真的了。” “八弟可真会装糊涂!”直郡王冷笑道:“你知道我想问什么。” “这可真是冤枉!”八爷叫屈道:“我一早上都在这和大哥一块儿,听到消息也是和你同一时间,我装什么糊涂了!” “那要问你自己了!”直郡王道。 “这可真是!问我什么啊!我还一头雾水呢!”八爷哭笑不得。 直郡王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没再说话,埋头又看起奏折来。八爷摇摇头,也继续看起奏折来。他自然知道直郡王想问什么,但他又怎么会认!这种时候不装糊涂,还等什么时候! 之前九爷问他要不要加把火,他想了又想,还是决定先加把火试试效果。今日这效果可不就出来了?如此看来,这次皇阿玛是有心要冷一冷太子了。若是在此期间,太子又有事让他失望呢?皇阿玛还会罚这么轻么? 第405章 诸事顺心 从宫里出来的时候,八爷的心情明显不错。近来都是些好消息。 皇阿玛对他能力的认可,太子的一再受罚和小福晋的身子也慢慢的好起来,可谓是诸事顺心了。 “贝勒爷,咱们不回府么?”赵仁宽见八爷走的方向不是回府的,不由问了一句。 八爷脸上带着笑,语气轻快的道:“爷先去给福晋和弘旺买点心!” 赵仁宽一笑,跟在八爷身后道:“昨儿弘旺阿哥还说要吃绿豆糕呢!今日若是见贝勒爷带回去,肯定高兴。” “他呀,就是个小馋猫!”八爷说起这个嫡长子脸上的笑意更甚,“才多大点啊,嘴就养刁了。” “还是福晋院里的厨子太厉害了。”赵仁宽笑道。 “可不是!”八爷笑道:“要说啊,这都随他额娘!爷看福晋就最爱琢磨吃的!” 赵仁宽笑而不语。他们家爷这话可没说错。口腹之欲向来不登大雅之堂,也就他们福晋说得理直气壮。不仅爱吃,还爱琢磨,可不就把厨子可锻炼出来了么! 京城老字号的点心铺子向来是要排队的,尤其是时令的糕点,每天都是供不应求。如今已经入夏,绿豆糕便是卖得最好的。要说也是巧了,轮到八爷前面一人的时候,就剩了两盒绿豆糕。八爷心里还想着,若是这位只买一盒,他还能得一盒回去哄弘旺。谁知他刚想完,就听前面那人道:“两盒绿豆糕,两盒云片糕,两盒荷花酥!” 八爷一听,心里暗道自己运气不佳。不过这种事也没法子,店家就是这规矩,每天多少盒,卖完关门,想要请明日赶早。他今日也是临时起意,不然就一早让赵仁宽来排队了。 待前面那人把打包好的点心都提好转身,八爷突然觉着眼熟,下意识便伸手把人给拦下了,“哎,你是不是那谁,”还不待八爷把话说完,对方倒是先把他认出来了,连忙行礼道:“奴才见过八爷!” “你是哪个府上的?”八爷实在想不起来这小厮是哪家的,干脆直接问了。 “奴才是简亲王府上的。”小厮挺机灵的,笑着回道:“奴才的主子是我们世子爷!” “爷是说你看着眼熟!”八爷笑着一指小厮手中的点心道:“世子也爱吃这些?怕不是买着送人的?” 小厮嘿嘿一笑,算是默认了。 “世子在附近么?”八爷问道:“爷想问问,那个绿豆糕能匀爷一盒么?家里小子闹着要吃!” “啊,我们世子爷就在一旁的茶楼。您要不随奴才过去坐坐?”小厮回道。 这位简亲王世子叫雅尔阿江,八爷同他平日里的交情并不算深。为了一盒绿豆糕这样大费周章的,其实有些不合常理。所以小厮才会露出意外的神情。 不过能在世子身边伺候的奴才脑子都转的快,所以随机应变的就邀请八爷去茶楼见雅尔阿江了。 八爷抬头往旁边茶楼二楼临窗的雅间看了一眼,还真看见雅尔阿江的人了。他显然已经注视这边好一会儿了。这会见八爷看了过来,笑着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八爷一笑,抬脚就往茶楼那边走去。他没再抬头,也就没看到雅尔阿江脸上的一丝诧异。 小厮在前面带路,先八爷一步进了雅间,把点心放在桌子上就退到了一边。。 “我看你刚刚也在排队,怎么突然不买了?”雅尔阿江笑着问道。 八爷边进屋边玩笑道:“这不是想打劫你的么!” 雅尔阿江一愣,随即笑道:“看来最后两盒绿豆糕被我买到了!” “可不是么!”八爷叹气道:“昨儿我家那臭小子就闹着要吃,我答应他今日一定给他买的。” “你都这么说了,我这做伯伯的不匀一盒都说不过去啊!”雅尔阿江笑了起来。 他们是同辈,但雅尔阿江比八爷要大几岁,弘旺见了确实要叫一声伯伯的。 “那我就代弘旺先谢过了!”八爷笑道,一点没客气。 “我这还有几样呢,你还看中了什么?索性一块儿说了!”雅尔阿江笑道。 “打劫一盒就已经很厚脸皮了,哪里还敢再要!”八爷笑道:“别的我让赵仁宽再去买。这时节也就绿豆糕最紧俏。” “那到是。”雅尔阿江点头,拿起桌上的空茶杯给八爷到了一杯,“既然遇上了,那就陪我喝两杯吧。” “好啊!”八爷在雅尔阿江对面坐了下来,端起茶杯先闻了闻才喝了一口,回味道:“这茶不错啊,茶汤清亮,味有回甘。” “先苦后甜,挺好的。”雅尔阿江淡淡一笑。 八爷赞同的点点头,“因为这回甘,前面的苦反倒不觉苦了。若是苦过之后没有甜,也就不好喝了。” 两人都是话里有话,明着说的是茶,暗里只有他们两人知道说得是什么。若是旁人路过听到,也听不出什么来。 雅尔阿江是简亲王的嫡子,刚封世子没两年。不过这两年简亲王身子大不如前,怕是活不了多久。到时便是雅尔阿江世袭亲王爵位了。这也正是八爷有心交好他的原因。 赵仁宽买点心的时间并不长,八爷也没刻意多留,很自然的便起身告辞。雅尔阿江也没挽留,只说改日有空让八爷带弘旺到他府上去玩,八爷当然满口答应。 这一日的收获颇丰,八爷心情好得嘴角都不由自主的微微上扬。进府的时候,连守门的小太监都察觉到八爷今日格外精神。 想着有好几日都没进后院了,八爷的脚步又快了几分。他也没让人通报,想着给池小河和孩子们一个惊喜! 李顺一直在前院进后院的二门口张望,见八爷径直往这边来,连忙一溜小跑的回了正院。 “秋梨姐姐,贝勒爷往这边来了。你看要不要进去和福晋说一声?” “福晋还睡着呢,我进去看看再说。”秋梨压低嗓子道。 李顺点点头,道:“一会儿福晋肯定要和贝勒爷说梅格格的事,我先去守着,随时押她过来!” 第406章 后悔了 八爷并未注意到二门那李顺一晃而过的身影,赵仁宽却看到了。 李顺和李安是池小河院里最为得用的两个太监,也是池小河大婚时带进府的。赵仁宽作为八爷身边的大太监,对这两人一向留意,所以对他们的身影也熟悉。 赵仁宽不由心下起疑,猜测是不是正院出了什么事。正常情况下,福晋是很少派人盯着八爷行踪的。不过这只是他的猜测,再说他刚刚兴许眼花也说不定。 待进了正院,赵仁宽一下就确定了心里的猜测。今日府里肯定是出了什么事。他能察觉到这院里奴才们的神色都同以往不太一样。这是他们身为奴才的一种直觉。 当然,八爷对此一无所知。他一心想着快点见到池小河,哪里会打量这院里的奴才。直到守在池小河屋外的秋梨拦下了他,“贝勒爷,福晋还睡着。” “这个时辰还在睡?”八爷有些意外,紧接着就担心起来,“福晋可是身子不舒服了?”在八爷看来,能让池小河作息出现反常的肯定是身体不舒服。 “福晋今日是有些不舒服。”秋梨并未否认。 八爷一听就更担心了,又问,“可有让柳大夫来瞧瞧?” 秋梨摇头道:“福晋只说是累了,想睡会,让奴婢们别扰了她。” “她这么说,你们就听了?”八爷顿时火大,“这种时候怎么能由着她?肯定是要叫柳大夫来看看才行!” 秋梨抬头看了一眼八爷,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八爷眉心一跳,低声问道:“今日出什么事了?” 秋梨正准备开口,就听里屋有了动静。在里面伺候的春桃很快走了出来,对八爷福了福身子道:“贝勒爷,福晋醒了。请您里面说话。” “嗯。”八爷满心疑惑的进了屋。 池小河半靠在床上,神色还有些倦怠,似是没睡醒,也似疲惫过度。 八爷注意到春桃给他倒了杯茶后就退了出去,还特意把门给关上了。 “出什么事了?”八爷担忧的问道。 池小河苦笑了一下,才把梅氏的事给八爷说了一遍。 “这个贱人!竟然如此歹毒!”八爷又惊又怒,还有深深的厌恶!当年梅氏小产的事他调查得一清二楚,并不存在有人陷害,就是她自己身子的原因。没想到梅氏竟然从未相信过,还一直把福晋当仇人! “好在孩子们都没事。”池小河后怕道:“臣妾简直不敢想那后果。” “爷一直怜她那年意外没了孩子,平日里对她多有宽容。没想到还宽容出一个祸害来!”八爷恨得咬牙道:“福晋如何处置的?这贱人如何处置都不为过!” 八爷一点都没怀疑池小河的调查结果有问题。毕竟这两年梅氏受不受宠的,大家都看在眼里。对池小河的地位没有丝毫的影响。以八爷了解的池小河的为人,她压根不屑于为梅氏费心思。所以这会池小河一说,八爷也就信了。信了,所以这么生气! “臣妾还没处置。”池小河道:“臣妾让人先把她关起来了。想着等爷回来处置。毕竟她是爷的女人。” “爷可不要这么恶毒的女人!简直脏了爷的后院!”八爷气得脸都黑了,“你是爷的福晋,处置个犯了事的格格不用顾忌爷!” 池小河勉强笑了一下,道:“爷就当臣妾不想再费神吧。您就替臣妾处置了吧。” “好!爷来处置!”八爷没有拒绝,“福晋确实不易劳心费力!” 池小河点了点头,不愿再提起此事,便问道:“爷今日到比平日回的早。晚膳想用些什么?臣妾这就叫人吩咐。” 八爷也不想好几日没见福晋,一见面就被这种糟心事破坏心情,便顺着池小河的话道:“先不着急晚膳,看爷给你带什么了?” 刚进屋的时候八爷顺手就把点心拎了进来,就放在身后的桌子上。池小河刚一心同八爷说事,还真没注意到。 “稻花香的点心?”池小河眼睛一亮。她这些日子吃月子餐吃得快要吐了,难得有外面的吃食,确实是惊喜了。 她这个反应让八爷的心情好转了不少,献宝似的拆开一盒捧到池小河的面前道:“喏,你喜欢的枣泥糕。” “那还有一盒是什么?”池小河一边拿起一个往嘴里塞,一边还惦记桌上的。 “那是绿豆糕。”八爷笑道:“给弘旺买的。绿豆性凉,你可不能吃。” “哦。”池小河有些郁闷。其实她也喜欢绿豆糕,但也知道八爷这话没错。她如今可不敢对自个儿的身子马虎,之前的昏迷把她吓得不轻。 “今日的最后一盒,差点就没买着。”八爷又道。 “是么?那爷运气不错。”池小河笑道:“臣妾这就让人去叫包包过来,他肯定高兴。” “他自个儿点的,若是一会儿来了说不喜欢,爷就打他屁股!”八爷故意凶巴巴的道。 “爷每次干打雷不下雨。说得凶,哪里舍得打!”池小河早就看透八爷了。哪里是什么严父哦,说她是严母还差不多。 八爷笑笑不否认,池小河便叫春桃去把孩子们都弄过来。 有孩子们在,屋里的气氛就沉闷不了。加上有好吃的点心,那就更热闹了。就连还不足一岁的大格格也被弘旺掰了很小的一块绿豆糕塞嘴里,吃得很是满足。 听着屋里不时传来的笑声,守在屋外的秋梨等人觉得很不可思议。难道福晋没和贝勒爷说梅格格的事?但又不可能啊!福晋都因为这个睡到这会了,贝勒爷肯定会一问究竟的。可若是说了,怎么不处置梅格格呢?还把小主子们都叫过来玩。难道要不了了之?那福晋也不会答应啊! 不说这些奴才们心里各种猜测,只说这会被关着的梅氏,她心里其实远不如面上表现的那么平静。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她的心里也越来越不安,越来越惶恐。八爷什么时候会回来?八爷会如何处置她?八爷会迁怒她的家人么? 直到这时,梅氏心里才生出后悔来! 第407章 池小河训话 这天晚膳后八爷没有像往常一样在池小河的屋里练字消食,而是离开了大约半个时辰后才回来。 池小河心里猜到八爷做什么去了,并不多问。反倒是八爷主动开口道:“爷已经替你处置了。府里以后不会再有这个人。” 池小河笑了笑,并没有问八爷是如何处置的。府里不会再有这个人,有可能是如最早的齐佳氏一般送去庄子上,也有可能是直接要了梅氏的性命。不管是哪一种,池小河都不会有异议。她说了交由八爷处置,那便不会再过问。 八爷也没再多说此事,只是晚间睡觉的时候把池小河搂在怀里轻抚后背,算是无声的安慰。 第二日一早有大朝,天才蒙蒙亮八爷就走了,池小河则一觉睡到日头都高挂天空了才醒。她一夜无梦,很久没睡得这么舒坦了。眯着眼睛在床上醒了醒神才叫了起。 “福晋醒了?”春桃给她挂起床帐,露出了一张笑脸,“福晋昨儿晚上可睡得好?” “嗯,还不错。”池小河笑着看她道:“这一早的有什么喜事?看你笑得,嘴都要合不拢了!” “福晋昨儿就知道了吧?都不和奴婢们说!害奴婢们担心了一晚上呢!”春桃道。 “我知道什么?”池小河有些懵。 春桃一愣,“福晋不知道?梅格格昨儿夜里没了!听说是贝勒爷下的令,连夜就给抬出去了!” “啊,这个呀。”池小河怔了一下,点了下头,又摇了下头。 春桃看得迷糊,这到底是知道啊,还是不知道啊! “昨儿爷说以后府里不会有这个人了,我就没多问。”池小河解释了一句。 “您可真是心大。”春桃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池小河不由失笑,“怎么就心大了!我知道爷肯定不会轻饶,也说了交给爷处置,还有什么好多问的。结果总有人来告诉我的。” “那倒也是。”春桃扯了扯嘴角,刚她不就说了结果么! “估计这会府里上下都知道了吧。”池小河道。 “嗯。”春桃点了点头,“贝勒爷就没想瞒着,今儿一早消息就传遍了。”说着春桃又压低了声音道:“这会韩格格她们都在外面等着给您请安呢!” 池小河无语,这是被吓着了?这些人该不会以为是她挑唆八爷要了梅氏的命吧!当然,被这么误会也不稀奇。梅氏都对她儿子下手了,她想要梅氏的命也正常! “奴婢瞧着,除了张夫人,另外三个脸色都不大好。”春桃又小声说了一句。 池小河笑了笑,张氏听到这消息应该只有高兴的,自然脸色不会差。至于其他三个,大概会觉得心有戚戚吧。 外间坐着的四人已经听到了里面的动静,知道池小河这是起来了。韩氏下意识的挺了挺后背,乌雅氏则是抿着嘴,神色越发严肃。汪氏的眼里则有几分惊恐,时不时就要往里间瞟一眼。只有张氏最为淡定的慢慢喝茶。 池小河这月子还未做完,所以只简单梳洗在床上用小炕桌用过早膳后便叫韩氏她们进来了。 “奴婢们给福晋请安!”韩氏等人规规矩矩的先福身行了个礼。 池小河懒得拐弯抹角,扫了几人一眼,便开口道:“梅氏的事情你们都知道了吧。” 这话一出,韩氏、乌雅氏和汪氏的脸色立刻就白了几分。张氏则平静的回道:“奴婢一早就听说了。” “她落得此下场是咎由自取。贝勒爷对她已包容良多,这次也是气得很了。”池小河道:“对无辜的孩子下手,心思实在太过狠毒。我们府里容不得这种人!” “福晋说的是。”张氏附和道:“大阿哥和大格格都还那么小!”两个小主子都是她看着长大的,大格格更是她费尽心思才让她一天天更健康,不再是那个刚出身时随时都可能夭折的病弱婴孩。一想到她自己差点成了帮梅氏放毒的凶手,心里就止不住气愤和后怕。 韩氏、乌雅氏和汪氏三人则是低头沉默,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池小河并不理会这三人的反应,继续道:“我不止一次对你们说过,只要大家和睦相处,安安分分的,我都一视同仁,绝不故意刁难谁。这几年,我自认还是做到了的。但现在看来,有些人并不这么认为。”她顿了一下,又继续道:“今儿我把话再说得明白些,后院争宠无可厚非,我也从没想过大家都不争不抢的。但你若是使些阴招损招,触及底线,就休怪我不客气了!” 池小河最后一句话说得时候特意加重了语气,脸色也极其严肃。她平日里温和的时候多,一旦竖起福晋的威严来还是很有气势的。 四个人的神情都跟着严肃起来,齐声道:“奴婢们定当谨记。” “好了,你们都退下吧。”池小河把想说的话说完就下逐客令了。刚经历了梅氏的事,她并不想多和后院这几个女人多待,免得提醒她不能独自拥有八爷。即便是对八爷毫无觊觎之心的张氏,她这会也不想见。 韩氏等人便福身告退。张氏出了屋子后便去看大格格,韩氏、乌雅氏和汪氏三人则是脸色不大好看的出了正院。 “咱们要不要去花园坐坐?”汪氏开口提议道:“咱们好久没一块儿说话了。”她看了看韩氏,又看了看乌雅氏,神色中带着点祈求。 她这次是真被吓到了。未出阁的时候,她家里还没出过这样的事。想着韩氏和乌雅氏都是一块儿进的府,下意识的便想寻求下温暖。 韩氏和乌雅氏两人对视了一会儿,几乎是同时摇头道:“不去!” 汪氏不知所措的看着两人,就见韩氏挑了挑眉,道:“福晋刚训完话咱们就聚一块儿,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要密谋什么!” 乌雅氏淡淡一笑,道:“确实要避避嫌。韩妹妹如今管着事呢,可不能和我这种犯过错的人在一起!” 眼瞅着气氛不对起来,汪氏不由急道:“咱们不是说好要抱团的么?” 第408章 番外梅氏 她还记得那年初春,京城还是春寒料峭的时候,入夜后寒气更甚白日。她坐在自己的马车上,排在待选秀女们的车队里面,等候在神武门外。厚重的宫门,高耸的宫墙,让步下马车的她不由自主的抬起头,却不知一生的命运就在这一刻开始改变。 那一年的她才十五岁,正是含苞待放的年龄。她站在秀女的队伍中并不算出众,但也不会让人毫无印象。她自小在家受宠,也常被人夸赞相貌好,对这次选秀还是满怀期待的。 选秀结果出来的时候,她是有那么一点失望的。她有打听过几个成年阿哥的情况。八阿哥的生母是出身最低的。虽说八阿哥已经封了贝勒,可满人一向讲子凭母贵的。不过她也没有挑选阿哥的资格,也只能认命的进八爷府成了一个小格格。 但在第一晚见到八爷的时候,她心里的那一点点失望就烟消云散了!难怪传言八爷的生母是因为容貌过于出众,才会在辛者库那种地方都没被埋没。十七岁的八爷真的是兰枝玉树,让人一见倾心。她长这么大,还从未见过比八爷还长得好看的男人。 一颗心就此沉沦,再也无法回头。 那一年八爷已经定下了福晋,但福晋却要在一年后进府,她知道这是自己在八爷心里占据一席之地的最好机会。一同进府的齐佳氏长得没她好看,而八爷身边的老人马佳氏就更比不上她了。 而事实八爷也确实很快就对她不同起来。府里三个格格,两个侍妾,她在一个月中总是侍寝最多的。虽然也只有两三次,但那是因为八爷进后院的时候本来就少。 那大概是她进府后过得最为开心的一年,也是在府里最为有地位的一年。就连奴才们对她也多有奉承。那会她觉得自己就算是受宠了,唯一的遗憾便是肚子一直没有动静。 每次侍寝后,八爷并未赐过避子汤。开始她还安慰自己不要着急,毕竟进府不久。可随着八爷大婚的时间越来越近,她便越心急。她在选秀的时候就听说过福晋的美貌,等福晋进府后,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得八爷几分宠爱。子嗣才是让她地位更为牢靠的最好保障。 可直到八爷大婚,福晋进府,她的肚子还是毫无动静。她甚至私下请了柳大夫给她把脉,怕是自己身子有问题。可偏偏柳大夫说一切正常,弄得她都要怀疑是不是八爷有问题。 然而事实却打了她一个响亮的耳光!八爷没有任何问题!因为福晋进府不过月余就有了身孕! 她那时能看出八爷对福晋并不算喜欢。原因她大概也能猜到。福晋长得是美,可家世不好。对八爷这种生母本就出身低微的阿哥来说,自然希望找个福晋家世好的。 这让她又看到了希望。福晋有孕又如何,只要不得八爷喜欢,她就还有机会。更何况福晋有孕不能侍寝,也是她的机会!要知道福晋刚进府的那一个月,八爷可是没进过她的屋子! 后来老天果然听到了她的期盼,她终于也有了身孕!看着肚子一天天的隆了起来,感受到孩子在她肚子里动,她别提有多高兴了。若是能一举得男,她以后便有晋封侧福晋的可能! 然而就在福晋生下嫡子的时候,她的孩子却没了!一个已经成型的男孩!流下来的时候还在动,还是活的!那是她的儿子啊!可没人来救她们母子俩!八爷守着福晋,柳大夫也被叫去了正院,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孩子没了呼吸,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身下血红一片。 她以为自己会就这么死掉。可她却又命硬的活过了过来!在后来的很多不眠夜里,她总是想自己能活下来,大概是孩子想让她报仇吧!她是当额娘的,哪能不给孩子报仇呢!哪有那么巧合的,福晋生产她就小产!这要不是福晋做的手脚,她是绝不信的! 八爷说会查,结果就是把福晋撇的一干二净!福晋生的嫡子是八爷的骨血,她肚子里的孩子就不是么?便是那一刻,她也没怨过八爷,只觉得是福晋吹了枕边风。那会她已经发现八爷对福晋不一样了。不知不觉中,八爷看着福晋不再有那种嫌弃和不屑的眼神了,而是带着他自己都未察觉的宠溺! 她的身子毁了,精神也一度很萎靡,若不是心中那个执念撑着,怕是早就随儿子一块儿去了。老天爷既然没收了她,那她怎么能什么都不做呢! 事情败露的时候,她并不害怕,而是恨自己计划的不够周全,没能给儿子报仇。但当福晋说要等八爷回来处置她的时候,她却后悔了。她宁愿福晋现在就要了她的命,也不想被八爷质问和审判。 虽然八爷已经很久没叫她侍寝过了,对她也早就心生厌恶,但她还记得那年春光明媚时,第一眼见八爷时心中的悸动,也还记得当时八爷脸上淡淡的笑意。 记忆中的美好就像是在昨天,然而现实却是八爷站在她的面前,居高临下,面若寒霜的骂她是个恶毒的女人!说府里容不得她这样的女人! 呵,恶毒!?她只是个想为儿子报仇的女人,怎么就恶毒了!那害她们母子的女人就不恶毒了? 可八爷不会再听她说只言片语,留给她的只有三尺白绫。 “爷,奴婢求您别迁怒奴婢的家人好么?”她听见自己最后哽咽的祈求声。 当年还带着几分稚气的少年,如今却已经积威日重,便是一个背影也能给人压迫感。她看到八爷停下了脚步,心中生出一丝期盼。这是她今生最后的愿望了。她死便死了,还能早点去陪儿子。可她的家人却是无辜的。从她进八爷府的那一日,就再未见过家人了。 可她没有等到八爷回头,也没有得到八爷的回应。她只能看着那个背影消失在门口,然后笑着流泪。 来生,愿不再入帝王家。 第409章 臣妾也会心疼啊 当初说抱团的时候刘氏还在,汪氏这话一出,三人都有些唏嘘。不过一年多光景,就已经物是人非。 半晌后韩氏先开了口,“过去的事就别提了吧。”她看了看乌雅氏,又看了看汪氏,没再多说什么,而是转身先走了。 “哎!”汪氏本想喊住韩氏,可看着韩氏头也不回的背影,最终还是放弃了。 “汪妹妹,咱们还是各顾各的吧。”乌雅氏笑了笑,也走了。 汪氏一个人站着出神。她不是没发现韩氏和乌雅氏的变化,也不是不知道她们之间早就不像刚进府那会了。但她总还顾念着一同进府的情谊。却原来这份情谊只有她还在意而已。 “格格,咱们回吧。”柳絮在一旁提醒道。她们站的这地离正院太近了,若是被正院的人出来看到总是不大好。 “都不去,那便我一个人去吧。”汪氏喃喃自语了一句。 柳絮没听清,正准备问,就听汪氏道:“走,咱们逛园子去!趁着这会日头还不算烈。” “格格一个人逛?”柳絮不确定的问道。 汪氏回头看了她一眼,“一个人就不能逛了?” “不是!”柳絮连忙摆手,“格格逛,奴婢陪着格格!” 汪氏挑了挑眉,转身往花园方向走去,嘴里又念叨道:“变就变吧,反正我也学不来别人,索性就什么都不变!我就不信这样也容不下!” 她念叨的很小声,一旁的柳絮根本听不见。不过她本也是为自己打气。她学不来张氏,也不愿变成韩氏和乌雅氏那样,索性还是保持她的本性。进府也一年多了,虽说这次梅氏的事吓到了她,但她谁也不招惹,就过自己的日子,总该没问题吧。 汪氏是个挺会自我开解的人,给自己找好了方向,她也就抛在脑后不多想了。韩氏和乌雅氏注定渐行渐远,那她便独自前行吧。也许会孤独,会寂寞,可至少安全。 梅氏的消失明面上没有人说什么,但影响还是能感觉得到。只看那些奴才们言行都更为谨慎就知道。 池小河到是乐见其成的,这让她管起府里的事情也更为省心。她如今还在月子里,这震慑的效果越持久越好,可以让她少费些心,更好的养身子。 京城的天越来越热,眼瞅着夏天就要来了,池小河可不想大夏天的还窝在床上养身子。她希望自己能争点气,在三伏天来临前能被允许出府。她想去庄子上过夏天。 当然,这个想法她还没同八爷说过。只是私下探了探柳大夫的口风。不过柳大夫大约是去年被她坑过,如今嘴可严实了。没有十足的把握是绝不会乱说的,这让她很是郁闷。 宫里康熙的身子已经好了,八爷和直郡王也不用再监国。池小河便又想起一件事,今年康熙会去承德避暑山庄么?若是去,应该会带八爷去吧!总不可能再让八爷接着监国,那可就要让人有想法了!可若是八爷去,她又得同八爷分开了。三个孩子都还小,都不适合出门,而她这个身子,怕是也不适合路上奔波。 “哎,为什么每年都要为这个事情烦恼啊!”池小河郁闷的不行。从她进府那年就想着夏天能去大名鼎鼎的承德避暑山庄看看,结果至今没能实现不说,每年还得担心八爷去不去! “福晋为何事烦恼?”八爷难得回得早,在屋门口把池小河的话听了个正着。 “爷今日可回得早!”池小河笑道。 “嗯,今日事情不多。”八爷笑着走到床边坐下,“福晋还没回答爷的话。” 池小河瘪了瘪嘴,“臣妾还能烦恼什么呀!又是夏天了,臣妾怕爷要跟着皇阿玛去承德,臣妾得一个人留在府里陪孩子们呀!” “就为这个啊!”八爷失笑。 “对啊!”池小河点头,还是闷闷不乐,“臣妾不想和爷分开。可臣妾又不能跟着去。这还算烦恼么!” “嗯,算!”八爷笑道:“很大的烦恼了!” “爷取笑臣妾!”池小河瞪八爷。 “爷可没有!”八爷矢口否认,但眼里的笑意却让这话一点可信度都没有。 池小河忍不住白了八爷一眼,后者忙哄道:“福晋不必为此烦恼,爷有好消息,福晋要不要听?” “爷爱说不说!”池小河一扭头,傲娇起来了。 八爷不由忍笑道:“既然福晋不稀罕,那爷还是不说了。” 池小河明知八爷是逗她的,但还是忍不住偷偷瞥了八爷一眼,只是忍住了没开口。八爷这个好消息肯定是和避暑有关,她其实很想听的! 八爷心里笑得不行,面上却叹气道:“哎,亏我还想着早点回来告诉你。一路紧赶慢赶的,结果不稀罕。” “臣妾可没说不稀罕。”池小河低头小声嘀咕了一句。 “噗!”八爷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池小河顿时恼羞成怒的抬头瞪向八爷。 “爷说!爷这就说!”八爷忙道:“皇阿玛身子刚好不久,今年就不去承德了,在畅春园过夏天。等你出了月子,咱们就搬畅春园旁的庄子去住。” “真的?”池小河的眼睛一下就亮了!这可是一下满足了她两个愿望呢!一是不用和八爷分开,二是能去庄子过夏天!果然是个好消息! “开心了?”八爷笑道。 “嗯!很开心!”池小河用力的点头,“臣妾都快闷坏了!” “嗯,爷都知道。这次真是辛苦你了。”八爷突然神色温柔起来,伸手摸了摸池小河的脸颊,“养了快两个月了,脸颊都没什么肉。爷看着就心里难受。” “爷,你别这样啊!”池小河抓着八爷的手笑道:“臣妾的身子不是在慢慢好转么!太医都说了,调理身子最是急不得,总有个循序渐进的过程。臣妾还年轻着呢,爷难道不信臣妾能养好?” “爷当然信!”八爷急道:“爷一定会让你身子养好的!” “那不就行了!”池小河看着八爷的眼睛,温柔的笑道:“所以爷以后也别说这些了。爷难过,臣妾也会心疼啊!” 第410章 终于出月子啦! 去畅春园的事并没有让池小河等太久。真如八爷所说,她出了月子正好赶上。 整整两个月,60天的大月子,池小河觉得自己没憋疯也是奇迹了。出了月子的那天,她痛痛快快的泡了个澡,直泡得身上皮肤都发皱了才很是不舍的起来。 “再不出月子我只怕都要发酵了!”池小河一脸的感慨,逗得春桃和夏莲两人在一旁笑得直弯腰。 “福晋说得也太夸张了!” “就是!奴婢们可是每日都有给您擦洗身子的!” 听着两个丫鬟的控诉,池小河笑了起来,“所以我没发酵么!都是多亏了你们俩呀!” 她产后爱流虚汗,明明不热也常湿了衣衫。这得亏是在富贵人家,身边一堆奴才们伺候,这才能一天擦几遍身子,换几身干净衣裳。虽然没正经泡个澡,但身上还真不脏。 沐浴过后的池小河坐在梳妆台前由着春桃和夏莲给她擦干长发。镜子里的她脸色很不错,有红似白的,脸颊也比之前圆润了不少。 “福晋越发好看了!”春桃感叹了一句。 夏莲则道:“要是再长点肉就好了。” 池小河自己也在打量自己。她今年二十了,对于古代的女子来说已经不算年轻。可若是按着现代人的标准,二十岁才是一个女人最好的年华。脱去了少女的稚嫩,多了女人的妩媚,别有一番味道。 大约因为她这次怀胎生子底子不好,所以即便坐了大月子,身形依旧纤细,就连腰腹处穿上衣裳也看不出赘肉,只有贴着里衣才能摸出肉的松软来。要她说这身材正正好,但对此时的人来说,还是要丰满些才更好。 乌黑的长发在擦干后更显光泽。春桃动作轻柔的给池小河梳着头,“奴婢给福晋梳个小两把如何?” 这两个月池小河一直都是披头散发的,已经很久没正经梳过发髻了。八爷昨日还特意送了一套全新的珍珠头面,很适合这个季节戴。 “你看着来就好。”池小河笑道。她对春桃的手艺还是很信任的。 “那奴婢就自己做主了。”春桃笑道。 夏莲则在给她挑选衣裳。这会已是盛夏,该穿一年当中最为轻薄的衣衫了。为了给池小河出月子准备,新衣裳前几日就开始赶工。用的都是今年最新的料子,绣得也是池小河喜欢的莲花缠枝纹。 “福晋今儿想穿哪一套?海棠红的这套?还是月白的这套?”夏莲把几套新衣都挂在衣架上让池小河挑,“还是这套鹅黄?或是这套湖蓝的?” 几套衣裳的颜色其实都挺好看的。池小河皮肤白,什么颜色都能穿。生育了两个孩子后,她身上的气质更为温婉,容貌倒是不如刚进府那么明艳,但也更耐看了。这也是为何八爷送了她一套珍珠的头面。 “其实月白的清淡颜色我挺喜欢的。”池小河看了看道:“但珍珠的首饰本就颜色浅,再穿太浅的颜色就凸显不出来了。鹅黄太嫩了,湖蓝又成熟了些,要不还是海棠红吧。不那么艳,但更衬这套首饰。” 八爷送的新首饰当然要凸显出来,不然岂不辜负了他的一番心意?再说她现在气色也不像孕后期那样蜡黄无神采,海棠红也能衬她的肤色。 精心梳妆打扮后,连池小河自己都要对着镜子中的自己感叹一句:真美!两个丫鬟在一旁更是看得眼睛都直了! “贝勒爷今晚回来怕是要被福晋迷晕了!”春桃说笑道。 “好呀,敢打趣我了!”池小河笑骂道:“都老夫老妻了,还迷个鬼!” “福晋要和奴婢们堵一把么?”夏莲也是活泼,“若是贝勒爷看到福晋就呆住,那便是奴婢们赢了,否则便是福晋赢了。赌注十两银子!” “哟,赌这么大呢!”池小河笑道。她知道两个丫鬟也是因她近日身子好转,又出了月子心情好,这才故意逗趣的。当然,她也乐得配合。十两银子对两个丫鬟来说算不少了,她这个当主子的怎么能不应战呢! “这样,你们要是赢了,我给你们一人十两。若是我赢了,你们一块儿给我十两。如何?” 春桃和夏莲自然没有不答应的。 孩子们看到池小河能下床了,又这么精神,也都高兴的很。弘旺黏着她都不想放手。大格格这会爬得很溜,也只往她身边钻。而最小的二阿哥则是睁着一双大眼睛盯着她看,像是不认识了似的! “你个小家伙!这就不认识额娘了?”池小河抱着小儿子,笑着伸出手指头点了点他的小鼻头。 “啊啊!”二阿哥现在只能发出这种简单的声音。不过对于池小河这个做额娘的人来说,自说自话的本事在弘旺小时候就已经修炼到家了。当即回道:“啊,对,额娘今日发型变了!觉得额娘好看么?” “啊啊!”二阿哥依旧是两个单音节。池小河笑着点头,“哦,你也说额娘好看呀!咱们二阿哥也好看呢!” “额娘,你能听懂弟弟说话?”弘旺一脸震惊的看着池小河。 “嗯。”池小河一本正经的点头。 “额娘也太厉害了吧!”弘旺瞪大了眼睛,“儿子就听不懂。” “你多和他说话就懂了。”池小河毫无心理负担的忽悠。 “是么?”弘旺看一眼池小河怀里的弟弟,歪着小脑袋思索这个方法的有效性。过了一会儿他才开口道:“可儿子每天都有说啊!还是听不懂。” “噗!”池小河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揉了揉弘旺的脑袋,“额娘的傻儿子,你怎么这么可爱啊!” “儿子才不傻呢!”弘旺不高兴的嘟嘴。 “哟,生气了?”她笑着认错,“额娘向你道歉。咱们弘旺不傻!咱们弘旺可聪明了!” “儿子肯定也能听懂弟弟说话的!”弘旺不服气的道。 “嗯嗯,等你再大点肯定能!”池小河笑着点头。看着弘旺一脸坚信不疑的样子,她笑得更开心了。 第411章 去庄子避暑 就在池小河和孩子们玩得正欢的时候,八爷也回来了。 “今儿这么热闹呢!爷在外面就,”八爷话还没说完,却在看到池小河的那一刻戛然而止。 正如春桃和夏莲所说,久未见池小河精心打扮的八爷被惊艳了! “爷回啦!”池小河冲八爷盈盈一笑。 八爷这才回过神来,脱口道:“福晋今日可真美!” “爷是前些日子见多了臣妾的邋遢样吧!”池小河嘴里谦虚着,心里其实美着呢!哪个女人不喜欢听自己男人夸自己美呢! “福晋可没邋遢过。”八爷笑着走过来,“不过爷真的是很久没看福晋这么梳妆打扮了。” “爷送的珍珠头面很好看,臣妾想试试。”池小河笑得脸颊泛起了红晕。 八爷正待开口再夸两句,弘旺已经迫不及待的冲了过来,“阿玛抱!” 八爷低头看着已经抱住他大腿的儿子,当即笑了起来,“来,阿玛抱抱!看今日咱们弘旺有没有长结实一点!” “阿玛,儿子午膳吃了满满一碗饭呢!”弘旺很骄傲的到! “哟,这么厉害呀!”八爷故作惊讶。 “那是!”弘旺得意的小脑袋都要扬上天了。 池小河在一旁看着父子俩互动,不由自主的弯了嘴角。 抱着弘旺坐了下来,八爷看向池小河道:“皇阿玛明日就搬去畅春园了。咱们也明日一早动身。” “行啊!”池小河点头道:“要带的东西臣妾这两日已经让人整理好了。一会儿再检查检查。” “嗯。就是漏了什么也无妨。左右离得不远,再派人回来拿便是。”八爷道。 “阿玛,我和弟弟妹妹们都去么?”弘旺一脸期待的问道。 “当然!”八爷笑着回道:“你们仨一块儿!咱们今年去庄子上避暑!” “哦!好哦!可以去玩啰!”弘旺高兴的欢呼起来,两只小手还激动的拍了起来。 “看这孩子憋的,就盼着出府玩呢!”池小河笑道。从她怀上老二开始,就不怎么能带弘旺出府了。之前虽然偶尔带他出去,但那会弘旺还太小,也没什么记忆了。 “四哥也带弘晖去,到时候他们俩正好作伴。”八爷道。 “弘晖弟弟也去么?”弘旺眼睛顿时亮了。 “嗯。你四伯今日说了。”八爷笑道。 “那可真是太好了!”弘旺高兴坏了。 “那四嫂肯定也去了!”池小河也高兴了。她本来还准备问八爷的,这下好,她也有伴了。 八爷点头道:“弘晖还小,四嫂肯定要跟着的。这次虽说不去承德,但皇阿玛把老九、老十、十二、十三还有十四弟他们都要带着。像大哥他们在附近都有庄子,应该都会过去住。不然每日从城内过去上朝太远了。” “皇阿玛到了畅春园还每日上朝?”池小河惊讶道。 “那是自然!”八爷一脸理所应当的道:“又不是离京,不过是在京郊,大朝肯定是照旧的。” “那些大臣们可怜了。”池小河在心里默默地同情了一把。 “这也是没法的事。”八爷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为官者就要忠君之事。若是这点困难都克服不了,还谈何忠君。 池小河也知道她在这些观点上同八爷不可能一致,便也不多说,转而问起后院其他人的安排来,“爷只打算带张氏?韩氏、乌雅氏和汪氏呢?都留在府里?臣妾和爷都走了,府里只留三个格格,万一有什么事怎么办?” “能有什么事。”八爷道:“韩氏之前还替你管过家,这次便让她代管。若是有紧急事情便让王平送信便是。” 带上张氏也是为了更好的照顾几个孩子。这是八爷主动和池小河提的。既然他都这么安排了,池小河自然不会反对。更何况这和她心里想的本就一样。 对于不能跟着八爷一块儿去庄子上避暑,韩氏、乌雅氏和汪氏三人倒是难得一致的平静。梅氏才死不久,谁都知道要安分守己。不管这决定真是八爷定的,还是福晋拿八爷当幌子,她们也没资格质问。 安排好一切,第二日的清晨,池小河就起床准备出发了! 八爷已经先一步进宫了,他要从宫里随着康熙一块儿走。池小河便带着张氏和三个孩子,加上要跟去伺候的奴才们,还有几车各种物品,也是挺壮观的一支队伍了。 走到半道上的时候,池小河碰上了七爷府里的车队。七福晋也是一个人,便主动要到池小河的马车里来作伴。 早些时候池小河同七福晋的关系一般。那会七福晋同五福晋的关系好。后来八爷和七爷的关系渐深,五福晋又随着五爷去了西北,七福晋便又和她亲近了起来。 池小河同七福晋自然不可能像和四福晋关系那样好,但也算是不错。七福晋本身的性格也挺随和的,并没有让人讨厌的点,只是离交心又还差着点距离。 有了七福晋的加入,路上就更热闹了,时间也好打发。池小河感觉自己才出府不久呢,就听外面奴才喊到了。 七爷在这块的庄子就在八爷的隔壁,倒是四爷的庄子要离得远些。不过都在这一块儿,窜门子还是方便的。 这不,七福晋在离开前就已经约好池小河明日一块儿找四福晋打叶子牌去。 夏日正是枝繁叶茂的时候,庄子上四处都是郁郁葱葱的,从视觉上就已经让人有种凉爽的感觉了。八爷的这处庄子上还有很大的一片荷塘,这会正是荷花盛开的季节,从荷塘旁经过的时候,一下就吸引了大家的目光,都忍不住驻足欣赏。 “今年这个夏天看来会过得很惬意了!”池小河笑着说了一句。就冲这片荷塘,她心里已经想到几个有趣的事情了。生活果然还是需要经常离开固有的生活范围才会有更多的惊喜和新鲜感。 弘旺本来因为坐车有些昏昏欲睡的趴在奶娘身上,这会看到荷花也精神了。府里虽然也有养在水缸里的睡莲,但和这种大片的荷塘还是不能比的。 第412章 一唱一和 “额娘,荷花!”弘旺指着荷塘叫道:“好漂亮!好多!” “是吧,额娘也觉得很美。”池小河笑着道:“改天额娘带你泛舟摘荷花去!” “哦哦!可以坐船啰!”弘旺顿时兴奋起来。 大格格虽然还不会说话,但这会也是睁着大眼睛看着荷塘里的荷花,笑得很开心。只有二阿哥还在奶娘怀里睡得香甜,丝毫没受到影响。 穿过荷塘就是池小河住的院子了。这是整座庄子中最大的一处院子。因想着八爷还有三个孩子都要和她一块儿住,便选的这里。张氏则安排在紧挨着这处院子旁边的一处小院子里。 早些时候定下要来这避暑就已经派人来送过信给庄子上的管事,因而屋子都是提前打扫好的,还有床褥什么的都有晒好,铺好,直接就能休息了。 这还是池小河出了月子后第一次出门。过了刚进庄子的兴奋劲后,身体的疲惫就慢慢显出来了。 “福晋要不小憩一会儿?”春桃提议道。 “嗯,我得打个盹了。太久没这么早起,还真有些不习惯。”池小河也没逞能。她身子才刚有起色,可不敢大意。 孩子们自有各自的奶娘和随侍的奴才们伺候,更有张氏在一旁盯着,池小河还是休息的很放心的。 等她一觉醒来,便发现外面的阳光变得更加炙热了。 “什么时辰了?”她问了一句。 “福晋醒了?”回答她的是八爷,“已经巳时三刻了。” 池小河这才睁眼看去,就见八爷正拿着本书坐在窗下的书案前看。 “爷回了?”池小河笑了一下,坐了起来,“怎么不早叫臣妾?爷和包包用过午膳没?” “弘旺已经吃过了。这会闹着让张氏带他出去玩了。”八爷放下书道:“爷看你睡得香,没忍心叫。饿了么?爷这就叫人传膳。” “爷还饿着?”池小河满脸的不好意思。 “一个人用膳不香。”八爷微笑道。 康熙今日刚来,也在安置,并没有什么事,所以八爷便回来的早,而且下午也没什么事。因而等用过午膳后,两人又一块儿睡了个午觉。 正中午是暑气最盛的时候,即便庄子上比府里凉爽,也不适合户外活动。再说夏日的白昼时间更长,午休更利于养身。池小河生产后体虚得厉害,也变得更加嗜睡。即便是刚小憩过,这会陪着八爷午休还是很快就睡着了。 等再次醒来的时候,池小河才觉得精神恢复好了。外面的日头已经不是那么大,孩子们也都醒了,池小河便索性让八爷带着他们一块儿逛逛。 这算是一家人难得的悠闲时光了。午后微风轻拂,偶有几声蝉鸣响起。池小河同八爷并肩走着,弘旺则迈着小短腿跟在八爷的身边。大格格和二阿哥被奶娘抱在怀里跟在他们身后。 庄子其实不小,但考虑到池小河体力有限,八爷就带着他们只在荷塘附近逛了逛。池小河这才发现在荷塘的另一边的木桥边有一艘看起来似乎新刷过漆的游船。 “阿玛!额娘!船!”弘旺也看见了,小家伙兴奋坏了。他长这么大还没坐过船呢! 池小河笑着看向八爷,“这是爷一早就让人准备好的吧。” “嗯,早在你还没生二阿哥的时候爷就让人备着了。”八爷道:“当时就想着等你出了月子,看有没机会带你过来玩。没成想皇阿玛定了今年在这边避暑,正好了。” “原来爷早有打算。”池小河心里一暖,鼻头有些发酸。八爷居然早就知道她在府里闷坏了,想着带她解闷,真的是很用心了。 “阿玛,这船能坐么?”弘旺已经迫不及待的想体验了。 “当然!”八爷笑道:“来,阿玛带你上船!”说着他便牵着弘旺的手率先登了船。 船在有人踏上去的时候会有轻微的摇晃,但弘旺一点都不怕,反而兴奋得恨不得再蹦两下让船晃得更厉害。 “这小子会皮了!”八爷笑道:“不错!男孩子就要皮一点!” “爷可别鼓励了!真要变成个淘气鬼,那就难管了!”池小河忙道。 “男孩子淘气怕什么!”八爷道:“福晋放心,有爷在,不会管不住的。” 古人讲子不教,父之过。男孩子更多的是由父亲来教育。只有在幼童时期才更多的跟着母亲。就池小河知道的,宫里的皇子们六岁就要搬到阿哥所住,和生母分开。她估摸着等弘旺长到五六岁,八爷也会叫他住前院去,不会一直在后院待着。 这艘游船不算大,一家五口加上几个贴身伺候的奴才也就差不多满了。不过这并不影响大家赏荷的兴致。游船在碧绿的荷叶和盛开的荷花中穿行,站在船边的栏杆处甚至触手可及。 “额娘,我想摘一朵!”弘旺看得跃跃欲试。只是他人小手短,根本够不着,只能向池小河求助。 “要哪一朵?阿玛给你摘!”八爷牵着他道。 弘旺指着左前方一支花苞刚打开一半的粉色荷花,“阿玛,就那支!那支好看!” “好!”八爷笑着应了,在船靠近那支荷花的时候很轻松的就摘了下来。 弘旺从八爷手里接过荷花,说了谢谢后就跑到了池小河的面前,举着荷花道:“额娘,送您!” “原来是送给额娘的啊!”池小河笑得眼睛都弯了。她弯腰从弘旺手里接过荷花,低头在他额头上亲了一口,满脸幸福的道:“谢谢包包,额娘很喜欢!” 八爷不由在一旁笑骂,“臭小子,到很会借花献佛啊!” 池小河笑得不行,摸着弘旺的头为儿子辩解,“怎么能是借花献佛呢!他本意就是送给臣妾的。只是自己摘不够,让爷帮忙而已。这花可不是爷送给包包,包包再送给臣妾的!” 弘旺虽然没听懂借花献佛是什么意思,但还是很配合的点头大声道:“对!儿子本来就是送给额娘的!” 看着母子俩一唱一和的,八爷笑得一脸宠溺。 第413章 清醒的认识 看着满塘的荷叶,池小河想起小时候和孤儿院的小伙伴们一块儿用荷叶做帽子遮太阳的趣事,便叫小太监掐了一片,倒扣在弘旺的头上,也给他做了一顶。 “这个遮阳帽不错吧!”池小河笑道。 小孩子但凡没玩过的都新鲜,不过是一片再简单不过的荷叶,却也让弘旺开心不已。 “额娘,这样还能遮雨呢!”他捏着荷叶的根茎举过头顶道,像是有了什么重大发现似的。 “对呀,像雨伞似的!”池小河笑着夸奖道:“咱们包包真聪明!” 八爷却是嘴角抽了抽,道:“当伞遮雨可以,就别戴头上当帽子了!” “阿玛,为什么呀?”弘旺歪着脑袋一脸不解的看着八爷。 “因为不好看!”八爷一本正经道。 “儿子觉得挺好看的呀!”弘旺道。 池小河这会倒是反应过来,顿时忍笑忍得辛苦。她还真没想到绿帽子这一茬!于是果断转移话题道:“咱们选些叶片又完整又大的摘回去,可以做荷叶包饭,或是荷叶包鸡。还有荷花,也可以入菜的。” “额娘,这些也能吃么?”弘旺顿时瞪大了眼睛!果然说到吃的,小家伙的眼睛就亮了! “当然能吃!荷叶还能入药呢!等花谢了,长出的莲蓬也好吃。还记得你喜欢吃的藕粉么?藕就长在荷叶根茎下面,埋在荷塘底部。”池小河笑道。 “哇,好厉害啊!”弘旺一脸的惊叹。 对于弘旺的启蒙,池小河并没有很刻意。不管是认字还是生活常识,或是认识各种各样的物品,她一向都是以游戏的方式来进行。这样弘旺在玩中就不知不觉的学到了知识,并没有一种被强迫或是被填鸭的感觉。就比如现在,弘旺便在不知不觉中又涨了新知识。 因为出来的时间已经不早,所以池小河他们上船游玩了一会儿后太阳便渐渐西沉,天边被大片的晚霞染得橙红,给荷塘里的荷花都像是镀上了一层红光,显得越发娇艳了! “好久没这么惬意了。”池小河不由感叹了一句。也不知道是不是景色太美,就连大格格和二阿哥这两个小些的孩子都没有哭闹。让她也能安静的享受悠闲时光。 “这两年辛苦福晋了。”八爷扶着她的肩膀,轻轻地拍了拍,声音很是温柔,“以后有机会爷再带福晋去外面看看。” “好啊!”池小河笑道:“等孩子们大一点,带上孩子们一块!” 八爷看了她一眼,笑了笑,没说自己其实想的是只有他们俩出去。 心情对人的身体状态真是有很大的影响。在庄子上的第一晚,池小河居然没有一点不适,睡得很是香甜。要知道她以前可是有挑床的毛病。每到一个新环境的第一晚总是会睡不踏实的。 早上醒来的时候,八爷已经不在身边,只看见窗外明媚的阳光。院子里则是孩子们欢快的笑声。 池小河还没起,嘴角就已经不由自主的弯了起来。这样的早晨真是让人心情愉快啊!她想起昨晚游船回来,弘旺便闹着要吃她说的那几样用荷叶或是荷花做的菜。这庄子上的厨子还真会,没多长时间便捣鼓了出来。一顿晚膳吃得很是满足。 庄子上的日子真是闲适又愉悦。池小河整日不是带着孩子们泛舟游湖,就是摸鱼钓虾。时不时的还去隔壁左右串个门子,或是偶尔在自家庄子上接待其他人来串门。 弘旺也不缺小伙伴们玩,不仅有弘晖这样的皇家子弟,也有庄子管事家的孩子们,每天玩得不亦乐乎。 大概只有八爷还是每日里早出晚归,和在府里的时候没两样。不过每晚还是有时间和孩子们玩闹一会儿的。偶尔回来早的时候,还能一家人出去一起散个步。 三伏天来临的时候,庄子上虽比府里凉爽,但还是会让人觉得热。八爷怕池小河体虚易着凉,便不让她屋里用冰,更是不许她喝凉的,吃凉的,把池小河憋屈的不行! “爷,臣妾虽然虚,但也怕热啊!”池小河苦着脸道:“您看臣妾这头上的汗!” “福晋,心静自然凉。”八爷道:“爷可不想你生病。你忘了太医的话?” 池小河抿着嘴不吭气。太医的话简直被八爷奉为圣旨,好像没按要求来,她的身子就好不了。当然,她知道八爷也是关心她,为她好。但热得身上总是汗津津的真心难受,便是晚上睡觉都不踏实。 “爷,就在屋子角落里放两盆冰好不好?多少有几丝凉气嘛!”池小河做最后的哀求。 “爷可没叫热。”八爷瞥了池小河一眼,显然并不打算松口。 这下池小河无话可说了。八爷每日可是和她一个屋! “福晋忍忍,这几日过去就好了。”八爷耐心的哄道:“你才出月子,还是小心为上。” “那好吧。”池小河颇为无奈的点头。 但这世上的事吧,有时候是防不胜防的。即便是没用冰,池小河还是着了凉! 不过是下雨的时候在窗边多站了一会儿,第二日早起池小河就咳嗽了起来! 她自己都要嫌弃自己的身体了!下雨就算是凉快些,那也是三伏天啊!这都能受凉,她这身体是差到什么地步了! 之前她对自己真没一个清醒的认识。虽然太医和柳大夫都有说她身子亏得狠了,且得花时间调理,但她总觉得做大夫的都喜欢夸大其词,所以并没有真放心上。 可这次,她才算是知道亏得狠了是个什么样子。 “我这还真成个玻璃人了!”池小河苦笑着对春桃道:“要真是闹得贝勒爷让我用了冰,这会怕就不是咳嗽这么简单了!” “福晋放宽心,您这是因为刚出月子不久。养些日子就会好些的!”春桃忙安慰道。 “是呀,福晋。这次是奴婢大意了,没给您披件衣裳。都怪奴婢!”夏莲认错道:“福晋罚奴婢吧!” “罚你干嘛。”池小河失笑,“是我自个儿的身子不争气。这以后咱们都一块儿注意些就好。” 第414章 突然病重 八爷这会还不知道池小河病了。他早上走的早,那会池小河还睡着,到是没咳嗽。不过他这会也没功夫分心别的,宫里又出事了。 康熙来畅春园的时候并没有把太子带来,也没解他的禁,说明气还没消,有继续惩戒的意思。太子一向受宠,这下倒是让朝臣们都观望了起来。便是之前站在太子一边的,这会也都收敛锋芒,怕贸然出头反而拖累了太子。 在八爷看来,太子在康熙心中的分量是很重的。断然不会就此沉寂。只要太子安分守己的把这两个月的禁足期渡过,再做出幡然悔悟的态度来,康熙肯定就能顺势原谅他。当然,这次的事情肯定还会在康熙心里留下印记。若是以后太子再犯事,这次的事情就会被想起来。 很多时候,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不满都是这样一点一滴积累起来的。这也是为何九爷说要不要趁机加把火,而八爷也从善如流的原因。 不过这加火也得有个度。若是一不留神烧到自己,那就得不偿失了。故而八爷并没有再继续动作。 可太子也不是坐以待毙的人。真让他在毓庆宫修身养性两个月,看着别人在外面蹦跶,那他这个太子也太没用了些! 因而在康熙来了畅春园半个月后,宫中传来太子突然高烧不退,神志不清的消息。 要说康熙最疼的还是太子。即便是生气罚了他,出宫的时候还是留了两个好太医在宫里,就是备着给太子用的。毕竟这次连太后都跟着康熙一块儿到了畅春园避暑。 所以当消息传来的时候,康熙一下就乱了心神!两个医术高超的太医在宫里都治不好太子,难道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于是康熙下令即刻回宫! 因为回的仓促,所以很多随行的物品都没有收拾,康熙只是人先一步回宫了。而八爷他们得到消息后也只能赶快回各自的庄子准备打道回府。太子这一病,康熙肯定不会再回畅春园,接下来有什么政务应该是在宫里处理了。 “回府?咳咳!”池小河捂着嘴咳得满面通红,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怎么咳嗽起来了?”八爷忙过来轻拍她的后背,抬头问春桃,“叫柳大夫过来看了没有?” “看过了。说是受了凉,已经开了药。”春桃忙回道。 池小河这会已经平复了下来,被八爷喂了两口水才道:“爷,怎么突然要回府?出什么事了?” “太子病了,皇阿玛已经赶回宫了。”八爷道。 “很严重?”池小河问道。 “应该是。”八爷点头,“若是不严重,应该不会让人报信。” 池小河顿时苦了脸。她一点都不想回府。虽说三伏天就快结束了,可庄子上的日子多惬意呀!她还想多享受几日呢! “事发突然,也是没办法。”八爷也很无奈。 “这也不是爷能决定的。”池小河勉强笑了下,反过来安慰八爷道:“臣妾没事,以后总还有机会出来的。” “我本是想着咱们一块回府的。但这会你病着,不宜劳顿,还是养好了身子再回府。我一个人先回去。”八爷道:“孩子们也同你一块儿,在庄子上多住几日。等出伏了再回府吧。” “臣妾只是受凉,又不是什么大毛病。”池小河道:“还是同爷一块回去吧。孩子们都习惯每日能见着爷了。” “小毛病也不能大意。你的身子可容不得半点马虎。”八爷坚持道:“你就听爷的,安心在这把身子养好。”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池小河也不好再多说。谁让她上次把八爷给吓着了呢!弄得八爷现在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但凡她身子有丁点的不舒服,八爷都很郑重。 于是八爷连夜赶回了府,池小河则带着孩子们继续留在庄子里。 府里是韩氏在管家,但八爷回来的时候天色已晚,又是直接回的前院,因而她并没收到消息。等到第二日一早她听说的时候还惊了一下! “就贝勒爷一个人回来了?”韩氏很诧异。通常这种回府不是应该提前两日就派人送信的么?而且也不应该是八爷一个人回来吧?还是大晚上的!难道是和福晋闹矛盾了? “具体奴婢也不清楚。贝勒爷一大早就进宫了。”管嬷嬷道。 池小河把肖嬷嬷带去了畅春园,管嬷嬷便留下配合韩氏管家了。 “赵公公应该陪贝勒爷进宫了吧。叫王公公过来问问吧。”韩氏道。既然她现在管家,八爷突然回来总要过问一下的。 管嬷嬷应了,便去前院把王平叫了来。 “回韩格格的话,据说是太子病重,皇上突然回宫,贝勒爷也就跟着回府了。”王平道。 “福晋和大阿哥、二阿哥还有大格格呢?怎么没一块儿回来?”韩氏问道。 “听赵公公说,好像是福晋病了,贝勒爷不放心福晋路上奔波,让福晋养好身子再带小主子们一块儿回府。”王平又道。 “原来如此。”韩氏心里有了底,笑着对王平道:“多谢王公公告知。贝勒爷回得突然,我怕是出了什么事,这才问一下。” “韩格格若是无事,那奴才就先回前院了。”王平道。 韩氏点点头,让丫鬟芙蓉塞了王平一个荷包。王平到是没拒绝,笑着收了。 “格格,贝勒爷一个人回府,您如今又管事,机会来了!”丫鬟石榴有些兴奋的道。 实在是韩氏这几个格格接近八爷的机会太少了。就连她们这些跟在身边伺候的丫鬟们都看得着急。一年到头都不见得有一次侍寝机会,哪有出头之日啊! 其实韩氏的第一个反应也是这个。但想起八爷对福晋的宠爱,想起八爷对她们这个几个格格的冷淡,她心里的那点喜悦和期盼的热情就下降了许多。这会听石榴说,神色也是淡淡的。 “兴许在福晋回府前,贝勒爷连后院都不会进!”韩氏苦笑道。 “格格,贝勒爷不进后院,您可以去前院啊!”芙蓉在一旁鼓励道。 第415章 厌胜之术 有芙蓉这个想法的不止一人。当乌雅氏听说八爷一个人回府后,心里又忍不住蠢蠢欲动起来。 实在是这样的机会太难得了!若是福晋在府里,哪怕不能侍寝,也能霸着八爷不放。她们连见八爷一面都难,就更别提侍寝的事了。 不过乌雅氏虽说有想法,却勇气不足。她毕竟是被罚过一次的人。怕一个不小心再惹了八爷生气,怕是以后连翻身的机会都没有了!因而她犹豫来犹豫去,一直下不定决心。 八爷可不知道自己一回府就被惦记上了。他这会正在乾清宫,和一众兄弟们听康熙训话。 昨儿康熙赶回宫后就直奔毓庆宫看望太子。而太子也果然如报信的小太监所说,高烧不退,神志不清。嘴里还时不时的冒出几句胡话。 在得知留在宫里的两位太医连病因都没查出来的时候,康熙差点没当场砍了两人的脑袋!好在随行的院判胡太医出言劝阻,这才没血溅当场。 然而胡太医诊脉也没诊出结果!这下康熙不是生气,而是害怕了! 三个太医都查不出病因,太子是没救了么? “臣有个大胆的猜测!”胡太医到底是太医院的院判,胆子还是大一些。即便到了这个时候,也还是敢开口。 “说!”康熙这会到冷静下来了,等着听胡太医的猜测。 “臣怀疑是厌胜之术。”胡太医放低声音,一字一顿的道。 自古皇家最忌“厌胜之术”。每有这等事情发生,都是牵连盛广,一片腥风血雨。因而没人敢轻易提起这个!胡太医在太医院多年,自然也知道这个道理。但他仍然敢开口说,真的是勇气可嘉了。 康熙当即脸色一变,另外两个太医也都是眉头紧锁,一脸不赞成的看着胡太医。 当时太子妃也在,听到胡太医这个猜测,差点没忍住惊呼出声! 但太子这病实在来得蹊跷,康熙听了胡太医这话后竟没有立刻呵斥,而是陷入了沉思! 屋里静得可怕,只有太子时不时发出一两句含糊不清的话。气氛一时间很是凝重。 “你有几分把握?”康熙突然出声。 胡太医踟躇片刻,道:“臣只有五分把握。” 对于一个大夫来说,五分的把握就不小了。尤其是太医!因为他们说话像来是习惯留有余地的。 因而随着他话音落下,康熙也立刻下令,“那便查!” 身为帝王,若是有心要查某件事情,还真用不了多长时间。不过一夜时间,康熙的案头就已经有了实质的证据! 在太子睡的床靠墙那边的暗格里竟然有一个写着太子生辰八字的布偶人!那布偶人的头上还扎着好几根银针! 对于这种东西是怎么出现在太子屋里的,所有的奴才都说不知道。太子妃也是一脸的震惊。这可是太子就寝的地方,便是她都少有机会来。按理说,能在太子身边伺候的这些奴才都是精挑细选,值得信任的。到底是谁被收买了呢? 康熙看到那布偶差点没气晕过去!这下子好像连太子之前一些让人生气的行为都有了原因。 “朕一直认为你们兄弟感情不错!即便偶有矛盾,也都是小打小闹!朕是真没想到有人能对自己亲兄弟下如此狠手!怎么,弄死了太子,想自己取而代之?然后呢?下一步是不是再弄死朕啊!” 八爷低着头,脸上的神情很平静,但心里却在猜测这事到底是谁做的。 今儿被叫来乾清宫听训的有直郡王、三爷、四爷、七爷、九爷、十爷,再就是他了。再往下的弟弟们还未入朝听政,已经先一步被排除在外了。 他是不相信老九和老十做这种事的。他们是想推着他争位,但也没想过用这种阴损的手段。最多是抓着太子的错处趁机发难。老七这人性子偏软,虽说同他和四哥都走的比较近,但其实哪边都不站。这人聪明着,知道自己没有争位的希望,便也不掺和。这样不论谁上位,他的日子都不会难过。 至于另外三个,就不好说了。直郡王与太子之争不是秘密,两人可以说从小争到大,斗到大。三爷这人看似更喜欢舞文弄墨,实则也是个有野心的。而四爷,八爷虽说与他如今关系交好,但在争位这件事上,他一直都没摸透四爷的心思。 不过他们一齐被皇阿玛叫了来,不知是都被怀疑了,还是已经水落石出,给所有人一个警示? 康熙一边说一边在观察几个儿子的脸色。他昨儿一晚没睡。后半夜拿到这个物证时就已经下了死命令,务必彻查到底。今日一早,事情已经有了结果。他现在只不过是想再给最后一次机会!若是能主动承认,他便从轻处理;若死不认罪,那就别怪他不念父子之情! 然而当康熙话音落下后,并没有人站出来承认。倒是三爷第一个站出来喊冤!说自己从未见过这种东西!也绝不是残害手足之人! 有三爷开头,大家一个个的都跟着为自己辩解,谁都不承认是这个幕后凶手! 康熙看着面前跪着的几人,不由被气笑了,“都不认?真当朕查不出来?” “到底是谁啊!敢做就要敢当啊!”三爷皱眉喊了一声,“别连累我们啊!” 八爷跪得笔直,心道果然如他所料,这是皇阿玛给那人最后一次机会。可到底会是谁呢?为何到这个时候都不认?难道真以为皇阿玛是故意使诈么? 康熙又等了一会儿,依旧没有人出声。他突然拿起御案上那个布偶人直接摔到了直郡王的面前! “胤褆,你太让朕失望了!” 直郡王一脸震惊的抬头看向康熙,神色不似作伪的道:“皇阿玛,您怀疑儿臣?” “不是怀疑!是证据确凿!是不是非要朕把人叫来和你当面对质才肯认?”康熙冷着脸道:“朕万没想到你会对自己的亲弟弟下如此狠手!你就是这样做大哥的?” “儿臣行的端,坐的正!儿臣愿意对质!”直郡王梗着脖子道。 第416章 送点心 见直郡王抵死不认,甚至连愿意对质的话都说出来了,康熙非但没有起疑,反倒是更生气了! 八爷一脸震惊。若真是直郡王做的,他哪来的自信和康熙对质?他就这么肯定康熙找不出确切证据? 其余几人也都是满脸震惊。虽说也有人怀疑直郡王,但当康熙真说是他的时候,大家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要说直郡王的演技也太好了吧!刚刚那震惊的神色,那一脸被冤枉的委屈,任谁看了都会觉得真相也许不是这样! 可演技再好又有何用呢?在绝对的证据面前,什么辩解都是无力的! 很快李德全就带了人来。那人已经被打得浑身血迹,奄奄一息了。在见到直郡王的那一刻,那人顿时眼神躲闪,一副做了亏心事不敢看的样子! “皇阿玛,儿臣不认得此人!”直郡王涨红着脸道。 “不认识?”康熙冷笑。 刚刚给拖进去的那人也立刻一脸震惊的看着直郡王,喃喃道:“王爷,您,您怎么不认奴才了?” “皇阿玛,这绝对是有人陷害!”直郡王气得一下从地上站了起来,指着那人道:“说!你是受了谁的指使来污蔑本王的!你到底是何人!” “王爷,奴才,奴才都是听您的命令啊!”那人带着哭腔喊道。 不管是何人看到这场景,都会觉得直郡王是在做无谓的抗争!敢做不敢当,也是很没种了! 康熙的眼里已经露出几分厌恶的神情。直郡王见众人都是深信不疑的样子,越发生气,梗着脖子最后辩解道:“儿臣根本不认识此人!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儿臣绝不会认的!儿臣从未有过害二弟之心!” “空口白话,一句不认就完了?”康熙沉着脸道:“朕会让你认得心服口服!” “那儿臣拭目以待!”直郡王也是豁出去了,竟是丝毫不惧的样子! “好!好!好!”康熙再次被气笑,指着直郡王道:“那朕就看看你一会儿是不是还这么硬气!” 八爷等人都还是静静地跪着没吭声,偏三爷插嘴道:“大哥,若真是你,就认个错呗!因为一时嫉妒鬼迷心窍了,好好求皇阿玛原谅。二哥这会不是已经病情稳定了么,也没真出事。” “你给本王闭嘴!”直郡王怒吼道。 康熙立刻气得也吼了一声,“这是朕的乾清宫!不是你的郡王府!” 八爷不由心里冷笑,这个老三还真是会见缝插针的火上浇油,煽风点火!这事情已经闹得够大了,也不怕再大些把自己牵扯进去! 对于三爷这种落井下石的行为,四爷他们也看不惯。且不说直郡王是不是真的就做了这事,即便是真的,那也轮不到他在这插话,自有康熙处置。 很快八爷他们就知道康熙所谓的心服口服是什么了! 原来再叫他们进宫的时候,康熙已经派人去了直郡王府上搜府!竟然也搜出了和太子宫中一样的布偶人!不仅如此,还有符咒等东西。 “你还有什么话说!”康熙冷冷地看着直郡王,“要不要朕再给你说说事情的详细经过?” 直郡王整个人都是呆滞的。他眼神直愣愣地看着脚下的证物,像是从未见过一般。好半晌才抬头看向康熙,最后说了一句,“皇阿玛,儿臣没有做过。这是有人陷害儿臣。请皇阿玛明察!” “明察?”康熙冷笑,“这便是朕明察的结果!” 直郡王的脸上突然露出了一个古怪的笑来,慢慢地,他脸上的笑意越来越大,最后竟笑出了声! “胤褆!你疯了!”康熙皱眉怒喝! “哈哈哈!”直郡王狂笑不止。直到康熙让人把他先押回府关起来,他还在笑! 八爷等人的脸色都不大好看。虽说他们都摆脱了嫌疑,但今日这事却莫名让人心情沉重。 康熙少不得还有一番训话,八爷却没怎么听得进去。他想着直郡王最后的狂笑,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出宫的时候他与四爷一块儿,两人都有些沉默。快到府门口的时候,八爷才冷不丁的说了一句,“四哥,你说大哥有没可能真是被人陷害的?” 四爷看了过来,却没有说话。八爷迎着四爷的目光,想等一个回答。两人对视了一会儿,四爷才移开视线,声音很轻的说了一句,“皇阿玛终究还是最疼太子的。” 八爷回味了一下这句话,突然冷笑着摇了摇头。他不得不承认四爷说的是事实。但正因为事实,才更令人心酸。 “八弟,这事不要掺和。”四爷突然又说了一句。 八爷脚步一顿,点了点头,先行回了府。 韩氏一直让人留意着前院的动静。听说八爷回了府,她便坐立不安起来。已是快到午膳的时辰,她要不要去前院走一趟呢? “贝勒爷也没说让我准备午膳,这么贸然送菜过去不好吧?前院肯定都有准备了。要不我还是午后再过去?到时候送些点心是不是更好?还是等傍晚时分送些滋补的汤?” “格格,依奴婢看,还是下午送点心吧。”芙蓉道:“您到时候就说听闻贝勒爷回来了,正好厨房有新做的时令点心,便想着给贝勒爷送些。顺便问问贝勒爷晚膳可有什么想用的。您现在管着事呢,正好以此为借口替贝勒爷安排。” “奴婢也觉得芙蓉说的对。”石榴在一旁点头,“格格自己也说了,这会过去显得有些突然,贝勒爷说不定不喜。而且咱们现在也不知道贝勒爷从宫里回来的心情如何。还是打探得更准确了,送点心过去比较好!” 两个丫鬟的话算是说到她担心的点上了。因此韩氏没再犹豫,等到午后日头不那么大的时候,带上一食盒的点心就往前院去了。 八爷从宫里回来心情就不佳,中午也没午睡,一直在书房里练字精心。韩氏来的时候,正是王平守在书房门口,韩氏心里一松,声音便大了几分,“王公公,贝勒爷可是在里面?这是我刚做的点心,给贝勒爷送些来。” 第417章 无视 本来守在八爷书房门口的是赵仁宽。但他这会有事去了,便让王平守一会儿。两人都知八爷今日心情不好,伺候的格外小心。他看着韩氏走进院门的时候还微微皱了下眉,想着她来的不是时候。这会听见韩氏说话的声音还不小,心里不由暗叫糟糕! 只是还没等王平出声制止,书房里已经传来了八爷的声音,“谁在外面?” 隔着一道门,八爷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挺平静的。王平微微有些诧异,不由看了韩氏一眼。只见韩氏脸上已经带出笑意来。他默默地往旁边退了一步,就听韩氏道:“贝勒爷,是奴婢。” “赵仁宽呢?”八爷的声音再次传了出来。 韩氏脸上露出茫然的神色,不懂为何八爷没有理会她。而王平则连忙答道:“回贝勒爷,赵公公肚子不太舒服,方便去了。” “你师傅不在你就不记得爷的规矩了?”这一次,八爷的语气明显带了怒意。 王平身子一抖,额头上就开始冒冷汗了。八爷久不在前院,他还真是疏忽了! 而韩氏依旧一头雾水,不懂八爷说的规矩是什么。但从八爷这个语气中,她大致能判断出这个规矩恐怕对她不利,脸上的笑渐渐淡去。 “是奴才疏忽!还请贝勒爷恕罪!奴才这就带韩格格出去!”王平白着脸道。 韩氏脸上的笑彻底消失,还没来得及开口再说点什么,就见王平对她做了个请的手势,道:“韩格格,请回吧。无贝勒爷允许,闲杂人等一律不能靠近书房。” 闲杂人等四个字让韩氏脸色白了几分!她抿着嘴唇,手里的帕子已经被攥成了一团。一旁拎着食盒的芙蓉脸色也很是难看,颇为担忧的看向韩氏。 “格格请回吧,别让奴才难做。”王平压低声音又说了一句。 韩氏看着面前从未开过的书房门,不由眼底泛红。八爷竟连句话都不愿和她说。之前那句问外面何人的,其实也是对着王平的吧。 书房里再没有声音传出来,王平微微欠着身,依旧保持着请人走的姿势。韩氏没有再停留。缓缓地转过身,对王平点了点头,努力挺直腰杆,带着芙蓉一步一步走出了前院。 王平看着韩氏主仆俩的身影出了院门,这才松了口气,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赵仁宽这会才一路小跑的过来,见王平脸色不对,眼神中就带了询问。 王平冲书房抬了抬下巴,拉着赵仁宽走到一旁回廊下把刚才的事说了。 “我怎么就收了你这么个蠢货当徒弟!”赵仁宽一巴掌就拍在了王平的后脑勺上! 王平捂着后脑勺龇牙咧嘴的,眼里差点没迸出泪花来!赵仁宽这一巴掌的力道可见不小! “没看见贝勒爷今日那脸黑的!”赵仁宽没好气的道:“你这是上杆子找死呢!韩氏是个什么东西,管了两天家就入贝勒爷的眼了?你这脑子里都装的浆糊啊!” 赵仁宽越说越来气,忍不住又照着王平的后脑勺来了一下! “师傅别打了!”王平忍不住求饶,“越打越傻了!” “不打也没多聪明!”赵仁宽瞪了他一眼,道:“滚回去好好想想!再有下次,不用贝勒爷说,我直接赶你出前院!” 王平自知理亏,什么都不敢辩解,回自己住处反省去了。 再说韩氏这边,出了前院的门,她眼泪就掉下来了。 “格格别在这哭啊!当心让人看见!”芙蓉吓了一跳,边说边左右看了看,见四周没人才悄悄松了口气。 韩氏没说话,但还是拿帕子把眼泪擦了。 “贝勒爷许是今日心情不好,并不是针对格格的。您别多想。”芙蓉安慰道:“刚贝勒爷也只是说王公公,并没吼您,是不是?” 韩氏苦笑着摇头,“我宁愿贝勒爷是直接吼的我。”哪怕是被骂也好过被直接无视。 “格格,您别钻牛角尖。今儿只是咱们来的时机不对而已。”芙蓉又劝,“贝勒爷没直接吼您,是给您留着面子呢。” “是么?”韩氏心里不由动摇了一下。 “当然了!”芙蓉见说动了,忙又道:“您想啊,贝勒爷是先问的谁在外面吧。然后您回答了。贝勒爷肯定是听出来您的声音了。不想落您的面子,这才叫了赵公公。谁知道赵公公不在,那就王公公挨骂了。” 被芙蓉这么一说,韩氏又觉得似乎有点道理。她心里当然也不希望自己彻底被八爷无视。芙蓉的劝说正好安慰在点上了。 “哎呀,刚王公公让咱们走,点心应该留下的。”芙蓉看着手里的食盒,突然后悔道:“贝勒爷不希望有人打扰,咱们东西还是可以留下的呀!” “现在都出来了,还说什么呢!”韩氏苦笑了下,“拎回去吧。” “格格的一片心呢!”芙蓉不甘心的又看了看食盒,一跺脚,“奴婢现在送回去!只留盒点心!贝勒爷愿意吃就吃,不愿意吃扔了也无妨!总要让贝勒爷知道格格来这一趟是为什么!” 韩氏正想劝阻,芙蓉却已经先一步拎着食盒走了。她看着芙蓉脚步飞快,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是啊,来这一趟,总得让八爷知道她是为什么来吧。兴许过会儿八爷气消了,看到她做的点心,还能念个好? 虽然知道希望很渺茫,但韩氏心里还是免不了往好处想。 过了会儿,当韩氏看着空手归来的芙蓉,心里莫名的松了口气。 “格格,奴婢把食盒交给赵公公了!”芙蓉满脸笑容的道:“赵公公说会给贝勒爷的!” “真的?”韩氏也是一喜,脸上顿时露出笑来,不由对芙蓉夸道:“还是你脑子灵活。回去赏你!” “奴婢不用格格赏!只要格格好,奴婢也伺候得高兴!”芙蓉笑道。 “你这张嘴今儿是抹了蜜了!”韩氏打趣道。她这会心情好,说话也随和了许多。 芙蓉自然是凑趣的又说了不少好话,把韩氏哄得更高兴了。 第418章 亲自接 八爷并没功夫理会韩氏心情的好坏。至于芙蓉送回去的那盒点心,八爷也是不知道的。赵仁宽压根就没在他面前提,私下让王平分给前院的几个小太监吃了。 那会王平还担心改日韩氏问起八爷这点心怎么办。结果赵仁宽只嗤笑了一声,什么都没说。显然没觉得这是个事。 要说还是赵仁宽看得明白。这之后的几日,韩氏还真没机会同八爷碰面,也就更谈不上问点心一事了。 宫里因为太子和直郡王的事震动很大,八爷每日早出晚归的,根本没时间进后院。韩氏有了之前从书房门口被赶走的经历,也不敢贸然往前院凑。 这样一来二去的,直到池小河让人送消息回来说要回府了,韩氏才惊觉八爷独自回来的这几日对她来说完全荒废了。 对于韩氏的动作,汪氏和乌雅氏其实都看在眼里。汪氏是故作不知,只安分的过自己的小日子。乌雅氏面上没说什么,心里却只当是看笑话。她自己不得宠,当然也不希望韩氏得宠。 八爷听闻消息是最高兴的。虽说他这几日忙,却也惦记着池小河。他自己没时间往庄子上跑,倒是让王平跑了几趟问池小河的身子状况。巧的是,池小河定的回府这日正好是八爷休沐,于是八爷也等不及第二日在府里迎接,前一日下午从宫里忙完出来就直奔庄子上了。 池小河压根没想到八爷会来。她正带着三个孩子在荷塘泛舟,想着临走前再游玩一番。 弘旺是很舍不得离开的。虽说这两日小伙伴们都陆续回府了,只有庄子上管事家的两个小孩陪着玩,但庄子上有趣的东西比府里多,关键是比府里还凉爽。这会他坐在船上,看着荷塘里已经长得饱满的莲蓬,闷闷不乐的瘪着嘴。 “咱们明年夏日再来便是。”池小河笑着安慰道:“这庄子是咱们家的,又跑不了。” “可今年夏天还没过完呢!”弘旺嘟着嘴,闷声道:“额娘说好在这里过夏天的。” 池小河有些心虚的笑了笑,这话确实是她当时说的。哪知道计划赶不上变化快呢! “额娘也知道这里住着舒服。但这不是你皇玛法临时有变么!你阿玛都回府几日了,你就不想他?”池小河只能换个面来劝,“阿玛每日里要上朝办差,不可能住庄子上往宫里跑,那太辛苦了。” “儿子没说不想阿玛。”弘旺小声嘟囔了一句。 “这不就是了!你想阿玛,阿玛也想你。但咱们要一直住在这,那就见不到阿玛了。”池小河趁热打铁道:“你在这还有额娘和弟弟妹妹陪着,你阿玛在府里呢?” 弘旺对于后院的几个格格并没什么概念。他还小,加上八爷又常在正院,所以听池小河这么一说,下意识的就觉得八爷孤零零一个人在府上,突然就心生同情了。 “那还是回去陪阿玛吧。”弘旺在短暂的挣扎后下了决心。 “额娘就知道咱们弘旺最贴心了!”池小河摸着他的后脑勺夸奖道。 “那额娘答应儿子,明年还来!”弘旺扬起小脑袋,要着承诺。 “成!”池小河笑着应了,“若是你阿玛没时间,额娘带你来住上几日,成不成?”她不敢再说住一个夏天了。实在是一些事情变化的太快了。就和她进府至今也没能去一次承德一样! 得了池小河承诺的弘旺顿时高兴了起来。小孩子的烦恼总是这么轻而易举的就抛在了脑后。他指挥起站在一旁的小太监去摘莲蓬,嘴里嘟囔着明日要带回府给阿玛吃。 池小河也贪恋的看着在夕阳照印下泛起点点波光的河面。 “福晋,您看岸边那是不是贝勒爷呀?” 春桃的声音突然响起,让一船人的注意力都看向了前方不远处的岸边。 池小河瞪大了眼睛,岸边那熟悉的身影让她心跳突然快了起来。 弘旺已经兴奋的拍手叫了起来,“是阿玛!真的是阿玛!”他挥舞着小手,又喊了两声,“阿玛!阿玛!我们在船上!” 池小河站起身来,看见八爷在岸边也挥起了手,显然在回应弘旺。她脸上不由自主的露出笑来,脸颊也莫名的有些发烫起来。 “贝勒爷肯定是特意来接福晋明日回府的。”夏莲在一旁高兴道。 春桃也笑道:“肯定是!贝勒爷这是等不及明日才能见到福晋了!” 池小河被两个丫鬟说得脸越发红了,心里却如同被浇了蜜似的甜。 撑船的小太监这会也加快了速度,努力向八爷站的位置划过去。弘旺已经迫不及待的要往船头跑,若不是池小河让人拉着,这小家伙就要窜出去了。 船离岸边越近,八爷的模样就越清晰。池小河能感受到那炙热的目光。此时她也顾不上害羞,目光灼灼的看着八爷。两人目光交汇,都能感受到其中的思念与缠绵。 等船挺稳,八爷就率先跨上了船。 “爷怎么这会来了?”池小河问道。 八爷笑着走到她面前牵起她的手,回道:“当然是来接你们回府。” “大热的天,爷何必这么奔波。”看着八爷额头冒得汗,池小河不免心疼起来,“臣妾明日就回府了,不差这一晚。” “爷明日正好休沐。”八爷微微笑道:“不然爷今日还真过不来。” 两人好几日没见,说起话来就目无旁人了。弘旺本以为八爷一上船就会抱他,结果就看自家阿玛和额娘你一句,我一句的,压根把他凉一边了。 这下弘旺着急了。不甘被忽视的他直接跳到了两人面前,抬头冲八爷喊道:“阿玛!您都没抱我!” 池小河和八爷对视一眼笑了起来,两人这才意识到把这个小家伙给忽视了! “来!阿玛抱抱!看这两日咱们弘旺有没有长得更结实!”八爷弯腰把弘旺抱在了怀里,又见大格格和二阿哥都在奶娘怀里,便又笑着过去和两个小家伙亲热了下。 八爷的到来让池小河中途离开的遗憾情绪一扫而空。有爱人惦记,便是回更炎热的八爷府也不觉得是个事了。 第419章 抱回府 虽说八爷第二日休沐,但池小河还是决定一大早就出发。刚立了秋的天依旧很热,一清早的阳光就炙热的耀眼。 之前池小河身子还虚得厉害时,早起对她来说是件挺痛苦的事情。这会身子养好了些,加上夏日天亮的早,她也开始习惯早睡早起了。 “福晋的精神比刚来庄子上时好了不少。”八爷看着池小河精神的坐在梳妆台前时不由感叹了一句。 “臣妾也这么觉得。”池小河笑着回了一句,“如今说话都不像之前那样总觉得气短了。” “等回府了再让太医来给你瞧瞧,这调理身子的方子是不是也该调整一下。”八爷道。 池小河自生产后就没断过药。她身子亏得厉害,虚不受补,所以调理起来很是不易,平日里饮食起居也需仔细。八爷早就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如今看她三个多月就有现在的效果,对八爷来说已经是惊喜了。 对八爷的安排,池小河自然不会有异议。她也希望自己的身子能早些调理好。年纪轻轻的,谁希望自己是个药罐子呢!她也盼着能早一日摆脱那苦哈哈的药汤子。所以听八爷这么说,她也点头道:“臣妾都听爷的。” 等池小河梳妆打扮好,同八爷一块儿用过早膳,一家人就上马车出发了。 昨儿八爷来的突然,孩子们都高兴坏了。特别是弘旺,一直缠着八爷说话,倒是池小河同八爷没说上几句。后来天色暗了,池小河又心疼八爷赶路,便早早的歇息了。这会在马车上,夫妻俩才算是能安安静静的说会儿话。 池小河当然先问了府里的情况。她身为嫡福晋,个把月都不在府里,总是要关心一下的。 “没听管嬷嬷报有什么事。”八爷道。池小河不在府中,他也就没进过后院。甚至连问都没问一句。反正有事管嬷嬷自然会来找他。 听八爷这么说,池小河嘴角不由自主的就往上扬了起来。八爷对后院这无所谓的态度,说明他对留在府里的三个格格也不在意。 “那太子的病好些了么?”池小河又问。她还记得康熙为何突然回宫。 一提这事,八爷的眉头就皱了起来。池小河一看这神情,下意识开口道:“怎么?很严重?还没好转么?” 八爷摇了摇头,三言两语把近来宫里发生的事说了一下。池小河惊得半天都没能说出话来。 没想到太子生病的背后居然还有这么一场阴谋。果然皇家无亲情!为了皇位,手足相残这种事干起来一点不含糊。 “太子真的就好了?”池小河问道。对于来自现代的她来说,厌胜之术这种事还是很神秘的。加上她自己又经历了穿越之事,如今对鬼神之说也心怀敬畏了。 “嗯。真好了。”八爷点头,“第二日就退烧了。现在已经和没事人一样了。” “这也太可怕了。”池小河一脸的惊叹。难怪自古皇家最忌讳这种事情。身为帝王,谁也不想自己的性命时刻受到威胁吧。 哪知八爷却是冷笑一声,“谁知道是这下咒之人功力了得,还是巧合呢!” 池小河挑了挑眉,八爷这话可是话里有话了。不过她并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好奇害死猫,有时候知道太多并不是好事。 八爷也没有多说的意思,只是叮嘱了一句,若是池小河近日进宫给良妃请安,就别去毓庆宫看望太子妃了。 因着四福晋的关系,池小河同太子妃的关系还算不错。偶尔进宫也会去毓庆宫坐坐,算是联络下妯娌之间的感情。但这一年多她身子不便,一直未曾进宫,也就再没去毓庆宫了。按理说她要再进宫,是该过去坐坐的。要知道明惠进了毓庆宫后,她也还未去看望过。 “臣妾记下了。”池小河点了点头,没有问为什么。八爷同太子、同直郡王的关系一直很微妙,既是八爷特意交代的,她照做便是。 “便是四嫂那,最近也少去吧。”八爷又说了一句。 池小河有些意外,难道说八爷同四爷的关系也出现问题了?但她也没多问,依旧是点头应了。 这个话题过后,气氛便有些沉重,八爷的神色也严肃了不少。池小河心下叹气,果然一牵扯到朝堂之事,就让人轻松不起来。 直到回府,两人都没再说话。八爷闭着眼似乎在思考着什么,而池小河则是不想打扰八爷,也跟着闭目养神,却在不知不觉中睡着了。 等她再睁眼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正被八爷抱着往正院走。 “爷,放臣妾下来吧。”池小河涨红着脸道。青天白日的,她还真有些不好意思。 “醒了?”八爷低头笑道:“爷看你睡得香,没忍心叫你。” “臣妾也不知道怎么就睡着了。”池小河低着头小声嘀咕了一句。早上八爷才刚夸她精神好,结果坐个马车就睡着了,也是打脸打得很迅速了。 “马车摇摇晃晃的,是容易让人犯困。”八爷到是一点不介意的给池小河找着借口,“没几步路就到了,爷就不放你下来了。” “嗯。”池小河把头埋在八爷胸前应了一声。 等到了正院进了屋,八爷把池小河放下,她才发现这一路上韩氏、乌雅氏和汪氏都跟在后面。原来她们是在府门口迎接的。想着自己被一路围观,池小河已经不知道该露出什么表情了。 然而这还不是最丢人的!待她站稳坐下,就见弘旺从外面跑了进来,直奔她面前,一脸担忧的问道:“额娘,您身子好些了么?” 这下池小河不止是脸红,连脖子根都红透了!感情她还被儿子围观了一路! 她下意识的抬头去看八爷,就见八爷正嘴角含笑,眼里满是戏谑的目光。显然路上弘旺就问过,八爷以她身子不适做了借口。这会她也只能顺着这个借口,扯了扯嘴角,挤出个笑对弘旺道:“额娘已经没事了。包包不用担心。” 第420章 爷准备让汪氏侍寝了? 小孩子心思单纯。弘旺听池小河这么说,又见八爷脸上带着笑,便深信不疑。还颇为懂事的拉着池小河的手道:“那额娘好好休息,包包会照看好弟弟妹妹的。” “咱们包包这个当哥哥的真棒!”池小河怀着对儿子撒谎的愧疚夸了一句。一抬头就见八爷在一旁忍笑,不由白了八爷一眼,到是让八爷眼里的笑意更甚了。 弘旺没发觉自家阿玛和额娘之间的眼神官司,他忙着去履行当哥哥的责任,便先告退了。但站在一旁的韩氏等人却是把池小河和八爷之间的眉来眼去都看在眼里。再一想八爷刚刚抱着人一路走回来,心里的羡慕、嫉妒等等情绪都涌了上来。 不过不管心中作何想,韩氏等人还是第一时间先给池小河请安行礼。刚刚在府门口的时候,她们已经给八爷行过礼了。 “这大热天的,也难为你们跟着折腾了。”池小河扫了三人一眼,月余不见,韩氏和乌雅氏似乎都瘦了一圈,穿着丝毫不显身材的旗装也能透出几分婀娜来。到是汪氏依旧是个娃娃脸,好像还圆润了几分。 “汪格格是不是长高了?”池小河突然笑道:“我怎么瞧着,你这身上的衣裳像短了些。” 汪氏没曾想自己会被突然点名,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道:“奴婢倒是没注意。这身上的衣裳还是入夏前量了尺寸新做的。” 池小河在后院诸人的吃穿住用上向来不苛刻。一年四季的新衣,首饰等等都是按例来的,甚至比别的府上还要多那么一点。她到是没有怀疑汪氏身上是旧衣裳。也正因为如此,她才发现汪氏貌似长个了! 十几岁正是生长发育的时候。汪氏进府的时候才十四岁,这会也不到十六,便是容貌上发生变化都不稀奇。 八爷一向对后院几个格格不关注,汪氏更是至今没承宠。这会听池小河点了汪氏的名,八爷的目光这才落在了她身上。 韩氏本以为自己这段日子管着府里的事情,池小河第一时间应该询问她的。她甚至打好了腹稿,还准备当着八爷的面表现一番。谁知竟被汪氏抢先夺走了大家的注意力。她甚至怀疑汪氏今日是故意穿了这身短了几分的衣裳。 乌雅氏也有些诧异。贝勒爷还在呢,福晋特意让汪氏引起注意是为何呢?难道是想让汪氏承宠么?张氏不入贝勒爷的眼,她和韩氏又不够安分,福晋把注意打到汪氏头上到也不稀奇。只是汪氏进府这么久都没能入贝勒爷的眼,福晋又是哪来的信心呢? 池小河可没想到自己随口的一句话就引来了其他人的各种心思。她真的只是单纯惊讶一下汪氏长个这件事。所以听汪氏说不知道有没长个,便道:“一会儿让绣娘再去给你量量尺寸。要真是长个了,衣裳便重做几套吧。” “多谢福晋关心!”汪氏很有些受宠若惊。 “这事本不该由我提醒的。”池小河看向汪氏身边的柳絮道。 她这句话其实说得语气很是平和,但却把柳絮吓得脸都白了,噗通一声就跪下道:“是奴婢失职!还请福晋责罚!” 汪氏一见柳絮下跪,下意识的也跟着下跪,求情道:“还请福晋恕罪。柳絮整日跟着奴婢,没发现这些小变化也是有的。今日若不是福晋提醒,奴婢自己也没觉着长高了。” 池小河怔了一下,有些哭笑不得。她说什么了,就把这一个二个的吓成这样!这事说起来确实是汪氏身边的奴才失职,但她还真没怪罪的意思。就像汪氏说的,有时候每日都在一起,反而不容易发现细小的变化。 大概还是福晋的身份使然吧。随便一句话都能让人理解出不同的意思来。池小河不由无奈的笑了笑,对跪在面前的两人道:“都起吧。我没有怪罪的意思。以后多注意便是了。” 汪氏和柳絮抬头看了池小河一眼,磕头谢过,这才小心翼翼地站了起来。 池小河本是想再问韩氏几句话的,这会也失了兴致,便道:“今儿我也累了,你们先退下吧。有事明日再说。” 韩氏不由心中气闷。明日八爷不休沐,一早就要进宫,她的一番准备又是白费功夫了。可这会池小河都下了逐客令,她也不能厚着脸皮留下,只得同乌雅氏她们一块儿行礼退下。 屋子总算是安静了下来,池小河暗自松了口气,一扭头就见八爷正坐在一旁悠闲的喝茶。 “爷,臣妾刚刚很凶么?”池小河有些委屈的问道。 “嗯?”八爷抬头看向她,想了下才明白池小河说的,当即摇了摇头,“不凶。” “就是嘛!”池小河瘪了瘪嘴,刚要开口,又听八爷道:“不过福晋的气势还挺足的!” “有么?”池小河皱眉。她一向不是端架子的人呀,哪来的什么福晋气势! “你自己不觉得,但在她们眼里是有的。”八爷笑道。 “好吧。”池小河无奈的笑了笑。这便是身份地位之差吧。就像普通老百姓见了官老爷,即便官老爷是笑着的,老百姓们都还要在心里掂量一下这笑是真还是假。 “汪氏倒是没刚进府时的莽撞了。”八爷说了一句。 这一点池小河也感觉到了。她笑了笑,道:“进府这么长时间,也该长大些了。” 八爷笑了一下没说话,池小河却是心里一动,又看了一眼八爷,脱口道:“爷准备让汪氏侍寝了?” 话一出口,池小河就见八爷脸上露出诧异的神情,接着便是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她一下就红了脸,想起自己一向是不过问八爷让谁侍寝的。 “福晋这是醋了?”八爷凑近问了一句。 “才没有!”池小河矢口否认,“这后院的格格都是爷的女人。爷爱叫谁侍寝就叫谁侍寝!”她扭头不看八爷,心里却有些发涩。 “这还叫没醋?”八爷低声笑了起来。这话里透着的酸味就跟打翻了醋坛子似的,也太没说服力了。 第421章 不仅仅是吃醋 池小河本没觉得自己这句话有多酸。可说出口后又被八爷打趣,到是让她心里泛起酸酸涨涨的情绪来,只觉得胸口都变得又堵又闷起来。 她是知道自个儿调理身子期间不能和八爷行房的。对于这期间八爷要如何解决生理问题这件事,她也一直鸵鸟的不愿去想。但这一刻她却不知怎么蹦出了这句话,也让自己不得不去面对这件事。 八爷笑了一会儿见池小河还扭着身子没说话,只当她是恼羞成怒,便伸手去掰她的肩膀,“醋便醋了,爷喜欢看你吃醋的样子,挺可爱的。” 然而等八爷掰过池小河的身子,却见她的脸上挂了两行泪,竟是哭了! “怎么哭了?”八爷一下子便手足无措起来,“爷只是打趣了一句,也没说什么。”他忙拿了帕子给池小河擦脸。 池小河拽过八爷手中的帕子胡乱擦着脸上的泪水,动作很有些粗鲁。她这会心里正生自己闷气呢!真是没出息的很,八爷还没说要去睡汪氏呢,她就巴巴掉眼泪了!也是越活越矫情了!汪氏是八爷的格格,侍寝也是理所应当的。 可话是这么说,她心里依旧闷沉沉的难受,眼泪也像是关不住的水龙头似的,流个没完没了。 “眼睛都擦红了!”八爷抓住池小河的手,重新夺回帕子的所有权,动作轻柔的给她擦眼泪。 池小河低着头,抿着嘴,也不说话,就那么一动不动的由着八爷擦。 过了会儿,八爷开口说了一句,“爷没打算让汪氏侍寝。” 八爷说话的声音不大,但因为就在池小河的耳畔,听起来便格外响亮!池小河的呼吸有片刻的停滞,而后便是一句小声的嘟囔,“臣妾没说不让汪氏侍寝。” 这可真是死鸭子嘴硬啊!池小河自己都不由在心里嘲笑自己!明明就是不愿让八爷找别的女人侍寝,却偏还别扭的不肯说出口。 也许是知道说了也没有任何意义吧,索性便嘴硬的撑着。她总不能自己不能伺候八爷,还要拦着八爷找别人伺候!这又不是现代一夫一妻制,她可以正大光明的让八爷为她守身如玉! 越想心里越是苦涩,池小河都开始烦自己这控制不住的糟糕情绪了。 “你呀。”八爷突然轻叹了一口气,起身走到池小河的面前,把人搂进了怀里,“当着爷的面还口是心非,真当爷听不出来?” 池小河本已止住的眼泪被八爷这句话又给招了出来! “明儿这是要下雨了吧?”八爷笑着打趣了一句,“怎么还哭个没完了?” “就哭!”池小河闷声道。 八爷失笑,“行,哭吧!爷给你拿盆接着,看你今日能哭多少眼泪出来!” “噗!”池小河忍不住笑了起来,她抬头瞪了八爷一眼,“爷讨厌!” “讨厌?”八爷轻捏着她的下巴,让她和自己目光对视,“福晋要是嫌爷讨厌,那爷可去别处了!” 一听这话,池小河又瘪了嘴,眼里的神采都暗淡了下去。八爷心里好笑,面上却一本正经的道:“爷才不走呢!这贝勒爷府可是爷的,爷爱在哪待在哪待!你嫌弃爷也得忍着!” 池小河哭得脑子有些昏昏沉沉的,听了八爷这话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得这人怎么这么霸道啊!她都伤心成这样了,这人还凶巴巴的。再等她回过味来看向八爷时,就见八爷正一脸笑的看着她。 “爷。”池小河红着脸,很是不好意思的叫了一声,心里的酸涩被一丝丝的甜意慢慢取代。 “这下高兴了?”八爷笑着问道。 池小河虽不好意思,但还是点了点头认了。八爷都这么说了,她能不高兴么?她刚刚这么一通折腾,说是无理取闹都不为过。哪怕八爷只是为哄她高兴才这么说的,她也高兴。 “可算是哄好了。”八爷松了口气,“你这醋劲一上来,爷可真有点招架不住。” “爷不许再说了。”池小河红着脸娇声道。 “好好好,不说了。”八爷笑道。 池小河靠在八爷胸前,抱着八爷的腰闭上了眼睛。她是吃醋,但也不仅仅是吃醋。 因为白日闹的这一场,晚上八爷让池小河用手帮他解决的时候,池小河便没拒绝。只是被八爷抱在怀里入睡的时候,她却很久都没睡着。 第二日池小河醒来时的脸色不大好,一看就是没睡好的样子。八爷已经早早就进宫上朝,屋里只有春桃和夏莲在伺候。 “福晋是身子又不舒服了么?”春桃有些担心。 昨晚是她值夜,八爷叫水她是知道的。白日里闹了那一场,她怕池小河不顾身子伺候了八爷。但八爷叫了水就让她出去了,并没有让她帮池小河清理,所以她也不知道两人到底有没有行房。这会也只能隐晦的问一问。 池小河摇了摇头,勉强笑道:“大概是择床吧,睡得有些不踏实。” “那福晋一会儿早膳过后再睡个回笼觉吧。”春桃道。她心里对池小河的说法保持怀疑。以前也不是没有出府后又回来的情况,池小河对府里这张床还真没有挑过。更何况昨晚还有八爷在,按理应该睡得很安稳才是。 但池小河不愿说,她这个做奴婢的也不好问,只能是留心观察,猜测一下原因。 “韩氏可有来?”池小河问道。她昨日就看出韩氏有话说的。 “韩格格一早就来了。在外面候着呢!”夏莲道:“乌雅格格、汪格格还有张夫人也都在。” “到是挺齐的。”池小河笑了一下。 “您回府第一日,肯定都要来请安的。”春桃笑道。 池小河掩着嘴打了个哈欠,又笑了笑,道:“恐怕不止请安这么简单吧。” 春桃和夏莲了然的笑了笑,动作麻利的伺候池小河梳妆起来。 外间韩氏等人已经坐了两盏茶的功夫了。这会听到里间的动静,也都挺直腰背,打起精神来。 池小河一出来,不等众人行礼,先笑着说了一句,“我昨儿说有事今日再说,看来是都有事了。” 第422章 告状 韩氏等人正准备起身行礼,没曾想池小河来了这么一句。要说有事,这里面大概只有韩氏是真有事。乌雅氏、汪氏和张氏都只是来请安而已。 看到四人愣住,池小河又笑了一下,道:“都坐下说吧,一个一个的来。昨儿是刚回府太乱,今儿不忙了。” 韩氏等人这才醒过神来,忙行了礼,小心翼翼地坐下。 “说吧,都有什么事?”池小河扫了四人一眼,问道。 第一个起身的是韩氏。不过不等她开口,池小河就摆了摆手,示意她坐下说。韩氏有些不习惯,只坐了半边凳子。 她要说的无非是池小河不在府里这一个多月她是如何管家的。当然,韩氏并没蠢到把功劳只往自个儿身上揽。她很聪明的把管嬷嬷也带上了。再就是恰到好处的拍一拍池小河的马屁,表明自己都是按着池小河之前的章程来办事,并没有费什么神。 池小河听得都想给韩氏鼓掌了。难怪昨日韩氏一直想开口。这番话若是当着八爷的面说,肯定能得八爷好感。先不说她管家管得如何,只这番话就是下了功夫准备的。 池小河听得时候还特意留意了一下其他三人的神色。乌雅氏自然是不太高兴的。甚至眼中还有几分不屑。汪氏则是面色平静,眼神放空,已然不知道在想什么了。张氏则是微微蹙眉,似乎很认真的在思索韩氏说的一些事情。 待韩氏终于说完,池小河毫不吝啬的笑着夸奖了两句,然后让春桃把早就准备好的赏赐拿了出来。不管怎么说,这月余府上确实平平静静的没出什么事。而且她昨日也已经听管嬷嬷说过,韩氏管家还算安分,并没有动什么手脚。 赏赐的并不是很贵重的东西,不过是几匹衣服料子和几样首饰。但对于根本没有机会得赏赐的其他人来说,这已经不少了。韩氏高高兴兴的谢了恩,看向其他三人的目光明显有几分得意。 “接下来谁说?”池小河笑着看向另外三人。她最初本是句玩笑话,倒也没想着真让每个人都说出事情来。可后来一想,也许真有事呢?总得给其他人一个开口的机会吧。 “回福晋,奴婢昨日回去量了,奴婢真的长高了!”汪氏有些迫不及待的开了口。 池小河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道:“长高了多少?” “足有一寸呢!”汪氏笑得很开心。 “哟,那不少呢!”池小河感叹道。一寸换算成现代的计量单位就是三厘米多。她目测汪氏现在应该有一米六左右,对于女孩子来说算是个不错的身高了。 “奴婢也没想着还能长这么多!”汪氏道。 “那衣裳可都有重新量过?让她们赶工先给你做两套穿着。”池小河道。 “嗯,已经量了,说是过两日就能先送两套过来。”汪氏说着便起身冲池小河福了福身,道:“要不是福晋提醒,奴婢自个儿都没发现。奴婢也没什么能拿得出手感谢福晋的。昨日绣了几条帕子,还望福晋别嫌弃。” 池小河到是没想到汪氏这么郑重的道谢。这于她不过是一句话的事而已。 汪氏一共绣了三条帕子,全是池小河最喜欢的莲花,不过三条帕子上的莲花图都不一样,各有姿态,可见是用了心的。 “昨儿熬夜了吧?”池小河这才注意到汪氏眼下有些发青。 “还好。”汪氏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你有心了。绣得很漂亮。”池小河夸了一句,让春桃把帕子收了起来。 “福晋不嫌奴婢手艺粗糙就好。”汪氏笑着坐了下来,心情显然不错。 池小河觉得这孩子也挺有意思的。急吼吼的,原来要说的就是这个。她本以为第二个开口的会是乌雅氏呢! 出人意料的是,张氏第三个开口了。 “奴婢无事,只是来给福晋请安,然后看望三位小主子。” 张氏的话简单,也在池小河意料之中,她笑着点了点头,看向了乌雅氏。 这位自从被八爷罚过后就没有之前那么活跃了。但池小河看得出来,乌雅氏人是沉寂了些,心却没有安分。不过这一个多月韩氏管家,乌雅氏竟然没给韩氏找麻烦,到是颇让人有些意外。 这会韩氏也看向乌雅氏,她也很想知道乌雅氏能找出个什么事来说。就连张氏还能说出看望小主子的事,她乌雅氏若只说个请安,那可是太没面子了。两人自打连表面的友好都懒得维系后,也就更加希望对方出丑了。 “回福晋,奴婢还真有一事。”乌雅氏笑了笑,还是那副细声细语的样子。 “嗯,说吧。”池小河点了点头,等着她的下文。 乌雅氏看了一眼韩氏,这才不紧不慢的开口道:“刚刚奴婢有仔细听韩格格说了这月余来府里的大小事情。依着奴婢的记忆,韩格格似乎漏了一件事。” 韩氏脸色微变,眉头一下皱了起来!但她还算沉得住气,并没有立刻开口反驳,而是等着乌雅氏继续。 池小河不由挑眉,露出几分玩味的神情来。感情乌雅氏一直没给韩氏找麻烦,是在这等着么? 乌雅氏也没故意卖关子,只顿了一下便接着道:“奴婢记得前几日贝勒爷先一步回府后,有人好像在前院犯过错。刚刚韩格格为何没告诉福晋呢?” 韩氏的脸刷一下就白了。乌雅氏说的不就是她么!可当时她往前院送点心被赶出来的事乌雅氏又是怎么知道的呢?就连贝勒爷事后也没有专门罚过她呀! 汪氏和张氏此时都是一脸茫然。张氏是因为跟着池小河在庄子上,而汪氏则是只专注自己一亩三分地,根本没注意府里这些动静。她连八爷先一步回府的事都是迟了三日才知晓的。 而池小河看着韩氏骤然变色的脸,心里已经猜到乌雅氏说的是谁了。只是不知道韩氏犯了什么错,又受过什么罚,为何八爷都没向她提起过呢? 第423章 被落面子的韩氏 韩氏看池小河没说话,在最初的惊惶之后又冷静了下来。八爷又没罚她,王平也只是请她离开,叫什么犯错!乌雅氏这是故意大题小做!她便是不认又如何! 不过片刻功夫,韩氏的脸色就恢复了正常。池小河看得佩服,也想听听她怎么说。 “我还真不知道乌雅格格说的是什么事呢?”韩氏轻轻一笑,道:“要说也是奇怪,前院的事,乌雅格格到是知道得清楚!” 以前这两人还以姐妹相称,不知从何时开始都不再这样称呼对方了。 乌雅氏并没有半点慌乱,看着韩氏镇定道:“按理我确实不该知道前院的事。可管嬷嬷特意来提醒我们不要犯同样的错误,我总要问个缘由不是?” 韩氏的脸色再次变得难看起来,她没想到后面还有这一茬。而汪氏此时也露出了然的神情,显然她也被管嬷嬷提点过。 事情说到这个份上,韩氏便不好再含糊过去。她心里早就把乌雅氏骂了个狗血淋头,面上却还是保持着微笑道:“谢谢乌雅格格的提醒,我还真把这件事疏忽了。” “韩格格不用客气。”乌雅氏微笑着点了点头。 韩氏心里恨得都要吐血了,可也只能生生忍住,做出一副愧疚的样子对池小河道:“回福晋,事情起因确实是奴婢不懂规矩。” 听韩氏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池小河大概能想象出当时的韩氏得有多尴尬。这样的事情她当然不会愿意主动提起,恨不得忘记才好。乌雅氏偏这会当着所有人的面让韩氏自己复述一遍,这是让韩氏再丢人一次。 “虽说不知者无罪,但事关贝勒爷,多想几分总是不会错的。”池小河并不打算让韩氏更难堪,但借机敲打几句还是要的,因此她看着韩氏脸色涨红,还是继续道:“以后行事当更加谨慎。管嬷嬷特意提醒你们所有的人,也是不希望你们因无心之举惹了贝勒爷生气,是一片好心。若是我在府里,怕是要直接罚了!” “福晋教训的是!奴婢们谨记在心。”这下所有人都起身垂首应道。 池小河点了点头,道:“若是无旁的事情,今日就到这里吧。” 今日这请安的时长已经超过往日,众人也没再多说什么,纷纷福身告退。 “张夫人留一下。”池小河道。 张氏本就是最后一个离开,此时还站在自己的位置前。听了池小河的话便应了一声没有动。其他人也不意外,张氏如今就是池小河的跟班,她留下一点也不稀奇。 池小河其实是打算让张氏从韩氏手里把管家的事接过来。她如今回了府,按理管家之事就该由她亲自来。但她如今身子还虚调理,精力大不如前,就得让张氏这个帮手多承担了。叫张氏留下来,便是要交代一些事情。 正院外,汪氏带着丫鬟准备直接回府,却被乌雅氏给叫住了。 “汪妹妹这么急着回去是有事么?”乌雅氏盈盈笑着,“无事的话,去我那喝杯茶如何?” 汪氏有些诧异,之前她想三人一块儿坐坐,乌雅氏和韩氏都一副水火不相容的样子,她也就此开始独来独往,不去想维系三人的关系。这会乌雅氏突然主动相邀,却是不知所谓何事。她心中疑惑,一时间就有些犹疑。 乌雅氏也不催她,很有耐心的等着她回复。韩氏在一旁却看得面露冷笑,讥讽道:“人家汪妹妹昨儿可是熬夜赶工为福晋绣帕子,这会哪有精神同你喝茶!肯定是要回去补觉的!” 本来汪氏绣帕子只是单纯的心怀感激。可此时被韩氏一说,到像是刻意讨好一样。虽然知道韩氏是因为心气不顺才故意这么说的,但汪氏还是被气到了。 三人身份一样,都是格格,谁又比谁高贵。她又凭什么对韩氏这阴阳怪气的话忍气吞声?汪氏这些日子确实比以前变得沉稳了些,但骨子里的东西不是轻易会变的。所以她当即就瞪着韩氏道:“你又不是我,怎知我这会需要补觉?我还年轻的很,不就是熬个夜么,还不至于精神萎靡!” 韩氏没想到汪氏会突然这么呛声,被噎得一下子没能说出话来。乌雅氏看到韩氏吃瘪,立刻就笑了起来,“汪妹妹还是这般性子直爽!” 这幸灾乐祸的语气让韩氏脸色更是难看。但不等她开口,就见汪氏拉上了乌雅氏的手道:“走,乌雅姐姐,咱们喝茶去!” “好!”乌雅氏笑得更开心了,还特意瞥了韩氏一眼才道:“我那今年的新茶还没舍得喝呢,一会儿同妹妹共品。” 看着两人有说有笑的走了,韩氏气得直咬牙。她到不会认为汪氏会就此和乌雅氏姐妹情深,但这种故意气人的行为也是让人恨得牙痒痒了。 汪氏一个从未承宠过的,乌雅氏一个犯过错的,居然在她面前还这么狂,真不知哪来的资本!就算她也不得宠,但至少八爷还让她管家,就凭这一点也比这两人强! 不说韩氏独自一人在这气的跳脚,好半天才平复了心情。汪氏和乌雅氏这边到是一直挺和谐。 其实乌雅氏叫汪氏喝茶也没别的事,只是单纯的想膈应一下韩氏。今日能在众人面前落了韩氏的面子,这让乌雅氏很高兴。她很想与人分享一下这份心情。最适合的人当然是汪氏了! 汪氏正好被韩氏刺了几句,心里对韩氏也不满。虽然她并不打算继续对韩氏落井下石,但听乌雅氏念叨几句也挺解气的。 两人无意中达成了共识,最后还一同用了个午膳。不过两人都对彼此现在的关系心知肚明。因而乌雅氏在告别的时候并没有发出有空再来的邀请,汪氏也很识趣的没提改日再一块儿喝茶的话。 几日后,京城下了一场秋雨,天气一下子凉爽了起来。而八爷也一下子忙碌了起来。九爷和十爷的大婚就快到了,内务府和礼部都要做最后的准备。池小河也没功夫再去想八爷会召谁侍寝了,因为连她也见不上八爷了。 第424章 不太称职 京城已经很久没有两个皇子同时大婚这样的喜事了。池小河虽然连着几日都没见到八爷,但却从身边的奴才们嘴里听到了不少新闻。 九爷要娶的是董鄂家的姑娘,也是满洲老姓,身份算是很般配,这倒是没什么可八卦的。但十爷不同,他要娶的是位蒙古格格,这可和别的皇子福晋不同!康熙这么多成年皇子中,十爷可是唯一一个娶蒙古格格做嫡福晋的! 据说这位蒙古格格一个月前就已经从蒙古草原出发进京了。如今还住在驿馆里。当然,是礼部特意让人布置过的一处院落,招待的很是浓重。 古人实行的是盲婚哑嫁,很多夫妻在大婚前连面都没见过。但对于皇子们来说,京城各家的大家闺秀还是有机会见的。就比如池小河这具身体的原身郭络罗氏,在成婚前和八爷也是有过几面之缘的。而让池小河觉得有趣的是,十爷同他的这位蒙古格格竟也见过! 说是十爷有一年随着康熙去蒙古巡视,这位蒙古格格随着她阿布来觐见,在晚宴上对十爷一见钟情,还献过歌舞。正好康熙有和蒙古联姻的打算,便应了这段婚事! 池小河都不知道这种八卦是怎么传出来的。反正她见春桃她们讨论的热闹,只怕是整个京城都知道了。果然不论什么时代,大家对八卦都饱含一颗热忱的心啊! 一直临近九爷和十爷大婚的前两日,八爷才终于能歇了口气。池小河便在晚膳后向八爷问起这些八卦来。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八爷听得哭笑不得,“哪来的什么一见钟情!十弟压根没见过!” “啊?”池小河惊讶了一下,也笑道:“果然传言不靠谱。臣妾还说十弟这段姻缘挺浪漫的呢!” “十弟到是真随皇阿玛去过蒙古。不过那一次他福晋并未去。是乌尔锦郡王向皇阿玛求的婚事。”八爷道:“皇阿玛本就有心巩固和蒙古各部的关系,想着十弟年龄合适,便应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池小河笑道:“感情是岳父看上的。” “非要这么说也算吧。”八爷笑道:“那次去的几个皇子当中,也就十弟没有大婚。九弟那次因病没有同行。我和七哥那会已经定了福晋,大哥和三哥则都已经大婚了。” “听说那位蒙古格格进京已经有些日子了,爷有见过么?”池小河问道:“长得漂亮么?” “我怎么可能见!”八爷笑道:“大婚前连十弟都不能见,我自然也是见不到的。有事都是她哥哥出面。这次送嫁,她的两个哥哥都来了。” “臣妾还以为爷有机会先睹为快呢!”池小河笑道。 “还是要避嫌的。”八爷笑道:“十弟到是有心先去看看。一听人家两个哥哥守着,又不敢去了。” “噗,十阿哥这么怂么?”池小河笑得不行。十爷这是被大舅哥给吓着了! 八爷也笑得直摇头,“可不是怂么!九弟说陪他一块儿去,他都不敢!” “不过也没几日就大婚了。”池小河笑道:“臣妾都有些迫不及待呢!感觉好久没这样的大喜事了!” 身为八爷福晋,池小河到时候是可以去观礼的。而且作为妯娌,她还能去新房看掀盖头,第一时间看新娘子的真容!当年她嫁给八爷是被围观的一个,现在终于有机会去围观别人了。 “是啊!宫里的气氛都喜气了不少。”八爷也感慨道:“这几日皇阿玛脸上的笑都多了。” 听八爷这么说,池小河不由想起了之前直郡王和太子之间的事。那会前朝后宫的氛围应该都是比较压抑的。她也听八爷的话,几乎没进宫给良妃请安。这会天气凉爽了,她到是应该进宫走一走了。 “爷,臣妾明日进宫看看额娘吧。”池小河道。 “也好。”八爷点头,“爷也有些日子没去给额娘请安了。这会天气凉爽,你正好带老二让额娘看看。他都这么大了,额娘还没见过。” “大格格也带上吧。”池小河道:“她如今身子骨结实了不少。” “三个孩子都带着?”八爷微微皱眉,“你一个人吃得消么?要不大格格还是留在府里吧。” 大格格只是个女孩,又是庶出,不被重视再正常不过。但池小河一直把她当作自己亲生,到是不舍得她受委屈。当即便道:“有奶娘和奴才们跟着,又不用臣妾费力,有什么吃不消的。都带去给额娘瞧瞧,多热闹!” 八爷想了想,最终还是点头应了,“也好。再往冷天走就不便带孩子们出门了。” 第二日八爷因为早朝天不亮就起了。池小河也难得没有睡懒觉,跟着八爷一块儿起了。 “你不必起这么早的。”八爷声音温柔的道:“再睡一会儿吧。” “很久没伺候过贝勒爷起床了。”池小河笑着从春桃手中接过八爷的外袍替他穿上,又转到八爷面前为他系好领口的扣子。 说起来还是她当年刚进府那会才会在八爷留宿的时候早起。那会八爷若是寅时起,她也便寅时起。哪怕困得眼皮子打架,她也亲自伺候八爷穿衣梳头,一块儿用早膳,然后再亲自送八爷出院门,一直看着八爷的身影消失在小径的尽头,她再转身回去。 那时她过得战战兢兢,小心翼翼,用着十二分的心思讨好八爷,伺候八爷,就盼着能拥有一个自己的孩子。 后来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开始心安理得的睡懒觉,心安理得的由着奴才们伺候八爷起床更衣早膳。很多时候她醒来时,身边早就空了良久,连温度都没有了。 有时候她会想,八爷早上一个人用膳的时候会不会怀念以前的日子呢?只是等她再想早起跟上八爷的节奏时,她的身体又不允许了。没想到她今日的心血来潮,到是让八爷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想来她这个嫡福晋还真是不太称职。 第425章 恩爱 待两人都梳洗穿戴好坐在桌前用早膳时,池小河自己都不免感慨了一句,“臣妾很久没这么早用过早膳了。” “有胃口么?”八爷问道。 “嗯?”池小河看向八爷,才见后者眼里有担忧。 “爷怕你突然这么早,没什么胃口。额娘今日恐怕会留你用膳。”八爷道。 池小河心里一暖,却又有些想笑。这人真是时刻关心着她的身子。只是她难得陪着一块儿用早膳,这话实在是有些煞风景。 “同爷在一块儿,没胃口也变得有胃口了。”池小河微微一笑,声音轻柔的道。 八爷神色有片刻的怔忡,接着便是一阵咳嗽。随即耳朵尖就泛起可疑的红色。 池小河没想到八爷的反应这么大,她边给八爷拍着背,心里边觉得好笑。难得看八爷害羞的模样呢!平日里都是她被八爷撩得面红耳赤的,今日这算不算反攻一次! “爷喝口水。”池小河给八爷倒了杯温水。 八爷平复了一下,看池小河一脸毫无察觉的样子,觉得耳朵尖又有些发烫了。福晋这甜言蜜语说来就来,还真有些让人招架不住呢! 厨房没料到池小河今日会同八爷一块儿用早膳,准备的都是八爷爱吃的,而且多半是比较干的吃食。比如酱牛肉、火烧、蒸饼、清炒菜心之类的。少有粥、羹之类的。因为八爷要早朝,若是汤水的东西吃得多了,在宫中方便多有不便。但池小河却很不习惯这一点。她一早起来必是要吃些汤汤水水的东西,不然总觉得干巴巴的会噎喉咙。 八爷对池小河的这个习惯也是清楚的。因而看了桌上的膳食后便皱了皱眉,道:“让厨房再去下碗鸡汤面来吧。”好在因为池小河要食补,厨房的灶上到是常炖着汤。 “奴婢刚已经吩咐过了,应该很快送来了。”一旁伺候的春桃道。 八爷点点头,这才拿起筷子对池小河道:“这蒸饼还挺软和的,福晋先用一些吧。” “爷不必在意臣妾,您用好就行。”池小河笑道:“臣妾一会儿等弘旺用早膳的时候再用些都无妨。” “也行。”八爷笑了笑,总算是安心用膳起来。 池小河也确实不怎么饿,便专心伺候起八爷来,时不时给他夹上一两筷子菜。每每此时八爷就会冲池小河笑一下,而池小河也会回一个微笑。 一顿早膳结束,两人虽然没什么言语交流,但却气氛却很温馨。就连站在一旁的春桃和赵仁宽都觉得这一早上两人恩爱得有些过分了。 给八爷戴上朝服的帽子时,八爷突然笑了一下,道:“福晋是不是应该送爷到院门口?” 池小河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八爷应该也是想起两人刚大婚那会了! “嗯,是该送的。”池小河笑道:“臣妾已经好久没亲自送过贝勒爷出门了。” “确实很久了。”八爷笑着说道,下一刻就把池小河的手牵住了。 池小河低头看了一眼两人交握的双手,这可和当初不一样呢!当初她都是跟在八爷身后,离开大约半米的距离,微微低头以示恭敬,然后一前一后的出屋子。哪有现在的亲密。 她抬头看向八爷,看见他眼里温柔的笑容,嘴角也不由自主的扬了起来。她便由着八爷这么牵着一块儿出了屋子,再经过院子,出了院门。 “爷上朝去了。”八爷在院门口站定,看着池小河的眼睛道:“一会儿若是下朝早,爷便去额娘那找你。” “好。”池小河眉眼弯弯的应了。 八爷握着她的手这才慢慢放开,似乎有些不舍。 这会天才蒙蒙亮,初秋的清晨还是有些寒意的。当八爷的手离开时,池小河能感觉到手上的热度顿时就变低了。但她没有再去牵八爷的手。她知道这会时辰不早了,八爷要赶早朝,不能再耽搁。 只是八爷未动,池小河便也没动。两人就这么站在院门口对视着,竟是有种说不清的缠绵。 这个早晨和往日并没有什么不同。池小河也不知为何气氛会变成这样。她有些想笑,但又觉得很浪漫,还有些甜蜜。 “爷走了。”八爷又说了一遍。 “嗯。”池小河也又应了一声。在八爷就快转身的时候,池小河突然踮起脚在八爷的唇上吻了一下,然后便转身跑了! 她的心砰砰跳得厉害!脸也发烫起来!明明都是生过两个孩子的老夫老妻了,到是弄得像情窦初开的少女似的!当她跑进屋的时候,还能感觉到自己心跳的厉害,像是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似的。 而站在院门外的八爷则是在片刻的愣神后,脸上露出了笑来。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想着刚刚那个蜻蜓点水般的亲吻,嘴角的笑意更甚。小福晋真是越发会招人了! 八爷直到进宫的时候嘴角都是上扬的。以致见到他的人都不免要猜测一下他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喜事。 池小河自己也是好一会儿才平复了心情。但只要想起来还是忍不住会笑。都是两个孩子的额娘了,却突然有了一种谈恋爱的感觉,也真是来得莫名其妙呢!难道是受了听来的那些八卦的影响么? “福晋和贝勒爷真是越来越恩爱了。”春桃一脸羡慕的道:“奴婢们看得都要羡慕死了!” “改明儿我给你挑个好夫婿,也恩恩爱爱的!”池小河笑道。 春桃和夏莲如今的年龄已经不小,该是要配人的时候了。虽然她不舍得从小在身边伺候的人离开,但也想她们有自己幸福的未来,不会自私的帮她们绑在身边一辈子。 谁知春桃却道:“奴婢才不嫁人呢!奴婢一辈子就跟着福晋!伺候福晋一辈子!” “奴婢也是!”夏莲也在一旁道。 “说什么傻话!哪有一辈子不嫁人的!”池小河笑道:“等过些日子我就给你们挑人!” 她并不相信两个丫头真不嫁人。只是突然提及此事害羞罢了。再说她们主仆这么多年,突然分开也确实不舍的。 第426章 其乐融融的请安 带三个孩子进宫确实不是件轻松的事。便是跟着伺候的人都得带不少,愣是两辆马车才坐下。池小河自己都不由感叹,这大概是她进宫排场最大的一次了。 再次踏进宫门,看着高高的宫墙,池小河还是会觉得压抑。即便她已经嫁进皇家几年,跨进这道宫门也不知道有多少次,她依旧不习惯。 弘旺虽然不是第一次进宫,但他毕竟年龄小,加上离他上次进宫的时间已经不断,所以还是觉得新奇的东张西望。大格格和二阿哥也是一样。三个孩子虽然都没吭声,但眼睛却都睁得大大的。 进储秀宫的时候,池小河看见惠妃正好出来,两人碰了个正着。 “儿臣见过惠母妃。”池小河连忙行礼。后面三个奶娘抱着三个孩子也跟着行礼。 惠妃显得有些意外,但她并未开口说话,只是神色冷淡的点了点头,就越过池小河出了宫门。 池小河到没觉得被轻视了。刚才虽然只是匆匆一眼,她也看出惠妃憔悴了不少。直郡王如今被软禁着,她这个做额娘的只怕焦心死了。哪里还有精神去应付旁人。若是搁在以前,惠妃肯定是要寒暄几句的。这宫里向来捧高踩低,她能想见惠妃最近过得是什么日子。 不过池小河并没有心生同情。这宫里得势和失势常在一瞬间。今日你同情别人,明日你可能便是别人同情的对象。 偏殿里,良妃日常在自己的小佛堂念经。池小河进来后并未让宫女打扰,而是带着孩子们耐心的等良妃结束。 “哟,你今日怎么来了?”良妃看到池小河很是惊喜,特别是看到三个孩子都跟着来了,脸上顿时笑开了花。 “儿臣给额娘请安!”池小河笑着福身行礼,“儿臣身子不争气,现在才进宫给额娘请安,还望额娘别怪罪。” “快起来说话!”良妃上前虚扶了一把,笑道:“额娘看见你身子养好了才高兴呢!怎么会怪罪!咱们娘俩就不讲这些虚礼了!” “弘旺,快来给你皇玛姆请安。”池小河冲弘旺招手。刚进来的时候,她已经让弘旺从奶娘怀里下来了。 “皇玛姆,孙儿给您请安!祝您身体安康!”弘旺奶声奶气的道。这些话都是在家里池小河先教过的,这会他说得很是流畅。 良妃顿时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冲弘旺招手道:“快来让皇玛姆瞧瞧,咱们弘旺是不是又长高了?” 弘旺虽然对良妃印象不深,但也不认生,当即便走过去偎在了良妃怀里,由着良妃打量。 “过年时本宫记得他才这么高点。”良妃拿手比划了一下,笑着对池小河道:“小孩子果然只愁生不愁长,一下就这么高了。也壮实了不少。” “也懂事不少呢!”池小河笑着夸道:“可有哥哥的样子了。每日里替儿臣带着两个弟弟妹妹,让儿臣省了不少心呢!” “是么!”良妃摸了摸弘旺的脑袋,赞道:“咱们弘旺这么厉害呀!那皇玛姆今日可要好好赏你!” “皇玛姆,额娘身子不好,孙儿是大哥,替额娘分忧是应该的。”弘旺小大人般的道。 良妃本就喜欢弘旺,这会见他这么懂事,越发爱得不行。当即搂在怀里,“哎哟,听听这话说的!这也太懂事了!你教得很好!”这最后一句话是对池小河说的。 “儿臣也没怎么教,是这孩子天性就纯善。”池小河看着弘旺,也是一脸的慈爱。 虽然八爷总说她在孩子们的身上下的功夫不少。但她自己却觉得并不多。就她这三年抱俩,身子又一直病病歪歪的,很多时候都只能看着张氏她们带着孩子们玩。 有了弘旺给良妃请安,池小河又让两个奶娘抱着大格格和二阿哥给良妃请安。 大格格还不会说话,但已经能站稳了。见弘旺被良妃抱着,她的眼睛便一直在弘旺身上。良妃听池小河说这两孩子感情好,便让奶娘把大格格也抱了过来。弘旺当即便伸手扶住了大格格,而大格格也很自然的就握住了弘旺的手。 “这两孩子果然感情好!”良妃在一旁看得直笑,“本宫信你说的了。弘旺这个哥哥当得真不错。” 二阿哥见哥哥姐姐都下了地,而自己被忽视了,这会便不干了,嘴里开始咿咿呀呀起来。 池小河对几个孩子的性子都了如指掌,当即便笑道:“额娘,这是咱们二阿哥求关注呢!” “是么!”良妃觉得很有意思。 弘旺也点头道:“皇玛姆,弟弟是想和我们一块儿呢!” “来,让本宫抱抱!”良妃伸出手道。 奶娘小心翼翼地把二阿哥放在良妃怀里。二阿哥这会有点认生,良妃身上的气味让他觉得陌生,当即就有些瘪嘴。但弘旺及时伸手逗了逗他,让他看到自己在身边,二阿哥被转移了注意力,总算是没哭。 “这小家伙还挺沉!”良妃用手掂了掂,笑道:“挺会吃吧。” “可不!”池小河笑道:“比弘旺那会还能吃呢!” “能吃是福!”良妃笑道:“小孩子就要壮实才好。” “额娘近来身子可好?”池小河顺势关心了一下良妃,“贝勒爷近日也忙得很,怕是也没空来给额娘请安。” “额娘好着呢!”良妃这会心情不错,说话一直带着笑,“九阿哥和十阿哥马上大婚,内务府肯定忙坏了。你们把自个儿照顾好就好。额娘在宫里没什么不好的。” 有孩子们在,良妃时不时就被逗得笑起来,池小河都不用费心想话题,只要说孩子们的事,良妃就听得津津有味。这大概是池小河嫁给八爷后请安最轻松的一次了。 等八爷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自家额娘、福晋、孩子其乐融融的场景,让他不自觉的就露出笑来。 惠妃回来的时候,听见偏殿传出的笑声,想着早上看到池小河带着三个孩子来请安,脸色不由又沉了几分。 第427章 惠妃的邀请 直郡王的被软禁的很突然,惠妃得到消息的时候,一切都尘埃落定了。她便是想救儿子也不知道该往何处使力。主要是证据确凿,连府里都搜出了东西,真的是有嘴都说不清。 便是惠妃自己,都不敢保证儿子就一定没做。毕竟儿子和太子之间的争斗她是心知肚明的。甚至她自己也是支持儿子去和太子争的。 当年若不是赫舍里难产而亡,太子未必就能封为太子。但那会皇上正要借助索尼的势力,和赫舍里的感情也好不错。赫舍里一死,那不错的感情就变成深厚了! 活人一向是难争过死人的。死人留在了最好的年华里,回忆会自动过滤,只留下最美好的过往。可活人在一天天的老去,在漫长的岁月中渐渐令人生厌。 可她心里不甘啊!她的儿子是长子,也一样的优秀,哪里比太子差了!凭什么从小就要被太子压一头!若是她的儿子继承了皇位,一样能把大清治理好! 之前有明珠在朝中给儿子撑腰,她在后宫也能说得上话,总觉得争位不是难事。虽说太子在朝中也有索额图帮忙,可毕竟后宫没人。后来明珠和索额图都失了势,她以为儿子还能更胜一筹。却不想在皇上心里,太子还是他最疼爱的儿子! 今日她是去慈宁宫找太后求情的。在这紫禁城里,也就太后的话能让皇上听一听了。可太后却和她打太极。也是,太后又不是皇上的生母,这一众皇孙说起来和她都没什么关系。哪个受了罚,哪个死了,在太后心里怕是都掀不起波澜。她谁都不会得罪,谁也不会疼爱,只求安稳过自己的日子。 可她还能求谁呢!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儿子被囚禁,她实在做不到! 再过两日便是九阿哥和十阿哥大婚,本来她儿子也要娶继福晋的,却因此耽搁了下来!本来继福晋的家世就不好,如今又遇上这么一出,她真是想想都觉得心烦意乱! 还是隔壁那个女人厉害!这么多年看似委曲求全,可不声不响的,儿子就当了内务府的总管,娶了个福晋也受皇上喜欢。如今更是三年抱俩,在子嗣上都要压她儿子一头! 想想当年她哪里会把偏殿这个女人放在眼里。可如今,人家那里欢声笑语,她这里却冷情的可怕! “去请八阿哥和八福晋过来。”惠妃突然对身边的宫女道:“就说本宫早上看到小皇孙了,挺可爱的,想再见见。” 她怎么说都对八阿哥有养育之恩。按理八阿哥来储秀宫就该给她请安。既然她这会回来了,这个请安也该补上! 惠妃的邀请让池小河很意外。早上她们碰面的时候,惠妃显然并不愿意多和她说话,这会怎么又主动邀请他们过去呢? 良妃倒是神色自然,让传话的宫女回话说池小河和八爷一会儿就过去。不过八爷的神情到有些耐人寻味。 “贝勒爷,您知道惠母妃是为何事么?”池小河问道。 八爷笑了笑没说话,还是良妃开口道:“还能是为什么。她这些日子也就急一件事。” 池小河怔了一下,为了直郡王么?可八爷能帮上什么忙呢?这可是康熙亲自下的令,害得又是太子。八爷若是去求情,不被迁怒都是好的! “惠母妃是不是有点病急乱投医了。”池小河道。 “当局者迷吧。”八爷道:“既然都开口了,咱们便过去一趟。按理也该请个安的。” “去吧。”良妃并不担心。八爷是个心里有数的,惠妃的主意只会是一场空。 到了惠妃的宫里,池小河跟着八爷先给惠妃行了礼。此时的惠妃面上带笑,和早上她见到时截然不同。 惠妃表现出对三个孩子的极大兴趣,说了不少关切的话,还逗着玩了好一会儿。弄得池小河都要以为她真的只是为了看孩子才把他们叫过来的。直到惠妃顺势提起了直郡王的几个孩子,她知道这才是正题。 因为有八爷在,池小河便能安心的做个旁观者,静听两人说话便好。 她不得不佩服这些常年在宫中沉浮的人。你来我往的,似乎都没说直郡王的事,但又像是处处在说直郡王的事。 池小河是眼见着惠妃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淡,眉眼间的怒气也渐渐隐藏不住。不过惠妃的隐忍功夫还是好的。即便最后八爷什么都没应,她还是挤出了个笑容目送他们离开。 出了储秀宫,池小河还是有些不解,“臣妾看惠母妃也不是不明白爷帮不了什么忙,为何今日还要来这一出呢?” 八爷说当局者迷,但在她来看,惠妃还没蠢到这个地步。她在宫里这么多年,对康熙不说十分了解,也总有一两分了解。再怎么都不该求到八爷这里才对。 八爷一时间没说话,他显然也在思考这个问题。刚刚和惠妃的一番对话,让他意识到惠妃也许真没指望他求情,而是有别的目的。可别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对于朝中的形势池小河并不太了解。很多时候她借助的是自己那有限的历史知识。然而这个清朝和历史上的清朝已经有了越来越多的不同,她那点历史知识也帮不了什么了。 这会见八爷没吱声,她便没再多问。她知道不用她提醒,八爷也能察觉到不对劲。只盼着别给八爷带来什么麻烦。这段时间她好不容易觉得日子过得舒坦了些,可不希望八爷出什么事。 不过不待池小河了解这事的后续,就到了九爷和十爷的大婚。整个京城都热闹了起来!池小河难得凑一回热闹,也就顾不得想这些烦心事了! 两人的大婚是分前后两日举行的。两日的十里红妆,让京城的老百姓们也都跟着看了一回热闹。池小河也见到了两个妯娌,九福晋是个长相很柔美的女子,第一眼不惊艳,但越看越有味道。而十福晋则生得很是明艳,明眸皓齿的,很抓人眼球。 第428章 怅然 要池小河说,九爷和十爷两人的艳福都不浅。真要数起来,皇子们的嫡福晋里,九福晋和十福晋都算是颜值高的。然而这两位历史上都不得宠。九福晋只生了个女儿,九爷后院女人成堆。十福晋则是个短命的,大婚没两年就死了,没留下一儿半女。十爷后来还是娶了个满洲格格。 看着这会大家热闹的对着新人起哄,池小河心里不由唏嘘。 “我看你气色好多了。近来养得不错嘛。”四福晋站在池小河身边说话。 这些日子池小河没出府,四福晋也没来窜门子,两人也有日子没见了。两人都知道近来少见面的原因,也就默契的没提。 “姐姐看着到是清减了。”池小河打量着四福晋,关切道:“近来府里的事情很多么?” 四福晋脸上露出一丝苦笑,看了一下周围没人注意她们俩,便压低声音道:“你还不知道么,我府上后院里那几个都不是安分的。” 池小河微微皱眉,她因为和四福晋亲近,自然对四爷府上后院其他人没好感。尤其那个很有些受宠又爱作妖的李氏。这会听四福晋这么说,下意识的便问道:“是李氏又闹什么幺蛾子了?” 四福晋看她一眼,不由笑道:“你还真是了解。” “姐姐,你如今生了弘晖,还怕她么!”池小河不忿道:“四哥就这么纵着那女人么?” 四福晋的眉眼间露出一丝疲惫之色,嘴角又是一抹苦笑,“她这会怀着身子呢,正是我们爷的心头宠。” 池小河张了张嘴,一时没能说出话来。这李氏可真是个能生养的。四爷府上子嗣一直不丰。虽说后院的女人也没少生,可是活下来的少。也不怪李氏一有孕就嚣张。 “你不必替我担心。”四福晋反过来安慰池小河,笑道:“虽有些心烦,但我还不至于让她骑我头上来。” “我是相信姐姐的能力。”池小河道:“但姐姐也要多为自己和弘旺考虑。日子还长呢!” 她是知道四福晋的阿玛近来身子不大好,而她的几个兄弟都不算成器,至今在朝中没能混出个名堂来。若是她阿玛去了,她娘家都要靠着四爷了。也因此,四福晋在四爷面前总有些底气不足的样子。 倒是她无父无母的,同安亲王府那一家子关系也不好,索性同八爷之间还单纯些了。 两人说着话,就听周围一阵哄笑。池小河看去,就见十福晋一脸茫然的看着刚刚咬过的生饺子,而十爷则是难得的脸红,在十福晋耳边说了一句什么。十福晋顿时脸一红,低头很小声的开口说了一句话。 “十弟妹说的是蒙语吧。”池小河问道。 清朝的皇子们都是要精通满蒙汉三种语言的。便是后宫地位高的妃嫔,还有皇子福晋、侧福晋们基本也都是能听懂的。但池小河是个半路占据人家身体的,因而只有这具身体的母语满语和她自己从小就会的汉语这两种语言精通,蒙语至今只限于非常简单的一些对话。 十福晋虽然早两年就已经定下要嫁给十爷,也学习了满语和汉语。但显然人在一个陌生的环境,下意识脱口而出的还是自己的母语。 “十弟刚刚说的也是蒙语。”四福晋道。她到是都精通的。只是刚才闹哄哄的,并没有听清楚。但这种场合,她们都是过来人,猜也能猜到是什么。 “要是都能如这寓意这样顺心如意就好了。”池小河笑了笑。她也猜出来十福晋说的是什么了。 咬了生饺子,便要在一旁喜婆的问话下回答一句,“生。”对于新人,中国人自古就有一句祝福,那便是:早生贵子。池小河嫁进皇家几年,就生子这一件事已经见识过很多人的执念了。 “新婚的时候谁不是满怀憧憬呢!”四福晋笑看着一对新人,也感叹了一句。 是啊,池小河在心里默默回应了一句。可看看这屋里站着的人。大福晋已经不在了,太子妃脸上带着笑,但那笑意却未达眼底。三福晋脸上则是连笑都没有。自从她儿子因为天花夭折,池小河就再未看她笑过。七福晋眼里流露着羡慕的目光,大概是希望自己能沾到这美好祝愿的喜气吧。她至今还没为七爷生下一儿半女呢! 本是热热闹闹的一场婚礼,看到最后,池小河心里却生出几分怅然来。要说她算是妯娌中日子过得最幸福,也是最受爷们宠爱的了。可她心里却依旧没有安全,依旧没有信心能和八爷一直这么恩爱下去。 仪式结束,新娘子要独自一人留在屋里等新郎官招待完宾客后才回来。池小河她们这些观礼的人也要出去入席了。她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十福晋,似乎看见她眼底闪过一丝不安和惶恐。 远嫁对于这个时代的女人来说,很可能是一辈子都不再得见亲人。面对完全陌生的环境,完全陌生的人,大概没有谁会镇定自若吧。 昨日九爷大婚八爷就喝了不少,今日十爷大婚,他也依旧是挡酒的主力军。谁让他打小就和九爷、十爷关系最好呢。等到宴席结束时,池小河发现八爷已经醉得意识都模糊了。 “怎么喝成这样!”池小河又是生气又是心疼,顺带着对赵仁宽也语气不好起来,“你跟在爷身边伺候就没拦一拦?” 赵仁宽也不辩解。这种时候他就是替主子分担怒火的。八爷自己高兴要喝,他一个奴才哪里能拦得住。这会也只能闷头听着,努力扶着八爷上马车。 八爷连走路都打晃了,哪里还会爬马车。赵仁宽和李顺两人费了老大的劲才把八爷给弄了上去。池小河闻着呛鼻的酒味,还不敢掀开马车的车帘。 这会已经入了秋,晚风都带了几分寒意。八爷醉成这样,若是吹风受了凉,明日只会更难受。池小河也只得强忍着,催着奴才把马车赶快点,争取早点回府。 谁知八爷这次醉了还不老实睡觉,在马车上就闹着非要抱着池小河,差点没把她给熏吐了! 第429章 醉酒 好不容易回了府,赵仁宽和李顺两人又费了老半天的功夫才把八爷从马车上拖下来。池小河跟在后面帮忙,也是累得气喘吁吁的。 “福晋。”八爷嘴里嘟囔着,像个八爪鱼一样的扒在池小河身上。 八爷如今已经是个成年男子了,个头也窜了不少,不说有一米八,至少一米七五以上了。而池小河却在大婚那会就定了型,一直没再长个,也就一米六出头。两人的身高已经拉开了明显的差距。所以这会池小河撑着八爷就格外费力。 偏八爷还不让别人帮忙,就只要池小河。这下可把池小河累坏了。就从下马车到回正院这条路,她愣是连哄带拖的,把里衣都汗湿了,才把八爷给弄进屋。 “下次你要再这么喝,看我还管不管你!”池小河气得不行,拿着春桃递过来的热帕子,恶狠狠地在八爷脸上用力的抹了一把,弄得八爷都下意识的往后躲了,嘴里还哼哼了两声。 “福晋,您是不是轻点?”夏莲在一旁都看得不忍了。 这也幸好是赵仁宽已经躲回前院去了。要是现在看到池小河如此粗鲁的对八爷,只怕要惊得咋舌。还没谁敢这么伺候八爷呢! “轻什么轻!”池小河没好气的道:“我才不对醉鬼温柔!” 夏莲和春桃对视一眼,两人吐了吐舌头,都不敢吱声。 池小河嘴里是这么说,手里的动作也依旧凶狠,但实际上还是心疼。又是让人准备醒酒汤,又是让人准备热水,准备伺候八爷沐浴。 八爷一直闭着眼,但又没有睡着,就抱着池小河的腰,嘴里不知道嘟囔着些什么。以至于池小河给他宽衣的时候都不方便,惹得她又忍不住凶了几句。 你说八爷醉糊涂了吧,池小河凶他的时候竟然还知道委屈,还会哼哼唧唧的撒娇,哪里还有平日里半点温文尔雅的样子! “这要是有个手机,我非得给你录个像!让你醒来后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丑样!”池小河在给八爷擦背的时候,忍不住小声嘀咕。 她已经很久没伺候过八爷沐浴了。这两年八爷心疼她身子不好,都不让她做这些。可今日她被八爷抓着不放,也只得自己来了。春桃和夏莲加好了热水便退了出去。 要说两人也做过最亲密的事了,给对方擦个澡这种事并没有什么害羞的。池小河以前也不是没做过。但她还真很久没这么仔细看过八爷的身体了。看着看着,自己都不由有些脸红了。 记忆中好像还是少年的身体,如今已经很有男人味了。结实的臂膀,漂亮的腹肌,都让她看得有些脸热。 八爷也不知道是酒醒了些呢,还是醉得更厉害了,在浴桶里泡了会后竟握着池小河的手往身下去了! “你干什么啊!”池小河就跟被烫着了似的,猛然抽回手站了起来。因为起身太快,她还踉跄了一下,要不是及时扶住浴桶,怕是得一头栽进去! “喝醉了都不老实!”池小河面红耳赤的骂了一句。 八爷却是皱着眉头睁开了眼睛,委屈巴巴的对着池小河道:“福晋,爷难受。” 池小河一见他睁眼,顿时来气了,“好啊!你这是装醉吧!酒醒了就自己洗!我不伺候了!”说完池小河就把手里的帕子直接扔向了八爷! “啪!”一声,那帕子直接摔在了八爷的脸上,那脆响让人听见就觉得疼。 池小河自己都吓了一跳,连忙去看八爷,就见八爷直接被打懵了,等那帕子从脸上滑落的时候都像是没反应过来似的。 池小河心里暗道一声糟糕,她这一下该不会彻底把八爷打醒了吧。要是八爷生气起来,会不会反过来打她啊!应该还没有哪个福晋敢胆大的打自家爷吧! 池小河有些心虚的咽了下口水,一眼不错的盯着八爷的反应。就见后者愣了一会儿后,目光缓缓向她看了过来。 池小河心里越发紧张了,她这会站的地方离浴桶只有两步远。她心里默默算着,若是八爷突然爆起,她应该是能迅速逃离的吧! 谁知八爷的反应却大大出乎她的意料。在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后,八爷既没有发怒,也没有爆起,竟是又露出了委屈巴巴的神情,张嘴说了一个字,“疼!” 这是喝醉后只会撒娇了么?池小河看着八爷简直哭笑不得。 见她站着不动,八爷又瘪了瘪嘴,开口叫道:“福晋,爷疼!” 面对跟个孩子似撒娇的八爷,池小河那一肚子的怒火哪里还发的出来。她颇为无奈的重新走到浴桶边蹲了下来,对着八爷被帕子摔红了的脸吹了吹,柔声哄道:“臣妾给爷吹吹,一会儿就不疼了哈!” “嗯。”八爷很是乖巧的应了。 池小河心里叹气,认命的拿起帕子继续给八爷擦身子。这人现在就跟孩子似的,她再怎么发火也没用。还不如等明日酒醒了再教训! 可让池小河万万没想到的是,如此孩子气的八爷,居然再次拉起她的手往身下去了,脸上还是那副委屈巴巴的神情,冲她囔囔难受! 池小河心里的火又要往外冒了!她要收回刚刚的话!哪有孩子一个劲惦记这种事的!要不是八爷眼神不对,她真要怀疑这人是装醉了。 她有心不想理会八爷这个要求,但八爷根本安静不下来,一直嚷着难受,根本不配合她洗澡。最后池小河没办法,只得涨红着脸用手替八爷解决了一发,然后八爷就安静了。不仅安静了,还非常迅速的睡着了! 看着发出微微鼾声的八爷,池小河一阵无语。爽完就秒睡,真是不能更气人!她气闷的在八爷脸上狠狠捏了两下,也没把八爷捏醒。 “我就不该心疼你!还给你沐浴更衣,给你喂醒酒汤!累得我现在腰酸背痛,连手都软了!”池小河没好气的道。她发誓,要是下次八爷再这样,她就直接把这人扔院门外去,坚决不管了! 第430章 认错 八爷是舒服的进入了梦乡,池小河自己也折腾的要沐浴了。等她最后躺在床上时,累得已经没精力再去想别的,几乎是一合眼睛就睡着了。 这一觉两人都睡得沉,直到日上三竿才醒。好在八爷休沐,若是得早起上朝,怕是得头疼了。 八爷对自己昨日酒后的各种行为一无所知。但对于自己喝断片这事还是知道的。毕竟昨晚是怎么从十爷府回来,又是怎么上床睡觉这段记忆他压根没有。所以他能想见池小河伺候他这个完全醉酒的人肯定是辛苦的。因而当他见池小河醒来,第一句话便是,“昨儿晚上辛苦福晋了。” 而池小河则以为八爷是想起昨晚的事了。一想到这人昨晚那么折腾她,现在就轻飘飘一句辛苦了,她心里就气不打一出来。当即便怒瞪八爷道:“身子是爷自个的,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臣妾本也管不着!臣妾对爷只有一个要求,下次您要再想一尽酒兴的时候,能找别人伺候么?” 八爷没想到池小河一睁眼就对他发脾气,而且听这语气,还气得不轻。他完全没有昨晚的记忆,只得小心翼翼地讨好笑道:“我昨儿酒后是不是闹福晋了?” “爷都忘了?”池小河瞪着八爷,沉着脸道。 “嘿嘿,这不是醉了么,不记得了。”八爷讪笑了一下,伸手就想把池小河往怀里搂,“不管记不记得,我都先给福晋赔不是。” 池小河身子一扭,就从八爷的手里挣脱了出来。她索性坐起身来,扭头根本不看八爷道:“臣妾可当不得爷的不是。臣妾伺候爷本也是应该的。只是臣妾身子不济,有心无力,还请爷体谅。下次就别找臣妾了!” 八爷看她闹得厉害,心里也后悔自己昨儿喝得太过。九爷大婚那晚他本就喝得有点多,但还不至于醉得不省人事。没想到昨儿晚上竟醉得断片,这还是他这么多年来的第一次。 “福晋快别生气了。你若是气坏了身子,爷该心疼了。”八爷这会也没别的办法,只得厚着脸皮拿好话哄着,“爷昨儿真是喝得神志不清了。福晋大人有大量,就别和醉鬼计较了,好不好?” 八爷这会也坐了起来,用手掰着池小河的肩膀,想让两人面对面。但池小河还在生气呢,自然要和八爷较劲,偏要扭着身子,就不看八爷。 两人这一番动静早就惊动了在屋里伺候的春桃和夏莲。眼看着两人一大早就闹起了别扭,两个丫鬟也不好在一旁围观,只得悄悄地退出了屋子,还细心的给两人关上了门。 “福晋要怎么才消气?”八爷见掰不动池小河的肩膀,索性直接上手,强行把人抱进了怀里,“爷任由福晋责罚,行不行?” “哼,臣妾哪里敢罚爷!”池小河没好气的道。 “爷真知道错了。保证再没下回了,成么?”八爷蹭着池小河的脖子,放软了声音道。 “哼!”池小河冷哼一声,显然并不相信八爷的保证。 八爷这下为难了。主动认错没用,讨罚也没用,保证也没用,这要怎么哄呀!他看着池小河依旧是气鼓鼓的样子,眼珠子一转,突然放开了抱着池小河的双手,然后带着几分隐忍的道:“既然福晋不原谅爷,想来这会也不愿见到爷。那爷今日便先去书房了。” 池小河一听这话,心里更加不舒服了。她其实心里就是憋着一股气,要真说想让八爷怎么样,她自己也没个确切的想法。之所以在八爷主动认错又下保证后还不肯原谅,无非就是想多抻一下八爷。哪知八爷这么轻易的就放弃了,还想一个人躲前院去!哼,这哪有一点认错的诚意嘛! 八爷见池小河没吭声,便没再说话,只是自己默默地下了床。他也没叫人伺候,自己拿过衣架上的衣裳就开始穿。只是动作并不太流利。 池小河其实从八爷下床后就一直在注视着他,见他穿衣裳的动作有些不对劲,眉头不由皱了起来。虽说八爷打小身边奴才围绕,但也不是连衣裳都不会穿的人。难道是想等着她上前伺候么?哼,道歉都没诚意,还指望人伺候呢!真是想得美! 八爷一直低着头,像是没留意到池小河的注视。只见他穿好外袍拿腰带的时候,手突然就顿了一下,眉头也微微的皱了起来。但很快他的眉头就舒展开来,手里的动作也流畅了起来,迅速把腰带拿在了手里。只是在他系腰带的时候,又停了下来。这一次他的手放在了左腹处,眉头再次皱了起来! 不等八爷再继续系腰带,池小河已经从床上下来,冲到了他面前,一手抓住他放在腹部的手,急吼吼地问道:“爷是不是胃疼了?” 八爷抬头看向池小河,笑了一下,道:“没有。” 这个笑明显很勉强,池小河和他夫妻几年,哪里看不出来。当即是又气又担心,拉着人就往床边走,还冲着屋外大喊了一声,“来人,快去叫柳大夫来!” 屋外守着的春桃应了一声,池小河这才瞪向八爷道:“爷当着臣妾的面还装么!让爷昨晚喝那么多酒!现在身子不舒服了吧!昨晚臣妾本是让厨房熬了粥,准备让爷喝一碗再睡觉的!结果爷醉得不省人事,沐浴完就睡得死沉死沉的,叫都叫不醒!” 她越说越气,越说越激动,但手里的动作却很温柔。把八爷摁在床上后就在他的左腹处轻轻地揉了起来。 八爷听她絮絮叨叨的,目光越发温柔,嘴角也扬了起来,“是爷不好,让福晋费心了。” “爷还笑!”池小河凶巴巴的又瞪了八爷一眼,“感情难受起来不是爷自己是吧!” “福晋教训的是。”八爷笑着认错,很是乖巧,“福晋多骂爷两句解气吧,别气坏了身子。” 池小河心疼他身子难受,又见他一直好脾气的认错,这心里的气也就慢慢的散了,说话也不由自主的温柔起来,“不是臣妾说爷,您喝醉了折腾人都是小事,最后难受的还是自己呀!伤的也是自个儿的身子呀!臣妾知道您是高兴,可高兴喝酒也该适度不是!” 第431章 目的 柳大夫被春桃一路催着小跑进的屋。等站在床前给池小河和八爷行礼的时候还在微微喘气。 “贝勒爷昨日喝多了酒,今日便胃疼了。你快看看!”池小河忙道。 柳大夫不敢耽搁,放了医箱便开始给八爷把脉。可他感受着手下的脉搏跳动,心里却泛起了疑惑。他下意识的抬头去看八爷,就见八爷眉头微蹙,神色痛苦而隐忍,而一旁的池小河则是满脸担忧。 “怎么了?可是很严重?”池小河见柳大夫半晌不说话,心头越发着急。 八爷反倒笑着安慰道:“能有多严重,不过是酒多伤着了,养两日,吃得清淡些就好了。” “爷当自己是大夫呢!”池小河没好气的白了八爷一眼。 八爷当即闭嘴没说话了,但柳大夫却是片刻间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心里暗道自己当个府医也是不容易,还得当两个主子的调和剂! 他收了手,摆出一副认真的神色道:“贝勒爷确实是伤着胃了。虽不严重,这几日也要在饮食上注意。近日内最好不要再饮酒了。” 听说不算严重,池小河便松了口气,但还是又数落了八爷几句。八爷都乖乖地听了,保证近日都会忌口,由池小河安排饮食。 柳大夫连药方都没开,就写了两个食疗的方子。 “没什么缓解疼痛的法子么?”池小河见八爷还蹙着眉,又不免心疼。 “饮食上调理下便不会疼了。止疼药吃多了对身子也不好。”柳大夫道。 池小河这才罢休,放了柳大夫离开。 “要不弄个暖手炉给爷暖着应该会好些吧。”池小河道。这种土法子有时还是有点效果的。 “不用麻烦了。忍忍就过去了。”八爷笑了笑,带了几分虚弱。 池小河看得越发心疼,也不忍再责怪,还是让春桃去弄了个暖手炉来给八爷。又叮嘱厨房做些清淡易消化的吃食,这才顾得上让人伺候两人梳洗。 隔壁孩子们早就起了,这会在弘旺的带领下也都过来了。池小河怕他们扰了八爷休息,忙叫弘旺带着弟弟妹妹去自个儿的屋里玩,自己则留下陪八爷。 “我这会已经好多了。福晋别担心了。”八爷见池小河忙前忙后的,也是心有不忍。他若不是为了让池小河早些原谅他,也不会用苦肉计了。好在柳大夫是个聪明的,还知道配合他。 “爷不疼了?”池小河还是有些担忧。 “嗯。不怎么疼了。”八爷还不敢说自己完全好了,免得太假。“暖炉还是很有效的。还是福晋有办法。”他夸了池小河一句。 “爷要是不喝醉,不就没这些事了!”池小河还是忍不住又念叨了一句。 “嗯。爷再记住了。”八爷好脾气的应了。 这之后池小河便没再念叨了。话说三遍淡如水,她脾气也发过了,八爷胃也疼过了,她要是再没完没了的,只会让人起逆反心理。 八爷暗自松了口气,觉得自己还是挺机智的。若是没这苦肉计,小福晋只怕要和他冷战几日才会好吧。 九爷和十爷的大婚过后八爷便清闲了一段日子。太子的身体已经完全康复,重新站在了朝堂上。而直郡王依旧被囚禁在府里,好像被人遗忘了似的。只是这段日子里,八爷几次去给良妃请安,都会被惠妃拉到宫里说好一会儿话。 开始八爷还没想明白是怎么回事,两三次过后,他大概知道惠妃打的什么主意了。 他曾被惠妃抚养过一段日子,关系亲厚些本无可厚非。可在直郡王被囚禁的时候走动得这么频繁,看在旁人眼里便有了别的意义。而这点八爷还无从辩驳。 最重要的是,宫里没什么事是能瞒过康熙的。这事落在康熙眼里,心里又会作何想呢?八爷猜不透,也不敢去深想。惠妃打的主意便是他儿子争不了位,她也得再拉一个!而他因着和惠妃母子的关系,是最好被拉下水的。这心思不可谓不歹毒,偏他还没办法化解。 近来太子频频拉着四爷去毓庆宫,明显是想把四爷重新拉拢在身边。而他虽说和四爷住隔壁,但两人的互动还是少了很多。他能感觉到四爷在一些事情上的回避。七爷最近则更是低调,与谁都走得不近了。 身在皇家就是这样。即便是经历过生死,随着世事变化,大家之间的情谊也还是会发生变化。最后,和他关系最为亲近的,还是只有九爷和十爷。 “八哥,想什么呢!叫你都没听见!”八爷突然被说话声打断了思绪。他这才看到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站在他面前。 “十三弟,十四弟。”八爷笑了笑,“你们俩这是要去哪?” “准备去看我额娘。”十三阿哥道。 八爷这才想起十三阿哥的额娘近来好像是生病了,情况不大好。 “你额娘身子可有好些?”八爷问了一句。 十三阿哥摇了摇头,脸色不大好看,“额娘都病了半个月了,还不能下床。” “太医怎么说?”八爷又问。要说十三阿哥的额娘还是受宠的,除了十三阿哥,还生了两个格格。若是病重,皇阿玛是不会吝啬让太医看的。 “胡太医来看过了。”十三阿哥道:“说若这个冬天能过去,那还能养一养。若是,若是……” 后面的话十三阿哥没说完,但八爷也明白了。他上前一步拍了拍十三阿哥的肩膀,安慰道:“你额娘还年轻,说不定过几日就好了的。你也别太担忧了。” “嗯,谢谢八哥。”十三阿哥笑了一下,只是眉间的愁绪却没散。 在这皇宫里,有母妃和没母妃的区别还是挺大的。十爷的母妃还是贵妃呢,姨母更是先皇后。可他母妃一去,他在阿哥所一样被奴才怠慢。要不是他无意中发现,最后闹到皇阿玛那里去,还不知道要受多少委屈。 告别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八爷的心里到是生出几分韧劲来。不管前路多少坎坷,他奋斗到今日就断没有放弃的道理。日久见人心,惠妃的这点子伎俩也长久不了! 第432章 伤春悲秋 窗外的雨并不大,淅淅沥沥的,让人想起了春天。但屋里已经烧起来的地龙却在宣告冬日的来临。 “今年冷得真早。”春桃在屋角的熏笼上又加了几块新鲜的橘皮。带着香甜味道的橘香慢慢在屋里蔓延开来。 池小河靠在软榻上,笑得有些慵懒,“可不是冷的早么,这还不到十月呢。” 其实往年也有这个季节下雪的,今年虽没下雪,却感觉更冷一些。也许跟她的身子也有关,似乎更怕冷了。所以早早的便把地龙烧了起来。 几个孩子倒是比她结实,便是大格格待在她这屋里都有些上火。因而这些日子孩子们都只早晚过来请安待一会儿,其余的时间都在弘旺的屋里。池小河要想多陪孩子们,只能自己多穿一些去弘旺的屋子。 也幸好有张氏这个好帮手,不然孩子们和府里的事她一个人还真应付不过来。 “我这个福晋也当得太不称职了些。”池小河苦笑。 夏天的时候还没有这么明显的感受。觉得自己几个月调理的算不错了。可天一冷起来,她就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精神短了。 八爷又请了太医给她把脉,调理身子的药方也再次换过。虽然太医说这已经算调理得快的了,但八爷面对她的时候还总是觉得有愧。 叫池小河说,八爷为她做的其实已经很难得了。 她还记得自己从庄子上回来后还吃过一次醋,怕八爷会去后院其他女人那。当时八爷为了哄她,曾说没有这个想法。她那会并不相信,但也没再提过此事,非常鸵鸟的逃避了。 可八爷却把这承诺当了真。这一说几个月了,不管是忙碌还是清闲,八爷真的没有进过其他女人的屋子。每晚不是宿在她这里,就是宿在前院。而且这期间八爷也没让她帮忙解决过几次,清心寡欲的都快赶上和尚了。 这要说起来,也算是八爷为她守身如玉了吧。 二十出头,正是一个男人需求旺盛的时候。八爷能心里只装着她一个,还是很让人感动的。 越是感动,越是感受这份深情,她越是为自己不争气的身子着急。 久病床前还无孝子呢,她若是这样调养个三五年的,八爷还能如现在这般对她么? 有时候想想这些事情,心情都会低落下去。她以前不觉得自己是个伤春悲秋的人,可现在自己都觉得自己矫情。果然动了情便免不了患得患失吧。 “福晋,您怎么哭了。”耳边传来春桃小心翼翼地声音。 “啊!”池小河被打断思绪,伸手在脸上摸了一把,自己都被那湿漉漉的感觉惊了一下。怎么就哭了呢?她不禁笑了一下,还真是越来越娇气了呢! 春桃见她这又哭又笑的,越发担忧了。天气冷了后,福晋就常这样靠在软榻上看着窗外出神,脸上时常会浮现出忧伤的神色。 “我没事。”池小河对上春桃关切的眼神笑了笑,见夏莲也在一旁面露担忧,便又笑了笑,道:“偶尔哭一哭,眼睛能更明亮。” 这个理由可以说很扯了,可池小河说得一本正经,让两个丫鬟一时间也说不出话来了。 “好了,贝勒爷应该快回了吧,让厨房准备起来。这大冷的天,回来喝口热乎的才舒坦。”池小河又道。 “奴婢这就去。”春桃应道。 夏莲则道:“奴婢去打热水来给福晋擦把脸吧。” “嗯。”池小河点了点头。 两个丫鬟各自忙去,池小河也收拾好心情,揉了揉自己的脸颊,努力笑了笑。八爷在外忙碌一天,她可不想他回来还得为她担忧。 但今日回来的八爷脸色沉重,一眼就看得出来心情不好。 “可是出什么事了?”池小河一边给八爷去了大氅,递了热帕子给他擦脸,一边问道。 “敏妃娘娘今日没了。”八爷声音低沉的说了一句。 “敏妃?”池小河愣了一下。 “十三阿哥的额娘。”八爷解释道。 “啊!”池小河又愣了一下。她这才想起来,敏妃生前并没有封妃,只是个庶妃,是病逝后康熙才给了个位份。 “这么突然。”池小河轻声叹了一句。 之前一直听说病着,还说看熬过冬天再看的。没想到刚入冬就没了。 “也不算突然。”八爷道:“前两日说是好转了,应该是回光返照。十三弟今日差点没哭晕过去。” 池小河对这位敏妃娘娘的印象并不深。虽然从她为康熙生下几个孩子看也是很受宠过一段时间的。但她位份不高,行事也低调,因而池小河嫁给八爷几年了,对这位也就只有两三面之缘。 是个长相挺秀丽的女子,个头不高,娇娇小小的,说话也是柔声细气的,一看就是性格温和的人。十三阿哥的长相其实像她颇多,是个挺英俊的男孩子。 她这走,十三阿哥自己都还没大婚,还有两个妹妹要照顾,便是个外人想想都觉得可怜。 “臣妾记得四哥是不是同十三弟交好?”池小河问道。她记得历史上十三爷是非常坚定的四爷党。在四爷称帝后也很重用十三爷,甚至封他铁帽子王,爵位世袭罔替。只是不知道历史上的这两位是何时开始建立下深厚情谊的。 “十四弟同十三弟关系不错。”八爷道:“四哥看在十四弟的份上对十三弟也一向多有照顾。” 池小河觉得挺有意思的,说起来十四阿哥才是四爷的亲弟弟,历史上却是八爷党,后来更是在八爷失势后同四爷争皇位。而现在看来,四爷却是因为十四阿哥才对十三阿哥好的。难道两人就是从此时建立的交情么? 不过皇子们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也不是她能左右的。她这会只知道,敏妃病逝,八爷的内务府怕是又得忙了。 “嗯,是要忙上几日。”八爷点头,“不过因为有预料,所以之前就有准备。只是现在皇阿玛给了封号和位份,规制需要变一下。” 池小河点了点头。敏妃现在是妃位,就连她和八爷也要跟着守孝。 第433章 邀请 古人守孝的规矩是很多的,而且执行的很严格。不像现代很多都简化了。就拿敏妃病逝来说,池小河她们不仅在饮食、娱乐等事情上都有规矩要守,八爷他们更是百日不能剃头剃须。 不过对于八爷他们来说,这些规矩守起来已经不是难事了。从小到大,他们也经历得很多了。但谁也没想到,会有人在这种事上出错!或者说不是出错,而是就像十三阿哥说的,没把他额娘放在眼里,打从心底里瞧不起他额娘,不尊重他额娘! 三爷居然没出百日就剃了头,还顶着那光溜溜的月亮头去上朝,被所有人看个正着!十三阿哥没忍住,直接一拳打在三爷脸上,顿时眼泪鼻血齐飞,把三爷打得很是狼狈! 说起来三爷比十三爷还是大不少的。两人按理在武力值上根本不是一个水平。但十三阿哥凭着一腔怒火,几乎是单方面殴打三爷了!要不是被四爷和十四爷拉住,十三阿哥怕是得把三爷打成重伤! 要说兄弟斗殴肯定是要受罚的,更何况还是弟弟打哥哥。但事出有因,便是康熙也不会同情三爷,相反也生气的很!直接把三爷的贝勒爵位都给夺了! 三爷本以为这不是什么大事,即便是被发现了也最多是被骂几句,再也没想到会把爵位都弄丢了! 但等他后悔得在康熙面前磕头认错的时候已经晚了。皇帝金口玉言,当着一众人的面已经说出的话是不可能收回来的。更何况敏妃这才去了多久,用尸骨未寒说都不为过。三爷这次实在是做得过了。 从乾清宫出来的时候,三爷垂头丧气的,整个人就跟霜打了的茄子似的。而十三阿哥则是双目赤红,依旧是怒意未减。 其他皇子们在一旁瞧着,也没人和三爷说话。大家对他的这种做法都挺不耻的。谁没母妃,将心比心,若是这事落在自己头上,便是拼命也是有的。 看着三爷独自离去的背影,八爷不由摇了摇头。栽在这种事上,真不知道该说太蠢,还是太狂了。 “十三弟,别气了。你三哥就是脑子糊涂了!皇阿玛也罚过他了。你再为这事气坏了自个儿的身子不值得。”太子在一旁安慰道。 这些日子太子又重拾往日的风采,似乎之前种种偏颇的举动真是因为直郡王所施的厌胜之术。如今他又是那个风度翩翩,让人交口称赞的太子了。 “今日多谢二哥了。”十三阿哥冲太子作了个揖。今日他打三爷的时候,太子虽是帮着拉架,但实际上是护着他的。这点他还是看得出来的。 太子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以后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跟二哥说。你四哥他们都住在宫外,有事也不能及时赶到。找你二哥我是最方便了。” “嗯。多谢二哥。”十三阿哥在说这句话时,眼底明显有泪光涌动。 其实太子以前和十三阿哥的关系也没多亲近。但这次敏妃病逝,太子对十三阿哥多有关心,两人之间的距离一下拉近了许多。人就是这样,在最低落痛苦的时候,若是有人示好,总是更能被打动。 八爷站在一旁没有说话。他之前同十三阿哥的关系就不算很亲近。搬出宫有了自己的府邸后,弟弟中也就是和九爷、十爷还保持着亲密。如今九爷和十爷也出宫建府了,他几乎也不再踏入阿哥所了。 最后十三阿哥是在十四阿哥的陪同下离开的。剩下几个成年的皇子,大家也就此告辞,各自出宫回府。 “八哥,我们去你府上坐坐吧。”九爷拉着十爷对八爷道。 七爷看过来一眼,没吭声。他的府邸和八爷不在一个方向,并不顺路。加上他这些日子有意疏远,便没顺嘴说一块儿坐坐的话。 到是四爷和八爷就住在隔壁,两人势必是要同路的。八爷只犹豫了片刻,便对四爷和七爷发出了邀请。 他其实知道九爷开这个口肯定是有话想聊聊。但这会大家都在,不顺带邀请一下似乎说不过去。 七爷果然推辞了。借口府里还有事,说是改日再聚。但大家都知道,这个改日就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了。四爷却是出人意料的答应了。 八爷听见四爷说好的时候还愣了一下。他不信四爷没看出九爷的意图。那四爷的这个回应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九爷明显也很意外,还和八爷交换了个眼神。但话是八爷问的,四爷也应了,这会也只能大家一块儿坐坐了。 带着三个兄弟一块儿回府,八爷自然是不会进后院了。他让赵仁宽给池小河传了话,让她别等自己午膳。 书房里,王平给四人上了茶水点心便识趣的退了出去,并带上了门。 正院里,池小河听了赵仁宽传的话,下意识的问了一句,“今日宫里可是出什么事了?” 实在是八爷已经很久没在府里招待过客人了。便是之前的一些门客都很少。她能感觉到这段日子朝堂上的不寻常。虽说八爷并不常说朝中事,但她也能从一些日常中大致判断出来。 赵仁宽对池小河倒是不隐瞒。他如今算是看出来了,池小河在八爷心中的地位很不一般,已经不是简单的受宠了。因此他便把今日十三阿哥打了三爷的事说了。原因和最后康熙的处置也都说了。 “这可真是……”池小河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就从康熙给敏妃死后晋位也能看得出还是有感情的。三爷这是觉得自己太出色了,努力给自己招黑么?连贝勒爵位都给夺了,这下子可难翻身了! 主子们的事情奴才是不能议论的,赵仁宽只能在一旁保持沉默。 “前院厨房今日可有准备?不行就让我这边的送些菜过去。”池小河道。这会还没出孝,喝酒是不能了,但来了客人总还是要招待的。 “奴才还没来得及去厨房看。”赵仁宽回道:“不过按平日里的准备来说,怕是不够的。” 池小河点点头,“我想也是。你先回吧。我一会儿让这边送菜过去。让那边准备些主食和小菜就好。” “那就劳烦福晋费心了。”赵仁宽笑着躬身道。 第434章 四爷的提醒 前院的书房里,气氛并不算轻松,可以说还算得上有几分严肃。 十爷拿着块枣泥糕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时不时抬头看一眼其他三人。九爷端着茶盏随意用碗盖拨弄着茶叶,脸色却阴沉难看。八爷和四爷都没说话,但两人对视着,有种寸步不让的感觉。 半晌,八爷笑了一下,道:“四哥,这些日子大家都绷着弦呢。这会难得放松,咱们就别谈朝中事了吧。” 四爷的脸上却没笑,神色认真的道:“八弟,有些事不是躲能躲得过的。你知道我的性子,若不是看在咱们也曾有生死之交,我就直接交到皇阿玛面前了。” 九爷嘴角微扬,眼神却越发冷。他斜斜的瞥了四爷一眼,啧了两声,道:“四哥这面子可给得真大呢!” 四爷眉头微皱,薄唇微抿,脸色已经沉了几分。但他并不看九爷,而是依旧看着八爷。 “九弟!”八爷看了九爷一眼,然后冲四爷笑道:“我知道四哥是一片好心。” “呵!”九爷又是一声冷笑。 八爷这下也皱了眉,低喝道:“九弟!”这一声里已经多了几分不悦。 九爷抿嘴放下手中的茶盏,没再说话。 四爷这才对八爷又道:“八弟,这事若是让皇阿玛知道了,难堪的不是我。只要这笔银子填补上了,我只当无事发生。” 九爷眼神凌厉的扫向四爷,正待开口,却被八爷一个眼神给制止了。他运了运气,忍着没开口。 “四哥,只查出来这一笔么?”八爷还是面带笑容看向四爷,问的轻描淡写。 “怎么可能!”十爷突然在一旁插了嘴。他嘴里还吃着枣泥糕,说得含含糊糊的,但大家都听清楚了。 九爷眼里闪过一丝冷笑,终是忍不住道:“总不是看咱们好说话!若是开了这个口子,咱们背后还不知道要被骂成什么样子!” “九弟,我从未想过拿你们竖靶子。”四爷皱眉道。 “哦!”九爷轻笑一声,对四爷拱了拱手,道:“那我是不是还要感谢四哥啊!” “四哥,期限是多久?”八爷突然问道。 “八哥!”九爷立刻叫了一声,面露急色。 十爷这会也不吃点心了,看着八爷也是一脸着急的模样。 “最多十日。”四爷道:“这事我拖不了多久。再晚,皇阿玛那里怕是瞒不住的。” “十日怎么可能!”九爷一下站了起来,瞪着四爷道:“你还不如直接告诉皇阿玛呢!在这充什么好人!只怕不是皇阿玛那瞒不住,是你想向毓庆宫那位邀功吧!” “九弟!”八爷也站了起来,呵斥的声音都大了几分,“怎么和四哥说话的!”他怒视着九爷,道:“给四哥赔不是!” 九爷哪里愿意向四爷低头!当即一扭头,拂袖离开了! “哎,九哥!”十爷急了,忙跟着追了出去。到门口他又回头看了一眼八爷,见八爷冲他摆手,这才跑了出去。 四爷的脸色很是难看,但他语调还是平缓的,对八爷道:“八弟,你知我没这个意思。这是皇阿玛交给我的差事,同太子无关。” “四哥,我知道。”八爷忙道:“所以我直接问四哥最后期限。十日确实太紧了些,不能宽限几日么?” “八弟,你当初真不知道么?”四爷突然直视着八爷的眼睛,几乎是一字一句的问道。 八爷的眼神没有半分躲闪,神色认真的回道:“四哥,我若是知道,断不会让九弟这么做。我真是今日才知晓的。” 四爷看了八爷好一会儿,道:“我信你。但这期限是真宽限不了。” “那可真有点麻烦。”八爷皱眉道:“我也不知九弟能拿出多少。我这里也不太宽裕。” “既然当初有胆子拿,就该想到今日。”四爷说起此事又不免来气。皇阿玛既然把户部的账目交与他,他便要对清楚。如今查出了问题,看在自家兄弟的份上,又有八爷这层关系在,他才没想告发。可看九爷这态度,他真的有直接告诉皇阿玛的冲动! “让四哥为难了!”八爷陪着笑脸道:“我来想法子吧。总不能辜负了四哥的一片心意。” 四爷起身道:“我今日既然来,就是想把话说清楚。十日,若是我没看到填补的银子,八弟到时候别说我没顾及兄弟之情。先告辞了!” “好!”八爷这次回答的干脆,“多谢四哥了。不过别慌着走啊,一会儿用了午膳再走。你就住隔壁,又不远。” “算了。”四爷笑了一下,道:“我若是在这,九弟怕是吃不下的!” “谁知道这臭小子还回不回来!”八爷笑道:“四哥甭管他!他就是那么个别扭性子。指不定这会和十弟躲哪喝酒去了!” “还是算了。”四爷并没答应,依旧坚持要走,“我本来也没让人传话回府说不午膳,免得你四嫂等。” 话说这个份上,八爷也不好再留,只得亲自把四爷一路送到府门口。 他再次回到书房,坐在书案前皱起眉来。他刚才对四爷撒谎了。九爷挪用国库的银子这事他是知道的。只是他也只比四爷知道早一点。他知道后就第一时间劝九爷填补进去,免得被人发现。因为他知道四爷做事的认真程度!既然他如今管户部,那九爷这事迟早是会发现的! 但九爷却说自己做的隐蔽,查账都查不出来,并不打算还进去。今日他们要过府一叙,也是准备再说此事的。哪知四爷这么快就查出来了! 九爷挪用的数额不小,其中很大一部分还被他用了。十日之内就要填补上,也不知道凑不凑得齐! 正在八爷发愁之际,十爷拉着九爷回来了! “四哥走了?”十爷看了一眼,问道。 “嗯,刚送走。”八爷点头。 九爷还是沉着个脸,闷声道:“八哥,你还真打算去填啊!我可没那么多银子!” “是啊,八哥,数目不小啊!”十爷也是一脸不赞同。 “不填等着让皇阿玛罚你?”八爷看着两人,不由气闷道:“你们当四哥说笑的么!” 第435章 看把贝勒爷心疼的 别看九爷满心不情愿,在四爷面前也横的很。但他心里清楚,八爷的话并没错。四爷的性子他们都清楚。今日能来说一声,真的是很给面子了。 所以这会见八爷沉了脸,语气中带了几分怒意,九爷张了张嘴,终是没再说什么。 十爷也缩了缩脖子,还是不甘心的说了一句,“他一说咱们就巴巴的填补,多没面子。”只是他这句话说得很是小声,显然也是心虚的。 “这是要面子的时候?”八爷瞪着十爷,气不打一出来。 十爷瘪着嘴没再吱声了。 这事确实挺闹心的。不填补吧,四爷那肯定是要往康熙面前报的。填补吧,五十万两银子呢,真不是小数目! 半晌,九爷咬牙道:“八哥,真不能再多拖半个月么!等那批货出了手,银子就有了。” 说起来他也是皇子中的一个异类。商人低贱,向来被人瞧不上,可他偏就喜欢这个。不管是引领了京城的新一波消费潮流,还是因为自己的一个点子就让账面上的银子翻了个番,这都比他在朝堂上得康熙的肯定更有成就感。 在他看来,世人总觉得爱黄白之物俗气,说起商人就是满身铜臭。可在这世上活着,又有哪一样不要银子的!便是那些自觉高洁的文人们,用的笔墨纸砚哪一样不花银子?上好的文房之物花费可不少,一般人家还供不起呢! 虽然他身为皇子从不缺吃穿用度,但要说手中可支配的银子还真不多。有时候要买个什么物件,还有些缩手缩脚的。所以他便越发喜欢经商了! 让人瞧不起了又如何!被人说俗气又如何!拿到手上的真金白银才是硬货!占着皇子这个身份,有些生意做起来更是容易,他又怎么会辜负好机会! 不过做生意都是要本钱的。前面也说了,他手中可支配的现银不多,这才打起了国库的主意。再说了,要不是他发现有旁人开了先例,他还没想到呢!哪知道一笔买卖还没做完,就被四爷这个较真的发现了! “我已经向四哥求过了。”八爷摇了摇头,“时间上一点宽限都没有。就十日。” “可我现在手上没银子啊!”九爷皱眉道:“刚大婚,我才让福晋管家,总不能把家用都抽走吧!” 当然,他要真开口,福晋也肯定会给。但一个大男人,既然娶了媳妇,就没有让媳妇为家用发愁的!新婚第二日他就大方的让福晋管家,还给了一笔数目不小的银子,说让她别束手束脚的。这才几日啊!要真开口了,那可丢人丢大发了! “我那倒是能拿个十万出来。”十爷道。虽说他福晋漂亮,可到底是个蒙古格格,十爷心里防着一手呢。管家是让福晋管家,但只有俸禄和铺子的收入交出去了。之前自己手上的银子可都扎的严严实实的。不过他平日里大手大脚惯了,也没多少就是。 “那就是还差四十万。”八爷皱着眉,这个窟窿还是很大啊! “便是我能挤出几万两来,这空缺还是太大了。”九爷道。 “那也得想法子。”八爷沉着脸,想着自己手中还能动用的银子有多少,又还能有什么法子能在短期内变现。 九爷突然烦躁的站起身来在屋子里来回踱步。若说家底,八爷是肯定比不上他和十爷的。这从他们母妃的受宠程度,和母妃的娘家等等方面都能推算出来。 这么多年他和十爷一直同八爷关系好,不是像有些人以为的那样,是八爷讨好着他和十爷。实际上一直是八爷护着他和十爷! 都是他和五爷都是一个额娘生的,但五爷早早的就被丢给太后养,他才是最得宠的那一个。但他知道,额娘最喜欢的是夭折的小十一。 说起来十一的夭折和他的淘气也有关。为此额娘很是迁怒了他几年。在他刚搬去阿哥所的时候,因为没有额娘的特别照顾,就连下贱的奴才们都敢暗中欺负他!若不是八爷后来出面护着,他还不知道要受多少委屈! 十爷的经历其实同他相似!因为母妃病逝,成了没人关心的孩子。那些奴才们就敢不上心伺候。也是被八爷发现,告到皇阿玛那里去,十爷的境遇才好了些! 如今他捅了篓子,最该着急的本应该是他。可现在却得靠着八爷给他想法子找补!心里愧疚,但又无能为力,这让九爷心中憋着一口气,吐不出去,又咽不下去,难受极了! “九哥,你别走来走去了!”十爷突然喊了一声,“你走得我头都晕了!” 九爷黑着脸,一屁股又坐了下来,道:“实在不行,我就开口找福晋要去!让她把那十万两还给我!” “十万!”十爷一下瞪大了眼睛,惊叹道:“九哥,你也忒大方了吧!你福晋进门才多久啊,你放心给这么多银子啊!” 九爷抿着嘴没说话!他这不是想着自己马上要赚笔大的么! 就在三人一筹莫展的时候,书房的门被敲响了,传来了赵仁宽的声音,“贝勒爷,要这会传膳么?” 三人这才惊觉已经到午膳的时辰了。 “传吧!”八爷回了一声,然后对九爷和十爷道:“先用膳吧。下午咱们再合计合计。总能想到法子的。” 九爷和十爷沉默地点了点头。只是等膳食送来的时候,三人都没什么食欲。不过吃了几口就挺了筷子。 赵仁宽在一旁伺候,看得不由心里嘀咕。这菜几乎有一大半都是从正院送过来的,怎么还不合胃口呢?难道说几位主子知道是从前院厨房出来的,便下意识的觉着不好吃么? “贝勒爷,这些个热菜都是福晋让人准备,从她那边送过来的。”赵仁宽在一旁笑着说了一句。 “嗯?”八爷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皱眉道:“不是说了不要让福晋费心么!” “奴才也是想着咱们院里的厨房手艺不如福晋那的。”赵仁宽有几分委屈的道。菜又不是福晋亲手做的,不过动动嘴皮子,看把贝勒爷心疼的! 第436章 巧合 八爷没想到赵仁宽还辩驳了一句。倒是十爷笑了起来,道:“八哥对八嫂可真好!” 九爷嘴角也扬了起来,“八哥对八嫂是疼到骨子里了。” 被两个弟弟打趣,八爷的脸色有些不自在起来。脸颊还泛起一丝红晕。 赵仁宽在一旁低着头,一副老实听训的样子。 “咳咳,用膳吧,一会儿菜凉了。”八爷道。 九爷和十爷都笑了起来,但两人也没再打趣,食欲到是比刚刚好了。 一桌子菜被吃了个七七八八。等奴才们把桌子撤干净离开,八爷才道:“四哥给了十日时间,咱们这两日便都想想法子。今晚回去先算算手中能动的现银到底有多少。明日把缺口算准确了。” “八哥,这次又要麻烦你了。”九爷直到这时才一脸歉意的道。 八爷摆了摆手,道:“客套话就别说了。你记着这次的教训,别再有下次了。” “嗯。”九爷点了点头,态度乖顺了很多。 送走两个弟弟,八爷有些头疼的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五十万两,这个老九胆子也太大了些! 池小河可不知道前院这些糟心事。她听说送膳食的小太监说中午的菜被吃了个七七八八,心里还挺高兴的。这说明她让人准备的菜还挺受欢迎。虽不能喝酒,菜合胃口,才不算怠慢了客人。 她知道八爷同这几人关系好,所以才这样用心的招待,其实也是给八爷做面子。夫妻期间不就是这样么。在彼此的交际圈里给足对方面子,对增进彼此的关系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所以当赵仁宽晚间过来传话说八爷留宿前院的时候,池小河便有些意外了。 要知道八爷今日不到午膳的时辰就回来了,便是再忙,一个下午的时间也足够处理手头的事情了吧。至于连晚上都不过来么? “贝勒爷是不是身子不舒服?”池小河不免担忧的问了一句。 之前有次就是这样的。八爷说是在忙,所以没时间过正院来。而实际上是他自己受了凉有些发热,怕过了病气给她,这才留宿前院的。后来要不是柳大夫说漏了嘴,她还一直被瞒在骨子里。不然她也不会有此一问了。 “不是!不是!”赵仁宽连忙否认,“贝勒爷确实是有事忙。今日九爷他们过来也是商议事情的。” “皇阿玛又给贝勒爷派差事了?”池小河不免皱眉。八爷虽说现在就管着个内务府。可往年底走,是内务府一年中最忙的时候。康熙怎么还给八爷派事情呢?好用的牛也不能指着一头使劲用吧! “奴才也不是很清楚。”赵仁宽有些为难的道。 池小河也没为难赵仁宽。具体的事情八爷肯定是不会跟赵仁宽说的。不过既然中午四爷、九爷、十爷都是来议事的,那也只可能是康熙派差事了。 “皇阿玛也是的,贝勒爷已经够辛苦了!”池小河不悦的嘀咕了一句。 赵仁宽在一旁陪着笑没说话。 “那你盯着贝勒爷早些歇息,别太累了。”池小河不放心的叮嘱道:“晚膳也别马虎了。” “是。”赵仁宽忙应了。 池小河这才放了赵仁宽离开。 出了正院,赵仁宽才暗自松了口气。他其实不知道八爷明明无事,为何要独自歇在前院。要说是厌了福晋,那也不对。中午还心疼呢!要说闹别扭,两人这一整日都没见面呢!或许只是想一个人静静? 赵仁宽摇了摇头!算了,主子们的心思不是他猜的。他今晚小心些伺候便是。 可夜里八爷却突然上吐下泻起来!赵仁宽吓得不轻,连忙叫了柳大夫来!又是把脉,又是针灸,又是灌药的,愣是折腾到快天亮才好转。最后得了个结论,大概是八爷晚上喝冷茶伤胃了。 赵仁宽伺候八爷睡下,苦着脸都快哭了!昨儿夜里是他值夜,但他中途尿急去方便了一个。偏是那会八爷起身要喝水。见他不在就自己拎起桌上的茶壶倒了一杯喝了。那茶壶里是冷水,是专门备着八爷夜里要喝水,用来中和外间炉子上烧着的热水的! 他回来的时候八爷都躺下了,他也不知道!若是知道,绝对会再给八爷喝一杯热水,也就没这事了! 这下好,昨晚他还在福晋面前信誓旦旦的说八爷没身子不舒服,是忙事情才不去正院的。他还答应福晋要照顾好八爷的!结果呢!这下福晋还不得骂死他啊!只怕还以为他昨晚又替八爷撒谎呢! 八爷这个样子是肯定不能早朝的。赵仁宽还得去给八爷请假。他只能叮嘱王平好好伺候。至于在福晋那怎么过关,他现在也顾不上了,得等他从宫里回来再说。 前院的事一般没那么快传到后院去。但八爷今日是大朝,又不是从池小河这里走的,池小河便不免要差人问问。如今天冷的厉害,八爷离府上朝的时辰天都没亮。若是不知道八爷穿了什么,早膳吃了什么,她都不会放心。 这一问,八爷病了没上朝的事哪里还瞒得住! 池小河这个气啊!想起赵仁宽昨晚信誓旦旦的模样,差点没忍住骂了句脏话! “福晋,贝勒爷也是不想让您担心。”春桃连忙在一旁劝道。 “是啊!您别生气。”夏莲也道:“不是说请柳大夫看过么,应该也不是什么大毛病。” “上次我就说过有事别瞒着!”池小河没好气的道:“这才多久啊!自己答应的事转头就忘了!” 气归气,更多的还是担心!池小河也坐不住了,当即就要去前院看八爷! “福晋别急,先把大氅披上!外面冻手呢!”春桃忙道。 夏莲也是连忙把手炉拿出来塞池小河怀里。 这天冷了后,池小河几乎没出过院门。两个丫鬟都怕她冻着了,忙把她全副武装起来! 八爷睡得迷迷糊糊的。他这会倒是不吐也不泻了,但胃里隐隐作痛,还是不舒服。他心里还记着九爷的事,想着时辰是不是不早了,便努力睁开眼来。却不想一睁眼,就见池小河冷着张脸坐在床边正盯着他看呢! 第437章 苦肉计也没用 “福晋?”八爷眯着眼,还以为自己眼花了。昨日他可是叮嘱过赵仁宽的,千万别惊动了小福晋。 “爷还记得自个儿有福晋呢!”池小河嗤了一声,依旧冷着脸,但却很快起身倒了杯热水回来,硬邦邦的道:“喝水!” 八爷刚开口说话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嗓子是哑的,干的厉害。昨晚他吐了几次,本就伤了喉咙,正想喝水。只是见小福晋面色不虞,他便没第一时间说。 “还是福晋心疼爷。正好渴了。”八爷笑了笑,撑起身子,也不去接杯子,就那么伸着脖子去够。 池小河哪里忍心看他这么费力,忙把杯子换到左手,然后用右手扶着他的后背,自己也往床里边又坐了坐。八爷顺势便靠在了池小河的怀里。感觉到她身子僵了一下,八爷眼里闪过一丝笑意,又调整了下姿势,这才就着池小河的手喝起水来。 池小河抿着嘴,下撇的嘴角显示着不悦。手里的动作却配合着八爷的角度,怕呛着他。 一杯水喝完,八爷顿觉舒服了不少,这才又道:“福晋怎么过来了?赵仁宽那个狗奴才呢!” “爷赶不上早朝,赵公公不得进宫说一声?”池小河瞥了八爷一眼,不苟言笑的道:“怎么,臣妾这个福晋还照顾不得爷了?” “这话说的。爷这不是怕累着福晋,怕福晋担忧么!”八爷陪笑道。 池小河闭了闭眼,在心里默念不要和病人计较,压下心里的火气。刚在八爷还未醒的时候,她已经叫柳大夫问过话了,也知道昨晚是怎么回事。说到底,还是上次醉酒伤狠了胃,所以稍一刺激就出问题了! 她自然是又生气又心疼的!但最生气的还是八爷瞒着她。要说你真能瞒的住也就算了,她索性是不知道的!可偏每次都瞒不住,最后还是被她发现,那又何苦瞒着呢! “爷有听过一句话么?”池小河突然开口问道。 “嗯?”八爷看着池小河的脸色,心里又不好的预感。 “狼来了的谎言说了三遍就没人相信了。”池小河面部表情的道。 八爷有些茫然的看着她,不太明白这句话和这会的情况有什么联系。 池小河继续道:“一而再,再而三的犯同一个错误。认错态度良好,就是累教不改。在臣妾看来,便是心里就不认为自己有错。贝勒爷自己说这种病了瞒着臣妾的事是第几次了?贝勒爷是真怕臣妾担忧,还是压根对臣妾不信任?或者说,臣妾对贝勒爷来说是个可有可无的人。所以在贝勒爷生病难受的时候,也不需要臣妾!” 这话说得就有些重了。八爷忙抓着池小河的手道:“福晋,爷可没这个意思。你怎么会这么想呢!” “那贝勒爷叫臣妾怎么想?”池小河直视着八爷的眼睛反问道:“您表现出来的不就是这个意思么!” “爷真的是不想让你担心!”八爷忙辩解道:“爷也没想到昨儿会突然不舒服。柳大夫也说了不严重。爷想着今晚就差不多好了,没必要让你跟着着急。” 池小河心里当然相信八爷是这个意思。但她还是生气自己被瞒着,所以才故意歪曲八爷的心意,故意这么说。这会见八爷急了,她还是冷笑道:“昨儿臣妾还特意问赵仁宽,他给我保证说爷是因为公事。结果爷就病了,还真是巧得很呢!” “真的是凑巧!”八爷忙道:“你不信叫柳大夫来问,昨儿他是什么时候被叫来的!” “他已经不是第一次配合爷骗臣妾了,在臣妾这没有信用可言!再说了,若贝勒爷是早就不舒服,后来才叫的柳大夫呢?”池小河道。 八爷张了张嘴,一时间竟是无法辩驳。他哪知道昨儿赵仁宽还被池小河问过话,这还真说不清了! “贝勒爷无话可说了?”见八爷被问住,池小河又道:“既然贝勒爷不信任臣妾,不需要臣妾,以后也不必去臣妾那了。若是贝勒爷想孩子,只看孩子就好。”说完池小河便起了身要走。 “福晋,爷错了!给你赔不是还不行么!”八爷一把拉住池小河,认错的那叫一个利落,“爷保证,再没下次了!爷要再不舒服,一定第一时间让人告诉福晋!” 池小河本就没真心想走,她就想治治八爷这毛病。因而八爷一拉,她也就停下了脚步,只是嘴里还是不依不饶的道:“爷每次都是说的好听。臣妾现在已经不相信爷的保证了!” 八爷也不是第一次在池小河面前赔不是,已经不会再顾及脸皮了。当即便道:“那爷给福晋写保证书!白纸黑字,这总行了吧!” 池小河不禁想笑,她能逼得堂堂贝勒爷写保证书,大概也是史上少见了。可她不想让八爷认为自己好说话,每次哄几句就心软了。因而还是绷着脸不笑,淡淡道:“便是爷写了保证书,在臣妾这也只有一半的信用了。以后如何,还得看爷自己。” 八爷听这语气终于松动了,不由暗自松了口气,又使上苦肉计道:“福晋,爷饿了,能先让爷吃点东西再写么?” 谁知这招这次也不好使了,并没让池小河面露担忧之色。只见池小河回头看了他一眼,神色还是不高兴的样子,淡淡道:“那爷先躺着,臣妾这就去厨房端粥来!”说罢就挣脱了手,径直出了屋子。 八爷呆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心道这次可是把小福晋给气得很了。赵仁宽这个没用的奴才,怎么一点小事都瞒不住呢!这下好,以后他再说什么,小福晋怕是都要先在心里打个问号了! 赵仁宽这会刚从宫里出来就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谁又在背后念叨劳资呢!”他往手里哈了两口热气,搓了搓冻红的双颊。心里自我同情了一把。想着回府还要迎接福晋的怒气,赵仁宽心里就打鼓。但还是认命的往回赶。八爷身边还得人照顾呢! 第438章 写保证书 八爷喝粥的时候,池小河就在一旁坐着,脸上半点表情没有,也不说话。八爷时不时就会用抬头看一眼池小河。但池小河像是压根没注意到似的,就是不给他眼神交流。 八爷自知理亏,乖乖地把一碗粥喝完,便准备下床。 “爷要做什么?”池小河皱眉,“身子不舒服就多卧床休息。” “爷给福晋写保证书。”八爷一本正经的道。 池小河神色一滞,但很快便放下拦着八爷的手,淡定道:“那爷写吧。” 八爷还以为池小河不会要他写呢,这下到是骑虎难下了,只能硬着头皮往书案走。 池小河在后面挑眉,她这次还真就要保证书了!等再有下次,白纸黑字的搁八爷面前,看他害臊不害臊! “臣妾给爷磨墨!”池小河抢先一步拿起墨条,冲八爷笑了一下。 八爷有些无奈又有些宠溺的笑了笑,真拿起笔蘸了蘸墨,略一思索便落了笔。 池小河仔细看去,就见八爷写道:“本人保证以后再不对福晋隐瞒任何事情。若有再犯,福晋有权以此凭证对本人惩罚。”落款是八爷的印章。 “福晋可满意?”八爷吹了吹墨迹,笑着递给池小河。 “臣妾希望贝勒爷心里也要记住才好。”池小河丝毫不客气的把纸叠了起来,塞进了自己的衣袖里。 赵仁宽便是在这个时候回府的。他一进前院的门,就看见春桃在八爷屋门外站着,便知道池小河来了。他忙赔笑走了过去,小声问道:“春桃姑娘,福晋来多久了?” “也不算长,正好和赵公公错过了。”春桃笑道。 赵仁宽有些意外,没想到池小河来这么长时间了。他心里不免抱着一丝期望,若是贝勒爷已经把福晋哄好了,他是不是就能少被骂几句了? 不过还没等他鼓起勇气回话,就听里面八爷道:“是赵仁宽回来了?” “是奴才回了!”赵仁宽连忙应了,吸了口气,在春桃幸灾乐祸的笑容中进了屋子。 “奴才见过福晋,给福晋请安!”赵仁宽先利落的打了个千,给池小河行了个礼,才回八爷的话,“奴才已经给贝勒爷告过假了。出来的时候碰到了九爷和十爷。两位爷说下了朝就来看望贝勒爷。” 八爷点了点头,便是他不病,九爷和十爷也要来的。他折腾了这一场,到是还没想到填补空缺的法子。 池小河见八爷听到九爷和十爷就皱起了眉头,再一想昨日四爷他们都在府里议事,便问道:“爷可是有什么为难之事?” “啊!”八爷看着池小河,只犹豫了片刻便问道:“爷有事问福晋。” “爷说。”池小河一看八爷严肃的神色,也正色道。 “我那几个铺子今年的收益如何?”八爷问道。他早就把自己名下的铺子都交给池小河打理了,还有名下的庄子。一来是他自个儿精力有限,二来也是出于对池小河的信任。这些收益他是允许池小河拿来家用的。而他自己的开销则是另有渠道,并不和府里的账目混在一块儿。 第一年的年终,池小河曾给他汇报过全年的收支情况,好让他心里有数。但后来他便没让她报了。他自己的铺子和庄子,管事的都是他的奴才,他并不担心池小河会在其中做手脚。再说了,若是池小河真有需要从中拿走一部分私用,他也不介意。男人养家本就是天经地义的。 不过以他对池小河的了解,这些收益除了家用,她不会乱用的,应该是有存下来。只是不知道这笔银子会有多少。再着,自大婚以来,他还真没伸手找池小河要过银子,这猛然一下开口,还有些拉不下脸面。就跟九爷也不好意思再找他福晋把那十万两银子要回来一样。 可事急从权,短时间内凑这么多银子,拿东西去卖,去当也要时间,更何况那是下下策了。 突然被八爷问到这个,池小河还愣了一下。八爷可是有两年都没问过了。不过她到不心虚。对于八爷这一块儿的收益,除了府里的日常开支,她都存在钱庄了。古代女人的嫁妆都是留给孩子的,或是自己的一些私用。其他的各种开支都是由丈夫来提供。所以池小河对这些银子还是很精打细算的。 她是打小苦惯了的孩子。即便是后来自己工作手头宽裕了,也习惯性的要留有一部分存款以防突发情况。穿来清朝后她又寄人篱下,便更是要存钱了。她一直记得院长妈妈给她说过的一句话,别人有都不如自己有。 “应该有个几十万两银子?”池小河蹙眉想了想,道:“臣妾要看账本才知道具体的数额。” “几十万两?是二三十万,还是五六十万?”八爷又问了一句。这两者之间的差距可不小呢! “二三十万两哪能叫几十万!”池小河笑道:“臣妾要没记错,应该是不少于五十万的。不过如今府上三个孩子,开支大了不少,不知道有没有少。爷要用钱么?需要多少,臣妾这就让人拿账本去!” 八爷这下可是愣住了,半晌没说话。他还记得没大婚前,他手中铺子和庄子的收益一年也不过十来万两银子。就算大婚时又多赏了几处庄子和铺子,收益翻番,可大婚后的开支可比他在内务府大多了。竟然还结余了这么多?难道说都是福晋平日里省下来的?可平日里他也没觉着府里过得紧巴巴啊!便是后院那几个格格侍妾的日常用度都是不差的! “爷?”池小河见八爷不说话,便又问了一声,“需要臣妾去拿账本么?” “啊,拿来看看吧。”八爷这才回过神来,“爷近日要有笔大支出。” “好,那爷稍等。”池小河便叫了春桃来,去让账房先生把账本拿来。 “咱们铺子的生意不错?”八爷试探着问了一句。 “嗯,还算不错吧。庄子上这两年的收成也不错。”池小河点头,“爷忘了么,臣妾还和四嫂一块儿做着生意呢,就是把咱们庄子上的特产销到南边去。还挺受欢迎的。” 第439章 震惊 古人轻商,八爷一向不花心思在这方面。他是知道有些商人生意做得大,用日进斗金来形容也不为过。但他从未想过一个后宅妇人,手里就管着几个铺面,几处庄子,几年下来也能有这么多收益! 池小河说的和四福晋做生意的事,八爷就听了那么一耳朵,压根没放在心上。想着两个妇人能做什么呢,若是亏了也就当折点小财玩玩了。就没想过真能赚钱。 说起九爷做生意这个事,八爷最早也是觉得不靠谱的。觉得他无非是不喜读书,找个乐子。就和十爷喜欢研究吃喝玩乐一样。不过他也没反对。皇阿玛儿子那么多,九爷和十爷便是做个闲散人也无不可。 直到这次四爷查出九爷挪用银子的事,八爷才发现九爷的生意并不是他想的玩票性质,只怕做的还不小。不然不会一下子动用这么多银子! 而此时池小河的话,更是让他的固有意识开始有了改变。 对于府里的账务,池小河一向都管得严。她并不是为了节约就降低生活品质的人,但也绝不允许有人在她眼皮子底下做手脚。这也是为何她决定培养张氏当帮手时,第一件要教的事情便是看账本! 这两年在她自己精力不济的时候,都是张氏替她把关。加上她还把现代的记账方法借用了过来,将府里的账本都以表格的形式来呈现,看起来更加一目了然,也就更不易做手脚了。 账本送来的很快。池小河直接翻到了最后,把结余数指给八爷看,“哎呀,果然今年开支大了不少,没有五十万了。只有四十出头。爷需要多少银子?四十万够么?”说着池小河就皱起了眉头,“到年底了,人情往来开销大,账面上得多留些银子。爷若是不急的话,再等个十天半月的,等臣妾把这次销往南边的货款收回来,应该还能凑个几万。” 八爷翻看着账本,这下心里只剩下“佩服”两个字了!他是真没想到小福晋竟然是个经营高手! “够了!足够了!”八爷合上账本,看着池小河,不由满心感慨。 “怎么了?”池小河被八爷盯得摸了摸自己的脸,疑惑道:“臣妾脸上有东西?” “没有!”八爷神色有些动容道:“爷能娶到福晋,真是爷的福气。” 池小河睁大了眼睛,不太明白八爷怎么突然发出这样的感叹。她回想了下八爷刚刚听到府里银子结余数时的神情,不由笑了起来,“嘿嘿,爷是不是发现臣妾还挺招财的!” “福晋这次可帮了爷大忙了!”八爷道:“爷大概需要三十到四十万两。几日后就要,能一下子取出来么?” “没问题。臣妾下午就让人去和银庄先打个招呼,让他们准备着。”池小河笑道:“能够爷用就好。” 池小河并不问八爷要这么多银子干什么。她是相信八爷肯定不会用在嫖和赌上。至于其他的用途,她也不必知道太多。 解决了一桩心头大事,八爷彻底的放松下来。等九爷和十爷来的时候,见池小河也在,都不免有些不自在。 “八嫂!”两人打了个招呼。 “你们有事要谈吧。那我就不打扰了。”池小河很识趣的回避,“中午就在这用膳吧,我来安排。” “又要劳烦八嫂了。”九爷歉意道。 十爷却是个不知道客气的,直接道:“八嫂,我还想吃昨日那个蟹黄焖豆腐!” “成!我让厨房做!”池小河笑道:“九弟也别客气,像十弟这样想吃什么直说!” 九爷笑了笑,他可没十爷脸皮厚。 池小河也不多说,自个儿先回了正院,让厨房先准备起来。 这边九爷和十爷先关心了下八爷的身体,见他已经没什么事了,才说起填补空缺的事来。 “八哥,我昨日回去凑了凑,大概能凑十万。”九爷道。 “你找你福晋要钱了?”八爷挑眉。 九爷有些脸红,但还是点了点头。他虽然好面子,但也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这是他惹出的祸事,本就不该八爷和十爷烦恼的。若是他不尽力多凑点,自己都说不过去。 “我也没都要,我自己手上还五万,只找她要了一半回来。”九爷又道:“等我这次赚的钱到账了,再补给她便是。” “我昨天回去也凑了凑,大概有十五万。”十爷道。他这也算是把手里能动的银子都搜刮干净了。 “十弟,谢了。”九爷感激道。 “可还差二十五万呢!”十爷发愁的看着八爷,“八哥,你这边能凑多少?” 八爷没回答,而是问道:“十弟,你凑了十五万?手头会很紧吧。” “嘿嘿,也还好。”十爷挠了挠后脑勺,“九哥不是说等他那边钱回了就能还给咱们嘛。也就是半个月的事,不打紧。” “九弟就是银子回了,也应该还要再投入吧。”八爷道。 九爷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八爷点了点头,心里有了数。他想了下,九爷投入高才赚的多。要是一下把这五十万两都抽出来,下一次的投入肯定受影响。既然他这边手头宽裕,也不必把两个弟弟弄得太艰难。 “这样吧。九弟既然已经找你福晋要了银子,那就算在里面吧。老十自己留五万用,凑十万。你们俩一共二十万,剩下的三十万我来。”八爷道:“我这三十万不急用,九弟也不必急着还。等你那边款回了,还一部分就行,你那边生意该怎么做还怎么做。” “八哥,你哪来这么多银子!”九爷和十爷都吓了一跳! 八爷笑了笑,隐隐有些得意的道:“今儿早上让你们八嫂把府里的账本拿来看了下,才知道府里结余不少。这两年铺子和庄子的收益不错。” 九爷和十爷有些狐疑的看着他,都有些不大相信。 “九弟,你八嫂大概有经商的天赋。”八爷道:“我觉得你可以和你八嫂聊聊。” 九爷瞪大了眼睛,一副你逗我的表情。 十爷却一点没怀疑,惊叹道:“八嫂厉害啊!” 第440章 开解 八爷笑了笑,他对九爷的反应并不意外。因为他自己若不是看到账本上的数字,也不敢相信。 “八哥,你别是当了什么东西吧?”九爷咽了下口水。 “九哥,八哥何必说谎。”十爷道。 九爷讪笑了一下,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八爷不在意的笑道:“这事算是解决了。五日后咱们把银票汇总,然后给四哥。” 虽说钱已经凑齐了,但他并不打算第一时间给四爷。这么大个缺口,昨日还一脸为难,今日就凑齐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有钱不愿意填进去呢! 见八爷没再多说池小河经商的事,九爷也没继续问。他心里还是不大相信的,也并没有多大兴趣去了解。说到底,他心里并不认为一个后宅妇人能有什么经商的能力。 四爷是信守承诺的人。拿到银票后都不用八爷再操心,直接把账目做平了。但就像他说的,在规定期限内未能填补空缺的,名单直接呈到了乾清宫的御案上。 但这份名单除了四爷和康熙,没人知道到底有谁。 八爷曾以为康熙会借机严惩一些人。但这件事却处理的消无声息。若不是四爷有专程来他府上说九爷的事,恐怕他都不会知晓。大概九爷只会单独被康熙召见。而九爷要是有心隐瞒,这事就不会再有第四个人知晓。 “八哥,你看看!”九爷冷笑道:“我就说老四是看咱们好欺负呢!谁知道他有没有找别人要银子!” “四哥不是那样的人。”八爷对四爷还是信任的,“他不会只针对你一个人。你和四哥又没过节!” “谁知道呢!指不定就是看着八哥你和我的关系呢!想着开口肯定不会被回绝!就拿咱们开刀了!”九爷对四爷却没什么好感,阴沉着脸道:“指不定他压根没交名单给皇阿玛。咱们凑的银子都进了他的荷包!” “不能吧?”十爷也觉着四爷不像是能做出这种事的人。 “九弟,你越说越离谱了!”八爷皱眉。 “那八哥你说!”九爷怒道:“皇阿玛最近可惩治谁了?这都过去半个月了!你又见皇阿玛召见过谁!” 这下连八爷也说不出话来了。因为情况确实如九爷所说。他是出于对四爷的信任才觉得他会说话算话。但对于旁人的感觉,便是九爷这样的。 见八爷沉默了下来,九爷又是一声冷笑,道:“八哥,你重情义,别人可不一定。你没见着老四最近和太子走得多进么!几乎每日都会被太子叫去毓庆宫,一待就是一两个时辰!” 八爷再次沉默,九爷说的又是事实。这次连十爷也站九爷一边了,开口道:“八哥,九哥说的有道理。四哥这人向来心思深沉。整日里面无表情的,根本看不透他心里想什么。当初他感激你救命之恩,可日子长了,这情分就淡了,和咱们仨从小到大的情谊不一样的。” 九爷赞许的看了十爷一眼,对八爷道:“连十弟都懂的道理,八哥你还看不明白?” 最终八爷轻轻地叹息了一声,没再多说什么。也许正如他们说的,半道上的感情终归没那么牢靠吧。 池小河能明显感觉到最近八爷的情绪不算好。虽然忙了一天回来还是会逗孩子们玩,见到她的时候还是会面带笑容。但总觉得眉宇间带着几分郁气。 “爷,最近很忙么?”某天晚上,池小河终于忍不住问了。 “还好。”八爷却只是笑了笑,道:“年底不都是那些事么。今年还算好的,没有什么灾情。” 看着八爷脸上的笑,听他故作轻松的话语,池小河不由皱起了眉头,“爷,您若是累了,在臣妾面前不必隐瞒情绪,非得做出心情很好的样子。” “怎么了?”八爷微微挑眉,似乎有些意外。 池小河伸手在八爷的眉心点了点,道:“这里告诉臣妾的。” 八爷神色一怔,半晌没说话。他以为自己掩饰的很好,却不想小福晋轻易的就看穿了。 池小河也不催八爷,就安静地看着八爷,眼神却不容人逃避。 “福晋可真是……”八爷苦笑了一下,伸手把池小河搂进了怀里,“你这眼睛可真毒。” 她哪里是眼睛毒,不过是对一个人上了心,便会留意他的各种大小事情,也会揣摩他的心情而已。 “臣妾能替爷分担么?”池小河靠在八爷怀里,在他的胸前蹭了蹭,柔声道:“便是不能分担,臣妾也愿意当个树洞,让爷有个说烦劳的去处。” 八爷搂着池小河的手紧了紧,过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道:“福晋不必为爷担心。总不过是那些事,爷虽然有些烦恼,但能处理。” “爷既然不愿意说,臣妾也不是非要问。”池小河笑了笑,道:“不过臣妾觉得,这世上的一些事情在最初做决定的时候其实已经注定了未来的走向。过程中注定会有得失,就看你是如何权衡这得失和结果在心中孰轻孰重了。” 她没有明确指明是何事,可听在八爷耳朵里却自动代入了夺嫡的事情。兄弟们长大了,各怀心思,各有立场,近来的关系更是微妙。而康熙对他们每个人的态度也不一样了。再加上这中间牵扯着的一些朝堂之事,所以八爷才会心绪不平静。 “福晋每次说起道理来都让爷惊讶。”八爷笑道。有时候小福晋像是单纯未经世事的孩子,但有时候通透的像是已经历尽千帆似的。 “臣妾无事瞎琢磨的。”池小河道:“爷就这么一听。” “福晋说得很好,让爷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八爷夸道。 “哈哈,那看来臣妾瞎琢磨的还不错!”池小河抬头冲八爷一笑,很是开心的模样。 看她笑得开怀,八爷的嘴角也不由自主的勾了起来。他低头在池小河额头上落下一吻,温柔中又带着几分缠绵。 池小河闭上眼睛,抬起下巴往八爷面前凑了凑,一副邀吻的模样。 八爷轻轻地笑了起来,低声道:“福晋想爷了?”说罢便吻上了那张红润的小嘴。 第441章 别样的满足感 这些日子八爷一直很克制,也确实没心情。难得池小河主动邀吻便有些受不住。两人之间的温度渐渐升高,呼吸都有些急促起来。 “爷。”池小河低低地唤了一声,双手抵在八爷的胸前做着挣扎。 青天白日的,池小河的身子也不宜行房,八爷其实也没想做。听见她这一声,便把人抱进怀里,慢慢平复呼吸。 “要不,臣妾晚上用手帮爷?”池小河忍着羞意,非常小声的说了一句。 她已经是个尝过两情相悦美妙滋味的成年人,知道一直不得释放的难受。便是她自己偶尔也是想的。而二十出头的八爷,需求自然更旺盛了。既然八爷肯为她一直不去找别人,那她也可以用别的法子替八爷纾解。 看着池小河耳朵尖已经红得要滴血了,八爷心里又甜又软,不禁又凑过去亲了亲她的嘴角,哑着嗓子低声笑道:“这可是福晋自个儿说的,那爷就不客气了。” “嗯。”池小河应了一声,只觉得脸热得都要烧起来了。 晚上八爷躺在床上颇有些意犹未尽,池小河则是满脸通红的被他搂在怀里,趴在他的胸口微微喘着气。 “爷给福晋揉揉手腕吧。”八爷道。 池小河没说话,算是默认了。只是脸上的热度越发难得退下去了。虽是她自己主动提的,但还是莫名羞耻。不过看着八爷因为她的动作神情迷乱,心里也会有一种别样的满足感。 第二日一早,八爷心情明媚的去上朝,就连路上遇上九爷和十爷,都能明显感觉到他精气神不同前些日子。 “八哥是有什么喜事么?”十爷笑问。 “是啊,八哥今日神采奕奕啊!”九爷也笑道。 “没啊!”八爷自然不会把和小福晋的闺房之乐拿出来说,只道:“大概是想着没两日就颁金节了,等忙完了可以松口气了吧。” “也是,内务府年前也就是这几日最忙了。”九爷点头。 “八哥,等忙完这几日,咱们去温泉庄子住几日吧。”十爷道。入冬之后他就一直惦记着去泡温泉。之前一直住在宫里的阿哥所,行动多有不便。如今自己出宫建府了,他就想着四处去玩。 九爷瞥他一眼,鄙视道:“年底几乎每日都要大朝,哪有时间去!十弟不会又准备装病吧!” 虽说九爷也不太热衷朝堂之事,但他总想着帮八爷的忙,所以并不像十爷那样连个正经差事都不领。不然他也没机会挪用国库的银子了。所以早朝无特殊原因,他从未缺席过。但十爷却是由着自己的性子来,犯起懒来便装病不上朝。 其实康熙未必不知道。但对十爷他一向纵容,并不拘着他。所以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被九爷揭穿了想法,十爷没一点害臊的意思,反倒嘿嘿一笑,道:“九哥,这法子很好用的。你要不也试试?” 九爷翻了个白眼,懒得再理他。八爷在一旁听得好笑,劝十爷道:“十弟,你如今也娶了福晋,自己出宫建府,还是上进些好。要真想泡温泉,等过年皇阿玛封笔来了再去便是。” 见自己的提议得不到响应,十爷瘪了瘪嘴,顿觉无趣。在玩乐方面,兄弟们当中还真没和他志同道合的人。 不过八爷直到颁金节过后也没能清闲下来,因为朝中的形势一下又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大概是因为颁金节祭奠祖宗让康熙想起被软禁了不少日子的直郡王。他在颁金节后的第二日,独自一人只带了李德全出宫去看了这个长子。 不过几个月,曾经俊逸高大的直郡王像是一下子老了十几岁,看起来竟似比康熙还老了。 他的头发因为一直没剃也没打理,发顶该光着的那块已经长出了短短的发桩子,后面的长发凌乱的披散着,竟能从中看见白发。下巴上的胡须也变长了,但却脏兮兮的,像是没清理过似的。两颊也瘦得凹了进去,双眼失去了往日的神采,目光都有了几分浑浊。 康熙到的时候,直郡王正独自一人佝偻着背靠在院里的一棵光秃秃的梨树下晒太阳,嘴里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在念叨什么。 当初因为太子之事,康熙一怒之下便软禁了直郡王。但因为对这个长子还是有感情的,他并没有把他关在宗人府,而是就软禁在了直郡王自己的府邸里。只是另外派了侍卫和专人把守,把他和府里其他人隔绝开来。但不许任何人探望! 康熙的本意是让直郡王好好反省!作为兄长,怎么就做出残害手足的事来!他想等着直郡王真心忏悔后再找机会放他出来。郡王的爵位肯定是要夺了的,但他愿意给长子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并没想着让他一辈子背着有罪的名声。 但眼前的一幕却让他震惊了!只是软禁而已,好好的儿子怎么就变成这样了?这可是曾经让他骄傲的长子,在蒙古战场上立下赫赫战功的长子!只这点打击就承受不住了么? 康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一步一步走到直郡王的面前,神色复杂的看着直郡王脸上茫然后变得惊恐的样子。 “儿,儿臣给皇阿玛请安!”直郡王慌乱的跪在地上,连说话都结巴了! 康熙心头一滞,半晌才道:“平身。起来说话吧。” 直郡王这才踉踉跄跄的爬了起来,低着头根本不敢看康熙。 李德全跟在康熙身后,看到这样的直郡王也是唏嘘不已。他开口道:“万岁爷,要不进屋坐着说吧。” 康熙看了一眼直郡王身上并不厚实的棉袍,再看这院里的阳光,几乎哽咽的道:“去搬两把椅子来,朕和保清就在这说说话。” 李德全忙叫这院里的太监去搬了两把椅子来。直郡王哪敢坐,战战兢兢的直到康熙再次发话,才小心翼翼地挨着椅子的边缘坐了下来。 他坐在康熙的下首,低垂着头,整个头顶都在康熙的视线中。这时康熙才发现他头顶偏左的地方有块不正常的凸起。 第442章 形势又有变化 除了李德全,没人知道那日康熙和直郡王谈了什么。只知道康熙回宫后大发雷霆,把看管直郡王的人全换了,连他身边伺候的奴才也都换了个遍。第二日早朝,康熙更是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把太子教训了一顿! 这样一来,朝中的风向就变得很微妙了! 直郡王是因为诅咒太子被软禁,而太子又因为指使人对软禁中的直郡王虐待而被康熙训斥。一时间这一长一嫡似乎在康熙那里都使了宠。 而一直兢兢业业办差事的四爷和八爷就显露了出来。 朝中欣赏这两人的大臣不在少数,暗中投诚的也不是没有。夺嫡这事虽然从未有人放在明面上说,但不到最后传位的那一日,便是已经立了太子,暗中的争斗就从未停止过。 只是四爷一直被看做和太子一起的,而他自己表现的似乎也是如此。这样一来,八爷就有些显眼了! 有些人在得意的时候会忘形,但有些人反倒会生出危机感来。八爷便是后一种。 在九爷和十爷都很高兴的时候,八爷却有种不好的预感。这大概也是源于一种直觉。康熙的儿子那么多,但只有他的生母出身是最为低贱的。这种源于骨子里的自卑,也让他更为敏感。 “八哥,要不要趁此机会把老二弄下来!”九爷压低声音道。 十爷一贯的不吭声,当听众。反正不管八爷和九爷做什么决定,他都是追随者。 “这个节骨眼太敏感了。”八爷皱眉,不赞同道:“稍有不慎就引火烧身了。” “八哥,你也太谨慎了!”九爷皱眉道:“这么好的机会不把握,下次不见得能遇上了!” “但你看皇阿玛的态度,”八爷疑迟道:“他让人虐待大哥,最后就只是一场训斥!还特意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这是训给咱们看的。” 九爷沉默了一会儿,道:“八哥,咱们可以借刀杀人。” 这次轮到八爷沉默了,他知道九爷说的这把刀是谁。 “八哥、九哥,你们俩打什么哑谜呢!”只有十爷听得迷迷糊糊的,“你们就直说要怎么做吧!哪有那么多磨磨唧唧的!” “你这个脑子里能不能装点事!”九爷照着十爷的后脑勺就拍了一下。 十爷捂着后脑勺一脸委屈,他打小读书就比别人慢半拍,这能怪他么! 八爷考虑良久,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八哥,上次的事情你还没看清么!”九爷顿时气闷道:“你处处手下留情,人家可不见的领情!” “领不领情是他的事。”八爷正色道:“在我这,就算是最后一次吧。也算是全了之前的情分。” 九爷看了八爷一会儿,才无奈的道:“行!八哥,我就听你这一次。再有下次,不管你同不同意,我都会出手的!除非你说放弃!不再为那个目标努力了!” 九爷的目光坚定而执着,就那么直直的望进八爷的眼里。八爷迎着他的目光,突然笑了一下,“好。只此一次。”他自然不会放弃目标,因为那个目标早就在他心里生根发芽,不可能放弃的。 八爷这一笑让九爷胸口憋的那股气一下就散了。他有些不自在的退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十爷看着刚刚还剑拔弩张的两个人一下子又偃旗息鼓,越发听得迷糊了。但他也没再问,怕九爷恼起来又要打他。 不过就像九爷说的,有些事情,你手下留情,别人不一定会领情。八爷这边没有动静,四爷那边却出招了。 先是有朝臣有意无意的在康熙面前夸赞八爷,说他入朝办差以来一直都勤勤恳恳的,掌管内务府也是井井有条,比凌普那会可要靠谱多了。后来这声音就越来越大,弄得八爷一时风光无限,成了皇子中最耀眼的。 而四爷这会则更为低调。似乎太子受了训斥,他也跟着收敛了似的。但八爷却清楚,他们各自管的事情并没有变,而四爷手中的实权似乎比之前更为强大了。 “八哥,我说什么了!”九爷这次再也忍不住了,“你不听我的劝,到是让他们占了先机!” 之前他们也想过让站队的朝臣为八爷造势,但那最好是在太子被拉下马后,而不是现在!如今若是让事态发展下去,对八爷肯定是极为不利的。 便是一向对朝堂之事不上心的十爷这会也知道不对劲。这次他果断的站在了九爷这一边,一块儿劝八爷道:“八哥,他不仁就休怪咱们不义!咱们不能坐等挨打啊!” “我也没说不出手啊!”八爷哭笑不得的看着情绪激动的两人,“我还没说话呢,你们俩就是一大通!” “我们还不是怕你又心软么!”九爷讪讪道:“八哥,你就是没老四心狠!” “就是!看他和他额娘不亲就知道了!”十爷附和道。 虽说当年孝懿仁皇后薨逝,德妃借口十四阿哥还小,没精力养四爷,但这事都过去多少年了。德妃后来也没说对四爷有什么苛待,反倒四爷一直和德妃不冷不热的。在外人看来,这肯定是四爷这个做儿子的不是。四爷也因此常被人说太过冷情! 八爷皱了皱眉,倒是不觉得这事都是四爷的错。一个巴掌拍不响,德妃算是自己种的因,也就别怪现在这个果。不过他也没说十爷什么。如此这情况,和四爷之间只能站对立面了。不管他是不是理解四爷,两人都不可能像以前那样了。 “合计一下吧。”八爷静了静心。不出击不代表不反击,就看谁能笑到最后吧。 而此时的毓庆宫里,四爷和太子却发生了争吵。 “四弟,你这人就是太重情义了。”太子挑眉轻笑道:“你念着老八的救命之恩,小心他改日挟恩求报!不是孤不顾兄弟情义,怪只怪他老八太打眼了!孤若是不借此机会把他压下去,以后就该他来给孤找麻烦了!” “二哥,八弟办事很有能力的。当个帮手不好么?”四爷怀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道。 太子眉眼间闪过一抹戾气,冷笑道:“那你去问他!看他愿意么!” 第443章 四爷来访 面对太子的冷笑,四爷脸上闪过一丝犹豫后便沉默了。 他想在太子这里保全老八,可老八又真的甘心任太子驱使么?他自己能忍受别人说他是太子的跟班,可老八愿意么? “四弟,不是人人都同你一样的。”太子在一旁又凉凉的说了一句。 四爷沉默半晌,抬头看向太子说了一句,“二哥,皇阿玛最不喜欢看咱们兄弟明争暗斗。”他指在提醒太子,你才刚因为和直郡王斗受了训斥,别这事漏了风声,那可就有更严重的惩罚了。 可太子却根本不在乎,他漫不经心的笑了一下,道:“四弟啊,皇阿玛当年兄弟不多,是没经历过什么争斗就轻松的登上了皇位。可皇阿玛没少读史书。” 见太子根本听不进去劝,四爷也不再多说。他从毓庆宫出来的时候脸色不大好看。抬头看向天空,只见太阳被云层遮住,几乎透不出光来。一阵北风吹过,寒意几乎要透进骨子里。 “贝勒爷,这是风大,您别受了凉。”苏培盛在一旁道。 “这会上书房是不是应该下学了?”四爷突然问了一句。 苏培盛算了算时辰,点头道:“这个时辰,阿哥们应该已经下学回到阿哥所了。” 四爷点了点头,抬脚便向阿哥所走去。苏培盛愣了一下,连忙跟了上去。 要说四爷这个做哥哥的,对亲弟弟十四阿哥还真不算关心。十四阿哥在阿哥所住了几年,四爷几乎没去看过。今日无什么特别的事,四爷居然主动去阿哥所,实在有些意外。 这会十四阿哥并不在自己的院里,而是在十三阿哥的屋里。兄弟俩一块下学回来,正在对弈呢!见到四爷来,两人都很惊讶。 “可是有事?”十四阿哥一开口眉头就皱了起来。他向来和这个哥哥不亲近。平日里两兄弟便是在德妃那遇到,都是话不投机半句多,就更别提私下见面的时候了。在十四阿哥看来,四爷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 这话可谓问的不客气,四爷神色不免有些尴尬。但他还是努力笑了笑,道:“想着这天儿又冷了,来看看你们这缺不缺什么。” “八哥管着内务府呢,可照顾咱们了,什么都不缺。”十四阿哥道。 十三阿哥则是笑道:“多谢四哥关心了,我们这挺好的,不缺什么。” 四爷有些悻悻地,这个开场白看来没找好。 虽说十四阿哥对四爷冷冷淡淡的,但十三阿哥却还是热情的。他自从母妃病逝后,来阿哥所探望他得人几乎没有。当初话说得漂亮的二哥太子再未问过他一句。倒是八爷时不时还差人来问两句。四爷算是第一个登门探望的了。 十三阿哥其实是个活泼的性子,又聪慧,琴棋书画骑马射箭样样都能拿得出手。在小一些的几个皇子中算是很出众的了。如今只是因为敏妃病逝,才消沉了下来。 这会四爷来访,十三阿哥还是努力活跃气氛的。虽然十四阿哥还是别扭,但三个人也没冷场。 从阿哥所出来的四爷心情好了不少。十三阿哥很喜欢和他说话,临走的时候还一路送他到了阿哥所门口。反倒是他自己的亲弟弟神色并不大高兴。 四爷比十四阿哥大了十一岁,若是再大个几岁,做阿玛都够了。他这几年也有了自己的孩子,大概也能理解十四阿哥的态度。只是他向来是个少言寡语的人。便是自己亲儿子都不会哄,就更别提弟弟了。而同德妃的关系,因为母子俩性情接近,也就这么一直不咸不淡的,很难像别的母子那样亲热。这也是十四阿哥对他冷淡的原因之一。 回府的路上,四爷的脑子就没停过。他想起小时候,大家都在上书房跟着先生上课,一块儿练骑马射箭,都住在阿哥所里。虽然也常有磕磕绊绊的,但兄弟们之间还是亲热的。不像如今,成年后大婚各自出宫建府,在朝堂上有了各自的立场,关系便慢慢地淡了。 待马车停在府门口,四爷的思绪才停。下了马车后,他看一眼隔壁的八爷府,突然便迈步向那边走去。 苏培盛都已经做好准备进府了,却不想四爷突然变了方向,忙跟了上去。他看着四爷的背影,不由微微皱眉。这两日四爷的心情不好,从毓庆宫出来后就更甚。他这个贴身伺候的奴才再清楚不过。如今主子再次去八爷府,难道说一切都和八爷有关? 四爷可不清楚身后跟着的苏培盛脑子里在猜测什么。他从毓庆宫出来的时候就有这个念头。在阿哥所见过两个弟弟后,这个念头便越发强烈。 他知道,以他现在的立场是不应该去见八爷的。但心里就是有这个冲动,怎么都止不住! 这会已经快到傍晚,冬日的太阳落山的早,天已经开始慢慢变黑了。守门的小太监见四爷来访,不免有些意外,一边迎四爷进府,一边让另一个小太监小跑着去通报。 八爷今日在宫里用过午膳便回了,一直待在池小河这里。他难得这么早回府,两人便一块儿舒舒服服的睡了个午觉。这会刚起不久,正在陪三个孩子玩。 听闻四爷来访,八爷直觉是有什么事情,忙道:“迎去书房吧!我马上来!” 小太监得了令,又一路小跑的出去了。 “四哥怎么这个时辰来?”池小河也有些意外,“一会儿要用晚膳么?” “不用。”八爷道:“冬日里四哥不用晚膳的。” 池小河这才想起来,以满人的习惯,这会是一日两餐的。 “福晋也不必等爷了。”八爷又道:“四哥怕是有事要谈,不知道要多长时间。你带着孩子们先吃,别饿着了。” “臣妾让厨房给爷留一些温在灶上吧。”池小河道:“四哥没这习惯,爷还是要用晚膳的。” “也行。”八爷点了点头,又叫几个孩子听话,便匆忙离开了。 池小河微微蹙了下眉,四爷来说的恐怕不是什么好事。八爷刚才的神色不对。 第444章 坦诚 有时候池小河心里会生出一股无力感来。她这个穿越者真是一点金手指都没有。即便知晓一些历史,但却帮不上八爷的忙。 她知道八爷一直没有放弃争夺储君的心思。虽说她心里不情愿八爷去争,不想他如历史上那般下场凄惨。但她如今已经是八福晋,夫妻俩早已是一条船上的人。八爷在踏出争储那一步时,她也跟着踏入了那漩涡,根本不可能再置身事外。 “额娘!”弘旺的叫声打断了池小河的思绪。 “什么?”池小河有些抱歉的看着儿子。 “额娘,您又走神了。”弘旺有些不悦道。 他们正在玩识字卡片。刚刚前院的奴才来找八爷汇报的时候已经打断过一次了。这会池小河走神,则让识字游戏再次中断。 大格格前不久学会了走路,也会开口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了,比弘旺当年说话要早。因而作为哥哥的弘旺,这会便很爱拉着大格格玩识字卡片。 池小河到是很鼓励他,这样他自己能巩固学过的字,还能学习新的字。弘曦虽然还小,但只要哥哥姐姐们都在,他便也能安安静静的在一旁观看。 “抱歉,咱们再来,额娘再不走神了。”池小河摸了摸弘旺的头,主动认了错。 她刚刚和八爷是作为裁判的,给弘旺计时,看他在一盏茶的时间里能认出多少字来。她这一走神,这计时和计数就都中断了。 小孩子心情没那么复杂,自然没有发现八爷走时的神色,和池小河这会心不在焉的担忧。 而此时前院的书房里,八爷听了四爷说的话,半晌都没出声。 “八弟,我今日来说这个话,并不是为了把自己摘干净。”四爷苦笑,“你可还记得我曾经说过,我忠于的并不是太子。” 八爷点了点头,这才开口道:“记得。” 他还记得四爷说这个话的时候,他心里的震惊。不管旁人怎么看,不管太子怎么使唤,四爷似乎一直坚守着自己的内心不便。 “可是四哥,你觉得现在还有人信么?”八爷不由反问。当所有人都觉得四爷是太子党时,他又哪来的自信能让皇阿玛相信他的立场。 “我只需要皇阿玛相信便是。”四爷神色未便,说的很是淡定。 “四哥,我一直是信你的。”八爷笑了一下,“只是咱们如今这立场,你特意来说一声,未免有些可笑。” “也许吧。”四爷也笑了一下,“八弟只当我是为了求心安。” “心安?”八爷微微挑眉。 “当年的救命之恩还无以为报,总不能再落井下石。”四爷道。 八爷一怔,他未想过四爷会把救命之恩这事再拿出来说。这事都过去多久了,没有人再提起,就连九爷都说只怕四爷心里早就忘记了。可原来,四爷还是他了解的那个四爷! “四哥,如你所说,你从来不是忠于太子。可真等那一日,你真能只做个旁观者么?”八爷问道。 这话说的是是而非,四爷却听得很明白。他想起自己求太子的话,这会便对八爷道:“八弟,为何一定要争?太子这些年做的并不差。” 其实四爷这话还算是客观的。太子毕竟是康熙一手培养出来的。即便是有不足之处,能力也是不差的。只看他几次监国都不负所托就能看出来了。 “四哥,有时候不是我想争。”八爷并不回避四爷的目光,道:“我不争,太子就容得下我了?” 四爷神色一滞,他突然想起太子说的那句,“你去问老八,看他可愿意!” 这是个无解的题,不是他能从中调解的! “四哥,当日救你我并不求回报。”八爷微笑道:“今日也不会因此要求你做什么。以后你还是少来我这吧。被太子知道了不好。” 四爷最终叹息了一声,道:“八弟,你自己小心。” “谢四哥提醒。”八爷笑道,这一声道谢还是很诚心的。虽然他早已知道是太子那边出的手,但四爷说与不说,意义还是不一样的。至少证明他一直并未信错人。 正院里池小河看着屋里的大座钟一点点走动,心神不免又飘到离开的八爷身上。好在这会孩子们已经都用过晚膳回自己屋去了。 “天都黑透了,贝勒爷还未谈完么?”池小河自言自语道。 “福晋要不先洗漱?”春桃问道。池小河近日的精力都不算好。若是下午陪了孩子们,晚上她都歇得很早。 池小河掩着嘴打了个哈欠,却是摇了摇头。虽说八爷不让她等,但她要是不知道八爷和四爷谈话过后的心情,今晚怕是也睡不安稳。 在这个平行时空的大清里,她发现夺嫡的这些争斗似乎要比历史上来得早。她是不能在朝堂上帮八爷的忙,但府里的事,还有孩子们,她总能提前未雨绸缪一些。 春桃也看出来池小河心神不宁,因此劝了一句便没有再劝。屋里安静了下来,能听见外面渐渐呼啸起来的北风。池小河随意拿了本游记翻了起来。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池小河手里的书都翻去小半本了,屋门上厚厚的门帘才突然被掀开,钻进来一股子寒气。 池小河一下子就站了起来,便看见八爷搓着双手走了进来。 “福晋还没上床?”八爷一眼看见池小河还坐在书案前,顿时就皱起了眉头,“不是不让你等爷了么!” “是没等爷用晚膳啊!”池小河倒是温和的笑了笑,迎过去替八爷去了大氅,“爷饿了吧,臣妾这就让厨房送膳食过来。” “你精神本就不太好,早些歇着便是。”八爷道:“哪怕是在床上躺着呢。坐得久了,你腰该不舒服了。” “爷现在可真啰嗦!”池小河白了八爷一眼,“臣妾多大的人了,累了还能不知道休息?” 她从八爷这絮絮叨叨关心的话就能判断出八爷刚刚同四爷应该谈得不错。不然他是没心思说这些的。所以她心里才松了口气,说话都随意了些。 第445章 下雪了 八爷心情确实不错。四爷今日的到来实属意料之外。但细想一想,又是意料之中。因为他了解的四爷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没有看错人,没有信任错人,是一件很值得高兴的事。哪怕对八爷现在的处境没有任何帮助,但心情还是不一样的。 池小河这会其实困得很。入冬后她晚上一向睡得早,能撑到这会都是因为对八爷不放心。如今看八爷心情不错,困意便汹涌而至,再也抵挡不住。 八爷见她说一句话就要打个哈欠,不由心疼,忙道:“你快去床上躺着吧,有奴才们伺候就行了。” “嗯。”池小河点点头,忍不住又打了个哈欠。这次她没再坚持等八爷,让夏莲过来伺候她宽衣上床了。 八爷就在外间用晚膳,之后又洗漱宽衣。但等他上床时,却发现池小河睡得香甜,竟是一点没受影响,可见是困极了! 八爷伸手理了理池小河额前的一缕碎发,心里有些发涩。为了生弘曦,福晋真的付出了很多。平日里她从不说这些,也从不因此要求什么。越是如此,他心里越是想对她好一些。他这么久没踏足后院其他人的屋子,有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这个。福晋的身子都亏成这样了,他不过是素上一些日子,也没什么做不到的。 “爷,别走。”池小河突然嘟囔了一句,眉头都皱了起来,却没睁眼。不知道她梦见了什么,竟是连梦话都叫着八爷。 “爷在。爷不走。”八爷的声音不由自主便温柔起来,手也轻轻地在池小河的身上拍了拍。 有了八爷的安抚,池小河微蹙的眉头慢慢地舒展开来,嘴里也不嘟囔了。她像是对八爷所有感应,下意识的就往八爷身边靠了靠。 两人刚大婚的时候,按着规矩,晚上同床共枕的时候都是各睡一床被子。后来两人感情渐渐升温,有时候晚上便同睡一床被子了。但池小河有孕的时候,八爷怕睡梦中会碰到她的肚子,也怕扰了她安睡,就又恢复成了各自一床被子。这一分开,便分到了现在。 此时八爷想着刚刚池小河那句梦话里的依恋,突然便不想独自睡个被窝了。他掀开池小河的被子,果断的钻了进去。 温暖的被窝突然被掀开,池小河下意识的缩了缩身子。但当她感受到八爷身上的温暖,便又下意识的贴了上去。八爷嘴角上扬,伸手把人搂进怀里,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安心的合上了眼睛。 夜里池小河想要方便的时候,发现自己睡在八爷怀里还吓了一跳! “怎么了?可是做噩梦了?”八爷觉浅,稍有动静就醒了。 “没有。臣妾只是想方便。”黑暗中池小河不禁红了脸。 八爷睡在靠床外侧的这一边,便起身让池小河下床,还很贴心的叫了值夜的春桃先把外衣拿进床帐给她披上,免得她着凉,才许她下床。 池小河睡得迷迷糊糊的,几乎是半睁眼半闭眼的方便完就爬上床又钻进八爷怀里睡了。 等到她第二日醒来,身边的八爷早就已经起去上朝了。她愣了会神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昨晚的事,不由心头一甜。 “春桃,是不是很晚了?外面都这么亮了么?”池小河心情颇为不错的道。 “福晋醒了?”春桃笑着过来掀开床帐,道:“时辰还早呢,是外面下雪了!” “下雪了?”池小河一下坐了起来,很是惊喜。今年冬天冷的不算晚,但雪倒是没正经下过两场。虽说她现在比以前怕冷,但对雪的喜爱还是没变。 “应该是昨儿半夜里下的,早上起来的时候地上都厚厚的一层了!”春桃边伺候池小河起床边道。 “这会还在下?”池小河看了一眼窗外,窗户关得严严实实的,看不见外面。 “还下着呢!”春桃笑道:“鹅毛大雪!看样子一时半会停不了!” “这应该是今年第一场这么大的雪了吧?”池小河已经迫不及待地想去外面看了。 春桃动作迅速的给她穿好棉袍,又披上大氅,都还来不及塞手炉,就见池小河掀了门帘出去了。 “哎哟,福晋,当心冻着!”春桃急得连忙追了出去。 池小河一出屋子就被冷冽的空气激得打了个大大的喷嚏!外面风到不算大,但雪是真大!大片大片的雪花被北风卷着在空中飞舞,欢快又肆意。 看着这样的大雪天,池小河的脸上顿时露出笑来,“这要是雪停了,堆雪人正好了!” 春桃可笑不出来,她一边往池小河手里塞暖手炉,一边道:“福晋快些进屋在窗户边看吧,可千万别着了凉,冻坏了身子!那贝勒爷可要骂死奴婢们了!” “我就看一眼么!”池小河笑道,也没让春桃为难,听话的进了屋。 春桃跟在后面松了口气,这才叫人送热水来伺候池小河梳洗。 “包包他们都起了吧。”池小河问道:“是不是看着雪都兴奋坏了?” “可不是!”春桃笑道:“要不是雪太大,大阿哥怕是要在院里玩了。” “就没小孩子不喜欢雪的。”池小河想着自己小时候也爱堆雪人,打雪仗,又笑了起来,“估计这会看着雪下个不停,心里都着急了。憋在屋里不能出去!” “大阿哥是个懂事的,这会肯定带着弟弟妹妹们玩呢!奴婢听着,没一点吵闹的声音。”夏莲在一旁道。 “他呀,有时候太懂事了。”说到儿子,池小河不由感叹道:“有时候我都觉得心疼。” 想起某日她还和八爷说起此事,八爷却道弘旺的出身注定他将来会是世子,要继承他的爵位,撑起整个八爷府。他未来肩上的责任也不允许他是个纨绔子弟。早些懂事未必是坏事。 那时她听了沉默良久。她知道八爷说的没错。若是有那么一日八爷夺嫡成功,弘旺还可能是太子,身上的责任更大。这是他从出生便既定的命运,她即便是心疼也改变不了。只能尽力让他有一个回忆起来会嘴角带笑的童年。 第446章 太子出击! 对于富贵人家来说,大雪纷飞也许意味着有了新的乐子;对于庄户人家来说,大雪纷飞也许意味着来年能有个好收成;而对于有些人来说,大雪纷飞带来的可能是寒冷和饥饿以及更为穷困的日子。 池小河从来就没忘记自己上一世是在那里长大的。因此当她有了经济能力后便常会对孤儿院捐助。刚穿来清朝时,她寄人篱下,自己都茫然无助,自然也顾不上旁的。待嫁入八爷府,渐渐站稳脚跟,她心思便又活络起来。 这两年她得八爷宠爱和信任,手握管家大权,自己更是和四福晋一块儿还做点买卖,手头上便富裕了很多。有了足够的经济实力,办事起来心里就不虚。池小河便在城东郊外办了一处孤儿院,收容养育一些被人遗弃,或是走失的孩子。当然,她并不是以自己的名义,而是借了肖嬷嬷远房亲戚的名字。 这事也就是在她生了弘曦,身子好转之后才开慢慢筹备开始的。正好八爷一直忙,对她又绝对信任,所以并未察觉此事。再说了,孤儿院所用的开销也都是她自己的嫁妆铺子经营所得,同府里的账务不牵扯,便是八爷发现,也没什么好说的。 所以这会池小河过了看雪的兴奋劲后,便想起那处小院落里孩子们的吃穿用度。而在这样恶劣的天气里,若是有被遗弃和走失的孩子,失去生命的可能性会更高。她还想派人多留意和宣传,要是有人发现这样的孩子,能送到她的孤儿院来。 “去叫肖嬷嬷来。”池小河道,脸上的笑意慢慢淡了。 春桃还纳闷怎么突然就不高兴了。等肖嬷嬷来,池小河吩咐起事情来,她才反应过来。 这事池小河能瞒着八爷,但肯定瞒不过身边的人。再说这也是做善事了。佛家信奉因果报应,行善积德。她带着几个贴身奴才一块儿做这件事,就当是为大家积德积福了吧。 “我这身子也不济,只能劳烦嬷嬷辛苦奔波了。”池小河心里是有些过意不去的。她只是动动嘴皮子,肖嬷嬷年纪不小却还得帮她奔走办事。 “看福晋说的,老奴自己也很想去看看孩子们的。”肖嬷嬷道:“这么大的雪,也不知道那边有没有什么短缺。那些个管事的有没有苛待孩子们。老奴常去走走,也能放心些。” “嬷嬷说的是。”池小河深以为然,“别咱们一片好心,最后反倒让孩子们过得更惨。” 真做起事来,池小河才觉得无人可用。对于她这个身份来说,能用的就是身边的丫鬟和太监,实在是受限太多。除非在八爷面前过明路,这个问题才好解决。但如今八爷在朝中不易,她并不想给八爷添麻烦,能自己克服便克服。 八爷可不知道自家福晋在默默地做慈善。他这会站在乾清宫的大殿里,只觉得脚底的寒意直往身体里钻,冷得人都有些僵硬了。 康熙坐在高高的御座上神色莫测,太子则站在康熙身边,眉宇间几乎是不加掩饰的几分得色。 “胤禩,听闻你私下去探望胤褆了?”康熙开了口,语气平静,听不出喜怒。 自康熙探望过直郡王回来,又训斥了太子后,据说直郡王软禁的待遇好了许多。偶尔他还会写请安折子,让人送呈康熙。很多人猜测康熙对直郡王的态度是不是宽松些了。但不允许任何人探望的这道圣旨其实一直未撤销。 八爷这行为,严格意义上来说是抗旨了!而且“私下”两字要仔细探究,总让人有种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的感觉。 “是!儿臣有去看过大哥!”八爷向前跨了一步,从队列中迈了出去,回答的很是干脆!不等康熙开口,八爷又接着道:“但儿臣并未见到大哥的人,守门的侍卫没让儿臣进。” “哦?那守门的侍卫为何没让你进?”康熙明知故问。 八爷抬头看了康熙一眼,果断的跪了下去,道:“皇阿玛有令,任何人不得探望大哥。” “你既知道,为何明知故犯!”康熙又问。 看着太子脸上就快掩饰不住的笑意,四爷低垂着头皱起了眉头。三爷挑了挑眉,事不关己的看戏。七爷目不斜视,面无表情,不知道在想什么。九爷和十爷则是齐齐露出了担忧的神色,担心八爷会被康熙责罚。而刚入朝办差不久的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此时看向八爷的眼神也满是担忧。 乾清宫的大殿空旷,冬日里一向寒冷。便是放置了些火盆,也起不了多大作用。更何况八爷还是跪着!连夏日里都沁凉入骨的地砖,这会简直能把人冻麻木! 八爷努力控制身体不发抖,面对康熙的质问,不卑不亢的道:“回皇阿玛,儿臣就是担心大哥了。想着也许侍卫能通融,哪怕只见一面,看看大哥如今的样子,也能放心些。” “只是如此么?”康熙的声音冷了几分。 “仅此而已!。此番大哥做了错事,被皇阿玛处罚是应当应分的。但儿臣曾受惠母妃养育之恩,幼时也颇受大哥照顾。听闻大哥在被禁期间受到虐待,儿臣放心不下,才想亲眼见见。”八爷腰背挺拔,面不改色的道:“儿臣绝无半点虚言!” 八爷说的养育之恩,照顾之情都是事实,倒显得底气十足! “即便如此,你就能抗旨了?”太子突然开口道:“你若只是因为担心而想去探望,为何不向皇阿玛请旨!你怎么就认定皇阿玛不会通融!” 八爷放在身侧的手默默捏成了拳头。太子不仅要坐实他抗旨的事,还想给他扣个串通直郡王,有心密谋的罪名!要真是认了这个罪,他和直郡王恐怕要一块儿被关进宗人府了!这招可真狠! “皇阿玛,八哥宅心仁厚,重情重义,儿臣相信他只是担心大哥才存了侥幸心理。并不是有心抗旨的!还请皇阿玛明察!”九爷终于忍不住第一个出来给八爷求情了。 九爷一开口,十爷也立马跟上,动作利索的跪在了九爷身边,高声道:“请皇阿玛明察!” 第447章 求情 九爷和十爷一向同八爷关系好,他们两人站出来为八爷求情倒是一点都不让意外。但接下来四爷、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甚至连在早朝上很少开口的十二阿哥也都跪下来为八爷求情,就让人惊讶了! 七爷本是置身事外的,见此情景,犹豫片刻后也跟在四爷身边跪了下去。这样一来,来上朝的皇子们,除了太子站在康熙身边,也就三爷还站着了,其他的人都跪下为八爷求情了。 康熙沉默着没说话。太子从最先的不屑,到惊讶,再到愤怒,这会神色反而平静了下来。他瞥了一眼康熙的脸色,再看着下面跪着的几个弟弟,嘴角突然上翘了一下,但又很快垂了下来。 朝臣们也被这动静给惊到了。不是说四爷是太子党么?怎么也来为八爷求情了?七爷原来也和八爷关系好?十二阿哥怎么也站了出来?他们是真私交不错,还是说只是出于兄弟情谊,求情给皇上看的? 此时孤零零站着的三爷处境到显得有些尴尬了。他并不愿意为八爷求情,可看着大家一个又一个的下跪,他不从众就突兀了。于是三爷就犹豫了起来。只是还没等他拿定注意,其他人都跪完了,只剩了他一个。如果此时再下跪,那就真的只有跟风的意思了。不过片刻功夫,三爷就做了决定,索性不跪,赌一次康熙的态度。 八爷这会心里却是暗叫糟糕。这么多兄弟为他求情,往好了说是大家兄弟情深,可要往坏了说,他的人缘关系也太好了些。这时候可千万别再有朝臣出来帮他说话。求情的人越多,越会起到反作用,毕竟他抗旨的这个前提是存在的。 但朝堂上形势瞬息万变。他能想到这一点,意味着别人也一样能想得到。如此好的机会不利用,就不是这些老狐狸的风格了。 果然,在短暂的沉默后,就有朝臣站出来了! 八爷一直垂着头,听着身后一个又一个的声音响起。很好,这些求情的人里面,太子的人就占了一半。还有几个中间派,另外还他这个阵营里的! 有些认命的闭了闭眼,八爷知道今日怕是要难逃一劫了。只是他现在还摸不透康熙的态度,不知道最终结果会有多严重。 “朕有说要罚八阿哥了么?”康熙终于开口了,“你们一个个的就这么急着求情!” 八爷吸了口气,再次开口道:“儿臣确实抗旨在先,还请皇阿玛责罚!” 与其为自己开脱,还不如干脆认罪。说不定事情还能有几分转机。八爷心里想着,额头已经贴在地砖上了。 “既然你没见到胤褆,初衷也确实情有可原,此次朕就不罚你了。”康熙不紧不慢的道。 太子没想到康熙竟然会轻描淡写的放过八爷。他太过意外,以至于脸上的表情都来不及掩饰,被正好转头的康熙看了个正着! “八弟重情重义,确实可以网开一面。”太子忙低头道。 康熙这才转头看向大殿上的满朝文武,“都起来吧!朕只是问八阿哥几句话而已!” 刚刚跪下的人便陆陆续续的站了起来。而唯一没有求情皇子三爷此时则面色尴尬,看向八爷和其他几个兄弟的眼神甚至有些恼怒。这么一对比,不是显得他不看重兄弟情谊了? 八爷起身的时候还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幸好旁边的九爷扶了一把。他跪得时间最长,寒气透进骨头里,双腿都麻木了。 “八哥,没事吧?”九爷很小声的问了一句。 “无事。”八爷摇了摇头,冲九爷还笑了一下。 这之后早朝继续进行,仿佛这个插曲没发生过似的。 等到下朝的时候,外面的大雪已经不知何时停了。乾清宫前的玉阶上有了厚厚的积雪,小太监们正在奋力的清扫,好让下朝的这些皇子朝臣们有路可走。 “今日多谢了。”八爷临走时向为他求情的几个兄弟道谢。 “八哥没事就好。”十四阿哥道:“咱们都是兄弟,不必道谢。”他几人也都点头表示赞同。 八爷笑了笑,道:“好。等改日天晴了,到我府上喝酒去!” “那感情好!”十三爷笑道:“那就等着八哥通知了!” “没问题!”八爷笑着应道。 这些人中,最让他意外的就是十二阿哥。只是这会人多嘴杂,他也不好细问。只能一块儿道谢。不过当他看向十二阿哥时,后者回了他一个微笑。八爷也忙回了个微笑,心道这位难道不是为了跟风,是真心想为他求情的? 他到没想过十二阿哥是站太子一边,故意替他求情造势好惹怒康熙。毕竟十二阿哥是由苏麻喇姑抚养长大的,以苏麻喇姑的聪慧,不会让他参与到这种争斗中来的。 可为何今日他偏偏会站出来呢?而且几乎是和四爷同时的!他想不太明白,也只能以后找机会再单独问问了。 出宫的时候,八爷走得很慢。因为九爷要去翊坤宫看望宜妃,十爷在母妃病逝后每次都是跟着九爷一块儿,今日便也跟着去了。四爷则是又被太子叫去了毓庆宫。所以这会便只剩八爷带着赵仁宽。 “贝勒爷是不是腿冻着了?”赵仁宽担心的问道:“要不去太医院瞧瞧吧?” 八爷没去给良妃请安就已经让赵仁宽起疑了,再看八爷走路的姿势和速度,他心里便猜到了。 “无妨,快些回府吧。”八爷咬牙道。皇阿玛今日在朝堂上已经说不会罚他,不过是跪得时间长了点就要去看太医,这要是被有心人编排几句,又不知道会让人想歪到哪里去。 赵仁宽看得心疼,便伸手过来扶住八爷的胳膊。 “放手!”八爷皱眉低喝了一声,“爷能自己走!” “贝勒爷,这会没人!”赵仁宽红着眼眶道。 八爷却倔强的不肯让他扶,愣是自己一步一步走出了宫门。 一上马车,八爷就一下跌倒在马车里,半晌都没能撑起来。 第448章 还是去福晋那 “贝勒爷!”赵仁宽惊呼一声。他因为不放心,特意跟在八爷身后上了马车伺候,看到这一幕脸都吓白了! 他连忙把八爷扶起来坐着,抬头道:“贝勒爷,让奴才看看您的腿吧。” 八爷点了点头。他也想看看成什么样了。若是太吓人,就不方便去福晋那了,免得吓着福晋。 赵仁宽小心翼翼的掀开八爷的外袍,卷起裤腿,就见八爷的两个膝盖已经乌了! “贝勒爷,您这膝盖!”赵仁宽都快哭了!这一看就是冻的! 他也顾不上别的了,当即便搓起自己的双手来,使劲的哈气,好让手上的温度快速起来,然后覆在八爷的两个膝盖上。 “嗯。”八爷顿时身子一颤,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他这膝盖又麻又疼,被赵仁宽这么一暖,反倒有一种说不出的难受来。 “贝勒爷,您忍忍。您这冻得太厉害了,得赶快暖暖。要是让寒气浸到骨头里就糟了。”赵仁宽道。 八爷自己也知道,只能咬牙忍着。只是手的温度毕竟有限,便是赵仁宽一路上不停的搓手哈气,八爷的腿也没好转多少。 “行了,你歇会吧。”八爷道:“也快回府了。” “贝勒爷可感觉好些了?”赵仁宽问道。 “好点了。”八爷这会脸色确实缓和了些。马车里有个小火盆,还有一直在小火炉上温着的热茶,几杯热茶下肚,又烤着火,身子暖和了不少。只是这腿一时半会却难好。 赵仁宽这才给八爷弄好裤子,规矩的退到了一旁坐下。 “回去后直接去前院。你去福晋那走一趟,就说爷今日忙,不过去了。”八爷道。 “贝勒爷又瞒着福晋?”赵仁宽下意识的便问了一句。 八爷神色一滞,想起上次答应池小河的话,神色便不自在起来。 赵仁宽连忙低着头,给火盆加了两块碳,装作没看见。过了会儿他便听八爷叹了口气,然后道:“还是去福晋那吧。你扶着爷过去!” “是。”赵仁宽应了一声,心里暗暗给池小河竖了个大拇指!这府里还是福晋最厉害!搬出福晋来,贝勒爷也得乖乖听话! 池小河这会正在屋门口的回廊下坐着,怀里抱着暖手炉,脚边放着炭盆,身上裹着大氅,看张氏带着弘旺在院里堆雪人。 早上她看雪下得大,特意没让奴才清扫。这会雪停了,院里便积了厚厚的一层,堆雪人正好。 “额娘,看儿子这个大不大!”弘旺自己捏了个雪球,很是兴奋的冲池小河展示,小脸被冻得红扑扑地也不觉冷。 “这是雪人的脑袋么?”池小河笑着问道。 “对呀!”弘旺一双大眼睛亮晶晶的,满含期待的看着池小河。 “是不是再大点?”池小河给出建议,她指着张氏正在堆的雪人身子道:“你看张夫人的身子有多大。你这个脑袋装上去是不是比例不太对?看着不配对呀!” 弘旺看了看那个雪人身子,又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雪球,然后走到雪人身子跟前,把自己手中的雪球放上去比划了一下,眼里的神采顿时暗淡了下去。 他的手小,能被他一手拿着的雪球自然小,放在那雪人身上比例相差实在太大。不用池小河说,他也知道不合适了。 看着弘旺一脸郁闷的站在雪人身子跟前,池小河强忍着笑意道:“包包加油!额娘相信你能捏出合适的脑袋的!” 有了池小河的鼓励,再加上弘旺早就在弟弟妹妹们面前夸下海口,要堆一个又大又漂亮的雪人给他们看的。所以他一下又来了精神。只是他看着自己刚刚尽最大努力捏的雪球就那么小点,要怎么才能捏到和身子匹配的大脑袋呢? 池小河没有再提醒他,张氏本来准备开口的,也被池小河制止了。她就想让弘旺自己琢磨。 过了一会儿,弘旺把手里的雪球放在了雪人身子上,然后再从地上捧了雪一点点的加在雪球上捏实,雪球便一点点的变大了。 “咱们包包可真棒!”池小河毫不吝啬的夸了一句。 弘旺顿时干劲更大了! 张氏这会已经完成了雪人身子,便也来给弘旺帮忙,很快一个雪人的雏形就完成了! “额娘!额娘!快看!”弘旺兴奋地蹦了起来。这还是他长这么大堆的第一个雪人呢! “哇,好厉害!”池小河很配合的鼓起掌来。 “大阿哥,咱们还要给雪人装眼睛、鼻子和嘴巴。”张氏在一旁温柔的提醒。 “嗯!”弘旺点了点头,把早就准备好的小煤球放在了雪人脑袋上,两个眼睛就出来了。 给雪人装饰好五官后,张氏又给雪人戴了顶瓜皮帽,那帽子后面挂了根假麻花辫,看得池小河直乐,这可是地道的清朝雪人了。 “我要叫弘曦和妹妹来看!”弘旺高兴的拍手,直接冲进了屋。 大格格身子弱,弘曦又小,所以没让他们出屋,就在屋里的窗户跟前看着。这会听见弘旺的叫声,两个孩子也都兴奋得抱都抱不住。奶娘们没办法,只能把他们俩抱出来在雪人跟前转了一圈。 “大哥厉不厉害?”弘旺很得意的看着大格格道。弘曦还不会说话,他也只能问这个妹妹。 “厉害!”大格格连连点头。 若说弘旺是个妹控,大格格便是哥哥的捧场王。不论弘旺做什么,她都跟个小迷妹似的,什么都说好!兄妹俩的感情可以说非常好了! 八爷刚进院门就看到了雪人。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见池小河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神色焦急地迎了过来,“贝勒爷这是怎么了?” 弘旺看八爷被赵仁宽扶着,也立刻问道:“阿玛,您腿摔了么?” “没事,就是冻了一下。”八爷笑了笑,说得很是轻松。他给池小河使眼色,意思是别在孩子面前说,免得孩子担心。 池小河立刻反应过来,忙扶住八爷的另一个胳膊,故作不悦的道:“让贝勒爷不多穿点吧!今日这天可冷了。”然后她还扭头对弘旺道:“别和你阿玛学!冻着了身子难受的是自个儿。” 第447章 越来越放得开 池小河都这么说了,八爷也跟着配合道:“对,别学阿玛。你在外面是不是玩很久了?脸都冻红了,快进屋去暖和暖和,别冻出病来!” “阿玛也快进屋暖和吧。”弘旺很懂事的没有再继续追问,牵着张氏的手回了自己屋。 大格格和弘曦被八爷挨个问候过,也乖乖地跟着弘旺回屋了。 “福晋,爷这次可没瞒你。”八爷这才小声的对池小河道。 “所以呢?”池小河挑眉,“爷是要臣妾表扬几句?再给爷奖励一朵小红花?” “噗!”赵仁宽跟在后面差点没笑喷!春桃和夏莲等人也都在一旁努力憋笑。 小红花是池小河跟着现代的幼儿园学的,好鼓励弘旺好好吃饭,好好学习之类的。集齐十朵小红花,就可以在池小河这里换一颗牛轧糖。 弘旺真是换牙的年龄,但抵不住对糖果的热爱。池小河为了控制他少吃糖,才用了这么个法子。 八爷被笑得脸上有些挂不住,忙假咳了几声当掩饰。池小河也没再揪着他不放,先把人扶进了屋再说。 吩咐了人去叫柳大夫,又让人送热水来,才蹲在八爷面前,亲自动手卷起了八爷的裤腿。 “今日出什么事了?”她看着八爷的膝盖问道。她的眉头虽然皱着,但神色却很平静,既没有生气也没有难过。 面对这样的池小河,八爷反倒不知道该怎么编瞎话了,索性说了实话:“太子向皇阿玛告状,说我抗旨去探望大哥,皇阿玛当朝问话,我跪着答的。”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池小河却听出了这其中的暗涌。她鼻子有些泛酸,伸手轻轻地拂过八爷的膝盖,柔声问道:“爷疼么?” “疼。”八爷点了点头,第一次实话实说了自己的感受,“跟针扎似的难受。” 池小河吸了吸鼻子,不由红了眼眶。 “回来路上赵仁宽用手捂了一路,这会已经好多了。”八爷握住池小河的手,笑着安慰。 “一会儿得让柳大夫用火罐给爷把寒气拔出来。”池小河道:“臣妾这就让人去准备些粗盐,炒热了包起来给爷敷着。今日不把寒气拔干净了,爷该落下病根了。” “哪有那么严重!”八爷故作轻松的笑道:“爷现在都不怎么疼了!” “爷知不知道这有多严重!”池小河一下就爆发了,拉过手边的毛毯盖在八爷腿上,蹭得站了起来,瞪着八爷道:“里的地砖有多冷,爷当臣妾不知道么?爷的膝盖跪成这样说不严重?那要怎么才严重?直接冻得没知觉么?” 八爷直接被池小河给吼得怔住了。他压根没想到前一刻还说着各种关心话的人下一刻就能发怒! 只是当他看着池小河眼底泛红,抿着嘴强忍眼泪的样子,心一下就软了。 “是爷不好。又让福晋担心了。”八爷伸手拉住池小河的手,“爷心里有数,真没那么严重。” 看八爷笑着安慰自己,池小河瘪着嘴,一直忍着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对于朝堂上的争斗,她一直都是想象大过实际感受。如今看八爷因此受罪,心里难过得都要揪起来了。再一想历史上八爷的下场,心里就越发揪的厉害!总有一种,不管蝴蝶的翅膀怎么扇,好像都不能改变八爷命运的感觉。 “哎,怎么就哭了。”八爷笑着直接用手给池小河抹去脸上的泪水,“这便是爷想瞒着你的原因。爷是真不想看你为了爷伤神。” 其实池小河也不是真想对八爷发火,可一看到八爷受伤,再看到八爷故作轻松的样子,心里就气不打一出来! “快别哭了。不知道的还以为爷欺负你了。”八爷说笑了一句。 池小河一点也笑不出来。她抿着嘴,想着八爷的膝盖还是难受。 好在这时柳大夫来了,池小河忙收拾了情绪,叫他快些给八爷看伤。 看到八爷乌青的膝盖,柳大夫聪明的什么都没问,直接就上手治起来。果然像池小河说的,用上了火罐。 火罐可以拔湿寒,完事后柳大夫又用活血化瘀的药油大力的在八爷的膝盖上揉着,直揉得他自己手都发热发红了才停下来。 “火罐今日是不能拔了。”柳大夫道:“等傍晚奴才再来给贝勒爷用药油揉一次。晚上贝勒爷泡脚的时候放上姜,泡到身子微微出汗再停。” 池小河忙问了用粗盐热敷的法子。这还是她以前不知道在哪里看到的。其实并没有实际用过。 “福晋这个法子也是可以的。”柳大夫点头,“贝勒爷这伤势不算严重,主要是怕寒气拔不干净。这三日最好都用上热敷,晚上泡脚也一定要泡到时辰。” “不需要再用什么内服的药么?”池小河问道。她是真的怕八爷落下病根。实在是八爷在蒙古战场上那次伤了些根本,这两年她一直都很注意给八爷调理身子。这会仗着年轻感觉可能还好,等年纪渐长,毛病就都出来了。 只是她这话问得八爷和柳大夫都笑了起来。 八爷是一脸的无奈,“福晋就这么想让爷喝药么?” 柳大夫则是笑道:“那到没这个必要。贝勒爷这两日按着奴才说的做,注意保暖,再别冻着就成。” 池小河这才彻底的松了口气,脸上的神色也好了很多。 “福晋这下该放心了?”八爷笑道。 “等爷好彻底再说!”池小河没好气的白了八爷一眼。 柳大夫笑着收拾好医箱告了退。八爷又拉着池小河的手道:“福晋如今可是越来越凶了,一点也不给爷留面子。当着孩子的面就训爷!” “臣妾能那么快想辙给爷瞒过去就不错了。”池小河闷声道:“臣妾看到爷是扶回来的,吓得脑子都一片空白了!” “反正说来说去都是爷的错,是吧!”八爷哭笑不得。 “可不是么!”池小河说着自己也笑了起来。其实她自己也感觉到了,在八爷面前她也是越来越放得开自己的性子了。 第448章 起疑 临近年底,宫里各种事情繁多,加上已入寒冬,朝廷还要做好预防灾情的准备,所以朝臣们别说休沐了,还得每日天还黑漆漆地就爬起来上朝。 八爷既有心不想让旁人知道他腿被冻伤的事情,自然也不会请假。第二日依旧早起准备去上朝。 池小河心里记挂着,也跟着醒了,“臣妾昨儿让人赶着做了两个护膝,爷今日带上。” 柳大夫说八爷不能再被冻着,池小河又怕早朝发生什么事,八爷再在乾清宫跪上一跪,膝盖怕是得废了!所以她才想到做护膝。虽然行动可能有些不便,但肯定更保暖。 护膝没用棉花的,虽然更软和,但在池小河看来,还是不如皮毛的保暖。所以她让人选了羊的皮毛来做。相对而言,羊皮还算软的。 八爷昨儿下午很是睡了一会儿,都不知道池小河是什么时候吩咐的这事。这会见春桃拿了出来,心里便是一暖。 “还是福晋想的周到。”八爷戴上后还特意伸了伸腿,赞道:“还挺舒服,不怎么影响活动。” “那就好。”池小河也满意的点了点头。 “你再睡会吧,外面天都没亮。”八爷把池小河又摁回了床上,“放心吧,今日戴着护膝肯定冻不着。” “嗯。爷早膳多用些。臣妾再睡个回笼觉。”池小河说着就打了个哈欠。 八爷笑笑,看她睡下了才去外间用膳。 今儿雪没再下,但天却更冷了。八爷的腿还没好利索,走路时膝盖还会有些胀痛。不过想着膝盖上的羊毛护膝,八爷也就不觉着冷了。 在宫门口遇上九爷和十爷的时候,两人都很关心八爷的身体。 “看我这样像有事么!”八爷笑道。 十爷上下打量了一下,笑道:“八哥今日看着比昨日还精神。” 九爷也放下心来,道:“昨儿我看八哥走路有些不利索,还怕你腿伤着了。” “只是冻麻了,活动开就好了。”八爷道。 “这天齁冷齁冷的,一大早的真不想从被窝里钻出来。”十爷搓着手跺了跺脚,道:“咱们快走吧,乾清宫里多少暖和些。” 三人结伴而行,等进了乾清宫大殿,才发现已然来了不少人。 经了昨日早朝那一出,不少人看八爷的眼神便与以往不同了。有早先同八爷交好的,这会便笑着点头打招呼;有之前保持中立,但昨日又站出来求情的,这会也点头示意;而旗帜鲜明的对立者这会自然是冷眼旁观的。 八爷到是神态自若,身形依旧挺拔。你与我点头致意,我便点头回礼。你与我微笑,我便回以微笑。仿佛昨日之事并未发生。 四爷便是在此时踏入的乾清宫。八爷正面对着大殿的门在同九爷说话,所以第一眼就留意到了四爷走路的姿势有些不对劲。待得四爷走近,八爷更是发现四爷脸色苍白,明显神色憔悴。 “四哥身子不舒服么?”八爷低声问道。 “无妨,只是昨儿没睡好。”四爷笑了笑。 八爷瞥了一眼四爷的腿,张了张嘴,最终什么都没问。 很快康熙来了,众人都不再窃窃私语,而是准备早朝。八爷却发现太子没到。他有些意外,太子早朝从不迟到的,今日这是出了什么事? 朝堂上向来一点风吹草动都会让朝臣们各种猜测。今日康熙倒是没卖关子,直接说太子是因为受凉发热,所以缺席了今日早朝。 因病缺席这个理由还是让人信服的,毕竟昨日确实冷。但八爷总是忍不住去看四爷的神色,对这个说辞并不相信。 待到下朝,八爷走到四爷身边,才发现后者额头满是冷汗。 “四哥,你身子不舒服为何不告假?”八爷一下就急了,声音都不由大了几分。好在这会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到是没引起旁人的注意。 “八弟,我没事!”四爷皱眉,躲开了八爷要扶他的手,“我只是有些内急,先走了!” 看着四爷匆匆离去的身影,八爷的脸色有几分难看。被四爷推开的那只手也半晌悬空着没收回来。 “八哥,怎么了?”刚九爷在一旁和十爷说话,并未留意,这会才发觉不对。 “无事。”八爷把手收了回来,道:“我想起内务府还有事忙,先走了。” 九爷直觉不对劲,但他又不知发生了何事,无端的有些烦躁。十爷则是一脸茫然,看着八爷出去的背影道:“九哥,你又说什么惹八哥生气了?” “什么叫我惹八哥生气了!”九爷回头瞪了十爷一眼,“没看到又是因为老四么!” “四哥?四哥怎么了?”十爷更迷糊了。 “跟你说不清!”九爷一脸气闷,拂袖也走了。 十爷站了会,很是委屈的道:“你说什么了,就说不清!整日里就知道拿我撒气!” 八爷并未去内务府。出了乾清宫后,他去了储秀宫看望良妃。 昨日大雪,八爷今日来探望,良妃一点都不意外。母子俩都互相关心了几句,八爷才问道:“额娘,昨日早朝后,宫里可发生过什么事?” 他越琢磨越觉得四爷今日很奇怪。想起昨日太子早朝后有叫四爷去毓庆宫,今日又没来早朝,便猜测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只是看四爷的样子,显然是有心隐瞒的。但宫里人多嘴杂,指不定就能传出什么消息来,所以他才顺便问问良妃。 良妃愣了一下,问道:“可是朝堂上出了什么事?” 听良妃这么问,八爷便知她是没听到什么消息了。不过想想也是,毓庆宫的消息岂是那么容易传出来的! 良妃见八爷沉默,想了想道:“你若是急,我便派人去打听打听。” “算了。”八爷摇头道:“既是有心隐瞒的事,太过刻意打听反而不好。” “嗯。我留心些便是,若是有消息再告诉你。”良妃点头。 “那便多谢额娘了。”八爷笑了笑,起身准备告退。 “八阿哥,”良妃突然叫住了他。八爷停住脚步等着后续,良妃却是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才道:“天寒地冻的,你也要当心自个儿的身子,别太逞强。” 第451章 君臣之别 知子莫若母,虽然八爷什么都没说,可良妃还是猜到了些什么,因此才特意有这么一句叮嘱。 “儿臣知道,额娘不用担心。”八爷冲良妃笑了笑,这才退了出去。 快走出储秀宫的宫门时,八爷看见惠妃带着宫女从外面走了进来。两人迎面遇上,都停住了脚步。 “见过惠母妃。”八爷先行了礼。 “免礼。”惠妃笑了笑,道:“又来探望你额娘的?良妃妹妹好福气,有你这么个孝顺儿子。” “昨儿大雪,想着天儿又冷了,便来看看。”八爷道:“惠母妃也要注意身子,大哥心里肯定也是记挂您的。” 说到直郡王,惠妃脸上的神色一下就变了。儿子受的苦她已经听说,心里是又心疼又生气,还有对康熙的不满。就算是她儿子出手对付了太子,可太子最后不是什么事都没有么!结果呢,她儿子就被软禁了。轮到太子对她儿子出手,就是一顿训斥,这偏心也偏得太过了些!这天寒地冻的,儿子又是脑袋受了伤,竟是还不许人去探望。哪里还有半点父子情分! 想到这些,惠妃看向八爷的目光就柔和了许多,“也就你这孩子重情重义,还知道去看望你大哥。昨日你受委屈了。” 八爷并不意外惠妃对昨日早朝的事知晓得如此清楚。她在宫中多年,确实比他额娘消息灵通。 “惠母妃客气了。大哥一向对我照顾颇多。未能让皇阿玛松口,也是我能力有限,还望惠母妃见谅。”八爷微微躬身道。 “你有这个心,本宫已经感激不尽了。”惠妃说着眼眶都红了几分,拿起帕子拭了下眼角的湿润。 眼看着惠妃越说越煽情,八爷忙道:“这门口风大,儿臣就不多说了,您别着凉。您照顾好身子,大哥会无事的。” “嗯,你也快些回去暖暖身子吧。”惠妃勉强笑了笑。 八爷再次躬身行礼,准备告退,就见惠妃走过来两步,突然压低声音道:“八阿哥今日回府记得去隔壁探望一下,有人昨日怕是也受了委屈。” 八爷心中一惊,忙抬头看向惠妃,然而惠妃已经施施然往前走去,好似刚刚说话的不是她。 怔忡了一会儿,八爷的嘴角向上扬了扬。前不久惠妃还想着拉他下水,给他使绊子,今儿到是知道给他透露消息了。虽然知道惠妃也是存了私心,但对他来说根本无所谓。在这深宫里,谁又不是互相利用呢! 四爷府上,李大夫正在给四爷针灸双腿,四福晋在一旁看得心有不忍,扭头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贝勒爷今日应在府里休养的。”李大夫转动着手中的银针,还是没忍住说了一句。 四爷抿着嘴没说话,眉间时不时跳动,显然是在忍痛。 李大夫也知道自己一个府医没资格管主子的事。但伤成这样还去上朝,站上一两个时辰,真的可能会落下病根。他心里是佩服四爷的忍功,可他既是大夫,就要对病患负责。哪怕主子不听,他该说的还是得说。 四福晋一脸担忧,问道:“李大夫,贝勒爷这腿不会有事吧?” “奴才不敢保证。”李大夫道。治病这事不仅看大夫的医术,还得看病人的配合度。遇上不听话的病人,哪怕是神医也没用。 一听这话,四福晋就更担忧了。她看了一眼四爷,见他闭眼皱眉的,像是入定了一般,到了嘴边的话又说不出来了。 嫁给四爷多年,她知道这位爷做事向来有自己的主张,而且固执的很,不太能听旁人的劝。虽说四爷平日里对她一向也尊重,但那只是因为她的身份,并不代表会听她的劝。 李大夫把这一幕看在眼里,心下叹气,手中的动作却未停。 屋里一时安静无声,苏培盛突然从外面进来道:“贝勒爷,八爷来访。” 四爷猛然睁开眼睛,道:“就说我此时有事不便相见,回了。” “可是八爷已经进府了。”苏培盛一脸为难道。 “拦下!”四爷皱眉下令。 苏培盛心里暗暗叫苦,一边应下往外走,一边脑子飞快的转了起来,想着找个什么理由把八爷打发了。 谁知还未等他走出屋子,就听外面八爷道:“四哥,我今儿来找你蹭饭了!” 这下可是拦不住了!苏培盛忙回头看了一眼四爷,就见四爷一脸无奈,认命般的应了一声,“是八弟啊,快请进来吧。” 四爷本是不想让八爷知道自己身上有伤的事。但这会明显瞒不了,便也破罐子破摔,索性大方让八爷看了。 “四哥,你这是?”八爷一进来就看见四爷两条腿从膝盖到脚踝都扎着银针,李大夫正蹲在一旁,时不时就会转动一两根。 “过来坐。”四爷冲八爷招了招手。 虽说八爷心里有准备,但还是被惊了一下。四爷这腿上的伤可比他的严重。今日居然还强撑着上朝,也真的是让人佩服了。 四福晋知道这兄弟俩肯定有话说,忙起身道:“我去小厨房看看,难得八弟来,中午多弄几个菜。” 四爷点点头,算是默许了。八爷则是笑道:“有劳四嫂,弟弟我就不客气了。” 等四福晋出去,八爷才在四爷身边坐下道:“四哥这是冻的?” 四爷并未回答,而是看着八爷道:“八弟的腿可好些了?” 两人对视一眼,都笑了起来。只是这笑容中颇多无奈。 有惠妃的消息,再看四爷这伤,八爷不用问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连累四哥了。”八爷有些抱歉的道。 四爷摆摆手,道:“这同八弟无关,你别往身上揽。” “四哥,你都这样了,还替他瞒着?”八爷终是没憋住,把这句话还是问了出来。 李大夫专心着手里的银针,仿佛什么都没听见。 四爷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双腿,又侧头看向八爷,突然笑了一下,说了一句:“我们与他本就有君臣之别。” 太子是半君,在宫中只有他能与康熙一样穿明黄色,四爷这句话还真没毛病。 第452章 交心 八爷有心反驳,却也无话可说。君罚臣,臣就该受着,也没有什么刻意隐瞒之说。虽然太子这举动没有不合规矩,但从兄弟情分上来说,还是太过了。今日称病不上朝,是醒过神来怕皇阿玛不悦,有心逃避吧。 “贝勒爷,过三个时辰奴才再来为您针灸。注意保暖,别再受冻。”李大夫治疗完毕,抬头对四爷说了一句。 “有劳。”四爷点了点头。 李大夫手脚麻利的收了银针,给四爷整理好裤腿,就拎着自己的医箱告退了。 屋里伺候的只剩了个苏培盛,给八爷端上一杯热茶后,也识趣的退了出去,给两人带上了屋门。 “四哥,如此心胸狭窄之人如何能继承大统!”八爷没再憋着,继续道:“你便是终忠于皇阿玛,也没必要在他面前受此等委屈。” “昨日之事我也没料到。”四爷苦笑道。他知道太子肯定会不悦,但想着最多是骂他几句,哪知道竟然会叫他罚跪!一跪就是一个时辰!要不是太子妃后来听到消息赶来劝解,他昨日怕是得倒在毓庆宫了。 不用八爷说,他如今也越来越感觉到太子的性格开始变得喜怒莫测,难以琢磨。就他罚跪这事来说,若是被有心人传到皇阿玛那,太子绝对要挨训!便是皇阿玛看重太子,但这些令人失望的事情一件又一件的累积起来,那份看重怕是很快就会消磨光了。 “四哥,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八爷今日很有刨根问底的心。在争位这件事上,四爷曾经被他看作对手,而如今却是他一心想争取的人。 “八弟,我还是那句话。”四爷看向八爷,眼神并没有逃避,“我不是太子党,我只是忠于皇阿玛。” 这个回答并不让八爷满意,他盯着四爷的眼睛道:“那四哥的意思是,若是太子被废,皇阿玛选了新的继承人,你就会帮新的太子做事,是么?” 四爷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四哥,你觉得你如今还能做到独善其身么?”八爷又问了一句。 四爷这次依旧没说话,但八爷看着他的眼神,却是心里突然一动,道:“四哥,你该不会是,不会是,” “是。”四爷垂眸,很是干脆果断的回了一个字。 八爷倒吸一口凉气,脸唰一下就白了。若四爷是皇阿玛有意放在太子身边的,那他频频试探四爷,几乎坦言自己夺嫡的心思,岂不是都传到皇阿玛耳朵里了? 不对,若真传了,此时四爷应该不承认才对。他也不可能还管着内务府! 片刻功夫,八爷脑子里真是闪过许多念头,脸色总算是慢慢地缓和过来。 “我一直记着八弟的救命之恩。”四爷道。 这句话算是从侧面印证了八爷的猜测,八爷这才真正的松了口气。 “四哥,太子如此对你,该不是猜到了?”八爷皱眉道。 四爷摇了摇头,道:“以他的自负,应该是猜不到的。更何况,他对皇阿玛的孺慕之情比他自己想象的要深。” 八爷一时沉默不语。若他自小也是皇阿玛亲手带大,那份孺慕之情也不会比太子少。可这样一对比,皇阿玛在对他们兄弟的父子情上,就要冷情的多! “四哥,我……”八爷突然觉得心里发寒。他虽一心想争帝位,但想的都是如何把太子拉下马,然后等着皇阿玛传位。即便他心中有怨恨,可依旧对父子之情存着一丝期盼。 “八弟觉得寒心了?”四爷笑了起来。 “四哥不觉得?”八爷反问。 四爷收了脸上的笑,右手在自己的膝盖上揉了揉,道:“觉得又如何呢?” 八爷一时语塞。是啊,觉得又如何呢?他们每个人不都是皇阿玛手中的一颗棋么?可明知道是棋子,依旧被摆弄的心甘情愿。所谓的挣扎,也不过是想被当做更重要的棋子罢了。 “我竟是一直没看透。”八爷苦笑,“竟还想着来劝四哥,也真是可笑了。” “又有几人能看透的?”四爷嘴角也浮现出一丝苦笑来。 兄弟俩一时间都沉默了下来。八爷万没想到来找四爷一趟,竟是能得知这样隐秘的事情。可转念一想,心里又不禁感动。四爷对他真的是很坦诚了。 “四哥,你就真的一点想法都没有么?”八爷这一会儿功夫又转过很多念头,“若是四哥你真的有想法,我便是助四哥一臂之力也是可以的。” 这下轮到四爷震惊了,看着八爷半晌没说话。 “四哥很意外?”八爷笑了起来,好像能惊到四爷是件很高兴的事。 四爷神色复杂,显然是被吓着了。 “四哥,我不是说笑的。”八爷正色道:“你我生死之交,你待我如此坦诚,我也没什么好瞒着的。你我能力不相上下,若是你上位,我甘心辅佐,绝无二话!” 若是此时池小河在这,怕是要听得大跌眼镜!历史上四爷和八爷可是死对头,两人为了皇位争得头破血流。最后八爷失败,便落得被四爷处死的下场。如今倒是哥俩好起来! 皇位的吸引力是很大的。越是有能力的人越是不愿意屈居人下。这也是为何皇子越多,争位越激烈的原因。八爷不信四爷心中就一点想法都没有!即便是忠君,可当现今太子越来越不成器的时候,就没有过取而代之的念头么? 八爷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四爷不可谓不动容。他不否认自己偶尔也会冒出一些念头来,但真的没像八爷这样坚决。更何况他同八爷和太子的感情又不同。心里对太子还是一直抱着希望的。 “八弟,你容我再想想。”四爷有些艰难的道。 虽然没一个肯定答复,但在八爷看来,这句话已经代表四爷开始动摇了。如若能争取到四爷的支持,两人联手,太子之位还不是唾手可得么! 这之后八爷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聊起了些别的。正好午膳也准备好了,八爷还真留下蹭了个午膳才告辞回府。 第453章 火花四溅 这一场私密的交心再无旁人知晓。第二日早朝,八爷看见了据说已经退热好转了的太子,而四爷则告假了。 对于两人的轮番告假不是没人有想法。但此时更吸引大家注意力的一件事是五爷要回京了! 自打五爷主动要求去西北军营,这两年在朝中还真没什么存在感。实在是西北这两年还算安定,并未起战事。对于在军中的人来说,战事虽然意味着危险,但也往往意味着立功的机会。 当初五爷说去西北军营历练,有不少人都认为他是奔着攒军功去的。如今听说他要回,有不少人都觉得他这两年是白白浪费了时间,心里暗笑五爷这是做了笔亏本买卖。 八爷倒是知道五爷并不是主动要回的。而是因为今年太后身子一直时好时坏,想念这个从小在身边养大的孙儿,便让康熙给五爷写信,让他今年回京过年。至于今后还去不去西北军营,那就未可知了。 下朝后太子叫住了八爷,“孤要去看看四弟,正好和你同路。” “好啊。臣弟也准备去探望。”八爷微微一笑,邀请太子坐了他的马车。 “当邻居果然更亲近啊!”太子感叹道:“四弟为八弟求情毫不犹豫,八弟也是时刻惦记着四弟的身子。” “都是自家兄弟。”八爷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 “是么?”太子是笑非笑的看了八爷一眼,道:“孤怎么觉得八弟与孤就是亲近不起来呢!说起来,咱们可不止是兄弟这层关系呢!” 八爷知道太子指的是他娶了明惠当侧福晋的事。他也没装糊涂,笑了笑,道:“也是臣弟福晋身子不争气,竟是一直没时间去看望二哥的侧福晋。” 池小河一向与安亲王府走得不近,八爷也对安亲王府不感冒,所以从未想过要拉近这层关系。之前池小河有孕在身,生产后又体虚,确实不便进宫。但后来她身子好转,便是进宫给良妃请安,也从未想过去毓庆宫找明惠,甚至都未打听过明惠在太子后院过得如何。倒是安庆王福晋来拜访的时候说过几次,貌似明惠还算得宠。 太子已经不是第一次提及这层关系,也不是第一次提及让八爷叫福晋进宫走动。但八爷这话依旧是拒绝的意思。 “弟妹身子如此不济,八弟没让太医来瞧瞧?”太子挑了挑眉。 “多谢二哥关心,臣弟已经请太医看过了,有吃药调理。”八爷回道。 太子点了点头,露出一副关切的神情,“孤记得八弟后院还没侧福晋吧?该让皇阿玛给赐一个的。弟妹身子不好,还是需要个得力的帮手管家的。” 八爷心里冒火,再开口语气就冷了几分,“此事就不劳二哥费心了。” 父母健在,哪有当哥哥的插手弟弟后院的!太子说这话简直是羞辱了!要不是理智尚在,八爷都想照着太子脸上抡两拳了。 好容易到了四爷府门口,八爷率先一步下了马车,连着吸了两口气,才平复了一下心情。 他今日本是不打算来看望四爷的,但因为被太子邀着同路,便不得不来。因而在探望过程中他几乎没怎么说话,就在一旁坐着,听太子和四爷说话。 但太子今日显然是不打算放过他,前一句还和四爷说着呢,后一句就点了他的名,“八弟不是同四弟一向关系不错么?怎么来了话都不说?” “听你们说的热闹,臣弟就不插嘴。”八爷扯了扯嘴角,勉强笑了笑。 “是孤在这,不方便你们说话了?”太子又问。 这话就不客气了,四爷不禁皱眉看了八爷一眼,在太子身后微微摇头。 看着太子似笑非笑的表情,八爷突然笑了一下,道:“这不是臣弟与四哥离的近么,想什么时候说话都成。不像二哥难得出宫一趟,臣弟这是把机会留给二哥呢!” “那感情还是孤误会了?”太子笑道。 “可不是!”八爷继续笑道:“臣弟这么贴心,二哥如此误会真是让臣弟伤心呢!” 这话说得都有些肉麻了,弄得太子脸上的笑都快绷不住了。 八爷在心里冷笑,他不能发火,还不能膈应人么!真当他只能忍着么! 两人之间可谓是火花四溅,四爷在一旁听得只觉得心累,只得出来打圆场,“快到午膳的时辰了,二哥和八弟留下陪我用顿午膳可好。” “四哥,我今日恐怕不行。”八爷笑着拒绝道:“昨儿晚上就答应弘旺了,今日若是下朝早,要一块儿用午膳了。” “八弟这是不给你四哥面子啊!就当今日下朝晚便是。”太子道。 太子说的时候脸上带着笑,像是开玩笑,八爷却正色回道:“答应孩子的事,臣弟一向不撒谎的。” 眼见着气氛又要僵,四爷只得再次开口,“既然如此,那我就不留八弟了。二哥就别走了。这个时辰你回宫怕是也要错过午膳,便在臣弟这里用吧。” 毕竟是在四爷府上,太子也不想闹得不愉快,便接着这个台阶下了,笑道:“行,八弟要去陪孩子,二哥今日陪你!” 从四爷府里出来,八爷的脸色就沉了下去。 “贝勒爷,福晋今日不在府里。”赵仁宽在一旁小心翼翼地提醒了一句。这会他们便是回了府,也只能在前院用午膳。 八爷这才想起来,昨儿晚上池小河就和他说过,若是今日天气晴好,她想带着孩子去寺庙上香的。这会暖阳高挂,池小河肯定带着弘旺出门了。 “福晋不在府里,爷就不能去正院了?”八爷回头瞪了赵仁宽一眼,没好气的道。 赵仁宽心里叹气,贝勒爷心气不顺,他又得当出气筒了!见八爷快步往府里走去,他只得认命的跟了上去,心里暗自祈祷福晋快些回来! 此时的池小河并未去寺庙上香,而是去了城郊她办的那个孤儿院。从筹备到成立再到如今已经有了十来个孩子,池小河还未亲自看过,今日总算是能成行了。 第454章 参观 池小河一直觉得孤儿院这个名字不好,好像总在提醒这里的孩子们是被抛弃的。因此她自己办的时候便用了另一个名字,叫天使家园。 每一个来到这世间的小孩都是天使。也许有的天使健康又漂亮,也许有的天使会弱小残缺,但他们都应该被温柔以待,用爱滋养。 因为是第一次创办,池小河大多还是借鉴现代的孤儿院管理模式。但毕竟时代不同,她也没有经验,所以不敢贪大,买的这处三进的院子,其实目前并没有都利用完。 弘旺站在院子的门口,抬头看着上面的匾额辨认道:“天,什么,家,园。” “天使家园。”池小河笑着道:“咱们弘旺真棒,四个字认识三个呢!” “额娘,这是什么地方?”弘旺很好奇。出府的时候,额娘告诉他要去一个有很多小朋友的地方。可现在看来,这就是一处寻常的院子呀。 “额娘也是第一次来。”池小河牵着弘旺的手,弯腰问他道:“包包陪额娘一起看看,好不好?” “好!”弘旺牢牢的牵住池小河的手。阿玛说了,额娘是女子,他是男子汉,要保护额娘的。 肖嬷嬷上前去敲门,很快里面有人问是谁,肖嬷嬷应了一声,门很快就开了。 开门的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妇人,看起来慈眉善目的,见了肖嬷嬷就先笑了起来,显然很高兴。 肖嬷嬷每个月都要来两三次,算是池小河的直接代理人,对这里的大小事务都要过问。当然,也负责解决这里遇到的一切问题。 池小河今日并没有让人提前通知,所以当那妇人看到肖嬷嬷身后的一众人等,顿时被吓了一跳。 “这是我家主子。”肖嬷嬷道。她并没有点明池小河的身份,这也是池小河提前交代过的。 “主子,这是秦妈妈。”肖嬷嬷给池小河介绍道。 秦妈妈知道肖嬷嬷背后是有主人的,但没想到竟然是这样年轻。她还以为会是三四十岁,甚至更大年纪的贵妇人。 “见过主子。”秦妈妈有些拘谨的躬身道。 她不是满人,自然不会行满人的礼。不过池小河并不在意这些细节。她对秦妈妈的第一印象不错。谨慎,稳重,面善,是她心目中园长的人选。 “秦妈妈不必多礼。”池小河笑了笑,道:“我听肖嬷嬷说咱们这里已经初具规模,便想着来看看。” “主子请进。”秦妈妈恭敬的打开了大门。 肖嬷嬷带着池小河进了门,秦妈妈随手就把门关上了。这一院子住的多是小孩妇人,所以她很注意这些。 一路上池小河都在细细打量院里的环境,时不时满意的点点头。她投入的银子不少,肖嬷嬷也时不时会汇报进度,但这都不如亲眼看来得直观。 外院是孩子们的活动场所,除了花花草草,更多的是玩乐的地方。有秋千,滑滑梯,沙坑等等。为了防止孩子们摔伤,在这些玩乐设施的四周都是厚厚的草地。这会冬季草枯了,便铺的是厚棉垫。 “额娘,我也要玩!”弘旺看的眼睛都亮了。 府里也不是没有这些玩的。但大格格才一岁多,身体又有些弱,几乎不能同他一起玩这些。弘曦就更不用说了,如今还只能抱着呢。可这里却有五六个小朋友在玩,有和他差不多大的,还有比他大几岁的。 那几个孩子见有陌生人来,这会都已经停了下来,目光中带着防备和好奇。不过看见秦妈妈和肖嬷嬷都在,倒是并不害怕。 “去吧。”池小河并没拦着弘旺。小孩子是需要同龄伙伴的,这也是为何今日她带弘旺来的原因。 弘旺是个不认生的性子。得了池小河的允许,他直接就走到最想玩的滑滑梯那里开始往上爬。滑梯口有个和弘旺差不多大的小女孩见他上来还有些害羞,呲溜一下就滑了下去。 “哈哈,我马上也来了!”弘旺笑着也跟着滑了下去。 小见来了个又漂亮又活泼的小伙伴,其他几个孩子也是欢喜的。几个孩子很快就玩到了一块儿。 “张氏,你跟我一起,让奶娘和春桃在这里看着就成。”池小河对紧张看着弘旺的张氏道。 她今日还特意带了张氏来,以后这一块的事情她是有心交给张氏主管的。 “是,福晋。”张氏连忙应道。 秦妈妈默默看了一眼张氏,什么都没说。 “这些屋子现在都做什么用?”池小河指着外院的几间屋子道。 “有一间做了室内活动室。”秦妈妈回道:“一间藏书室。还有一间是准备留作给孩子们上课用的,但现在还未请到先生。另外还剩一间空屋子,想着若请个男先生,便做他起居用。” “请男先生不一定要在这里住。”池小河道:“不过你能想到这些,已经很不错了。” 进了二门,就是孩子们和照顾孩子们的妇人居住的地方。同这些孩子们一样,这些妇人大多也是无依无靠之人。而打扫、洗涮等粗活则是雇的周边农家的一些妇人。 当然,因为还收留了两三个弃婴,所以这里还请了奶娘。只是至今没找到合适的儿科大夫是件让人头疼的事。 小孩子本就容易生病,更何况这些被遗弃的孩子大多体弱,生病的几率更高。若是这里没个好的儿科大夫坐镇,还是很让人担心的。 池小河开的薪酬倒是不低,可有资历的大夫多会自己开店坐诊,或是被富贵人家养在府里,肯来这里的几乎没有。现在偶尔孩子们有个头疼脑热的,都是秦妈妈让人去城里请大夫来,或是直接抱着孩子去看诊。 池小河一边看一边听秦妈妈说着亟待解决的困难,张氏跟在一边也听的很认真,默默都记在了心里。 “其实还有很多不完善的地方。”秦妈妈有些不好意思的道:“但我暂时也就想到这么多。” “大家都是第一次,慢慢摸索。”池小河鼓励道:“只要用心,肯定会越来越好的。你们能在几个月时间里弄成现在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第455章 一孕傻三年 得到了池小河的肯定,秦妈妈激动的脸都有些红了。她其实出生书香门第,只是家中突遭变故,父母双亡。因是家中独女,未婚夫家又悔婚,家产也被叔伯侵占,于是孤身在外靠接些绣活养活自己。这么多年,她一直孤身一人,能来这里,也是机缘巧合。因此她很珍惜在这里的机会,日夜都在想着如何把事情做好。 “我的想法很多,有些还不成熟,有些现在做起来可能会很难。但我想事在人为,咱们只要齐心协力,总有都实现的一日。”池小河看着这处小院,心里也满是憧憬。 当年她也有过这样的设想。只是那时能力有限,养活自己都不轻松,更别提给福利院的孩子们提供更好的生活了。老天让她穿越来了这个时空,让她出身富贵,又得了八爷的宠爱,这才有机会实现梦想。 人越是有牵绊,越是有未完成的心愿,活得便越积极。跳出八爷府的后院,想着这些事情,池小河觉得自己的身体都更有活力了! 午膳池小河也是留在天使家园用的,顺便看看孩子们的伙食如何。正是长身体的年龄,可不能亏待了这些孩子们。 “这些孩子们能来这里,真的是前世修来的福气。”秦妈妈感叹道:“主子这是做了大善事!” “也许是因为做了母亲的缘故吧。”池小河看了一眼吃得正香的弘旺,目光温柔的道:“算是为我自己的孩子积福吧。” “主子这样心善,菩萨都会保佑您和小主子的。”秦妈妈道。 池小河笑了笑,道:“你们都在帮我,菩萨也会保佑你们的。” 亲眼看到天使家园的样子,池小河的心情很不错。回城的路上,弘旺在马车的摇晃中睡着,她脑子则停不下来,冒出很多设想来。 张氏今日跟着池小河同坐一辆马车,此时心情也很不平静。 她一直觉得池小河对她有再造之恩,让她有了全新的生活。她感激池小河,也敬佩池小河,但今日所见还是让她震惊。这份大爱真的是很难得了。 做善事的人很多,但对于大多数富贵人家的主母来说,最多是给寺庙捐香火钱,再就是搭个粥棚给穷苦老百姓施粥之类的。像池小河这样一下子养十几个无父无母,甚至身残体弱的孩子,想着将他们养大,给他们请先生学习,为他们未来铺路的,她还是第一次见。 “福晋,天使家园的事,您不打算和贝勒爷通个气么?”张氏问了一句。照现在这个情形,八爷肯定是不知道的。出府的时候她还记得池小河说的是上香。实际上她们今日根本没有去寺庙。便是所有随行人员都已经被叮嘱过,但以后次数多了,总免不了会露陷的。 “暂时先瞒着吧。”池小河道。她也在想这个问题。她要求八爷对她毫无保留,她自己这样倒是对八爷不公平了。而且这事不小,往后还不知道会遇见什么难事,还真不一定能瞒的住。 “福晋,这些孩子的户籍可都弄妥了?”张氏又问了一句。 池小河一下呆住,她还真忽略了这个问题。 户籍制度不仅现代有,古代也是有的。这些孩子都是被遗弃的,家中父母自然是不会报户籍的。现在天使家园的规模还小,也没什么人知道,所以也没人来查。可以后呢?古代也是有人口普查的,等到那时候,这一院子的孩子怎么解释?别被误会成是拐卖的了! “你这个提醒太及时了!”池小河看向张氏,懊恼道:“我竟是把这个忘了。肖嬷嬷也没提醒我。” 张氏笑了笑,道:“肖嬷嬷事情太多,遗漏也是有的。” 池小河点点头,肖嬷嬷年纪渐大,精力肯定有限。这也是为何她要带张氏来的原因。显然张氏已经明白了她的用途,开始进入角色了。 这么多孩子,要解决户籍问题,她怕是真得同八爷说了。她一后宅妇人,这种事情办起来还真是多有不便。 想到此,池小河不由皱起眉头来。她知道八爷如今事情也挺多的,她是真不愿给他添麻烦。 “贝勒爷见多识广,说不定还能指出其他遗漏的地方。”张氏又说了一句。 “这倒是。”池小河点了点头。她由此还想到一个问题。如今朝中形势复杂,她弄出这么个事情来,会被人利用对八爷不利么? 这么一想,池小河突然后背发凉起来。她发现自己想事情还是简单了。毕竟她上一世就是个普通老百姓。如今身份虽然转变,可很多时候同那些打小在这个环境中浸淫的人还是不一样。 “真的是一孕傻三年了。”池小河自嘲的笑了笑,道:“如今我这脑子真是迟钝多了。幸好有你提醒。” “福晋快别这么说。”张氏有些受宠若惊的道:“没有福晋教导,哪有奴婢的今日。您是要费心的事情太多了,不像奴婢清闲。” “你也别妄自菲薄!”池小河摆摆手道:“我是教了你东西,也提供了你机会。但没有你自己用心琢磨,也做不好事情的。” 张氏还待说什么,池小河却抢着开口打断道:“别忘了我说过的,太多谦虚就变成虚伪了。在我面前,不必如此。” 张氏这才没再说什么,而是问起天使家园的一些事情。既然这一块以后要由她来负责,还是有很多事情需要了解的。 两人就这么说了一路,等马车停下来的时候都没察觉,还是李顺在马车外提醒才反应过来。 “这事一时半会也说不完。你也别急,待我今晚同贝勒爷说过,看再怎么弄。”池小河道。 “是。”张氏应道。 弘旺这会正好醒了过来,池小河不由笑道:“你还醒得真是时候,这是知道到了?” 弘旺睡得小脸红扑扑的,眼睛虽然睁开了,但人还迷糊着,听了池小河的话还是一副迷茫的样子。 “这是睡迷了!”池小河不由笑了起来,忙让奶娘拿毯子来抱弘旺回去。大冷的天,又刚睡过,要是就这么出去,怕是得冻坏。谁知她一掀车帘,就见八爷站在马车外呢! 第456章 等待审判 “爷?”池小河有些意外,她并不知八爷今日会早回,所以也并未吩咐奴才们到了后去通知。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她看向八爷问道:“爷刚回么?” “福晋今日去的时间不短。”八爷答非所问。 想到今日所见,池小河不自觉就笑了起来,“太久没出府了,一时有些忘了时间。” 八爷没说什么,也没让奶娘动手,自己上马车把弘旺抱了下来。 池小河察觉到八爷似乎有些不高兴。难道是因为她今日出府时间太长?可是不应该呀,昨日她已经提前向八爷报备过了。再说八爷对她因为身体原因不能出门这件事一直很愧疚,所以一向是鼓励她出门散心的。只是大冬天的,她自己也犯懒,这才一直窝在府里的。难道是今日宫里又发生了什么事? 不过不等她想出个所以然来,就听见前面传来八爷的笑声。原来是弘旺说了什么,逗得八爷开心了。池小河跟在后面也不由扬起了嘴角。有弘旺这个开心果,倒是不用她想辙了。 一家三口回了池小河的屋子,大格格和弘曦一整日都没能见到池小河和弘旺,这会都闹着要往两人跟前凑。 “哈哈,爷今日不吃香了呢!”池小河打趣道。平日里只要八爷回来,三个孩子都要往八爷那凑的,她便成了失宠的那个。 八爷在一旁笑了笑,道:“那是因为爷已经陪着他们玩了好一会儿了。” “嗯?”池小河愣了一下,“爷今日回得很早?” “嗯,午膳都是在福晋这用的。”八爷道。 看着八爷一副轻描淡写的样子,池小河却莫名听出了几分委屈意思。她瞬间脑补了一出八爷兴致勃勃地想着早些回府一家三口一块儿用膳,结果却发现老婆孩子都出去玩,只能独自一人凄凉吃饭的画面。 这么一想,池小河不由笑了起来,“呀,那爷今儿的午膳是不是用的不香?一会儿晚膳多吃点补回来!” 八爷正抱着弘曦在逗弄,听了池小河这话,脸色突然变得有些不自然起来,道:“爷一个人厨房也不敢怠慢,没什么不香的。” 池小河心里忍笑,这人还嘴硬不想承认呢,也是爱面子的厉害! 晚膳时,池小河发现八爷果然比平日里多用了半碗饭,一碗汤。于是等把孩子们都送回屋后,她又借口自己晚上吃多了,拉着八爷在院子里散步起来。 “进屋转吧,外面寒气重。”八爷还是担心池小河的身子。 “晚上吃得饱,暖和着呢!”池小河笑着伸手去握八爷的手。 “嗯,是挺暖和的。”八爷反手把池小河的手包裹在手心里,道:“看来平日里是闷得很了,今日这一出府,连晚上都不想进屋了。” 听着八爷的打趣,池小河自己也笑了起来,“可不是么!今儿臣妾都没午睡呢,这会还精神的很!” “等明年开春暖和了,孩子们也大些了,可以多出去走走。”八爷道:“去庄子上小住几日也挺好的。” “爷近日忙么?这个季节去温泉庄子小住正合适呢!”池小河道。她还记得夏天在庄子上住的时候,弘旺玩的可高兴了。 但八爷却苦笑道:“你说爷能有时间么?正年底。” “哎,臣妾觉得爷这一年也没几日能清闲。”池小河不由感叹道。除了过年那会是有几乎一个月的休假,平日里好像一直在忙。说是有休沐日,但有事情的时候,休沐日也在办公。像八爷这样的皇子,反倒比普通的官员更忙。 “其实想想四哥他们都是这么过来的,到也无所谓了。”八爷笑了笑。 从小皇阿玛对他们就严格。在阿哥所住的时候,寅时就要起来去上书房读书,下午还要骑射、布库等课程。不管是三伏还是三九天,都没有休息的时候。入朝办差后就更忙了,几乎是六部都要历练个遍的。出京办差也是常有的事。 当然,你要是真偷懒耍滑,不求上进,皇阿玛也并不强求。可谁让他天生就是个想往上爬的呢!如今他连郡王都还没混上,怎么能松懈! “也是爷和四哥做事太尽责了。”池小河道。像四爷和八爷这样的人,在现代来说就叫工作狂,绝对深受老板喜欢。历史上的雍正帝不就是累死在龙椅上的么!只坐了短短十四年的皇帝,励精图治,省吃俭用,填补了康熙留下的亏空,结果最后攒下的家业却被儿子乾隆挥霍了个干净。说起来也是挺心酸的。 “爷一向认为要么不做事,要做事就要做好。”八爷道:“不然自己心里都过意不去。” 池小河也喜欢有责任有担当的人。她侧头看向八爷,心想着,若是八爷有登基的那一天,未必不是个好皇帝。 “福晋今日是不是有事想说?”八爷突然问了一句。 池小河愣了一下,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爷看出来了?” “你几次欲言又止的,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爷眼睛又不瞎。”八爷停下脚步,看着池小河道:“和爷还有什么不能说的?这么为难?” “爷,”池小河看着八爷的眼睛,努力斟酌着语言。她其实从回来就在想怎么和八爷开口。她越想越觉得自己胆子挺大的。瞒着八爷不声不响的在外面弄出个孤儿院来。好在这几个月都顺顺利利的,没惹什么麻烦,不然真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八爷了。 八爷也不催她,耐心的等着。池小河在心里又纠结了一会儿,索性心一横,道:“爷,我在城外买了一处院子,办了个孤儿收容院。” 她是闭着眼睛说的,说完了也不敢看八爷的神色,有种等判决的感觉。她心里很紧张,连呼吸都变得轻微起来。八爷会生气么?会骂她么?会让她把天使家园关了么? 空气仿佛凝滞,池小河半晌都没听到八爷的声音,反倒觉得自己心都快提到嗓子眼,连手都不自觉的用力攥紧起来。 第457章 早知道? “福晋的劲还不小呢!”突然八爷开了口。 池小河只觉得心猛然一跳,然后才发现这画风有些不对。什么劲不小?她做什么了?啊!她还抓着八爷的手呢! 等她终于后知后觉的放开八爷的手时,耳边响起了一阵低沉的笑声。 怀着忐忑的心情睁开眼睛,池小河就见八爷正一脸笑的看着她。她的脸刷一下就红了起来,几乎是立刻又把头低了下去。就算她没提前和八爷报备,但也是做善事呢,莫名心虚是什么鬼! “进屋说吧。”八爷说着便牵着池小河的手进了屋。 奴才们都知道两位主子有事要说,识趣的没跟进屋,只在门外守着。 “福晋能说具体些么?”待两人坐下,八爷这才开口问道。 看八爷不像是要问罪的样子,池小河的心情也放松了下来。稍微捋了捋思路,便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都说了一遍。当然,她不会说因为自己穿越前是孤儿,在孤儿院长大,所以现在有能力了也想帮助那些可怜的孩子。只说自己做了额娘后就看不得可怜的小孩才想到办这么个地方,也算是为府里的孩子们积福了。 这个理由还是很让人信服的,毕竟古人信积福这种说法。池小河边说边小心翼翼地打量八爷脸上的神色,见他渐渐露出恍然的神色,提着的另一半心也慢慢的放了下来。 “那福晋为何之前要瞒着爷?”八爷问道:“如今又为何想坦白了?” 池小河红着脸,很是不好意思的道:“一开始是不想麻烦爷。想着您已经够忙了,臣妾自己能办好便自己办。也有,也有弄出个样子再给爷看的心思。” 八爷听了这话笑了一下,池小河脸颊发烫的继续道:“之所以今日告诉爷,是臣妾发现自己把事情想简单了。臣妾的初衷是不想给爷添麻烦,可后来一想,若是臣妾不和爷先通个气,万一惹了什么麻烦,反倒让爷被动了。” “只是因为这个?”八爷道,眼神里有种看透一切的意思。 池小河咽了下口水,道:“主要是因为这个。再就是今日张氏提醒了臣妾,这些孩子都是被遗弃的,没有户籍。臣妾能力有限,只能来找爷帮忙。” 八爷看着池小河没说话,过了会儿,池小河又说了一句,“臣妾都说完了,要打要骂要罚,臣妾都认了。是臣妾隐瞒爷在先的,都是臣妾的错。” “任打任骂任罚?”八爷说着笑了起来。 池小河点了点头,神色认真的道:“只要爷别关了天使家园就成。” 她好不容易办得有个样子了,那十几个孩子也过上了安稳的日子。若是此时关了,那些孩子怎么办呢?难道再次流落街头么? 八爷见她这个样子,轻轻地叹了口气,拉过池小河让她坐在自己腿上抱进怀里,温声道:“福晋真当爷不知情么?” 池小河一下子就愣住了!八爷这是什么意思?这是说他早就知道了?可八爷是怎么知道的?又知道多少?既然知道,为何又一直保持沉默呢? “福晋真以为在京郊办一处孤儿收容所如此容易?”八爷眼里含笑的道:“你在这个过程中是不是一直很顺利?即使有点小麻烦,也都很快就解决了?” 池小河瞪大了眼睛看着八爷,难道说这一切都是因为有八爷在背后保驾护航么? “所以,爷到底是什么时候知道的?”池小河有些泄气的道。亏她还以为自己瞒得好,还一直纠结要不要告诉八爷,什么时候告诉八爷! “福晋买下院子的时候。”八爷道。 “可不是臣妾出的面啊!”池小河道。 “肖嬷嬷不是福晋的人?”八爷反问。 “可也不是肖嬷嬷买的啊!”池小河道。当时就怕让人牵扯上八爷府,还特意找了个面孔生的人去。那是肖嬷嬷的远亲,轻易没人知道的。 池小河突然脸一沉,眉头就皱了起来,“所以爷一直在暗中监视臣妾?”否则怎么解释八爷轻易知道了这一切呢? “福晋是这么想爷的?”八爷的眉头也皱了起来,脸色也变得不大好看了。 “那爷如何解释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池小河看着八爷,目光直视,毫不畏惧。 这种不信任的猜测是很伤感情的。本来池小河自己还心里有愧,觉得自己一直瞒着八爷。可这会想着八爷可能一直在监视她的一举一动,不免后背发凉! 往好了说,可以认为八爷是太过看重她,怕她出事,这才想掌控一切。但往坏了说,便是八爷对她根本不信任! 信任问题是人与人之间关系中很重要的一点。不管是父子、夫妻还是兄弟、朋友之间,一旦信任瓦解,关系势必会受到影响。就像此时,池小河觉得寒心、愤怒,而八爷也是又气又受伤。 说起来八爷还从未被后院的女人这么质问过。这若不是池小河,他大概就直接甩脸子了!想着前一刻面前这个女人还忐忑不安的向他坦白,后一刻就能翻脸质问,也是胆子大的很! 两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眼神都没有避让的意思。过了一会儿,还是八爷先败下阵来,颇有些无奈的道:“福晋就不能先听爷把话说完?爷在福晋心里,竟是那种背地里搞跟踪监视的小人么?” 被八爷这么一说,池小河刚刚质问的底气一下就散了。弄得她到是有种做贼心虚,倒打一耙的意思了。 但她话都说出去了,这会也不可能服软,便梗着脖子道:“那爷现在说啊!” 八爷也想快点把话说开,便道:“这事是真有凑巧。内务府有个官认识肖嬷嬷那个远亲,某天闲聊说起他家境不好,居然突然买了大院子,大家纷纷猜测是怎么回事,追根溯源的就说到了是有亲戚在某个贝勒福晋身边当嬷嬷。我当时便笑着说了一句,该不会是那个嬷嬷盗用了福晋的嫁妆给自己买的吧。” “那也不会想到就是肖嬷嬷吧?”池小河道。 “爷本来是没想到的。”八爷点头,“但那人提了一句说姓肖,爷当时心里还想着没这么巧合吧。结果肖嬷嬷那段日子出府比平日里频繁了不少,爷这才想着让人查一查。爷怕因你刚生产完,没精力管府里的事,然后被肖嬷嬷钻了空子。” 第458章 互相坦白 池小河再没想到这里面有这样的曲折和巧合。果然这世上的事想要人不知,除非己不为。 “爷当时查下去发现那处院子最后竟然是挂在福晋名下的,心里便觉得更加奇怪。”八爷继续道:“但爷想福晋既然为了买个院子转这么大个弯,便没问你。只让人留意着,别出什么事。后来得知福晋是做善事,爷就让人暗中帮下忙,并不是监视福晋。” 果然是八爷在背后保驾护航才能这么顺利。池小河看着八爷,一时心情复杂,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爷之所以后来也没来问福晋,是想看看福晋什么时候会主动对爷提起这事。”八爷道:“当然,若是福晋一直不提,爷也会继续装作不知道。” “是臣妾误会爷了。”池小河一脸惭愧的看着八爷。相对于八爷对她的宠爱和信任,她刚刚那话就太伤人了。 “爷自认对福晋一直不错。”八爷果然露出一丝苦笑,神色低落的道:“却不想在福晋心里,爷不过如此。” “不是的!”池小河忙否认道:“臣妾,臣妾是自己心虚才,才这么说的!” “福晋刚刚可不是这样的。”八爷摇头道:“福晋不用说了,爷心里已经明白了。” 看八爷一脸受伤的样子,池小河是又心疼又后悔。果然气头上说的话最伤人了!她怎么就那么心急了!要是多一点耐心,听八爷把话说完多好! 八爷虽然还抱着池小河,但却垂着眸,买再看她,整个人都像是被笼罩上了一层忧伤的情绪。 “还是爷做的不够。”八爷低声道:“所以福晋才会对爷有这样的认知。说起来还真是失败。” 听了八爷这话,池小河心里越发愧疚了。她主动环住八爷的脖子,在他的脸颊上蹭了蹭,满含歉意的道:“爷都是臣妾不好!是臣妾不该误会爷!是臣妾隐瞒在先!是臣妾胡思乱想了!爷对臣妾已经很好了!” “真的?”八爷问道。 这疑问的语气让池小河又愧疚了一下,忙点头道:“真的!臣妾保证说的都是真心话!爷被臣妾误会都没生气,还觉得是自己没做好,臣妾都要惭愧死了!臣妾以后再也不瞒爷任何事了!再也不怀疑爷了!” 池小河还从未这样哄过八爷。搁以前她可拉不下面子。但今日这事实在理亏,再一想八爷给她帮了那么多忙,以后还要有求于八爷,面子也就顾不上了! 要说哄人这种事情真是一回生二回熟的。刚开口的时候她还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这会却已经张嘴就来,脸都不红一下了。她不知道的是,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八爷正努力抿着嘴忍笑呢! 八爷心里确实是有些受伤,但也没这么严重。在池小河主动认错的那一刻,他心里就已经原谅了。但想着自己被误会的事还是有些生气,便不想轻易放过池小河,这才故作忧伤,好让池小河多说两句好听的。这会见池小河就查起誓了,这才开口道:“那福晋还认为爷监视你了么?” 这委屈巴巴的语气听得池小河心里直叹气,这可真是一时口快惹的祸呀!她认命的再次开口道:“怎么会!臣妾都说了,这只是个误会。臣妾那是气头上的话,爷就别揪着臣妾不放了。” “这可是福晋说的,爷可是信了。”八爷又道。 “嗯嗯,都是臣妾说的。”池小河连忙点头。 八爷的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再次忍笑道:“那咱们约定好了,以后不管发生任何事,都不瞒着彼此。如果被问到确实不想说的事情,也不能编瞎话骗人,明确告诉对方自己不想说,另一方也不能逼问。可好?” 池小河想了想,这倒也不失为一个好法子,便点头应了。 到此两人才算是雨过天晴,池小河这才想起光顾着和八爷置气,倒是正经事没说两句。于是忙又问道:“爷,您刚还没回答臣妾呢,那些孩子们的户籍好弄么?还有,会对您有不好的影响么?” “这些福晋都不必担心,目前不会有什么影响,爷心里有数。”八爷道。其实他当时在暗中帮忙,一直关注着事情的发展,也有这方面的担忧。若是有人利用此事对他不利,只要他了解情况,就不会被动了。 “真的没关系么?”池小河还是有些不放心的。她想起历史上康熙朝夺嫡的残酷,真的怕自己一不留神就给八爷惹祸了。 八爷把池小河环在自己脖子上的手拿了下来,让她看着自己,道:“福晋又不信爷了?” “臣妾信爷的。”池小河忙道。 “那就行了。”八爷笑了起来,“不用担心,爷会给福晋把这些麻烦处理好的。福晋这是行善积德的大好事,对爷不会有不好的影响。” 听八爷这么说,池小河总算是放下心来。果然八爷是她的主心骨。下午被张氏提醒后,她自己胡思乱想了一大堆有的没的,最后还得八爷给她吃定心丸。 事情过了明路,八爷再帮起忙来就更方便了。在池小河看来一些比较难的事情,八爷却轻而易举的解决了。对于八爷在外面的样子,池小河其实并不了解。她更多的是从以前的历史书上知道八爷虽然夺嫡失败,但个人能力还是很出色的。 如今她成了八爷的福晋,但看到的更多是八爷在生活中的一面。至于他的办事能力,并没有直观的感受。而这一次却让她能窥见一二了。 这样的八爷更加有魅力,也让池小河那颗早就不知不觉沦陷的心馅得更深了。 转眼进入腊月,池小河这个当家主母也到了一年最忙的时候。即便是培养出张氏这个帮手,但很多事情仍需要她把关。八爷的内务府也忙,每日早出晚归的,只有晚上才能一家五口团聚,说会儿话。 好在池小河已经不是刚进府那会,对此到是习以为常。只是某日已经晚上卯时了八爷还未回来,她心里便有些不安了。 第459章 果然出大事了! “难道是宫里又出什么事了么?”池小河在屋里来回踱着步子,心里越发的不安起来。 刚刚弘旺回屋前还问起八爷,说阿玛怎么还没回来!毕竟孩子们现在只有晚上那么一会儿时间能见到八爷。而且今日更加反常的是,八爷这么晚不回,竟没让赵仁宽回来说一声! “兴许贝勒爷是太忙了,一时也忘了让赵公公回来说一声。”春桃在一旁安慰。 “不可能!”池小河很果断的道:“就是贝勒爷会忘,赵仁宽也不会忘。” 打小能在皇子身边伺候的奴才都是脑子灵活的。赵仁宽伺候了八爷那么多年,不可能忘记这种事情。他肯定会提醒八爷的。可今日一点消息都没有,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便是赵仁宽也不知道八爷现在的情况,提醒不了八爷。 在宫里,赵仁宽一向是紧跟八爷的。能让他都不便提醒八爷的地方,只有一个,那便是乾清宫! 池小河越想心里越不安,她突然停住脚步,“拿大氅来,我要去府门口等!” “福晋,这大晚上的,寒气太重了!”春桃第一个反对。 夏莲也忙劝道:“您先别急,让李顺先去看看再说。” “是啊,福晋!”春桃说着就出去吩咐李顺了。 被两个丫鬟这么一拦,池小河只得继续在屋里来回踱步子。 李顺回来的很快,但池小河不用他开口就知道八爷没回。不然这奴才肯定是一进院门就要喊的。 “不行,我等不了!”池小河道:“备车,直接去宫门口!” 有时候直觉是件很可怕的事,池小河心里隐隐有些猜测,但她不敢去想。也许到了宫门口也见不到八爷,但离得近一些,心里也踏实一些。 这一次春桃和夏莲没有再劝,两人都看出池小河的脸色不太对,忙去准备了。 穿好大氅,抱好暖手炉,池小河踏着夜色出发了。 寒冷的冬夜,大家都早早的钻进了温暖的被窝,大街上连个人影都看不到,安静得可怕,只听到车轱辘压在地上的声音。 春桃和夏莲都陪着池小河坐在马车里。但三个人都没说话,气氛莫名有些紧张和沉闷。 池小河脑子里闪过很多念头,几乎把可能发生的坏事都想了个遍!当她知道自己就是八爷福晋时,她就已经预想过很多事情了。只是日子一天天过去,很多事情已经和历史轨迹不同,她再想起那些事情的次数就变少了。 不过这会一旦想起来,曾经设想过的很多预案便都冒了出来!几乎囊括了她未来几十年的生活! 从府里到宫门口的这条路她不知道走了多少遍,却从没有一次像今晚这样漫长,好像怎么都到不了似的。 突然,马车停了下来,池小河下意识的问道:“到了?” 可不等外面的车夫回答她,就听到马车外似乎还有别的声音。 “怎么回事?”池小河心里一紧,就准备掀开车窗看看。大晚上的,车里可是三个女的!但马车有明显的八爷府标志,应该不会有人敢动手吧? 此时外面响起了李顺的声音,带着惊喜,“福晋,是贝勒爷!” 池小河愣了一下,还有些不敢相信。但外面很快就传来李顺和赵仁宽说话的声音,然后是给八爷行礼的声音。再然后,车帘被掀开,露出了八爷的脸! 看着这张熟悉的脸,池小河突然一下就松了一口气!绷了一晚上的神经也终于放松了下来! 八爷上了车,却意外的没有说池小河大冷天的晚上出来接他。春桃和夏莲也意识到不太对,很识趣的下了马车。 “爷饿了么?”池小河先开了口,“臣妾带了吃的,爷先垫一点?” 八爷看着池小河,突然伸手把她抱进了怀里! 感觉到八爷有些用力过度的双手,池小河也慢慢地抱住了八爷。她没有再说话,只是任由八爷这么抱着。过了一会儿,她才听见八爷低沉的声音在耳边说了一句,“皇阿玛今日把太子废了。” 池小河一惊,果然是出大事了! 八爷只说了这么一句就又沉默了。池小河也什么都没问,只是放在八爷背上的手一直在轻轻地抚着。 好一会儿后,八爷才放开池小河,但又把她的手攥在自己手里。池小河低头看了一眼两人交握的双手,慢慢把头靠在了八爷的肩上。 之后一路两人都是沉默。废太子这样的大事,池小河很难想象发生时是怎样的场景,八爷又经历了什么,心情又会有怎样的起伏。她有很多问题想问,但也知道马车上不是谈论此事的地方,便安静的陪着八爷,一切等回府再说。 两个主子之前的气氛也影响着身边的奴才。回府后大家也都是安安静静地。因为八爷没胃口吃东西,便直接叫人伺候洗漱上床了。 床帐放下,池小河依偎在八爷胸前,两人都毫无睡意。 “太子被废,大哥被放了出来。”八爷缓缓开口,“一日之内,这朝堂便翻天覆地了。” “怎么如此突然?”池小河问道。 “呵!”八爷冷笑了一声,道:“什么突然,不过是一个借口。” 池小河没吱声,八爷这话也没毛病。很多事情看似突然,其实不过是日积月累的最后爆发而已!太子在废之前已经频频犯错。之前康熙一直没下决心,是因为还没到那个无法忍受的临界点!毕竟是他亲手培养的人,总想着能再给一次机会。可是一次又一次,终于消磨掉了最后的情分和期盼。 “明惠今日被仗责了。”八爷又道。 “什么?”池小河一下直起身来,“爷刚才说什么?”她瞪大了眼睛!明惠可是太子侧妃,还是安亲王的嫡女,太子竟然下令仗责?这打的可不仅仅是安亲王的脸,还有康熙的脸!这可是康熙亲赐下旨的侧福晋! “太子是疯了么?”池小河又忍不住说了一遍。 八爷看她一眼,摇头道:“不是疯了,是压根没想到皇阿玛会因此废了他的太子之位!” 第460章 扑朔迷离 池小河想想也是。明惠就算家世了得,可现在也只是太子后院的一个侧福晋,说到底也就是太子的奴才。奴才若是犯了错,主子责罚不是应当的么?只是有着宗亲关系,便是康熙也不会把事情做得太难看。罚个禁足抄经什么的不就成了?不喜欢冷着不宠幸不就完了?旁人也说不了什么闲话! 在这之前,太子犯过的错里比这严重多的都有,康熙也都没说什么。连趁着直郡王被软禁,让人苛待的事也不过就是骂了一顿,太子也确实想不到会因为打了后院一个女人就被废了太子位! “具体是犯了什么错有说么?”池小河又问了一句。 八爷摇了摇头,“这倒是没说。” 没说只能说明错根本就不大,明惠也许就是撞上太子心情不好就被打了。明惠的娘家就在京城,安亲王福晋随时都能进宫探望的,这种事编不了瞎话,索性就含糊过去。 如今太子因此被废,安亲王府还不能替自己女儿叫屈。不仅不能叫屈,只怕还得埋怨女儿怎么就把太子给惹了呢!他们跟太子可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一损俱损,一荣俱荣的。太子被废对于他们来说,比女儿被打可要严重的多! “明惠也是可怜。”池小河轻叹了一声。出嫁前受宠又如何,出嫁了,也不过是为家族利益服务的一颗棋子。 “皇阿玛还是疼太子的。”八爷自嘲的笑笑,“用这么个借口废了太子,以后便是反悔起来也好说的很。” 池小河心下一叹,明惠这是又一次成了棋子。所以说,不只是明惠可怜,只能说这时代的女子们可怜。就像宫里的佟贵妃,身份高贵又如何,想要一个自己的孩子都不得。 “这是对爷会有影响么?”池小河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她与明惠可是亲戚,而且她还是从安亲王府出嫁的! 八爷看她神色突然紧张起来,安抚的在她身上拍了拍,道:“皇阿玛还不至于因此迁怒。更何况明惠自嫁入毓庆宫,你们俩都没私下见过面。再说这几年你同安亲王府也走的并不亲近。” “那就好。”池小河放下心来。太子被废,直郡王解除软禁,八爷的处境可不见得好,她不希望再因为自己给八爷带来麻烦。 “大哥并没有恢复爵位。”八爷又道:“如今也只是个贝勒了。” “那重新给了差事么?”池小河问道。像八爷他们这几个已经入朝办差好几年的,如今都是独挡一面了。如八爷管着内务府,四爷则是户部,之前直郡王是兵部,太子是吏部,三爷是礼部。 “今日没说。”八爷道:“应该是日后看表现吧。毕竟刚解禁。再说之前大哥伤了脑子,现在还要养身子。听皇阿玛的意思,准备让他先把继福晋娶进门。” “啊,对,本来应该和九弟他们一起的。”池小河也想起来了,“那年前还会有场婚事?爷是不是又得忙了?” 虽说是娶继室,可毕竟是皇子大婚,也不可能从简的。 “年底是赶不及了。”八爷道:“开春去了。” “今年真是多事之秋。”池小河抱着八爷的腰,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困了吧?”八爷低头看她一眼,“睡吧,时辰不早了。” “爷,”池小河忍着困意抬头看向八爷,神色极其认真的道:“臣妾本不该插嘴朝堂之事,但还是有句话想和爷说。” “嗯,你说。”八爷点头。 “爷只记着您刚刚自己说的一句话就好。”池小河道。 八爷挑眉,他刚刚说的话可不少。池小河也没卖关子,直接道:“您说皇阿玛还是疼太子的!” 池小河还记得历史上八爷就是因为太子被废,然后冒进的让朝臣们推举自己当太子。结果惹怒了康熙,不仅被斥责了,也因此大受打压,最后败给了面上看起来无心争位的四爷! 所以她特意提醒八爷这句话,就是想让他也时刻记着,太子和康熙的父子情分到底是不一样的,不要因为太子一时被废就觉得自己机会来了往前冲,搞不好就会被枪打出头鸟的! 八爷看了池小河好一会儿,才开口道:“福晋的话爷会谨记在心的。”他如今早就没把小福晋当做只知管家的普通妇人了。虽然乍一听这话的时候有些惊讶,可转念一想也就不觉得稀奇了。能悄不声经商赚大钱和办天使家园的小福晋,能看得清朝中局势也就不稀奇了。 见八爷确实把她的话放在了心上,池小河便彻底放下心来,安心搂着八爷睡了。 她是睡得香甜,八爷却一点睡意也无。别看他同池小河说的好似波澜不惊,实际在朝堂上亲眼目睹这一切事情时却是惊心动魄的。 而这一晚,注定无眠的人还有不少。 直郡王府里,被解除软禁的直郡王并未见后院那些喜极而泣的女人们。他自己一个人待在前院,好好的沐浴更衣一番后就进了书房。之后一夜都没出来,没有人知道他做了什么。 三爷府里,已经成了光头阿哥的三爷喝了个酩酊大醉。虽说太子被废对他而言带不来什么益处。但他自个儿倒了霉,也就见不得别人好。如今连最得意的太子都被废了,心里倒是生出一股莫名的平衡感来。 七爷回府后则是拟了一个告假的折子,说冬日天寒,脚疾又犯,无法上朝办差。他准备带着福晋去庄子上小住,避开这朝堂上的纷争。 至于四爷,这个所有人眼中的太子党,今日一直都被各种同情、惋惜、幸灾乐祸等目光包围。几乎是所有的人都想看看,当他的靠山太子倒了后,他会有什么举动!然而四爷依旧是万年不变的冰山脸,让人猜不出他心中所想。 与此同时,五爷带着家眷从西北军营启程的折子也抵达京城,在第二日一早就送到了乾清宫的御案上。这京中的局势变得越发扑朔迷离起来。 第461章 爷赔臣妾的画! 虽说古代有很多池小河不喜欢的地方,但对于这个时代保留的很多节日的习俗,还是让她觉得很有意思的。比如说过年,在现代忙碌的社会里,大家可能也就最注重春节那几天。 可古代却是从腊八开始,就已经有各种讲究了。最地道的腊八粥池小河就是穿越后才喝到的。如今她自己做了当家主母,又有了孩子,准备起这些东西来也更用心。 其实是不用她亲自动手的,府里这么多奴才呢!不过她觉得带着孩子们一块儿参与,体验这个过程却是乐趣。弘曦作为既不会说话也不会走路的最小家庭成员来说,他的参与只能是围观了。而已经一岁多,能说会走的大格格则和弘旺一起在池小河的带领下从认豆开始为熬腊八粥做准备。 对于朝堂上的事,池小河心里其实有很多担忧。但她帮不上忙,所以该提醒的话说给八爷听后就再没过问。她能做的,就是努力让府里这一亩三分地的氛围温馨愉快,让八爷在疲惫过后能有处安心放松的地方。而孩子们的存在则是保持这种氛围的一大利器。 许是因为三个孩子都养在她的院里,两个儿子是亲生,一个女儿不是亲生也胜似亲生的缘故,孩子们之间的感情都很好,从来没有发生过什么争吵。都是大的让小的,小的讨好大的,可以说是互相宠爱了。不像别的府上,因为孩子的各自生母不同,相处起来容易有隔阂不说,还容易被生母拿来当争宠的工具。 有时候池小河看着三个孩子其乐融融一块儿玩耍,还挺佩服自己从进府就立下了先要个孩子的目标。也正是因为这个目标,她才会努力去争取侍寝的机会。而为了争取侍寝的机会,她就必须得先讨八爷的欢心!这么一来二去的,不仅孩子有了,她和八爷也处出了感情,让她真正有了家的感觉。 要真这么算起来,她和八爷之间,还是她先追的八爷呢!池小河这么想着,自己都不由乐了起来。这要是搁她在现代的性子,还真做不出来主动追男人的事。 “福晋一个人在乐什么呢?”八爷难得早回府,进屋就见池小河正坐在书案前傻乐。 池小河手里提着笔呢,猛然听到八爷的声音吓了一跳,手里的笔掉在纸上,染开一片墨迹,不由娇嗔道:“爷怎么又不出声呀!害臣妾这幅画都废了!” “福晋在作画?”八爷起了几分兴致,笑着走到书案前。因为身体缘故,池小河已经很久没作画了。 “是啊,就快画完了呢!”池小河都没起身迎八爷,瘪着嘴低头看自己的画。 本来她画画的水平就不算好,再加上好久没动笔,越发的手生。今日也是兴致来了,想画一幅三个小家伙一块儿玩耍的画。古代没有照相机、录像机的,也只能用这种最原始的方法记录美好时刻了。 八爷伸脖子看了过来,就见池小河画的是前不久三个孩子一块儿认腊八豆时的场景。弘旺和大格格都坐在小板凳上,弘曦则坐在他的宝宝专座上看哥哥姐姐们。那一大团晕开的墨迹正好落在弘旺的小脸蛋上,硬生生的破了相,连补救都没法子了。 “爷赔臣妾的画!”池小河气闷道。她可是辛苦了一个多时辰呢! 八爷也没想到这墨迹落的这么不是地方,当即便道:“赔!爷赔!午膳后爷照着福晋这幅重新给画一幅,行不行?” “这可是爷说的!”池小河立刻道:“必须和臣妾画的一模一样!” “成!一模一样!”八爷答应的很干脆。谁让他毁了小福晋的画呢! 池小河这才哼了一声,脸上的神色好看了些。八爷的画画水平可是比她强上许多倍,能让八爷亲自为孩子们画一幅画,倒是也值了。 放了手中的笔,池小河才顾上问八爷,“爷今日怎么回这么早?不忙了?” “年边上哪有不忙的,就不许爷躲回懒?”八爷笑着从春桃手里接过茶盏喝了口热茶。 池小河在夏莲的伺候下净了手,挨着八爷坐下,压根不信,“爷可不是躲懒的人。” 八爷看了她一眼,脸上的笑淡了几分,道:“说是太子病了,一直迷迷糊糊的叫皇阿玛。” 池小河了然,感情是康熙急着看儿子,便不拉着八爷他们议事了。果然,康熙内心深处还是疼这个儿子的。 “难得有半日悠闲,爷正好陪陪孩子们,他们这些日子可想您了。”池小河笑道。她没问太子的病情,知道这事只会让八爷糟心。 “嗯。爷也有好些日子没检查弘旺的功课了。”八爷点头。 池小河心里翻了个白眼,弘旺才多大啊,就想着检查功课。平日里认字什么的,她都是玩中带学,根本没正经当课在上。她可不想儿子将来厌学。 “爷,您陪孩子们玩会儿不行么?”她忍不住道:“检查什么功课啊!咱们包包还没开始上学呢!” “这孩子聪明,开窍的早,我想着是不是早些请先生。”八爷却是神色认真。虽说他自己当年六岁才启蒙上学,但看到弘旺在池小河的教导下现在就已经认识两百多个字,还会背十几首古诗,甚至拿起笔还能似模似样的写两个字,他便想着早些培养。 池小河突然有些后悔给弘旺启蒙早了。她当初弄那些知识卡片的时候压根没想要把弘旺当天才培养。她只是想着现代那些做父母的好像都是这样弄的,她便也学着弄一个,边玩边学,学多少算多少,也不强求。哪知道八爷会起这个心思。 “爷,让包包多玩两年吧。”池小河不忍的劝道:“真要请了先生,他就再没这么轻松的日子了。” 弘旺是嫡长子,以后肯定是要继承八爷爵位的。他长大后的责任本就不少了。要是连童年时光都要比别人少,池小河想想都觉得心疼。本就生在富贵人家,她并不想给孩子太大压力,能够健康快活的长大就好。 第462章 吵架 身为康熙的儿子,八爷自小是在上书房学习的。但他如今出宫建府,他的儿子却不能享受这个待遇了。作为孙辈,能在宫里上书房学习的,只有太子的儿子弘皙一个。 上书房讲课的先生可都是文华殿的大学士,个个知识渊博,外面一般的私塾先生可是差远了。 八爷一向是个好强的。他自个儿小时候就用功,当然也希望儿子优秀。既然不能像他小时候有那么好的先生教学,那就早些请先生。所谓笨鸟先飞,勤能补拙嘛。 所以他并不赞同池小河的话,当即便道:“福晋,慈母多败儿。弘旺身为爷的嫡长子,就该早些明白自己身上的责任。既然他有能力早些读书,就不要浪费光阴。” “包包不过是在和臣妾玩的过程中学了几个字而已,他现在连笔拿不稳呢,上什么学啊!”池小河继续劝道:“即便他身上的责任要比弟弟妹妹们重,晚两年学习也耽搁不了什么啊!爷自己不都是六岁才启蒙么?外面的私塾收学生也都是从六岁开始的!” 其实现代的小孩子三岁就要开始上幼儿园了,但幼儿园的氛围多轻松,每日的时间也短。古代可没有幼儿园一说,而是六岁直接开始上学,相当于现代的小学。若是弘旺现在就开始请先生,那就相当于以上幼儿园的年龄直接上了小学! 八爷不为所动,道:“爷看弘旺自己对认字看书也挺有兴趣的。请个先生来,能早些开始正规学习。年龄小些没关系,一开始可以只上半日的课。福晋,有时候太过宠爱孩子不是好事。” “臣妾怎么就过分宠爱了!”池小河终于忍不住炸了,直接站了起来,气冲冲的瞪着八爷道:“爷这叫揠苗助长知不知道!包包之所以有兴趣,那是因为臣妾每次都是带着他边玩边学,并没有当成个正经任务!若是爷请个先生来,你看他有没有耐心坐半上午去上课!到时候他有了厌学情绪,爷后悔都来不及!” “福晋都没试过,怎么知道他坐不住?”八爷不可思议的看着池小河,“说不定他学的很起劲呢?这怎么就揠苗助长了?民间又不是没有三五岁就能出口成章的神童!你以为都是他们自己无师自通么?还不是家里重视,早早的请了先生,或是被长辈们熏陶的。” “所以呢?爷又知道几个小时候是神童,长大后还依旧很优秀的?”池小河寸步不让的反驳道:“难道不是揠苗助长的结果?” 她是真没想到八爷竟是那种不肯孩子输在起跑线上的家长。对于剥夺孩子童年,让孩子穿梭在各个补习班的家长,池小河一向是嗤之以鼻的。 她那会还和同事讨论过,说若是自己有了孩子,一定不报补习班,让孩子尽情享受童年。当时她还被同事笑过,说她等到了那天就不会说这个话了。别的孩子都在补习,你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落后,就一定会去补习的。 还记得她那时是怎么回答同事的来着?哦,对了,她说若是孩子自己有兴趣去学某样特长,或是主动要求,她当然也不会拦着。但她自己是肯定不会在不征求孩子意见的情况下就报一堆补习班的! 兜兜转转,她在现代没机会拥有自己的孩子,自然也没办法体验一个学龄儿童妈妈的心态。可没想到来了古代,竟然遇到了八爷这个望子成龙的阿玛! 这还是两人第一次为了教育问题产生分歧,都对彼此的想法觉得不可思议。 春桃和夏莲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有些不明白怎么刚刚好好的两人突然就吵了起来呢?而且看样子都还气得不轻! 池小河这会不仅气八爷,还气自己。早知道会让八爷起这个心思,她干嘛要弄什么卡片教弘旺啊,就每天带着瞎玩算了。古代的孩子们读书不仅没有双休日,连寒暑假都没有,就是只上半日课,对于开春才满三岁的弘旺来说也很辛苦了。 八爷心里也有些恼火。正经说起来,弘旺什么该启蒙,该请先生这些事他压根都不必和池小河商量。他是一家之主,做了决定通知一声便是。但他自从答应池小河有事不瞒着,就慢慢习惯有什么事先通个气。在他印象中,池小河一直都是善解人意明事理的,所以他也没料到这件事会遭到如此激烈的反对! “看来真是爷宠你太过了!” 八爷突然冒出的一句话让池小河当即呆立当场。一个“宠”字,生生让人听出了居高临下的感觉! 呵,这是觉得她恃宠而骄,无理取闹了?池小河在心里自嘲的笑道:看吧,这就是一个古代皇子的喜欢。在八爷的心里大概从来没有把她当作一个平等的人吧。他高兴了,便愿意宠着她,让她撒娇,让她发脾气,体贴她,心疼她。他不高兴了,她就连发表自己意见的资格都没有了! 为孩子的教育问题发生分歧吵架是很多夫妻都会遇到的问题。所以池小河并不觉得是多大的事。也许两人情绪都有些激动,甚至会因此冷战几天,但最后肯定会有达成共识的方式。要么是一方妥协,要么是各退一步。可只要事情最后解决了,这争吵也就没人会记在心上。说不定还能就此探讨一下彼此的教育理念,互相综合一下。 可八爷这一句话,却是让她的心突然就冷了下去。两人都不对等了,这事的结果还需要争论么? 屋里突然就安静了下来,池小河刚刚激动得有些发红的脸色渐渐恢复正常,开始变得平静起来。而八爷则是抿着嘴皱着眉,起身看了池小河一眼,竟就这么离开了! 池小河站着半晌没动,她眼角的余光扫到书案上那副已经被染了大片墨迹的画,突然过去揉成一团直接扔进了屋里的炭盆里。很快那画就燃了起来,不过片刻功夫就烧成了灰烬。 第463章 真的没来 出了正院的八爷脸色很是难看。赵仁宽跟在后面一头雾水。他才刚去李顺他们屋里坐了会儿,连杯茶都还没喝完呢,就见八爷黑着个脸出来了。而且都没叫他,径直就出了院门。他手忙脚乱的跑出屋子跟了上去,心里头不禁暗暗叫苦。 一看八爷这样子就是和福晋闹别扭了。每次这种时候八爷就特别难伺候。他这个贴身奴才已经是深有体会了。可他实在想不明白今日能有什么事让两位主子闹别扭。最近不一直都是恩爱得很么!而且自打福晋生二阿哥伤了身子,八爷简直是捧在手里怕飞了,含在嘴里怕化了,舍不得福晋受一点委屈,就没和福晋闹过别扭啊! 可看八爷这样子,赵仁宽哪里敢问。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希望两位主子快点和好,别让他们这些做奴才的难做了。 正院里,池小河烧了画后就一屁股坐在书案前,半晌都没出声。 “福晋,您别哭啊!”春桃在一旁看得心有不忍,递了块帕子过来。 池小河没有接,而是直接用手抹了一把。她压根没想哭来着,可这眼泪却不受她控制! 有什么好哭的呢!本来就是她天真了!八爷是皇子,是贝勒,是主子,她本来就是个奴才嘛!对着奴才,主子可不是居高临下的么!还求什么平等呢? 要说八爷也没说错。可不就是宠得太过了么!宠得她都忘了自己只是个奴才了!一个奴才,又有什么资格对着主子大呼小叫!还探讨教育理念!哈,哪个主子会和奴才探讨问题啊!主子肯提前告知奴才一声已经很给面子了! 她又什么好心寒的呢?可真是矫情呢!都穿来多少年了,还记不清自己的身份,还去幻想那些不切实际的东西,被伤了心可不是活该么! 看着池小河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春桃忍不住担忧的小声问了一句,“福晋,您没事吧?” “没事!”池小河冲她一笑,抬手把刚涌出来的泪水擦掉,吸了吸鼻子,道:“我能有什么事!我好着呢!就是太久没哭了,今儿正好洗洗眼睛!” 她越是这样没事人似的,春桃和夏莲看得越是担心。偏今日肖嬷嬷带着张夫人去了天使家园,她们两个都不知道该怎么劝。实在是谁也没想到就为弘旺什么时候请先生这种事闹成这样。 “奴婢去打盆热水来吧。”春桃说着出了屋子。 夏莲则是默默地把那烧了画的炭盆往屋角又挪了挪,然后把八爷刚刚喝了一半的茶杯也拿去收了。 今儿阳光好,这会日头正暖,三个孩子被奶娘带着在花园里玩,并不知道自家额娘和阿玛闹了别扭。到了用午膳的时辰,三个孩子回来,院里才又重新恢复了热闹。 此时的池小河脸上已经看不出一点难过,只是眼睛还有点红。但孩子们都还小,并没意识到自家额娘哭过。弘旺洗过手坐在饭桌前还念叨了一句,“额娘,阿玛今儿晚膳能回来用么?” “那额娘可说不准。”池小河面上笑着,心里却有些涩涩的难受。八爷刚刚离开的脸色那么差,晚膳肯定不会过来了。 “阿玛怎么那么忙啊!”弘旺不由嘟囔了一句。 “这不是年底了么。”池小河解释了一句,“你阿玛哪年不是如此。” “儿子会写自己的名字了呢!”弘旺一扬小脑袋,很是骄傲的道:“还想拿给阿玛看呢!” 要是搁平日里,池小河肯定立刻就要夸奖了。但今日她却怔忡了一会儿才挤出个笑道:“是么?咱们包包这么棒啊!那你先放好,等你阿玛有空来的时候再给他看。” “额娘不看么?”弘旺有些小失望的问道。 “额娘当然要看!一会儿咱们用过午膳就看。”池小河忙打起精神道。她突然在想,八爷有句话也没说错,她也不是弘旺,怎么就知道这孩子不愿意上学,坚持不了呢? 这世上不是没有天生就爱学习的孩子。但对于大多数小孩子来说,孩童时还是更喜欢玩。她执意不愿八爷过早的给弘旺请先生,其实也是另一种以自己的想法为弘旺做决定!她说八爷是揠苗助长,而她是不是又矫枉过正了呢? 看着笑的一脸得意的弘旺,池小河心情有些复杂。抛开八爷那句伤人的话,她刚刚的反应确实过于激烈了些。若是话说得委婉些,事情也许不会变成这样。 弘旺还没注意到池小河刚刚话里留的伏笔,她说的是八爷有空来的时候看,那就表示今晚不一定会来。但在弘旺的意识里,八爷就算赶不上回来用晚膳,晚上睡觉的时候还是会来的。 八爷已经很久没有去后院其他女人那了,以至于在弘旺的意识里,他的阿玛和额娘就是该每晚都睡在一个屋里的。除非是阿玛太忙才会歇在前院。即便一个月里有两日会有几个女人来给额娘请安,但他并没有八爷也是可以歇在这些女人屋里的意识。 一顿午膳,池小河吃得没滋没味,都不知道自己吃了什么。不过她还记得答应弘旺的事,跟着去他屋里看了他写的字。 字写的真不算好,而且只有弘旺两个字,爱新觉罗四个字并没有。但对于连笔都拿不稳的弘旺来说,能一笔不错的写出来就已经很厉害了! 池小河好好的把弘旺夸奖了一番,看到孩子眼睛发亮的又念叨起若是八爷看到会怎么夸奖的话,她心里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 对于男孩子来说,来自父亲的肯定和表扬似乎比母亲的夸奖更让他们觉得满足。对于母亲,男孩子们会撒娇,会黏糊,但父亲对于男孩子们来说,更像是个榜样,是让他们崇拜和敬仰的。 “额娘,阿玛晚上回来一定要叫我!”弘旺在午睡前,还不忘又提醒了池小河一句。 “好。”池小河笑了笑,摸了摸他的头,又给他掖好被子,“额娘不会忘的。快睡吧。” 而这一晚,八爷果然如池小河所料,真的没来。 第464章 受伤 晚上一个人躺在床上并不是让池小河最难受的事。最让她觉得难以应对的是孩子们的询问和期盼的目光。特别是看到弘旺失落的小眼神,她心里越发难过。 为什么很多时候夫妻离婚受伤最重的会是孩子。因为对于孩子来说,父母是唯一的,是无人可以取代的。可对于大人们来说,离婚了还可以再婚,甚至还可以拥有新的小生命。 八爷不来正院,她心里会难受,也会觉得不适应,但这些她都能忍受。唯独看到孩子们想念阿玛的眼神她不能忍受。她要怎么跟孩子们说?说因为是我把你们的阿玛气走了,所以他也不来看你们了?一两日不来她还好扯理由糊弄过去,若是三五日都不来,她要怎么面对孩子们? 这么想着,池小河心里又不禁开始窜火!难道孩子是她一个人的么?就因为和她置气,就对孩子们不闻不问了?哪有人这么做阿玛的! “福晋,您睡不着么?”床帐外夏莲问了一句。 池小河心里叹气,索性坐了起来,“睡不着,给我倒杯热水吧。” 夏莲给她掀了床帐,边递茶杯边道:“福晋,贝勒爷今儿也是气头上的话。您别忘心里去。明日您服个软,给贝勒爷个台阶下,这事就过去了。” 池小河下意识的就想说,凭什么是我服软!凭什么我给他台阶下!但转念一想,她个做奴才的,可不是得由她哄着主子么! 看,在春桃和夏莲她们的意识里也都是这样。只要两人发生矛盾,都是劝她先低头。果然只有她昏了头,还想着什么平等!在这个男人三妻四妾,女人却得固守贞洁的时空里,怎么可能有平等! 她这话若是说出去,只怕会让人笑掉大牙!旁人只会说她身在福中不知福,说她恃宠而骄,不会有任何人认为八爷有错! 这种认知实在是令人心酸又苦涩的。可即便她如今想清楚了这些,依旧不能安抚她因八爷那句话受的伤。 知道归知道,可受伤也是真受伤。 见池小河闷头喝水不吱声,夏莲又劝了一句,“福晋,奴婢说句逾越的话,贝勒爷对您是真的很宠了。您看看别家府上,有哪家嫡福晋能有您这么受宠的?贝勒爷毕竟是个大男人,被您今日那么一句又一句的呛着,哪里能不生气呢?可即便是如此,贝勒爷也不过是说了您一句而已,都没真的发火。结果您不仅午膳没问贝勒爷,晚膳也没问。贝勒爷心里能好受么!” “感情都是我的错了?”池小河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夏莲忙道:“奴婢知道您是心疼弘旺阿哥,可贝勒爷也是想弘旺阿哥成材。您跟贝勒爷都是对弘旺阿哥好,只是方式不同而已。您不是常说么,贝勒爷整日在外面已经够辛苦了,咱们尽量做到让贝勒爷回府后能舒舒服服的。所以您就体谅体谅贝勒爷,先服个软也没什么。” 这话说得可真漂亮,而且还合情合理,竟是让池小河都无从辩驳。 “夏莲啊,我突然发现你挺适合当居委会大妈的。”池小河突然冒了一句。 “什么是居委会大妈?”夏莲一脸茫然。 池小河笑了笑,道:“没什么。就觉得你挺会劝的。比肖嬷嬷还厉害!” 晚上肖嬷嬷回来听了此事也劝过她。但肖嬷嬷说得更多的则是什么贝勒爷若是生气去睡了别的女人怎么办?如今她不能侍寝,可不能让别人趁此机会钻了空子什么的。虽说这些话也不无道理。但她听在耳朵里除了更加烦闷和不想理八爷外,没有半分安抚的作用。倒是夏莲这会说的让她心软了些。 有说在气头上说的话当不得真;也有说气头上的话才是真心话。有说男人就该哄着女人,让着女人;也有说男女之间应该互相体谅,谁哄谁都不重要。 要不怎么说清官难断家务事呢!每一对夫妻都有自己的相处模式,真不是旁人几句话就能分出个是非黑白。作为夫妻,特别是有孩子的夫妻,两人之间的感情就已经不是单纯的男女之情,更有不可分割的亲情。所以才有那么多吵吵闹闹却依旧白头偕老的夫妻们。 “福晋既是觉得奴婢会劝,那就是觉得奴婢说的有道理了。”夏莲笑道:“那福晋就听奴婢一次劝,明儿贝勒爷休沐,您就主动服个软。若是您一个人觉着面子薄,可以带上弘旺阿哥啊!就说弘旺阿哥想让贝勒爷看他写的字了。” “说,你是不是琢磨一下午了?”池小河哭笑不得。她都忍不住要给夏莲点赞了!这丫头可厉害,连幌子都给她找好了! “嘿嘿,奴婢瞎琢磨来着。”夏莲竟然还有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奴婢这不是看福晋一直心神不宁的么!” “嗯,让你这么一说吧,”池小河顿了一下,见夏莲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不由笑了笑,道:“还真把我说困了!我现在要睡觉了。”说完她也不看夏莲一脸懵住的样子,钻进被窝就合上了眼睛。 逗弄了一把夏莲的池小河这会心情不错,还真的很快就进入了梦乡。倒是苦了操碎了心的夏莲,愣是愁得一夜都没合眼! 第二日一大早,等池小河睡醒睁开眼,就见夏莲吊着两个大眼袋,神情憔悴的在床边伺候。 “看你这困得,快回屋去睡吧!”池小河心里不落忍。她没想到自己一夜无梦,倒是把这丫头给急坏了。 “一会儿等春桃姐姐来了,奴婢就走。”夏莲道。昨儿晚上她值夜,今儿早上她是可以回去补会觉的,但得等春桃来接班。 “什么时辰了?春桃还没起?”池小河看了一眼窗外,亮堂的很,按理来说时辰不早了。 “春桃姐姐送弘旺阿哥去前院了,一会儿就回。”夏莲回道:“贝勒爷一早派人来说让弘旺阿哥去前院,说是要出门。春桃姐姐不放心,跟着张夫人一块儿去了前院。” 第465章 反应过激 听说弘旺单独被八爷带了出去,池小河顿时就懵了,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八爷为什么突然把弘旺带走?竟说都不和她说一声,直接下了命令!这是觉得她慈母多败儿,所以干脆要把孩子带走,不让她养了么? 弘旺是她的第一个孩子,是她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个真正的血亲。正是因为有了弘旺,才让她在这个世界有了归属感,才让她的心真正的踏实下来,日子也开始有了盼头!若是八爷要把孩子带离她身边,不让她养,她大概会疯! “贝勒爷叫包包去干什么?他要把包包带哪里去?”池小河猛然掀了被子就下了床往外冲。既然春桃还没回,是不是人才刚刚送前院去,还能追得上! 夏莲被池小河的动作吓了一跳,忙上前拉住她道:“福晋,地上凉,您先把鞋穿上啊!贝勒爷许是趁着休沐带弘旺阿哥出去玩呢!” 这话其实夏莲都不信。昨晚贝勒爷和福晋才为弘旺阿哥什么时候请先生吵了架,今儿一大早贝勒爷就把弘旺阿哥带走,肯定不是去玩。要不春桃也不会执意跟着去,就是想问下去向。 可她也只能先这么安抚福晋的情绪。昨晚才刚闹了别扭,今日要这么冲到前院去,再把事情僵化可不是好事。 池小河这会脑子都是乱的。孩子就是她的软肋!也正因为如此,昨日她才会在和八爷说到弘旺的事时那么激动。她压根无法冷静的思考,脑子里想的全是各种不好的猜测! 夏莲看她情绪不对,索性把人抱住,又把守在门外的秋梨叫进来帮忙。 “快把衣服拿过来给福晋穿上!”夏莲道。福晋身子本就弱,这要是受了冻可怎么好! 秋梨也吓了一跳。池小河这会披头散发的,眼底泛红,正在努力挣脱夏莲的怀抱。不过她动作还是很麻利的。从衣架上扯过外袍就先和夏莲一块把池小河给裹住了! “福晋,您先冷静一下!”夏莲说话的声音都不由大了几分,“不管贝勒爷带弘旺阿哥去哪,今日总是要回府的!阿哥的屋子还在咱们院里呢!” 被夏莲这么一吼,池小河仿佛才醒过神来。对呀,就算八爷要把弘旺带走,弘旺屋里的东西总要搬走的吧。她不能慌!弘旺是用她的血肉滋养出的孩子,谁也别想带走! 池小河此时并未意识到她过激的反应其实已经有些病态了。弘旺是八爷的嫡长子,他肯定不会对弘旺不好。即便是不养在她身边,也不会让弘旺不认她这个额娘。 但灵魂独自来到这个不同时空的不安,和两世都无父无母的经历,让池小河的内心深处严重缺失安全感。平日里生活安稳,八爷宠爱,孩子们乖巧,这种不安就被压制了下去。可一旦受了刺激,便会有更大的反弹,而池小河的情绪也会更加容易失控! 虽然在夏莲的安抚下穿上了衣服鞋子,池小河的脸色却依旧不好看。强烈的不安让她的身体在不自觉的轻轻颤抖。 “福晋这是怎么了?”肖嬷嬷这时听了动静也赶了来。 池小河抬头看向肖嬷嬷,眼泪一下就流了下来,“嬷嬷。”她哽咽的喊了一声,眼里的惊惶不安让人看得揪心。 肖嬷嬷哪里受得了这个,当即就跑过来把她抱在了胸前,“这是出什么事了?福晋快别哭!您一哭,老奴的心都要碎了!” 在池小河心里,肖嬷嬷同长辈差不多,在她这里才会流露自己最为脆弱的一面。 “嬷嬷,包包是我的!是我的!谁也不能带走!就是贝勒爷也不行!”池小河满脸是泪的喊着。 “阿哥自然是福晋的!”肖嬷嬷连忙安慰道:“你们是母子,谁也分不开!也没有谁想分开你们!贝勒爷不过是带阿哥出去走走,福晋别怕啊!肯定下午晌就回来了!” 肖嬷嬷是知道昨日池小河和八爷闹矛盾的。今日八爷突然把弘旺单独带走,在肖嬷嬷看来也许就是父子俩单独培养感情去了。或是八爷故意以这种方式告诉池小河,他才是一家自主,要怎么教养阿哥,他完全可以直接下令,根本不需要和谁商议! 对于池小河的担心,肖嬷嬷是不以为然的。贝勒爷就算要亲自教养阿哥,最多也是搬到前院去,还能带出府不成?还能不认自己额娘? “福晋,您这是自己吓了自己了。”肖嬷嬷轻轻地拍着池小河的后背再次安慰道:“贝勒爷兴许还在和您生气,但也不会迁怒到阿哥身上的。您快别钻牛角尖了。” 春桃恰巧这会进了屋,见肖嬷嬷搂着池小河还愣了一下。夏莲一眼看到她,当即眼睛一亮,上前拉着她就往池小河跟前走,“你可算是回来了!快和福晋说说,贝勒爷到底带弘旺阿哥去哪了?福晋都急坏了!” 一听春桃的名字,池小河一下就从肖嬷嬷怀里直起身来道:“到底怎么回事?贝勒爷怎么会突然叫包包去前院?他想干什么?” 此时的池小河双眼红通通的,脸上满是泪痕,看得春桃又是一愣。听了问话后才醒过神来回道:“贝勒爷让奴婢转告福晋,他今日带弘旺阿哥出府走走,晚间会回来用膳。” “说了去哪么?”池小河立刻追问。 春桃摇了摇头,道:“奴婢还特意问了,贝勒爷却说只是随意走走,然后就把话给岔过去了。” 八爷明显是不想说。春桃一个当奴才的,也不好追根究底的问。 “福晋就甭担心了。贝勒爷不是说了会回来用晚膳么!”肖嬷嬷道:“您就安心等着,让厨房准备好晚膳就成。” “是呀,福晋。贝勒爷肯定会把阿哥好好带回来的。”夏莲也在一旁安慰。 “奶娘有跟着么?包包身边贴身伺候的几个奴才有带着么?”池小河问道。 “这到没有。”春桃道:“贝勒爷只说送弘旺阿哥一个人去前院。” 一听这话,池小河又急了。八爷压根不会带孩子!弘旺才这么小,平日里跟在身边伺候的奴才们都不带上,万一出个什么事可怎么好! 第466章 八爷的脾气 肖嬷嬷眼疾手快的摁住刚坐下又准备起身的池小河,道:“弘旺阿哥能说会走的,贝勒爷就是一个人也照顾得来。再说还有赵公公在呢!” 赵仁宽可是从小伺候着八爷长大的,那人心细的很,照顾个小孩一点问题都没有。再说了,八爷也不会亏待了自己儿子,肯定会安排好的。 池小河也是关心则乱,被肖嬷嬷这么一说,心里算是稍微安定了些。可她很快又焦虑起来,让人叫了奶娘来问弘旺今日穿的什么,早膳用了什么,早起精神可好等等一堆问题。可得到这些问题后,池小河心里并没有安定下来,反倒是更加焦躁了。 肖嬷嬷和春桃她们都看出池小河情绪不对,忙使眼色给站在门口的秋梨,让她去把大格格和弘曦弄来,好分散池小河的注意力。 果然在两个孩子来了一后,池小河的情绪才稳定了些。虽然时不时的还会走神,但毕竟还有两个孩子要应付,到没那么功夫去钻牛角尖了。 几个奴才这才松了口气,又伺候池小河梳洗和用膳。肖嬷嬷则趁着这个机会叫了春桃出去说话。 “我瞧着福晋像是不对劲。昨日两个主子到底是怎么吵起来的?”肖嬷嬷皱眉问道。她昨日不在现场,回来得又晚,只简单听春桃她们说了下就劝了几句,并不了解详细的经过。 “你仔细回忆下,贝勒爷当时都说了什么?别漏了。”肖嬷嬷又道。 春桃一边回忆一边把八爷的话学给肖嬷嬷听,最后道:“应该就这些了。说实话,我觉得贝勒爷脾气真算是好的,昨日到最后也就说了那么一句重话。倒是福晋一气之下把画都烧了。” 这下肖嬷嬷的眉头皱得更紧了。福晋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要说脾气秉性,她最有发言权了。经历过父母的变故,经历过寄人篱下的日子,在最初八爷并不喜的形势下最终生子独宠,福晋不应是会恃宠而骄的人啊! “福晋刚刚失控的样子都有些魔怔了。”肖嬷嬷道:“虽说当额娘的都把孩子都命根子,可阿哥是被贝勒爷带出去,又不是旁的人,福晋这反应也太过了些。” “可不是么!刚刚我都吓到了。”春桃也是心有余悸。 “福晋那样子就好像贝勒爷要抢走阿哥,再不让她相见似的。”肖嬷嬷道:“就凭贝勒爷昨日那几句话,福晋也不至于产生这样的误会吧。” “是不是福晋这几年不是怀孕就是生孩子的,闷坏了吧。”春桃道:“咱们福晋以前性子多活泼呀!当年骑马射箭都不在话下的。如今身子弱的,不出大太阳都不敢出门!” 肖嬷嬷一时也是唏嘘不已,红着眼眶道:“可不是么。自从咱们福晋进了这八爷府,至今才出了几回门呀!看似得宠风光,还不是拿命挣来的。如今福晋又不能侍寝,再不把两个阿哥攥紧点,怎么留住贝勒爷的心呢!” 两人对视一眼,都不由轻叹一声,心情更加低落了。这人若是心气郁结,钻了牛角尖,旁人是很难劝出来的。福晋面上看着随和,实则心里自有主意,是个执拗的性子,怕是还得她自个儿放开。 池小河可不知几个贴身的奴才都在为她担忧。有大格格和弘曦转移注意力,她的心情慢慢地平复了一些。她努力控制自己不去想弘旺可能出现的意外,不断的告诉自己,有八爷在呢,会照顾好弘旺的!父子俩晚上肯定会平平安安回来的! “额娘,哥哥?”大格格手里拿着个积木,抬头就问了一句。 她平日里玩积木都有弘旺陪着的。刚刚过来见哥哥不在还没多想,这会就开始找了。 弘曦也是个耳朵灵的。听了这声哥哥,眼珠子也开始四处看,显然也在找弘旺! 池小河被他们俩这么一招,鼻头又有些发酸。但在孩子们面前她还是极力克制住情绪,勉强笑道:“哥哥跟着你们阿玛出去了,晚上就回来了。” 大格格眼神有些迷茫,大概在想为什么八爷只带了弘旺出去,却不带他们呢?弘曦是压根听不懂,还是盯着池小河。 “额娘也不知道他们干什么去了!”池小河苦笑了一下,道:“你们阿玛神神秘秘的,等晚上回来咱们让他们老实交代!” “嗯!”大格格认真的点了点头,“交代!” 池小河被大格格给逗乐了,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嘴角总算是翘了起来。 而此时弘旺正在八爷的带领下在上书房旁听。 原来一大早八爷就带着弘旺进宫了。虽说弘旺是没资格进上书房的,但八爷有啊!他打着看望弟弟的旗号带弘旺来,也没人说什么。 之所以没亲自去正院接儿子,也是不想和池小河打照面。八爷也有自己的脾气。昨日被池小河指责揠苗助长,指责什么剥夺孩子童年的话,也是伤到他了。 他自认对几个孩子都是很疼爱的。而弘旺作为嫡长子,在他心里的地位又是最重的!他对这个嫡长子寄予厚望,想好好培养,难道有错?明明孩子就很聪慧,他请先生是不想浪费了孩子的天资,怎么就是揠苗助长了? 八爷心里想着,你不是说弘旺还小,根本不可能有耐心坐着上课么?那爷今日就带弘旺来体验体验,看他到底是不是学习的料!若是弘旺真的能认认真真在这听上一个时辰的课,看你还有什么话说! 弘旺可不知道他今日能坐在上书房听课,全都是源于他阿玛和额娘在教育理念上的分歧。小小的他被八爷牵着进了屋,看到一屋子陌生的面孔,到是并不害怕。反正有阿玛陪着,肯定没人敢欺负他! 来的路上八爷同他说是来宫里听课的时候,他只觉得新鲜好玩,并不知道他的表现会对他的未来产生什么影响。 八爷在和今日讲课的师傅打过招呼后就带着弘旺坐到了后面的一个空位上。前面十五阿哥、十六阿哥等几个小阿哥都好奇的转头过来看。弘旺一点不怯场,就由着这些小叔叔们打量。不过很快他就被上头师傅讲的课吸引了。 第467章 惊喜 其实对于弘旺来说,上书房这会的课是压根听不懂的。那些个之乎者也深奥又拗口,可他竟也没打瞌睡。当师傅带着皇子们读古文的时候,他也会摇头晃脑的跟着学。八爷就在他旁边坐着,能听见他很多时候都跟不上,出错很多,但能有这份兴趣就已是难得了。 半个时辰过去,可以休息一盏茶的功夫。八爷还没来得及问弘旺体会,几个小阿哥就围了过来。 “八哥,这是小侄子么?”十五阿哥笑嘻嘻的,他自个儿都还是个半大孩子呢,看向弘旺时却一副长辈的模样。 “弘旺见过几位叔叔。”弘旺站起身来,规规矩矩的给几个小阿哥行礼。刚他们来的时候还在讲课,并没有认真见礼。 弘旺这会就是个小豆丁,因为冬天又穿得圆滚滚的,唇红齿白的样子看着就招人喜欢。见他这么乖巧懂事的样子,几个小阿哥都笑了起来。 “八哥,小侄子好乖啊!”十六阿哥忍不住伸手摸了下弘旺的脸蛋。 几个小阿哥平日里也经常受八爷照顾,所以和八爷都透着一股子亲近。八爷笑着关心了下几个弟弟们的功课,又关心了下他们的生活起居。毕竟他管着内务府,也是嘴边的话。其实他都安排得妥妥当当的,自然不会有人说不满意的。 “八爷,小侄子这么小就要来跟我们一起上课么?”十五阿哥问道。 “当然不是。”八爷笑道:“就是带他来感受下气氛。他哪有资格在这里上课。” “八哥,小侄子才几岁啊,你都打算让他启蒙了?”十六阿哥惊讶道。 八爷笑了笑,道:“他还小呢,不急。”便是他准备让弘旺开春就启蒙,也不会大肆宣扬的。 弘旺在八爷和几个小阿哥说话期间一直安安静静的,也不吵闹。轮到问他话的时候就说一两句,大大方方的,很给八爷长脸。 看着休息时间差不多到了,八爷才起身带着弘旺和几个小阿哥道别,“好了,不打扰你们上课了,我带他去别处走走。” 从上书房出来,八爷才问弘旺,“刚刚听师傅讲课觉得有意思?” “嗯。”弘旺点头,看向八爷的眼睛都是亮晶晶的,“阿玛,儿子觉得挺有趣的。” “能听懂么,就觉得有趣了!”八爷不由笑道。 “听不懂!”弘旺回答的到干脆,不过他又道:“儿子就觉得听师傅念得好听。”他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好像能跟着唱出来似的!” 八爷惊讶的看了他一眼,他是察觉到弘旺在读书认字的速度上挺快的,觉得他聪明,才想着早些请先生开蒙。但没想到弘旺是真有天赋。听着师傅念古文,竟能听出韵味来! 弘旺只是如实说了自己的感受,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回答给了八爷多大的惊喜。没有哪个做父母的不喜欢自己的孩子天赋过人的。 “等晚上回府你额娘问你的时候就这么说!”八爷一脸喜色的摸了摸弘旺的脑袋。 “哦。”弘旺点头应了,心里却有些奇怪。他不明白八爷为何特意这么叮嘱一句。这本就是实话,额娘若是问起,当然这么回答了! “走,带你去给皇玛玛请安。”八爷牵着弘旺的手,心情很愉快的向储秀宫走去。 良妃也是有日子没见到孙子了,见八爷带了弘旺来给她请安,高兴坏了,当即就留了两人用午膳。 八爷是早就预料到了,所以也没推辞,让良妃和弘旺好好亲近了一番。今日惠妃也在,八爷还带着弘旺给惠妃请了安。 大概是直郡王已经被放出来的缘故,惠妃的心情很不错,还赏了弘旺一块玉佩。 等爷俩从宫里出来的时候,已经过了午时了,弘旺忍不住打起了哈欠。 “一会儿上车睡。等回府了,阿玛抱你。”八爷道。他知道弘旺每日这个时辰都是要午睡的。 “儿子还能坚持!”弘旺作为一个小男子汉还是挺要强的,当即就挺直了腰板。 八爷见他那副强撑的模样不由笑了起来,“困了就睡!在阿玛面前还逞强?你还小,睡不够的话当心长不高!” “真的会长不高?”弘旺一下瞪大了眼睛。 “嗯!”八爷肯定的点了点头。 弘旺立刻道:“那儿子上车就睡!” “嗯。”八爷忍笑点头,“安心睡,阿玛在。” 上了马车的弘旺果然是秒睡。八爷把他抱在腿上,好让他睡的舒服些。又把早就准备好的毯子给他盖上。看着弘旺睡得香甜的样子,想着他今日在上书房的表现,八爷的嘴角再次扬了起来。 而此时本也该午睡的池小河却毫无睡意。虽然已经得知八爷带着弘旺会回来用晚膳,但没见到儿子,她这心就踏实不下来。若是八爷带着弘旺提前回来了呢?她要第一时间看到儿子! “福晋,今儿阳光不错,您要不要去花园走走?”春桃提议道:“奴婢听说园里的梅花开了。” 池小河看一眼外面的暖阳,想了想,点头道:“那就去看看吧。”反正她睡不着,与其自己在这胡思乱想,不如找点事情分散注意力。 春桃暗自松了口气。她知道自家主子这一早上的情绪都不对,她真怕这么在屋里一直闷着,池小河的心情会更糟糕。 难得今日不仅出了太阳,也没有起风,池小河走进花园,看到绽放的红梅,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来。 “还真是开得正好。”池小河伸手拉下低矮的一枝凑进欣赏道。 “福晋若是喜欢,奴婢一会儿摘几枝拿回去插起来。”春桃道。 “嗯。”池小河点了点头,“我自己来挑。” 春桃当然说好了。她现在就盼着池小河在花园转了后能心情好转。等晚间八爷回来后心平气和的谈一谈,可千万别再吵起来了! 花园里不仅有红梅,也有腊梅。池小河挑了几枝含苞待放的腊梅。腊梅的香味更浓郁,便是从梅树上剪下来,回去用水养上两日就能开,到时候整个屋子都是梅香。 第468章 各自的想法 挑好梅花要离开的时候,池小河遇到了带着丫鬟来赏梅的汪氏。 这些日子汪氏往正院跑的少了。不知道是因为天冷的缘故,还是有别的考量。池小河也没那么多心思去琢磨,也就任由着汪氏去。 “奴婢见过福晋。”汪氏显然有些意外会碰到池小河,连忙福身行礼。 “免了吧。”池小河笑了一下,道:“来赏梅的?” “嗯。奴婢也是想着来挑几枝放屋里。”汪氏笑眯眯的回道。大概是冬日活动少,她的脸又圆润了几分,越发显得孩子气了。 池小河每次看到她也是挺佩服的。转眼进府的时间也不短了,至今都没能侍寝。可汪氏一没抑郁,二没作妖,还能一个人自得其乐,把自己养得有红似白的,真的是很难得了。 虽说对汪氏她无法做到向对张氏那么信任,但就凭这点,池小河心里对汪氏也是有好感的。所以这会她便顺着汪氏的话,开玩笑道:“那你可是晚了一步,最好的几枝都被我挑了!” “奴婢刚已经瞧见了!”汪氏也不拘谨,笑道:“谁让奴婢来晚了呢!总不能厚着脸皮向福晋讨吧!” “讨我也不给!”池小河笑道:“我可是挑了好一会儿的。你这招以退为进没用。” “哎呀,被福晋看出来了!”汪氏故作懊恼道。 “所以还是你自个儿去挑吧!”池小河道:“我来好一会儿了,该回去了。” “福晋慢走。”汪氏福身恭送池小河。 有这么一个小插曲,池小河的心情又好了几分。想着挑的这几枝梅花不仅枝条的形态好看,花骨朵也都长得饱满,突然又有了画下来的冲动。 可这一想到画画,她便想到昨日被自己烧掉的那幅画。那会八爷还答应赔她一幅一模一样的呢!可现在两人闹矛盾了,这画怕是也没戏了。 春桃在一旁看着池小河脸上的笑容又淡了下去,心下不由叹气。福晋和贝勒爷一直恩恩爱爱的,这猛然闹起矛盾来,只怕是心里难受的紧。这贝勒爷也是的,昨儿气走了不说,今日还直接把弘旺阿哥带走,这不是火上浇油么! 主仆俩一路无话,快到院门口的时候,还是春桃眼尖看到了抱着弘旺走过来的八爷。 “福晋,贝勒爷回了!” 池小河一路都有些出神,被春桃这么一叫才发现前方不远处有人。她见八爷怀里抱着一个人,当即脸就白了,冲过去便道:“包包怎么了?” 因为在马车上睡觉没有脱衣服,所以八爷把弘旺抱下马车的时候是连着他身上盖着的毛毯一起抱的。毛毯把弘旺裹得严严实实的,没露出一丝半毫来。 池小河见了这情形越发心慌,连腿都有些发软了。 好在八爷很快回道:“爷看他睡得香,索性抱回来了。” 原来只是睡着了。池小河猛然松了口气,整个人才像是活过来了似的。 八爷因为想着快些把弘旺抱进屋,倒是没留意池小河的反应有些过度。还是春桃在一旁及时扶住了池小河的胳膊,这才让她稳住了身形。 看着八爷大步走进院门,池小河连忙跟了上去。她得亲自去看上弘旺一眼才行。 弘旺睡得很沉,连八爷把他放在床上,奶娘帮他脱了外面的衣服,盖上被子都没醒。 池小河坐在床边,看着儿子的眼神近乎贪婪,像是有几百年没见过似的。她摸了摸弘旺的额头,又捏了捏儿子的小手,才觉得自己一颗心终于归位了。 低头在弘旺的额头上吻了一下,池小河才起身离开。八爷一直在旁边看着她,这才察觉有些不对劲。 其实八爷在从上书房出来的时候就已经不生池小河的气了。回来的路上他想了很多。想池小河怀弘旺时的辛苦,想她生产时的艰难,还有弘旺出生后她在孩子身上耗费的精力。可以说,弘旺有读书的天赋也是被池小河激发出来的。 若是没有池小河在怀孕时就胎教,没有她弄出那些识字卡片在平日的玩耍中让弘旺得到熏陶,弘旺这会怕也是个只知道玩的小孩,说不出听人读书会觉得有韵味的话来! 对于池小河说的不愿弘旺过早开始读书这件事,八爷也不是不理解。当额娘的人总是心软些,怕孩子受苦。但对于男孩子来说,小时候太过宠爱,长大就容易便纨绔!他不信池小河不懂这个道理。只是昨日大概他提议的太突然,而池小河说话又激动了些,两人话赶话的,就越说越僵了。 所以他路上就想好了,等回府后主动赔个不是,再说几句好话哄哄,这事就过去了。夫妻嘛,床头吵架床尾和。都是为了孩子好,说开了也就好了。 他料想池小河应该还在生气,也料想过回府后池小河会和他冷战。但此时看到池小河对弘旺的样子,八爷突然觉得问题可能没他想的那么简单。 池小河此时正在心里盘算要怎么向八爷服软。她并不认为自己有错,也依旧觉得八爷昨日那话伤人,但为了孩子们,她知道自己不能和八爷弄僵,不能失去八爷的宠爱。 今儿一上午她也想了很多。最早她一直提醒自己不要对八爷动心,就是怕自己受伤。可如今孩子都生了两个,心也动了,再说收回的话也晚了。日子还要继续,她的心一时半会也收不回来,那么她只能提醒自己在往后的日子里记住一件事,那便是不要再天真的对八爷抱有感情上的幻想! 即便八爷是宠爱她的,即便八爷现在对她是专一的,但两个人对爱的认知从根本上就是有差异的,她又怎么可能得到如自己期待那样的感情呢! 不求回报,没有期盼,也就不会再受伤。回归她自己最初的愿望,今后还是以孩子们为重心,还有她创办的天使家园就够了。 八爷出了弘旺的屋子后又吩咐了赵仁宽几句话才进了池小河的屋。他正准备开口说话的,就见池小河走过来规规矩矩行了个礼。 看着在自己面前福身的池小河,八爷一下就皱起了眉头。 第469章 谈判 已经有日子没见池小河这么规规矩矩的行礼了,八爷不仅是不习惯,更多的是从池小河这一福身中感受到了生分! “爷说过,在屋里不必讲这些虚礼。”八爷道。 池小河直起身来,冲八爷淡淡一笑,道:“礼不可费。臣妾若是习惯了,哪日在外面失了礼数就不好了。” 被不软不硬的怼了一下,八爷心里生分的感觉就越发明显了。 “福晋还在同爷置气么?”八爷上前两步牵起池小河的手,脸上带了几分笑意。 这其实就是八爷在服软了,但池小河却仿佛没接到信号似的,低眉垂眸道:“臣妾不敢。” 八爷脸上笑意一滞,索性停了脚步,伸手抬起池小河的下巴,让她同自己对视,“你呀,气性越发大了。爷先给你赔不是,成不成?” 池小河看向八爷,微微笑了一下,道:“臣妾可受不起。理应臣妾给爷赔不是的。昨日在气头上说了些口无遮拦的话,还望爷见谅!” 明明是认错的话,八爷却听得很不是滋味,终于是沉下脸来,皱眉道:“福晋一定要与爷这么说话?昨日没有谁对谁错,都是为了弘旺,爷能理解你心疼弘旺的心,你就不能理解爷?你知不知道弘旺今日在上书房听课听得多有兴致!他越比你想的爱读书!” 池小河惊讶的看着八爷,完全没想到这人一大早把孩子带出去竟是进宫去了上书房! “包包怎么可能听得懂!”池小河打心底里不相信。多大点孩子呀,能有兴趣听那些之乎者也?便是让她去听只怕都要打瞌睡! “虽然听不懂,但他却听得很认真。”八爷道:“不信福晋可以等弘旺醒了自己问他。他自个儿有兴趣,福晋还要阻拦!” 池小河一时语塞。她昨儿也想过不该直接反对,应该给弘旺自己一个选择的机会。那会她心里是很笃定弘旺根本没足够的耐心听半上午的课。却不想八爷说的弘旺却是另一个反应! 她当然相信八爷不会在这事上骗她。也相信八爷不会让弘旺撒谎。那这么说,弘旺真是块读书的料?难道说穿越大神的金手指实际是在她的孩子身上? “爷知福晋觉得不可思议。”八爷又道:“爷其实也没想到。爷本以为他能坐一刻钟就不错了,结果他愣是坚持了大半个时辰。出来后还跟爷说听得有意思,说师傅念得很有韵味。” 见池小河的神情越发惊讶,八爷不由笑道:“你也不相信这是个三岁的孩子说出来的话吧!爷当时都被惊到了!这孩子天生就是读书的料!” 看八爷脸上兴奋又自豪的神情,池小河不由在心里苦笑。弘旺的这番表现倒是让她昨日的据理力争像个笑话了。不过没有做父母的不希望自己孩子优秀的,所以她心里还是为弘旺高兴的。 “弘旺既然有这个天分,咱们就不能辜负了。”八爷犹自兴奋的道:“爷要给他寻个好先生!” 池小河知道这事已经是定下来了。不过她还是希望给弘旺多争取些利益,便道:“既然爷这么说,那臣妾也不能再反对。但臣妾能提几个要求么?” 见池小河已经不像昨日那样情绪激动,八爷以为是自己刚刚用事实说服了她,对她之前的态度也就没多想。既然请先生这件事已经定了下来,那他也乐意退让一步,满足池小河几个要求。 “愿闻其详。”八爷拉着池小河坐了下来,做出洗耳恭听的模样。 池小河在心里斟酌了下,道:“包包毕竟还小,便是到明年开春正式启蒙,也比别的孩子早三年。所以臣妾觉得他每日的功课不必太重,上课时间也不能过长。还是要尽量寓教于乐,以免失了兴致,倒是得不偿失了。” “嗯,福晋说的有道理。”八爷赞同的点了点头,“这点确实要注意。所以爷昨日才说每日只上半天课。” “不仅如此,臣妾还希望夏三伏和冬三九都能让包包休息。”池小河道:“另外每五日有一日的休息日。”她知道自己若是提出寒假一个月,暑假两个月,每七日休息两日,八爷是肯定不会同意的,所以她退而求其次,把一年中天气最为恶劣的两段时期避开。 这一次八爷就没那么爽快的点头赞同了,而是皱眉思索了起来。 池小河也不催,就坐在一旁耐心的等。谈判这种事总是要有一番讨价还价的。她也没指望自己一开口八爷就都能同意。 “三伏和三九休息爷可以同意。”八爷道:“他还小,不能伤了身子骨。但每五日就休息一日,是不是太频繁了些?” 池小河心里道了声果然!她已经猜到八爷会在这事上提出质疑。 “包包就算是爱读书,毕竟年龄摆在这,总是想有时间玩耍的。虽说每日只上半日的课,但先生是不是多少会布置作业?这样一来他另外半日时间是不是还得占去一部分?若是他自己还想自学呢?是不是又占用了一部分时间?再除开吃饭、休息,他还剩多少时间玩?陪弟弟妹妹的时间也会大大减少。”池小河不慌不忙的道:“每五日就休息一日算是给的甜头,也让他有个盼头,这样才能坚持的更久啊!” 八爷把这话琢磨了一下,觉得似乎也有些道理。他本是准备说每十日休息一日的,毕竟他小时候读书可没这么多假。但他也怕池小河说的,孩子有兴趣是有兴趣,若是一开始就学得辛苦,是不是就坚持不下去了? “每七日休息一日吧。”八爷最终还是折了个中。 池小河在心里一算,这样差不多就是一个月休息四日。若是按她之前提的,就是一个月休息六日。虽然只少了两日,但全年下来可是少了二十多日呢。不过她转念一想,也总得做出适当的妥协,不然后面的要求就不会提了。于是便道:“按爷说的也成。不过咱们先试一个月看看。若是包包吃不消,就按臣妾说的来。” 第470章 达成共识 池小河这是特意留了个余地。八爷到没坚持,也点头应了。还好脾气的问道:“福晋还有什么要求么?” “每日上课的时间不能太早。”池小河又道:“小孩子要是睡眠不够是很影响身体的。所以臣妾不赞成起太早,什么天不亮就起床读书之类的。包包现在基本是卯时过了才起。将来就是开始上课,臣妾也希望还是保持这个时间不变。”说到这里池小河停顿了一下,道:“臣妾暂时就想到这么多。以后若是还有,再补充。” 八爷本以为池小河是没要求了的,他那句问话真是顺便的,不想池小河还真有别的要求。他耐着性子听完,差点没忍住笑起来。在他看来,池小河提的所有要求其实就围绕着一件事,那就是如何给弘旺减少学习时间! “福晋还不承认慈母多败儿!”八爷一脸无奈的摇头道:“像你这么删删减减的,弘旺还剩多少时间听先生讲课?” 池小河立刻道:“若包包是和别的孩子一样六岁启蒙,臣妾绝对不多说一个字!” 眼见着她的情绪又有些激动,八爷忙安抚道:“行行行,爷都答应还不成么!等爷寻到好先生了,先试三个月,行不行?” “可以。”这次池小河没意见了。有个试用期也挺好的。若是弘旺不能适应,便还是等到六岁再说。 经过一天一夜,两人总算是达成了初步的共识。八爷松了口气,笑着再次握住池小河的手道:“这事就这么定了,福晋可不许再同爷置气了!” “臣妾本也没有。是爷昨日没来,今日一早又直接带包包出了门。”池小河道。 “行,都是爷的错!”八爷笑着都揽到了自个儿身上。 “这可是爷自个儿说的。”池小河挑眉道。 “行,是爷自个儿说的!”八爷脸上笑意更甚。 池小河这才露出了笑脸。 一旁伺候的春桃暗自松了口气,心道,可算是雨过天晴了。 从昨晚到今日,正院的奴才们都谨小慎微的,知道气氛不对。不过八爷一回府就来了正院,这会屋里又传出笑声来,这些奴才们的神色也顿时松快了起来。 弘旺午睡起来自然是被池小河拉着好好问了一番,又和八爷一块儿把开了春就给他请先生讲课的事说了。 “你若是不乐意就直说,你阿玛和额娘也不会勉强你。”池小河还是心存最后一丝期盼,故意把话这么说,还特意抢在八爷前面开口。 八爷在一旁哭笑不得,但也没反驳。 弘旺歪着小脑袋想了会,看向八爷道:“阿玛,请的先生会比今日见到的那个还厉害么?” “这个不一定。”八爷道:“先生们都有各自最擅长的,不相伯仲。阿玛会尽力给你请好先生,也会让他们来给你试讲,到时候咱们一起挑一个。” “那儿子愿意!”弘旺很是响亮的应了。 八爷看了池小河一眼,摸了摸弘旺的头夸道:“咱们弘旺真棒!” 最后一次试探也依旧改变不了结果,池小河也就死心了。她已经为弘旺把能争取的都争取了,就看他自己是不是真能争气,读出个名堂来! 虽说皇孙是不需要参加科举的,但学问这个东西多总比少好。 临近小年的时候,五爷终于是从西北军营回京了!一转眼他已经离京两年,再次站在康熙面前的时候,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 经过两年军营的摔打,五爷变得结实了许多,一看就有一种武将的气势,且看起来沉稳了许多,没有了之前的焦躁之气。 “儿臣拜见皇阿玛!”他直接跪下给康熙磕了三个头,神色认真又郑重。 “好!好!好!”康熙一连说了三个好字,一脸欣慰的道:“快起来说话!赐座!”因他回京天色已经不早,康熙便在乾清宫单独召见了他。 一旁的小太监很快搬来了圆凳,五爷谢过之后坐了下来。 “一路上辛苦了吧。”康熙关切道。 “还好,并未遇到风雪。”五爷回道。 “黑了,结实了!”康熙仔细打量后道:“你这两年能踏踏实实的在军营历练,朕深感欣慰。” “既是儿臣自己要去的,自然要脚踏实地。”五爷不卑不亢的道。 父子俩都心照不宣,这两年康熙的御案上就没少过上报五爷近况的折子。虽说这个儿子从小养在太后身边,性子也过于沉闷,但毕竟是亲儿子,又是宜妃生的,所以康熙一直都关注着。 既然说起西北军营,康熙便问了好几个问题,都是和西北形势、边疆防御有关的。这是想考考五爷,是不是真的脚踏实地,用心去钻研了。 五爷神色没有半分慌张,回答的有条有理,听得康熙频频点头,显然是很满意了。 “你一路奔波辛苦,朕就不多留你说话了。你皇玛玛念了好些日子了,快去看看她吧。”康熙道。 就是因为太后想见五爷,康熙才下了召他回京的旨意。这会五爷也没矫情,当即便起身告退去了慈宁宫。 太后已经病了一个多月了。人年纪大了,冬日就有些难熬。其实也不是什么大毛病,都是些陈年旧疾,时好时坏的,一直缠绵病榻。 五爷进了慈宁宫,见到来迎他的嬷嬷就先笑了起来。这是一直在太后身边伺候的嬷嬷,也是看着他长大的。 “阿哥可算是回来了!主子可是想坏了,每日都要念叨好几遍。”嬷嬷一脸慈爱的看着五爷,“阿哥黑了,但是精神了。像是又长高了呢!” “嗯,比以前结实了。”五爷回道:“皇玛玛身子怎么样?这次怎么病了这么久?太医是怎么说的?” “都是些老毛病,不碍事的。”嬷嬷道:“主子如今已经好多了,就是想阿哥想得厉害。” 五爷看了嬷嬷一眼,心里有了计较。病说的轻描淡写,却不停强调太后想他,怕是召他回来另有原因吧。 不过五爷也没问,等见了太后就都知道了。 第471章 五爷回京 慈宁宫里的地龙烧得很热,暖烘烘就跟春天似的。习惯了西北苦寒的五爷,走到内殿就已经热得想脱了外袍。 太后得知五爷今日回京后就一直精神不错,没像往日那样躺在床上,而是靠在窗边的软塌上,时不时就瞅两眼窗外。 “孙儿给皇玛玛请安!皇玛玛身子安康!”五爷一见到太后就先行了个礼。 “快到哀家跟前来!让哀家好好瞧瞧!”太后激动冲五爷伸手,眼眶都有些泛红了。 五爷心情也有些激动,刚刚在乾清宫沉稳的面容已经不复存在,倒是露出了几分孩子气。他几步就走到了太后面前,任由这个已经两鬓泛白的老人握着自己的手摩挲。 “黑了,瘦了!”太后心疼的道,不过很快又欣慰的笑了起来,“也结实了!” “皇玛玛放心,孙儿身子骨好着呢!”五爷笑着道。 “吃了不少苦吧?”太后说着又心疼了,拉着五爷坐到自己身边,对刚刚领五爷进来的嬷嬷道:“栗子糕呢?小五最爱吃的,怎么还不端上来?” “主子别急,老奴这就让人送来。”嬷嬷笑着应了,去吩咐宫女把五爷爱吃的点心水果都送来。 五爷这会也在打量着太后,能看得出来脸色有些蜡黄,像是生病的样子,便也关心道:“皇玛玛这次怎么病了这么久?孙儿不能在床前侍疾,实在是不孝!” “这人啊,年纪大了总免不了有些毛病。”太后不在意的笑笑,“哀家这两年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如今看到你啊,这病也就好了一大半了!” “那孙儿就陪着皇玛玛,一直到您好起来!”五爷道。 “那感情好!”太后拍着他的手,显得很高兴,“西北多苦的地方,咱不去了,啊!” 五爷笑了笑没接话。是不是还要继续去西北,还不是得看皇阿玛的意思。当年固然有他主动的原因,又何尝不是因为皇阿玛也赞同。 “怎么,你还要去?”太后一见他不说话就急了,“那地方有什么好的!你也不缺战功,就待在京城不好么?” “皇玛玛,这事孙儿说了也不算啊。”五爷道:“此番回京本也是因为皇玛玛病中想念,不然孙儿今年也是不回的。” “难不成你皇阿玛还要你去?”太后一下皱起了眉头,道:“那哀家去说!哀家就要你留在京城,留在哀家身边!” “皇玛玛您先别激动。便是皇阿玛让孙儿去,肯定也是年后了。这还早着呢,您先养好身子再说。”五爷忙劝道。 “哀家怎么能不急呢!”太后坚持道:“明儿哀家就找你皇阿玛说去!那么苦的地方,凭什么就叫你一个人去历练!” 被太后这么护着,五爷心里暖暖的。这也是为何他和母妃亲近不起来的原因。在母妃那里,永远都是先护着九弟,他这个做哥哥的总是要靠后站。 不过此时不是掰扯这个问题的时候,五爷便转移话题道:“皇玛玛,孙儿晚膳能在这用膳么?两年没回来,孙儿想念您这里小厨房做的菜了!” 太后一听这话忙道:“知道你今日回来,哀家早就让厨房准备了!晚膳当然在哀家这里用!” 祖孙俩你一句我一句的,说得其乐融融。五爷心里存着疑虑,但太后似乎真是单纯的想他,并不提及别的事情,他也就压下心中所想,只字不问京中的情况。 待到晚膳结束,眼看着天都黑了,太后也没说起别的,只让五爷早些回去休息,明日带福晋进宫来说话。 “那孙儿今日就先告退了。”五爷道:“明日再和福晋一块儿来看您。” 太后依旧让之前的嬷嬷送五爷出慈宁宫。路上五爷似是不经意的道: “看到皇玛玛精神还不错,我也就放心了。这一路上可把我担心坏了,还以为是京里出了什么事才让皇玛玛一病不起。” “五阿哥在外辛苦这么久,既是回来了,就先歇上一阵吧。主子是看您回了,精神才这么好的。”嬷嬷道。 “嗯,那我便多来陪陪皇玛玛。”五爷点了点头,心里大概有些明白,京中怕是发生了不小的事情。 虽说五爷是被突然召回的,并不是出京办差后回来复命,但第二日的早朝他还是参加了! 时隔两年再次站在乾清宫的大殿里,别说五爷自己有些恍惚,便是旁人看到他也都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倒是几个皇子纷纷上前来问好,毕竟昨日五爷回来的晚,大家都没怎么见着。五爷一一与几人说着话,也在不动声色的打量。 他昨晚回府后已经知晓了一些消息。直郡王被软禁又被放出来,至今还没恢复爵位;太子被废,被关在毓庆宫里思过;四爷受太子牵连,这会也不如之前风光,如今最受重用的就是八爷等等。 五爷没想到不过离开京城两年,局势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当年毁了容,失去了夺嫡资格,便想着索性远离这是非之地,等着将来有个眉目了再回京。这会想来,怕是太后已经先替他做了决定。 可他心里还是奇怪。太后向来不乐意他参与这些事,总是让他向跟着苏麻喇姑长大的十二阿哥学习。如今又为何把他召回来呢?是因为太子被废,觉得有新的机遇了?可就是有新机遇,他也不可能争那个位置。难道是让他先站队么? 五爷心里疑惑越来越多,可面上却沉稳的很,让人看不透在想什么。很多在暗中观察的人都发现了五爷的变化,心道这局势只怕要更热闹了。要知道五爷的亲兄弟九爷可是和八爷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 早朝上康熙果然没有给五爷差事。只说他刚回京,又快要过年了,就先好好休息,多陪太后。五爷也一副随遇而安的样子,非常淡定的接受了康熙的安排。 下朝后五爷便准备去给宜妃请安。不管怎么说,宜妃都是他的母妃。他昨日第一时间看了太后,今日再不去给宜妃请安就说不过去了。 第472章 看着就来气! “五哥!”九爷跟在后面叫了一句。 五爷回头,看着一身朝服的九爷,心里很有些感慨。两年前他离京的时候,这个弟弟整日里跟着老十那个没出息的混在一块儿。书不好好读,差事也不乐意正经办。不过两年的时间,福晋也娶了,人也看着长大了许多。 “五哥是要去给额娘请安吧。”九爷走过来道。 “嗯。”五爷点点头,“九弟要一块儿么?” “五哥回京第一次给额娘请安,我这个弟弟当然要在啊!”九爷笑嘻嘻的,到是有几分两年前的影子。 兄弟俩从来就不亲近,又分开两年,加上五爷现在越发话少,就更聊不起来了。好在九爷早就习惯,也不觉得尴尬,两人就这么一路到了翊坤宫。 宜妃本还想着昨儿能见着儿子的。后来得知五爷从乾清宫出来就直接出了慈宁宫,这心思就歇了。要说心里不泛酸是假的。可她还不能抱怨。五爷从小是太后养大的,这次也是因为太后要见他才能回来。不然她压根连见儿子的机会都没有。 看到兄弟俩结伴而来,宜妃的脸上顿时露出笑容来。 “儿臣给母妃请安,母妃身子安康!”五爷也同昨日在慈宁宫一样,先给宜妃请了个安。 “哎哎,快起来说话!”宜妃眼眶一下就红了。她想去扶五爷,手都伸出去又缩了回来。这个儿子从小到大就没和她亲近过,没在她怀里撒过一次娇。如今长成了大人,她越发是不知道该怎么和他亲近了。 五爷起身的时候,宜妃的手已经收了回去,除了眼眶还有些发红,其他的情绪已经都收藏好了。 “额娘近来身子可好?”五爷的情绪到是没有什么波动,说着例行关心的话。 “好,都好。”宜妃忙点头,几乎是一眼不错的看着五爷,“你这两年吃了不少苦吧,人都瘦了不少。” 儿行千里母担忧,宜妃这两年没少想念这个儿子。有时夜里梦到五爷浑身是血的在战场上,总是会哭着醒来。只是这些事她从不会对任何人说。也就贴身伺候的两个奴才知道。 “在军营里大家都一样,儿子也就不觉得苦了。”五爷道。 这回答一板一眼的,倒是让宜妃不知道问什么好了。若是换了小九,只怕早就开始诉苦了。母子之间本不该是这么生分的。 九爷在一旁听得直皱眉头,不由开口插话道:“怎么可能不苦!西北那是什么地方,能和京里比?你这不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么!” “小九!”宜妃瞪着九爷喝了一声。 可九爷并没有就此住嘴,反倒又说了一句,“要真是不想让额娘担心,五哥就别做让额娘担心的事啊!一走两年连封信都不写回来,你心里还有额娘么!” “小九!怎么跟你哥哥说话的!”宜妃又骂了一句。 虽是责备的话,但五爷却能从这话里感受到母子间亲近的关系。他沉默着没吭声。这话怎么接都不对。说他心里没有母妃,没有写信回来。可母妃又何尝有他呢?便是自己不方便写信,还不能让九弟代写么?可两年了,他收到的只有皇阿玛的问候,还有皇玛玛让皇阿玛给他捎的东西。 见五爷不说话,宜妃忙开口道:“五阿哥,你别听小九的!额娘没这么想过。男子汉大丈夫有志向是好事,额娘支持你的决定!” 儿子好不容易回来,她可不想把气氛闹僵。说着又教训了九爷几句,让他给五爷赔不是。 九爷并不认为自己有错,脾气一上来,索性拂袖离开。 宜妃一时脸色有些尴尬,对着五爷勉强笑道:“小九就是这么个混不吝的脾气,你别往心上去。” 五爷此时才看向宜妃慢慢开口道:“额娘,您觉得儿臣这次回京后还要不要再去西北?” 九爷出了翊坤宫就往内务府去了。这个时辰,八爷肯定是在内务府忙的。刚才十爷想着他兄弟俩去给宜妃请安,就没一块儿跟着,这会肯定也在内务府。他心里憋着一股气,必须找人说说。 内务府里,八爷正在和几个官员商讨即将到来的过年期间的相关准备工作。待到小年后康熙就会封笔,除非重大紧急事情,是不会再批阅任何奏折的。因而有些需要请示的事情都需提前理出来。 十爷没有正经差事,在一旁边喝茶边听一耳朵,颇有些百无聊赖的意思。他一眼瞅见九爷走了进来,眼睛顿时一亮,笑道:“九哥,你也来啦!” “嗯。”九爷应了一声,只是那沉闷的样子一看就心情不好。 十爷自然也是看出来了,当即便问,“谁惹九哥生气了?” 在场的几个官员一看这情形,便都看向八爷,目光里带着询问,这还能继续讨论正事? 八爷心下叹气,只能对几个下属说改日再议,挥挥手把人都赶了出去。 “不是和五哥给你额娘请安去了么?怎么黑着脸回了?”八爷开口问道。 “是啊,九哥!是五哥又说什么了?”十爷也问。 在八爷和十爷面前,九爷也就不掩饰自己的情绪了。反正他和老五关系不好的事也瞒过这两人。 抬头看一眼八爷和十爷关切的神色,九爷忿忿道:“我是看他像完成任务似的来给额娘请安就来气!昨儿又不是没进宫,就不能给额娘请个安,让她安心?非得过一夜,让额娘巴巴的盼着!” 九爷一向是个七巧心思。母妃对哥哥有心亲近却又不知道怎么亲近的心思,他早都看在眼里。这两年虽然母妃嘴上从来不说,可一听见和老五有关的消息,眼睛都会发光。只是去西北这事是皇阿玛批的,太后也点了头的,要是母妃天天在嘴上念叨,那不是对皇阿玛和太后不满么? 结果呢,巴巴的把人盼回来,人家见了皇阿玛,见了太后,就是没见母妃。今日请安还一副不咸不淡的样子,看着就让人来气! 第473章 八爷的提议 八爷和十爷对视了一眼都有些无奈。对于五爷和九爷这对亲兄弟之间的结,他们俩都无能为力。就九爷刚说的五爷请安的态度问题,以前其实已经不知道说过多少次了。 每次九爷都要气闷好一会儿,但气过又如何。五爷就是那么个性子,能改得了?再说了,母子俩从小就没亲近过,也不可能像九爷和宜妃在一块儿那么随意。 “九哥,就为这事啊!”十爷松了口气,道:“你何必呢!五哥又不是第一天这样。” 九爷也不说话,但脸色依旧难看。 八爷亲自给九爷倒了杯茶,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有劝什么。他知道九爷来就是想找他们发泄一下情绪,并不是来听那些大道理的。 “九哥,五哥这次是不是就不走了?”十爷又问了一句。 “我怎么知道!”九爷没好气的道。 “你额娘没问?”十爷好奇的道。 九爷白了他一眼,道:“我没等到额娘开口问就走了!” “你这脾气怎么跟十弟一样了。”八爷摇头道:“宜妃娘娘该难过了。” “我看是不会走了!”九爷冷冷道:“太后好不容易把他召回来,怎么舍得放走。” “这个时节回来,也太巧了些吧!”十爷道。 八爷笑了笑,大概所有人都这么想吧。不过五爷脸上那道疤注定他已经提前出局。所以太后到底是怎么想的呢?真的只是单纯的想见孙子了么? “他就是回了又如何!还能跟咱们对着来不成!”九爷道。 “说起来,五哥其实一直和四哥关系算是不错的。”八爷道。就是五福晋,也和四福晋的关系算是可以的。 “难道四哥?”十爷话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 九爷也一下看了过来。之前因为还银子一事,九爷就对四爷有了意见。要不是看在面子上,他话都不想和四爷说。若四爷真要站在八爷的对立面,他肯定第一时间想办法给老四下绊子! 八爷看了一眼屋外,摇了摇头。这种事情怎么能在这里谈。十爷接收到暗示连忙闭了嘴,九爷则是皱起了眉头。 仔细想来,太子虽然被废,但四爷手上的差事该怎么做怎么做,康熙并未收回或是借机打压。显然四爷并未因太子被废这件事牵连! 一个公认的太子党却在太子出事后毫发无伤,实在是不由得人不多想。 “九弟,你大婚时五哥也不在京中,是不是该在你府里宴请一下?咱们兄弟也好久没热闹热闹了。”八爷突然道。 九爷还在生五爷的气,这要求提的实在是有些突兀。但九爷只愣了片刻功夫就点头道:“八哥说的是,我这个亲弟弟是该为哥哥接风洗尘!” 画风骤变,十爷颇有些不适应,但他也明白八爷的意思。九爷和五爷亲兄弟这层关系是扯不开的,既然如此,那便利用这层关系探探口风吧! 于是在五爷出宫回府的时候,就收到了九爷宴请的帖子! “呵,接风洗尘?”五爷看着帖子上的字,嘴角不由勾了勾。 “爷明日去么?”五福晋问道。因为五爷没回,帖子直接送到了她手上。这会五爷回了,她还得问五爷的意见。 “去,当然去!”五爷笑了笑,“这可是九弟特意为我这个哥哥办的,怎么能不去!” “咱们是不是应该备份礼物?”五福晋问道。去年九爷大婚的时候他们虽然也有送礼物,但人却没到场。明日又是第一次去九爷府上做客,按理是应该再备份礼的。 “福晋看着办吧。”五爷道:“明日你与爷一道去。” “好。”五福晋笑着应了。 五爷看着她微微隆起的腹部,脸上的神色柔和了许多。离京两年,五福晋总算是有了身孕。若不是因此,他们也不至于临近小年才进京。 “爷,今日额娘和太后娘娘都赏了好些东西。”五福晋道。她今日一早就进宫请安,并没有和五爷遇上。 “赏你的就收着。”五爷不在意的道,手已经抚在了五福晋的肚子上,“明日人多,福晋自个儿注意身子。” “嗯,臣妾省得,爷不用担心。”五福晋靠在榻上,看着五爷的动作,一脸幸福的笑,“倒是爷明日可别喝醉了。这大冷的天,酒后若是着了风可是容易病。” “福晋还不信爷的酒量?”五爷抬头冲五福晋一笑。 五福晋也笑了。军营里能喝酒的人多,五爷这两年的酒量也是练出来了。 八爷府里,池小河有些无力的窝在窗边的软榻上。 “福晋可是疼得厉害?要不还是让柳大夫弄些止疼的药吧。”春桃给她擦着额头的冷汗提议道。 池小河微微摇头,止疼药对身体不好,她能撑着便尽量撑着。转眼弘曦都要快一岁了,可她这葵水依旧不规律。不仅不规律,时不时还疼得厉害。 难怪她前几日情绪特别不好,还容易胡思乱想的,感情是生理期要来了。这比上个月的时间又提前了差不多五日。 “您这么生熬着也不成啊!”春桃看得实在是心疼,“您可是疼得早膳和午膳都没用,只喝了一点儿米粥。” “无妨,今日熬过去就好了。”池小河扯了扯嘴角,勉强笑道:“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个身子,就这第一日跟要命似的,明儿保管又活过来了。” “哎,这药方子也换了两回,说是起了效果,怎么还疼成这样呢!”夏莲在一旁也是又急又心疼。 “病去如抽丝,哪有那么快。”池小河倒是淡定的很。调理身子这种事最是急不得,反反复复也是有的。 八爷进屋正听见两人的对话,立刻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不由加快脚步进了里屋,看着池小河的样子就心疼起来。 “怎么今日就来了?是不是又提前了?”八爷一直记挂池小河的身子,对她的生理期还是很了解的。 “爷回了!”池小河抬头看向八爷,露出惊喜的笑来。 春桃和夏莲连忙行礼,开始上前伺候八爷把朝服换成常服。 “还是疼得厉害?”八爷问道。他潜台词是想问同之前相比有没有好些。 “臣妾无事,忍一忍就过去了。”池小河说的倒是轻松。她自己也嫌弃这身子不争气,便不想让八爷太过担心。 “明日九弟在府里设宴为五哥接风洗尘,我本是说你正好可以出去走走。”八爷皱眉道:“明日你还是在府里歇着吧,我同九弟说一声。” 第474章 臣妾能办 池小河上一次出门应酬还是九爷和十爷大婚的时候,这一说已经几个月了。虽说她和五福晋有过节,但事情过去那么久,又两年没见面,倒是也没多大感觉。所以她还挺想明日能去做客的。 而且因着九爷和十爷的关系,这几个月九福晋和十福晋还结伴来看过她两次。虽说这两个妯娌比她小,一个还是蒙古来的,汉语都说不利索,性格也不一样,但三个人相处还挺愉快。说起来,这还是除了四福晋,她觉得相处舒服的两个妯娌了。 “爷,臣妾明日想去。”池小河心里小纠结一会儿就开了口,“臣妾明儿就不难受了。” “这是闷坏了?”八爷失笑道。 池小河吐了吐舌头,俏皮一笑,“爷,明日就让臣妾跟着去嘛。” “爷本也想带着你去的。”八爷道:“还不是看你身子不舒服。” “那这样,臣妾若是明儿早起身子还好就和爷一块儿去。”池小河道:“若是身子不舒服,臣妾也不会硬撑着的。” “嗯。”八爷点头应了。明日几个兄弟肯定都会带福晋,他当然也不想孤家寡人。 和八爷说话分散了一下注意力,池小河这会反倒没那么难受了。八爷见她精神头强了些,心里的担忧也少了几分。 九爷回府后也直接去找了福晋。明日就要办宴席,时间还挺紧凑的。况且是他开府后第一次宴请兄弟们来府上,这宴席还不能办得马虎了。 九福晋这会正在屋里做女红。她是个喜静的性子,平日一个人在府里也很少出院门。见到九爷突然进来,一紧张还把手扎了一下。 “臣妾给爷请安。”她忙起身行礼。虽说两人大婚也几个月了,但九福晋每次见着九爷还是会很拘谨。 九爷微微皱了皱眉,叫了声起,几步走到她面前抓起她刚刚被扎的手看了一眼,鲜红的血珠已经从白嫩的指尖冒了出来。 九福晋脸涨得通红,磕磕巴巴道:“都是臣妾自己不小心,没事的。” 她害羞的厉害。屋里奴才们都还在,九爷却把她的手紧紧攥着。可这副样子落在九爷眼里,心里却莫名生出股怒气来! “爷是会吃人还是怎么了?有这么可怕?” 九福晋吓得一抖,刚刚还红通通的脸颊一下变得煞白,忙道:“没,没有。” “那你抖什么!”九爷又是一声吼。 九福晋抿着嘴,差点没又抖一下。 九爷实在看不过眼,拉着九福晋在床边坐下,掏出自己的帕子给她把手指包了起来。 “谢谢爷。”九福晋低垂着头小声道。她嘴角微微上扬,心里是有点甜的。九爷这人脾气不好,说话也不好听,其实还挺关心她的。 可在九爷眼里,九福晋这个样子不是娇羞,是怕他!他一想着大婚几个月,他对这个福晋也算宠的,一个月里,几乎一半的时间都宿在正院。但福晋对他似乎没什么变化,每次都这副小心翼翼的样子。他现在真怀疑明日的宴席会搞砸! 九福晋自个儿低头甜蜜了会,没听见九爷说话,这才抬头问了一句,“爷一会儿可要用些什么?臣妾好让厨房先准备着。” 冬日里都是两餐,但对于九爷这样的成年男子来说,晚上光吃点心肯定不顶饿,总会再用些汤汤水水的。她这几个月也摸到九爷的生活习惯,所以才这么问。 但九爷却没回答,而是反问她道:“爷明日要在府里给五哥接风洗尘,你能办么?” 九福晋愣了一下,然后很快便问道:“爷明日要请多少人?是准备午宴还是晚宴?需要请戏班子或是杂耍的么?会有女眷么?” 这回轮到九爷愣了一下。他刚还担心九福晋这性子有些小家子气,怕明日操办不来宴席,都准备让府里的长史和他的管事嬷嬷帮忙的。但听了这么一堆问题后,他发现自己小看了福晋。 “爷?”九福晋见九爷发愣,不由又叫了一声。 “啊,明日大哥、三哥、四哥、五哥、七哥、八哥、十弟、十二弟、十三弟、十四弟都要来。”九爷忙回道:“除了几个没大婚的,应该都会带女眷来。” 九福晋在心里默算了一下,这样加上女眷,得有十好几接近二十个人,算是个不小的家宴了。这会都晚上了,明儿一早就要开始操办,时间确实很紧张。 不过她到是一点不慌乱。选秀时被指婚给了九爷,她就在家里学了如何主持中馈。像这种家宴该怎么操办,当初她额娘还特意教过。 “爷是准备午宴还是晚宴?”九福晋又问了一句。如果是晚宴,那时间就充足多了。如果是午宴,她怕是这会就得叫人去做些准备了。 “晚宴吧。明日又不休沐。”九爷道。 九福晋松了口气,冲九爷腼腆一笑,道:“爷放心,臣妾能办的。” “真的?”九爷还是有点不信。 “臣妾在家就跟着额娘办过几次家宴的。”九福晋微笑道:“虽说规格可能没皇家这么讲究,但规模也不小。臣妾还是有信心办好的。” 九爷看了九福晋一会儿才道:“那爷就信你一回!明日可是咱们府上第一次宴请宾客,你可不能给爷丢份!” “既是晚宴,又是给五哥接风,那就不请戏班子了吧。免得太闹腾,倒是不方便兄弟们叙旧了。”九福晋道。她倒是不清楚九爷同五爷关系并不亲近。想着两人是亲兄弟,又分别两年,怕是有很多话说。 九爷不置可否,只丢了一句,“福晋看着安排吧。”便没话了。 “那爷一会儿要用些什么?”九福晋想起刚刚九爷还没回她,又问了一遍。 谁知九爷直接起了身,道:“明日要辛苦福晋,今晚爷就不打扰你休息了。” 这话说得体贴,其实潜台词是今晚我不歇你这的意思。九福晋心里微微有些失落,但面上还是保持着得体的笑容亲自把九爷送到院门口,一直看着九爷的身影消失才转身回屋。 第475章 这样才有爱呀! 第二日一早的九爷府很是热闹,奴才们都忙忙碌碌的,在九福晋的指挥下为晚上的宴席做准备。而八爷府里,池小河才刚刚醒来。 “福晋昨儿晚上睡得可好?”春桃扶着她起身。 “还不错。”池小河的气色看着不错。昨儿晚上睡着后,大概是挨着八爷的缘故,身上一直暖烘烘的,腹痛倒是不知不觉中好了,睡得还挺沉。 “奴婢瞧着也不错。”春桃笑道,开始伺候池小河更衣梳洗。 “贝勒爷什么时辰走的?”池小河问道。她一点动静都没听到。 “那可早了。天都没亮呢!”春桃说着就把八爷早膳用了些什么,今日穿的什么都给池小河汇报了一遍。 这也算是池小河的习惯了。她自己很难早起伺候八爷,便只能等自己起来后问春桃、夏莲她们,做到心里有数,也安心些。 “今日咱们要去九爷府上做客,一会儿去库房看看,挑些礼物。”池小河道。怎么说都是第一次上门做客,总不能空手大巴掌的去。 “福晋今日能出门么?”春桃担忧的问了一句。 “能!”池小河回得挺干脆,她自觉状态不错,“带上包包一块儿,说不定还能遇到小伙伴。” 听八爷昨日那意思,今儿估摸除了毓庆宫那位,成年的几个皇子都会携家眷前往,应该是挺热闹的。 “那弘旺阿哥要高兴坏了。”春桃凑趣道。 池小河听了这话,也不由笑了起来,“可不是么!他也闷了好久没出去玩了。” 要说古代的人比起现代人来说还是少了很多可玩乐的。虽说像弘旺这样的身份,平日里都是锦衣玉食,身边奴才环绕,但大部分时间也都是待在府里,很少能有机会出去玩。 “大格格和弘曦还太小,不然可以一块儿带上。”池小河道。这天太冷了,一个弄不好冻病了就麻烦了。 “等开春大格格和二阿哥大些了,福晋可以带他们去庄子上玩。”春桃道。 “嗯。到那会我这身子也该争气些了。”池小河笑道。 春暖花开的季节是最适合郊游的。可说起来她都入府几年了,还真没怎么在春天好好出游过。 果然弘旺听说晚上能跟着池小河和八爷出去玩就高兴坏了,几乎一天都处在兴奋状态。隔不了多久就要问问池小河晚上什么时候出发,弄得池小河都想给他嘴上贴个膏药给封住!她还是突然发现弘旺也能是个话痨! 不过八爷今日回得挺早,未时一过就回府了。 “福晋今日身子可还好?”八爷最关心的是这个。 池小河连忙保证自己状态不错。其实还有点小不舒服,但已经不腹痛了,只是有些腰酸,这都是生理期的正常反应,她就没说。 八爷看她精神状态确实不错,这才放下心来。 “咱们什么时候出发?”池小河问道。别说弘旺兴奋,她自己也期待。 八爷不由失笑,“福晋这是迫不及待了?” “没有!臣妾就是这么一问。”池小河连忙否认,但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爷去库房看看,把礼物准备好了就走。”八爷道。 “臣妾已经准备了。”池小河道:“爷看看礼单吧,看是否需要变动。” 九爷同八爷的关系不一般,便是八爷不提,她也是要让八爷过目礼单的。 “福晋想的挺周到。”八爷夸了一句,接过池小河递过来的礼单过了一遍,道:“挺好的,就按你准备的来。” “那行,臣妾让人去叫包包来,咱们可以出发了。”池小河道。 “福晋总要让爷把茶喝完吧?”八爷笑道。 池小河脸一下就有些红了,忙道:“爷喝,爷喝,臣妾先去看包包那边准备的怎么样了。” 八爷看着她有些狼狈的背影,脸上的笑意又多了几分,摇摇头,慢条斯理的喝起茶来。 包包午睡刚起一会儿,正在和大格格逗弘曦呢。见池小河来,立刻就道:“额娘,是不是要出发了?” “你呀,早就等不急了吧!”池小河笑道。八爷能取笑她,她也可以取笑儿子嘛! 不过弘旺才没有不好意思,反倒大大方方的承认道:“是啊!这都快傍晚了!” “要出发也得等你阿玛一块儿呀。你阿玛刚回呢!”池小河笑道:“额娘先来给你整理下。” 一听说马上就能出发,弘旺便很乖巧的站得笔直等着池小河给他整理衣裳。 大格格一脸艳羡的在旁边站着,忍不住上来拉池小河的袖子,一双大眼睛巴巴的望着,“娘。”她娇滴滴的叫了一声。 她现在只能说些简单的字,有时候额娘喊不出来,就只单叫一个娘字。 “咱们大格格也想和哥哥一块儿去,是不是?”池小河笑着在她面前蹲了下来,柔声道:“但咱们大格格还太小了,额娘担心你出去冻病了。前些日子你不是还咳嗽了几日,额娘不想再看到你难受呀。” 大格格是个挺乖巧的孩子,虽然她还小,有些话听不懂,但一样能判断出意思来。所以这会池小河和她柔声细语的说,虽然她还是挺想去,但还是乖乖的点了点头。 弘旺倒是挺有大哥哥的范,拉着大格格的手,保证晚上会早点回来。池小河在一旁看得很是欣慰。哥哥妹妹就是要这样才有爱呀! 九爷府上这会也一切准备就绪了,宴席就设在花园边的暖阁里。因为都是自家兄弟,九福晋就没单另把女眷隔开,直接摆了四张圆桌,两桌男宾,两桌女宾。九爷还特意去看了看,见一切都安排的井井有条,心里对九福晋的印象有了几分好转。 “爷,您看还有什么遗漏么?”九福晋虽然是问九爷,但从她自信的神态上来看,显然胸有成竹。 她在九爷面前向来有些拘谨,倒是难得显出这一面来,不由让九爷多看了两眼,夸了一句,“福晋准备的不错。” 九福晋笑了起来,眉眼弯弯的道:“谢谢爷夸奖,没有遗漏就好。”话虽说的谦虚,但她的笑容里却透出几分小得意来。 第475章 接风宴1 其实冬日里办晚宴的少,毕竟这个季节大家都是习惯一日两餐的,所以九爷也没真的把时间就定在傍晚,而是定在了半下午。这样大家说说笑笑的,再喝点小酒,等到夜幕真的降临时也就差不多结束,不至于太冷。 因而池小河和八爷带着弘旺出门的时候,外面的日头还很不错。今儿阳光明媚的,很适合出门。 “爷,去九弟府上是不是要经过稻花香?”池小河突然问了一句。 九爷的府邸和八爷府不在一块,一个在北一个在南,要穿过大半个北京城。池小河难得出府,便想顺带在路上买点东西。其实平日里真要想吃,也可以叫奴才来买,但池小河自己几乎是没机会亲自来的。 “福晋想吃点心了?”八爷笑问道。 “儿子也想吃!”弘旺也在一旁附和。 池小河笑道:“这不是看着时辰还早么。若是经过,顺带可以买两盒。” “想吃买就是了。”八爷道:“便是不经过,绕道也费不了多少功夫。” “儿子想吃枣泥糕!”弘旺忙道。 “真是个小吃货!”池小河笑着刮了下他的鼻子。 八爷不由失笑道:“爷看他都是受了福晋的影响。” “民以食为天,当个吃货也没什么不好。”池小河很是理直气壮的道。 在这种小事上八爷一向不会同池小河争辩,都是由着她高兴怎么说就怎么说。 不过稻花香的点心向来都是先到先得。虽说八爷让车夫特意绕了道,却没能买到池小河想要的栗子糕。倒是弘旺想吃的枣泥糕买到了一盒。 “看来臣妾今日没口福呀。”池小河笑道。 “明儿让李顺早点来便是。”八爷道。 “嗯。”池小河点点头。虽略有些遗憾,但也什么执念。今日吃不到,明日再吃便是。 一家三口说说笑笑的,不知不觉就到了九爷的府邸。 因为九爷现在还是个光头阿哥,所以府邸的规格比八爷府要小一些。不过因为去年大婚前才重新修缮和布置过,所以这会即便是冬日里也能看出精致来。可以想见等春暖花开后,府里的景致会很不错。 九爷并未在府门口迎客,大概想着只是兄弟间的小聚而已。不过门口有等着领路的小太监,一路带着池小河一家三口到了花园边的暖阁。 “这园子里的梅花开得可真好。像是比咱们府里的品种还多。”池小河在经过花园门时扫了一眼,不由感叹了一句。 “我们福晋最喜梅花,今冬前添了好些新品种。”小太监道。 “难怪呢!”池小河点头。 “从暖阁的窗户可以看花园全景的。您一会儿在暖阁也能赏花。”小太监又道。 “那可真是不错。”池小河笑道。这和他们府上的暖阁差不多,也是在花园附近。这样冬日在暖阁喝茶的时候也能看景。 说起来这府邸当初的修缮之类八爷还参与了的。他更多的是看和当初刚修缮好后有什么变化。其实一个府邸内的布置也是能看出主人的一些喜好和性格的。 到了暖阁门口,池小河才发现他们竟算到的晚的。暖阁里四爷、七爷和十爷这三家都已经到了。九爷和九福晋也都在,大家正在说话,很是热闹。 “八哥,你可算是来了!”九爷眼尖,不等小太监通报就看到了八爷,当即便起身迎了过来。 “我不是最晚的吧。”八爷笑道。 其他几家看到也都起身,大家互相打着招呼。 四福晋果然也把弘晖带着,弘旺一见自己的小伙伴也在,顿时高兴的一块儿玩去了。池小河叮嘱奶娘看着些,自己便随着四福晋一块儿坐到女眷这边了。 “可是有日子没看到八弟妹了。”七福晋笑着开口。她因为不如池小河同其他几人那么亲近,所以这几个月里也没上门探望,还真是有日子没见了。 “七嫂这是有了?”池小河一眼就看到七福晋微微凸起的肚子。 七福晋脸上的笑顿时多了几分,手抚着肚子道:“嗯,已经五个月了。” “那不是九弟妹大婚那会就差不多有了?”池小河算了下日子。 “是啊!”七福晋笑得一脸幸福。她和池小河前后脚大婚,肚子一直没动静,心里早就急得不行。这次终于怀上了,简直高兴疯了。不过她怕太过张扬会坐不住胎,所以等到如今显怀才出来。 “那可真是恭喜了!”池小河笑道:“祝你孕期平安,生产顺利,来年得个大胖小子!” 七福晋听了这话笑得更开心了,道:“那可承你吉言了!” 池小河并不是随口说说,而是由衷的祝福。她知道如今这个时代身为女人的不易,惟愿在座的几个人都能有好孕。 九福晋的眼神里明显有羡慕。虽说她大婚的时间不长,但也希望能早些怀上孩子。她可是听说了的,八福晋就是一进府便怀上了! “应该让七弟妹沾沾你的福气。”四福晋笑着在一旁凑趣,“一生就是一胖小子,一生又是一胖小子。咱们这几个福晋里,就数你最有福气了。” “对对对,八弟妹快来给我摸摸肚子。”七福晋笑道。 池小河也没客气,真走过去在七福晋的肚子上轻轻摸了摸。 “你真是好些日子没出门了。”四福晋道:“我怎么瞧着像是又瘦了?” “四嫂还不知道我这不争气的身子么!”池小河苦笑道:“今日能来我就很满足了,不长肉就不长肉吧。” “也是。慢慢来,总能调理好的。”四福晋点点头,正准备转个话题,不提这伤心事的,就见暖阁又来人了。 “五哥!”九爷很是亲热的先叫了一声。既然是打着为五爷接风洗尘的名头,做戏总要做得好看些。 看着九爷笑脸相迎,五爷的脸上也露出一个浅笑,“今日可是叨扰九弟了。” “五哥说哪里的话!”九爷笑道:“咱们兄弟可是两年不见了!我这做弟弟的若是连个接风宴都不给五哥办,额娘都不会饶我!” 第476章 接风宴2 若是不知道这兄弟两人之间感情的,还以为关系是有多好呢。不过对于九爷这番热情,四爷和七爷他们看到也没觉得意外。只认为是九爷成家后成熟了,两兄弟又长时间没见,亲热些也正常。只有八爷和十爷心里清楚,九爷打心底里对这个哥哥没好感。 这若是搁两年前的五爷,大概就没这么好耐性陪着九爷演戏了。但他如今性子也变了不少,不仅能面带微笑的听九爷说,还能表现出一副也很想念他的样子。 而池小河她们这些女眷们却是第一时间注意到了五福晋! 两年前,五福晋在妯娌间并不是个受欢迎的人。唯一关系好一些的便是七福晋。对于池小河和五福晋之间的不对付,大家多多少少都数。 而对于新进皇家的九福晋和十福晋来说,对五福晋更多的是好奇。毕竟她们这几个月听到有人提起过逝去的大福晋,还有如今在毓庆宫足不出户的太子妃,却没有人说起跟着五爷在西北军营的五福晋。 “五嫂好。”作为主人的九福晋第一个开口。 五福晋在身边丫鬟的搀扶下冲着九福晋微微一笑,道:“九弟妹好。”又看向十福晋笑道:“这是十弟妹吧。” “五嫂好。”十福晋忙回应道。 “四嫂、七弟妹,八弟妹,好久不见。”五福晋这才看向池小河等人。 “好久不见。”四福晋微笑道:“五弟妹这也是有喜了呢!看样子比七弟妹的月份还要大。回京的路上辛苦了。” “七弟妹恭喜啊!”五福晋看着七福晋笑。 其实两人在五福晋离京那会关系就淡了。但两人这会差不多的时间有孕,又这么久没见,倒是一下子就生出几分亲近的感情来。七福晋上前来拉着五福晋的手,也笑着道:“咱们也是有缘的很。隔着这么远都能差不多的时间怀上。” 池小河一直没开口说话,就在一旁看着,而五福晋显然也没有和她说话的意思。两人互相笑了笑,点了个头,就算是打过招呼了。当年的事情都心知肚明,便是表面上也难做到同其他几人那样热络的说话。 又过了一会儿,十二阿哥、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这几个住在宫里的阿哥也结伴来了。大阿哥紧随其后。他如今没了郡王的爵位,也成了个光头阿哥,到也神态自若。大概是又重回朝堂的缘故,人看起来还挺精神。 三爷和三福晋是到的最晚的。两人之间的气氛一看就不对劲,像是刚闹过别扭。自打三福晋的儿子夭折,她脸上就再难见笑容,和三爷之间的关系也变得冷淡起来。 说起来只是兄弟们之间的小聚,可也几乎把暖阁都坐满了,很是热闹了。 九爷作为主人来了个简短的开场白,无非就是五爷这两年在西北辛苦了,作为弟弟今日特意为他接风洗尘,也趁着这个机会把哥哥弟弟们都叫来他的府邸玩玩。 因为只是为了兄弟之间叙旧,九爷便没让九福晋请什么戏班子,杂耍的。开场白之后就直接让人上菜开吃了。 池小河本以为今晚会有好几个孩子,结果发现只有她和四福晋带孩子来了。她略一想也就明白了。三福晋自个儿没孩子,若是要带只能带府上格格生的,她肯定不乐意。大阿哥倒是有儿子,但大福晋病逝,继福晋又没进门,只能带个侧福晋来,索性独自前来。七福晋和五福晋正怀着,九福晋和十福晋都新婚,自然也没有了。 好在弘旺和弘晖两人从小就一块儿玩,这会两兄弟见面亲热的很,池小河也不担心他们俩会闹矛盾,只让奶娘多照看着点就好,倒是省心。 因为男宾和女宾一边都是两桌,池小河自然的选了和四福晋一桌。十福晋和她们俩最熟,便也坐了这一桌。五福晋自然是和七福晋一桌。九福晋其实是想和池小河她们一桌的,但她这会功夫也看出来几个人之间的亲疏关系,便自觉的坐到了五福晋这一桌。 池小河本以为三福晋会坐五福晋她们那桌去。毕竟她们这桌有两个孩子,位置并不宽裕。谁知三福晋一点不犹豫的挨着四福晋坐了下来,连看都没看另外一桌明显的一个空位。 五福晋眼里闪过一丝冷笑,七福晋则是低头喝了一口水,当是没看到。九福晋的笑容里则透着几分尴尬。 相对于女眷这边的各种暗流,八爷他们几个皇子之间就简单多了。八爷和十爷带着几个弟弟坐一桌,九爷则陪着五爷和几个哥哥坐一桌,分配很均匀。大家自然也没遵循什么食不言的规矩,觥筹交错的,很快就热闹起来。 同在一个暖阁里,两边确实形成鲜明的对比。皇子们那边不时发出一阵哄笑,有站的,有坐的,气氛欢快。福晋们这边则要安静得多,说话都只是两三人一块儿,不会像皇子们那边都是大家一块儿闹腾。 “以前我还不信五弟妹是个狠角色。”三福晋喝着酒,突然冷不丁的开口,“没想到她还真豁的出去,跟着去了西北那个苦寒之地。如今算是熬出头了。” 她说话的声音不大,因着皇子们那边的闹腾,也只有她们这一桌的几个人听见了。 十福晋显然没听明白。她今日还是第一次见五福晋,自然也不知道她以前的事情。但池小河和四福晋却是明白的。五福晋以前可是个不受宠的。容貌不出众,家世又低微,性情也不够开朗。嫁给五爷后算是过得憋屈的。但看她如今这气色,显然是苦尽甘来了。 “五弟妹对五弟情深义重,五弟自然也会记住这份情。”四福晋笑着接了一句。 据说当初五爷自请去西北,五福晋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开口要跟着去,反倒是平日里受宠的几个格格面带犹豫。就冲这个,五爷多宠她几分也是正常。 三福晋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却是突然压低声音看向池小河道:“八弟妹今日可有想过以牙还牙?” 第477章 接风宴3 三福晋这话说得没头没尾的,池小河听得却是心中一惊。她勉强挤出个笑来,道:“三嫂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 “呵!是么!”三福晋眼里闪过一丝不屑,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池小河心里暗自松了口气。 两个人的对话非常简短,可四福晋和十福晋都听得清清楚楚。十福晋的表情更加茫然,四福晋却是微微蹙眉,看向池小河的目光里带了几分担忧。 桌子下,池小河轻轻拍了拍四福晋的手以示安慰。这种场合也不方便说话。 “五弟妹好不容易回京了,还怀了身孕,咱们是不是该过去给她敬杯酒,说声恭喜呀!”三福晋突然又开了口。 “她有身子呢,不能喝酒。”四福晋淡淡说了一句。 “她喝水,咱们喝酒便是。”三福晋说着就端着酒杯起了身,也不管这一桌其他几人,径直就先走了。 “三嫂同五嫂关系好?”十福晋侧头过来很小声的问了一句。 她就坐在池小河身边,眼里满是困惑。本来她汉语就不算好,能把话都听清楚都不错了,就更加揣摩不清楚话里背后的意思。 池小河看着十福晋眼里的求知欲,有些哭笑不得。这种问题叫她怎么回答?也就十福晋这直来直去的性子才会问。 四福晋也听见了,看池小河为难的样子,笑着抢先回道:“都是自家人,今日本也是为他们两口子接风洗尘,咱们去敬酒也是应该的。” 池小河是真心佩服四福晋说话的水平。但她也相信十福晋在听了这话后依旧弄不明白三福晋同五福晋的关系如何! 果然,十福晋茫然的神色并没有好多少。但她听明白了一件事,就是给五福晋敬酒这事应该做。因而她果断的给自己的酒杯添了酒,准备等三福晋回来后也过去。 另一桌上,三福晋举着酒杯一脸笑的看着五福晋,“五弟妹改明儿可要进宫好好感谢下太后她老人家。若不是她老人家念着五弟,你怕是得在西北生孩子了。听说那地方苦寒,比京里差远了。我是真佩服你能在那待两年呢!不过这两年辛苦也值得,若是这胎生个大胖小子,你在府里就扬眉吐气了!” 这一席话说的桌上几人脸色都不大好看。九福晋更是皱起了眉头。她在娘家的时候就听过三福晋的一些事情。两人因是同族,三福晋又比她先进皇家,所以那会圣旨下来把她指给九爷时,她额娘还特意去打听过。但那些消息里可没说三福晋是个说话如此刻薄的人! 她是皇家新妇,所以出府露面的机会不多。加上九爷同三爷关系一般,所以她也没怎么和三福晋打交道。今日这一见,心中就生出几分不喜来。不管以前有什么过节,都不该在别人府上做客时对着一个孕妇这样说话! 倒是五福晋最为淡定,微微一笑,端了杯温水起身道:“借三嫂吉言,我也盼着生个大胖小子。也希望三嫂今日沾着我和七弟妹的喜气,能早日也怀一个!” 两年前五福晋在府里不受宠的时候对外都不软弱,就别提现在了。她这话可是往三福晋心口上直接扎刀,也是丝毫不顾及情面。 三福晋脸上的笑瞬间没了,眼里还有几分厉色。五福晋一点都不畏惧,笑得轻轻柔柔的。 眼看着这两人争锋相对,暗潮涌动,九福晋急得心都提嗓子眼了,很怕两人下一刻就能当桌吵起来! 不过她还是低估了三福晋的忍功。言语挑衅是有的,但绝不会在这种场合闹起来。因为一旦闹开了,谁都讨不到好,自己也是一样的丢人! 因而三福晋很快就压下了心底的怒火,也微微一笑,道:“好,我也借五弟妹的吉言。” 两人相视一笑,都把杯中之物喝了个干净。 九福晋坐在一旁看得心惊肉跳,此时才觉得一颗心落回了肚子里。 待三福晋离开,七福晋才有些担忧的看了五福晋一眼,小声问道:“五嫂,三嫂没了孩子后性子变得就有些偏激,你别往心里去。” “我没事。”五福晋淡淡一笑,“她说她的,我说我的,挺好。” 七福晋讪笑了一下,觉得自己下意识的觉得五福晋是受欺负的那个也是太天真了些。两年前不就知道五福晋不简单么,这会看着她的肚子到是把这个给忘了。 池小河看着三福晋沉着脸回来,就知道刚刚的敬酒不愉快了。她在心里默默摇头,三福晋这也是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刚刚还在她们面前说五福晋是个狠角色,这会自己就欺上门去,可不是落不到好么。 “三嫂也是动作快,没说等咱们一块儿。”四福晋此时笑着站了起来,叫池小河和十福晋,“走,咱们仨一块儿吧。免得一个个得来,让那边两个大肚子不停的起身。” 十福晋可是求之不得。她本就和五福晋、七福晋不熟。这会有相熟的四福晋和池小河带着,连话都不用说什么,只跟着敬酒就好了。 三福晋对四福晋的话回了个冷笑,就自顾自的饮酒吃菜起来。四福晋并不理会,带着池小河和十福晋就往五福晋那桌去了。 对于四福晋的面子,五福晋还是给的。 “恭喜的话之前就说了,这会就单纯的带着两个妹妹为你接风吧。”四福晋笑道。 “多谢四嫂。”五福晋笑了笑,目光在池小河脸上快速扫过,几乎未做停留,然后看向十福晋,道:“十弟妹长得可真漂亮,十弟有福气呢!” 十福晋被夸得脸一下就红了,很是不好意思的道:“没有,没有。一般,一般。” 五福晋愣了一下,随即“噗”一声笑了起来。 池小河也是忍俊不禁。十福晋大概是想谦虚一下,怎奈汉语水平有限,这表达实在是太好笑了。 其他几人也都笑了起来。十福晋虽然不明白大家在笑什么,但这会也明白自己大概闹了笑话,脸顿时更红了。 第478章 突发事件 有这么个插曲,气氛顿时活跃了不少,跟三福晋刚刚来敬酒的气氛形成了鲜明对比。 而此时背对着几人的三福晋则是冷哼了一声,脸上不屑的神情更加明显。 弘旺和弘晖两个小家伙并没有被自家额娘带着一块儿敬酒,所以这会还坐在桌上吃东西。两人都有些好奇的看着三福晋。而三福晋此时本就心气不顺,看着这两个小家伙便想到自己夭折的儿子,顿时更加烦躁,眼神凌厉的看了他们一眼。 两个小家伙从出身以来都是千娇百宠的,还从没被人用这样的眼神看过,顿时都吓了一跳!弘晖更是脸都白了,一口汤正好呛住,顿时咳嗽起来! “弘晖弟弟,你怎么了?”弘旺立刻大声的叫了起来。 他这一喊,顿时吸引了多有人的注意。 四福晋一转身,就见弘晖咳得满面通红,一旁的奶娘正在给他拍背。 “弘晖!”四福晋一下就白了脸,急忙跑了过来,厉声质问奶娘,“你是怎么照顾阿哥的!” 奶娘这会哪敢说是因为三福晋一个眼神把孩子吓的,只能认错。 “可是有什么东西呛喉咙里了?”池小河也担心的问道。如果只是汤水还强一点,就怕是还有别的东西。 九福晋也吓着了,忙让人去叫府医来。 奶娘本是准备开口说弘晖就呛了口汤,咳嗽过了就好的。可看大家现在都兴师动众的,到是把她吓得不敢开口了。 皇子们那边这会也都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此时都围了过来。 三福晋压根没想到自己一个眼神会有这么大的威力。愣了一下后就有些心虚。这一桌就两个小孩和她一个大人,就算没人怀疑她会做什么,一会儿大夫来了肯定也要问她有没有看见弘晖吃了什么。 毕竟这么小的孩子自己是描述不清楚的,而奶娘身为奴才也很可能为了逃避责罚不说实话,到时候就会影响大夫的判断。 这会大家都围了过来,三福晋就越发不自在起来。偏这会也不好扯理由离开,只能僵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弘晖弟弟是被吓的!”弘旺突然开了口。 谁也没料到弘旺会突然说话。四福晋立刻抓住了他话里的重点,忙问道:“弘旺,你刚说什么?谁吓弟弟了?你知道弟弟是怎么被呛的?” 弘旺一点没犹豫的把手指向了三福晋,道:“刚三伯母瞪我们!我和弘晖弟弟都吓到了!” 当众被一个小屁孩指认为罪魁祸首,三福晋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张嘴就道:“你个小孩子怎么乱说话!我怎么会无缘无故的瞪你们!” 弘旺虽然才三岁,但他口齿却很伶俐,表达能力也强。因而当即就道:“我没撒谎!就是瞪了!” 池小河这会已经站在了弘旺身边,看着三福晋冷冷地道:“三嫂,我家弘晖可从不撒谎的。” 眼看着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三福晋顿时也站了起来,脸涨得通红道:“八弟妹这是什么意思!两个小侄子我平日里见都见得少,今日也没怎么接触过。好好的我干嘛瞪他们!” 弘晖的咳嗽这会已经慢慢好了,只是嗓子难受说不出话来,眼泪汪汪地扑在四福晋的怀里撒娇。 “我没撒谎!”弘旺很大声的为自己又辩解了一句。 池小河摸了摸他的头,搂进自己的怀里道:“额娘相信你。” 八爷这会也站了过来,搂住了池小河的肩膀,给予无声的支持。 “既然三嫂说没有瞪,那能告诉我弘晖刚刚是怎么呛着的么?”四福晋此时开了口,她面色平静,说话也不急不缓的,“刚刚我们都在另一桌给五弟妹敬酒,这一桌就三嫂和两个孩子坐在一块儿。不知道三嫂有没有注意到。” 四爷没开口说话,但他站在四福晋身边,明显也是撑腰的意思。 三福晋这会脸真是一阵红一阵白的。突然之间就变成了众矢之的,这种感觉实在是糟糕透了。她几乎能想见五福晋在心里是如何嘲笑她的! “四嫂问你话呢!”三爷在此时突然开口,“你看到什么便说什么!有什么好犹豫的!”三爷此时皱着眉,脸上还透着几分不耐烦的神情。 被三爷这么一吼,三福晋顿觉没什么意思了。她初衷并不想对两个孩子做什么,所以不愿认这个错。而且下意识的觉得认了会很丢人,这才第一时间反驳。可这会连三爷都不站在她这边,她争辩又有什么意义。再说她也不无辜,本来也是她瞪了一眼才造成的后果! 于是众目睽睽下,三福晋突然就认了,“好了,是我瞪的!我现在看着小孩子就烦!行了吧!我给四嫂陪不是!不过弘晖应该没什么事,他刚就喝了口汤,什么都没吃!” 这认错来得实在是突然,倒是让众人都愣了一下。四爷和四福晋还没说话,三爷到先开口了,“我看你现在是脑子有问题了!对着小孩子都能发病!以后给爷待府里不用出来了!” 三爷这可真是一点面子都没给三福晋留。但三福晋此时反倒脸色平静,淡淡道:“是,臣妾知道了。那臣妾就不在这给爷丢人了,先行回府了!”说完三福晋竟是转身就走,没再理会这暖阁里的任何人。 “三哥,你这话可说得过了。”九爷此时出来打圆场,对九福晋道:“快去把三嫂叫回来。这都气头上的话,当什么真。” “哎!”九福晋连忙追了出去。 九爷又对四爷和四福晋道:“四哥,四嫂,我估摸着三嫂今儿就是心气不顺,所以对两个孩子没好脸色,给吓着了。好在弘晖侄儿也没事,咱们就算了吧。今儿是给五哥和五嫂接风洗尘,咱们别扫了兴致。” 四福晋向来是好说话的,但这会四爷也在,四爷没发话,她也不好表态,只能看向四爷。 四爷看了三爷一眼,道:“三哥,三嫂这是心里一直没放下。你该多劝劝,三嫂也不至于这样。”说完他才看向九爷道:“今日看在五弟和九弟的面上,此事就不提了。” 第479章 道行太浅 既然四爷都这么说了,旁人就更不会说什么了。只是三爷的脸色很不好看。一是因为三福晋给他丢人了,二也是四爷他们都还指责他有错。 不过有了这么一场闹剧,这接风宴的气氛势必会受到影响,很难再恢复到之前那么欢快的气氛。 弘晖身子骨一向不算结实。这会功夫已经蔫了。四福晋心里担忧,便想早些回去。四爷那边惦记着弘晖,也有些心不在焉。至于弘旺,今日这事也让他有小小的不高兴,这会紧紧挨着池小河,吃东西都不香了。 九福晋出去了好一会儿才回来,但并没有把三福晋劝回来。九爷一看这情形,也知今日这接风宴怕是难继续,便找了个借口草草结束了。 虽然虎头蛇尾的,但五爷还是表达了谢意,甚至说出了改日再邀请大家去他府上做客的话。要知道打从五爷出宫建府,就没在府里宴请过自家兄弟。 出了九爷府,天已经黑了下来。池小河带着弘旺上了马车,八爷则还在和四爷等人说话。 “咱们弘旺今日真棒!”池小河搂着弘旺夸了一句。她能看出弘旺一直闷闷不乐的。这大概是他从出生以来第一次在这么多人面前和长辈对上。小家伙当时挺胆大和理直气壮的,但事后心里还是会有些害怕和慌乱。 “真的么?”弘旺果然一听表扬的话立刻就看向了池小河,话语中透着几分不自信。 “当然!”池小河笑着鼓励道:“你能勇敢说出自己看到的就很棒。没有因为被吓到就退缩隐瞒。” 弘旺立刻就笑了起来,道:“额娘教过儿子,要实话实说,不要撒谎。” “嗯。”池小河摸了摸他的头,继续肯定道:“看来你平日里把额娘说的话都放在心上了。” 八爷这会才上了马车,看向母子俩也表扬了弘旺一句,“今儿挺男子汉的!” 身为府里的长子,下面又有弟弟妹妹,弘旺一直对自己要求也挺高的。觉得自己一定要成为一个厉害的男人,保护额娘,保护弟弟妹妹。所以他总拿自己是小男子汉来给自己打气。八爷这句表扬算是夸到点子上了,弘旺连眼睛都一下子亮了起来,颇有些得意的晃着脑袋对池小河道:“额娘,阿玛说我是男子汉呢!” “嗯,咱们弘旺确实是男子汉了!”池小河很配合的说道。 弘旺心里的那点小小的郁闷瞬间烟消云散,整个人都精神起来。 等回了府,送弘旺回了自己屋,池小河和八爷才有时间说话。 “三嫂如今的性子越发古怪了。”池小河叹气,把今日在宴席上她们女眷这边的情况同八爷说了一下。 八爷听得直摇头,“三嫂这是有点魔怔了。偏三哥并不是个会开解人的。” “是啊!臣妾听三哥那话,像是还有怪三嫂的意思。”池小河皱眉道:“孩子没了,最难过的就是当娘的人了。三哥怎么能这样呢!” 哪怕她也不太喜欢三福晋这个人,但此时心里都免不了生出几分同情来。不过说到三福晋,她便想起那句“以牙还牙”来! “爷,臣妾感觉三嫂对当年的事像是知晓的很清楚。” “也不稀奇。”八爷道:“真要有心查也不是查不出来。” “可这关她什么事呢?查清楚了又如何?”池小河不解道。她就没这么有探索精神。最多不过是听到的时候八卦两句完事,绝不会刨根问底。 “今日不就用上了?”八爷一笑,道:“只不过福晋装糊涂,没能让三嫂继续。” 池小河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若是个性子冲动的,今日被三福晋这么一激,说不定就会和五福晋发生冲突。若是再来个推搡什么的,想想五福晋的身孕,那后果…… 池小河不由一个激灵,这些人的心思也太深了吧,分分钟都在给别人挖坑么!果然她还是道行太浅啊! “想明白了?”八爷看池小河的脸色有些发白,笑着把人搂在怀里道:“福晋也别自己吓自己,你今日不是没上钩么!” “那若是万一呢!”靠在八爷怀里,池小河还是觉得后怕。 “没有万一。”八爷却是笃定的道:“福晋就不是轻易会被挑拨的人。” “爷倒是相信臣妾。”池小河失笑道。 “夫妻几年,爷这点了解还是有的。”八爷笑着就在池小河的脸上亲了一口。 “还没洗呢!”池小河不由躲了一下。今儿为了出门,她可是正经化妆打扮了的。这会脸上涂的粉可不少。 “爷不介意!”八爷说着又在池小河的另一边脸颊上又亲了一下。 一旁伺候的春桃和夏莲都在努力忍笑。池小河一眼看见,脸一下就红了,就想从八爷的怀里挣脱出来,“不和爷说了。臣妾要去洗漱了。” 八爷知她是害羞了,也没再继续逗她,卸下手臂的力量,让池小河轻松的挣脱了出去。 另一边五福晋同五爷坐马车回府的路上,五爷便问五福晋今日是不是被三福晋欺负了。 “爷看到她去给你敬酒了。可是说难听的话了?” 经过两年的朝夕相处和陪伴,五爷如今对五福晋要上心的多。加上她还怀着孩子,所以五爷总是会时不时的就去关注她的状况。 “爷放心,臣妾不是那种被人欺负了还不敢吱声的。”五福晋笑笑道:“她能拿话激我,我也一样能拿话激她,看谁更沉得住气。” “今儿看来是福晋赢了。”五爷笑道。 “难道不是三嫂同三哥闹别扭?”五福晋一脸无辜的看向五爷。 五爷一怔,随即笑着点头,“对,对,福晋说的没错。都是因为三哥。做男人的,也不知道大度一些。” “哎哟!”五福晋突然皱眉叫了一声。 “怎么了?”五爷一脸紧张的看着她。 五福晋却是慢慢的笑了起来,拉过五爷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肚子上,一脸幸福的道:“爷,孩子刚踢臣妾了!好大的劲!” 第480章 各家动态 这是孩子第一次有了动静,五爷也很惊喜,忙把手放在了五福晋的肚子上。孩子似乎有感应,很给面子的又踢了一下。 “真的踢了!好大的劲!”五爷的眼睛都透出了光来,惊喜又好奇的看向五福晋。 五福晋一脸幸福的笑,看着五爷脸上的那道疤,突然很感激那个让五爷受伤的蒙古兵!五爷正是因为这道疤变了性子,也因此去了西北,而她才有机会孤注一掷,换来如今的转机。 她从来就没奢望过五爷去争什么。她家世普通,能嫁给皇子当嫡福晋简直跟做梦一样。哪怕五爷一辈子是个光头阿哥都无所谓,只要能在五爷心里占据一席之地,她就满足了! 四爷府的马车上,弘晖已经在四福晋的怀里睡着了。小手还紧紧地攥着四福晋的衣裳,仿佛这样才更有安全感。 “今日这事是臣妾疏忽了。”四福晋主动把责任揽在了自己身上。她心里快后悔死了。怎么就放心把孩子单独留在桌上了呢!她就不应该让孩子离开自己的视线。 “你也没想到会出事。”四爷摆摆手,“爷没有怪你。你也别自责。今日只是个意外。” “臣妾真的后怕。”四福晋道:“还好弘晖只喝了汤。” “以后注意些就是了。”四爷道。 “三嫂如今性子怎么变成这样了。心情不好冲我们大人来就是。竟然吓唬小孩子。”四福晋叹了口气,又摇头道:“不过就看今日三哥那个态度,三嫂怕是压抑太久了。” 想想也是,弘晴对于三福晋来说是唯一的儿子,可对于三爷来说却不是。感情上的不对等已经注定两人对失去儿子后的伤心程度。 对三福晋来说可能是致命的打击,可对三爷来说,难过一段时间便慢慢淡忘了。于是便开始觉得三福晋变得不可理喻。 就像祥林嫂似的。刚开始人们还会同情她,可听得多了,时间长了,便觉得是她自己看不透,放不开。 对于旁观者来说,事情没有发生在自己身上,永远也不可能感同身受。 “三哥近来也不太顺心。”四爷道。 四福晋愣了一下,问道:“可是朝中发生什么事了?” 四爷其实很少同她说朝堂上的事。但她阿玛毕竟是一品大员,哥哥也在朝中做官,有自己的消息渠道,也对前朝之事有自己的敏感度。 所以她一听四爷这么说,便意识到事情不简单。 果然四爷点了点头,道:“二哥被废之前,三哥一直努力想亲近二哥。虽然二哥不大瞧得上他,但也没明着推开。” 四福晋一下就明白了。太子想巩固地位,当然希望越多人拥护他越好。即便是他瞧不上能力的,也不会拒绝。如今太子倒台,三爷这种明显站队的肯定会受到牵连。 “如今礼部的事情三哥都不怎么能插手了。”四爷又道:“还有翰林院,本来三哥是打算今年要修书的,但前几日皇阿玛说暂缓。” 礼部本就是个清水衙门,翰林院更是。但修书至少能博名声。而且听四爷这意思,康熙之前怕是答应过修书的,如今却突然暂缓了。这一暂缓就不知道要多久才会启动了。 两个差事都受了影响,三爷心情能好才怪。这时三福晋非但不能体贴安慰,还继续沉浸在自己的悲痛里,也难怪两人之间会这样了。 “爷,您近来受影响大么?”四福晋在心里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问一嘴。她知道四爷是个不管自己遇多大困难都不会向她开口的。但如今这形势,她娘家若是能帮上忙,她愿意回家求阿玛!四爷是她的男人,是弘晖的阿玛,哪怕并不宠爱她,但四爷好她们母子才能好!在这种大局上,她一向看得明白。 “担心爷?”四爷看向她突然笑了一下。 四福晋略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点了点头,道:“臣妾阿玛还能说上几句话的。” 其实正经说起来,她额娘同皇家的血缘关系更亲近,同太后也是说得上话的。 “福晋怎么突然傻了?”四爷又笑了,“若是爷都受牵连了,你阿玛还能说得上话?” 四福晋呆了一下,然后脸就爆红了!好在晚上的马车里光线昏暗,看起来不太明显。 她真的是傻了。这么些年,她娘家早就和四爷绑在一块了。自己帮自己说话哪有效果! 四福晋一向是端庄温婉的,难得露出这样尴尬又懊恼的生动模样。四爷不由笑得更加厉害,弄得四福晋头都要埋到胸里去了。 “爷没事的。”四爷的声音突然温柔了下来,伸手握住四福晋的一只手捏了捏,“放心,爷在外做事,心里会记着府里还有一大家子需要爷护着。” 这话听得四福晋心头一暖,鼻头都忍不住发酸了。四爷可是很少说这样感情外露又贴心的话。 “皇阿玛虽然废了二哥,将他圈在毓庆宫,却没说不让人探望的话。你之前与二嫂一向走的近。如今快过年了,有空进宫去看看吧。”四爷又道。 “不会有事吧?”四福晋迟疑道。实在是这个阶段太敏感了。 “没事。”四爷道:“妯娌间的正常走动而已。” “那臣妾准备些年礼吧。”四福晋道。 “嗯,往年怎么准备的,今年还是一样。”四爷道:“二哥不是太子了也还是二哥。” “臣妾明白了。”四福晋点头,想了想,又问了一句,“往年臣妾都是叫上八弟妹一块儿,今年要问一声么?” 四爷倒是没想到这一点,一时被四福晋问住。过了一会儿才道:“问一声吧。去不去的,就随她了。” “好。”四福晋点头,又道:“既然这样,臣妾把弘晖也带上吧,二嫂还挺喜欢他的。” 四爷没反对,他本就是想让四福晋做出同往年没什么不同的样子。 这个夜晚注定是几家欢喜几家愁的。三爷府上就上演了一场全武行!憋了一肚子火的三爷一回府就直奔正院,见到三福晋就开骂了! 第481章 五爷的邀请 要说三福晋今日是很不给三爷面子了,竟然当众就直接甩脸子先离席回家,全然不顾独自留下的三爷会有多尴尬。但从三福晋的角度来讲,三爷也同样没给她留脸面。就算她今日在宴席上出了岔子,有必要什么都不问的开口就吼么? 两人心里都憋着火,三爷这一开骂,三福晋也丝毫不退让。两人也不管屋里还有奴才在,什么难听的,刺人的话都往外冒,已经全然不顾彼此的身份了。 也不知道是谁先动的手,总之骂着骂着两人就有了肢体上的纠缠。一旁伺候的奴才们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连忙上前来拉两人。但此时三福晋的发髻已经在撕扯中散开,披头散发的很是狼狈。三爷则更惨,左边脸颊上被三福晋用指甲划出两道血痕来! 被奴才拉开的两人都还不甘示弱的瞪着对方,气喘吁吁地,一点没休战的意思。 “爷若是有本事就别拿女人撒气!”三福晋冷笑着嘲讽,“当我不知道外面的事么!不就是太子被废了么!你看看你那个垂头丧气的样子!你又没从太子那得到过好处,有什么不能挺直腰杆的!看人家四爷,之前还巴巴的为着太子办差呢,现在不一样该怎么过就怎么过!我就没见过你这么没用的男人!” “爷没本事?爷没本事也是皇子!也是你主子!”三爷气得又想去撕三福晋的嘴,却被身边的奴才给紧紧抱住。 “狗奴才!放开!”三爷气得不行,努力想挣脱出来。怎奈他平日里喜文不喜武,实在是没什么力气,依旧被奴才给抱的死死的。无奈之下他索性不挣扎了,继续对着三福晋骂道:“你们董鄂家就是这么教女儿的?知不知道什么叫以夫为天!你还敢挠爷的脸!爷要向皇阿玛请旨,休了你这个泼妇!” “那可请爷快些请旨吧!”三福晋冷笑道:“谁不敢请旨谁是孙子!” “反了!反了!”三爷气得头晕脑胀的,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三福晋平日里就口齿伶俐,这会见三爷噎住,笑容中就带了几分不屑! 早年刚进府的时候她和三爷也是有过蜜里调油的时候。那会她爱个琴棋书画,三爷爱个舞文弄墨,两人还是很有共同语言的。但时间长了她才发现三爷这人风花雪月可以,但真做起事来却眼高手低,只图虚名。这也是为何他明明比四爷和八爷年长,但却在康熙那里不受重用的原因。 后来又出了弘晴夭折的事,她对三爷也就彻底冷了心。 “你,你,你,你给爷等着!”三爷一口气缓过来,指着三福晋道:“爷现在就去写折子!明日就送皇阿玛那去!”说罢他对着抱他腰的奴才吼道:“再不给爷松开,爷就把你杖毙!” 杖毙还是很吓唬人的。小太监连忙松了手。三爷气得哼了一声,转身拂袖而去! 一屋子奴才大气都不敢出的看着三福晋,个个脸色发白。他们这几个都是三福晋从娘家带来的,可谓是三福晋的心腹,此时都担心三福晋会真的被休。 大清还没出过皇子休福晋的事呢!他们主子这是要开先河么?若真的被休,回了娘家,那日子可是更难过啊! 三福晋却仿佛一点都不担心,竟然还有心情吩咐人去厨房看有没有吃的。说她在宴席上没吃好,这会饿了。 几个奴才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都傻愣着干什么。”三福晋淡定的坐着,扫了众人一眼,“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天塌不下来!” 面对她的从容,奴才们连安慰的话都不知道从何说起,也只能是按部就班的先把手头的事做好了。 然而第二日三爷并没有把休妻的折子送进宫,反倒是请了病假没去早朝。 谁也不知道三爷府上的这一出闹剧。大家见他没来上朝,只当是因为昨日在接风宴上的事丢了面子,所以才闭门不出,免得尴尬。 不过因为九爷特意给五爷办了接风宴这事,康熙还特意夸了几句,一副看到儿子长大懂事的欣慰模样。就连宜妃都很高兴,看到兄弟俩一同来请安的时候也是笑得嘴都合不拢。 只是出了宫,五爷却叫住了八爷。 “八弟,聊聊?”五爷挑眉道。 八爷一点也不意外,微笑道:“叫上九弟和十弟一块儿去我府上坐坐如何?” “不必如此麻烦,就醉仙居吧。叫上九弟就成。”五爷道。 “行。我这就叫人订位置。”八爷应的很爽快,“就今儿中午?” “嗯。”五爷点头。 八爷笑了笑,说了句回见就先回府了。 这会时辰还早,八爷一边让人通知九爷,一边让人去订位置,自己则准备去和池小河说一声,中午就不用等他一块儿用膳了。 “爷又去喝酒?”一听八爷要去醉仙居,池小河就皱起了眉头。昨日才在九爷府上聚过,今日又聚,这也太频繁了些! “今日是有正经事要说。”八爷笑道:“再说爷昨日也没喝多少酒。” “难道非要喝醉才算多?”池小河瞪了八爷一眼。 “嘿嘿,爷不是那个意思。”八爷讪笑道。 “说多了免得爷嫌臣妾啰嗦。”池小河道:“爷自个儿心里有数就成。” “放心,绝对不会喝醉的。”八爷连忙保证。为喝酒这事他可不止一次被小福晋给说过。事不过三,他要再不守信用,那真的就成了狼来了的故事了。 有了八爷的保证,旁的事情池小河也就不过问了。只是早上四福晋让人来问的事情,她还是要问问八爷的。 “四嫂邀你的?”八爷有些意外。 “往年都是跟四嫂一块儿的。”池小河道:“今年太子被废,咱们再去,会不会不好?”她还记得上次八爷去看直郡王被人说的事情。 “既是四嫂邀你一块儿的,那便去吧。”八爷道:“本来我也准备让你最近进宫去看看的。” “真的不会惹皇阿玛不高兴么?”池小河还是有些不放心。 其实她倒不是趋炎附势的人。只是怕影响了八爷。正经说起来,她对太子妃的印象还是不错的。 第482章 求助的来了 “没事。”八爷笑了一下,道:“皇阿玛并没说不让人探望。” 池小河愣了一下,心道果然太子还是不一样的。当初直郡王可没这个待遇。 八爷显然也想到了,又道:“太子毕竟是皇阿玛一手带大的,情分终归是不同的。” “那臣妾就让人回四嫂,看是就这两日进宫一趟。”池小河道。 “嗯。”八爷点头,“四嫂既然来问你,肯定也是问过四哥了的。” “也是。”池小河笑道:“是臣妾多想了。” “如今谨慎些是应该的。”八爷还是赞同池小河这样的。毕竟如今这形势,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触了眉头。 其实自打太子被废后,后宫那些女人们也在观望康熙对太子的态度。只是康熙又岂是轻易让人看出心中所想的人? 太子被圈在毓庆宫后康熙就再未去看过他,但弘皙却依旧在上书房学习。偶尔康熙有空的时候还会亲自过问弘皙的学问。但对太子的悔过折子却压根不看。 也正因为如此,太子被圈禁以来,不管是后宫还是皇子们,没有任何人去毓庆宫探望过太子或是太子妃。 其实八爷心里也曾犹豫过,但最后他还是相信那句话,太子对于康熙来说,终归是不同的。所以他也打算试探一下。没想到四爷和他想到一块儿去了。若是四福晋和池小河一块儿作伴,那是再好不过了。 只是没等池小河进宫,倒是迎来了另一位不速之客,安亲王福晋! 池小河其实一直在想这位什么时候会上门拜访。太子被圈禁正是因为明惠。但安亲王府不仅不能为明惠出头,还得想法子帮太子改变处境。只有太子重新出头,明惠在毓庆宫的日子才有希望。而一早就和太子站在一条船上的安亲王府也才有盼头。 而此时,她这个嫁给八爷做福晋的侄女就正好能派上用场了。 任谁都看得出来,八爷如今在康熙那是很得用的。虽说他与太子的关系一般,可池小河毕竟是从安亲王府出嫁的。真要攀上这层关系,八爷也不好拒绝的太过彻底。 每每这个时候池小河其实挺看不上她舅舅的。她出嫁这几年,每次都是舅母上门来,她那个舅舅连个面都没露过!虽说男女有别,可若是安亲王同安亲王福晋一块儿来,也是一样能见池小河的。 而在这几年里她仅有的几次回府时,安亲王的态度也都挺冷淡的,还没有她那个舅母的表面功夫做得好。 这一次上门的安亲王福晋看起来可要憔悴苍老了许多。一向保养良好的她,两鬓竟然生出了白发,可见这段日子来的煎熬。她今日上门是打着送年礼的旗号来的。 池小河心里好笑,往年可都是她先让人送了,安亲王府那边才会回,今年倒是主动了。 不管怎么说都是亲戚,也没撕破脸。如今人家上门来,还是得照常接待。 “福晋气色看着不错,近来身子调理的好些了吧。”安亲王福晋开口先关心了池小河的身体。 “谢舅母关心,确实好些了。”池小河微微笑着,也照例问了下对方的身体,再问了下安亲王府里的情况。 反正两人寒暄着,安亲王福晋不开口,池小河便也稳着不动声色。她料定今日安庆王福晋是事相求,所以并不急。 果然,说了没多大会,安亲王福晋就坐不住了,开口道:“今日我来其实是有一事相求的。还望福晋能看在我多少是你长辈的份上,能帮帮我。”她话还没说完就已经先红了眼眶。 “是为了明惠表妹吧。”池小河也没绕弯子,开门见山的就问了。 安亲王福晋露出一丝苦笑,道:“可不是为了这个苦命的丫头么!” “不知道舅母要我帮的忙是什么。”池小河道:“但如今这形势,我也不敢随口就答应。您先说给我听听,行么?” 明眼人都知道明惠落得如今这处境其实挺冤的。可冤又能如何呢?事情到了这个份上,即便是明知受了委屈也不能提。 “我肯定不会让福晋为难的。”安亲王福晋忙道。如今是她有求于人,即便满心不甘,也得放低姿态,委曲求全。 池小河向来不屑做落井下石的事。因而她这会既没给安亲王福晋脸色看,也没说嘲讽的话,真的只是单纯想听听安亲王福晋的请求。 见池小河示意她说下去,安亲王福晋这才开口继续道:“如今太子被圈在毓庆宫,我也不敢轻易递牌子进宫去探望。你和太子妃不是妯娌么,这会快过年了,是不是能去毓庆宫看看?” 池小河不得不在心里说一声佩服!她刚准备好要去毓庆宫看太子妃,安亲王福晋就找上门来,这也太会算了吧。 “我也不是要你帮忙带东西,只是看看她过得如何?帮我带几句话就成。”像是很怕池小河拒绝,安亲王福晋连忙又补了一句。 “我能理解舅母的担忧。”池小河道:“我自己也是做额娘的人。若是我的孩子出事,我也肯定想方设法的要见上一见的。” “是啊!我这些日子吃不好,睡不好。一闭眼就是明惠被打得血肉模糊的样子!”安亲王一下就哽咽起来,“你是知道的,你妹妹向来娇气,一点疼都受不了的。这次竟然被打板子,哪受得了啊!太子还因此被废,只怕心里恨死了她。我实在怕她受磋磨。” “太子现在应该不敢磋磨明惠的。”池小河道:“他本就因明惠没了太子位,若明惠受磋磨再出了事,那他的太子位就更没希望恢复了!所以舅母可以放心,明惠肯定有人照顾的。” “可不亲眼看看,谁知道是不是真的有人好好照顾!”安亲王福晋急道。 “舅母稍安勿躁,我也没说不去啊!”池小河道。 “那,那你是答应了?”安亲王福晋愣了一下,都有些不敢相信。 池小河摇摇头,道:“我现在还不能答应你。我得问问我们爷。” 安亲王福晋眼睛里的光亮一下就暗了。不过池小河没有一口回绝还是让她心存希望,忙又说了一通感谢的话。 第483章 进宫探望 倒不是池小河故意拿话搪塞安亲王福晋。她确实要去毓庆宫,但能不能见明惠,她还真得问过八爷才能定。 其实别说是见了,到时候能不能打听,她都要先问问八爷再说。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她一现代普通人的芯子还真理不清楚。不说给八爷帮忙,起码也不能添乱吧。 不过对于安亲王福晋来说,池小河能有这个态度她已经很知足了。她今日可是豁出去不要脸了才登的这个门! 她心里也对安亲王有气。可明惠是她生的。自己生的自己心疼,她不出这个头,又能指望谁呢! 又是一番感谢之后,安亲王福晋才起身告辞。池小河也是感慨她一片为孩子的心,送她出门的时候便道:“这天寒地冻的,舅母就不必再跑一趟了。最多明日我便让人把答复传给您。” “那就多谢福晋了。”安亲王福晋感激道:“福晋快回去吧,别冻着了,不用送了。” 池小河点点头,还是吩咐春桃一直把安亲王福晋送到府门口。 “福晋,您何必对她这么客气!”夏莲不乐意道。想想曾经明里暗里受过的委屈,她就觉得不该给安亲王好脸色看。 “都是过去的事了。我都不气了,你倒是气性大!”池小河笑道。 “不是奴婢气性大。奴婢是替福晋不值。要帮忙的时候就想起福晋来了,有好事的时候就把福晋忘了!也亏得还有脸来求助!” “你知道我做不来落井下石的事。”池小河道。 “不帮忙也不是落井下石呀!”夏莲道。 “你呀,还真是记仇!”池小河笑了起来。她知道这丫头也是心疼她,到也不气她这么说话。只是这其中原因她也不想解释太多。 如今朝局瞬息万变,做人留一线总比四处树敌的好。再说安亲王福晋的请求也不是特别为难的那种,也就没必要做得太绝。 夏莲也就是嘴上说说。她一个奴才,当然管不了主子们怎么做。见池小河只是笑笑,她也就没再多说。 八爷回来听见池小河说起这事,还真为难了一下。 “恐怕得先探探二嫂的口风了。” 毓庆宫的消息本就不容易打听。虽说八爷占了个管内务府的便利。但太子如今可是被圈禁的,旁人就更不敢随意打听了。 所以要说安亲王福晋这个请求能不能帮,便是八爷一时也说不出个准话来。 “臣妾还说明日一定给回复的。”池小河倒是没想到这一层,不由也皱起了眉头。 “这有何难的。”八爷失笑,“你就回复帮忙打探消息便是。至于能不能见上,能不能传话,还得看宫里的情况。他们也知道如今是个什么形势,所求的无非也就是这个。” 池小河此时才恍然,不由感叹这些人说话绕弯子的功夫。如果只是探探太子妃的口风,稍微打探一下明惠如今的状况,到不是件难事了。 安亲王府里,安亲王福晋正在安亲王面前夸池小河。 “这孩子还是念旧情的。今日一点没为难我,答应的也爽快。果然患难见真情。这些日子臣妾哪次出门不受气?也就今日心里最舒坦了。” “别是这会应的爽快,最后让你空欢喜一场,然后看笑话吧?”安亲王却不大相信。 “这可是王爷的亲侄女!”安亲王福晋不由翻了个白眼,“王爷非得把人都往坏处想么!” “咱们以前怎么对她的,你心里没数?”安亲王冷笑道。他对这个侄女不亲,但也没苛待过。不过他也没管福晋背地里做的事情。 安亲王福晋脸色有些难堪,但还是坚持道:“她如今春风得意,也许就不计较当年那些事了。再说臣妾也没做什么,还不是好好的让她从咱们府里出嫁了。怎么说她也就王爷这么一个亲舅舅,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怎么就不能真心帮忙了!” “我没说她一定就不帮!”安亲王不耐烦的摆了摆手,道:“我只是让你别抱太大希望!免得到时候空欢喜一场!” “若是她都打听不到明惠的消息,臣妾还能去求谁?”安亲王福晋的脸上一下就露出了愁容。想着自己从小宠到大的女儿这会不知道怎么受苦,她心里对安亲王的怨气蹭一下就冒出来了,“王爷倒是会在这说风凉话!明惠难道是臣妾一个人的女儿?王爷怎么就不能找人打听了?只会让臣妾见天的出去受气!” “本王有本王的计划!”安亲王被说的恼羞成怒,瞪着安亲王福晋吼道:“简直不可理喻!” “呵,臣妾不可理喻!那王爷以后就别叫臣妾出门啊!叫那些可以理喻的给王爷办事去!”安亲王福晋这会气头上也不给安亲王面子,直接就怼了过去! 两人吵了一架,不欢而散,府里的气氛更加压抑了。 池小河这边问好八爷的意见,和四福晋约好时间,便带着弘旺一块儿进宫探望太子妃去了。 四福晋同她坐了一辆马车。两个孩子则是同奶娘坐另一辆马车。这样两个孩子可以一块儿玩闹,而她们两人也能安静的说会话。 对于见太子妃,池小河心里还真觉得尴尬。太子直接被废,也无任何爵位,说起来就是个光头阿哥了。那太子妃的身份也就只是个阿哥福晋,还没有池小河和四福晋的品级高。真要见面了,按规矩太子妃得向她们俩行礼。 别说她怎么受这一礼,就说她和四福晋去探望的事,会被太子妃误会成是看笑话么? “你忘了二嫂当年出宫养身子,咱们俩去探望的事情了?”四福晋道。 “这不一样吧。”池小河道:“那会她虽然出宫,但身份没变啊!” “是不大一样。但那会她的前景也不被旁人看好。只有咱们俩不在意这些去看了她。所以我相信她现在也不会怀疑咱们的动机。”四福晋道。 “那当然是最好了。”池小河笑了笑,心里却还是有几分担忧的。 第484章 不怕惹麻烦? 牵着弘旺的手同四福晋走在狭长的宫道里,池小河总觉得这冬日的紫禁城透着一股说不出来的寂寥。 今日的阳光并不灿烂。云层有些厚,透出来的阳光便失去了几分精气神。加上偶尔吹来的北风,天就显得更加阴冷了。 这其实不是一个适合出门的天气。但很快就要除夕,再不进宫来,也就找不到合适的理由了。 “冷么?”池小河低头问身边的弘旺。 小小的人儿穿得跟个小圆球似的,却努力挺直腰板要走出几分气势,怎奈让人看了却想笑。当然,为了顾及儿子的自尊心,池小河是绝对不会点破这一点的。 “儿子不冷。”弘旺仰头看向池小河,“额娘冷么?您可要抱好暖炉呀!” 这小大人似的口气让池小河终于忍俊不禁起来。便是一旁的四福晋也笑了起来,夸道:“弘旺可真懂事,还知道关心你额娘呢!” “阿玛说额娘身子弱,要照顾仔细了!”弘旺一本正经的回道。 “哎哟,原来是八弟叮嘱过的呀!”四福晋看向池小河揶揄道。 池小河这会脸都红了。虽说秀恩爱这事挺甜蜜的,但也让人害羞呀! “八弟对你可真是上心。”四福晋羡慕道。同是生产时伤了身子,四爷对她可没这么关心过。 此时弘晖也突然说了一句,“我也会照顾额娘!” 他比弘旺小不了多少,但说话却没弘旺利索。不过就这么鹦鹉学舌的一句,已经让四福晋心里暖成一片了。 “咱们弘晖也是个孝顺孩子呢!”池小河笑着夸了一句,看向四福晋道:“这两小子算是没白疼。” “但愿长大娶了媳妇还能如此!”四福晋笑道。 “姐姐想的可真远!”池小河吐了吐舌头,“娶了媳妇忘了娘这种事情还真难说。真有那么一日啊,咱们姐妹作伴去,还不懒得费那个神去管他们呢!” “哎,妹妹这个想法不错!”四福晋赞叹道:“索性到时候住郊外庄子上去,每日里吃茶聊天打牌,种种花草,逛逛庄子的,日子还惬意些。” “可不是么!”池小河笑道:“儿孙自有儿孙福!到时候咱们也该享受下自己的生活了!” 两人说说笑笑的,不知不觉就到了毓庆宫。 从外面看,毓庆宫大门紧闭,与往日里并没有什么不同。但两人都下意识的收了脸上的笑。 四福晋身边的大丫鬟上前去叫门,很快就有小太监从里面把门打开了。 “奴才见过四福晋,八福晋,两位阿哥!”小太监是认识池小河她们的,连忙先行了礼。 这些日子除了毓庆宫的奴才,就没有外人来过。小太监脸上的惊讶之色很是明显。 “劳烦小公公通报一声,就说我和八福晋来送年礼了。”四福晋微笑道。 “年礼?”小太监愣了一下,忙道:“请两位稍等,奴才这就去!” 若是搁以前,小太监大概就会直接把池小河她们迎进去了。如今却是不敢,还得先去请示太子妃。 不过毓庆宫不大,没一会儿小太监就回来了,一脸笑的把宫门开得大了些,迎接她们进府。 太子妃这会在屋里也是满脸惊讶,她完全没想到这时节还会有人来。 “也就四弟妹和八弟妹还记得有我这个嫂子。”太子妃笑了一下,道:“那一年也是她们俩最早来看的我。真的是难得了。” “奴婢去准备茶水点心。”一旁伺候的丫鬟道。她们这屋里都好些日子没人来了,都没有待客的准备。 “去御膳房要两碟今日新做的点心。”太子妃吩咐道。 因着太子被废,御膳房的点心也不再每日供应,都是两三日才送一次。 宫里捧高踩低的就是这么现实。但这种小事你还没法说。谁让康熙废了太子就没了下文。是直接一撸到底啊,还是给个爵位赶出宫去?就这么不上不下的半吊着,实在是让人煎熬。 丫鬟领命去了,太子妃又命人去把自己留着的一点好茶叶翻了出来。难得来客人,怎么着也要好好招待。 池小河和四福晋到的时候,见到的依旧是那个端庄秀丽的太子妃,仿佛太子被废这件事对她没有丝毫的影响。 就冲这份坚韧的心性,池小河都要在心里给太子妃点个赞! “前些日子天一直不好就耽搁到了现在。本来早就打算来了的。”四福晋先笑着来开了口,“二嫂可要见谅!” 她这么一说,倒是缓解了见礼的尴尬。而且也巧妙的避开了是因太子被废才会晚些进宫这个原因。 “你们能来我就很高兴了,不在乎晚这一两日的。”太子妃很是亲热的拉着四福晋坐了下来,又对池小河笑道:“我瞧着八弟妹的气色不错,看来是这几个月调理身子有成效了。” “多谢二嫂关心,我近来是感觉身子好多了。”池小河笑着回应道。 弘旺和弘晖这两个小家伙则是规规矩矩的给太子妃行了礼。看到两个虎头虎脑的小家伙,太子妃脸上的笑意又多了几分。 “几个月不见就长这么高了!小孩子长起来真快!”太子妃冲两孩子招手,“来,让二伯母仔细瞧瞧!” 其实两个孩子对太子妃的印象并不深。但太子妃笑容和蔼可亲的,两人也心生亲近,便都乖乖走过去让太子妃看。 太子妃在两人头上一人呼噜了一把,笑得更加满足了! “这两孩子真是越长越好了!四弟妹和八弟妹好福气啊!” 她自打之前亏了身子就再没怀上,说不羡慕是假的。但羡慕归羡慕,她也知道各人有各人的运道,所以并不嫉妒。 “让奴才带你们俩去御花园玩吧,二伯母和你们额娘说会话!”太子妃笑着又揉了揉两个小家伙的脑袋。 听到出去玩,弘旺和弘晖连忙乖巧的应了。池小河和四福晋叮嘱奶娘看好两个孩子,便放她们离开了。太子妃还特意叫了两个小太监跟着,免得有个闪失。 屋里一下清净了许多,太子妃让身边的奴才都退下,这才对池小河和四福晋道:“你们俩怎么来了?就不怕惹麻烦?” 第485章 探口风 来的路上池小河还担心太子妃会误会她和四福晋。可在听了太子妃开口的第一句话后,她就知道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她们对太子妃诚心以待,太子妃对她们也是掏心掏肺了。这大概就是患难见真情吧。 “二嫂不必担心。我们既然敢来,就不怕惹麻烦。”池小河笑道。 “就是。”四福晋也笑道:“二嫂还不知道我么,我可不是爱出风头的人。” 这自黑似的话语让太子妃一时间竟红了眼眶。 “二嫂,没什么事是过不去的。”四福晋温柔的安慰道。 池小河见状忙转移话题道:“二嫂,这是今年的年礼单子,你看看。我们庄子上今年的野味都很不错,所以比去年送的多些。” “对,先看年礼单子!”四福晋也跟着附和。 刚刚还有些伤感的气氛一下又重新松快起来。 “我就不看了。你们准备的肯定是好的。咱们姐妹多说会话吧。”太子妃笑道。 “这个二嫂可一定要看。”四福晋单独拿了一张单子递给太子妃,压低声音道:“这是我和八弟妹闹着玩,让人从江南那边带的小玩意。二嫂就当看个新鲜。” 太子妃有些惊讶,从四福晋手里接过单子仔细看了起来。 这张单子上的东西并不多,也就是寻常女子用的胭脂水粉,首饰布料,香薰精油等等,但胜在都是京城没有的新款。 “你们什么时候一块儿做起买卖来了?”太子妃再抬头就是一脸的艳羡。她整日住在深宫里,很多事情都受限制。论自由度来说,比池小河她们可是差远了。 “也就年把时间,小打小闹的,赚点脂粉钱。”四福晋笑道:“还是八弟妹提出来的,搭的九弟商船的便利。” “可真不错。”太子妃感叹着把这张单子给身边丫鬟收好,道:“我就不客气的收了,也不道谢了。我会好好记在这里的。”她说着在自己心口处按了按。 “二嫂是被这宫门牵绊了,不然肯定比我们能干。”四福晋笑道。 “这就是人各有命。”太子妃笑笑,“看似身份高贵,可一夜之间就能什么都没了。” 这话说的池小河和四福晋都沉默了下来。这是她们没办法安慰的。绕来绕去,终是没能绕开这个话题。 “看我,又扫兴了。”太子妃歉意道:“难得你们来,就该高高兴兴说话的。” “二嫂,你这些日子还好吧。”四福晋问了一句。 “除了不能出毓庆宫的门,也没什么不好的。”太子妃脸上还是挂着淡淡的笑,“说起来,这些日子我还清闲了。没那么多事要想,也没那么多事要做。安安静静的待在我自个儿的院子里看看书,写写字,绣绣花,挺好。以前哪有这个时间。” 以前的她要忙着维护后宫的关系,忙着操持毓庆宫的大小事务。如今太子不在是太子,他们又被圈在毓庆宫不得出去,人际关系便是想维护也没机会维护了。至于后院的女人们,也前所未有的安分,就更省心了。 “二嫂,我有一事想问问。”池小河此时也开了口。聊了这么半天,她看得出来太子妃对她们还是如以前一样,明惠的事也就没什么不好打听的了。 果然,太子妃只是听她这么说就知道她要问什么了。 “她的日子可不太好过。”太子妃摇摇头,道:“本就受了伤,殿下又因此被皇阿玛迁怒,大家的怨气总要找个出处,可不就都向她去了?明面上做不了什么,暗地里恶心一下还是可以的。” 池小河其实也猜到了。虽然八爷说太子不会真对明惠做什么。但太子也不需要亲自动手啊!就冲明惠牵连太子被废这件事,就已经成了毓庆宫的众矢之的。 “有些事情我也没法管。”太子妃明着道:“你们都是当福晋的,我不说你们也能明白。” “嗯。”池小河点头,“我也不是说让二嫂照顾她。”说到这,池小河不由笑了下,道:“二嫂应该也知道,我还未出嫁时就和她关系不好。不然她进宫快两年了,我还一次都没来看她。” 太子妃笑了一下,这倒是真的。哪怕池小河跟着四福晋来见她,都从不说让明惠出来见见的话。 “我也是受人所托。”池小河继续道:“其实我不问也行,只当是成全想一片慈母之心吧。” “她那伤其实不重。怎么说也是个侧福晋,当时奴才们就没敢下狠手。”太子妃叹了口气道:“你应该也知道她的性子吧,是个心气高的。出了这事,面子上就挂不住。” “那倒是。”池小河表示理解。 “这人啊,一旦心气郁结就影响身子。好人都能病,何况她本来就有伤。”太子妃继续道:“所以啊,她这一病就病得有点久。期间还几次高烧,挺凶险的。” “啊!那现在呢?”池小河没想到这么严重,忙问了一句。 “现在自然是没事了。”太子妃道:“到底年轻,身体底子好,最后是有惊无险了。只是性子变得越发古怪,弄得奴才们都怕去她院里伺候。这些日子已经给她换了两个奴才了。” 池小河心道,明惠以前的性子也不算好呀。 “八弟妹要见见她么?”太子妃问道:“若是想见,我这就让人叫她去。” “方便么?”池小河问道。 “没什么不方便的。”太子妃有些自嘲的笑笑,“殿下如今不管这些事,整日里都待在李氏那里。” 池小河一直知道毓庆宫的李侧福晋受宠,之前还有说明惠进来后分了她的宠。可如今看来,这位是长盛不衰呀!这都多少年了,太子还是最宠她! 不过想想也不觉得奇怪了。如今太子都被废了,李氏生的弘皙却还是很得康熙喜欢的。时不时还能去乾清宫听康熙的亲自教导!就冲这个,太子也得多宠李氏啊! “若是方便,那就见见吧。我舅母还有几句话想让我带给她。”池小河道。 第486章 见明惠 等人去叫明惠的时候,池小河还在心里想了下一会儿见面会是个什么场景。结果等明惠一出来,她就吓了一跳! 她印象中最后一次见明惠还是前年选秀前。安亲王福晋带着她来府上,想让八爷到时候能在宫里照顾一二。 那会的明惠还是个一看就知道是被家里娇宠长大的贵女。锦衣华服,娇嫩柔美。 她们俩虽然隔了一届选秀,但年龄相差并不大。可如今不过两年,明惠竟是变得面黄肌瘦,没了少女特有的青春光彩。眼神阴郁,神情刻薄,竟像大了她十岁似的! 明惠对太子妃还是恭敬的,给四福晋也行了礼。但是看向池小河的时候却嘴角浮出一抹冷笑,“哟,我说如今还有谁要点着见我!原来是表姐啊!可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表姐是来看我笑话的吧!怎么样?看得可还满意?” “侧福晋!你怎么跟八福晋说话的!”太子妃皱眉喝道。 四福晋也是眉头微皱,显然没想到明惠说话如此难听。 倒是池小河听得笑了起来!还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都这种处境了,还能这么说话,果然是明惠了! “笑吧!使劲笑!”明惠冷着脸又道:“我看你又能得意到几时!” 见池小河并没生气,太子妃和四福晋就做起了旁观者。 “不管我能得意到几时,至少我现在比你过得好!”池小河也没谦让,当即就笑着回道。 “哼,我进宫这么久,你从来不和我见面。今日到巴巴的点我来,不就是为了看我笑话?如今看够了?我是不是可以走了?”明惠道。 “我说可以走了么!”池小河挑眉道。 明惠的脸色顿时变得更加难看。她如今品级可比池小河低。既然是池小河要见她,现在池小河没发话,她就不能走! 本来池小河打算是见面后把安亲王福晋的话带到就不多说话了的。偏明惠一来就弄这么一出。那她就顺其心意看个“笑话”。 于是池小河故意把明惠晾着,慢条斯理的喝起茶来,还时不时同四福晋和太子妃说两句话。 四福晋和太子妃都看出来她是故意的,也配合着对明惠视而不见。 这样一来,明惠就很尴尬了。 虽说太子被废,但毕竟是皇子,她一个皇子侧福晋,怎么说也是个主子。可这会却同屋里的奴才们一块儿站着,实在丢人的很。 要是眼神能杀人,池小河觉得明惠大概已经杀了她八百回了!她不用看都能感受到那充满怒气的目光。 不得不说,这种碾压昔日对自己不友好之人的感觉还真挺爽的。 不过池小河对明惠还真没记仇过。在她心里,明惠就是个被家里宠坏的小孩子。她两世为人的年龄加在一块儿都四十岁了,哪会跟个小孩子计较。 今日要不是明惠一开口就这么呛,她也不会给她难堪。 一杯茶喝完,池小河才去看明惠。正好瞧见她怒视过来的目光。池小河忍不住又笑了一下,才开口道:“你这些日子身子养得如何了?可别落了病根。” “呵,多谢八福晋关心!”明惠依旧一副冷淡的样子。 池小河脸上的笑容淡去,收了继续逗明惠的心思,认真道:“你我关系如何都心知肚明,要说关心你,我真没那个闲功夫。” 明惠立刻就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 池小河也不理会,继续道:“要不是看见舅母为你急得两鬓泛白,厚着脸皮来求我,我今日压根不会见你。” 明惠一听这话,脸刷一下就白了,嘴里不自觉的喃呢出声,“额娘!” “可怜天下父母心。”池小河道:“我也算还舅母当年的收养之情,便替她走这一趟。我并不是来看你笑话的。你对我来说,不是值得费神的人。把舅母的话带道,看一眼你的现状,我也算是不负所托。” “我额娘说什么了?”明惠这会已经红了眼眶,声音也哽咽了,语气也与刚刚大不相同。 池小河也没再废话,便把安亲王福晋的话说了。无非是让明惠照顾好自己,不要钻牛角尖,事情还会有刚起来的一日之类的话。 还是当娘的了解孩子。明惠一听这些话,眼泪刷一下就流了下来。哪还有半点刚刚的气势。 池小河心里叹气,遇上这种事连家人都见不到,只能一个人在宫里硬扛,其实也挺不容易的。夜深人静的时候怕是不知道哭过多少回了。 不过同情归同情,她也帮不上忙。更何况明惠也不会稀罕她帮忙。 “舅舅和舅母还是很惦记你的。你不是一个人。”池小河除了说这一句安慰的话,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好在明惠没有哭多久,很快就收敛了情绪对池小河道谢。池小河能明显感觉出来她这次说话的语气要真诚了许多,这份谢意还是发自内心的。 完成了任务,池小河也就没话和明惠说。太子妃看在眼里,很适时的让明惠回去了。 “没想到安亲王的女儿是这么个性子。”四福晋感叹了一句。 “我今日也是第一次见呢!”太子妃笑道:“她在我这说话可从来没这样。” “我倒是习惯了。”池小河笑道:“她要不这么说话我还要觉得奇怪了呢!” “看来你们关系是真不好。”太子妃笑道。 “感情二嫂还不相信呢!”池小河笑,“刚见识过了吧!” “就她这性子,不出这事,日子久了殿下也不会喜欢。”太子妃道。 一个人的性子能装一时,装不了一世。 “我看她瘦得厉害,怕是身子有亏。还劳烦二嫂叫太医再给瞧瞧吧。”池小河终归是心软。 太子妃点头应了,笑话池小河道:“刚谁说不用我帮忙照顾来着?” “是啊,啪啪打脸!”池小河自己都笑了起来。 从毓庆宫出来,池小河看着时辰还早,便想着去看看良妃。四福晋也准备去给德妃请安,两人便就此别过。 池小河牵着弘旺往储秀宫去,却正好碰见了五爷和五福晋。 第487章 别自作主张 良妃住的储秀宫和宜妃住的翊坤宫都在东西六宫的西边。而太后住的慈宁宫也在同一边。所以池小河这会遇见五爷和五福晋倒也不奇怪。 不管这两口子是去给宜妃请了安,或是探望过太后,都势必会出现在这条宫道上。 “八弟妹。”五爷先开了口,“这是给良妃娘娘请安?” 看着五爷面带笑容,池小河也回了个微笑,点点头,然后摸着弘旺的头道:“弘旺,叫五伯父,五伯母。” 弘旺前几天才在九爷府里的接风宴上见过这两口子。虽说并不熟悉,但也知道是自家阿玛的哥哥,因而很乖巧的行了礼。 只是他下意识往池小河身边退了一步的动作,还是暴露了内心对五爷的害怕。 但五爷似乎并没看见,依旧微笑道:“接风宴那天没仔细看,今日瞧着,弘旺同八弟长得真像。” 池小河笑了笑,道:“都这么说。这孩子倒是不像我。” 正常情况下,这样的遇见应该是五福晋来寒暄,而不是由五爷一直说。但五福晋站在五爷身边却是一句话都没说,只有刚开始的点头笑了一下,显得疏离的很。 池小河到不在意,反而觉得五福晋这人还有几分真性情。有过节就是有过节,没必要装得很亲热。 所以寒暄了没两句,两人都各自扯了个理由就此分别。 等走出很远了,弘旺才小声同池小河说,“额娘,五伯父的脸上怎么有疤?好吓人啊!” “害怕?”池小河问道。 “嗯。”弘旺点头,又道:“五伯母也好严肃。” “你五伯父是在战场上受的伤。”池小河道:“那一年你阿玛也一起受了重伤,养了好久身子才好些。” “阿玛也受过伤?”弘旺一下睁大了眼睛。 “是啊,差点连命都没了。”池小河道:“那会你还小,把额娘吓坏了。好在是有惊无险。” “原来五伯父和阿玛都是巴图鲁呀!”弘旺感叹道。 巴图鲁在满语里有壮士,英雄的意思。池小河一听就笑了起来,“对,都是巴图鲁。所以你五伯父也不可怕,对不对?” “对!不可怕!很厉害!”弘旺点头道。 男孩子天生就对能在战场上英勇杀敌的人有一种崇拜心理。这会对于弘旺来说,五爷脸上的疤不再是可怕的标志,而是英勇的象征了。 “你五伯母是性子如此,也没什么可怕的。”池小河又安慰了弘旺一句。 想着弘旺还怀在她肚子里就遭过五福晋的黑手,池小河不由又摸了摸弘旺的头。不过她相信五福晋现在不会再有精力去害别人。她现在的精力肯定都放在自己孩子身上了。 小孩子忘性大,被池小河这么安慰后,弘旺也就很快把面对五福晋两口子的不自在给忘了。 到了储秀宫,惠妃不在宫里,池小河便直接去了良妃殿里。 “哎哟,你们俩今儿怎么来了?”良妃挺惊喜的,尤其是看到弘旺,“弘曦呢?怎么没把他也带来?” 池小河便说了今日进宫的主要目的。 “怎么这个时候去毓庆宫?”良妃一下皱了眉头,“这不是瞎胡闹么!八阿哥可知道?” “就是爷叮嘱的。”池小河道:“礼单也都给爷过目了的。” “还是他叮嘱的?”良妃瞪大了眼睛,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 “四福晋同儿臣一块儿去的。”池小河又道。 “四福晋也去了?”良妃又是一惊。但惊讶过后,她神色倒是缓和了些,“四福晋一向稳重,有她同你一块儿去倒也还好。” 池小河有点无语,难道她平日里是不靠谱的人么?就是再傻也知道太子被废后去毓庆宫会很敏感,怎么可能私自做主去呢?肯定是要先问过八爷的呀! 一说四福晋跟她一块儿去的,良妃的态度马上就变了,也太明显了些。 不过她也就内心吐槽一下,不会真去和良妃计较。 因为到储秀宫的时辰本就不早,所以良妃便留了池小河和弘旺用午膳。不过她们都没想到八爷会来。 “想着你就在额娘这。”八爷笑道。 池小河也笑了起来。给良妃请安还真是临时起意的。若是在太子妃那耽搁久了,也许就不来了。八爷倒是了解她。 “本宫还以为你们俩早就商量好的。”良妃笑道:“咱们也很久没在一块儿用膳了,今日倒是正好了。” “可不是么!”八爷笑道:“儿臣也很久没陪额娘用膳了。” “本宫这就让小厨房加菜。”良妃很是高兴。儿子,孙子难得一块,这算是小家的团聚。 “皇阿玛今日得知福晋同四嫂去给毓庆宫送年礼,虽然没多说什么,但儿臣看得出来皇阿玛心里是高兴的。”八爷道。 他知道池小河肯定把今日进宫的主要目的同良妃说了。 “你长大了,遇事比额娘想得更透彻了。”良妃道:“这事若是按我想的,肯定是不去的好。” “额娘,皇阿玛一直都希望我们兄弟齐心的。”八爷笑了笑,道:“您忘了皇阿玛曾经为太子让人苛待被圈禁的大哥而发火了?那次虽然皇阿玛没真的罚太子什么,但心里未必没想法。” “也是。”良妃点头,“太子也是做得过了。上次十八阿哥夭折,他也惹了你皇阿玛不高兴。这一桩桩的事情积累起来,你皇阿玛心里的疙瘩越来越大,可不就爆发了?只是如今看他安分了,又觉得心疼起来。” 做父母的都很难对自己的孩子下狠手,除非是失望至极。不然康熙也不会对太子一再的纵容,直到忍无可忍才废了他。可废了后心里其实还是抱有一丝期望的,期望太子会改过。 也正因为如此,康熙看到八爷和四爷还记得太子这个哥哥会觉得欣慰。 可以说,八爷和四爷这次把康熙的心理抓得很准确了。 “额娘放心,儿臣现在每走一步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八爷道:“不会轻易冒险的。” “好,额娘信你。”良妃笑着点头,又对池小河道:“你行事也要谨慎,凡事多问问,别自作主张!” 第488章 赔画 良妃的话咋一听没什么毛病,似乎只是一句叮嘱。可在池小河都已经说过先请示过八爷的话后再这么叮嘱就别有意味了。 池小河看着良妃脸上的微笑,心里忍不住要mmp。不过做戏这种事情谁不会呢!她也面带微笑的应了一声好。看在八爷眼里,这婆媳关系可是好的很。 从储秀宫出来的时候起了风,天阴沉沉的像是要下大雪。八爷担心池小河吹了风会着凉,便让她走在自己身后一点,而他自己则走在风来的那一边,好替池小河当着。 这几乎是八爷一个下意识的动作,都没有多想,可被护在八爷身后的池小河却是怔了一下,心里酸酸涩涩的不是滋味。 不管良妃对她如何,不管做这个八福晋会遇到多少艰难的事,但有这么一个疼爱自己的人在身边陪伴,似乎前路也变得有希望些。 可想到八爷曾经脱口而出的那句:是爷宠你太过。还是在她心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每当她感受到八爷的宠爱时,这句话就会自动从脑海里蹦出来,就跟某个设定好的开关似得。 她知道自己有些钻牛角尖。可她内心深处的那份不安却让她不得不时刻提醒自己。这个时代男人的宠爱实在无法让人全身心的依靠。 看着前面为她挡风的八爷,池小河那颗隐隐有些动容的心就慢慢地冷却了下来。 风越来越大,两人都没有开口说话。八爷护着池小河,池小河则注意着奶娘有没有护着弘旺,一家人以最快的速度往宫门口走去。 到了宫门口,上了马车,八爷才松了口气,忙问池小河和弘旺可有冻着。 “阿玛,我不冷!”弘旺小脸红扑扑的。不过不是冻的,是捂的。 池小河才是真有点冷。马车里有炭盆,比外面暖和许多。这温差让她一进来就打了个喷嚏才顾得上回八爷的话,“爷没冻着吧?臣妾有您挡着,感觉还好。” 八爷并不信,直接握住了她的手,果然比冰棍强不了多少。 “这叫还好?”八爷没好气的瞪着她。 “爷,包包还在呢!”池小河不好意思的小声道。 结果八爷还没说什么,弘旺倒先捂住眼睛道:“我什么都没看见!” 八爷一下就笑了起来。 池小河也笑了起来,脸却更红了。 “爷给你暖暖。”八爷并没放开她的手,反而用自己的两只手把她的手包裹了起来。 “有没好点?”八爷边给她暖还边问。 池小河看到弘旺从指缝里偷偷瞄他们俩,只觉得整个脸烫得都要烧起来了。 八爷却是神态自若,还让弘旺不用捂着了,没什么不能看的。 于是这一路上,池小河都顶着一张大红脸,直到马车停了,脸上的温度都没降。 回府后就半下午了。习惯了午睡的池小河现在困意上来,忍不住直打哈欠。倒是弘旺精神好的很,兴致勃勃的同刚睡醒起来的大格格和弘曦玩去了。 “困了就睡一会儿吧。等晚膳爷叫你。”八爷知道池小河还是因为身子虚才精神不济,心疼的说话都不免更加温柔。 好。”池小河也没坚持。一大早就进宫到现在,她确实累的很。 八爷也没走,等池小河睡了,便在一旁的书案上写起字来。 外面北风呼啸,屋里却温暖如春。池小河没一会儿功夫就进入了梦乡。待她一觉醒来,就见屋里已经点了灯,窗外黑沉沉的,像是已经到晚上了。而八爷还在书案前提着笔不知道写些什么。至于本该在屋里伺候的春桃和夏莲此时也没看到。 池小河没有开口叫人,而是侧着身子静静看着八爷的背影。 这人相比起刚大婚那会,身姿又挺拔了不少,但依旧还是消瘦的。即便是穿着冬日的厚棉袍,也不显得壮实。一条又黑又长的辫子垂在脑后,辫梢上是她亲手编的辫穗。 她看了一会儿,突然发现八爷不像是在写字,反倒像是在画画。 想到画画,池小河就想到自己那会赌气撕掉的画。 本来应该是八爷亲自画一幅一模一样的画赔给她的。结果因为那一场置气,她把自己的画撕了,八爷要赔的画也不了了之。后来两人和好,谁也没再提那日的画。 池小河正看得出神,头都没回的八爷却突然开口道:“福晋醒了?” 池小河吓了一跳,下意识的问道:“爷怎么知道的?您是后脑勺长眼睛了么?” 八爷这才回头,冲她一笑,道:“福晋盯着爷看了好一会儿了!爷要是再没反应,那爷太迟钝了些!” 这话说的池小河不由脸红,就听八爷又道:“福晋醒了怎么不叫爷?” “看爷聚精会神的,怕扰了爷。”池小河笑道:“爷是在写字还是画画?” “福晋过来看不就知道了!”八爷没回答,只是笑了笑。 池小河心里一动,起身从床上下来,披了外袍走到书案边一瞧,眼眶一下就红了! 八爷画的正是那日被她撕了的画。 “答应赔给福晋的,却一直没画。今日总算是得空了。”八爷道。 池小河细细看着那幅画,和她当日画的分毫不差,画技则要比她的好多了。 原来,八爷一直记在心里。 “福晋看看,爷这幅画可还成?”八爷笑问道。 “比臣妾当初那幅好多了。”池小河非常真诚的夸了一句。 “那福晋是不是可以不生气了?”八爷又问道。 池小河愣了一下,眼神躲闪的道:“爷说什么呢,臣妾早就没生气了。” “是么?”八爷看着池小河,追着她的目光对视,让她无处可逃。 池小河勉强笑了一下,道:“臣妾若是还生爷的气,就不会同爷说话了。以前臣妾和爷赌气的时候,都是好些日子不理爷的。” “可爷觉得福晋心里还是不舒坦。”八爷突然凑近在池小河耳边道。 八爷呼出的热气一下从耳朵眼钻了进来,酥麻得池小河连忙往旁边躲了一下,心里却是震惊得不行。八爷是有读心术么,竟能看到她心里去! 第489章 失眠 池小河只觉得心跳的厉害,她是没想到八爷竟然能把她的情绪和心思猜这么准。难道说她表现的很明显么? 八爷见她沉默,不由笑道:“福晋不说话,那看来爷猜对了。” 池小河默默在心里说:不对。她心里确实不舒坦,但却不是因为生气,而是因为心凉。 只是这话不能拿在明面上同八爷说。因为她说了,八爷恐怕也理解不了。 “看在爷这画还让福晋满意的份上,这事就揭过成么?”八爷又道。 池小河心里一叹,面上却是换了一个大大的笑脸,冲八爷一挑眉,道:“臣妾是那么小气的人么!臣妾早就没生气了!爷要非这么说,那臣妾就把这话收下,只当是原谅爷了,成么?” “哈哈哈!”八爷一下笑了起来,道:“成!怎么不成!福晋说成就成!” 池小河拿起书案上的画又欣赏了一下,道:“改明儿臣妾就让人把这画裱起来,就挂臣妾这屋里。” “即是赔给福晋的画,自然由着福晋处理。”八爷笑道。 池小河便叫了春桃夏莲进来伺候,顺便说了裱画的事,算是把这茬给糊弄过去了。 不过这事也给她提了个醒,不要自以为聪明的能在八爷面前隐藏好所有的情绪。面对从小在各种明争暗斗中长大的八爷,她那点心思根本不够看。所以,即便她决定关上自己的心,对八爷的态度也不能和之前有区别。 哎,池小河不由在心里叹气,她还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这么高超的演技。不动情却要做出动情的样子来,实在太为难了些。 都说演戏要投入真情实感才能演得像。她面对八爷这样能看透人心灵的对手,不动真情实感能行么?可一旦动了真情实感,她又怕自己沦陷后受伤。还真是矛盾啊! 这一晚池小河失眠了。 患得患失加剧了她的不安,也让她的情绪变得更加焦虑。她能感觉到自己刚刚调节得有起色的心理又开始变得不健康起来。 因为八爷睡在旁边,她怕自己辗转反侧会影响八爷睡觉,所以在床上挺尸了一晚上。 好容易捱到八爷出门上朝,池小河才叫了春桃伺候她起床。 “福晋今儿这么早?是被贝勒爷早起吵到了?”春桃问道。 池小河摇摇头,却也没说自己一夜未睡的事,只道:“我身子乏得很,想泡个澡,你让厨房准备热水。我一会儿先泡个澡再用早膳。” “空腹泡澡不好吧?”春桃担心道:“福晋还是先用早膳吧。而且早上寒气重,福晋要不正中午再泡澡?您要是觉得身子乏,奴婢给您按摩一下?” “就按我说的去办吧。”池小河坚持道。她一晚上都没睡,这会压根没胃口吃东西。 春桃本想再劝劝,见她脸色难看,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便按池小河的吩咐去办了。 “福晋要不先喝口热茶?”夏莲在一旁小心翼翼地问道。 池小河点点头,夏莲便递过来一杯温水。 池小河喝了一口,却皱起了眉头。也不知道是不是失眠引起的身体不适,她竟有种想吐的感觉。 “福晋是不是哪不舒服?”夏莲又问了一句,“您脸色看起来不大好。” “没事,就是没睡好,一会儿泡了澡就好了。”池小河压下胸口的恶心感,没有再喝水,只等着春桃来叫她沐浴。 她脑子还在想些有的没的,压根没注意到夏莲更加担忧的神色。 一大早厨房的热水是很充足的。池小河要沐浴,厨房又连忙烧了两大壶备用。 没一会儿春桃就来叫池小河了。 “一会儿你们不用在里面伺候,我一个人就可以了。”池小河道:“你们就在门外守着,我叫你们在进来。” “您一个人?”春桃和夏莲都愣了一下,这可是破先例了。 “怎么,我就想自己一个人泡会澡也不行?”池小河皱眉道。 感受到她话语里的不耐,春桃和夏莲也不敢说不了。两人伺候池小河脱了衣服便去门外守着了。 “福晋,您有需要一定叫奴婢们!奴婢就在门外的。”春桃临走还叮嘱了一句。 “放心吧,有事我会叫你们的。”池小河笑着点头,语气总算是比之前要松快些了。她心里想着,上辈子也就普通人,洗澡穿衣不都是自己么,哪有什么人伺候! 摆摆手,把两个丫鬟赶了出去,池小河长舒了一口气,闭上眼睛,把头靠在了浴桶上。她真的觉得好累! 好像从穿越到现在,她几乎很少有自己独处的时间。不管什么时候身边都环绕着丫鬟婆子们。进了八爷府就更是了。就连方便一下,屏风外都有丫鬟随时伺候。 想当初她愣是用了近半个月的时间才适应这种衣来张口饭来伸手的日子。 这种日子固态爽,但也意味着失去了自由。她终究不能像真正的古代贵族那样把奴才视做无物。 在昨晚失眠一整夜后,她想到了泡热水澡放松。既然去不了庄子上泡温泉,这就只当是替代吧。 热气腾腾中,那一夜都未出现的困意终于冒了出来。池小河还没来得及把纷乱的思绪整理出个所以然来,就已经昏昏欲睡了。 她今日一点都不想叫人伺候,便决定自己从浴桶出来,然后擦干身体穿上里衣补觉去。 谁知一站起来,池小河就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还没来得及叫春桃和夏莲,她便眼前一黑,又重新跌进了浴桶! 这一跌的动静挺大的,弄出哗啦的水声。屋外守着的春桃和夏莲忙问怎么了,但却没人回应。 此时的池小河已经陷入了昏迷,根本没听见两个丫鬟的声音。 而此时现在屋外的春桃和夏莲也对是不是推门而入有些纠结。 毕竟刚池小河下令的时候就心情不好,这会她们要是贸然闯进去,怕惹了池小河不高兴。 “要不再等等?”夏莲看向春桃。 春桃抿嘴往屋里看了一眼,点头小声道:“那就再等等吧。” 第490章 被吓到的八爷 折返回来的八爷见春桃和夏莲两人在屋门口守着,下意识的便问了一句,“福晋还睡着?”他到是没觉着意外。池小河冬日一向是很难早起的。生了弘曦后就更是如此了。 谁知春桃和夏莲却说池小河在沐浴,倒是让八爷惊了一下。 “这个时辰沐浴?”八爷不由皱眉,那不是他一走池小河就起了? “福晋说身子乏得很,想泡个热水澡舒缓舒缓。”春桃道。 “身子乏?”八爷眉头不由皱的更紧,刚睡醒怎么会说身子乏?难道是有哪里不舒服? 八爷没再问,直接推了门进去。他本是去上朝的,但出了府走了一条街才想起今日大朝取消,根本不必这么早进宫。便是这会去内务府办公也太早,他便索性给自己放天假,想着回府陪陪池小河和孩子们。 从八爷的角度,看到池小河是闭眼靠在浴桶里的,两条胳膊搭在浴桶的边沿,姿势看起来很慵懒。他心里还奇怪,难道池小河是睡着了么?连他推门进来的声音都没听见。 八爷心里突然起了逗弄的心思,还特意轻手轻脚的走到了浴桶边准备吓唬吓唬池小河的。可在看到她的那一刻却发现有些不对劲! 池小河的脸颊还是红润的,但眉头却紧蹙着,神色看起来有些痛苦,抿着的双唇也有些发白,并不像是睡着的样子。 “福晋?”八爷试探着叫了一声,池小河并没有反应。 “福晋?”八爷的声音又打了几分,但池小河依旧没有声音。 八爷心里一紧,伸手在池小河的脸上又轻轻拍了拍,结果还是没有得到回应,他脸一下就白了!真要是睡着了,不可能这样都不醒的! “来人,叫柳大夫!”八爷冲外大喊一声,然后便把池小河从浴桶里捞了出来。 屋外春桃和夏莲一惊,连忙一同应了。然后夏莲便跑去叫柳大夫,春桃则冲进了屋子。 “福晋怎么了?”春桃也吓坏了。她想起刚刚听到的动静,声音都不由发颤!若不是八爷突然回来,她们只怕现在都不知道福晋出事了! “过来帮忙!”八爷喊道。他哪知道池小河现在怎么了。但这会肯定得先给她擦干身体,穿好衣服抱回床上去。 春桃也醒过神来,连忙上前来帮忙。两人很快就给池小河穿上了里衣,又用干帕子给她把湿头发裹了起来。在八爷准备把池小河抱上床的时候,她突然醒了过来。 “爷?”池小河以为自己是在做梦,疑惑的叫了一声。八爷不是一早就走了么?怎么她这会还躺在八爷怀里呢? “醒了?”八爷看向她,声音轻得仿佛怕惊到她似的。 “真是爷啊!”池小河惊讶道。 “爷都不认识了?”八爷哭笑不得,“你刚克把爷给吓坏了?” “刚刚怎么了?”池小河一脸茫然,接着便想起自己应该是在沐浴的! “我,是晕倒了?”池小河迟疑道。 “应该是吧。”八爷道:“爷推开门就见你闭眼躺在浴桶里,还以为睡着了。现在身上可有哪里不舒服?” 池小河愣了下,她是真没想到自己会晕倒。这会八爷问起,她才感觉到后脑勺疼的厉害,便道:“臣妾后脑勺好像磕到了。” “是么?”八爷忙把她轻轻放在床上,然后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她的后脑勺,果然鼓起了一个大包来。 “嘶,就是这。”池小河皱眉。大概是她站起来晕倒的那一下磕在浴桶上了。 “一会儿让柳大夫给你好好看看,怎么突然就晕倒了呢!”八爷让池小河靠在自己怀里,责备道:“你也是的,沐浴怎么不要人在身边伺候!今日若不是爷正好回来,那你得晕多久才会被发现?” 池小河自然不会说自己想要独处的空间,所以才不让春桃和夏莲在身边伺候的。她接着八爷的话问道:“爷怎么突然回来了?可是有事的?臣妾现在已经醒了,也没什么事。爷快走吧,别耽搁了爷上朝!” “你都晕倒了,爷还上什么朝!”八爷没好气的道:“等柳大夫看过再说!” 池小河自知理亏,这会也不好说什么,只安静的靠在八爷怀里等柳大夫。 这时隔壁的弘旺他们也都起了,过来看八爷坐在床边,池小河靠在八爷怀里,都很意外。 池小河的脸一下子就红了!弘旺如今已经懂事了,她和八爷如此亲密的样子实在是有些不好意思。 不过八爷已经先一步开口了,“你们额娘今日身子有些不适。弘旺,你带着弟弟妹妹玩,别扰了你额娘休息。” “额娘怎么了?”弘旺立刻担心起来,忙问道。 “就是身子有些虚,要静养。一会儿柳大夫会来。”八爷道:“你也别担心,带好弟弟妹妹,别让你额娘再费神就好。” “嗯,儿子一定带好弟弟妹妹。”弘旺听话的点了点头,又给池小河请了安,让她好好休息,这才带着大格格和弘曦一块儿去他屋里玩去了。 池小河全程都没插嘴的机会,父子俩就把事情都安排好了。 等孩子们一走,柳大夫也来了。他这一路上心里都在打鼓!前几日刚把过的平安脉,除了体虚的老毛病,也没添什么新症状啊,怎么一下子又晕倒了呢?偏来叫他的夏莲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柳大夫只能在心里祈祷不是什么疑难杂症。 进了屋,柳大夫都还没来得及行礼,八爷就已经叫他免了虚礼,快些过去把脉了。 柳大夫放了医箱,先看了一眼池小河的气色,见她眼下发黑,双唇发白,心里就是一沉。不过面上他还是不动声色,上前先开始把脉。 要说池小河这两年身子就没大好过。怀着身孕的时候要保胎,等生完孩子又要调理身子,遇到天气突变什么的,还要防着体弱生病。虽说中间时不时还有太医来帮个忙,但柳大夫这个府医也是当得很不容易了。 “福晋还记得晕倒前的事么?”柳大夫问道。 第491章 离开 池小河只记得自己是想起身的,接着就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柳大夫皱了眉,也就是说在这之前除了泡在浴桶里,池小河什么都没做。不过他从脉象上也看出了些问题。 “如何?是什么原因?”八爷迫不及待的问道。 柳大夫看了一眼八爷,略一迟疑便道:“福晋是忧思过重,心气郁结,加上彻夜未眠,又没用早膳,这才会因为沐浴时间过久,在起身时出现头晕眼花甚至晕倒的症状。” “忧思过重?心气郁结?彻夜未眠?”八爷连着重复了三个词,看向池小河的脸色就不大好看了。 一旁伺候的春桃和夏莲也都是一脸震惊。她们可是贴身伺候福晋的丫鬟,怎么什么都没看出来呢! 被几双眼睛盯着,池小河的神色也有些尴尬,忙道:“我哪有忧思过重。柳大夫,你这把脉不准啊!前几日你给我把平安脉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柳大夫没吭声,但他这副沉默的样子已经说明了一切。 池小河又看向八爷,勉强扯出个笑道:“爷,臣妾就是昨晚没怎么睡好,再加上早上空腹了。您别听柳大夫的,臣妾能有什么好忧思的!” 八爷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别看向柳大夫道:“你去拟药方吧!” 柳大夫却没动,而是开口道:“回贝勒爷,奴才没法开方子。” 八爷顿时皱起了眉头。 柳大夫却是神色坦然的继续道:“贝勒爷应该知道,心病还需心药医。福晋的忧思不是奴才的药能解的。” “本来就没病,开什么方子。”池小河忙道:“臣妾下次沐浴前记得不空腹便是!” 八爷依旧不理会她,只和柳大夫说话,“即如此,那便开两副安神的方子。” “是,奴才这就去。”柳大夫提着药箱出去了。 池小河靠在八爷怀里忐忑不安。她连着说了两次话八爷都没理会,显然是很生气了。 春桃和夏莲两人也察觉出了气氛不对。不过还没等两人想出缓和气氛的法子,就见八爷对她们挥了挥手,让她们退下。 两人都有些担心的看了一眼池小河,默默地福身退下了。 屋里一下就只剩了池小河和八爷两人。因为无人说话,便显得格外安静。池小河一阵心虚,下意识的咽了一下口水,小心翼翼的去瞧八爷的神色。 只见八爷皱着眉,黑着脸,抿着嘴,怎么看都是要发火的样子! “那个,爷,”池小河才刚一开口,八爷就出声打断道:“是因为一夜没睡又没动,这才身子难受起来泡澡的?” 池小河张着嘴就这样被问住了!她没想到八爷一针见血!连她早起沐浴的原因都直接想到了! “怎么不说话?”八爷又道:“被爷说中了?” 这下池小河也不好意思否认,只得乖乖点头认了。 “为何睡不着?”八爷又问,“福晋有什么为难事?” 池小河连忙摆头,“没有!臣妾什么为难事都没有!是昨儿下午睡多了,走了困,晚上才睡不着的!”这是她刚刚想到的理由。而且自认为这个理由很充分合理了! “是么?”八爷瞥了她一眼,声音带了几分清冷。 池小河心里咯噔了一下,就听八爷又道:“福晋往常下午睡了后,晚上都是照常的。昨日本就累着了,怎么还会睡不着?” 这显然是不相信池小河的话了。 “那臣妾怎么知道!”池小河忙道:“之前能睡得着,不代表每次都能睡着啊!” “爷昨日问福晋是不是还在同爷生气,福晋说不是。爷便信了。”八爷看着她道:“福晋说是昨日下午睡久了走困,爷也能信。” 听到这里,池小河心里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果然,八爷下面话锋一转,道:“可柳大夫说的是福晋忧思过重,心气郁结!这可不是一两日的事!福晋又怎么给爷解释?不要说柳大夫乱说!脉象不会骗人的!” 池小河抿着唇,心里一阵慌乱。她要编个什么理由把这事给糊弄过去呢! 想以前她还老觉得古代的医术不行!今天她却有些痛恨柳大夫医术高明了!为什么把个脉就知道她忧思过重!这个现代的科学仪器都查不出来吧! 八爷也不催,就那么盯着她看,等着她开口。可越是这样,池小河心里越慌,越不知道该怎么说。沉默的时间越长,也就越证实了柳大夫说的没错。 池小河脑子飞快的转着,可想来想去都没想到一个能说得过去的理由。她不由气自己脑子笨,怎么就没点急智呢! “福晋编不出来了?”八爷终于失去了耐心,再次开了口。 “臣妾编什么了?”池小河下意识的反驳。 然而她一反驳完就心虚起来。再看八爷沉着个脸,眼神忙躲闪开来! “福晋可记得曾经让爷答应的话?”八爷突然问道。 池小河有些茫然的看向八爷。她让八爷答应过什么话?她说过那么多话,哪里记得嘛! “福晋曾让爷有事不要瞒着福晋。”八爷道。 池小河一下怔住。这确实是她曾经对八爷说的。当时八爷也承诺以后会做到。而且那之后,八爷也确实履行了承诺,有什么事情都会告诉她,有时候还会和她一块儿商量。 八爷此时把这事拿出来说,这是觉得她双标了吧。她自己要求八爷坦诚,反过来她自己却不坦诚! 池小河慢慢低下了头,她那些纷乱的心思要怎么同八爷坦白,坦白后又能得到理解么?她自己都怀疑自己有轻微抑郁的倾向,可这个源头就是八爷。若是向八爷倾诉,能解决问题么? 不是她不信任八爷,而是她觉得八爷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古代人,在某些思想上是无法与她这个现代人共通的。 长久的沉默就像是一场无声的反抗。八爷抱着池小河的手慢慢松开,从床边站了起来。 “福晋既不愿意同爷说,那爷就不打扰福晋了。”说完八爷也不等池小河的反应,直接就离开了。 第492章 愁死人了 春桃和夏莲就在屋外候着。两人见八爷沉着脸离开,心里一咯噔,连忙进了屋,就见池小河神情怔忡的靠在床上,脸上挂着两行清泪。 两人对视了一眼,都露出了担忧的神色。看这样子,福晋和贝勒爷又闹矛盾了?可这次又是为了什么? 刚刚柳大夫说出诊脉结果的时候,春桃和夏莲都是满心不解。这几日府里一切平静。三个小主子都健健康康,乖乖巧巧的。后院的女人们也没有作妖。便是八爷在朝堂上也没出什么事,便是太子被废因明惠格格而起,这与福晋也没什么影响呀!昨日福晋从宫里回来也没看出有什么不对劲呀!到底是什么事能让福晋忧思过重、心气郁结呢? “福晋,您和贝勒爷这又是怎么了?”春桃忍不住问了一句。 上次因为弘旺什么时候请先生的事就闹过一次。虽说她们并不太理解福晋为何反应那么大,但最后两个主子还是各让一步达成了共识。这之后也都恩恩爱爱的,没什么不同啊!就今日贝勒爷回来发现福晋晕倒,那担忧的神色也不是假的呀! 池小河摇了摇头,眼泪再一次无声的留了下来。 “福晋,您若是不愿同奴婢们说,奴婢去叫肖嬷嬷来好么?”夏莲问道。在她看来,有时候肖嬷嬷劝的话池小河还能听进去一二。 然而池小河再一次摇了头。 “福晋,您心里有不痛快就说出来。总这么憋着,憋坏了身子不说,还生分了和贝勒爷的感情,不值当啊!”春桃劝道。 “就是啊,福晋。到时候小主子们看到也要担心的。”夏莲也劝道。 池小河闭了闭眼,也烦自己现在的状态。可那些糟糕不安的情绪就跟开了闸的洪水似的,根本无法控制。 “春桃,给我找本《大悲咒》来吧。”她终于开了口。到了这一步,她也想试试佛经是不是能安抚她纷乱的心。 春桃和夏莲虽是满心的担忧,但也不知道该如何劝,只得按她的吩咐找经书去。 其实池小河平日里并不爱看经书,反倒是些游记、话本的杂书看得更多。有了孩子后时间不够用,偶尔便会叫前院的张平来给她念。再后来便会请说书先生来府里,只当是大家一块儿娱乐娱乐,便越发不怎么看书了。 经书算是后宅的女人们最常看的书了。这个时代,大家闺秀、贵妇甚至宫里的宫妃们都常会诵经礼佛,或是亲自抄写经书。一是修身养性,二也是给人一种心善的印象。 很快春桃就把《大悲咒》拿了来。薄薄的一本,并没有多少字。池小河翻开来,心里默默地念了两句。 “福晋,您就算要抄经书,也先用早膳吧。”春桃道。 “是啊,小厨房里都备着呢,奴婢这就叫人送来。”夏莲说着就出去了。 池小河这会其实一点胃口都没有。但她也知道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不吃。本来情绪就影响身体状况,若是不吃东西,状况只会更糟。因而她没有出声,算是默认了夏莲的举动。但她也没停下翻看经书的举动。 春桃见她话都不愿多说,越发担心起来。她现在仔细回想了一下,发现近来池小河还真有些反常。比如话变少了些,比如变得越发不爱动了,比如偶尔会一个人坐在窗前出神。只是这变化并不太明显,次数也不算多,所以她们也就没注意到。可就是如今想起来,依旧对引起这些变化的原因摸不着头脑。 夏莲出去吩咐厨房送早膳的时候还是去找了一趟肖嬷嬷。平日里肖嬷嬷要管着府里的一些事情,并不常在池小河屋里伺候,所以对早上发生的事一无所知。这会听夏莲说八爷今日又沉着脸走了,而池小河一个人在屋里哭,顿时急得不行。 “这次又是为什么啊!”肖嬷嬷苦着脸,“上次是为大阿哥请先生,这才安生了几日?后院那几个如今都安分的很,怎么福晋和贝勒爷反倒不消停起来了呢!” 夏莲便把柳大夫的话说了,又说她和春桃当时在外面候着,也不清楚两个主子在屋里是怎么说的。 “福晋不是气性这么大的人啊!”肖嬷嬷也是一头雾水,“要说发愁,这府里如今也没什么值得愁的事啊!” “就是啊!我和春桃姐姐也是想不明白。我说请您过去,福晋也不愿意见,就这么自己憋着。我是真担心憋出问题来。”夏莲也是发愁。 “已经憋出问题来了。”肖嬷嬷道:“连我都不乐意见,可见福晋这心思不愿意对任何人说。越是这样越容易钻牛角尖。” “嬷嬷,您说怎么办啊!”夏莲急道:“如今贝勒爷还宠着福晋,一次两次的也许能忍。时间长了,怕是也没耐心了吧。” “可不是这么个理么。”肖嬷嬷叹气道:“花无百日红。便是福晋为贝勒爷生了两个儿子又如何。若没了贝勒爷的宠爱,这府里的日子一样过得不舒心。” “可咱们连福晋为什么这样都不知道,怎么劝呢?”夏莲说来说去,话又绕了回来。 “你说福晋今日让你们找经书来看?”肖嬷嬷突然问了一句。 “嗯。”夏莲道:“春桃姐姐给找的《大悲咒》”。 肖嬷嬷点了点头,道:“你先过去伺候,容我再想想法子。” 夏莲见肖嬷嬷似乎有了方向,心里稍稍安定了点,这才回了池小河的屋子。 她一进屋就听见春桃在劝,“福晋,您要不再用个小蒸饼?或者半碗粥?您这进的也太少了些。” “真的吃不下了。撤了吧。”池小河神情恹恹地。她已经强迫自己努力多吃了,但胃却像是被塞满了一样,再多吃一点就有吐的感觉。 春桃愁得脸都快皱成包子了,但这会也只得无奈的让人把剩下的早膳都撤了下去。 “福晋,奴婢刚从大阿哥屋里过,听见里面热闹的很,您要不过去看看?”夏莲凑上来道。以前福晋老说小主子们是开心果,那现在福晋不高兴的,去看看小主子们是不是就会好些? 第493章 忙坏了奴才们 池小河愣了一下,是呀,要去看看孩子们么?听听孩子们的童言趣语,这些糟糕的情绪是不是就能排解出去? 夏莲见她有所意动,忙又道:“早上奴婢看大阿哥走的时候还挺担心的。您若是这会过去,大阿哥肯定很高兴。” “好,那便过去瞧瞧吧。”池小河做了决定。 夏莲看了一眼春桃,两人都悄悄松了口气。好在福晋对小主子们还是上心的。 虽说不出院门,但池小河还是让春桃正儿八经的给她梳妆打扮了一下。其实她一点打扮的兴致都没有。看着镜中的自己,她都有种恍惚像是看着别人的感觉。 屋里地龙烧得很暖,池小河却突然打了个寒颤! “福晋是冷么?”春桃一下就注意到了。 “啊,不冷。”池小河下意识的回道。她不是冷,而是被自己刚刚的想法吓到了。 她都占据这具身体好些年了,为何会突然生出自己是别人的错觉?是因为糟糕的情绪产生的错觉,还是别的原因? 虽说她没穿越前也并不是坚定的无神论者,但也不会经常想这些神神鬼鬼的事情。人果然在心理脆弱的时候就更易胡思乱想。看她都开始看经书了,会联想到这些也正常吧。 见池小河又开始出神,春桃眼里闪过一丝担忧,不由加快了手上的动作,以最快的速度给池小河打扮好。 虽然从池小河屋里出来去弘旺屋里就几步路,但因为那边的地龙没有主屋这边烧得旺,夏莲还是给池小河穿了不少,这才出了门。 昨儿天就不好,北风一直呼啸到大半夜,但今早起来却并没有如想象中的下大雪,而是风停日出,竟是个不错的天气。这会太阳从厚厚地云层后冒了出来,照在身上驱散了几分冬日的寒冷,让人不由自主的就想扬起笑脸。 池小河眯着眼睛抬头看向天空在廊下站了会儿,又深深地吸了口气才往弘旺的屋子走去。 还没到屋门口呢,池小河就听见里面传出大格格的笑声,还有弘曦叽叽哇哇的声音。 “可真热闹。”她不由跟着露出了个笑脸。 “可不是!奴婢刚刚路过就听见热闹的很!”夏莲忙凑趣道。 “走,咱们悄悄地进去,看他们在干嘛!”池小河突然来了兴致。 “嗯。”夏莲和春桃都点头笑了起来。这样的福晋看着才正常啊! 前院里,八爷回来后就进了书房,一个人坐着生闷气。 赵仁宽在一旁伺候,时不时打量八爷的脸色,心里不由发愁。眼瞅着就要过年了,这两位主子怎么还闹上了呢!贝勒爷也是的,福晋本就身子不好,多哄着点便是,一生气就跑是什么习惯!难道还等着福晋来哄么?到时候要福晋冻出个病来,又要心疼得不行! “看什么看,不会给爷倒杯茶?”八爷突然冲赵仁宽吼了一句。 赵仁宽一哆嗦,心里暗叫倒霉,忙去给八爷泡茶。等茶泡好了,他又去厨房弄了碟点心,这才送进书房。 小心翼翼地把茶水点心放八爷面前,赵仁宽退到一边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谁知八爷并不打算放过他,又道:“还杵在这里干什么!柳大夫给福晋开的药有煎好送过去么?爷不问,你也不问?” “奴才这就去!”赵仁宽连忙应了,心里却忍不住吐槽:就说他家主子还是会心疼福晋吧。生着气呢,都不忘福晋的药!既如此何必自己在这闷着,借着送药直接去福晋那,哄上两句不就过去了么!他一边叹气,一边认命的去问药的情况。 抓药的是池小河院里的李顺,赵仁宽要问药的情况,其实就是往正院跑。要不他也不会在心里吐槽八爷了。 李顺按着柳大夫的方子抓了药后本是准备马上就煎的。结果池小河说不想喝药,这事就搁置下来了。 “药福晋已经喝了?”赵仁宽问道,心里又觉得不对。煎药按理没这么快呀。 “还没煎呢!”李顺道。 赵仁宽顿时黑了脸,这伺候的也太不上心了吧!他和贝勒爷都回前院好一会儿了,药居然还没煎上! “贝勒爷走的时候还特意让柳大夫开的方子,你居然现在还没煎!” 李顺一看赵仁宽误会了,忙道:“是福晋不想喝。我哪敢不煎啊!” “福晋不喝?”赵仁宽愣了一下,道:“不是身子不舒服么?不喝药怎么好?” 李顺左右看了看,凑到赵仁宽跟前压低了声音道:“我瞧着福晋只怕是和贝勒爷置气了。您应该瞧见贝勒爷脸色了呀!” “没病?”赵仁宽一惊。他还真不知道。他以为是池小河生病后性子娇嗔惹了八爷不高兴,两人才闹了矛盾的。 “可没病怎么贝勒爷还惦记着让福晋喝药呢?”赵仁宽皱起了眉头想了想,问道:“贝勒爷走后福晋都干什么了?” “屋里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李顺如实回道:“不过刚刚我瞧见福晋去大阿哥屋里了。应该是去陪小主子了。” “福晋脸色看起来心情如何?”赵仁宽又问道。 李顺皱眉迟疑了下,道:“我也没瞧真切,好像还成。” “伺候仔细些!有什么不对就来前院找我!”赵仁宽叮嘱道:“这都快过年了,可不能让两个主子这么僵着。” “那贝勒爷是个什么意思?”李顺也顺杆爬的问道。赵仁宽可是八爷身边第一人,打探了消息他也好和春桃她们合计合计。 “你当我这会是自己要来的?”赵仁宽瞪了李顺一眼。 李顺立刻笑了起来,“好好好,我知道了!多谢赵公公指点!” “主子们好,咱们做奴才的日子才好过。”赵仁宽拍了拍李顺的肩膀,道:“你呀,多上点心吧!” “是是是!”李顺笑着送走了赵仁宽,转头就去找李安合计去了。 池小河可不知道两边奴才已经暗中互通消息,她这会看着三个可爱的孩子,心情确实明媚了一些。但她也知道,一旦离开这个环境,她一个人独处的时候,又免不了想些有的没的。她到底要怎么摆脱现在这恼人的状态呢! 第494章 杠上了 赵仁宽回了前院后,第一时间就把从李顺那的话说给八爷听了。当然,他自作主张的小小添油加醋了一下。比如说因为不放心小主子们就撑着不舒服的身子强颜欢笑;比如因为心情不好就没胃口用早膳,导致喝不下去药之类的。听得八爷脸色是越发的难看起来。 “不喝药身子能好?”八爷气咻咻地在书房里来回踱着步子。 赵仁宽大着胆子道:“是药三分毒。睡不好这事喝安神药应该也没多大效果吧。” “就你知道的多!”八爷立刻就扫过来一眼。 赵仁宽连忙闭嘴,但神情却并没有多少知错的样子。 “本来就因为没用早膳晕倒的,现在还没胃口吃!这身子是不想要了!”八爷忍不住又说了一句。 赵仁宽心道,既然这么放心不下,那就过去哄两句嘛!在这里自个儿生闷气有什么用!福晋又不知道! 可他这会还不敢劝。八爷明显还在气头上,他怕劝了起反作用! “我都跟弘旺交代了今日不要过来打扰,用得着她强颜欢笑去陪孩子们么?我难道不在府里?孩子们有事不能来找我?”八爷走来走去的又冒了一句出来! “爷黑着脸走了,福晋哪敢找您啊!”赵仁宽小声嘀咕了一句。 八爷脚步一顿,神色有些不自在的道:“爷气走了她就不能主动来找爷?自己拉不下面子,身边的奴才也不能来?” “贝勒爷走得时候脸色那么难看,福晋还不是怕您在气头上,怕把事情闹得更僵。”赵仁宽又道。 八爷瞪向赵仁宽,后者却一脸无辜的道:“贝勒爷,奴才是实话实说。” 这边赵仁宽把八爷噎得说不出话来,另一边李顺和李安没讨论出个结果,便一块儿去找了肖嬷嬷。 听说赵仁宽有来关心池小河有没吃药,肖嬷嬷不由叹气道:“贝勒爷这是放心不下福晋呢!” “可不是么!”李顺道:“嬷嬷,您也劝劝福晋,别和贝勒爷闹了。贝勒爷对福晋够宠的了。” “谁知道福晋近来是怎么了。”肖嬷嬷愁道:“我劝怕是也不起作用。” “那可怎么好?”李顺和李安也都一脸愁容,“贝勒爷也是要面子的。福晋不主动低头,贝勒爷怕是不会来咱们院的。” “一会儿下午我试着劝劝吧。”肖嬷嬷道。 池小河在弘旺的屋子一直待到午膳的时辰。她依旧没什么胃口,但看弘旺和大格格吃的香,到是也跟着多喝了一碗汤。就这已经让春桃和夏莲高兴得不行。 午睡几乎是池小河雷打不动的习惯。孩子们也要午休,她这才回了自己屋。只是躺在床上,竟是半晌睡不着。 按理她昨儿一晚都没能真正安眠,早上又没有补眠,这会应该倒头就能睡的。可她闭上眼睛,努力不去想任何事情,但就是睡不着。 池小河不由在心里苦笑,没想到一向自诩坚强的她,竟也会变成一个失眠、焦虑、满心负面情绪的人。 刚穿越到这个时空时的各种不安、害怕、不适都没能让她这样,如今日子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走,她的状态怎么还变糟糕了呢? 池小河在床上辗转反侧,因为长时间没有睡觉导致的头疼后遗症这会开始显现出来。她蹙眉摁着胀痛的太阳穴,只觉得心情更糟了。 同样辗转反侧的还有八爷。他担心池小河的身体,但又拉不下面子自己去正院瞧瞧。其实他这会想起池小河的沉默,心里还是会来气。 两人夫妻都几年了,孩子都生了两个了,小福晋却还是不能完全信任他!这个认知实在是有些伤人。如今他独宠小福晋一个,后院别的女人看都不看一眼,对三个孩子也都疼爱有加,难道这还不值得信任?说起来两人这几年经历的事情也不少,可以说连生死这种大事都面对过。这样的感情还不换不来一份完全的信任? 他是不信小福晋不敢主动求和这个理由的。以前两人闹矛盾的时候,她都敢凉他好几日不说话,哪里会怕他黑脸!之所以不主动低头,大概还是觉得自己没错,觉得他宠着她,肯定会先退让吧! 八爷越想越生气,最后恨恨道:“真是恃宠而骄了!这次爷还就不先退让了!爷看你什么时候肯低头!” 池小河躺了会儿,实在睡不着,索性便起了身。肖嬷嬷看她神色疲惫,想了想,还是开了口,“福晋,老奴有个事想说。” “嬷嬷是来劝我的么?”池小河苦笑着摇头,“嬷嬷不必劝我,我知道问题在哪。” “老奴不是来劝福晋的。”肖嬷嬷道:“清官难断家务事。福晋同贝勒爷之间的事,老奴插不上手。老奴想说的是天使家园。” “天使家园怎么了?可是出什么事了?”池小河一下打起了精神。这可是她穿来后做的最有意义,也是责任最为重大的一件事了,可不能出了岔子! “没事没事!”肖嬷嬷忙道,“什么都好好的!”眼见着池小河误会了,她连忙又道:“老奴只是想问问福晋,这两日天还不错,您年前是不是再去看看那些孩子们!上次您去,老奴看那些孩子们也挺高兴的。大阿哥也和孩子们玩得挺好!” 池小河的神情这才缓和下来,点头道:“是该去看看。就快过年了,也不知道那边是怎么安排的。” 自打她把张氏带去后,很多事情就是张氏在操办,肖嬷嬷现在已经不怎么过问了。所以这会肖嬷嬷也回答不上来,便道:“福晋要是不放心,叫张夫人来问问便是。” “嗯,叫来问问吧。”池小河点头,“若是有什么遗漏的,明儿正好一块儿解决了。” 肖嬷嬷一边应了一边又道:“老奴还有个想法。” “嬷嬷请讲。”池小河道。 “福晋还记得广福寺么?”肖嬷嬷问道。 “当然记得!”池小河点头。她进府后八爷第一次出征就是在这里求的平安符。当初她还在寺门口摔了一跤,穿着一身带了泥的衣裳去拜得佛。老主持说心诚则灵,结果那平安符还真的救了八爷一命,很是灵验。 第495章 赌气? 肖嬷嬷不知道该怎么劝解池小河,便想法子拉她出去走走。一个天使家园,一个广福寺,是她能想到的最合适的地方。 不是说福晋都开始看经书了么,那去寺庙里拜拜是不是心情能好些?而天使家园则是福晋花费了很多心思的地方,让她去看看那里的孩子们现在过得不错,对心情是不是也有帮助? 对于肖嬷嬷的这两个提议,池小河还真的感兴趣。这两日她不是没想过天使家园的事。但因为她身份摆在这,经常去并不合适。再加上天气寒冷,她也不敢拿自个儿的身子开玩笑。 而说起广福寺,她真的是很久没去过了。因为那一次的灵验,她一直想再去一次,也想再会会那个老方丈。只是这两年她很难有合适的机会再去。 见池小河意动的样子,肖嬷嬷心里松了口气。在她看来,池小河就是闷出来的毛病。说不定出去散散心就好了。 “那就明日去天使家园,后日去广福寺吧。”池小河道。她也觉得自己该多出去走走。一个人闷在屋里只会胡思乱想。 “那老奴这就去安排。”肖嬷嬷忙道。 池小河点点头,由着肖嬷嬷去了,也是暗自松了口气。她还真怕肖嬷嬷是来说那些劝解的话的。那些说词她想都能想出来。无非是妻要以夫为纲,主动退让也没什么。贝勒爷如今宠着你,你也不能闹得太过,别让后院其他女人钻了空子之类的。 她知道肖嬷嬷都是为她好,也是真心为她考虑。可这些话听多了真的让人挺难受的。她的感受如何不重要,重要的是不能失去八爷的宠爱。 她当然知道在这个时空的生存法则。对于几乎一生都在后院渡过的女人来说,确实只能依靠男人!她也正是明白这个道理,所以才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争取八爷的宠爱。 可人是贪心的。得到了八爷的宠爱,陷入了自己的心,她便也想从八爷那得到平等的爱!可一个古代男人对女人的爱,和一个现代女人渴望得到的爱本质是有很大不同的。 这个似乎永远也无法调和的矛盾终于让她受了伤,也让她产生了自我怀疑,情绪更是走向了失控的边缘! “春桃,磨墨。”池小河看着书案上翻开的经书,决定还是抄经精心。她不由露出一丝苦笑。想她一个来自三百年后的灵魂,最终还是被古代人给同化了么?如今也用上了古代女人最常用的精心方式了! 抄经精心的功效她还没体验出来,但抄经催眠的功效却很明显!她连一段都没写完,就觉得自己困得眼皮子都要打架了! 池小河简直哭笑不得!早知道抄经的催眠效果这么好,她早上看什么孩子呀,直接抄两段经,说不定早就补好眠了! “福晋不写了?”春桃见她放了笔,忙问了一句。 池小河都来不及回答,直接先打了个哈欠,才道:“不写了。收了吧。我现在困得不行,先睡一会儿。” 春桃和夏莲都知道她已经连续十来个时辰没有睡了,这会见她终于有了困意,连忙伺候她更衣睡下。 池小河这一觉就睡得沉了,直到晚膳的时辰也没有醒来。春桃她们都想着她几乎一整日没睡,这会睡得久点也正常,便也没叫醒她。倒是八爷一直没来让她们心里挺不安的。 “嬷嬷,咱们是不是替福晋去前院请一请贝勒爷?”夏莲找肖嬷嬷拿主意。 肖嬷嬷摇了摇头,“下午我试探了一下,福晋似乎没有向贝勒爷先低头的意思。咱们还是别自作主张了,免得弄巧成拙。” “哎,福晋有时候性子也是倔。”春桃叹气,“就是先向贝勒爷低头又如何?贝勒爷不是派了赵公公来问情况么,多好的台阶下呀!” “那福晋不借这个台阶,咱们能怎么办?”夏莲道:“我看咱们也不用太担心。最多一两日,肯定能和好。贝勒爷记挂着福晋的身子,不会僵太久的。” 这话说得春桃和肖嬷嬷脸上的神色都轻松了些。也正是因为这一点,她们才觉着福晋不该同贝勒爷闹脾气的。像贝勒爷这样宠福晋的真的不多见。 然而还没等她们轻松多久,就见冬梅神色慌张的跑了过来。 “嬷嬷,不好了!”冬梅气喘吁吁地。 “出什么大事了?慌成这样成何体统!”肖嬷嬷皱眉道。 冬梅一边摆手一边喘气,脸上的神色很是焦急。 “别急,慢点说!”春桃抚着她的后背,帮着她平复呼吸。 “贝勒爷去汪格格屋里了!”冬梅终于把这句话说了出来! “什么?”夏莲一下就瞪圆了眼睛,“你说谁?你没听错吧!” 肖嬷嬷和春桃也都一脸震惊。 “没有!”冬梅激动道:“我是听汪格格身边的柳叶说的!” 四个丫鬟分工挺明确的,冬梅有一项任务就是打探消息。她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不敢相信,但看到柳叶一脸喜色的吩咐厨房多备些热水,她家格格要沐浴更衣迎接八爷,这才匆忙跑回来报信的。 “贝勒爷这是和福晋赌气?”春桃一脸的不可置信。 “汪格格可是自进府就没侍寝过。”肖嬷嬷也是皱起了眉头。 “福晋今儿到底说了什么啊,怎么把贝勒爷气成这样了!”夏莲急得直跺脚,“咱们是不是去叫福晋起来,把贝勒爷抢回来!” “福晋好不容易睡这么沉,就别叫起来了吧。免得听了这个消息更生气了!”春桃忙道。 “咱们就什么都不做么?”冬梅急道。 “慌什么!”肖嬷嬷扫了几人一眼,道:“贝勒爷不过宠幸个格格,看你们一个个的,至于乱成这样?不说贝勒爷今日会不会让汪格格侍寝,就算侍寝了又如何?就一定能得宠了?” 三个丫鬟被肖嬷嬷这一说也都冷静了下来。 “贝勒爷这举动明显是同福晋赌气。”肖嬷嬷道:“咱们若是巴巴的去抢贝勒爷,反倒是落了下层了。先静观其变再说。” 第496章 并不惊喜 汪氏接到通知说八爷今晚要来她屋里时,除了惊还是惊,并没有半点喜悦。倒是柳絮和柳叶两个丫鬟兴奋的又是翻衣服,又是选首饰,比她可积极多了。 直到柳叶去厨房要热水,汪氏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忙叫柳絮去打听一下消息。 “你去问问,贝勒爷是不是同福晋闹别扭了?怎么好好的会想起叫我侍寝了!” “为什么不能是格格?”柳絮倒是觉得很正常,“福晋如今身子不适合侍寝,这咱们都知道的呀!贝勒爷总不可能一直为福晋守身如玉吧!后院如今就这么几个人。韩格格和乌雅格格明显不得贝勒爷喜欢,贝勒爷想起您来不是应该的么!” “还是不对。”汪氏摇头,“贝勒爷要能想起我,也不至于这么久都不叫我侍寝了!韩姐姐和乌雅姐姐虽然不得宠,但论起侍寝的经验来可比我要强。怎么也轮不到我头上啊!再说还有个张夫人呢!她可是深得福晋信任的!若是福晋不便侍寝,不应该安排她顶上么?” “格格难道没发现么,张夫人正是因为从不侍寝,才一直深得福晋信任的。”柳絮道:“福晋可从未安排张夫人伺候贝勒爷。” 汪氏一愣,想了想,发现还真是,不由在心里感叹自己太迟钝了。 “格格,您进府后虽然一直没侍寝过,但您也从未犯过错,而且一直本本分分的。兴许贝勒爷就是看中您这点呢!”柳絮又道。 “不行,你还是去打听一下!”汪氏皱眉道:“我总觉得这心里不踏实!” 柳絮看她这个样子也只得应了,“那奴婢这就去。格格您别胡思乱想了,还是好好准备一下吧。” 两个最贴心的丫鬟都出去了,汪氏一个人坐在屋里不由轻轻地叹了口气。她进府不是一两日了。若说一开始就侍寝过,后来再遭了冷落,那这会听到侍寝的消息肯定很高兴。偏她是从进府到现在都还是处子之身,那份争宠的心思早就歇了! 她现在就想安安分分的过自己的小日子。便是做不到像张夫人那样受福晋的信任,但她也没让福晋不喜。就这么衣食无忧的过完一辈子听起来很无趣。可想想那些在争斗中已经没了命的人呢?她要真能这么安稳的一直到老,也算是一种幸运吧。 所以她才会想着要柳絮去打探八爷今日叫她侍寝的原因。若是因为同福晋赌气,她还是不掺和的好!她可不想失去现在的安稳生活! 八爷并未让人传话给汪氏说要过去用晚膳,所以前院的厨房还是准备了不少东西。 因为八爷现在常住池小河那里,弄得前院跟冷宫似的。厨房里的厨子都没施展的机会。今日难得有机会,可谓是使出全身解数,想着在八爷面前露一手,也免得被遗忘了。 可惜今日八爷并没有什么胃口。看着满满一桌子菜,最后也就喝了一碗汤,吃了几口小菜,其它的都没动,全给下人们分了。 “贝勒爷这会过去么?”赵仁宽问了一句。冬日天黑的早,再晚了寒气也重。 谁知八爷却是瞥了他一眼,道:“慌什么,爷消会食再去!” 赵仁宽平白被骂,心里委屈。既是不想去汪格格那,干嘛又让人通知汪格格侍寝。和福晋赌气就跑别的女人那去,等福晋知道了不得更生气啊!到时候两人不就更僵了么!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可赵仁宽一个奴才能说什么呢!也只能是在心里默默的吐槽了。 八爷说是要练字消食,但他今晚却频频出错,写的字自己都看不下去,最后全都撕了扔进火盆里烧了。 眼瞅着外面的天都黑透了,赵仁宽忍不住又提醒了一句,“贝勒爷,天儿不早了,您是不是移步汪格格那?” 这一次八爷倒是没说什么,点了点头,放了手中的笔。 虽说把这位劝动了,但赵仁宽心里一点都不轻松。以他的直觉,总觉得今晚会出点什么事!他一边提着灯在前面给八爷照路,心里一边犯嘀咕。但愿汪格格能机灵点,能让今晚顺利过去。 汪氏这边,柳絮打探消息已经回来了。 “听说今儿正院里又请柳大夫了。”柳絮道:“贝勒爷早上去过了的,后来便回了前院一直没再去。” “福晋病了?”汪氏皱眉。她对池小河生病并不意外。这府里请大夫最频繁的就是福晋那了。她生产亏了身子的事是大家都知道的。但她意外的是八爷的态度!哪次福晋生病,八爷没在正院陪伴,怎么还有心思找人侍寝! “贝勒爷和福晋肯定闹别扭了!”汪氏得出了自己早就猜测出的原因。 “不一定吧。”柳絮道:“贝勒爷早上看过后再没去,说不定福晋病得并不重,只是需要静养。所以贝勒爷才不过去留宿,而是叫了格格侍寝。” “不会!”汪氏肯定的摇头,“贝勒爷对福晋可是上心的很,做不出来这种事的!绝对是两人闹别扭,贝勒爷赌气了!” “那贝勒爷今晚会不会找格格撒气?”柳絮担心起来。她们家格格可还是初夜呢!这要是贝勒爷不够温柔,那可要受苦了! 汪氏担心的倒不是这方面。她这会郁闷的是,明明是两个人之间的事,为什么要把她插进去!等到时候两人和好了,福晋肯定不会怪贝勒爷,而她则是那个绝对会被迁怒的! “格格,不管怎么样,您还是要做好侍寝的准备。”柳叶道:“奴婢热水都准备好了,您赶快沐浴更衣吧。贝勒爷入夜就要过来了。” “哎,这叫什么事!”汪氏无奈的叹气,还是认命的起身让两个丫鬟伺候起来。 正院里,池小河还沉浸在梦乡里,对这些事情一无所知。而春桃和夏莲等人在肖嬷嬷的安抚下也冷静下来。贝勒爷叫后院女人侍寝是天经地义的,她们身为奴才也阻止不了。一切还得等福晋醒来再说。若是她们先自乱阵脚,那才是给福晋添乱呢! 第497章 汪氏请安 谁也没想到天气这样的诡异。昨儿北风呼啸,天气阴沉,都以为会下大雪,结果反倒是个艳阳天。然而今日白天一整日的艳阳,晚上却突然温度骤降,到了后半夜竟飘起雪来。 等池小河早上睁眼的时候,就觉得窗外光线亮得刺眼,弄得她还还以为自己又睡到很晚。 “福晋今儿可起的早。这会还不到辰时呢!”春桃笑道:“您这一觉长,把奴婢们都吓着了。后来见您呼吸平稳,才放下心来。” 池小河自己也笑了起来,“可不么,直接睡到第二日了!我还没这么睡过呢!不过这一觉是真舒服!”说着她还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福晋饿了吧?您昨儿可是没吃什么。”夏莲也过来帮忙伺候。 她话音刚落,池小河的肚子就咕咕叫了几声,三人愣了一下,都笑了起来。 “看,它自个儿已经回答了!”池小河摸着自己的肚子笑道。睡饱了后,身体的各种不适好像也都没了。她的心情这会也明显好了不少。 “那奴婢这就吩咐厨房把早膳准备丰盛些!”夏莲笑道。 “嗯,去吧。”池小河点头。 春桃则是打开首饰盒,对池小河道:“今儿下雪了,福晋还要出门么?若是出门,就戴那套鎏金梅花造型的头面吧,应景。” “雪很大么?积雪厚么?”池小河问道。 “这会还在下,不过雪花没那么大了。地上的积雪也不厚。估摸是昨儿后半夜才下的。”春桃回道。 “那就计划不变。”池小河道:“难得想出趟门,只要不是下刀子。” “福晋可真会说笑!”春桃笑了起来,给池小河梳起发髻来,“这天上哪有下刀子的!” “说明我心志坚定。”池小河也笑了起来。 夏莲去厨房吩咐了出来就见汪氏进了院子,脸上的笑一下子就没了。 “夏莲姑娘,福晋可醒了?”汪氏问道,脸上的笑有几分尴尬。 夏莲实在笑不出来,淡淡地回道:“福晋刚起,还没用早膳呢!” “哦,那麻烦姑娘帮我通报一声,我先在外面候着。”汪氏道。 夏莲看她神色有些憔悴的模样,再一想她来正院的原因,心里就犯堵,说话的语气便带了几分嘲讽,“这大冷的天,汪格格昨儿夜里又辛苦了,奴婢可不敢让您在这雪地里候着。您还是进屋吧,福晋也不会不见您的。” 这话说的汪氏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但还是跟着夏莲进了屋。 池小河在里屋梳妆打扮,听到脚步声也没想到有外人来。等夏莲进来回禀的时候她还有些意外。今儿既不是初一,也不是十五,汪氏怎么一大早跑来请安? “是出什么事了?”池小河问道。虽然汪氏就在外面,一会儿也能当面问,但她还是想提前了解一下。 她以为是汪氏被欺负了,或是遇到什么为难的事了。但当她看到夏莲一副欲言又止,还和春桃交换眼神的样子,便知道和她想象的有出入了。 “到底怎么了?”池小河不由皱眉又问了一遍。 夏莲又看了春桃一眼,才压低了声音道:“汪格格昨儿晚上侍寝了,所以今日来给您请安。” 池小河一下子就愣住了。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好像没听懂。明明每个字都听得清清楚楚,可组成一句话就变得高深起来了! 夏莲和春桃这会都紧张的观察着池小河的神情,此时看她发起怔来,两人都担心不已!可两人此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劝慰。 她们都忘了后院女人在侍寝后要来正院请安这个规矩。毕竟八爷已经很久没有去别的女人那了。所以她们还想着等池小河用过早膳再找机会说这事的。哪知道汪氏来的这么早! 不过池小河并没有恍惚太久,片刻后就醒过神来。她看着镜中的自己,突然笑了一下,道:“那要恭喜汪格格了。两年了吧,也该轮到她侍寝了。” 夏莲张了张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春桃手中梳头的动作也停了下来,看向池小河的眼神里满是担忧。 “你们怎么了?”池小河看向两个丫鬟,又笑了一下,“爷叫个格格侍寝不是很正常的事么,你们这都是什么表情?” “福晋,您,您还好吧?”夏莲没忍住问道。 “我没事啊!”池小河笑着回答。 可她越是这样,夏莲和春桃越是担心。昨儿贝勒爷才生气离开,夜里就找了汪格格侍寝,福晋不是应该更生气才对么?就算不是生气也该难过呀!怎么还笑得出来呢!难道是怕她们担心才强颜欢笑的么? “对了,汪格格第一次侍寝,该赏东西的。夏莲,你让肖嬷嬷去我的库房里选些东西过来。”池小河又道。 “是,奴婢这就去。”夏莲这下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只得听吩咐去找肖嬷嬷了。 此时的汪氏坐在外间却是满心忐忑。她脸色很差,两颊苍白,眼下发青,嘴唇也有没多少血色。眉头微蹙,两只手无意识的搅着帕子,时不时就抬头看一眼里间。 因为池小河在里面和春桃她们说话的声音并不大,汪氏坐在外间听得并不真切。但正是这种听不真切才让人更焦心,还不如索性什么都听不见的好! 柳絮就在汪氏身后站着,脸色也不大好看。主仆二人都没有一点已经伺候过八爷的喜悦。让人看了不禁怀疑昨儿晚上的侍寝是不是惹了八爷生气! 池小河梳妆打扮在里间,用早膳是在外间的。她一走出来,汪氏连忙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福身行礼道:“奴婢给福晋请安!” “坐着说话吧。”池小河脸上是温和的笑容,“你昨儿晚上辛苦了,还是坐着舒服。” 她这句话还真是单纯的关心一下,并没有暗中嘲讽的意思。但汪氏听了这话,脸色却变得更难看了。她也没听话的坐下来,而是继续站着道:“奴婢今日来请安,并不是因为昨晚侍寝的事。” 第498章 转头就把八爷卖了! 汪氏话一出口,所有人的目光里都露出不相信的神色来!如果不是因为侍过寝来请安,还有别的事么? 汪氏急于为自己辩解,忙又说了一句,“不是,奴婢的意思是,奴婢昨晚没有侍寝!贝勒爷昨晚是在奴婢那留宿的,但并没有让奴婢侍寝!” 池小河一下就愣住了!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说八爷昨晚跑汪氏屋里就单纯睡了个觉?汪氏至今还是处子之身? 春桃和夏莲爷都瞪大了眼睛看着汪氏,满脸的不相信。 倒是汪氏说完后满脸通红。毕竟这事说出来还挺丢人的!怎么说她也进府两年了。好不容易八爷跑她屋里睡了一晚,结果她还是个雏!这要是被韩氏和乌雅氏知道了,只怕得笑掉大牙! 但相比起让人笑话,她更不愿意让福晋误会!要是惹了福晋不高兴,她在后院的日子怕就没这么自在了。 “既然你昨晚没侍寝,那今儿是不必来给我请安的。”池小河回过神来道。 汪氏红着脸道:“但贝勒爷昨晚是在奴婢那就寝的,奴婢还是来说清楚好些。”她说完又忙补充了一句:“昨儿奴婢也没和贝勒爷同床。” 这话说得池小河又是一愣,甚至心里都有些同情汪氏了。好不容易盼到了八爷,没侍寝就算了,连同床都没有!这不是白白担了个名声么! 到这会她要是还不明白八爷是故意气她才这样的,那她就太笨了! 就连春桃和夏莲此时也明白了过来!感情八爷昨晚所谓的让汪氏侍寝就是演戏给福晋看的吧!堂堂贝勒爷,也太幼稚了吧! 池小河这会简直哭笑不得。八爷怕是以为汪氏好不容易盼到这么个机会,哪怕没有真侍寝也不会说出去。谁知汪氏转头就把八爷给卖了! 见池小河半晌没说话,汪氏心里越发着急,连忙又道:“福晋,奴婢说的句句实话!您若是不信,可以找贝勒爷核实的!” 看汪氏脸上一副你一定要相信我的样子,池小河只得点头道:“我没说不信你。我只是,只是有点惊讶。” 汪氏一听这话,顿时松了口气。只要福晋相信,她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便是如此,我今日也该赏你!”池小河道。不仅仅是因为汪氏如此上道,更是因为汪氏说了实话,才让她看破了八爷的小伎俩!她现在想想八爷知道真相后的表情,都忍不住要笑出声来! “不不不,奴婢当不得赏!”汪氏连连摆手。能不被误会她就已经很开心了,哪里还敢要赏赐啊! 但池小河这会心情很不错,执意要赏。正好肖嬷嬷也把挑好的东西拿了来,池小河便让春桃给汪氏了。 “不过是一支金钗,两匹布料而已,也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你就拿着吧。” 汪氏也不好再推,连忙让柳絮收了下来。 从正院出来,汪氏捂着胸口长舒了一口气,道:“福晋可算是信了!” “格格,您这样会不会惹贝勒爷生气啊!”柳絮担心道。 “管不了那么多了。”汪氏摆手道:“我不过是实话实说而已,贝勒爷就是生气,也罚不了我什么!咱们在后院可是在福晋手底下讨生活的。还是保证先不惹福晋生气吧!” 柳絮一想也是,便没再劝什么。主仆俩便往住处走。 要说这大冷天的,大家都是窝在屋里不怎么出门的。结果汪氏今日带着柳絮往回走,一路上接连遇到韩氏和乌雅氏两人! 先是韩氏,一见柳絮手上捧着布匹和首饰盒子,再看汪氏来的方向,便不由道起恭喜来,“汪妹妹这可是守得云开见月明呢!” 乌雅氏也一样,见到汪氏就道:“妹妹恭喜呀!看来贝勒爷心里还是有你的。之前怕是心疼妹妹还小吧。” 两人的话都酸溜溜的,醋味十足。汪氏心里好笑,但面上却还是笑着回应。她也不说自己压根没侍寝的事,只含糊了几句,就以身子乏了为借口离开了。若是以后这两人知道真相说她骗人,她也不会承认。谁叫她们看到柳絮手上的东西就误会了呢! 再说了,她们的话也没直接说到侍寝。八爷难得去她屋里,还过了一夜,也值得恭喜嘛! 汪氏忐忑不安了一晚的心此时终于安定了下来,而且心情还相当不错。她昨儿晚上是在窗边的小榻上凑合的一夜。加上心里存了事,几乎是一夜未眠,所以今儿神情才这么憔悴,看着跟侍寝过似的。这会整个人放松下来,困意顿时涌了上来。回屋后,汪氏爬上2床就进入了梦乡。 而此时在乾清宫早朝的八爷也在饱受困意的侵袭! 昨儿晚上,他一个人躺在汪氏的床上,也几乎是彻夜未眠! 许是习惯了每晚身边都有池小河的陪伴,也或许是汪氏的床对他来说太过陌生。总之,这一夜几乎是他近几年来最煎熬的一夜了! 其实他那会决定派人通知汪氏侍寝的时候,心里是真有睡了汪氏的打算! 汪氏本就是皇阿玛赐给他的格格,本就是他的女人。他若是要睡汪氏,那是天经地义的事! 可真当他看到汪氏,心里却后悔了! 他不仅没有半点兴趣,心里想的还全是福晋!担心福晋的身子,怕她又失眠。担心福晋知道他让汪氏侍寝后会难过。 可转念一想,他又觉得自己挺没出息的!不是想好了要让福晋感受下失宠的滋味么?怎么才第一晚,他自己就先受不了了呢? 所以他后来还是硬着头皮在汪氏的屋里睡了一晚!早上还特意在汪氏的屋里用过早膳才离开!若是不知情的,怕是会以为他对汪氏的侍寝很满意! 他一点不担心汪氏会把实情说出去!后院的女人里就汪氏还未侍寝过,只怕早就被她人嘲笑了吧。如今有这么好的机会一雪前耻,汪氏怎么会揭自己的短! 只是他要给福晋教训,自己付出的代价也不轻!就拿现在来说,早朝要是再不结束,他怕是要撑不住丢丑了! 第499章 气压更低了 八爷再一次悄悄地掐了一下自己的手掌心,用疼痛压下涌起的困意。好不容易捱到早朝结束,他的手掌心快掐破了。 “八哥,你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九爷就站在八爷身边,对他的不对劲早就看在眼里。 “没事,就是昨晚没睡好。”八爷摇摇头,差点没忍住打起哈欠来。 “八哥,你这是一夜没睡吧!”十爷在一旁道。 八爷苦笑了一下,算是默认。 “府里出事了?”十爷又问了一句。他没注意九爷暗中使的眼色。他心思简单,没想那么多,不像九爷凡事都多个心眼。 不过八爷也习惯十爷这脾性,知道他是关心,并不是有意打探,所以只是笑笑摇了摇头,没有多说。 十爷见他这样也就识趣的没再问下去。 “八哥,明日皇阿玛就封笔了,咱们也能松快松快了。去我府上喝酒吧!”十爷又道。 这几日算是一年之中最为松快的日子。像十爷这样爱玩乐的人,是不肯浪费的。而且他自打出宫建府以来,还真没在府里邀请哥哥们喝酒。 结果八爷还未回答,九爷就先瞪了他一眼,道:“你就知道喝酒!八哥这些日子忙得很,难得休息了肯定要陪八嫂和小侄子,哪有时间陪你喝酒!” “我又没说天天喝酒!”十爷不服气的道:“找一天就成!再说八嫂和小侄子也可以一起来呀!你也把九嫂带着,正好同我福晋作伴!” “那你不如索性多请几个,人多更热闹。”八爷笑着提议。 一向爱热闹的十爷却摇头道:“八哥,我就想咱们仨聚聚。叫其他人来,说话都不痛快!我懒得应付!” “这点我赞同十弟的。”九爷道:“就咱们兄弟三人挺好的。” “那也行啊!”八爷笑道:“既是十弟做东,那就由十弟定!” “那可说好了啊!就明日中午!”十爷忙道:“我在府里等你们来!” “行!”九爷点头。 八爷自然也没意见。只是心里在犯愁明日如何能保证福晋会同他一块儿前去! 十爷可不知道八爷心里的为难,他这会高兴着呢,迫不及待的回府同福晋说明日办酒宴的事去了。 “十弟可真是个急性子。”九爷一脸的无奈。 八爷不由笑道:“他打小就这样。你又不是才知道。” “这不是想着他都娶福晋了,应该会不一样。”九爷道。就连他自个儿有了福晋后都比以前收心了。 “等有孩子会好些吧。”八爷笑道。 九爷点点头,看向八爷道:“八哥,你若是有什么为难的事,别总是自己扛着。我和十弟也许帮不上什么大忙,但在一块喝酒解闷还是可以的。” 八爷一愣,对着九爷关心的眼神,心里一暖,笑道:“嗯,八哥记下了。” 从宫里出来的时候,雪又下大了。八爷坐在马车里昏昏欲睡,迷糊间竟做起梦来。梦里池小河在哭!用委屈巴巴的眼神望着他,问他为何要去汪氏那留宿! 八爷正想开口安慰,却因为马车突然停住而身子猛然晃动,一下从梦境中醒了过来。 八爷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就听外面赵仁宽道:“贝勒爷,奴才刚好像看到咱们府里的马车了!” “咱们府里的?”八爷皱眉。府里的马车除了他以为也就福晋用了!那就是福晋出门了! “是回府么?”八爷问道。 “看着不像。往另一条路上去了,速度还挺快!”赵仁宽道。 八爷这才掀了窗帘去看,路上哪里还有马车的影子。 “跟上去!”八爷发话道。 “是!”赵仁宽忙应了,吩咐车夫跟着刚刚的马车方向追。 八爷这会睡意全无,满脑子都在想池小河今日为何出门,会去哪里。这会为什么不回府!从他的马车旁边过竟然都不停留!是故意的么? 没过多久,马车再次停了下来。赵仁宽又在外面道:“贝勒爷,那车就停在前面回春堂门口。” 回春堂是京城挺知名的医馆,有不少达官贵人都请这里的大夫去府上诊脉。八爷一听马车停在这里心就提了起来。难道说福晋身子又有不舒服了?怕让府里的大夫看会让他知道,所以特意出来找大夫? 一想到池小河可能病着,八爷也顾不得想太多,直接就下了马车。 赵仁宽本来还说先去看看情况再来给八爷汇报的。谁知八爷突然就下来自己去了。他连忙跟了上去。结果两人这才发现,马车上并没有池小河,而回春堂里看诊的人也没有池小河! 但赶车的车夫还是府里的奴才,见到八爷过来,吓得连忙从车上跳了下来行礼。 “福晋呢?刚你送来的是什么人?”八爷沉着脸问道。 “回贝勒爷,福晋还在天使家园。奴才送来的是天使家园的孩子。”车夫回道。 八爷这才知道池小河今日出府去了哪。但这会天上飘着大雪,天冷得厉害。他想着池小河在这种天气出城,顿时更生气了! 此时在天使家园的池小河正和弘旺围着火炉吃烤红薯。 今日她还是只带了弘旺来。本来出门的时候雪还不大的,没想到半路上越下越大,等到了这边,路上的积雪都已经能没过脚面了。所以她也不敢放弘旺去外面玩雪,只能在屋里围着火炉取暖了。这里的条件毕竟不如府里,是没有地龙可烧的。 因为正好碰到一个孩子突然发起高烧来,这里又缺药,池小河这才让出了自己的马车,让张氏带着孩子去看病,顺便再多买些药材回来。 她哪里知道会这么凑巧让八爷给碰上! 所以当下人们说马车回来时,她压根没多想,带着弘旺就准备上马车回府。毕竟这来回耽搁的时辰已经不早,她可不想天黑还在赶路! 谁知车帘一掀开,却露出了八爷的脸!惊得池小河还以为出现了幻觉,当即就吓得叫了一声,直接把车帘又放下了! 八爷有想过池小河见到他会惊讶,但却没想到会是一副见到鬼的样子!顿时整个人的气压变得更低了! 第500章 继续气闷的八爷 池小河放了车帘还拍了拍胸口,心道自己也太没出息了。这才多久没见到八爷呀,就能出现幻觉! “福晋,怎么了?”一旁伺候的春桃和夏莲都连忙问道。 就是弘旺也凑上来问:“额娘,马车里有什么吓人的东西么?” “啊,没事!”池小河连忙对弘旺露出个笑脸,正准备说是自己眼花时,就听车夫道:“福晋,贝勒爷在里面呢!” 池小河脸上的笑顿时僵了!看着神色紧张的车夫,责备的话也不好说出口!不用说,之前肯定是八爷不让车夫吱声的!感情她没产生幻觉啊!坐在车里的真是八爷! 想着自己刚刚的举动,池小河心里暗叫一声糟糕!她和八爷本就在闹矛盾呢!她刚刚一副见了鬼的样子,只怕会另八爷更生气吧! 但弘旺可不知道自家阿玛和额娘正在闹别扭。他一听里面坐着的是八爷,顿时高兴得就要往马车上爬,嘴里还兴奋的囔道:“阿玛,您是来接额娘和我的么!您故意不出声,是要给我们惊喜么!” 池小河满头黑线,这哪里是惊喜!明明是惊吓好么! 八爷在马车里一直没出声,直到弘旺说话,他才终于起身掀了车帘,露出一个笑脸道:“阿玛是想给你们一个惊喜。但现在看来好像把你额娘吓到了!” 弘旺回头看了一眼,见池小河脸色不大好看,便笑嘻嘻的对八爷道:“阿玛,额娘胆小!我是男子汉,我胆大!” “嗯,你是男子汉!”八爷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在儿子面前,他做不出板着脸的样子。 池小河也不想让弘旺看出她和八爷之间不对付,这会也挤出个笑脸来上前娇嗔道:“贝勒爷悄无声息的,可不是吓人么!” 八爷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道:“都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这大白天的,福晋怎么就吓到了?” 池小河的笑容变得勉强了几分,“这不是包包说的么,臣妾胆小。” 八爷显然也不打算当着孩子的面同池小河算账,听她这么说只是笑了笑,就先把弘旺抱上了马车。 池小河心里暗自松了口气。她就怕八爷现在会发脾气。做父母的当着孩子的面闹是最不好的。不仅会对孩子的心灵造成伤害,也会让做父母的在面对孩子的时候尴尬。 就在她正准备扶着春桃的手上马车时,八爷却转身把手伸向了她! 池小河愣了一下,抬头看向八爷,就见八爷面色平静的看着她,手依旧伸在她面前没有动。 只在心里犹豫了片刻,池小河便把手放在了八爷的手心里,任由八爷把她拉上了马车。 等她身子坐稳后,八爷便松了手。池小河说不出心里是个什么感受,只是默默地把收回来的手攥成了个拳头。 弘旺从昨儿八爷让他把弟弟妹妹带走就再没见过八爷。这会又以为八爷是特意来接他们母子的,所以格外兴奋。小嘴巴不停的吧嗒吧嗒说着今日在天使家园的事情。 对儿子,八爷还是很有耐心的。他认真听着,不时还给一两句反应,让弘旺更有兴致说下去。 池小河在一旁静静地看着父子俩的互动,想着八爷昨晚幼稚的举动,嘴角就忍不住勾了起来。 八爷虽然一直都在和弘旺说话,但眼角的余光却是落在池小河身上,时不时的就会瞟上一两眼。这会见池小河突然露出了笑意,心里就不免气闷。 居然还有心情笑!都不知道反省错误的么?还真当爷是特意来接人的?爷是来兴师问罪的好么!要不是看在弘旺的面子上,爷肯定先教训一顿再说! 池小河可不知道八爷的这些心理活动。她这会心情放松下来,坐在摇摇晃晃的马车里竟是犯起困来。 八爷没想到自己一个不留神,小福晋就睡着了!可真是心大啊!他心里这口气堵得从昨儿到现在都没消呢!小福晋却跟没事人似的! 弘旺这会也发现池小河睡着了,忙小声对八爷道:“阿玛,咱们不说话了吧,免得吵醒额娘。” “嗯。”八爷点点头,拿马车上的薄毯给池小河搭上。 弘旺又道:“阿玛,额娘这样会不会撞到?” 池小河这会并没有挨着八爷坐,而是一个人坐在车厢的一边。马车摇摇晃晃的,她就睡得头一点一点的,看起来确实像随时会撞到车壁的样子。 往常若是八爷同池小河一块儿坐马车的时候,两人都是挨在一块儿的。这样池小河睡着了,八爷就会顺势搂进自己怀里,好让她睡得舒服些。但今日池小河上了马车后,八爷却没有挨着她坐,而是单独坐了一边,这才导致了现在这种状况。 面对弘旺的目光,八爷没办法做到对池小河无动于衷。虽然他心里一直跟自己说不能这么轻易就原谅小福晋,要多晾一晾。但他的举动却是早就已经投降了! 就拿坐上池小河的马车跟到天使家园这件事来说,他内心深处何尝不是因为天下大雪,放心不下这个缘故呢!只是他不肯承认,执意认为自己就是来问罪的! 实际上从两人碰面到现在,他一句问罪的话也没说出来! 八爷起身挪到了池小河旁边,动作几乎粗鲁的把她的头摁在了自己的肩膀上,好让她有个支撑,不至于撞到别处! 本以为池小河会被弄醒,谁知她竟睡得挺沉。只是哼唧了两声,就又继续睡了。 见状,八爷不由皱起了眉头,待池小河睡踏实了些后才压低声音问弘旺道:“你额娘昨儿什么时辰用的晚膳?” 他记得昨儿下午让赵仁宽去问喝药的事时,就说池小河在睡觉。只是不知道这一觉睡到什么时候才醒。之前那么长时间没睡,恐怕不是一时半会能补回来的。 弘旺想了想,道:“额娘昨儿没用晚膳。儿子记得傍晚的时候,春桃姑姑说额娘还睡着,不能陪儿子一块儿。” “之后呢?你睡之前,你额娘有醒么?”八爷又问道。 第501章 福晋这是赶爷走? 因为三个孩子都住在池小河的院里,所以每天晚上几个孩子睡觉前,池小河都会尽量去看一看,同孩子们说上几句话,道个晚安。所以八爷才会有这一问。 弘旺想了想,道:“好像是没醒。儿子昨儿晚上睡前没等到额娘来。” 八爷一听这话,心里就有数了。若是昨儿补觉睡到很晚才醒,怕是一时半会又睡不着。今儿又出门,早上肯定也起得不算迟,这会犯困倒是正常。 若八爷知道池小河是从昨儿下午一直睡到今日早上,结果现在又开始犯困,只怕要担心她的身子了。 这之后父子俩便没再说话,保持安静好让池小河睡觉。等到了府门口,天也暗了下来。 “阿玛,要叫醒额娘么?”弘旺小声问八爷。 池小河睡得香,靠在八爷肩头,脸颊都睡得红扑扑的。 八爷低头看了一眼,心里哪舍得叫醒,便冲弘旺摆了摆手。 弘旺也机灵,瞬间就明白八爷的意思,很乖巧的自己先下车让奶娘抱了。 这头八爷轻轻打横抱起池小河,慢慢下了马车,一步一步往府里走去。赵仁宽连忙在后面为两人打伞。八爷怕池小河被冻着,还用特意用大氅把她给裹了起来。 大概是感觉到寒意,池小河下意识的往八爷的怀里缩了缩。 这会虽然天暗了,但实际上只不过是傍晚,并没到晚上。八爷这么一路抱着池小河回了正院,被不少奴才看到了。 昨儿两人闹矛盾,八爷去了汪氏那的事还是有不少人知道的。这会都不免在心里嘀咕。看来还是福晋厉害啊,昨儿贝勒爷虽然没在福晋那里睡,可看这架势,贝勒爷对福晋的宠爱一点没少啊! 八爷这会可顾不上旁人的目光。他许久没这么抱池小河了,加上冬日穿的又多,这一路还真有点吃力。但在儿子面前,八爷就算是吃力也得撑着。 好不容易进了屋,把人放在床上,八爷连着大喘了两口气才算是缓了过来。大冷的天,愣是给他走出一头汗来! 赵仁宽在一旁看得心里直忍笑,面上还得给八爷递帕子擦汗。 春桃和夏莲都不敢看八爷。两人也没想到池小河睡这么沉,这会都忙上前来伺候。 池小河在春桃给她擦脸的时候终于醒了过来。 她只觉得自己这一觉睡得舒服。醒过来都还没意识到自己回府了,还问了一句春桃自己在哪里! “福晋这是还没睡醒?”八爷在一旁凉凉地来了一句。 池小河一个激灵,这才发现是睡在自己的床上。她努力想了下,也没想起来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怎么就回来了! “福晋,是贝勒爷抱您回来的!”春桃小声道。 “啊!我在马车上睡着了啊!”池小河这才恍然。 八爷忍不住挑了挑眉。 “臣妾谢贝勒爷把臣妾抱回来。”池小河忙从床上爬了起来,很认真的给八爷行礼,“臣妾也没想到会睡着,累着贝勒爷了。” 她客客气气的,顿时把八爷压了一路的火气给点燃了! “大冷的天,福晋倒是精神好的很!还往城外跑!竟连爷也不报备一声!”八爷冷着脸就开口了,“还把弘旺也带着!不怕把孩子给冻病了?你就是这么照顾孩子的?” 一听八爷语气不对,春桃和夏莲的心就提了起来。两人都一齐看向池小河,眼里满是担忧。 反倒是池小河神色淡定,看向八爷不紧不慢地道:“臣妾早起时的天还不错,也没想到会下这么大的雪。弘旺上次去天使家园就挺开心的,臣妾也是想他整日闷在府里,能出去走走也不错。弘旺是臣妾亲生的,臣妾照顾他向来仔细,这点就不劳贝勒爷费心了!” 她这话回的不软不硬,明显没有认错的意思。八爷听得心里火气更大,不由上前两步站在了池小河的面前,沉着脸道:“怎么,福晋还觉得自己有理了?” “臣妾又没做错什么,不必同爷争输赢!”池小河淡淡一笑。 八爷忍不住磨牙,这小福晋牙尖嘴利的,真真是宠坏了! “昨儿汪氏侍寝了,福晋今日可有赏东西?”八爷突然换了话题。 池小河看了一眼八爷,笑道:“贝勒爷放心,臣妾对后院的几位格格向来一视同仁。大家都有的,也不会亏了汪格格。她今早来请安的时候,臣妾已经赏过了。要给贝勒爷报一下都赏的什么东西么?” “不必了!”八爷神色有一丝的不自在,忙道:“爷就是问一句。” “看来汪格格伺候得爷挺舒服的。”池小河笑着又看了八爷一眼,道:“贝勒爷今晚可是还要她侍寝?若是还想,臣妾这就让人通知她做好准备。这会时辰可是不早了!” “福晋这是赶爷走?”八爷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池小河。 “臣妾怎么敢!”池小河淡淡一笑,道:“臣妾这不是吻贝勒爷的意思么!贝勒爷整日里忙碌,也是该有个可心人好好伺候。”说到这,她顿了一下,又道:“臣妾如今身子不济,本是早该为贝勒爷安排的。是臣妾的疏忽了。” “怎么,福晋还准备让几个格格轮值?”八爷都被气笑了!不说留他就算了,还把他往别的女人哪里送!就这么不稀罕他的宠爱了? 池小河对八爷的神色恍若未见似的,又继续道:“爷晚上是准备在臣妾这用膳,还是汪格格那?若是在汪格格那,臣妾还得叫厨房做好准备,免得不合贝勒爷的胃口!” 八爷看着她的小嘴一张一合,巴巴的说个没玩,气得索性把人往怀里一拉,低头就吻了上去! 池小河哪里防着这个,被吻了个正着!她瞪大了眼睛,下意识的想挣脱,但八爷哪里会放手,把她的胳膊抓的死死的! 在八爷的攻势下,池小河很快就身子发软投降了!等八爷最后放开她的时候,要不是抓着八爷的胳膊,她怕是连站都要站不住了! 怎么突然就变了画风呢?池小河一头的雾水。她抬头去看八爷,却发现对方眼里依旧满是怒气!于是,她更茫然了! 第502章 也是傻 看池小河无辜又茫然的样子,八爷不知道心里那团火气要往哪发泄。他真的很想把面前这个女人的脑子掰开来看看,里面到底都想的些什么!怎么就能把他的情绪弄得如此失控! 而此时的池小河心里也委屈。 虽说她早就知道汪氏并没有侍寝,八爷只是单纯去睡了个觉。可若是汪氏没来说实话呢!那她就真的会为此伤心难过! 明明是两个人之间的问题,为什么要把另一个人拉进来!难道八爷不知道后院女人们争斗的可怕么?若汪氏是个心思深沉的,很可能利用此事再做些伤害她的事! 就算是她有事隐瞒在先不对,那八爷这样互相伤害就对么?她最近的状态已经很糟糕了,就不能多给她一次解释的机会么? 八爷万没想到,不过片刻功夫,池小河的神色就变了,大颗大颗的眼泪从眼眶里冒了出来,一下子就满脸泪水了! 八爷顿时懵了!他还没正经开始教训呢!这就哭了? 池小河也不想哭!可这情绪一点都不受她控制。脸上的泪水用手背抹去,很快又冒了出来! 她顿时烦躁起来,扭头不去看八爷,手更加用力的擦起眼泪来!不过瞬间功夫,她的眼睛就更红了! 八爷终于意识到池小河的情绪有问题,连忙把人掰过来面向自己,把她的双手都用力固定住。 “福晋!”八爷喊了一声,“你这样把眼睛都要揉坏了!” 池小河看向八爷,终于忍不住瘪嘴道:“我一点不想哭的!我控制不住!” 她这话委屈又无助,还带着几分对自己的厌弃!而且连自称都忘了按规矩来! 八爷本来早就觉得她最近情况不太对,觉得她心里有事。他生气也就是因为池小河宁可自己闷着也不告诉他!这会池小河终于开口了,八爷反倒松了口气,也不介意她的自称有问题了! “好好好,不是你想哭的。”八爷把人抱在怀里安慰,声音温柔极了。手还轻轻地在池小河的后背一下一下的拍着安抚。 “爷!”池小河趴在八爷的怀里,哽咽的小声叫了一声。 “嗯,爷在。”八爷应了一声。 “爷,我不是故意瞒着你的。”池小河又道。她一点也不想和八爷之间产生误会! “那你为何不愿告诉爷?”八爷问道。 “我不知道怎么说。”池小河道。这倒是实话。她若是好说,早就开口了。没有她要求八爷不隐瞒,她自己却隐瞒的道理。 可她心里的那些事又哪里敢说! “爷!”池小河又叫了一声,双手环上了八爷的腰。 “嗯?”八爷应了一声。 “爷,臣妾可以先不说么?”池小河抬头看向八爷,问道:“臣妾不是故意不告诉爷的。臣妾真的是不知道该如何对爷说!等以后臣妾想好了如何说再告诉爷,好么?”她巴巴的望着八爷,眼里满是祈求,“爷,能不和臣妾赌气了么?” “爷没赌气!”八爷才不会承认这个呢! 池小河却是一下就笑了,“那爷为何去了汪氏那却不叫她侍寝?不是为了气臣妾?” 八爷顿时瞪大了眼睛,惊讶道:“你怎么知道?” 池小河笑而不答,八爷却是一下明白了过来,气闷道:“汪氏这个嘴快的!” 池小河笑得更厉害了!八爷这个举动真的很幼稚! “福晋倒是厉害!这后院的女人都听你的话!”八爷自己也笑了起来,“到底知不知道谁才是这府邸是谁的!” “那爷还生臣妾的气么?”池小河又问道。 八爷低头看着她不说话,池小河的心又砰砰打起鼓来。 其实她这话说的挺无赖的。我不是不想告诉你,只是现在不想说。我以后肯定会说的,但具体什么时候不知道! 这若是换过来是八爷对她说这个话,她肯定都不会同意。 就在她苦笑了一下,准备自己给自己台阶下的时候,八爷开口了,“爷本就没赌气,又何来的生气!” 没生气这话实在太假了。但八爷这话也就是变相承认已经原谅她了! “爷可真好!”池小河伸长脖子在的下巴上吻了一下,脸上露出笑容来! 她这会眼眶还是红的,脸上还有泪痕,但却笑得灿烂,笑容里还带着几分讨好,这模样实在有些好笑,八爷忍不住捏了捏她的鼻子,忿忿道:“你呀,是吃定了爷不会真的和你生气!你看看,谁敢这么跟爷说话!” “嗯,知道爷对我好!”池小河嘿嘿一笑。 八爷见她这会心情又好了起来,心情也跟着好起来了。本来那些准备教训她的话此时也说不出来了。 “爷,你不知道臣妾最近情绪有多糟糕。”池小河把头枕在八爷的腿上。虽然有些事还是不能和八爷说,但情绪方面还是可以说的。也好叫八爷知道她的心路历程。她一直有努力在调整,只是收效甚微,不是有意变得不可理喻的。 “你不说,爷哪里会知道。”八爷抱着她,“爷每日在府里的时间就那么多。有时候能察觉到你情绪不对,有时你有意瞒着,爷就不是每次都能察觉到的。” “嗯,不是爷的问题,是臣妾自己的问题。”池小河闭着眼并不看八爷,而是继续自顾自的说着。说自己失控的情绪,说自己失眠,说自己想努力挣脱却挣脱不出来。 “臣妾其实一点不喜欢这种状态,也想快些好起来,但臣妾高估了自己。”池小河面色痛苦的道:“最后还弄得爷担心生气,都是臣妾的错!” 她现在觉得自己也是傻。她若是早就这样同八爷说,也不至于让八爷气到跑汪氏那弄一次假侍寝! 其实她说得有些混乱,也有些琐碎。但八爷还是从中听出了她的痛苦和挣扎。他这会满心只剩下了心疼,别的情绪都没有了! “以后有事就同爷说。”八爷道:“即便不能说具体的事,哪怕只是发泄一下情绪,也好过你一个人钻牛角尖。” 这会八爷心里其实也是后怕的。如果不是他在乎小福晋,若真的就真的生气放任不管,小福晋这情绪再发展下去只怕要出大事! 第503章 反思 晚上依偎在八爷怀里闭眼睡觉的时候,池小河不由暗自在心里感叹。每当她对八爷关起心门的时候,八爷总能做出再次打开她心门的事来。 就拿这次的事来说,她一直想着靠自己杠过去,可不仅没扛过去,还越来越严重。最后还是来自八爷的理解和安慰让她心里获得了平静。 她本是独自来到这个时空的,比在现代的时候还无依无靠。本以为会变得更加坚强。可这几年过下来,她却发现自己好像变得更加脆弱了。 虽然她不想承认,可还是不得不说,正是因为有八爷的宠爱,她才会流露出自己软弱的一面。所以,说她恃宠而骄真的一点没毛病! 想到这里,池小河都想在心里嘲笑自己了。她是多矫情啊!之前还因为八爷说宠她太过这句话就心里不舒服,还因此想到了很多其他有的没的。 如今想来,纠结宠和爱的差别又有什么意义呢?对于这个时代的男人来说,宠你也就是爱你!宠爱本就是一个词! 即便八爷现在心里对她的宠还没有达到爱的地步,她就不能努力把这份宠变成爱么? 听见怀里的人突然发出笑声,八爷不由诧异的问道:“福晋这是想到什么高兴的事了么?” “臣妾觉得自己真傻。”池小河闷声道。 八爷怔了一下就反应了过来,抚着她的后背道:“现在知道自己傻了?” “嗯。”池小河在八爷的怀里点头。 “你呀,下次再犯傻,看爷还会不会哄你!”八爷没好气的道。 池小河抬头看向八爷,突然笑道:“那臣妾就哄贝勒爷去!” 她知道八爷说的和她心里想的并不是同一件事。但她明白八爷的心意就好。 “臣妾还会哄爷?”八爷一脸的不相信。 “爷是不信臣妾么?”池小河瘪嘴道。 “是啊!爷印象里福晋可没哄过。要不,现在先试试?”八爷挑眉笑道。 看见八爷眼里毫不掩饰的笑意,池小河便知道八爷这是在逗她。但她这会也乐意配合八爷,眼珠子一转,两手往身边一撑,整个人就覆在了八爷的上方,俯视着他。 八爷见她这个姿势,也颇有兴趣的看着她,看她一会儿能弄出什么花样来! 池小河的唇边突然勾起一抹狡黠的笑来,低头就在八爷的耳垂上咬了一口! “唔!”八爷不由一声闷哼,“福晋是属小狗的么?” 池小河并不理会,下一秒直接用行动堵住了八爷的嘴! 这下八爷要还不知道池小河用什么方法哄就是个傻子了!他心里当然是受用的,但他还没失去理智,知道池小河的身体受不住,连忙抓住了池小河的胳膊制止。 “爷?”池小河本来闭眼投入的,这会茫然的看向八爷,不知道他为何要停下来。 “你的身子。”八爷哑着嗓子道。 池小河心里一暖,笑着回了一句,“臣妾心里有数。”就继续了。 八爷喉头滚动,索性闭上了眼睛享受来自池小河的主动。 事毕,池小河笑着问八爷,“臣妾这哄的法子贝勒爷可还满意?” 八爷半靠在床上,依旧还是搂着池小河的姿势,一脸满足的回道:“满意。福晋若是每次都能这样,爷哪有不满意的。” “每次都这样,爷就不稀罕了!”池小河白了八爷一眼,“物以稀为贵,爷不知道么?” 这话说的八爷笑了起来,然后便想到今日还有一事没有同池小河说。 “十弟邀请咱们明日去府上做客,想去么?” “明日?都有哪些人?”池小河问道。 “就九弟夫妇俩和咱们。”八爷回道。 “就咱们三家?”池小河又问。 “嗯。”八爷点头,“十弟说他开府还没正经请咱们去坐坐。正好明日又封笔了,没什么事了。” “那好呀!”池小河忙应道。她现在就想出门。哪怕只是去另一个府上做客,也是出门了。四舍五入便是出去玩了。 “能带孩子们么?”池小河道。 她这几次出门要么就是带弘旺一个,要么就是带弘旺和大格格,三个孩子一块儿还真没有!这次聚会人不多,也没有别的孩子,带上三个孩子,和在府里也没区别。再说她和八爷都出府了,也不放心把孩子们都扔家里。 “可以啊!”八爷点头,“九弟和十弟也喜欢弘旺三兄妹。我看九弟妹和十弟妹也都挺喜欢他们的。” “那就都带上。难得有机会把他们三兄妹都带出门。明儿早上和他们说,肯定要高兴坏了。”池小河笑道。 “嗯。咱们一家人都出门走走。”八爷道。 池小河此时后知后觉的想到了什么。她突然盯着八爷道:“爷该不是因为要带臣妾去十弟府上做客,今日才特意来正院的吧?不然爷是不是不准备来的?” 八爷脸色突然就不自在了一下。池小河这话算是说到点子上了。这确实是他今日来正院的一个重要原因。不过要说只是因为这个才来的,那也太冤枉他了。 不过没等他辩解,池小河自己又道:“臣妾开玩笑的。即便有这个原因,若不是爷真担心臣妾,完全可以找个由头同十爷说去不了便是,没必要非走这一趟的。” “福晋知道就好。”八爷道。 池小河见他这副傲娇的样子不由心里闷笑。不过她心里更多的还是感动,所以也不会故意去戳穿八爷,而是点头道:“嗯,臣妾知道,都知道。爷对臣妾真的很好了。” 说完她又亲了八爷一下,笑得眉眼弯弯。 八爷的嘴角明显上扬了一下,但只是“嗯”了一声,很高冷的没有再多说什么。 这一夜池小河睡得很香甜,早上醒来见自己还被八爷搂在怀里,脸上不由自主的就露出一个笑来。 “醒了?”八爷的声音在她的头顶响起。 池小河也不抬头,也不睁眼,就趴在八爷的胸前应了一声,还拿脸蹭了蹭,懒洋洋地撒娇。 “福晋,该起了,咱们今儿要出门的。”八爷笑道。 一听出门,池小河顿时来了精神,一激灵就爬了起来,速度快的八爷都没反应过来! 第504章 小大人弘晖 八爷不由被池小河的动作给逗笑了。他好久没见小福晋这样活泼。这个时候的小福晋一点不像有了两个孩子的额娘,到像是还在闺阁中的少女。 池小河自己蹦下了床,叫了春桃来伺候穿衣,却见八爷还躺在床上没动,不由急道:“爷怎么还睡着呀!一会儿还要给三个孩子准备,别误了出门的时辰。” 八爷这才笑着坐起来,不紧不慢地道:“福晋,咱们是去十弟那用午膳,不用太早的。” 池小河笑容一滞,扯了扯嘴角道:“这会时辰也不早了呀!咱们还要用早膳,三个孩子出门也好多准备工作。还有,这是十爷第一次请咱们去他府上,总要准备些礼物吧!爷昨儿晚上才说,臣妾不得挑挑?” “成成成,福晋说的有道理。”八爷不得不说一声佩服,这有理的菩萨简直像供在小福晋那里似的。 在池小河的催促下,所有的人都动了起来。好在三个孩子一向也起的早,这会都醒了。听说能出门去玩,都高兴的很! 尤其是弘旺。因为十爷是个爱玩的,每次来看他的时候都会带不少新鲜的小玩意。叔侄俩见面也挺聊得来。 “额娘,十叔家好玩么?有弟弟妹妹么?”弘旺问道。 “你十叔家还没有小朋友哦。九叔家也没有。所以没有别的小伙伴。”池小河笑道:“你今日的任务就是带着弟弟妹妹玩。” “啊,这样啊!”弘旺眼里闪过一丝失望。他还以为能有其他小伙伴呢!他是个开朗的孩子,也喜欢热闹,愿意结识更多的小伙伴。 “虽然没有别的小伙伴,但十叔家和咱们家还是不一样的。你可以带着弟弟妹妹们去走走逛逛,说不定就能发现好玩的呢?”池小河笑道。 “你十叔家有蒙古包。”八爷突然插嘴说了一句。 “蒙古包?!”弘旺的眼睛一下亮了起来。 池小河也惊讶的看着八爷,问道:“是为十弟妹准备的?” 八爷点了点头,道:“说是怕十弟妹想家,特意建了一个。想家的时候可以进去住一住,完全是按着十弟妹在蒙古的家布置的。” “十爷可真有心呀!”池小河不由感叹道。看来十爷同十福晋的感情不错了,不然也不会花这个心思。 她还记得十福晋刚嫁过来的时候,十爷对她并不怎么喜欢。没想到几个月过去,两个人的感情还发展的不错。 弘旺只在画上见过蒙古包,这会听说能见到真的蒙古包,顿时就兴奋了,也不在乎有没有其他小伙伴了。 大格格其实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见弘旺这个样子,也跟着兴奋,囔囔着要见蒙古包。 最小的弘曦自然更听不懂了,但见哥哥姐姐都兴奋,他也跟着傻呵呵地笑。 “看把三个小家伙高兴的。”池小河笑道:“到时候可别把十弟妹的蒙古包给祸祸了。” “放心,咱们弘旺会带好弟弟妹妹的。”八爷笑着看向弘旺,特意问道:“对吧?” “阿玛,额娘放心!儿子一定不会让弟弟妹妹吵闹的!”弘旺一脸自信的道。 池小河看了一眼八爷,笑着摇头。这套路,高帽子带上,弘旺还不得时刻提醒自己做好榜样。 不过孩子多了就是这样,不把老大管好,下面的就更难带。 等什么都准备好出门也快巳时了,时辰还真不早了。等到了十爷府,才知道九爷和九福晋已经到了一会儿了。 “我们爷和九爷他们都在花园边的暖阁里。”守门的小太监领着池小河他们往里走。 今儿没下雪,天却比昨日更冷。天上也没太阳,阴沉阴沉的,其实并不适合出门。 “八哥,八嫂,就等你们了!”暖阁门口,已经收到消息的十爷和九爷带着福晋一块儿迎接他们。 池小河跟着八爷同几人打招呼。弘旺也很有礼貌的行礼。 “哎哟,这是弘曦吧!”见奶娘怀里还抱了一个,十福晋顿时就兴奋了。 因为弘曦才几个月大,所以几乎没出过门。虽然九福晋和十福晋有时候串门的时候也会见到,但这么大的孩子几乎一天一个样。有个十天半月没见的,就像很久没见过似的。 九福晋如今也盼着孩子呢,对最小的弘曦也最稀罕,也跟着凑过去看。 弘曦的性格同弘旺大不一样。他是个腼腆又害羞的小朋友。这个月份很是认生。九福晋和十福晋又不是府里经常出现的人。所以他一见就害怕了,当即瘪着嘴就要哭! 弘旺在家里是很照顾这个弟弟的,对他的性情也了解。因此见状就开口了,“九婶,十婶,我弟弟胆小,你们都看他,会把他吓哭的!” 他话音刚落,弘曦就真的哭了起来,简直配合的天衣无缝! 几个大人愣了一下,都笑了起来。 “弘旺这个哥哥做的不错!”九爷和十爷都夸道。 九福晋和十福晋则是有点尴尬,刚来就把孩子逗哭了。 池小河倒是很淡定,从奶娘怀里接过弘曦哄了起来。 虽然她没给弘曦喂过奶,但因为平时经常在一块,弘曦还是挺黏她的,尤其喜欢听她哼歌,能迅速的安静下来。 池小河也没扭捏,当着几个人的面就哼起了摇篮曲。左右九爷和十爷同八爷的关系都很铁。 一会儿功夫,弘曦就没哭了,睁着一双大眼睛,委屈巴巴的看着池小河小声抽泣。 “八嫂哼的这个调好像没听过呢。”九福晋道:“好轻柔,像是哄孩子睡觉的。” “嗯。”池小河笑着点头,“就是哄他睡觉的。” “又掉金豆子。”八爷拿手指戳了戳弘曦的脸颊,笑道:“比你姐姐还娇气,真不像个男孩!” 弘曦哪里听得懂,还以为八爷在哄他呢,顿时笑了起来。 “哎呀,弟弟又犯傻!”弘旺这会皱眉道:“阿玛在说你坏话呢!你还笑!” 听见哥哥的声音,弘曦顿时笑得更开心了! 弘旺顿时叹了口气,一副发愁的样子。顿时把几个大人逗笑了。 谁知弘旺还没完,又看向八爷道:“阿玛,弟弟是小才胆小的!你不应该取笑他,要鼓励他!” 第505章 再次风起 看弘旺对八爷说教起来,几个大人越发觉得好玩了。特别是九福晋和十福晋,越发觉得小孩子可爱,也更渴望能早点要个小孩了。 九爷和十爷也觉得有意思,都饶有兴致的看向八爷,看他要如何应对。 “嗯,弘旺说的对。”八爷很大方的承认了错误,“阿玛不该取笑弘曦。” 古人很讲究做父亲的尊严,一向是严父慈母,所以像八爷这样和弘旺近乎平等的对话让九爷和十爷都觉得新奇。或者说,更多的是惊讶! 其实八爷最开始对弘旺也不是这样的,也都是受了池小河的影响。 她自己本就在孤儿院长大,成年后从事的又是幼师的工作,因而对教育小孩子有很多想法。 其实她也担心过在教育理念同八爷产生冲突的时候怎么办,八爷能听得见不同意见么?会妥协么? 结果没想到八爷并不是一个固执己见的人,对她的一些提议也能听得进去。这也是为何她在八爷提出让弘旺早点请先生时敢据理力争。 现在想来,八爷对她真的是诸多包容和尊重了。 听到八爷的道歉,弘旺笑了起来,然后道:“阿玛放心,儿子以后会让弟弟胆子变大的!” “嗯,阿玛相信你!”八爷摸了摸弘旺的脑袋,笑道:“去吧,带弟弟妹妹们玩儿去。” “十叔,我能带弟弟妹妹去哪玩?”弘旺很有礼貌的对十爷道。他记得这是在别人府上做客,不能随便走动的。 “小林子!”十爷叫了个小太监来,“去带阿哥们玩儿去。带他们见见咱们府里的蒙古包!” “哎!主子放心,奴才会看好小主子们的。”小林子应道。 有十爷府上的奴才带着,还有奶娘丫鬟们跟着,池小河也很放心的让孩子们玩去了。 这下暖阁里便只剩下六个大人。几个爷们显然是要喝酒说话的,十福晋变带着池小河和九福晋去了自己屋里。 女人们在一起的话题很多时候聊着聊着就聊到感情问题上来。池小河自然又变成了九福晋和十福晋羡慕的对象。 有时候从别人嘴里听见八爷对自己是多好,总有一种:啊,原来这样也是会让人羡慕的啊!原来别人家的爷是不会这样的啊! 所以说,身在福中不知福和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这两句话还真没说错。 但这种时候对于池小河来说也有一种痛苦。那就是她要真抱怨点什么,没有人会理解,只会觉得她不知足! 要么怎么说她来这个时空多年,只有四福晋这一个交心的朋友呢!就是因为她能真正的站在她的立场上来思考,哪怕不能完全理解,也能认真倾听,并给一些真挚的建议。 不过她同九福晋和十福晋本来也认识的时间不长,也没深交到那个地步。能这样轻松的聊天已经很不错了。 总得来说,这天的聚会还是很愉快的,气氛一直很欢乐。池小河也体会到了那种和小姐妹们一块儿放松的感觉。 晚上离开的时候,不仅弘旺几个孩子不舍得,就连十福晋也不想他们离开。 池小河也能理解,十福晋孤身远嫁到京城来,一切都是陌生的,能有一两个说得来的朋友实在太珍贵了。 她整日待在府里,后院的女人们肯定相处不来,而十爷也不可能天天陪着。一个人确实很寂寞。 “等过完年,开春暖和了,咱们再约着去郊外踏青去。”池小河笑道。 “好啊!”十福晋一下高兴了起来,“能有地方跑马么?” “当然有!”池小河笑了起来。她倒是忘了,作为地道的蒙古人,对骑马的热爱和满人是一样的热爱。只有她这个假满人不会。 “骑马射箭都是可以的。”九福晋也道:“到时候咱们一块儿比比!” 池小河顿时惊讶了!没想到看起来柔弱的九福晋竟然也会骑马射箭! “好啊!”十福晋顿时兴奋了! 池小河感受到热情的目光,忙道:“那我只能在一旁给你们呐喊助威了!我这身子不中用,怕是不能骑马射箭。” 她突然庆幸自己还有这么个借口,不然真要说完全不会,还是有点尴尬的。 开春之约就这么定了下来,只是此时的大家都没想到不过是一场郊游也并不容易成行。 这个年过得平静又平淡。当阳光带了春天的暖意透过云层普照大地时,整个京城仿佛还在沉睡,但有些暗潮已经迫不及待地要奔涌出来! “万岁爷,弘皙阿哥在外面求见!”李德全脸色惊慌地冲进乾清宫的内殿,“说太子爷突然上吐下泻,求万岁爷让太医去瞧瞧!” “保成怎么了?”康熙本是在批阅奏折,这会一下就站了起来,手里的御笔也扔了。 李德全便又把话说了一遍。 “那还不快去叫太医!”康熙喊道,连忙往外走,嘴里开始念叨,“好好的,怎么就上吐下泻了?可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还是着凉了?怎么让弘皙来?太子妃呢?” “听弘皙阿哥说,太子妃娘娘守着太子殿下呢!”李德全道。 康熙走出乾清宫,就见弘皙满脸泪水的站在外面,小脸冻得红扑扑地。一见他就噗通一声跪了下去,哭喊道:“皇玛法,救救阿玛吧!” “好孩子快起来!”康熙一把就把弘皙从地上拎了起来,“皇玛法已经叫太医了,你跟皇玛法说说,你阿玛到底是怎么了?” “阿玛肯定是中毒了!上吐下泻的,脸都发青!”弘皙语出惊人! 康熙的脸立刻沉了下来,眼神锐利的看向弘皙,像是要看出是谁教他说的这个话。 实在是弘皙本就是个几岁的孩子,就这么独自跑来乾清宫本就很奇怪了。现在张嘴就是太子被下毒的话,由不得康熙会多想。 可弘皙却仿佛没看到,还在急吼吼地道:“皇玛法,孙儿看书里中毒都这么写的!要是救得晚了,阿玛的命就没了!” 此时康熙也顾不得再多想,直接抱起弘皙就快步去了毓庆宫! 第506章 太子中毒 毓庆宫里,太子并不在太子妃的院里,而是在李侧福晋那。太子出了事,李氏也吓坏了。 虽说太子这会被废,看似不受重视,可再怎么也是个皇子。真要死在她屋子,那她肯定要完蛋。所以李氏当机立断,一边让弘皙去乾清宫找康熙,一边让人去通知太子妃。 太子妃一向沉稳,也被太子的样子给吓到。 本来这些日子太子因为心情不好就已经瘦了很多。这会更是脸色发青,吐得像神志不清似的。 李氏边哭边给太子擦拭,见太子妃来就跟见到救星似的,连忙起身相迎。 “你给殿下吃什么了?”太子妃厉声问道。她当然知道李氏不可能害太子,但她得问清楚怎么回事。一会儿请了太医来也能节省时间。 “午膳和臣妾吃的一样啊!”李氏一脸委屈,很快就把午膳的菜都说了出来,太子吃了哪些,吃了多少。 虽说太子被废,可他的膳食还是同以前一样都是跟着康熙从御膳房提回来的。若是太子的膳食里能被下毒,那是不是意味着康熙的膳食里也能轻易被下毒? 太子妃的脸色很难看,又问,“除了这些呢?今日可有用什么茶水,点心。喝了酒么?” 李氏忙又说了没喝酒,只喝了奶茶,吃了几块芙蓉酥。 “我已经让人去请太医了,你再仔细想想有什么遗漏的。别一会儿太医来了又说漏了!”太子妃道。 李氏忙点头应了。 “可有给殿下灌些绿豆汤?”太子妃突然问道,“这可是解毒的。” 太子这个样子实在不像是吃坏肚子,任谁看了第一反应都是中毒。所以太子妃才这么一说。 “臣妾不敢乱喂殿下吃东西啊!”李氏哭泣道。 太子妃皱眉,已经懒得计较了。这会功夫,太医应该就快来了。她相信康熙便是废了太子也不会不管他死活。 不过太子妃没想到,她的人才出毓庆宫的门就已经看见康熙抱着弘皙过来,请太医这事已经有人抢先了。 “皇阿玛!”太子妃看到康熙先惊了一下,再看弘皙被康熙抱着,心里就明白了。她瞥一眼在旁边抹眼泪的李氏,心里冷笑了一声。 “保成怎么样了?”康熙放下弘皙,急忙走到床边看太子的情况。 这会太子已经没吐了,但人也迷迷糊糊地不太清醒。听见康熙的声音都不知道回应,躺在床上像是晕过去了似的。 “臣妾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午膳过后突然就这样了。”太子妃回了一句。 康熙看太子这个憔悴的样子,顿时心疼的不行,扭头就对李德全催道:“你去看看,太医怎么还没来!” 从太医院过来总是要时间的。但李德全现在不能说这话,只能一边应着一边去外面等。 他跟着康熙在这深宫里多年,很清楚一旦太子被确认中毒将会掀起怎样的风波。 来的是太医院的院判谢太医。他在路上已经打听了情况,进来后什么话都没多说,行了礼就开始诊脉。 八爷这会在内务府处理公务。开春后的事情很多,他得列个清单,免得有遗漏。 当了两年的内务府总管,八爷也做出经验来了。事情虽然多而碎,但也有规律可寻。有不少事情是每年按部就班都要做的,这个其实不用费心太多。只是有些临时性的任务或者重大节假日会辛苦一些。 当内务府总管对于八爷来说还有一个好处。就是对一些宫里的消息会知道的更加灵通。有个风吹草动的,内务府这边就能知道。 因而毓庆宫请了太医的事,八爷这里很快也知道了。 “二哥病重?”八爷有些意外,心里并不太相信。 正月里他还去看过太子,虽然消瘦了不少,精神也差了些,但并不是病弱的样子。而且太子虽然被困在毓庆宫里,吃穿用度可是半点没亏待的。 所以太子就算是有个什么三病两痛的,应该也不会太严重。这会说病重,怕是想让皇阿玛去看吧? 不过装病也无可厚非。若他是太子,也一样的希望能早些被放出来。苦肉计这招还是好使的。 “听说是中毒了。”赵仁宽压低了声音道。 “什么?”八爷一下惊了,“这种话可不能胡说!” “奴才也是听御膳房的公公说的。”赵仁宽道。他这两年跟着八爷在宫里也经营出自己的一片小天地来,很能打听消息。 八爷听了这话沉默了下来。若是御膳房的消息,那说明御膳房已经被查,成了怀疑的对象。太子中毒这事多半假不了了! “贝勒爷,您会不会受牵连?”赵仁宽担忧的问了一句。 八爷这个内务府总管就相当于是皇宫的后勤部长,大小事务都是他在管。若是御膳房出了纰漏,即便不是他的主谋,也有管理不善的罪! 所以说,这个差事有好有坏,也不容易做。 “真要被牵连也没办法。”八爷笑了一下,并不在意。他现在好奇的是谁有本事在御膳房下毒!一旦被查出来,肯定是诛九族的大罪! “那贝勒爷要过去看看么?”赵仁宽又问道。 八爷看了他一眼,像在看个傻子。这种时候往前冲,那不是往枪口上撞么! 赵仁宽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挠了挠后脑勺,傻笑两声便退到一旁放背景板了。 八爷这会也顾不上公务了,脑子飞快的转了起来。 这会毓庆宫里,谢太医已经得出了结论,太子还真不是吃坏了肚子,而是中毒! “什么毒?能治么?”康熙当即问了两句。 “微臣需要人手配合。”谢太医不敢给准话。他刚刚问了李氏一堆问题,只能初步判断下毒之人是放了与今日太子吃的东西相克的东西。可具体是什么,他一时半会还找不出来! “需要什么你尽管开口!”康熙沉着脸道:“只要能保证治好保成!” 谢太医也不敢大意,点了太医院几个上层的太医,又连忙先给太子施针续命,好让他不至于很快毙命。 第507章 直觉太准 八爷虽没有去看望太子,但也没出宫,而是一直关注着毓庆宫的动静。康熙进了毓庆宫没有出来;又有好几个太医进了毓庆宫等等。这一切都昭示着太子此次病重真的不简单。 眼瞅着天色开始变暗,毓庆宫那边却再没新的消息传来。八爷知道自己再留在宫中会显得突兀,便果断出宫了。 然而他出宫后并未第一时间回府,而是去了九爷府上。 池小河听闻八爷晚膳不回来的消息并不意外。每年的开春八爷都会忙一阵子,有时晚上入夜后才回。可直到她把三个孩子都哄睡下,八爷还未回府,池小河的心里便有些担忧了。 “不会是宫里又出什么事了吧?”她看着外面已经透黑的天,不由蹙起了眉头。 倒不是她总把事情往坏处想,而是事实如此。每次八爷回府的时辰有反常,必然是有大事发生! 她其实很不喜欢这样时不时就来点波澜的日子。她两世的经历注定了她是个渴望过安稳日子的人。她信奉平平淡淡才是真,安安稳稳才是福。 “福晋稍安勿躁,贝勒爷这几日都回的晚,许是公务拖累了。”春桃安慰道:“奴婢刚已经让小顺子去府门口守着了。若是贝勒爷回来,一定以最快的速度来报。” 池小河苦笑道:“我也不愿意乱想。只是之前的经验告诉我,我的直觉还是很准的。” “福晋也说了是直觉。”夏莲笑道:“今日若是不准了也正常。” “行了,知道你们是让我宽心!”池小河笑道:“去磨墨吧,我抄会经书静静心。” 自打同八爷交心后她的情绪就好转了许多,但抄经静心的法子却是保留了下来。偶尔心浮气躁的时候,她便会抄上一小段。练字带静心,一举两得了。 春桃手脚麻利的走到书案边开始磨墨,夏莲也准备好经书和纸笔。池小河又看了一眼窗外黑漆漆的夜色,这才坐在了书案前。 她抄的依旧是《大悲咒》。这一本经书可以说从年前抄到年后。其实字数并不多,但因为她每次都只抄一小段,所以至今还没抄完。 此时隔壁的四爷府上,八爷正和四爷在书房里密谈。他从九爷府出来后又来了四爷府。关于太子的最新消息,他下意识的觉得要让四爷知道。 对于八爷带来的消息,四爷也很震惊。他一边说着“怎么可能”,一边快速的分析。八爷今日在宫里就已经想过多种可能。这会对着四爷的分析,两人都把怀疑指向了同一个人。 “这也太大胆了。”四爷还是不敢相信,“从御膳房的食物上下手,是不是太冒险了?若是消无声息还好说,可这会弄得人尽皆知的,还能瞒得住?这么蠢的招数,不应该啊!” “我也不觉得不应该。但我想了一下午,也只有他最有动机。”八爷道。 “可咱们都能想到的事情,皇阿玛肯定也能想到。”四爷摇头道:“不对,还是有哪里不对劲。” “那你觉得还有谁?”八爷道:“旁人也许有动机,但未必有这个能力。” 要想在御膳房的膳食上动手,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这个人必然在宫中有自己的人脉,且经营的时间不短。 太子被废后,康熙一直没有提再立太子的事。有人心急想取代太子很正常。可以说,每个成年的皇子都有嫌疑。可能做到下毒这一点的,就没几个人了。 八爷话一说完,就意识到自己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而此时的四爷也正看向他。 “四哥。”八爷声音干涩,脸色也变得苍白起来。 四爷轻轻地点了点头,道:“八弟,你才是最符合的那个。” 八爷的后背冒出一层冷汗来! 刚刚在九爷府上,他和九爷两人都没想到这个问题。他们只是想会是谁,然后在这件事中能如何操控对自己更有利。但这会跟四爷分析着,他才意识到自己可能面对的危机。 不过冷汗过后,八爷的心绪也平静了下来。他是有动机,也最为便利,但也要看调查的证据指向。他不信那个真正的幕后黑手有本事在害人的同时还能栽赃给别人,而且还能不露出破绽来! “四哥,皇阿玛不是轻易会被蒙蔽的人。”八爷笑了一下。 “对上二哥的事就难说了。”四爷道。 “那就要看他有没本事让我来顶包了。”八爷这会到真不怕了。他还有心情调侃四爷,“四哥,你也不比我好到哪里去!” 这话也是有依据的。太子出事,作为深得康熙信任和重用的四爷是很可能成为下一个太子的。 四爷被这话给逗笑了,道:“你别说,咱们俩要真联手,这事真不难。” 一听这话,八爷脸上的神情一下变得严肃起来,非常认真的道:“所以,四哥,你要不再考虑一下?” 四爷脸上的笑也一下没了。关于这个问题,八爷不止一次的问过,四爷也不止一次回答过。虽然每次的回答都没有什么变化,但显然八爷从未放弃过。而今日话赶话的说到这里,八爷自然要抓住机会再问一次! 看着刚抄完的一行字,池小河不由叹气,只得再次裁掉。今日抄经也不能让她静心了。 “春桃,什么时辰了?” “已经卯时了。” 这下池小河再也坐不住了,放下笔准备去门口看看,就在此时,八爷突然走了进来。 “爷今儿怎么这么晚?”池小河连忙迎了上去,亲手给八爷去了大氅。虽然已经立春,但春寒料峭的,夜里寒气还重得很。 “可是宫里出事了?”她忍不住又追问了一句。 八爷看了她一眼,还没说话,池小河就一脸无奈的道:“臣妾这直觉可真准!这次又是出什么大事了?” 八爷笑了一下,道:“爷还什么都没说呢,福晋就知道了?” “看爷的眼神就知道了!”池小河催促道:“爷快说,到底是什么事?” 八爷叹息一声,道:“太子今日病了,说是被人下了毒。” 第508章 逗乐子 八爷的话让池小河倒吸一口凉气。她还记得历史上的太子是两度被废!但即便是那样,也没听说被人下毒。只是被圈禁至死!如今才是一废就被人下毒,难道说现在就会死么? “那,被毒死了?”池小河话一出口就知道自己犯了傻!若太子真的死了,八爷哪能这么平静的回来。她忙摆手道:“不是,臣妾是想问下的毒厉害么?太子现在如何了?” “暂时应该没性命之忧吧。”八爷道。至少在他出宫的时候,并没有听到太子生命垂危的消息。那说明太医们应该是能救的。 “谁这么大胆子啊!”池小河不禁感叹。太子如今可是被圈禁在毓庆宫,又不像历史上的太子最后是被赶出宫了的。在宫里下毒,这要是查出来还得了? 八爷看了她一眼,道:“可不是胆子大么!” “这下宫里又要不太平了吧?”池小河担忧的问道。发生了这样的大事,朝中只怕又要风云诡变,各种明争暗斗只怕都要轮番上演了!她最不喜欢的就这种时候,因为这意味着八爷也可能会身处险境。一个不好,整个八爷府都会被拖入其中! “静观其变吧。”八爷叹息了一声,显然不愿意多说。 见八爷这副样子,池小河也没再追问,转而问起八爷是否要宵夜。 “别说,还真有点饿了。”八爷笑着摸了摸肚子。从九爷府到四爷府,都是没有晚膳的。他下午在内务府也没心思吃东西,这会还真饿了。 “这大冷天的,来碗小馄饨吧。”池小河招来春桃,让她去小厨房吩咐一声,“我记得灶上炖着鸡汤呢,让他们把鸡汤撇油煮,鲜一些。” “是,奴婢这就去!”春桃笑着应了,转身出了屋子。 池小河又叫夏莲去打了热水来,伺候八爷擦手洗脸,又换了身常服,这才歇了下来。 “呼,还是福晋这舒服。”靠在软榻上的八爷惬意的舒了口气。 池小河笑了笑没说话,随手坐在八爷的脚边给他捏起腿来。 “爷今日腿还好吧?臣妾看这天,像是要下雨了。”她边捏边问。八爷的腿到底是留了点病根。遇到阴雨天,或是受了寒气,就会有些酸痛。 “还好,内务府的火盆还是烧得旺的。”八爷笑道:“爷好歹也是个内务府总管,还能亏着自己?” “臣妾还不是怕贝勒爷忙起来忘了。若是奴才们要是有个疏忽,可不就冻着了!”池小河白了八爷一眼。 “福晋就放心吧!赵仁宽可不敢忘!他怕挨骂!”八爷道。 池小河不由笑了起来!八爷这是说她之前骂赵仁宽的事呢! “他可是爷的奴才!”池小河道。 “是么?”八爷笑道:“我看他现在倒是更听福晋的话!” “爷的奴才,臣妾可不敢使唤。”池小河一本正经的道。 八爷看着她似笑非笑的,池小河撇撇嘴,又道:“臣妾不过是提醒一二。” “嗯,福晋提醒的对!”八爷点头,“下次他要是做得不好,福晋尽管骂!爷绝不多说一句!” 两人打着嘴巴官司,脸上都带着笑,气氛欢快了不少。 没一会儿鸡汤小馄饨就送来了。小馄饨皮薄如纸,加了鱼肉的肉馅更加弹牙。撇过油的鸡汤清澈见底,一撮碧绿的葱花飘在汤面上,颜色清新悦目不说,鸡汤的香味也勾得人肚子里的馋虫蠢蠢欲动。 池小河可是用过晚膳的人。这会看着也忍不住咽口水,就别提本就饿肚子的八爷了。 “就这一碗?”八爷问了一句。 春桃忙道:“贝勒爷若是不够,厨房还有。” 池小河则在一旁道:“爷就算是饿了,这会也别用太多,免得晚上积食,反倒不舒服。” 八爷看着她笑道:“爷是看你馋得口水都要流出来了,想着让厨房再给你准备一碗。” 池小河顿时脸红了,道:“臣妾又不饿。” “真不饿?”八爷笑问道。 池小河看着那碗小馄饨,强迫自己移开视线。她这个冬天可是养出了不少肉,小肚子都快凸出来了。宵夜可是最长肉的,她得坚持住了! 但不等她开口,八爷却已经吩咐春桃再去让厨房端一小碗来了。 “爷一个人吃着不香,就当是陪爷,福晋也吃点,好么?”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池小河哪里还拒绝得了,也只得点头了! 不过等一碗小馄饨下肚,池小河也不得不感叹一句舒服!热乎乎的鸡汤让全身都暖起来了! 八爷放了碗筷也是一脸的满足,“今儿这宵夜好!今晚厨房伺候的,每人赏二两银子!” “臣妾没赏么?”池小河挑眉,“难道不是臣妾调教有功?” 要说她这小厨房出品能得到大家一致认可,她的功劳可不小!好多吃食都是她根据现代的饮食同厨子一块儿研究的。要不是她有颗吃货的心,愿意在这方面下功夫,她这里的厨子也不会进步如此大! 八爷见她一副邀功的样子,不要笑道:“赏!福晋自然有赏!还应该是最大份的!五两银子如何?” “爷可真小气!就五两银子!”池小河撇了撇嘴,表示不满意。 “其他人都是二两,福晋可是五两,翻了翻还多,这还嫌少?”八爷摇头,啧啧了两声,道:“也是,福晋可是动辄进出几十万两银子的,自然是瞧不上我这五两银子了!” “谁说臣妾瞧不上了!”池小河翻了个白眼,“苍蝇再小也是肉!五两就五两!爷可不能赖账!” “噗!”八爷一下笑喷了,指着池小河道:“你这话说的!可真真是个财迷了!” “臣妾说的有什么不对么?”池小河很是理直气壮的道:“积少成多,聚沙成塔不都是这个道理么?臣妾那几十万两,不也是一个又一个的五两汇集起来的?” “伶牙俐齿!”八爷笑道。不过笑过之后,他也不得不承认池小河说的有道理,“你若是去户部跟四哥帮忙,他肯定欢迎的很!” 第509章 心疼了 八爷同四爷的关系,在池小河看来一直都挺诡异的。要说两人也是有过生死之交的,她同四福晋的关系又情同姐妹,按理两人应该也很铁才对。但平日里两人来往的并不多,远不如八爷同九爷、十爷的关系。可真要说两人像历史上那样为了争位成为死对头,也没到那个份上。 但刚刚她听八爷说话那语气,似乎同四爷的关系又近了!居然能开玩笑说让她去户部帮忙!在太子被废又中毒的情况下,她敏锐的察觉到八爷同四爷应该是达成了什么共识! “若是女子也能科举做官,爷信不信臣妾真能凭本事弄个一官半职的!”池小河很有自信的道。想她在现代那会也是一爱学习的好青年。只是因为经济能力有限,为了早些出来挣钱才读了中专。 八爷笑道:“爷倒是信。不过就福晋那笔字,只怕就不过关!” 被八爷取笑的池小河一点都不脸红,嘟囔道:“臣妾要真有机会科举,字肯定能练好!这不是女子无才便是德么,臣妾也就没必要费那个功夫了!” “你呀,总能找出理由来!”八爷失笑。 “哼,爷每次说不赢就用这句话!”池小河瘪瘪嘴,掩嘴打了个哈欠,“不和爷扯闲篇了。天色不早,咱们睡吧。爷明日怕是有得忙了。” “嗯。”八爷点点头,脸上的笑意淡了下去。明日太子中毒的事就要传遍前朝后宫,还不知道会掀起怎样的波浪呢! 这一夜的毓庆宫灯火通明,所有人都绷着神经。太子虽然被控制住了毒性的蔓延,但太医也说了,若是明日还不能对症下药,便是救过来,怕也是个废人了。 康熙哪也没去,就在太子的床边守着。四五个太医则在外间忙碌,不停的讨论、试药,调整药方。事关太子性命,谁都不敢大意。 太子妃和李佳氏也都在一旁候着。即便太子被废,依旧是她们的靠山。太子只要活着,哪怕以后没机会恢复太子之位,就凭康熙对他的疼爱,爵位肯定是有的。可若是太子死了,那就什么都没有了! 弘皙这会已经让他身边的奴才带回屋休息去了。临走前他还在康熙面前哭了一会儿,这让本就心疼的康熙看向太子的目光越发慈爱了。 亥时,太子在被太医灌过一次药后突然吐个不停,直吐得胆汁都出来,甚至最后还呕出一两口黑血来才停。 这阵势吓人的很,纵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康熙也被吓得脸色发白。但几位太医却是一齐松了口气,脸上的神色都轻松了不少。 “万岁爷不必担心,这吐出来反而是好事!”院判胡太医道:“说明咱们的药方对症了,正在排毒。” “那这毒算是解了?”康熙脸上一喜。 胡太医却摇头道:“要彻底清除可没这么容易。臣这只是初步的,后面还要根据症状再调整。” “那保成的性命应该是无忧了吧。”康熙问道。 这次胡太医很肯定的点了点头,“是,万岁爷可以放心了。不会再有性命之忧。” 康熙顿时长舒了口气,道:“便是没有性命之忧,这毒在身体里时间长了也不好。你们还是要尽快把毒素清除干净!” “臣明白!争取三日内清除干净!”胡太医道。 有了明确的时间保证,康熙的脸色就更好了。一旁的太子妃和李佳氏也都松了口气。李佳氏更是喜极而泣! “皇阿玛,这会夜色已深,您还是回去休息吧。这里有儿臣守着。”太子妃这会才开口说话。 既然太子已经转危为安,那也不用这么多人守着了。 李佳氏其实很想说,这是她屋里,有她守着就够了。但她只是个侧福晋,这会没她说话的份,只能在一旁听着。 谁知康熙却是摆了摆手,道:“你们都退下吧,今晚朕在这里守着保成。” 太子妃惊讶了一下,但很快心里就是一喜。康熙肯彻夜守着太子,说明太子在他心里的分量还是很重的。不过她面上还是一副担忧之色,继续劝说康熙休息。 “朕想单独和保成待会。”康熙再次拒绝,“你们都回吧!” 这次太子妃没有再劝,率先带着丫鬟退下了。李佳氏这会也只得退下,把自己的屋子让了出来,到侧屋去将就一晚。 康熙只留了李德全在身边伺候,其他的奴才都让退下了。 “有一年保成连着几日高烧,朕也是这么彻夜守着的。”突然,康熙盯着太子的睡脸说了一句。 “老奴记得。”李德全在一旁接话道:“那年殿下才四岁,还没进上书房。” “是啊!他烧得糊里糊涂的,一会儿叫皇额娘,一会儿叫皇阿玛。”康熙回忆道:“朕抓着他的手,告诉他朕一直在,他才慢慢地睡踏实。” “万岁爷,殿下吉人天相,肯定不会有事的。”李德全安慰道:“胡太医不都说已无性命之忧了么!您放宽心,等毒彻底清除了,再养些日子就好了!殿下还年轻着呢!” “赫舍里就给朕留了这么点念想。朕若是给弄丢了,以后九泉之下都不知道该怎么跟赫舍里交代。”康熙说着不由伸出手在太子的额头上轻轻地摸了一下。 “皇阿玛!”睡梦中的太子突然喃呢了一声。 这一声“皇阿玛”虽然小,但因为夜里安静,康熙又坐在床边,听得便格外清晰! “保成!”康熙唤了一声,“你可是醒了?” 他从进了这个屋,太子就没清醒过。便是被药催吐,人也都是闭着眼睛的。这会终于听到太子出声,康熙不由有些激动。 然而太子并没有给他回应,只是皱了皱眉,又冒了一句,“皇阿玛,儿臣知道错了!您原谅儿臣好不好?” 见太子在睡梦中还在认错,康熙这心里就更不是滋味了。之前看太子的各种不顺眼,这会早就被抛诸脑后,想起的全是太子的好了!再一想到有人竟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给太子下毒,心里的火蹭一下就窜了起来! 第510章 不让探望 毓庆宫这边的动静不小,消息很快就在宫里蔓延开来。 钟粹宫里,佟贵妃听到消息的时候愣了一下,随即就笑了起来! “啧啧,是谁这么心急呢!太子才废了多久,这就等不了了?” “娘娘,小心隔墙有耳。”一旁的桂嬷嬷提醒道。 佟贵妃唇边浮出一丝冷笑,“本宫这如今连只苍蝇都要绕道,哪来的什么隔墙有耳!” 自打她那年小产后,康熙就来的越来越少了。虽然她贵妃的位分没变,后宫的管事权也还在,但还是不一样了。 之前的孝懿仁皇后薨逝后,康熙就说过不再立后。而如今妃位上的几位所生的皇子都已经成人。不管提谁的位分,都难免引起一番波动。所以她一个无子无女的佟家女才能稳坐这贵妃之位。成为后宫中太后之下的第一人。 但其中苦楚却只有她自个儿知道!这深宫于她来说如牢笼一般,无法挣脱,也没有刑满的一日。漫漫长日,每一日都是煎熬。有时候她是真盼着这后宫发生点什么,哪怕不是好事,也好过一潭死水! 所以这会听见这消息,她除了最初的震惊后就剩下开心了! “娘娘,明日这消息怕是就会传开,您还是要去探望一下的好。”桂嬷嬷又道。 佟贵妃端起茶盏,吹了吹里面的茶叶喝了一小口,才不紧不慢地道:“那是自然。不仅如此,咱们还要走一趟慈宁宫。太后娘娘那也得安抚不是。” “万岁爷怕是会瞒着太后娘娘吧?”桂嬷嬷道。 “瞒着?”佟贵妃又是一声冷笑,“这事能瞒得住?” 虽说太后对太子这个皇孙还不如对五爷好呢,但真要知道这事了,还能不关心一二? “说起来,咱们那位从西北回来的五阿哥最近在宫里是不是走动挺频繁的?”佟贵妃道。 “您怀疑是?”桂嬷嬷猜测道。 “本宫谁都不怀疑。”佟贵妃笑了一下,“这可不是该本宫头疼的事。本宫看戏就好。” “娘娘说的是。”桂嬷嬷也跟着笑了起来。 宫里知道这个消息的自然不止佟贵妃一人,大家都是各有心思。看戏的有之,想搅混水的也有之,想趁机谋利的也有之,就看各自的本事了。 第二日的大朝,康熙直接取消了。 八爷得知消息的时候一点不意外。但对于大部分并不知道太子出事的朝臣们来说,这消息就太容易让人浮想联翩了! 四爷和九爷因昨日就从八爷那里得知了消息,这会倒也镇定。但其他几个上朝的皇子可是一头雾水。 “李公公,皇阿玛是身子不舒服么?”大阿哥问了来传话的李德全。 站在乾清宫大殿里的朝臣们也都竖起耳朵关注着。要知道刚刚李德全可没说取消大朝的原因。 李德全也知道自个儿现在是大家的焦点。虽然康熙未让他当众说太子中毒之事,但他在康熙身边伺候多年,对康熙的心思还是能揣摩一二的。刚刚传话取消大朝时,他是故意没先说原因的,就是等着这一问。 “您这可是为难老奴了。”李德全躬身歉意道:“万岁爷没让奴才说,奴才也不敢说啊!” 他越是这样遮遮掩掩的,便越是让人猜测是不是发生什么大事了。 “皇阿玛在内殿休息?”大阿哥问了一句。 李德全摇了摇头,道:“万岁爷昨儿夜里就没歇在乾清宫,一直在毓庆宫守着呢!” 这话一出,在场一片哗然。 谁也没想到康熙取消大朝的原因会是因为废太子! 大阿哥脸上本还挂着担忧的神色,一听这话,顿时变得僵硬起来,过了会儿才勉强开口道:“二弟是出什么事了?” “这老奴就不便说了。”李德全对着几位皇子一躬身,道:“万岁爷那还等着老奴伺候,老奴就先告退了。” 他走得到是干脆,剩下一大殿的人顿时炸了锅! 废太子会出什么事?病了?还是又闹什么了?康熙为何会守一夜?还连早朝都取消了! 李德全这副样子显然是故意不说的。但在场的哪个在宫中不能打探消息呢?既然动静这么大,只要稍微打听就能打听出来。 所以很快大殿里的朝臣们就离开了,只留了几个皇子还站着。 “八弟在内务府,消息一向灵通,应该早知道发生什么了吧?”大阿哥直接把矛头指向了八爷。 三爷、五爷、七爷、十爷这会也都看向八爷,眼里满是好奇。而四爷和九爷则是微微皱眉,看向八爷的眼神带了几分担忧。 “我确实知道。”八爷并未否认,“不过我也没想到皇阿玛会连大朝都取消。这么说来,二哥怕是情况不太好。” 不等大阿哥再问,八爷又接着道:“说是二哥病重,像是中毒。” “什么?”三爷第一个发出惊叹,“谁胆子这么大啊!” 八爷笑了一下,好像所有的人知道这事都是这个反应。 其余几个人虽然没说话,但脸上的神情也看得出来都被惊到了。 沉默片刻后,大阿哥道:“既然知道了,那咱们应该去毓庆宫探望。” 去了毓庆宫,就能知道太子如今是什么情况了。再说刚刚李德全可没说不能探望。 对于大阿哥的这个提议,没人有意见。不管出于什么目的,毓庆宫肯定是要去一趟的。 只是等一行人到了毓庆宫,却被拦了下来。 “皇上有旨,不许任何人探望,以免打扰主子休息。” 若不能探望,刚李德全为何不说?这让众人又想不明白了。几个人面面相觑,也没人真敢坚持要进去。 “既然二哥要休息,那咱们改日再来吧。”四爷开口说了一句。 大阿哥看了四爷一眼,又看了八爷一眼,脸上突然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来,道:“四弟说的是。那咱们就各自忙去吧。” “这是又要不太平了啊!”三爷嘟囔了一句,也跟在大阿哥后面走了。 五爷则是看向九爷道:“我去给额娘请安,九弟要一起么?” “啊!那一块儿吧!”九爷愣了一下应道。 “我内务府还有事忙,先告辞了。”八爷也开口道,临走前还拉走了十爷。 剩下七爷有些不自在,看向四爷迟疑道:“四哥,你去给德妃娘娘请安么?” 第511章 云涌 七爷的额娘成嫔就住在德妃的永和宫里。七爷问这话,明显是有和四爷一块儿的意思。 八爷都已经主动避让,四爷也就没矫情,对七爷笑了笑,道:“七弟也想去见见成嫔娘娘吧,正好一块儿。” 七爷暗自松了口气,同四爷一块儿往永和宫走去。 这边十爷还在同八爷嘀咕,“八哥,你说皇阿玛这是个什么意思?生病难道见不得人?还是说,咱们的好二哥还未脱离危险?” “谁知道呢!”八爷苦笑道:“皇阿玛的心思向来难猜。不过太子中毒这事是昨儿就发生了的。拖到今日虽不能让咱们见,但应该不至于还生命垂危。” “八哥,你说会是谁呀?”十爷压低嗓子问道。 八爷看他一眼,笑道:“你说呢?” 十爷嘿嘿一笑,道:“要我说啊,那肯定谁最想上位就是谁!” “那你说谁最想上位?”八爷笑着追问了一句。 这会两人走的宫道上前后都无人,倒是不怕被人听见。但十爷还是刻意把声音又压低了几分,道:“八爷这不是明知故问么!那个从爵位上下来的如今还是个光头阿哥呢!” 十爷虽没指名道姓的,但这个指代已经很明显了。说的就是大阿哥!其实八爷心里猜测的也是他。四爷和九爷也都这么认为。 可等今日真见到直郡王了,八爷又否定了这个猜测。大阿哥固然对自己至今未恢复爵位一事耿耿于怀。但太子已经被废,他的形势正在好转。此时对太子出手,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下毒这种事就没有不暴露的。以康熙的手段,要查出真相并不难。若真是大阿哥动手,那可是走了一步臭棋!以大阿哥多年来和太子的斗争经验,是不会犯这种错误的! 但要不是大阿哥,这个幕后之人是谁还真不好猜测了!三爷?五爷?亦或者后宫中某位嫔妃? “猜不出来就静观其变。别惹火上身就成。”八爷道:“你最近没事也少出门。尤其是你母妃娘家那边,近来少走动为妙。” 虽说十爷看起来就不像是争位的人。但因为他同自己走的近,难免被波及。所以八爷才特意提醒这么一句。要知道十爷额娘的家里也是很有势力的。 十爷愣了一下,道:“八哥,这次形势很严峻?” 八爷脚步一顿,索性停了下来。十爷也连忙跟着停了下来。他心里有些懵懵懂懂地,不问个清楚明白总觉得不舒服。 “十弟,你就没觉得皇阿玛今日这番举动也是试探么?”八爷看着十爷的眼睛,几乎是一字一句的道:“太子中毒病重是真,被皇阿玛借机当棋子也是真。” 十爷当场愣住,半晌没说出一句话来。 八爷在想到这种可能的时候心里是发凉的。身为一个帝王,好像天下所有的人都能做他的棋子!哪怕是从小亲自被养大,且命在旦夕的儿子! 你要说这举动冷情,其实也不尽然。能在毓庆宫守一夜,已经足够说明太子在康熙心中的地位。只是这种随时随地都能借机布局的举动实在是让人有些脊背发寒。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八爷微微叹了口气,转身重新迈步。 十爷近乎本能的跟了上去,但脸上的神情却暴露了他内心的震惊! 长春宫里,三爷给荣妃请过安后就吧啦吧啦把今日早朝取消,太子中毒的事说了。 “额娘在宫中可有听见什么消息?”三爷压根没注意到荣妃有些发白的脸色,还在自顾自的道:“也不知道太子中的毒,能不能解?” “本宫没听到任何消息!”荣妃语速有些快,“这些消息哪是能随便探听的。三阿哥,你也别打听了。快些出宫回府,这些日子就少在宫中逗留了。” “额娘,您在怕什么?”三爷一脸不解的看着荣妃,“又不是儿臣下的毒,不过是看个戏而已!” “有些戏也是不能看的!”荣妃急道。她在宫中多年,风光过也沉寂过。如今只惟愿自己膝下的一儿一女能平平安安的。 “额娘,您怎么也是四妃之一,怎么总是这样胆小!”三爷终于忍不住开口说了一句在心中早就滚了无数遍的话。 从他懂事起,荣妃好像说的最多的便是让他安分守己,远离纷争。可他实在不懂为什么要这样!他是皇子,又有才华!额娘也身居妃位,为什么就不能争一争呢? 如今太子被废,大阿哥未恢复爵位,何尝不是他的机会呢!在他看来,这次下毒时间很可能是四爷或是八爷出的手!若被康熙查出来,这两个肯定有一个要倒霉! 老五是个破了相的,老七是个脚有问题的。这么算来算去,他的胜算还是非常大的!为什么额娘就只会给他泼冷水呢! “这不是胆小不胆小的问题!”荣妃神色严肃起来,“三阿哥,你听额娘一句劝。这个时候千万别有什么举动。也别有什么凑热闹的心!你皇阿玛今日没让你们见太子,并不仅仅只是怕打扰太子静养。” “额娘,您能不能不要每次都小题大做!”三爷并不以为然。他摆摆手,很是胸有成竹的道:“额娘,儿臣的机会要来了!儿臣会出人头地,让您面上有光的。” 荣妃没想到自己一番劝说还起了反作用,顿时脸色更加难看了,直接赶人道:“额娘不需要你出人头地。既然你不听额娘的,那就不要在额娘这待着了,你走吧!” 三爷一时没反应过来。一向说话和风细雨的荣妃突然变得强硬起来,连三爷这个亲儿子都不习惯。 储秀宫里,大阿哥也正在和惠妃互通消息。相比荣妃的避世心理,惠妃则要积极的多。 “太子应该是脱险了。”惠妃说着自己打探到的消息,“昨儿太医院的胡太医点了好几位太医去毓庆宫。今日胡太医虽未出来,但昨日被他点去的太医们却回来了。” 她点到为止,没有再继续下去,但大阿哥眼里的光已经淡了几分。 第512章 太子醒了 看大阿哥失望的神情,惠妃不由皱起了眉头。自从上次被圈禁一段时间后,大阿哥就越发沉不住气了。 她能理解儿子的心情。多年同太子争高下,却一直被压一头。便是太子被圈禁,也和大阿哥那会不同。依旧住在毓庆宫不说,膳食还是从御膳房走。 太子对皇上来说,终究是不同的。 这个认知其实谁都知道,只是有的人不愿意承认罢了。 可若太子没了,那他这个长子反倒有优势了。再加上他之前的军功,怎么都能争一争! 可他却忘了自己是为何被圈禁的,又是因何放出来的!若是此时露出迫不及待之相,皇上会如何想! “大阿哥,凡事不可操之过急。”惠妃平复了一下心绪,语重心长的道:“你如今踏实做好分内的事就好。” 年节结束,康熙再次开笔后,大阿哥被分配了差事。但这次并没在他熟悉的兵部,而是工部。 六部中,工部说起来并不如其他几部受重视。大阿哥刚去的时候还消极怠工了几日。最后还是在惠妃的开导下才肯上心。 “眼光要放长远一些。”惠妃又说了一句。想争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目光短浅的人是没有胜算的。 “额娘总是叫儿臣别急,叫儿臣等!可儿臣已经等了这么多年了!”大阿哥烦躁的站了起来,开始来回踱步。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惠妃不紧不慢地道:“你比额娘读的书多。这些道理应该不需要额娘教才是!” “额娘,儿臣已经年过三十了!”大阿哥突然停住脚步大声道。 “你皇阿玛正值盛年!”惠妃淡淡道。 便是能坐上太子之位,想等上皇位也不是一时半会的事! “更何况,你膝下如今只有一子。”惠妃又说了一句。 大阿哥神色一怔,整个人瞬间如被戳破的气球,一下就蔫了。 惠妃的话都戳到了重点,给满心希望的大阿哥直接兜头泼了盆冷水! 而此时的翊坤宫里的气氛却很欢快。 九爷被五爷拉着去给宜妃请安,两人都默契的没有提起太子的事。倒是宜妃说了一嘴,但听说不让探望,也都没有多问。 九爷本就是个活跃气氛的高手,难得的是五爷今日也很配合,说起不少在西北的见闻。兄弟俩一块儿逗宜妃开心。 宜妃很享受,笑着感叹了一句,“你们俩要能一直这样就好了。额娘这一辈子也没有再高的追求。只盼着你们都能好好的就成。” “额娘放心,儿子不会淌浑水的。”五爷很痛快的表了态。 九爷脸上却明显神色有一丝犹豫,最后笑着应了一声,并没有像五爷这样明确说。 宜妃心里微微叹气。儿子大了,有自己的心思,她也管不了。只能多求佛保佑平安吧。 永和宫里,七爷给德妃请安后就去了成嫔的偏殿,只留下四爷和德妃母子俩独处。 “额娘可知皇阿玛在毓庆宫守了一夜?”四爷这次没拐弯抹角 德妃微微有些讶异,但也如实回道:“这个本宫真不知。看来这宫里又要不太平了。” 四爷点点头,道:“儿臣近日怕是会少进宫来,不能常来给额娘请安了。” “嗯。”德妃理解的点了点头,“你忙你的,不必顾忌本宫这。”母子俩都是聪明人,并不需要把话掰碎了说 “弘晖近日懂事了不少。等天再暖和点,儿臣让福晋带来给额娘请安。”四爷很快就转移了话题。 德妃并未意外,顺着四爷的话题就说了下去,太子之事就像没人提起过一样。 最为提心吊胆又忐忑不安的要数良妃了。 她消息不算灵通,可宫里发生这么大的事还是知道的。偏这事还不方便打听。当她得知今日连早朝都取消后,内心的不安就更甚了。 她很想叫八爷来问一问,但又不便在这种时候派人去请。只能在自己宫里安心等着。结果等来等去,连大阿哥都去惠妃那了,八爷也没来。 “难道是被什么事绊住了?”良妃不由自言自语。 她想着这一年来的各种风起云涌,想着康熙这么多年来对他们母子的态度,这心里就越发焦虑起来。该不会是现在就已经被牵扯上了吧! “娘娘,近来内务府忙得很,贝勒爷怕是没空来。”一旁的宫女安慰道。 良妃摇摇头,大朝都取消了,内务府的事有什么放不下的。不过她担心也没法子,除了等和念佛,什么都做不了。 其实这会在内务府的八爷倒是淡定的很。 十爷在一旁不是喝茶就是吃点心,再就是来回踱步,一刻不得安宁。八爷却是不紧不慢地处理着手上的公务,一点没受影响。 “八哥,咱们出宫吧。”十爷终于忍不住开口道。 八爷头都没抬的回了一句,“我这一堆事要忙。你要待不住就回府陪你福晋去。” 十爷被噎得没话说,看八爷又不理他了,最终一屁股坐了下来,闷声道:“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么?” 八爷这才抬头笑了一下,道:“有!来,帮我看下这个月的账本!” “啊!”十爷顿时苦了脸。他最不喜欢看账本了,简直头疼。 八爷却不由分说丢给他一本。本来也没指望十爷帮忙,就是让他静个心。 毓庆宫里,太子已经清醒过来。见康熙守在床边,眼眶发红的样子,近三十岁的大男人竟然哭了起来! “皇阿玛。”太子只叫了一声就哽咽地说不出话来。他被圈禁这么长时间,都快忘了被康熙关怀的滋味。 “保成,你可算是醒了!”康熙长舒了一口气,脸上露出笑来,关切的问道:“告诉皇阿玛,你还有哪里不舒服?” 其实太子这会是哪里都不舒服。他这一天一夜都在受折磨,嘴里、胃里都难受。身上连骨头都是疼的。但这会康熙问,他却摇摇头,挤出笑道:“儿臣现在哪里都好。让皇阿玛担忧了。” 太子扭头看了一眼窗外,忙道:“儿臣是不是耽误皇阿玛早朝了?” 第513章 瓜还能结到哪去呢? 康熙看着太子这一副担心又焦急的神色,心里不由一软,温声道:“保成,朕今日已经取消早朝了。” “啊?”太子有片刻的呆滞,然后很快便愧疚道:“都是因为儿臣误事,是儿臣的罪过了。” 一听这话,康熙的眉头就皱了起来,道:“你有何罪之有!那下毒之人才是该千刀万剐!” “下毒?”太子又呆了一下。 康熙这才想起太子确诊的时候人是昏迷的,压根不知道自己是中毒。 “保成,你仔细回忆,中毒前吃过什么,接触过什么?身边都有哪些人伺候?”康熙问道。 虽然这事从昨晚就开始查,且太医已经基本确诊是因为入口的东西中的毒。但康熙还是想询问一下,看是否有遗漏或是新的线索。 太子沉默了片刻,道:“皇阿玛,儿臣实在是想不起来了。” “昨日的事就想不起来了?”康熙皱眉,“你不要怕!想到什么说什么,有皇阿玛给你做主!” 然而太子却是一脸苦笑,“皇阿玛,儿臣真想不起来了。只记得难受得厉害,吐得昏天黑地的,后面就不知道发生什么了。” “你是单单不记得昨日之事?” 太子点了点头。 康熙顿时脸色一沉,他万没想到太子醒来后竟会出现短暂失忆的情形。这毒也太离奇了些! 这会胡太医正好进来送药,康熙便把这事说了。结果胡太医也是一脸震惊,显然没料到会有这种症状。 “臣一时半会也说不清。”胡太医面露难色。能解太子中的毒还得托他看过的一本医书的福。若不是那本医书上提到了解毒的方子,他和其他几位太医还真没这么快定好最终的解毒方子。毕竟太子身子金贵,那本医书上记载的几种药性猛烈的药材还不敢随便用。 “朕要确保不给保成留下病根!”康熙道。 “臣尽力。”胡太医也不敢把话说满。有的毒性能在身体里潜伏几年甚至十几年。现在看似解了,谁知道若干年后会如何。 康熙虽然不满胡太医的回答,但也没再多说,而是让太子先把药喝了。 “皇上,您一夜未歇息,再熬下去太伤身了。”胡太医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太子本在喝药,一听这话顿时被呛住,接着就是一阵咳!他万没想到康熙在他的床边守了一夜。看到康熙泛红的眼眶时,他还以为是因为担心他而泪目。 “皇阿玛,您,”太子再次哽咽,“儿臣,儿臣不孝!”他最终憋了这么一句话出来。 康熙拍了拍他的后背,目光慈爱,“只要你无事,朕一夜不睡又何妨!” 太子满心感动,差点又要哭了! 此时幕后之人还未查出来,康熙哪有心思睡觉。安抚好太子后,就亲自过问调查的进展去了。 而太子妃和李佳氏此时听闻太子醒了过来,也都来探望了。 李佳氏还未开口就先开始抹眼泪,正准备做自我检讨,太子妃就开口道:“殿下醒来是喜事,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听着丧气!” 以前太子妃对李佳氏还算是客气。李佳氏偶尔得意的时候,太子妃也从不正面相对。两人明争暗斗好些年,但面上还算和气。至少像这样当着太子的面就明着责备的话,太子妃还从未说过! 李佳氏的脸色一下就尴尬了。她拿帕子擦掉眼角刚刚滑出的一点泪痕,便讪讪地站在一旁不吭声了。 太子这次竟也没有维护李佳氏,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便转头对太子妃道:“让你担忧了。” “殿下吉人自有天相。”太子妃微微一笑,道:“因祸得福也说不定。” 对于朝中形势,太子妃一向看得明白。这也是她就算生不出孩子来,太子也没真的就冷着她不搭理。该有的体面还是都给了的。所以这会太子也露出个笑来,道:“借福晋吉言!” 两人像说暗语似的,直接把李佳氏晾在了一旁。这让李佳氏心里很不是滋味。但她很清楚自己的优势在哪里,当即便对身边的宫女使了个眼色。没过多久,弘皙便来了。 “阿玛,您可吓坏儿子了!”弘皙一头就扑进了太子的怀里,双手紧紧地抱着太子的腰,“儿子去找皇玛法的时候,吓得话都要说不清了!” “是你去找的皇玛法?”太子惊讶的看着弘皙。 “是额娘让儿子去的。”弘皙看一眼李佳氏道。 太子也看向李佳氏,就见后者神色慌乱的道:“殿下别怪阿哥爷,是臣妾乱做主了。当时臣妾也是心神俱乱,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 一旁的太子妃听得心里连连冷笑。让弘皙去叫康熙来,可不是心神俱乱下会做出的举动!这明摆着是向太子邀功呢! 果然,太子一听这话就夸道:“你这次做的很好。弘皙也做的很好。” “阿玛,儿臣真做的好么?”弘皙抬头看向太子,一双眼睛亮晶晶的,一副求表扬的样子。 太子摸了摸他的头,笑着肯定道:“嗯,做的很好。阿玛现在好了,你也要记一功!” 弘皙顿时笑得开心起来,李佳氏在一旁也柔柔笑着。 太子妃在一旁冷眼瞧着这一家三口的温馨画面,眼里闪过一丝冷笑,开口道:“殿下的体内毒还未清,还需多休养。臣妾一夜提着心,也顾不上处理别的事。如今殿下醒了,这里就交给李侧福晋照顾吧。” “辛苦你了。”太子的注意力终于被拉回到太子妃身上,“你自个儿也要注意身子,别太过劳累。” 太子妃一脸笑的应了,并不计较李佳氏在一旁略微得意的模样。她帮太子,说到底是帮自个儿。对于后院争宠,她早就歇了心思。 康熙本以为太子中毒这事经过一夜调查会有眉目。谁知等他过问才发现,线索只查到一个小太监身上就断了!而这小太监昨儿夜里还跌落井底死了,家里也早就没人了,是个孤儿! 顺藤摸瓜得有藤才摸得到瓜。如今藤没了,瓜还能结到哪去呢? 第514章 排除嫌疑 太子中毒不是小事,这条藤断了那就再找一条藤!康熙下了死命令,三日内必须有结果!为此八爷也被叫去了乾清宫!他作为内务府总管,理所当然的被斥责了! 八爷心里早有准备,接受的很平静。对于康熙说若三日内查不出结果他也要跟着受罚的话也没半点不满。谁让他坐在这个位置呢!倒是九爷和十爷听说后为他鸣不平。 “无妨,这未必是坏事。”八爷笑得很轻松。 之前四爷和他还担心会惹火上身,这样一来,至少说明在康熙的心里,他的嫌疑已经被排除在外了。 “八哥,若三日内要查不出来,你这个内务府总管的位置就保不住了!”十爷急道。 “保不住就保不住,皇阿玛总要给我安排别的差事。”八爷不以为意。 九爷见他神色轻松,便没像十爷那样咋呼,而是陷入了沉思。片刻后,他的面色也变得轻松起来,看向十爷笑道:“既然八哥说没事,肯定会没事的。与其在这瞎担心,还不如想想能有什么线索。” “我这脑子可想不出来。我回府陪福晋去!”十爷闷声说完就走了。 “哎,十弟这……”看着十爷远去的背影,九爷又好气又好笑。 八爷倒是不在意的摆了摆手,“由着十弟去吧。” 府里,池小河一直心神不宁。 夺嫡之争看起来比历史上要提前了许多,她努力用自己有限的所知分析当前的形势,却发现八爷的前景并不乐观。似乎隔壁的四爷胜算更大。 历史上的四爷也是低调蛰伏,最后脱颖而出。而八爷则是一直过于高调,最后反倒失败。其实如今的情形也挺像的。她走出去多是听说八爷受重用,而四爷则是隐藏在太子身后的。就是不知这个时空的四爷是否同历史上的四爷一样想争位。 想到这,池小河不由笑自己天真。做皇子的,但凡有些好胜心的,哪有不想做皇帝的!尤其是现在太子还被废了,肯定引得人人都蠢蠢欲动。 要知道四爷管的是户部,那可是掌管着国家财政大权。而且他多年跟在太子身后,几乎没犯过错,也没被康熙责罚过。这么仔细想来,真的是很强劲的对手了! 想起昨日八爷提及四爷时的语气,池小河不由微微皱起眉来。难道说八爷同四爷达成共识,由一方做另一方的助力,共同争位么? 可这两人之前的情谊能经得住一方登位后不过河拆桥么? “福晋,太医都说了,您要忌忧思。”春桃见池小河又坐在窗边叹气,不由上前劝了一句。 前阵子池小河情绪不对,把贴身的几个丫鬟都吓着了。这眼瞅着调整好了,看她又开始满脸愁绪,春桃几个的心又不免提了起来。 “我也不想啊!”池小河苦笑,她就是这么个性子。若生在太平盛世还好说,愁的不过是一日三餐这样的平凡琐事。可如今身在这古代帝王家,争权夺势这样分分钟会让人掉脑袋的事,她还能不愁? “奴婢看今儿天不错,福晋要不去花园走走?大阿哥他们都在花园里玩呢!”夏莲忙在一旁提议。 今儿天是不错,阳光灿烂的,很有春天的气息。一早张氏就和奶娘们带着三个小家伙去花园了。池小河因为心里存了事,睡得不安稳,今日就起晚了。 “嗯,去看看孩子们在玩什么。”池小河点了点头。她确实需要些事情分散注意力。老这么一个人,搞不好又要钻牛角尖。 只是等她刚穿戴好准备出门,屋外就响起一阵吵闹的声音。 “外面出什么事了?”池小河皱眉,“夏莲,你去看看。”她这院里除了孩子们的声音,向来安静。 “奴婢听着,像是乌雅格格身边迎春的声音。”春桃道。 池小河也听着像是哪个丫鬟的声音。怕是后院的哪位出了事。 果然没过一会儿,夏莲便领了个人进来。池小河一看,还真是迎春。她不由看向春桃打趣道:“你这耳朵挺灵呀!” 迎春这会却是一脸急色。匆匆给池小河行过礼后,还不等夏莲开口,她就抢着道:“福晋,我们格格有小产的迹象,还请您让柳大夫去看看。” “你说什么?”池小河一下瞪大了眼睛!乌雅氏小产?这是什么情况!八爷这些日子也就在汪氏那宿过一夜,还是因为和她赌气。而且和汪氏也是各睡各的,怎么乌雅氏就怀上了呢?难道说八爷暗中睡过乌雅氏? 可不对呀!乌雅氏是后院的格格,八爷若是想睡还不正大光明的睡呀!根本没必要偷偷睡啊!再说了,八爷睡了谁,都是要在她这里报备的。不然这乌雅氏肚子里的种能保证就是八爷的? 同样震惊的还有春桃和夏莲!要说是汪氏怀孕了还有信服力一些!乌雅氏小产是什么鬼! “奴婢没说谎!我们格格真的是动了胎气!”迎春都快急哭了,“我们格格已经有两个月的身孕了。一直瞒着没说,也是怕过早惊动了孩子保不住。” 民间有怀孕不足三月不声张的老习俗,迎春这么说也没毛病。再说乌雅氏难得有孕,小心一些也能理解。 但问题是,乌雅氏有孕这事实在太过蹊跷了!两个月前还是去年底,正是八爷一年中最忙的时候。有时候都顾不上来她屋里,竟然还抽空去睡了一下乌雅氏?怎么想怎么不对劲! 不过这事可以晚点再纠结,首要还是先让人叫柳大夫才是! “叫秋梨请柳大夫去!”池小河道:“春桃、夏莲,你们俩跟我一块儿去乌雅氏那里看看。” “奴婢替我们格格谢福晋!”迎春连忙谢恩。 一行人匆匆往乌雅氏的院子去,路上没有人说话。迎春跟在最后,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 而此时乌雅氏的屋里,腊梅正在安慰靠在床上面色苍白的乌雅氏。对面听到动静过来的韩氏也一脸关切的在床边陪着。 第515章 大乌龙 柳大夫的脚程比池小河一行人快。等她们到的时候,柳大夫已经开始把脉了。 “福晋。”乌雅氏欠着身子就准备起来,池小河连忙道:“你先别动,让柳大夫把完脉再说。” 韩氏在一旁无声的福身行了个礼,池小河点了点头,便专注在乌雅氏的身上了。 她如今十天半月的才见后院女人一次,这会乍一见乌雅氏,还真发现了些变化。脸尖了,目测瘦了不少。且脸色苍白,气色看起来不好。当然,这兴许是因为动了胎气吓的。 屋里这会静得大家都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而池小河发现乌雅氏一直盯着柳大夫的动作,眼睫毛抖动的很厉害,显然很紧张。 虽说乌雅氏怀孕的事情很蹊跷,但从正院一路走过来,池小河的心里倒是诡异的很平静。既没有伤心难过,也没有嫉妒怨恨。仿佛这一切同她毫不相干。 宫里八爷忙活了一整日,等赵仁宽提醒该回府的时候才发现都天都开始擦黑了。 “怎么不早点叫爷!”八爷责备了一句。他可是一早说好晚上要同福晋吃锅子的。 赵仁宽心里叫屈,他一做奴才的,看主子聚精会神的忙公务,还不是怕突然打扰会被骂!可结果还是被骂的份! 不过八爷也不是真生气,就是嘴上这么一说。这两日朝中气氛紧张,暗潮涌动的,他还真想和福晋吃着锅子,喝着小酒放松一下。 这边八爷归心似箭,一路快马加鞭的回了府,结果却发现池小河压根不在屋里。 “福晋呢?”他问留在院里伺候的冬梅。 “去乌雅格格那了。”冬梅回道。 八爷一听就皱起了眉头,声音里带了几分他自己都没察觉的厌烦,“又出什么事了?” “说是乌雅格格动了胎气。”冬梅道:“已经请了柳大夫过去,福晋也过去了。” “你说谁动了胎气?”八爷的声音一下就提了起来。 “乌雅格格。”冬梅又重复了一遍。 八爷顿时一副你逗我的样子,正准备开口再问点什么,就听身后传来了弘旺的声音。 “阿玛!”弘旺迈着他的小短腿从屋里奔了出来,直接扑进了八爷的怀里,“阿玛,您快去看看额娘,她去了好久都没回!” “你和弟弟妹妹可用过晚膳了?”八爷问道。 弘旺摇头道:“不是说好晚上一块儿吃锅子么?” 弘旺和大格格这会都能跟着大人一块儿饮食了,所以昨日说到吃锅子,这两个小家伙也跟着凑热闹,非要一块儿。 八爷一看天都黑了,知道两个小家伙这会肯定饿了,便摸了摸弘旺的脑袋道:“你和妹妹再乖乖等会,阿玛这就把你额娘接回来!” “那阿玛要快点哦!”弘旺道。 “嗯。”八爷应了一声,转头对冬梅道:“让厨房先准备着,一会儿回来就直接开饭。” “是,奴婢这就去和厨房说。”冬梅忙应道。 八爷看弘旺回了屋,这才快步往乌雅氏的院子走去。 赵仁宽一直跟着八爷,这会终于忍不住开口道:“贝勒爷,奴才记得您好像没让乌雅格格侍寝过吧?” “呵,今儿咱们要见识一桩奇闻了!”八爷冷笑道。 赵仁宽心里打突,今晚怕不是要见血?这后院女人的肚子里怀的不是八爷的种,那会是谁的?哪个侍卫的?还是长史的?要知道这府里除了八爷,也就这两种正常男人了。可若真不是八爷的种,动了胎气怎么敢让福晋叫柳大夫去看呢?这乌雅格格难道怀孕把脑子也怀傻了? 别说赵仁宽想不明白,八爷也想不明白!这事乍一听真是可笑的很!但笑过之后就是怒气了! 不管这乌雅氏是真傻还是别的原因,但这事闹到了小福晋面前就不应该!若是影响了福晋的情绪,他饶不了乌雅氏! 此时乌雅氏屋里,池小河简直哭笑不得!任谁也没想到是这么个结果!她猜测过可能是八爷某日兴致来叫乌雅氏侍寝,然后忘了让人同她报备,而乌雅氏自己有心隐瞒,这才变成今日这局面。 但她压根没想过这完全是个乌龙!人的心理暗示居然强大到可以让身体产生真正的怀孕反应,简直太可怕了! 可作为当事人的乌雅氏却无法接受这个事实。这会就跟疯了似的,非说柳大夫误诊!说她的孩子是小产了!不是没怀上! “这癔症能治么?”池小河一脸无语的问柳大夫。 “心病还须心药医,这事还得乌雅格格自个儿想明白。”柳大夫也是一脸尴尬。他行医多年,虽在医书上看过此等病例,但要说亲见,今儿还真是头一遭。 腊梅和迎春两个丫鬟这会也是一脸的尴尬。两人都以为乌雅氏是真有孕了,却不想只是她自个儿幻想出来的!要说这也是打她们的脸!作为贴身伺候的丫鬟,主子有没有侍寝都不知道,这显然是伺候得不够上心! 这会两人都不敢看池小河,只是努力安抚乌雅氏。可一个疯魔之人又哪里是这么容易被安抚的? 一直在旁边看戏的韩氏忍笑忍的辛苦,但当着池小河的面也不好幸灾乐祸,只得勉强绷着脸道:“天色也不早了,既然乌雅妹妹身子无事,福晋就先回吧。免得路上着了寒气,奴婢在这试着劝劝。” 池小河也不想看乌雅氏披头散发,哭哭闹闹的样子。扭头对柳大夫道:“癔症不好治,镇定安神的药还是有吧。” 柳大夫连忙点头,“奴才这就去开方子。保证乌雅格格喝了药后能安睡。” “嗯。这两日就劳烦你多来看看了。尽量让她情绪平静一些。”池小河吩咐完又对韩氏道:“你和乌雅氏是一块儿进的府,还有汪氏。这两日你们多来陪她说说话。她这个样子,许是一个人闷得久了。” “是,奴婢会拉着汪妹妹多来陪乌雅妹妹的。”韩氏连忙应道。 要说不同情乌雅氏是假的。但同情归同情,池小河也不可能真把八爷让出来去安慰乌雅氏。一夫多妻不是她的错,她会继续捍卫自己独宠的地位! 第516章 疯魔 八爷便是在池小河刚刚对韩氏说完话后进来的。 一屋子人看到八爷到来都愣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行礼,就见乌雅氏从床上跳了下来,几乎是闪电般的速度扑倒在了八爷的脚下。 “贝勒爷!您要给奴婢做主啊!”乌雅氏抱着八爷的脚就开始哭! 八爷被这阵仗惊得想跳起来。奈何他反应迟了一步,乌雅氏的手劲居然很大,他努力了两下都没能把脚给拔出来! “贝勒爷!奴婢真的是怀了两个月的身子!”乌雅氏还在自顾自的哭着,“奴婢今日是动了胎气小产,不是骗人的!福晋这是联合柳大夫说谎!贝勒爷!您一定要相信奴婢,给奴婢做主啊!” 乌雅氏哭得那叫一个撕心裂肺。若是不知内情的人听了,那真是闻着伤心,听者流泪了! 偏这屋里全是知道真相的人。这会再看乌雅氏声泪俱下的模样,只觉得她又可怜又可笑。 而被乌雅氏牢牢定在原地不能动弹的八爷对上池小河似笑非笑的目光时,除了尴尬,还是尴尬!他虽然没听清乌雅氏到底说了些什么,但小产两个字还是听见了的。 一想到池小河会误会,八爷便越发厌恶起乌雅氏来!他这会再也忍不住,脚上猛然发力,终于把乌雅氏甩了出去!同时甩出去的,还有他脚上的靴子! 池小河看着八爷露出袜子的那只脚,实在没绷住笑出了声。 眼瞅着八爷就要恼羞成怒,池小河连忙道:“不好意思,臣妾实在没忍住!” 八爷这下看乌雅氏的眼神简直能杀人,怒道:“爷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叫过你侍寝!哪来的孩子!说,那个奸夫是谁!还敢赖在爷身上,是嫌命太长了么!” 乌雅氏本还在哭哭啼啼的,被八爷这么一吼,吓得整个人一个激灵,顿时不哭了! 她这会毫无形象可言,不仅披头散发、满脸泪痕,而且眼睛红肿,表情呆滞。 池小河看得心里直叹气。若是哭得梨花带雨,楚楚可怜,只怕还能让人心生几分怜惜。就乌雅氏这副样子,再加上闹出的这出乌龙,搞不好就要被八爷被送出府了! 吓傻了的乌雅氏也不知道同八爷解释,池小河只得亲自上阵,把今日这离奇事给说了。 “你是说没有奸夫,她也没有怀孕,纯属是自己想出来的?”八爷一脸震惊,“癔症还能真的有早孕反应?” “是的。医书上是有过记载的。”柳大夫此时不得不出来说明一下。 八爷神色也有片刻呆滞,最后悠悠感叹一句,“大千世界真是无奇不有!” “爷忙了一天还没用晚膳吧。先回臣妾那里用膳,这里就交给柳大夫和韩格格吧。”池小河道。 这儿乱七八糟的,八爷当然不想待。尤其是看到乌雅氏那副不堪入目的样子,更加想离开。因此听了池小河的话,当即便应了。 谁知刚刚还呆滞的乌雅氏这会又窜了起来,吓得一旁伺候的腊梅和迎春连忙一左一右的把她给牢牢控制住。若是再让她扑一次八爷,怕是这会就要没命了! 但乌雅氏显然不是轻易放弃的主。人被控制住了,嘴巴还在囔囔。吓得迎春连忙又把她的嘴捂上! 八爷这会脸色难道到了极点,当下再也不耽搁,拔脚就出了屋子。池小河对韩氏和柳大夫点了点头,也连忙跟了上去。 出了乌雅氏的院门,池小河这才想起来,她似乎不止半个月没见乌雅氏。貌似打从过年那会就没见过。有两次请安乌雅氏都没来,且两次都说的是身子不适。她记得有让柳大夫去把脉的,但乌雅氏说只是葵水来了不舒服,没让柳大夫看。她自个儿那会情绪也不太好,便也没多想。这会想来,怕是那时候就不对劲了。 “还是臣妾疏忽了,不然能早些发现。”池小河还是内疚的。怎么说她也是这府里的嫡福晋,管着后院的大小事情。若她多上点心,也许乌雅氏症状还在早起的时候就能发现,也不至于癔症到几乎疯魔。 “这怎么能怪你!”八爷皱眉道:“她自己心思不正才这样!韩氏和汪氏怎么没像她这样?” 池小河张了张嘴,到底没辩解。她能说什么呢?说每个人的脾气秉性本就不一样。有的人心宽,有的人敏感,同一件事情对每个人的影响本就不一样。便是同八爷掰扯清楚这个问题也没有意义。 事实就是乌雅氏受不了这深宅大院孤寂无宠的日子,最终钻了牛角尖,把自己逼疯了! 而在这件事上,八爷心里不会有任何愧疚。毕竟在他的认知里,乌雅氏只是个奴才。摆在后院的作用就是满足他的生理需要和传宗接代。一切的主动权都在八爷手里,乌雅氏只有等待的份。 所以在出了这种事后,八爷对乌雅氏的评价只有一句心思不正!因为在皇家,像乌雅氏这样的女人太多!为何别人都好好的,就你乌雅氏疯了?那肯定是你的问题,和我没有半点关系! 这么看八爷会显得很冷血。但池小河知道,站在八爷的立场,和他从小接受的认知来说,就是如此残酷无情的。 “福晋今日被这事给恶心到了吧?”八爷关切的问道:“你别放心上。一个疯子而已,爷明日就送出府去。以后眼不见心不烦。” 池小河默然。其实对于此时的乌雅氏来说,送出府并不一定比送命强。就她这爱钻牛角尖的性子,不定什么时候才能好起来。若是这么一直疯疯癫癫的,送出府去也肯定要遭罪。可若是哪天清醒了,只怕也想一头撞死! “刚我回来的时候弘旺和大格格还等着吃锅子!”八爷努力调节气氛道:“我已经吩咐厨房上了,耽搁这么久,俩孩子怕是等急了。” 池小河知道乌雅氏这事算是就此结束,八爷以后都不会乐意提起。毕竟后院出了个疯女人是件丢人的事。她笑了笑,顺着话道:“这两个小馋猫,这会怕是都偷吃起来了!” 第517章 识大体 正院里,弘旺带着大格格还没偷吃。两个小家伙坐得端端正正,规规矩矩。只是盯着铜锅眼巴巴的样子看起来有些可怜。 不过落在池小河和八爷眼里,这样子便是又可爱又好笑了。 “阿玛、额娘!你们可算是回来了!”弘旺瘪着小嘴抱怨道:“我和妹妹肚子都饿扁了!” “哟,是么!来,让阿玛摸摸看!”八爷走上前真在弘旺的肚子上摸了两把。 “阿玛!痒!痒!”弘旺连忙弓起身子躲避。 父子俩顿时笑做一团。大格格在一旁看热闹,也笑得咯咯出声。 这温馨又欢快的气氛同刚刚在乌雅氏屋里完全不同,就跟两个世界似得。 池小河收拾好心情,冲着父子三人拍手笑道:“不是说肚子都饿扁了么!快上桌开动,别闹了!” 八爷顺势把弘旺抱上桌,自己也挨着他坐了下来。这会大格格才乖巧地叫了一声“阿玛、额娘。” “乖。”八爷笑着摸了摸大格格的头。 池小河笑着把大格格拉到自个儿身边坐了。大概还是因为这孩子是刘氏生的缘故,也可能是女孩的缘故,八爷对她并不如对弘旺和弘曦两个孩子好。就拿大格格至今没上玉碟起名这件事来说,就能看出差别来。 当然,在别家,有的孩子上十岁才起名的也有。比如说太子家夭折的那个大阿哥来说。当时就是因为孩子从生下来就体弱,怕长不大,所以一直不敢起名字。最终这孩子也没熬到起名的那一天。 大格格本就是早产,生下来那会也体弱,八爷兴许也有这方面的考虑。 但对于池小河来说,大格格虽然不是从她肚子里出来的。但这孩子从出生就没了母亲,又一直养在她的院里,已经和她亲生的没两样,所以她并不喜欢孩子被区别对待。 就看这孩子平日里在八爷面前也总是带着几分小心翼翼,她心里就有些难过。 “爷,”池小河忍不住开口,“大格格今年生辰就三周岁了,是不是也该起个大名了?” 八爷不知池小河怎么突然就想到这事上了。但当他看到池小河眼中的那一丝伤感,还有大格格那双亮晶晶的大眼睛,便不由自主的点头了! 其实要真说起来,大格格同八爷长得还挺像的。之前几个月的时候还不明显。但这会慢慢长大,五官一点点长开,就能很清楚的看到,她的眉眼、鼻子、嘴巴,都同八爷挺像的,几乎没什么刘氏的影子。 池小河在八爷点头的那一瞬间就笑了起来,“那臣妾就替大格格谢谢爷了!” 大格格其实并不太清楚两个大人在说什么。但她还是跟着池小河对八爷甜甜一笑,道:“谢谢阿玛!” “不必谢,本也是应该的。”八爷冲大格格笑道。 大格格也回了八爷一个笑,但却害羞的红了脸庞。 宫里,今日注定又是不平静的。经过一天一夜的发酵,太子中毒这件事算是传遍了皇宫里的每一个角落,而康熙在毓庆宫彻夜守着太子醒来的事也跟着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几乎所有的人都意识到这件事将成为太子的转机。而事实也是如此! 首先便是在太子清醒后的第二日,康熙边解除了禁令。不仅所有的人都能去毓庆宫探望太子,而毓庆宫的人也能随意走动了。 “皇阿玛果然对太子是不一样的。”这是大阿哥在听到消息后发出的感叹。 虽说他和太子被放出来的原因有异曲同工之妙,但这其中康熙的重视程度却完全不一样。当然,有人会说中毒更严重,是要丢性命的事。但大阿哥心里清楚,太子便是没有中毒这件事,被放出来也是迟早的! 没看到弘皙还一直在上书房学习,时不时还被康熙亲自教导么!大有就算太子不成器,也要培养皇太孙的意思。 有时候想想也挺心冷的!他们这些儿子难道都不如太子优秀么!宁可培养皇太孙都不从儿子里面选一个!难道他们注定就只能做辅助么? 当然,有这种感叹的不是大阿哥一个人。其实大家都知道康熙的偏心,但都没有现在的感触深。而负责调查中毒事件的官员则是最为头疼的人!这其中便牵扯到了四爷的岳父,内大臣费扬古! 这事发生在宫中,康熙直接命令御前侍卫调查!而内大臣便是管御前侍卫的!费扬古这个一品大员这两日也几乎是未合眼!他其实很想找四爷问问情况。但也知道这种时候要避嫌。 倒是四福晋得知这事后向四爷打听过。 “若爷知道些什么,能给臣妾的阿玛提个醒么?这要是真查不出来可怎么好?” 对于她来说,一个强有力的娘家会让她在四爷府里更有底气!这也是她之前没有儿子时也并不畏惧李氏的原因。 乌拉那拉府全靠费扬古撑着。四福晋的大哥星辉如今在朝中还没混出头,若这个时候费扬古出事,那乌拉那拉府就要败落了! “福晋,你当知道爷此时最好避嫌!”四爷淡淡道:“爷的嫌疑都还没解除,如何帮你阿玛?” “爷这么多年都是帮着太子的!皇阿玛还会怀疑爷么?”四福晋急道。 “福晋是觉得爷故意不帮忙才说这话的?”四爷的眉头一下就皱了起来。他也不想费扬古出事。对于他来说,费扬古不仅仅是岳父,也是他在朝中的助力。四福晋的这份不信任让他很不高兴! 此时四福晋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她本是聪慧之人,只是关心则乱。见四爷黑了脸,连忙赔不是,“是臣妾说错话了!臣妾一后宅妇人,本就不该对朝中之事乱插言。还请爷不要怪罪臣妾。臣妾只是太担心阿玛了!” “你一向识大体,不要让爷失望。”四爷道。 “是。”四福晋应了一声,却是满心苦涩。她多希望自己偶尔也能不识大体,也能任性的在四爷怀里撒娇!可她从一进府就端起了嫡福晋的架子,再也放不下来了。 第518章 谁也没想到 俗话说,想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虽然经手毒药的小太监没了,线索断了,但还是有别的藤冒出了头。 但这幕后之人真的是出乎所有人的预料!便是康熙看到呈上来的证据,看到最终指向的那个人,也沉默了半晌没有说话。 “确定没有弄错?”康熙问道。他的神情很平静,让人看不出情绪。 站在下面回话的费扬古垂首一字一句的道:“臣知事关重大,不敢轻易下结论,所有证据都是核实了好几遍才敢呈上来的。” 康熙心里也知道这么个理,可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事关后宫嫔妃,费扬古又怎么敢敷衍了事! “好,朕知道了。你先退下吧。”康熙摆了摆手,此时的他需要静一静。 费扬古躬身退了出去,擦了下额头的冷汗,这才快步出了宫。 乾清宫里,康熙坐在御案后一动不动的看着面前费扬古的折子,那上面详细写了调查的所有经过和证据。 这会那幕后之人怕是还不知道自己暴露了。但康熙看着那个名字却是怎么都想不通她的动机! 这么多年了,他虽然没有宠过她,可也没有亏待过她。进宫就是妃位,虽然不如四妃地位高,但在后宫的地位也不低。再加上她的出身,在宫里完全可以安稳到老!而她一直也是安分守己的,有时候都会让他遗忘了宫里还有这么个人! 他是万没想到有一天,她会以如此让人震惊的方式强势出现在他面前! “万岁爷,您该用午膳了。”李德全突然在一旁提醒了一句。 康熙醒过神来,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中竟在这坐着发呆了小半个时辰。 “朕哪有胃口。”康熙难得露出一个苦笑。 “万岁爷,您多少进一些吧。”李德全劝道:“您这两日本就熬得辛苦,若是再不好好用膳,该伤身子了。” “小李子,陪朕去坤宁宫坐坐吧。”康熙起身道。 “嗻!”李德全应声跟了上去。 坤宁宫是皇后住的地方,就在乾清宫的后面,走过去没几步路。康熙自登基以来有过三位皇后,但只有一位皇后在坤宁宫住过。那便是太子的生母,康熙的元后赫舍里! 赫舍里刚薨逝的那几年,康熙时常会独自一人去坤宁宫小坐。坤宁宫里至今还挂着赫舍里的画像。太子小时候也经常被康熙带过去给画像磕头。 所有人都知道,康熙对这位元后有着很深的感情。不管他后宫里有多少女人,赫舍里在他心里的地位都是不同的。 但赫舍里刚薨逝的时候,旁人并不觉得康熙会长情,太子又年幼,谁知道会不会很快就被别人代替。因而赫舍里家又送了一个女孩进宫,便是现在的平妃。康熙看在她是赫舍里侄女的份上,虽不宠,也让人多加照顾。 而后宫里被允许进坤宁宫的嫔妃也只有平妃一人。 李德全跟在康熙的身后进了坤宁宫,心里也是直叹气。怎么会是平妃对太子下毒呢?这不是忘恩负义么!再说了,太子死了,对她只有坏处没有好处啊!平妃脑子里在想什么?虽说现在索额图算是败了,赫舍里一族已经远不如早年间得势。可谋害皇子这罪一旦定了,可是要牵连整个家族的! 难道说平妃同逝去的赫舍里皇后有仇?可若是报仇也不至于等到现在吧?太子小的时候,平妃可经常来看的!那会动手不是更容易? 康熙坐在赫舍里的画像面前久久凝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赫舍里啊,你给朕说说,平妃怎么会对保成下手呢?朕真的不敢相信!这么多年了,朕自认没有亏待过她。看在你的面上,还多有优待!要没有你,她能有机会进宫?能封妃位?保成若没了,她能得到什么好?” 李德全这会心里到是冒出个念头,难道说平妃当初压根不想进宫,是被家里逼的?所以这么多年才记恨在心?可这还是说不通呀!真要泄愤,不用等这么多年啊! 此时的康熙还在自言自语,“朕这次真的吓到了。保成要真出事了,朕九泉之下都没脸见你了。这么些年,朕对保成一直是用心教导。朕虽然对他近年来的所作所为也失望,生气,甚至废了他的太子位,但朕并没有朕的放弃他!朕是想给他个教训,让他好好反思。不然朕以后怎么把这江山交给他!可朕万没想到,在朕的眼皮子底下,朕差点没护着他!” 说到这里,康熙顿了一下,看向赫舍里皇后画像的眼眶有些泛红,又继续道:“赫舍里啊,你别怪朕。朕自认是个好帝王,但却不是个好阿玛。若是你还在,保成肯定会被教育的很好!” 李德全在一旁听得心酸。在他看来,万岁爷在太子身上付出的心血一点不比治国少。怕太子受欺负,从小就带在身边,起居饮食、文治武功都是亲自过问。便是一般富贵人家的阿玛对孩子也没这么上心的!这还不是好阿玛,还要怎么才是! 可他也知道康熙是被太子这次中毒的事给吓到了!而下毒之人又是平妃,说起来还是太子的小姨。这才让康熙自责不已。 “赫舍里啊,你说朕怎么处置她才好?”康熙又道:“谋害皇子,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了!朕处置的轻了对不起保成,对不起你,也不能服众。可若朕处置的重了,赫舍里一族怕是要就此败落了。” 画像上的赫舍里自然给不了康熙任何回应。但她那双几十年如一日带着微笑的眼睛就那么看着康熙,好像在说:皇上,臣妾相信你能处理好。 “你呀,对朕就这么信任么!”康熙突然笑了一下。他站起身来摸了摸画像上赫舍里的脸庞,低声道:“不管最后如何处置,朕都要亲自去问问,她到底是为何下手!她怎么下得去手!” 从坤宁宫出来的康熙,面上还是一片平静,但李德全还是感受到了一丝不同。康熙似乎已经有决断了! 第519章 平妃的动机 说起来平妃住的景仁宫在宫中的位置很不错。紧邻乾清宫和毓庆宫。当初安排她在这里住,其实也有看顾太子一二的意思。所以康熙从坤宁宫出来走不了多远就到了景仁宫。 这两日太子中毒的事情闹得纷纷扬扬,康熙这会才想起平妃居然没过问此事,这本就很说明问题了。 景仁宫的宫殿不小,相比良妃如今还和惠妃同住储秀宫来说,平妃独占一宫已经是恩宠了。 守门的小太监见康熙来,惊讶之余几乎是手足无措的行礼。要知道景仁宫虽然离乾清宫进,但康熙一年上头也难踏进这宫门一次。 “你们娘娘可在?”康熙淡淡问了一句。 “娘娘在午膳。”小太监回道。 康熙微微挑眉,眼里闪过一丝冷笑。做下害人性命的事居然还有胃口用膳,他平日里还真是小瞧了这女人! 没再多问话,康熙向正殿走去。守门的小太监有两个,另一个刚刚行过礼就已经进去通报了。所以等康熙走到正殿门口的时候,平妃已经在那候着了。 “臣妾给万岁爷请安!万岁爷吉祥!” 康熙没有叫起,就那么站在平妃面前打量着。她穿一身秋香色的旗装,梳了个两把头。发髻上只插了一支鎏金梅花簪,再无别的首饰。整个人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大上好几岁! 康熙这会回忆起来,才发现平妃似乎是一入宫就把自个儿往老了打扮。十五六的时候也显得格外老沉!他记着是赫舍里的妹妹,却忘了两人之间还是很隔了几岁的。 “起吧。”好一会儿康熙才叫了起。 平妃一直福着身,动作标准,也没有任何晃动。这会不紧不慢地直起身来,见康熙已经进了内殿,便神色平静的跟了进去。 赵仁宽在一旁看着,不由在心里佩服平妃的镇定。这若是换个人,至少会露出一点慌乱的神色吧?结果人平妃却像没事人似的!弄得他都要怀疑那些证据是不是弄错了! 康熙就在膳桌边坐了下来。桌上冷菜、热菜、主食和汤,大大小小的碗碟也摆了二三十个,倒是丰盛的很! “看来你胃口不错。”康熙开口道。他注意到桌上有吃剩的半碗饭,还有好几个碗碟里的菜都动了不少。 “万岁爷可是还没用膳?”平妃微笑道:“若是不嫌弃,臣妾便让人添双碗筷。” “朕可没你这么好的胃口!”康熙看着平妃,脸已经冷了下去。 这语气明显已经带了怒意,平妃却恍若未觉,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的笑容,不紧不慢地开口道:“臣妾没万岁爷那么多烦心事,自然胃口不差。” 她越是这样淡定,康熙心里的怒火越盛!在平妃的这句话后,他终于忍不住站起身来,扬手便把一桌子菜都给掀了! 那些陶瓷碗碟摔在地砖上发出巨大又刺耳的声响。把这屋里伺候的奴才们都吓得脸色发白。然而平妃却还是那副坦然自若的样子。 “你就没什么对朕说的?”康熙盯着平妃的眼睛,可以说是咬牙切齿了。 “皇上都查到了,臣妾还需要说什么?”平妃平静的道。 面对一个如此镇定的平妃,康熙心里的火是想发又发不出来。他不论说什么,都像是一拳打空,这滋味实在是不好受! 他这会已经意识到,平妃早就做好了一死的准备。她也知道自己做的事瞒不住。所以才会如此平静。 可他要的不仅仅是平妃死,更想知道她做这件事的原因! 努力平复了下心情,康熙才再次开口,“说吧,你为何这么做?” 这个问题从他看到那一御案的证据开始就在想,可怎么想也没有个合理的解释。现在也只能由当事人来说了。 “臣妾便是说了,皇上就信了?”平妃淡淡一笑。 “信不信是朕的事!”康熙沉着脸道:“现在是朕命令你说!” 平妃又笑了一下,道:“臣妾的理由只有一个。二阿哥既然坐不稳太子这个位置,也不配当姐姐的儿子。与其今后被新帝折磨,还不如臣妾送他早走一程。黄泉之下,还能早些与姐姐团聚。” 她说的语调是那样平静无波,就像在说今日午膳吃了白菜这么简单的话一样。 康熙半晌没有回过神来!这叫什么理由?就因为太子被废,所以就该死?如此说来,那他还是间接推动平妃下手的源头? “你怎知朕不会再复立太子?”康熙忍着怒气道:“朕还正值壮年,要等新帝登基还不知道要多少年!你如今就要了太子的命,焉知不是彻底断了他的机会?” “臣妾本就一深宫妇人,没多少见识。想不了皇上这么深,这么远!”平妃道:“臣妾只知道,一个已经被废的太子,再想爬起来太难了!况且赫舍里家现在也给不了太子多少助力了!” “所以你就想他死?”康熙还是觉得不可思议,“你可想过他死了,你姐姐泉下有知该多伤心?你可想过谋害皇子是诛九族的大罪!你的族人们都会受牵连!” “朕竟不知,你是如此愚蠢之人!”最后康熙很是愤懑的说了一句。 平妃的眼神有片刻的迷茫,但很快又变得坚定起来。她在康熙面前跪了下去,然后磕头道:“臣妾相信皇上是念旧之人,看在皇后娘娘的份上,会放过臣妾的族人!臣妾一人做事一人当,皇上想要臣妾怎么死都可以!” “呵,你相信?”康熙一声冷笑,“你要杀的就是赫舍里的孩子!现在却还想靠着她的面子求朕从轻处置!你哪来的自信!” “不管臣妾做了什么,都是臣妾一个人的过错。如今二阿哥也没事,还请皇上不要因此迁怒赫舍里一族!”平妃再次磕头道。 康熙冷眼看着她,半晌冒出一句,“朕收回刚刚的话,你不蠢!你聪明的很!想要一人做事一人担?好!朕成全你!” “臣妾谢皇上恩典!”平妃又磕了一个头,这次再直起身来时,脸上竟然又带了笑。 第520章 怜悯 康熙看到平妃那个笑,突然就改变了主意,道:“你想要独自承担这罪过,朕偏不如你的意!朕可以看在赫舍里的面上放过你的族人,但你的阿玛、额娘、兄弟姐妹都要跟着你一起受死!” 到此时,平妃的脸上才出现了那么一丝慌乱!她忙再次磕头,请求康熙放过她的家人!然而这一次康熙却是态度坚决,没有松口! “既然你已供认不讳,那就等着朕的旨意吧!”康熙不愿再和她多言,直接拂袖而去! 平妃跪坐在地上,看着康熙远去的背影,小声呢喃了一句,“阿玛、额娘,你们别怪我。我也是迫不得已。” 从景仁宫出来后,康熙只觉得心情更差了。本以为查出幕后之人会高兴一些。可如今这个结果只让他更不是滋味! 在他看来,平妃那个理由简直是脑子有问题的人才会那么想! 便是保成不是太子,那也是他的儿子!以后不说给个亲王,也要给个郡王。若他真要另选儿子当皇帝,肯定也会保证保成性命无忧!怎么都不可能如平妃说的,由着新帝折磨保成! 简直荒谬!康熙最后在心里忿忿的骂了一句。 李德全围观全程,也是满心的震惊。但在他看来,平妃这理由也说得过去。其实无非就是执念而已。这深宫里多少孤独伤心人!若是没点执念,这漫长的岁月要如何熬? 可因为执念就要害人,最后还把自己的命给搭进去,李德全除了在心中叹息一声,也没什么好说的。这人啊,路都是各人自己选的。走成什么样都没什么好后悔的! “万岁爷,这眼瞅着就要午时了。您还是用些膳食吧。”李德全又劝了一句。他看着康熙没用午膳不说,还从这个宫殿奔波到那个宫殿,劳神费力的,实在是心疼了。 “让御膳房送碗白粥来吧。”康熙终于发了话,“配一碟白糖。” “哎!老奴这就吩咐去!”虽然只是一碗白粥,但李德全还是松了口气。粥养胃呢,能进一些就是好的。 八爷府上,八爷本是该休沐的。但出了太子的事,这休沐自然是不用想了。因而一大早便进宫办差去了。等池小河起床的时候,已经没看到人了。 她今儿还特意早起了半个时辰,想和八爷再商量一下乌雅氏该如何处置。昨儿八爷可是说了,今日就要把乌雅氏送出府去。这会八爷不在,就得她拿主意了。 “以爷的心思,肯定是送的越偏越好了。”池小河道。但乌雅氏这会疯疯癫癫的样子,真要送到庄子上自生自灭,怕是活不了多久。她是不喜乌雅氏,但想到是条人命,还是心生怜悯。 “福晋不必犹豫,还是趁早送走吧。”肖嬷嬷在一旁劝道:“免得惹了贝勒爷不高兴。” “我想着是不是让柳大夫再给她看看,该配的药都配上。免得去了庄子上不方便,再耽搁了病情。”池小河道。虽然柳大夫说心病还需心药医。但乌雅氏昨儿确实有小产的迹象,还流了不少血,应该也是伤身子的。 “福晋就是太过心慈。”肖嬷嬷无奈的摇头,“那位相当于是流放了,福晋还这么供着,贝勒爷知道了能高兴?” “送出去归送出去,生病总是要治吧。”池小河听得直皱眉,“就算是贝勒爷不高兴,那就不管人死活了?” “也不是这么说。”肖嬷嬷忙往回找补,“老奴的意思是稍微意思意思就成,不必太过关切了。毕竟贝勒爷的心思为重。” 池小河沉了脸道:“嬷嬷,贝勒爷既然没具体说要怎么办,那就是由着我处置的意思。说我心慈也罢,我就这么个性子。我只是不想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哎。”肖嬷嬷叹了口气,道:“福晋心里早已拿定主意,老奴也就这么一说。您想怎么办尽管吩咐,老奴照着来便是。” 池小河的脸色这才好看些。她知道肖嬷嬷的一切立场都是站在为她好的那一面上。只是她真的不习惯古代这种不拿人命当回事的态度。 “那就按我的吩咐来吧。”池小河道。 这次肖嬷嬷没再劝说,把她的要求记下后便下去向其他人传话去了。 而此时乌雅氏的屋里,韩氏和汪氏都在。 昨儿夜里乌雅氏喝了柳大夫的安神药后算是安稳的睡了一觉。今儿早上起来,她似乎忘了自己假孕之事已被揭破,孩子也已经“小产”,竟还心情不错的用了早膳。看见韩氏和汪氏来,她没有半点尴尬,反倒是意外中带了几分欣喜。 汪氏一脸诧异的看着韩氏。她是今儿一大早被韩氏从被窝里拉出来,然后噼里啪啦说了一通乌雅氏昨儿闹的大乌龙!她震惊完后就开始同情乌雅氏。 人有时候是绝望到一定份上才会钻牛角尖的。乌雅氏该是有多想怀一个八爷的孩子呀!最后就活在了幻想里!如今幻想破灭,还惹怒了八爷,以后的日子还不知道多艰难呢! 那会汪氏心里还是有点小庆幸的。庆幸自己不是那种爱多想的性子,也庆幸自己早早的就想明白了! 可这会看乌雅氏的样子,一点都不像幻想破灭的样子啊! 韩氏也是一脸诧异!怎么一夜过去乌雅氏就跟没事人似的!这恢复力也太好了吧!但当她看到腊梅和迎春两人不停使眼色才知道,乌雅氏这哪里是恢复正常了,这是又魔怔了! 韩氏本是拉着汪氏来开解乌雅氏的。现在一看这情形,还开解啥呀,就这么着吧! “要真一辈子醒不过来,到也未见得是坏事。”汪氏感叹了一句。 “可她这个样子被送庄子上去要怎么活!”韩氏心生同情。虽说两人一直在争斗,可毕竟是同一期的秀女,又都是同一天进的八爷府。如今看到乌雅氏这个样子,她也颇有些兔死狐悲的感觉。 “今日就要送走么?”汪氏问道。 韩氏点点头,“昨儿晚上贝勒爷是这么说的。” 第521章 池小河的安排 汪氏和韩氏说这话的时候是避着乌雅氏的。两人看她时不时摸摸小肚子,脸上还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心里就更加难受。 这样的乌雅氏,她们哪里还忍心打破她的美梦呢!就这么一直沉浸在梦里吧,日子还能好过些。至于到了庄子上会如何,也就走一步看一步吧。 但乌雅氏也只是在这件事上拎不清,看到迎春和腊梅收拾行装的时候还是察觉到不对了。 “咱们这是要出门?”乌雅氏皱起眉,手下意识就放到了小肚子上。 这个动作明显是保护孩子。她心里只怕想的是,好不容易有孕在身,万一出门有个意外怎么好? “是福晋要带咱们去庄子上?”乌雅氏又问了一句。 腊梅和迎春面露难色,这要是说实话,乌雅氏会不会又像昨天那样发起疯来?到时候再撒泼不肯走怎么好? 两个丫鬟求助似的看向韩氏和汪氏。这两人顿时也为难起来。 此时进来的肖嬷嬷正好给大家解了围。但很快腊梅和迎春的脸色就越发苍白起来。她们心里明白,肖嬷嬷这是来赶人了。 乌雅氏一脸意外的看着肖嬷嬷,想不明白她为何会来。而肖嬷嬷看她和昨日很不同的样子,心下也是诧异。 几个人面面相觑,气氛一时间很有些尴尬。 “嬷嬷来可是福晋有事吩咐?”还是乌雅氏主动开口问的。 肖嬷嬷这会已经大概猜到怎么回事,不动声色的回道:“天儿暖和了,福晋体恤各位主子们整日都在府里闷着,便说带大家去庄子上小住几日,散散心。” “大家都去?”乌雅氏问了一句。 肖嬷嬷看了韩氏和汪氏一眼,点了点头,“都去的。今日就要走。韩格格同汪格格要给福晋帮忙,晚一步走。” 韩氏和汪氏很配合的点头。韩氏还笑着道:“因为不和乌雅妹妹一块儿走,所以我们特来说一声,等到了庄子上咱们再聚!” 乌雅氏这下不疑有他,虽还担心自己的肚子,但想着已有两个月,路上走慢点应该无妨。当下还催促韩氏和汪氏快去忙,能早些在庄子上聚。 韩氏和汪氏面色复杂的看着乌雅氏毫不知情的脸,最终笑着应了便出了屋子。 两人都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见乌雅氏心情不错的还在拉着肖嬷嬷问东问西,都不忍再看,加快脚步离开了。 肖嬷嬷见腊梅和迎春基本已经收拾停当,便对两人道:“差不多就启程吧,天色不早了。到了庄子上缺什么再派人回来取便是。” “嬷嬷说的是,我们这就出发。”乌雅氏笑盈盈的应了。 肖嬷嬷也没多交代,给腊梅使了个眼色,便出了屋子。 腊梅是个机灵的,没一会儿就找了个借口出去在院门口的拐角处找到了肖嬷嬷。 “嬷嬷有何吩咐?”腊梅问道。 肖嬷嬷看她一眼,道:“心里不舒服了吧。” 乌雅氏这次去庄子上就回不来了。腊梅和迎春若是跟着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府。她们现在还只十七八岁,在丫鬟里来说还算年轻,不到婚配的年纪。可这一去庄子上,耽搁个几年,这府里谁还记得她们,谁还会做主给她们婚配?弄不好到二十多,三十多就直接熬成了嬷嬷! 以前齐佳氏被送去庄子的时候,身边就只跟了一个贴身的丫鬟。这次因为乌雅氏情况特殊,池小河才说两个都跟着。肖嬷嬷这么问,也是想安抚一下。免得心里存了怨恨,去了庄子上对乌雅氏不尽心。 毕竟要不是乌雅氏,腊梅和迎春两个丫鬟也不至于被拖累! “嬷嬷,我若说心里没怨气就太假了。”腊梅苦笑了一下,她知道这会没必要说假话,“可若说我去了庄子上就要趁着没人管去报复,那也做不出来。” 肖嬷嬷笑了笑,越发知道这丫头是个聪明人。 “这两年来格格对我们不错,说话都是柔声细语的,算是很好伺候的主子。”腊梅回想了一下,面露自责之色,“格格变成如今这个样子,我们也有责任。没有早些怀疑,报给福晋知道。不然格格也许早就好了,也不会闹得这么大,还惹怒了贝勒爷!” “你这倒是几句真心话。”肖嬷嬷点点头,“你该明白我单独找你说话是为何。福晋知道你们此去肯定是委屈了。但看在主仆一场份上,你们跟去照顾一阵子也是应当的。至于你们的月例,还是跟在府里一样。再过两年,该婚配的,福晋也会为你们留意。” 腊梅万没想到池小河竟对她们这样好。这可比当初跟在齐佳氏去庄子上的奴婢待遇好多了!而且有了肖嬷嬷这番话,她的心里就更踏实了。 “我怕是没时间给福晋磕头谢恩了,嬷嬷替我和迎春谢过福晋吧!我们这辈子是无以为报了。请福晋放心,我们会照看好格格的,不会闹出事来。” 肖嬷嬷得了她这番保证,目的也就达到了。于是也没再多说什么,便让她快些回去,免得乌雅氏起疑。她自个儿则是回正院找池小河复命去了。 “我本是怕她伤心过度,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来,才想着多让两个熟悉的人照看着。如今看来,这安排还对了。”池小河不由感叹道:“她这样子,比伤心还让人担心。” “福晋放心。老奴看腊梅还是得用的。今日当着乌雅格格的面挺会配合的。想来去了庄子上也能应付。再说老奴也交代过了,若是有什么事情,尽管让人报府里。”肖嬷嬷道。她说的缺东西便派人回来取就是这么个意思。 “嬷嬷看人一向准。”池小河点点头,道:“您说是个得用的,想来不会差。”池小河对几个格格身边的丫鬟倒是印象不深,毕竟平日里接触的少。 “但我说的也都要办到。别今日许诺的好好,转头就克扣人家的。”池小河想了想又交代了一句,“别让人觉得咱们是落井下石之人。乌雅氏以后过得肯定不会比在府里好,但我不希望牵扯上咱们。” 第522章 汪氏的劝说 乌雅氏直到上马车的时候脸上都是带着笑的,她对自己的未来此时还一无所知。赶车的小厮一脸的幸灾乐祸。也就贴身伺候的腊梅和迎春两人满心愁容,还得强颜欢笑的陪着。 韩氏拉着汪氏悄悄在二门处为乌雅氏送行,心情前所未有的低落。倒是汪氏要平静的多。她早已不想那争宠之事,无欲无求,也就没有失望。 想当初四人一块儿进府,乌雅氏和韩氏最为心高气傲。汪氏还是小孩心性,刘氏脾性温和。短短两年,刘氏没了,乌雅氏疯了,只剩她们俩在这两两对视。 “韩姐姐,咱们回吧。”汪氏安慰了她一句,“其实一切随缘就好。福晋对咱们还是挺好的,日子未必就不好过。” “你觉得这种守活寡的日子是好?”韩氏看向她摇了摇头,“这跟活死人有什么区别?” “姐姐这话我可不敢苟同!”汪氏皱眉道:“难道说不给贝勒爷侍寝就是死人了?自古以来后宫中多少不得宠的妃嫔。有的甚至终其一生都见不到皇上一面,那她们就不过日子了?” “可这种日子有意思么?咱们可是大选出来的!进了贝勒爷的后院就过这种日子?”韩氏的话里有浓浓的不甘心!她还年轻,长得又不差,为什么就要放弃呢?她又不是说非要把福晋比下去!她只是希望贝勒爷在宠福晋的时候也能分出那么一两分感情给她! 哪怕是没有感情呢!只要在福晋不便侍寝的时候能想起她这么个人,叫她去伺候一两晚也成啊!若是她也有刘氏的运气,一夜得子,这辈子有了牵挂,也不算是白活一遭! 可如今算什么?混吃等死? “那姐姐想过什么日子?”汪氏冷眼瞧着韩氏,“像刘姐姐那样?还是像乌雅姐姐那样?姐姐又凭什么认为进府两年都不得宠,还有资本同福晋争?” 不等韩氏辩解,汪氏又继续道:“像张夫人那样不好么?不给贝勒爷侍寝又如何?没有自己的孩子又如何?她现在的日子就过得不好了?”一连串的反问过后,汪氏又道:“我不知道姐姐为何要天天在求而不得的事上劳神费力。像我这样每天衣食无忧,高兴就捡自己喜欢的事做做,懒了就什么都不干,什么都不用费神,多么悠闲自在的日子!” 韩氏被这一大通话说得眼睛都瞪大了。她很想斥责汪氏太没斗志,但她又不得不承认汪氏的话也有道理。 进府两年了,这后院里想争宠的和不争宠的人都过得什么日子,对比不要太明显!她突然想起自己以前也是管过家的。若是那会就像张氏直接投诚福晋了,那她现在府里是不是也能有一席之地?看那张氏,虽说不侍寝,但贝勒爷还是给她几分体面的。那还只是个侍妾呢! “姐姐若是执意走另一条路,妹妹也拦不住。”汪氏见韩氏陷入沉思,再次开口道:“总之妹妹言尽于此。这一早上也够累得了,妹妹要回去休息,先走一步了!” 说完汪氏也不管韩氏听没听进去,就先带着丫鬟离开了。 韩氏一个人站在原地想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往自己屋里走去。 正院里,肖嬷嬷在提议让韩氏和汪氏搬一个院里。现在后院就剩两个格格了,没有还一人住一个院子的道理。 “明年开春又到大选了,也不知道咱们府里还会不会进人。空出来的院子也可以修缮一二,提前做好准备。” “这么快又要大选了!”池小河有一瞬间的恍惚。这一年又一年,过得可真快!一晃她都嫁给八爷四年,她也二十岁了! 这要是搁在现代,还正青春,可她这会都是三个孩子她妈了! “依老奴看,明年咱们府里肯定要进侧福晋了。”肖嬷嬷道。 池小河点点头,这是肯定的。上次选秀本以为会有侧福晋的,结果一口气来了四个格格。如今四个格格没了两个,而府里本来的三个格格也都没了,侍妾也只剩了一个。对于一个贝勒爷的后院来说,这人实在太少了点! “指不定赐侧福晋的同时,还会先赏两个格格。”池小河苦笑道。 肖嬷嬷的脸色也不好起来。虽说池小河已经生了两个儿子,八爷又宠,可毕竟家世不好,且如今亏了身子也不能侍寝。这若是来个家世背景后,又知书达理的侧福晋,保不齐八爷就喜新厌旧了! 池小河也是满心无奈。这糟糕的三年一选秀的制度!每三年就扎心一次,真的让人很不爽!康熙就不能在别处多关心一下儿子么?管什么后院之事! 可心里再多抱怨也没用。这事不是八爷能决定的。谁也不会为这个去抗旨! 这事想着就让人心烦气躁的,池小河索性不想去想,便摆手道:“还有一年呢!嬷嬷也不必想那么远。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贝勒爷要真是喜新厌旧了,我也没法子!左右府里宽敞,就让韩氏和汪氏这么各自单独住着吧!” “也成。”肖嬷嬷也没坚持。这会离选秀时间确实还早。 池小河想了想,又补了一句,“你去问问吧。若是韩氏和汪氏两人想作伴,搬一块儿也成。” “行,老奴这就去问问。”肖嬷嬷点点头。 宫里,康熙对平妃的处置还没出来,除了查案的人知道了幕后主使,其余人都还在等结果。 八爷还替费扬古担心了一下,问四爷是不是有头绪了,能不能帮上忙。 他内务府虽说跟着受了牵连,但查案却管不了,只是配合调查问话而已。 四爷为了避嫌都没答应四福晋帮忙,这会自然也不会让八爷插手。 “四哥,你也太小心了些。”八爷有些无语。 “如今这形势,还是谨慎些好。”四爷道。 八爷也懒得再劝,他自己在宫中也是有人的,知道康熙去了平妃宫里。而这之前还去过坤宁宫,心里便觉得蹊跷了!只是他也万万联想不到平妃就是主使! 第523章 还是露馅了 不过康熙虽没处置,却把平妃主使这事告诉了太子。 “皇阿玛说谁?”太子以为自己听错了!怎么可能是平妃呢?那是他的姨母啊!小时候,她还对他颇多照顾的! “朕也不敢相信。”康熙看着太子,脸上神色复杂,“朕问她原因,也是说的匪夷所思。” 平妃说的原因实在有些伤人。康熙看太子还在养身子,没忍心说。 但太子又怎么会不问,当即便追问了一句。其实他在看到康熙的脸色时就已经有准备了。可当他一再追问,康熙坦白告知后,他还是无法接受! 平妃竟为这么个理由就要他死?难道说她进宫这么多年,对他早就有积怨。如今忍无可忍了,正好他又失势了,身边没那么多人护着了,她就趁机下手了? “保成,这有的人钻了牛角尖,确实会生出些常人无法理解的想法。”康熙劝解道。 太子摇摇头,他怎么想都觉得不对。这么多年来,平妃对他是真心的好。他都年近三十了,谁是真心谁是假意还是能分辨出来的。为这个理由杀他,实在太荒谬了! “皇阿玛,儿臣想见见姨母。”太子提出了要求。他想当面问问平妃。 康熙却拒绝了,“不是朕不愿意你见她,而是她不愿见你。” “为何?觉得愧对儿臣?”太子问道。 “朕瞧着到不像是愧对。”康熙想了想,道:“倒像是见了你就更加让她更觉失败。” 太子愣了一下,随即眉头就皱了起来。他心中诡异的感觉更甚了。但当着康熙的面他并没有说这种感觉,而是忿忿道:“儿臣看她是不敢见儿臣吧!下毒倒是胆子大!怎么,见面到不敢了?儿臣还偏要见!皇阿玛若是下旨,她还敢不从?” 看太子气呼呼地样子,康熙并未觉得奇怪,反倒表示理解。在他看来,一直对自己不错的亲人突然成了害自个儿的人,不当面问个清楚,确实心里过不去! 他自从太子中毒这事后,对太子的一片怜爱之心又重新占了上风。因而这会几乎没有犹豫就答应了,“保成说的是,朕若让她见,她不愿也得见!但防着她趁你体弱再伺机动手,多带两个侍卫跟着你!” 有了康熙的旨意,太子自然如愿以偿的见到了平妃。 出乎他意料,平妃并没有一点即将待罪之人的落魄,依旧同平日里一样神色平静,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姨母。”太子还是如以前那般称呼。 平妃却连忙退了一步,低头道:“我这个待罪之人可当不起。”她的声音听起来也平静无波。但垂下的眼帘却是掩下了眼中的一丝动容。 她其实料到太子会来见她一面,但她万没想到太子还肯叫她一声姨母。 “姨母同皇阿玛说不愿再见我,可是真话?”太子并不在意,只是继续问话。 平妃抬头看向太子,眼中的情绪已经都平复了,“我既没能成功,又何必见你。” 太子一直盯着平妃,见她眉眼间的神色没有丝毫的波澜,不由微微皱起眉来。这样的平静,倒像是刻意装出来的 了。 “姨母,我并不信皇阿玛说的。”太子道:“我不相信姨母会真的要害我!” “皇上那证据确凿,二阿哥没看?”平妃淡淡问道。 太子抿着嘴,他虽被废了太子,但最近皇阿玛对他的态度显然不同,毓庆宫的人已经不避讳的叫他殿下了,平妃到是要叫他二阿哥,如此的生分! “二阿哥到我这来想确认什么?想让我说是有苦衷的?是被人逼迫的?”平妃冷笑,“那二阿哥可要失望了!没有人逼我!我也没有苦衷!” 她说的斩钉截铁,神色没有半分的犹疑。这让太子之前心里的几分笃定顿时变得动摇起来! 难道平妃说的理由是真心话?那她多年对他的照顾又算什么? 太子不知道该如何问下去,但心里又总觉得像是忽略了些什么。 就在他陷入沉思的时候,平妃却开口了,“二阿哥还是快走吧!你在我这问不出来想要的东西!等我到了那阴曹地府,自会给你额娘请罪!” 太子心里一动,道:“你还敢见我皇额娘?你就不怕被我皇额娘骂?” 都害了人家儿子了,哪还有巴巴凑上前去找骂的!再说到了地下,他皇额娘也不是什么皇后了,两人身份也不会有高低了,平妃更应该不想碰面才对吧! 太子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平妃,终于让平妃的眼神里多了几分不自在。而这一刻,太子也终于能肯定自己心中的猜测是对的! “等到了地下,她也不比我高一等,我有什么好怕的!”平妃在片刻的慌乱后又恢复了镇定,冷着脸很是不屑。 刚刚还说请罪,这会又像是到了地下就能一争高下似得。太子看着,突然忍不住笑了。 “二阿哥笑什么!”平妃厉声问道,声音里有自己都没察觉的慌乱。 太子并没回答,只是笑过后,眼里多了几分动容。 “你们都先退下吧。”太子摆摆手,让身边的侍卫门退到门外。 “这,不太好吧?”侍卫一脸为难,“殿下万一伤着,奴才不好交差!” “她一弱女子,还能把我怎么样了?我虽是这几日身子弱了些,也不至于让她伤到了我!”太子不甚耐烦的道。 侍卫们也不敢驳他的话。最终犹豫了片刻,还是退到了大殿外。但视线还是不离开两人,能确保随时进去救人! 太子也就是想单独和平妃说两句话。见侍卫们走远了,他便向平妃走进了两步,倒是惊得平妃往后退! “有皇阿玛处置你,我自不会动手!”太子冷笑,声音还不小,让门口的几个侍卫听得清清楚楚。 平妃硬撑着没再动,等着太子走进。 “姨母,你是想帮我摆脱困局,对么?”太子走到平妃跟前,突然附身在她耳边压低声音说了一句! 平妃惊得立刻扭头看他,等反应过来自己暴露时,再辩解已经晚了! 第524章 满朝哗然 太子目光笃定,人就站在平妃跟前,这让她便是想躲闪,想辩解,一时也想不出搪塞的词来。 半晌,平妃悠悠地叹了口气,扭头看向大殿,轻声道:“姨母没用,只想了这么个笨法子,但愿真能有一两分作用。” 这便是亲口承认了。太子眼眶一热,差点落出泪来!平妃这是拿命换一个他复立的机会!若是他不能成功,又怎么对得起平妃的这片心! “殿下不必往心里去。”平妃又道:“一切还得靠殿下自己。以后我就不能再帮衬殿下一二了。” “姨母。”太子只喊了一声就喉头哽咽的说不出话来。都说大恩不言谢,但这份恩情也太重了。他就是以后登基了想报恩都找不到人了。 听太子的声音不对,平妃这才回头看过来。别说太子动容,她自个儿心里也不平静。因为她压根没想到太子会猜到她的真实用意! 她想过太子会骂她、恨她、甚至会叫康熙别轻饶了她,却独独没想到太子这么快就看穿了她!果然是从小看到大的孩子,这情分还是不一样。 “殿下自个儿猜到了,我本也不该认的。”平妃慈爱的看向太子,微微笑道:“殿下一会儿出了这道宫门就忘了吧。真等成功的那天,记得告知我一声就好。” 太子向来不是口舌笨拙之人,这会却憋了半天没憋出话来,最终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从平妃的景仁宫出来,太子的脸色比来时更加难看。跟着来的几个侍卫想着他出生就没了额娘,如今姨母还要害他性命,心里都不免生出几分同情来。 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太子的形象还是不错的。不仅外形上看起来气宇轩昂,便是之前在朝堂上也都是应对有度,几次监国也都稳妥可靠。所以即便康熙在废太子的时候列举了不少罪状,但并不是所有人就真觉得太子一无是处了。 毕竟太子是打出生就被立为太子的,当了这么多年太子,别说他自个儿已经习惯这个身份,便是在旁人的意识里,这个印象也是根深蒂固的。一旦康熙对他的态度重新好了起来,大家便有种默认他这个太子会被恢复身份的可能! 这也是平妃敢冒风险孤注一掷的原因。只要让太子有个机会重新激起康熙心中的那份父子情分,复立的机会就很大了! 从景仁宫回毓庆宫的路没多远,太子却走得格外慢。这是他被圈禁后第一次踏出毓庆宫的大门,就连狭长的宫道都生出亲切感来。 太子妃并不知太子为何去见平妃,但她联想这几日发生的事情,也知道不寻常。因而太子出门后她便派人注意着动静。等太子走到毓庆宫门口的时候,就见太子妃站在门口迎他。 “这会虽是入春了,但风还带了寒气。殿下怎么连大氅都没披就出门了?”太子妃行过礼就皱眉道。 “也没多远。”太子下意识的回道。 一旁的谢斌也忙请罪,说是自己考虑不周。 太子妃微微蹙着眉,上前来拉太子的手,竟是不顾一旁伺候的奴才们!这动作把太子都给惊到了,下意识的就想把手缩回去。怎奈太子妃的手劲还不小,居然一下没挣脱,就这么被牢牢握住了。 “殿下手都是凉的!”太子妃一脸的不满,直接把自己手里的暖炉塞进了太子的手里,又道:“殿下身子虽说好些了。但胡太医都说您还需静养些日子。便是想出去走走,也该多穿些。” 虽是责备的话,却满满都是关心,到叫太子心里暖起来。他把太子妃给的暖炉拿好,另一只手反握住正准备放手的太子妃,就这么径直进了大门。 几个奴才跟在后面看见两人的动作,各自心里不免生出些想法来。 平妃给太子下毒一事到了第二日就有康熙的圣旨了! 果然是没牵连赫舍里一族,只她一人承担了罪责。说是看在先皇后的份上,想她早年间对太子也算有抚养之情,赐鸩酒,留全尸。 这真相简直满朝哗然!大家都猜测是不是某位想争太子位的皇子。谁也没料到竟是平妃! 八爷晚间回府同池小河说这事的时候,两人都感叹不已。 “圣旨里可有说平妃下毒的动机?”池小河问道。真正历史上的清朝可没这茬子事。她这个穿越者的蝴蝶翅膀看来威力不小。或者说,这本就是个平行空间,早就不是她知道的那个清朝了! 八爷摇摇头,这种缘由一般都说的含含糊糊的,哪会广而告之!姨母害侄子,说起来这也算家丑了! “皇阿玛近来对太子肯定颇多疼爱了吧。”池小河想了想,问道。 八爷笑了笑,算是默认。本来太子这些日子就时常会借弘皙之手 给康熙送请罪折子、请安折子,又或者是自己反省的感悟之类,以此博得康熙的好感。 时间长了,那些过错便慢慢让人遗忘。反倒是曾经的父子情深会时不时的勾起来。这次又出了中毒事件,康熙心中的父子情只会更占上风。只要太子把握住机会,那…… 后面八爷不愿深想,但也知道这是不可避免的。虽说他心里有些犯堵,这也算是早就预料中的事,到也没打乱他的计划。 “皇阿玛对二哥一向疼爱。如今知他被人陷害,肯定更要偏疼几分了。”八爷看着池小河笑道。 “做父母的都是这样,不管孩子之前犯了什么错,只要看他吃苦受罪,还是免不了心疼。”池小河道。她担心八爷心里难过,特意这么说,算是安慰。 “爷岂不知这个道理!”八爷笑道:“爷自个儿也是三个孩子的阿玛,将心比心,也能理解。” 听了这话,池小河便松了口气。早两年她偶尔还能从八爷的言谈中感受到他对康熙的怨气。如今情绪倒是收敛的更好,心思越发不外露了。 对于八爷的这种变化,池小河既高兴,也不高兴。高兴的是八爷更沉稳,那么夺嫡路上成功的几率更大;不高兴的是,她怕八爷有一天对她也隐藏情绪,变得捉摸不透。 第525章 兴奋的池小河 池小河心里有想法,看向八爷的目光便有些不同。弄得八爷心里还揣摩了一下,才开口问道:“福晋是担心爷在皇阿玛面前失态?” 关于夺嫡之事,八爷也算在池小河面前过了明路的。所以这会想来想去,也只能想到池小河担心他因此在康熙面前露出什么来。 “啊?”池小河却是一脸茫然的看着八爷,思绪压根不在一个频道。 见她这个样子,八爷也意识到自己会错意了。不由失笑道:“福晋又想什么心思呢?爷怎么觉得不像是好事呢!” 这会功夫,池小河已经回过神来。她看八爷笑容中带着揶揄,便也笑着回道:“看爷说的,好像臣妾总想歪心思似的。就臣妾如今这样子,想折腾还折腾不动呢!”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八爷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拉过池小河的手摩挲了几下,轻轻叹气道:“你这身子将养了一个冬日应该好些了。等过上几日,天儿更暖和了,爷带你郊外踏青去。” “真的?!”池小河的眼睛一下亮了起来,颇有些激动的反握住八爷的手道:“爷说话可要算话的!” 看她这兴奋样,八爷心里就越发愧疚了。带池小河踏青的话已经不是第一年说,但正儿八经的好好出去郊游还真没几次。这几年里不是在怀孕生子就是在调养身体,有限的几次出门真是一双手就能数出来。 池小河这会可没注意八爷的神色,已经自顾自的开始畅想了。 “郊游可以顺带再来个野炊!臣妾这就让人按着十爷府上的蒙古包来个缩小版,到时候也带上。孩子们上次可喜欢了。玩累了进蒙古包躺会,想想就惬意!再让厨房备些方便携带的吃食。什么卤菜呀,饭团呀,点心,果子之类的,午饭也解决了。” 她掰着指头一样样的算,“再带上叶子牌、陀螺什么的,不想赏景的时候一块儿玩玩也挺好。”心里想着,这和现代郊游其实也差不多。 “对了,还可以搞烧烤!”她一拍手,眼睛放光的看着八爷,“臣妾好久没吃烧烤了!咱们可以带上烤架,炭炉子,烤串可以在府里就备好,带上调料,简直完美!” 八爷看她活泼的样子,也不由受到感染,笑道:“这吃喝玩乐上面,福晋和十弟肯定有的一谈!爷看你这随便一说就想出不少花样来!” “难得有机会,臣妾当然要多想些花样。如今包包和大格格也大了,会吃会玩的,也要让他们有新鲜感嘛!”池小河振振有词道。 八爷宠溺的笑了笑,他也喜欢看池小河这样生机勃勃的样子。 这股子兴奋劲愣是持续了好几天,池小河才算是渐渐平静下来。如今朝中局势瞬息万变的,八爷真说不准什么时候才能有时间。但该准备的东西她一点没少的让人都备了起来。 不过她没和弘旺说,怕八爷最终失约。但她心里也打定注意,实在不行她就和张氏两人一块儿带着孩子们去玩。 虽说太子还没被复立,也没上朝,但朝中大臣们的态度已经显而易见的有了变化。 尤其是之前就站太子这一边的,这会腰杆似乎都硬挺了起来。虽然面上还努力克制,但精气神明显不一样了。 而大家对四爷的态度也变得微妙起来! 按理说四爷是太子党,如今太子有再次得势的可能,他也应该跟着沾光才是。但大家想着太子被废,他这个太子党不仅无事,还更受重用,这让大家不禁对他心存防备。 便是太子也一样。 毓庆宫相当是解封了,所以陆陆续续也迎来了些客人。大家来的理由自然是探望太子,但真实意图就只有各自心里清楚了。 经了平妃的事,太子心情低落,也不想见人。但人住在宫里,又避不开。索性便整日躺在床上装虚弱,全由太子妃应对。 只有四爷来的时候,太子是单独召见的。 “四弟心里是不是挺失望?”太子冷眼瞧着四爷,语气嘲讽,“是不是想着平妃怎么没直接毒死我!” 面对太子几乎是带着怨毒语气的话,四爷的神色却很平静,“二哥,弟弟从未有过这种想法。” 太子并不信这话,一脸不屑的继续嘲讽,“以前没发现四弟竟是这等厉害的人物,挡了你在皇阿玛面前露脸的机会,还要请四弟别忘心里去!我这个废太子以后怕是要在四弟手下讨生活,还望四弟多多担待!” “二哥,你一定要这么说话么?”四爷颇有些无奈。虽说他暗中受命于康熙,但也从未对太子落井下石。要真说起来,还曾暗中帮了不少忙。如今太子这样怨恨他,实在有些伤人。 “那四弟希望我怎么说?”太子冷笑着看向四爷,“我如今已不是太子,你也不必来受我差遣,还是早些谋你的大业去吧!” 四爷心中叹气。经此一事,太子对他本就只有七八分的信任也就荡然无存了!也正因为如此,老八才会旧事重提,再次希望他联手。 要说这么多兄弟中,谁最适合做太子,还真没个定论。因为皇阿玛对他们从小就要求严格,文治武功都要学习,成年的皇子中优秀的真不算少。 所以大哥才会一直想争太子位,老八也想当太子。老五当初若不是毁了容,也未必没这个心思。 而他自己,还真的没想过。 如今被太子这样说,四爷心里不免觉得委屈。只是他再怎么辩解,太子也不会相信的。 “我看二哥气色还不错,说话也中气十足,想来身子也恢复的差不多了。”四爷勉强笑了笑,“那弟弟就先告辞了,希望二哥早日康复,重回朝堂。” 太子挑眉看他,又是一声冷笑,“我这身子伤了根本,谁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回朝堂。要不四弟替二哥向皇阿玛求情?毕竟你如今是皇阿玛面前的红人!” 四爷倒是一点不生气,还点点头,应道“若二哥身子康复,弟弟自会同皇阿玛说。” 第526章 太子中毒事件余波 听着这么中规中矩的回答,再看四爷万年不变的冰山脸,太子顿时也没了再讥讽的心思。当下摆摆手,连句送客都懒得说了。 四爷也不在意,还是拱了拱手,这才转身出了屋子。 初春的阳光虽然和煦,但真要抬头去看,阳光依旧是有几分刺眼的。四爷走出毓庆宫,眯起眼仰头站了会,才快步往乾清宫走去。皇阿玛前几日交办的差事有了结果,今日正该去汇报的。 储秀宫里,八爷总算是来给良妃请安了。 “快坐下说话。”不等八爷行完礼,良妃就急急问道:“你这些日子可还好?” 从太子中毒到查明真相,这期间不过三日,良妃却是度日如年。她虽有自己的消息渠道,可一直没见到八爷的人,心里便不踏实。 “让额娘担忧是儿臣的不是。”八爷忙道:“额娘放心,儿臣无事,都好好的。” “真的无事?”良妃并不信,她仔细把八爷上下打量了一遍,压低声音问道:“真没影响?” 她没明说影响什么,八爷心里却明白。笑着摇了摇头,道:“虽说刚出事时皇阿玛连内务府一块儿骂了,但皇阿玛并未疑儿臣。” “真的?”良妃不相信的又问了一遍。实在是这么多年来,她已经习惯八爷会受委屈了。 “额娘,儿臣何必骗您。”八爷哭笑不得的同时也有些心酸,他再次肯定的道:“这次皇阿玛是真的信任儿臣,还让儿臣配合查案呢。” 良妃这会才算是将信将疑,微微松了口气道:“即是如此,额娘就放心了。” “额娘,您别怪儿臣这几日没来就好。”八爷有些愧疚的道。 良妃却是笑着拍了拍他的手,表示理解,“是我自个儿爱多想。其实你如今办事沉稳,我本也不用瞎想。” “多谢额娘体恤。”八爷忙道。 良妃此时放下心来,便又问起朝堂中的情况和府里的一些情况。八爷都一一说了,良妃的脸色才彻底轻松下来。 “你皇阿玛对孝诚仁皇后情深义重,对二阿哥的感情也非同一般。若是接下来你皇阿玛对二阿哥愈发疼爱,你也别放心上。”良妃心里斟酌了半天还是劝了这么一句。 八爷一下就笑了,道:“额娘怎么跟儿臣福晋一样。儿臣都多大的人了,难不成还为这个怄气不成?” 良妃心道,你以前还怄气少了么?不过面上却笑道:“我们女人家总是爱唠叨些。不过你福晋能说出这话来,倒还有几分聪明。” 八爷近来已经很能察觉自家额娘和福晋之间的各种暗流。也学会两边打圆场。因而这会他当着良妃的面也不夸池小河,只笑道:“若福晋能常进宫受额娘熏陶,想来能更聪明。” 良妃听了这话果然高兴,但面上还要谦虚道:“你额娘我也不是聪明人。只不过在这宫里待的久了,有些事多琢磨琢磨也能想明白。等你福晋以后经的事多了,肯定比额娘强。” 八爷顺着这话又说了几句好听的,把良妃哄得越发开心。直到八爷走,良妃脸上的笑都没散。 慈宁宫里,五爷等着太后念完佛出来,忙上前从宫女手中搀过太后的胳膊,一路送到榻边,扶着她靠好,自己才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下。 “你几年没上朝了,可还习惯?”太后问道。 “孙儿还真有点不习惯。”五爷笑道:“孙儿在军营里野惯了,这么着一站一个多时辰,听那些大臣们说来说去的,差点没睡着。” 太后被他逗得笑了起来,道:“你呀,也该磨磨性子。连个早朝都站不下来,以后怎么替你皇阿玛分忧。” 五爷笑了笑,垂眸道:“能帮皇阿玛分忧的人多,也不差孙儿这一个。” 太后微微皱眉,“哀家不许你说这没出息的话!你在西北历练这两年吃的苦头可不少,你皇阿玛心里会有数的!” “皇玛玛,孙儿是自愿去的,吃不吃苦,都是孙儿自个儿应受的。”五爷道。 “你是看你皇阿玛对太子又偏宠起来了?”太后一针见血的问道。 五爷这下没吭声,算是默认。他便是不能争位,也没想过站太子一边。当初去西北,除了想挣军功,也想避开纷争。 后来太子被废,太后召他回京,本以为有别的机会。可兜了一圈,太子又有复立的迹象,实在是心里憋闷,斗志也减了几分。 “你皇阿玛向来偏宠他,你又不是不知。”太后瞪了他一眼,怒其不争的道:“他偏宠他的,你该如何就如何!是我这老婆子召你回的京,你便是每日里来陪我这老婆子说话,还占了个孝道!就是哪天哀家不在了,也定先为你奔个前程!” “皇玛玛!”五爷惊道:“您要长命百岁的!孙儿什么都不要,就陪着皇玛玛!” “什么长命百岁,总不过是个愿望。哀家能活个花甲便知足了。”太后看着跪在榻边的五爷,慈爱的拍了拍他的手,笑道:“你刚才自个儿可说了,要陪着哀家。以后每日下了朝就过来陪哀家坐坐吧。” “嗯,皇玛玛放心,孙儿以后每天都来!”五爷点点头。这是太后对他的爱护。 看到太子又跟没事人一样,心里不爽的还有大阿哥和三爷! 大阿哥和太子争了这么多年,本以为能有个结果,谁知太子命大,又重新站起来了。 站起来就算了,偏他那个中毒事件还让许多人一度对他起了疑心,认为是他下的毒!那几日,他甚至感觉皇阿玛看他的眼神都不对! 如今真相大白,他心里却没有摆脱误会的高兴。因为想到太子因此可能复立,他就越发觉得上天不公了。 至于三爷,除了不爽,还有几分惶恐。他之前一副看热闹的样子不要太明显。荣妃劝他的话也是半点没听进心里。如今眼看着太子又重回盛宠,不免担心有心人在太子面前告状! 他心里害怕,竟是连睡觉都睡不安稳。最终又进宫去磨荣妃应下若出事一定要帮他说话的承诺。虽然少不得又被荣妃念叨,但他总算心里踏实了几分。 第527章 郊游啦! 虽康熙的旨意里只处置了平妃一人。但其父还是上了请罪折子。赫舍里一族也都夹着尾巴做人,生怕被人抓着把柄再参一本,让如今本就不好的形势变得更加糟糕! 而朝堂上,大家看康熙虽常去毓庆宫,却一直没有让太子上朝的意思,浮躁的心算是慢慢平静下来。至于各派暗中谋划着什么又另说了。但至少迎来了表面上的平静。 八爷便在这时忙中偷闲,终于能兑现带池小河郊游的承诺了! 得了准信的池小河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弘旺也是激动的当即就蹦了起来,跟个小肉弹似的,差点没把八爷给扑倒!大格格虽不太明白郊游是什么意思,但听到出府玩三个字也高兴坏了!而弘曦见大家都眉开眼笑的,也跟着咧嘴傻笑! “幸而臣妾这些日子都在不紧不慢的做着准备工作。不然就爷这今日说,明日就要动身的,东西还真难准备齐全。”池小河笑道。 “福晋明日该不会拖两大车东西吧!”八爷做出一副受惊的样子。 弘旺则是兴奋的拉着池小河的衣袖问准备了哪些有趣的东西! “这次卖个关子,先不说!明日你们自个儿瞧去!”池小河笑着点了点弘旺的鼻头,颇有几分得意。 小孩子最是经不住事的。被她这么一说,弘旺便越发心痒痒。偏池小河打定了主意,被弘旺闹了一阵也没妥协。 八爷见儿子可怜巴巴的,不由心生同情,抱起他道:“走,阿玛带你们去花园荡秋千,让你们额娘一个得意去!” 弘旺虽然心里还惦记着池小河说的,但被八爷抱去了花园玩,很快就转移了注意力。 池小河并未跟着八爷和孩子们一块儿,而是吩咐春桃和夏莲把明日要用的东西都收拾起来。她自己也列了个清单,看有没有遗忘的东西。 第二日是个阳光明媚的好天气,正适合踏青。以往每次去京郊,都选的是八爷名下的庄子。这次却是定在了池小河自个儿的庄子上。 她住到安亲王府时,因阿玛、额娘都不在了,她额娘留下的嫁妆便都由外祖父,当时的安亲王给她保管着。那会她刚穿来不久,忙着适应古代的生活,也顾不上去清点她的财产。等再大一些,想着要把名下的铺子、庄子都好好查看一下时,赐婚的旨意就下来了。 嫁给皇子当福晋,规矩礼仪上颇多讲究。外祖父又拘着她在府里跟一个宫里出来的嬷嬷学了一年多。等终于能松口气了,婚期也不远了,她出门清点财产的计划便这么搁浅了。 后来嫁给八爷,她出门的机会也少的可怜。那些铺面、庄子留给她的印象更多的只是嫁妆清单上的一个名字而已。 这次能亲眼到自个儿的庄子上看看,池小河心里莫名又多了几分激动。 听肖嬷嬷说,她名下的几处庄子地段都不错。毕竟她额娘也是个和硕格格,未出嫁时又得安亲王宠爱,陪嫁便很丰厚。这次要去的庄子也在小汤山方向,只是没有温泉,但也小巧精致。 池小河对肖嬷嬷的话还是信任的。况且从想到要去郊游开始,肖嬷嬷就已经让人通知那庄上的管事准备,想来这会过去,便是他们自个儿吃的、玩的都不带,那边也定都有安排! 因这次八爷特意空出了两日的时间,池小河也就没带张氏,就他们一家五口出游,都挤在一辆马车里,倒是难得的亲热! 一路上弘旺的小嘴就没停,叽叽喳喳的问着各种问题,时不时的就想掀了车帘往外看。没出城的时候八爷还拘着他。等出了城门,上了官道,八爷也不管了,由着他掀开车帘看外面的景色。 大格格没弘旺口舌伶俐,但也偶尔冒一两个问题出来。再加上弘曦咿咿呀呀的跟着凑热闹,这一路上可是前所未有的热闹! 池小河的庄子离京城并不算远,还不到小汤山。不过一个时辰的车程就到了。他们从府里出发的时候还不到辰时,那会太阳才刚出来不久,这会到了庄子上,就已经很暖和了。 八爷率先下了马车,然后把孩子们都接了下去,最后才来扶池小河。 把手放入八爷手中的时候,池小河抬头看向八爷,下意识的露出了个甜美笑容。今日八爷穿一身湛蓝长袍,衬得人愈发兰枝玉树的,当得上一句“陌上人如玉,君子世无双”了。 八爷也回了个笑。从他的角度看过去,池小河粉黛薄施,眉眼如画,一身青草色的云锦旗装在阳光下泛出点点光泽,衬得她就像是天上的仙女似的。 “福晋今儿真美。”八爷毫不吝啬的夸赞了一句。 “爷今日也俊!”池小河笑道。这大清朝的小鲜肉一点不比现代那些明星查!而且这还是纯素颜,无ps的呢! 两人在这眉来眼去的,一旁的弘旺早都等不及了,一声“阿玛、额娘,你们快点”的催促,顿时把这旖旎的氛围给冲散了! 八爷和池小河对视着,两人都觉得又无奈又好笑。但今日本就是一家五口的郊游,自然要顾及孩子们。所以两人都连忙应了一声,池小河也赶快借着八爷的手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庄子上的管事一早就在门口迎了。这会看见两个主子终于下了车,连忙带着下人们过来行礼。 肖嬷嬷在一旁给池小河介绍,“贝勒爷、福晋,这是庄上的管事崔大。” 这是家中老大所以叫崔大?池小河心里不由感叹,这名字还起的真是简洁明了。 那崔大看起来快有五十了,身边还带了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小伙子。两人的相貌有七八分相似,想来是他的儿子。 果然,等他自个儿开口的时候就说,那个年轻人叫崔明,是他的长子,如今同他一块儿管着庄上的事情。 池小河心下明白,她这个主子难得来一趟,年关庄上送年礼进京的时候,她也不一定每个人都见。崔大这是带着儿子露脸来了。 第528章 难题 崔明眉眼干净,看着敦厚,给人的第一印象不错。待他上前行礼,也是说话恭恭敬敬,有礼有度的,池小河不由在心里又给他加了几分。 她如今身子渐好,近两年内也不会再要孩子。精力除了放在八爷府那方寸之地,也该多经营一些自己的产业。不说给八爷做助力,也算是为孩子们以后多留些财产。 养儿方知父母恩,也明白为何做父母的都会水往下流。因为都不自觉的希望为孩子们创造更好的条件,让他们少吃些苦头,少走些弯路! “贝勒爷、福晋,奴才前两日就已经把主院整理出来,屋子里也都布置好了。主子们一早过来,路上累了吧,可以先去歇会儿。”崔大的话打断了池小河要飘远的思绪。 她看着崔大殷勤的样子,笑道:“嬷嬷路上就说你办事可靠,如今一听果然不错。你先派两个人帮着把我这后面一车的东西卸下来安置好吧。” 被夸奖了的崔大顿时笑得牙都要露出来了,当下便叫儿子带了两个壮小伙去帮忙。 “福晋身子可还受得住?要不小憩一会儿?”八爷关切的看着池小河,又牵起她的手感受了一下,发觉还挺暖和的,这才放了心。 “不过一个时辰的路程,臣妾一直坐在车上有什么累的。”池小河笑道:“这会正想走走呢!爷看孩子们,怕是早就忍不住要到处转转了。” 八爷回头一看,弘旺那双眼睛正到处看呢,显然已经按耐不住了。庄子上的景致与府里大不相同,多了些乡野趣味。对于弘旺这样的小孩子来说,是有很大吸引力的。 大格格更是少有机会见识这样的地方。她没弘旺胆子大,这会还有点怯怯地站在弘旺身后,一只手甚至还抓着弘旺的袖子。但眼睛也是四处看着,充满了好奇。 八爷不由一笑,道:“福晋既然觉得精神好,那咱们就先四处逛逛,寻一处适合搭蒙古包的地方。” 一听有蒙古包,弘旺顿时瞪大了眼睛,一下就跑到了池小河的面前,“额娘!您把十叔府上的蒙古包都搬来了?可儿子刚刚没看见啊!” 是啊,那么大的蒙古包,岂是一辆马车能装下的。弘旺歪着小脑袋,皱着眉,想不明白一会儿那蒙古包怎么变出来! 池小河顿时被逗笑了,“傻儿子,蒙古包又不是你十叔府上特有的,我还能从他那搬来?额娘自己就能给你变一个出来!刚刚来的路上,那蒙古包就在咱们后面那辆马车里。” “怎么可能?”弘旺这下是满脸的惊讶了! 大格格也把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池小河,显然也想不明白那么大的蒙古包是怎么装进一辆马车的。 “怎么不可能!”池小河笑道:“额娘就是有法子让马车就能装下一个蒙古包!” “不会很小吧?”弘旺露出几分失望的神色。能被马车装下的蒙古包能有多大,那就没十叔府上的好玩了。 “虽然比你十叔府上的略小一些,但肯定比马车大!”池小河肯定道。 见弘旺又皱起了眉头,池小河忍笑道:“你不是一向自夸是最聪明的么!那你来想想,额娘是用什么法子把它装进马车的!” 给儿子留了个难题后,池小河就拉着八爷一块儿转悠去了。弘旺和大格格,还有被抱在奶娘怀里的弘曦则都跟在两人身后。 这处庄子确实不算大,统共不到100亩,留给主人们住的就一处三进的院子,而管事和下人们子则住在这处院落不远处建的一排房屋里。剩下的便是大片的池塘了。这是池小河名下唯一一处以水产为主的庄子。 “也不知道这里面全是养的鱼呢,还是种了荷花。若是荷塘,夏天来才醉美吧。”池小河道。 八爷府里也有荷塘,但八爷府就那么大,荷塘只占据了花园的一小块地方,比起这一眼看去大片大片的池塘可差远了。之前她见过八爷有处庄子上的荷塘,但就那个比起来,都没她这里的大。 “一会儿叫管事的来问问就知道了。”八爷道:“若是福晋喜欢,便是让他们重新种也行。” 池小河不得不感叹一句这万恶的封建社会。他们这些当主子的,但凡想个什么,只吩咐下去,下人们就不得不完成。反正她现在不是缺钱的主,也不靠这庄子上的收成过活。真要想赏个荷,还真能如八爷说的做。 不过她并没有为一己之私就打乱这庄上原本的安排,打算一会儿问过崔大再说。 她同八爷这一路走着有说有笑,过了会儿才想起来后面三个孩子是不是过分安静了。看到这么大的池塘,弘旺不该早就叫囔起来了? 池小河停下脚步往后看去,就见弘旺还皱着眉头在思考问题,都没看风景的兴致。而大格格见哥哥烦恼,也跟在一旁一块儿皱眉想。两个小家伙一脸为难的样子,顿时让池小河心生罪恶感的同时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包包还没想出来么?” 弘旺瘪着嘴,显然为自己这么久都没想出来觉得挺丢人的。 大格格一向维护弘旺这个哥哥,见哥哥不开心,便走到池小河身边,拉了拉她的衣袖,奶声奶气的道:“额娘,好难。” 她现在说长句子还有点费劲,时常两个字两个字的往外蹦。但池小河也明白她的意思了。这是说问题太难,所以哥哥才没想出来,不是哥哥笨。 池小河心里感叹,这兄妹俩,一个妹控、一个哥控,还真是感情深厚呢! 八爷在一旁看儿子苦恼的样子也不同情,还故意道:“咦,还没想出来么?你这小脑袋今儿怎么不开窍了?” “儿子愚笨。”弘旺很是不情不愿的开口道。 看一向活泼的儿子都蔫儿了,池小河终于于心不忍了!她摸了摸弘旺的头,笑道:“包包可还记得额娘让人给你做的那些积木?” 弘旺抬头看她,一脸的茫然,显然没想到这两者有什么关系。 大格格也是一样的表情。她更小,每次搭积木都还得弘旺帮忙呢! 第529章 越发爱娇了 池小河提点了一下又不说了,就那么笑盈盈的看着弘旺。过了会儿,弘旺眼睛突然睁大,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激动道:“额娘准备的蒙古包是可以拆的!” “可算是想出来了!”池小河笑着摸了摸弘旺的头,“你当你十叔府上那个不能拆么?一样可以拆的。忘了之前额娘同你讲过蒙古包就是草原上蒙古人流动的家这件事了?如果不能拆,又怎么跟着他们四处走呢?难道没到一处就留下一个蒙古包?” 弘旺露出了懊恼的神色!这确实是池小河同他讲过的,可他那会只顾着玩去了,听了没往心里去。要早记得这个,也不用想这么久了! “下月初就是要入学的人了。若你学习上也如此不长心,那阿玛我一片苦心就白费了!”八爷在一旁摇头。 去年他同池小河商议的最终结果是今日春天就给弘旺请个先生开蒙。这几个月他虽然忙,但也没往了给弘旺寻先生的事。最终还是以前上书房的先生顾师傅给推荐了一个举子。姓安,就是直隶人,在备考下一次的会试,做个开蒙先生那真是绰绰有余了。 八爷已经同人谈好进府的时间,就在这个月底。到时候弘旺就要正式开始读书,不再像现在这样随着池小河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了。 眼看着儿子又要受打击,池小河连忙道:“爷就别扫兴了!难得一家人出来玩,就该高高兴兴的!提什么上学啊!” “不是福晋先给弘旺出难题的?”八爷笑道。这倒打一耙的功夫是越来越炉火纯青了啊! 池小河一滞,要说起来还真是她起的头。不过她不怕在孩子们面前丢面子,当即便主动认错,“行,那我给咱们包包赔不是!咱们这两日就是来放松的,怎么快活怎么来!从现在开始,再不许出什么考教的题目了!” 弘旺脸色终于转晴,这才注意到面前的大片池塘,露出活泼的性子笑道:“额娘,我要钓鱼!这里面肯定有鱼!” “行啊!一会儿额娘叫人准备!”池小河满口答应。她依稀记得这庄上每年底进京送礼的时候是有不少活鱼、咸鱼的。这么大片的池塘,肯定有鱼。 “哦!可以钓鱼啰!”弘旺高兴的拍起手来。 他不知在哪里听说了钓鱼的乐子。一直没体验的机会。今日算是能得偿所愿了! 绕着院子旁的小道走了一圈,池小河同八爷最终定下在后山前的一大块空地上搭蒙古包。这块地方草地厚实,绿油油地喜人。不远处还有不知名的野花星星点点的开着,算是一处不错的踏青地。到时候蒙古包前烧烤,或是放风筝,位置都是足够的。 带着暖意的春风轻轻拂面而来,和煦的阳光照在身上让人绷了一个冬的骨头都发起酥来。就那么拿块厚毯子铺在地上一躺,都舒服得让人叹气。 弘曦还不会走路,能肆意爬来爬去的地毯就成了他最好的活动场所。而弘旺这会已经叫小太监举着风筝准备试飞。最忙的当属大格格了。一边放心不下弟弟,一边又忍不住想去和弘旺一块儿放风筝。 “去和你大哥放风筝吧。”池小河怜爱的捏了捏她的小脸蛋,“弟弟有额娘和你阿玛看着呢!你如今大了,也该时常活动,对身子好。” 因为大格格生下就体弱,照顾她的人便格外精心,平日里都很少让她活动,就怕出汗着了风受凉,或是身子扛不住。 但叫池小河这个现代人来说,人还是要经常活动身体才能更健康。一直在温室里养着,便是个好人都容易养废了。再说大格格如今比刚出生那会要结实了不少,像这种春暖花开的日子多活动活动,对身体只有好处的。 有了池小河许可,大格格便高兴的追随哥哥的脚步去了。 池小河同八爷并排躺着,时不时照看下爬来爬去的弘曦,真是说不出的惬意。 “爷是不是也好久没这么闲适了?”她闭着眼享受的沐浴在阳光中,懒洋洋地同八爷聊天。 “可不是么。”八爷声音中带了笑,“爷都快忘了上一次同福晋这么悠闲的在一块儿是什么时候了。” “爷要学着劳逸结合!”池小河一副教导的口吻,“这人啊,时时刻刻绷紧神经,要是不学会放松,弄不好那天就绷过头断了!” “嗯。”八爷笑着应道:“福晋说的有道理。” “爷别嗯过就完事啊!”池小河继续教训道:“爷刚还说包包不上心呢!臣妾看爷也是!每次答应的好好的,转头一点没改!那话怎么说来着,哦,对,叫:抱歉,我知道错了,但下次还敢!” “噗!”八爷顿时笑了起来,身子都笑得抖了起来,“你呀你,可真会揶揄人!” 池小河自己也笑了。这些还是她在现代学的话!最初说这些话的人也确实有才,这可比什么累教不改要有趣形象的多了! 搭蒙古包的事自有奴才们动手。池小河舒舒服服的晒着太阳同八爷聊了会儿天,一个漂亮的蒙古包就在旁边搭了起来! 弘旺早就没心思放风筝了,拉着大格格在一旁当监工,愣是看着蒙古包一点点的完工! “阿玛、额娘!蒙古包搭好了!快来啊!”不用奴才们报信,弘旺就已经第一个叫了起来!那声音里透着的兴奋,让人听了都不由自主的心情愉快。 “走,咱们也去看看!”八爷率先起了身。 池小河却还撒了娇,睁眼冲八爷一伸手,“臣妾身子都躺软了,爷拉臣妾一把呗!” 八爷磨牙,小福晋这副慵懒的模样实在是有些勾人!明知道什么都做不了,还故意这样,真是越发会使坏了! 池小河还真是故意的,她嘴角含着笑,微微眯眼看着八爷,手就那么向上翘着,身子躺在摊子上一动不动。 “真真是越发会娇了!”八爷瞪了她一眼,嘴上虽这么说着,手去已经伸出去握住那只柔白的小手了! 第530章 父子对峙 顺着八爷手上的力道,池小河很快便从地上起了身。便是她自个儿看到搭好的蒙古包也不禁眼睛一亮。之前她只是吩咐奴才们去准备了,自个儿并未见过成品。这会见了,还真是不比十爷府里的那个差! “阿玛、额娘,你们快来呀!”弘旺等不及的再次招手。 “来啦!”池小河笑着应了一声,却发现八爷还牵着她的手没放,“爷,孩子们在呢!”她小声提醒了一句。 八爷却是笑了笑,浑不在意的没有松手。池小河其实也很喜欢这种两人手牵手的感觉。搁现代很简单的恋人之间的动作,在古代却因为各种规矩很难实现。这会两人的手交握着,心里便生出些隐秘的甜蜜来。 蒙古包虽是搭了起来,但里面却还没布置好。奴才们还在忙碌。见主子们进来,都连忙行礼。 “你们继续。”八爷摆摆手,免了礼。左右看了看,也满意的点点了头,夸奖池小河道:“幸而有福晋早做准备,这怕不是一两日能做好的。” “那是!”池小河得意的笑道:“贝勒爷承诺臣妾的第二日,臣妾就已经吩咐下去了,前几日才刚做好呢!” 孩子们看着这蒙古包也高兴的很。弘旺刚刚放风筝的时候就已经跑的脸颊泛红,这会因为兴奋越发红润起来。他巴巴的望着八爷和池小河,道:“阿玛,额娘,今晚咱们能住在蒙古包里么?” 八爷当即皱眉道:“那怎么成!这哪有床睡的舒服!再说现在虽然开春了,但夜里还是有寒气。你们都还小,若是冻病了怎么办?” 被八爷这么一说,弘旺和大格格一下就蔫儿了。池小河倒是很能理解孩子们的心情。新鲜玩意嘛,上次在十爷家做客也没能在蒙古包过夜。今儿是自家的,又不能过夜,就很失望了。 其实她刚本想答应的。但八爷也说的有道理。这京郊的气温比城里还要低一些,夜里肯定冷。孩子们都还小,特别是大格格体弱,弘曦还未满周岁。真要冻病了,孩子们遭罪不说,她也得心疼! 她正准备开口安慰下孩子们,就听弘旺一脸不服气的对八爷道:“阿玛说的不对!额娘说蒙古包是蒙古人流动的家!他们都是在里面睡觉的!为什么我们不能睡!” 哟,这孩子还挺会找反驳的点呢!她歇了安慰的心思,而是生出了看戏的心思,想听听八爷会怎么回答! 八爷显然也没想到弘旺会反驳他,当即脸色就有些不好看。古代讲究严父慈母,他虽然平日里宠孩子,但当做父亲的权位被挑战时,还是下意识的会生出不悦的情绪来! 弘旺见八爷沉了脸,也有点害怕,但他却没有退缩,还是扬着小脑袋,等待八爷的回答。 池小河微微蹙眉,她可不想看到八爷直接拿父亲的权威镇压弘旺的问题。在现代作为幼师的她,深知为人父母应该尽量做到同孩子平等对话。 虽说对于大部分父母来说,要做到这点不容易。但她还是经常会提醒自己,也反思自己。可对于土生土长的八爷来说,这种理念是很难接受的。她从未试图过说服八爷,只是尽量用自己的行动去影响。 刚刚还欢声笑语的蒙古包里,这会气氛却突然变得有些紧张。弄得大格格都怯弱地往弘旺身后缩了缩。 池小河并未急着开口,而是冷眼旁观着父子俩的对峙。 “你额娘没说错,蒙古包就是蒙古人流动的家,他们也确实晚上都睡在蒙古包里。”八爷开口了,一开始便肯定了弘旺的说法。但很快就话锋一转,“但阿玛不让你们晚上在蒙古包里过夜也有充足的理由。因为咱们这次来郊游并没有睡蒙古包的打算,所以没有提前做准备。直接睡这地上肯定是不可能的,还得垫上足够厚的被褥才能隔开寒气。搭起这个蒙古包本是不宜,你确定要让大家再为你一时兴起的念头又去劳神费力?” 池小河默默在心里为八爷点了个赞!没直接用父权镇压,而是讲道理,已经是个进步了。其实弘旺这个年龄已经能听懂道理了。真要有理有据的同他讲清楚,他是不会无理取闹的。 “那下次提前准备是不是就能睡了?”弘旺再次发问,显然并没有放弃这个执念。 八爷眼里闪过一丝无奈,池小河却在一旁忍笑。她是彻底放弃插手了,就让这父子俩自个儿解决问题吧。 “可以。”出乎池小河意料的是,八爷竟然答应了! 而弘旺显然也很意外,愣了一下才高兴起来,大声道:“谢谢阿玛!阿玛最好了!” 八爷不由失笑,扭头对池小河道:“看看,答应了就是最好的。若爷不答应,是不是就是最坏的了?” “孩子要求又不过分,爷答应也是应该的。”池小河这一波站儿子。其实对于孩子们来说,你越是不让他体验的事情,越容易在他心里成为执念。你真要满足他的要求了,他就会觉得也不过如此了! “你呀,太宠他们了!”八爷笑着摇了摇头。 池小河立刻反驳了一句,“爷难道不宠?” 八爷失笑,这话他还真反驳不了。许是他自个儿小时候没得到的,就不想孩子们缺失吧。 “这里面还得会布置,咱们是不是先去弄烧烤去?”池小河拍拍手,把大家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笑道:“额娘今儿给你们露一手,保证烤出来的不比大厨差!” “福晋还会弄这个?”八爷这下有些意外了。 虽说皇子们冬日偶尔也会弄个烤肉,自己动动手,但一般大家闺秀可没谁弄这个! 池小河一抬下巴,露出一个得意的笑,道:“爷一会儿试试不就知道了!” 开玩笑,她以前可是幼儿园小朋友们公认的烧烤大师呢!虽说这手艺多年没用上了,但她相信一会儿随便烤两串练个手就能捡起来!到时候肯定能让八爷和孩子们大吃一惊! 第531章 牛皮吹破了 池小河和八爷带着孩子们在庄子上郊游度假,朝堂上却是出了件大事!有人上奏,请康熙复立太子! 前些日子大家还在观望。眼见着太子从毓庆宫解禁,但没有重回朝堂,都不敢轻举妄动。谁知就有人暗中递了折子。 最开始这些折子都被康熙压在御案上留中不发。除了内阁几个重臣和上折子的人自己知道,旁人是不知道的。等消息慢慢传开,康熙对太子的态度又越发温和,不少人的心思便活络开,最终在某天大朝上爆发了。 这一日的大朝除了八爷不在,还有大阿哥也告病在家,七爷也犯了脚疾。但三爷、四爷、五爷、九爷、十爷和十二爷都是在的。面上大家都不动声色的,实际心里早就平静不了了。 三爷并不喜欢太子为人,以前努力巴结也是为自己谋利。后来见他被废,还很是幸灾乐祸了一番,甚至自己还生出些小心思。五爷就不必说了,他一向不是太子党。而九爷和十爷都是八爷党,这会都在心里为八爷着急,怎么偏这会八哥不在朝堂上呢? 最为淡定的恐是四爷和十二爷了。一个是早有预料,一个是真正的与世无争。 而满朝文武就显得激动多了。有赞同的,忙不迭的出来站队,再对太子猛一同夸;有不赞同的,便把康熙之前废太子时圣旨上列的罪名拿出来说。此次太子遭人下毒确实可怜,但这和他是否改过自新是两码事! 康熙也不说话,就坐在高高的御座上冷眼瞧着朝堂上的大臣们争辩。而对此事保持中立的大臣们才是最多的。 康熙对太子这个儿子的宠爱确实不同于对别的儿子,但太子做过的那些事也是真实存在的。被废了一次,又被圈禁了几个月,还被人下了毒。这样的太子若是被复立,真能做得比以前好? 这次的大朝并未讨论出来结果,但却让表面上风平浪静的朝堂再次给搅得波澜四起! 九爷和十爷下了朝便凑到一块儿,两人一合计,这种紧急特大消息必须给八爷送信呀! “八哥就在京郊的庄子,咱们快马过去半个时辰就到了。”十爷急吼吼地催九爷,“九哥,咱们现在就出发吧!” “慌什么!”九爷瞪他一眼,“刚下朝咱们俩就往八哥那跑,你是嫌不够打眼的?” “那咱们等傍晚再去?”十爷问道:“说完消息就回来,能赶在宵禁前就进城。” “咱们俩都不能去!”九爷道:“我现在就写封信,叫奴才送去。” “这样行么?”十爷皱眉,“路上不会出事吧?” 他平日里总是大大咧咧的,难得遇事会这样多想,九爷不由笑道:“半个时辰的路程,能出什么事。再说了,就像你说的,等傍晚再走,也没有谁再盯着!” 十爷点了点头,没再发表意见。这些事情上,他一向都是听八爷和九爷的。但一想到今日朝堂上那激烈的争辩,还是皱眉道:“皇阿玛也不知怎么想的!偏就盯着他一个人立太子!之前做的那些事都一笔勾销了?” “你忘了八哥同咱们说的了?”九爷拿手指敲了敲桌面,道:“皇阿玛有多宠那位,咱们可是从小看到大的!便是你姨母在的时候,你也比不过。复立是早晚的事,咱们这会不能轻举妄动。” 十爷瘪瘪嘴,有些烦躁的道:“这一复立,咱们不知道又要等几年!八哥这么好,皇阿玛怎么就看不到呢!” “八哥好,老四也不差。”九爷眼里闪过一丝阴霾,“八哥总说和老四有过命之交,可我看老四天天冷着个脸,心思深的很!也不知给八哥灌了什么迷魂汤!” “四哥也还好吧?”十爷迟疑了一会儿道:“算是面冷心热吧。” “面冷到是真的!心热我可没看出来!”九爷冷笑着摆摆手,“算了,不提这些个糟心事。一切等八哥回来再说吧!” 庄子上,八爷正在兴致勃勃地看池小河捣鼓烧烤。 等真上手了,池小河才发现手艺这东西也不是说捡起来就捡起来的!她这几年养尊处优的,动手能力真的是差了很多。便是有奴才在一旁帮忙,她也手忙脚乱的。 “哎,小心!”随着八爷一声叫,池小河成功把自己给烫到了!白嫩嫩的手背上立刻红了一片,疼得她龇牙咧嘴的! “额娘!”弘旺和大格格也都紧张的过来看,见她受了伤,两孩子都心疼的不行。 便是被奶娘抱在怀里的弘曦也急得身子往外窜,嘴里还咿咿呀呀的,显然也担心! 池小河这会是觉得又丢人又惭愧。本是想大显身手一番的。结果身手没显出来不说,还把大家都弄得担心不已。 “没事!没事!拿冷水冲冲就好。”池小河忍痛对大家露出个笑脸,努力装成轻松的样子。 “都烫红了还说没事!”八爷心疼的不行,早就抓过池小河的手,还把她手里的烤串扔到了一边。又忙叫人去拿烫伤药来。 “真没事!”池小河笑道:“不就是烫了一下么,便是不管它,过几日也能好的。” 她本意是想让八爷和孩子们不用这么紧张,但这话听在八爷耳朵里,便以为她以前在安亲王府里也曾下厨被烫过,还没人给她上药。 八爷瞬间脑补起她幼年便没了父母,寄居在外祖父家。虽有外祖父疼爱,但毕竟要在舅舅、舅母手下讨生活的艰难日子。心中对安亲王本就不好的印象又坏了几分! 再想到安亲王妃在明惠未选秀前还巴巴上门求他帮忙打探消息,结果嫁进毓庆宫就得意起来!不仅上门在池小河面前炫耀,还隐隐有瞧不上池小河这个贝勒福晋的意思。 池小河可不知八爷这么短的功夫就已经联想了一堆东西。她看一眼被八爷随手扔地上的几串烤串,心里默默念了一句浪费,便还是叫奴才们来动手。 “我这牛皮今儿算是吹破了,你们可不许在心里笑我!”池小河冲几人一笑,道:“要笑就明面上笑!” 第532章 渴望的日子 池小河活跃气氛的话一下拉回了八爷的思绪。他眼神复杂的看着池小河的笑脸,想起自个儿小时候在宫里的遭遇,竟生出些同命相怜的感觉来。 “爷怎么这么看着臣妾?”池小河下意识的用另一只自由的手摸了摸脸颊,“可是臣妾脸上有东西?” 本来她脸上还是干净的,结果被这么一摸,反而出现了一抹碳痕。八爷这会再也绷不住,一下笑了起来。 几个孩子也顿时笑了起来,弘旺更是直接叫道:“哈哈,额娘你这会才是真脏了脸呢!” 池小河忙把自己的手翻过来看了一眼,顿时哭笑不得!她今儿这是什么运气哦!别说显身手了,形象都丢光了! 这么闹了一通,气氛倒是正好。八爷给池小河上过药后便不许她再碰那些东西,只拉着她和孩子们在一边坐着,等着奴才们伺候吃烧烤。 春天正是吃各种野菜的时候。崔大也会安排,想着池小河他们既难得来,肯定要吃些府里没有的新鲜玩意。便让人捡那鲜嫩的凉拌了几小碟,都是清爽可口的,看着绿油油的也让人觉得舒服。 而池小河想起在现代吃的烧烤,又让人弄了些素烤串让奴才们也一并烤了,甚至还让人弄了两个馒头切片,烤完后又让人撒上白糖,到成了孩子们的最爱! “福晋可真会吃!”八爷都不由感叹了一句。 “臣妾不能亲自动手,但还是能亲自指点的。”池小河笑道。 这时候的烧烤多只是烤肉。满人又爱吃羊肉,因而羊肉串是最多的。虽说也好吃,但毕竟不像池小河这么一弄就花样多了起来!便是一个烧烤也吃得不同凡响。 孩子们还是第一次幕天席地的同池小河和八爷一块儿用膳,胃口都格外的好。要不是池小河想着他们小人儿肠胃弱,特意控制,只怕他们还不肯停嘴。 最可怜的当属弘曦了。虽然他已经可以开始吃点辅食,但烧烤这样的东西是绝对不能碰的!偏弘旺这个当哥哥的,今日还使坏,故意拿着香气扑鼻的肉串去弘曦面前显摆,直闹得他哇哇哭起来,被八爷给训了一顿才老实。 池小河这个当额娘的也是一点同情心没有。看弘曦被欺负还在一旁笑,被八爷也给训了两句。她到是一点不觉得跌面子,反正今儿丢脸的事不止一件了。相反,她很享受这种家庭温馨又热闹的气氛。 日暖天蓝草绿,一家人坐在蒙古包外的草地上吃着新鲜出炉的烤串,肆意的笑着,这样的日子就是她曾经最渴望的!实在是太美好了,美好的就跟做梦似的,让人心满意足的同时又担心这梦会突然醒来,便什么都没有了! 明明没有喝酒,池小河却觉得自己像是醉了。她也不顾礼仪形象和旁人的目光,就那么眯着眼靠在了八爷的肩头。 “爷,谢谢你。”她在八爷的耳畔低语了一句。 八爷低头看她,就见她红润润的嘴唇微微张着,吐出的热气还带着一股子烧烤味,脸颊被太阳晒得红扑扑的,眼睛眯着像个小猫似的懒洋洋地,眼神便深了几分。 “福晋为何谢爷?”八爷喉头滚动,声音也哑了几分。 池小河这会索性闭上了眼睛不看八爷,嘴角却扬了起来。她脸上的笑意渐深,却娇嗔的吐出一句,“臣妾才不告诉爷呢!” 八爷伸手摸了一把她的脸颊,还顺势捏了捏,压低声音道:“不告诉便不告诉吧,那谢礼呢?就一句谢谢可没诚意!” 池小河又是一笑,这才慢慢睁了眼去看八爷,两人目光交汇在一块,都仿佛在对方眼里看见万千光芒。 “臣妾人都是爷的了,哪还有别的谢礼。”池小河慢悠悠地又吐出一句话。 八爷被她勾得忍不住低头在那微张的小嘴上咬了一口,低声笑道:“福晋既这么多,那爷就先把谢礼记下了,改日一并收回!” 他们俩情到浓时未注意旁边的情况。奴才们是早就习以为常,大家各自挪开视线装没看见。可却被孩子们看了个正着! 大格格和弘曦都是一副茫然神色,不知道两人在做什么。弘旺却是两手把脸一捂,叫道:“呀,羞羞!阿玛和额娘亲亲!” 池小河这才一下醒过神来!连忙从八爷肩头离开,坐直了身子,脸顿时红得比山边的野花还要艳!八爷也是假咳了两声,颇有些不自在。 不过池小河到底有个现代人的灵魂,比八爷这个纯古人要开放多了。不等八爷想好说辞,她就已经恢复了正常,看向三个孩子道:“这并不是什么羞羞的事。这是因为阿玛和额娘感情好。亲亲是表达喜欢的意思。” “福晋,你怎么能这么教孩子!”八爷顿时急了!这要是孩子们听进去,以后出去随便和人亲亲可怎么好! 池小河给了八爷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又接着道:“不过你们要记住,你们现在可以和阿玛、额娘亲亲,可以和长辈们亲亲,但不能随便和旁人亲亲。记住了?” “嗯,记住了!”弘旺认真的点头应了。大格格也跟着点了点头。 八爷在一旁这才松了口气。 “爷放心啦,臣妾有分寸的。等他们再大一些,臣妾会再教他们的。”池小河笑道。 “福晋如今脸皮也是越来越厚了!”八爷无奈的摇头。 池小河瞪大眼睛,故作惊讶道:“刚刚难道不是爷主动的!” 这话说得八爷脸色又不自在起来,池小河则在心里偷笑。害羞的八爷也很可爱呢! 这一日玩的池小河心满意足,待到傍晚太阳开始下山,一家五口才慢悠悠地晃回了院子。 池小河忙着让奴才们准备热水,好给孩子们沐浴。等忙活完了,正准备叫人准备热水给她和八爷沐浴时,却见八爷手里拿着封信,眉头紧皱,心里立刻就咯噔了一下! 这会天都黑了,会是谁从京里送信来?是府里出事了,还是宫里出事了? 第524章 犯错就要罚 见池小河进来,八爷这才抬头,两人四目相对,不待池小河问,八爷便主动开口道:“是九弟送的信。” “可是朝堂上出事了?”池小河下意识问道。 八爷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看池小河茫然的神情,自己也不由笑了起来,“到也不算出事,只是传些消息。” 八爷明日就能回府,九爷都要巴巴的今日送消息来,可见这消息也不简单。但八爷既不详说,池小河也不打算追问。 “福晋今日累么?”八爷边把信点燃扔进脚边的炭盆,边看向池小河关切的问道。 池小河摇摇头,待那信燃尽才走到八爷身边,按着他的肩膀道:“臣妾今日不是坐着就是躺着,一点没费神,怎么会累。倒是爷下午还陪孩子们放风筝,比臣妾累。” “我也难得有时间陪孩子们玩。”八爷惬意的眯着眼,享受池小河的按摩。 “爷是要忙的事情要多了。”池小河道:“说来臣妾还惭愧呢!时间倒是多,但跑两步就喘,只能在一旁看着,什么都做不了。” “你虽身子弱,也该适当活动。整日这么着也不行。”八爷道:“等这次回了府,我就让春桃她们盯着你,每日早中晚,先各散步一刻钟再说。” “啊!一日三次啊!”池小河顿时苦了脸。她身子好的时候都不爱运动,就更别提这会了。 “你这身子只靠药物、食疗不行,还是要适当的活动。”八爷坚持道:“你听爷的。保证坚持半个月就能见效果!爷答应你,每日晚上的一次,爷陪你一块儿!” 其实池小河也知道八爷说的有道理。这个男人处处为她考虑,她不说为孩子们,就为能和他多恩爱两年,也该让自个儿的身子早些好起来。 “这可是爷说的,以后每日都会陪着臣妾一块儿的!”池小河笑道。 “嗯,爷说的。”八爷又重复了一遍。 “那行,那臣妾就勉为其难的答应吧!”池小河道。 八爷顿时失笑,“这可是为着你的身子好,怎么弄得像是爷求你似的。” “嘿嘿,这不是爷主动提起来的么!就是爷求着臣妾的!”池小河调皮的吐了吐舌头。 八爷虽然这会看不见她的表情,也能想象她有些小得意的模样,嘴角也勾了起来。 “孩子们都沐浴去了?”八爷问道。 “嗯。”池小河点头,“贝勒爷也去吧,臣妾让人准备热水。一会儿大家都收拾干净了,咱们再用晚膳。” “好。”八爷应了一声,抓住池小河放在肩头的手,突然冒出一句,“那福晋要陪爷一块儿!” 池小河脸一热,下意识的去看周围,就见奴才们不知什么时候都出去了,这屋里就剩了她和八爷两个人。 见她害羞了,八爷索性把人拉进怀里,低声道:“福晋不是说要谢爷么?那就先收个利息。” 这下池小河的脸更红了,就跟煮熟的虾子似的。但她还偏生出一股子胜负欲来,色厉内荏的道:“收利息就收利息!谁怕谁呀!” 八爷闷笑出声,直接把人打横抱起,“爷就喜欢福晋这么爽快!” 于是池小河就这么被八爷一路抱进了装满热水的大浴桶! 伺候的奴才们也都很识趣。见八爷这个样子,就知道是想和池小河两人单独亲密一下。所以把准备工作做好后就都退了出去。 春桃还很贴心的摆好屏风,关上门,临出去前还特意说了一句,“奴婢们就在门外,主子们有需要叫一声就可以了。” 池小河这会脸还是烫的,但心里是甜蜜的。夫妻间偶尔来一下这样的小情趣总会让人心情愉快的。 其实八爷也不是真的要做什么。一个是池小河现在的身体不允许;再一个是一会儿还要和孩子们一块儿晚膳的,也没时间做什么。有时候一个亲密无间的拥抱也能增进两人感情的。 等一家人都沐浴完换了干净衣服,再次坐到桌前的时候,天已经彻底的黑了下来。 三个孩子显然没有白天那么精神了。弘旺和大格格都忍不住打起了哈欠。而弘曦则是吃过奶后已经进入梦乡了。 “看这两个小家伙!”池小河打趣道:“玩得时候多精神呢!这会倒是不行了。中午还直囔囔不睡觉呢!” 八爷也笑了起来。本来每日中午几个孩子也都是要睡午觉的。但今日弘旺和大格格玩兴奋了,却是不肯睡。他和福晋想着孩子们也难得出来玩,便也没强求。这会看俩孩子犯困的样子,还真是挺好玩的。 “阿玛、额娘,我们错了!”弘旺承认错误的态度是很好的。 大格格一向是哥哥的跟屁虫,这会也忙不迭的认错。 “那既是犯了错,是不是该罚?”池小河道。 “啊?还要罚啊?”弘旺顿时苦了脸。 池小河忍笑点头,“当然要罚。你以前做得好的时候,额娘有奖励。这会做得不好了,当然也要罚。” “额娘要罚儿子什么?”弘旺这会吓得也不瞌睡了连忙问道。 池小河故作沉思了一会儿,道:“就罚不许吃今晚的晚膳吧!” 弘旺呆了一下,这会厨房已经开始陆续上菜了。不少是庄子上的野味,是平日里府里比较少见的。虽然做得不如府里的菜精致,但香味却很是诱人。再说玩了一下午,又洗过澡,正是肚子饿的时候,这要让他不吃晚膳,实在是太残忍了。 大格格见池小河一副严肃的样子,再看弘旺苦兮兮的脸色,很仗义的开口道:“哥哥,我,一起,罚!” 刚池小河只说罚弘旺,并未说罚大格格,这会她主动陪罚,弄得弘旺感动得不行。但他又不好意思,便凶巴巴的道:“额娘又没罚你,你跟着不吃饭,晚上饿了就没得吃了!是不是傻啊!” “我,和,哥哥,一起!”大格格虽然人小,也是有脾气的。小人儿执拗的要有难同当! “额娘,你别听妹妹的!儿子受罚便是!”弘旺挺了挺胸,很有担当的样子。当然,他要是能把眼睛从那些菜上挪开,也不偷偷咽口水,就更帅了! 第525章 钓鱼 孩子们友爱又有担当,池小河这个当额娘的自然也不忍心逗下去,当下便笑着摸了摸弘旺的头,道:“看在你认错态度好,又这么护着妹妹的份上,今儿这罚就免了!不过下次玩起来也还是要有个度。你精力好,但妹妹身子弱些,中午不休息的话,到了傍晚精神不济,也容易生病。” “嗯,儿子记下了!”弘旺一听可以吃饭,立刻两眼发亮的猛力点了点头。 “这孩子肯定是饿了!”池小河不由又笑了起来,看向八爷道:“看这两眼放绿光的模样,臣妾要真罚他不能吃晚饭,怕是口水要流三千尺!” “额娘!”弘旺顿时红着脸叫了一声。 “啊,咱们弘旺也是要面子的!额娘错了,额娘不说了!”池小河道歉的很快,但脸上的笑意却更甚了。 八爷在一旁目光宠溺的看着他们闹,心中一片柔软。他想起小福晋今日在他耳边轻轻地说谢谢,他又何尝不是要谢谢小福晋?若没有小福晋,又何来这会的温馨美好。 九爷送来的消息并未让八爷的心情受到很大影响。康熙想复立太子,本是他预料之中的事。只是此次中毒事件让这个可能变提前了。所以这一晚,八爷拥着池小河,睡得还是很安稳的。 第二日八爷难得没有早起,陪着池小河赖到辰时才起。而孩子们因为昨儿玩得累,也都睡得沉。平日里个个卯时一过就要闹起来的小家伙们,今日直到池小河和八爷亲自去叫才不情不愿的睁眼睛。 “今日咱们可是全家睡懒觉了!”池小河笑道:“这等都收拾好再用早膳,中午也不用吃了!” “可不是!”八爷笑道:“昨儿还兴致勃勃说今日要再去放风筝,我看啊,也是跑不动了。” “儿子可以的!”弘旺立刻接话道:“额娘还答应今日可以去钓鱼的!” 池小河昨日答应弘旺帮忙问池塘有没鱼,他心里还一直记着呢。这会想着下午就要返程回府,便着急了。 “钓鱼可是要有耐心的哦!一坐一两个时辰都是有的。咱们过了午时就要返程,放风筝和钓鱼只能选一样了。”池小河道。 弘旺半点没纠结的道:“那就钓鱼!”反正昨儿已经放过风筝了,今日肯定要尝试不一样的。 “那行。一会儿让奴才们准备工具,咱们一块儿去!”池小河应道。 昨儿崔大在池小河问过有没鱼的时候,就已经提前把渔具准备好了。所以这会倒是拿来的快。 三个孩子都是第一次见,都稀奇的不得了。弘旺的问题也是特别多,好在有八爷,不然池小河还真应付不过来。 崔大不仅准备了渔具,小马扎,还给挑好了位置,并且还特别细心的准备了遮阳伞!连八爷都赞了一句周到,把个崔大喜得眼睛都要笑成一条缝了! 池小河自个儿都多少年没钓过鱼了。这会也和孩子们一样觉得新鲜。倒是八爷跟个老师傅似的,手把手的教她和弘旺。 大格格还小,手劲又弱,便乖乖地搬着小马扎坐在弘旺旁边当观众。至于弘曦,看了没一会儿就觉得无趣的闹将起来,然后就被奶娘抱着去一旁看庄上的奴才们扑蝴蝶去了。 日头渐大,但有遮阳伞也不觉得燥热。池塘边偶有微风吹过,还挺惬意。只是这池塘里的鱼像是成了精,一刻钟过去了,竟是没一个上钩的! 池小河有些百无聊赖的看了一眼左右两边。八爷就跟老僧入定似的,盯着池塘里的浮标一动不动。作为一个钓鱼老手,这定力一点不稀奇。让池小河意外的是,弘旺和大格格居然也坐得住!两孩子盯着池塘,就像是被施了定身术一样! 这一刻,池小河突然有一种整个空间都被定住,唯有她能活动的感觉!本来她是想闲聊两句的。现在看了下这阵势,默默地收回视线,也只看池塘的动静了!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池小河的耳畔突然出现了弘旺惊喜的声音,“动了!动了!有鱼上钩!阿玛!阿玛快来帮忙!” 池小河忙向右边看去,就见弘旺激动的两手紧紧抓住鱼竿,人已经从小马扎上站了起来,脸颊也因为兴奋变得红扑扑的。而大格格则是神情紧张的站在一旁,一副大气都不敢出的样子,像是怕把鱼吓跑了! 八爷在听见弘旺叫声的时候就动作迅速的扔了自己的鱼竿快步冲到了弘旺身后,帮着他一块儿抓住了鱼竿,这才看池塘的动静。 “阿玛!是条大鱼么?”弘旺激动的问道。 池小河这会也伸长脖子去看,就见那浮标被什么东西拽着在水面上动,鱼线也被扯得偏向一边,拉得鱼竿的尖尖都往下弯了! “是鱼!”八爷非常淡定的回了两个字,然后手握着鱼竿帮着弘旺掌控,并指挥他道:“把渔网拿来!” “哦!”弘旺连忙把放在脚边的渔网拿起来递给八爷。 于是八爷一手拿鱼竿,一手拿渔网,两手配合,竟是非常迅速的把鱼从池塘里兜了出来! “哟,不错呀!这条不小呢!”池小河一时看不清是什么鱼,但大小还是能看得见的。大概有一根筷子那么长,算是很不错了! 大格格已经激动的在一旁拍起手来,看向弘旺的眼睛里满是崇拜!弘旺自己也激动的不行,没想到他今儿能第一个开张!一眼不错的看着八爷把鱼倒进了旁边的水桶里。 池小河忙让人去叫奶娘把弘曦也抱过来,看看他哥哥的胜利果实! 一家五口围着个水桶,这会算是看清楚了,竟是条鲤鱼! “咱们弘旺可真棒!”池小河毫不吝啬的夸道。 八爷也赞道:“临危不乱!没慌得把鱼竿扔了,知道叫我帮忙,确实不错!” 弘旺被夸得不好意思了,还知道谦虚一下,“还是阿玛厉害!要没阿玛帮忙,儿子这条鱼也钓不上来!” “咱们再努力努力,争取再钓两条,晚上带回府炖汤去!”池小河鼓励道! 第535章 动摇了? 今日康熙收到复立太子的奏折就更多了。朝堂上总是不乏努力揣摩圣意的臣子。更何况康熙这意图压根不用揣摩,几乎是明着说出来的,那些人还不赶快表明心意? 太子虽还未上朝,但大朝上康熙提议要复立他太子位的消息已经传到毓庆宫了。 他明面上看起来还有几分惶恐,仿佛经过这次废太子事件后,自觉已经不能再胜任太子之位。在这之前,他甚至有向康熙请求搬出毓庆宫,姿态放得不可谓不低。 实则他内心里是喜悦的。但这喜悦里又夹杂着几分难过。毕竟他能这么快复立,还要拖平妃的福。 这几日他都歇在自己屋里。既没有去温柔小意的李佳氏那里,也没有去端庄大气的太子妃那里。便是最疼爱的儿子弘皙,他这两日也没见。 他需要好好的想想,若是能再登太子位,要如何更稳更快的登上那至高的位置! 什么父子亲情,什么兄弟之情,都不过是虚情假意!只要坐上那个位置,天下都在手里,旁的又算什么! 朝堂上的争论,经过一夜的发酵,已经传遍了整个后宫。对于大部分妃嫔和奴才们来说,谁当太子和他们的关系都不大,因为他们都不是既得利益受影响的人。而对于后宫中地位较高的那几个妃子来说,沉浮宫中二三十年,对于太子会复立一事,几乎都有预料,倒也平静的很。 最失望的,莫过于钟粹宫的佟贵妃了! 太子被废,平妃下毒,这一出接一出的大戏叫她看够了赫舍里一族的笑话! 京中一直有佟半朝的流言,但她在后宫中的感受却不是这样的。作为佟家女,她看似地位最高,可实际上赫舍里家中的女儿才是最受优待的! 她姐姐顶了个皇后的名头,实际就做了半日的皇后,也没能留下个一儿半女。什么表哥表妹青马竹马,都抵不上少年夫妻情深意长! 她自知生子无望,也自知她之后佟家也不会再有女能进宫坐高位。所以若能看到赫舍里留下的宝贝儿子最终被厌弃,那可是件让人高兴的事! 只是她没想到这戏落幕得也太快了!她都还没过瘾呢,事情的走向就不按她的意愿来了! “本还想是不是能趁机加把火的!没想到万岁爷这就心疼了!”佟贵妃颇有些不甘的道。 一旁的宫女都不敢说话。便是太子不复立,换作别的皇子上位,又有佟家什么好处呢?到是冒险掺和了进去,可是丢性命的大事呢! 佟贵妃到不知身边奴才们的想法,她只是被这消息弄得心情很是烦闷。思来想去的,竟是想到了一个人! 乾清宫里,九爷听着又开始讨论复立太子之事,想到昨儿给八爷送信后竟没得个回应,心里也有些不踏实。 这事虽一早就定好只冷眼旁观的。但眼瞅着这么多官员跑出来支持复立太子,九爷就觉得形势不妙! 要说八爷在朝中经营这两年也有了些追随者。可如今看来,同太子那边的人比起来还是太势单力薄了。若这次不知好歹的想借机上位,还真赢不了!想到这些,九爷后背就冒出汗来。 可此次稳住了,那下次呢?下次再有这样的机会,他们能有足够的实力去争么?还是像这次一样又默默地当旁观者。 说起来九爷入朝办差的时间并不长,但这是第一次真真切切的感受到实力上的差距! 虽说他看太子各种不好,可人家在太子位上稳坐近三十年,即便是被废过一次也依旧能有这么多追随者,依旧能让皇阿玛想着再复立,那也是很有本事了! 朝堂上闹哄哄地,九爷真希望八爷能在,可以好好看看这些人的嘴脸。 “九哥,你看什么呢?”十爷被吵得脑壳疼。见九爷眼睛到处瞟,便凑过来小声问了一句。 “看戏。”九爷淡淡的回了一句。 十爷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明知道他脑子反应慢,就不能说得直白些么! 可九爷就是这么个脾气。两人从小玩到大,十爷也拿他没法子。只能闷闷地站回原地,百无聊赖的等着早朝结束。 今日的讨论依旧没有结果。不过康熙在早朝结束的时候说了一句,近日不再讨论此事,他需要再斟酌。 再斟酌是斟酌什么?斟酌要不要复立太子?这是动摇了? 康熙这句话可谓一石激起千层浪,把本就不平静的朝堂搅得越发不平静了! 太子听到这消息的时候正在喝茶,直接一口水喷了出去,呛着咳嗽了好几声才平复下来! “你确定没听错?”太子脸色难看的问谢斌,“皇阿玛在早朝上说的是再斟酌?” “是,奴才怕听错,还特意问了两遍!”谢斌道。 太子这下无话了,心情瞬间跌进谷底!昨儿不是主动提出要复立么,怎么今日就再斟酌了?难道说皇阿玛还真让那些人劝动了心,不打算复立他的太子位了? “去打听打听,都是哪些人上的反对折子!”太子咬着牙,眼里迸出一丝凶光。 谢斌忙低头应了,躬身退出了书房。关上门的那一刻,他听见里面传来“砰”一声响,像是什么东西重重砸在桌上的声音。谢斌默默地摇了摇头,快步出了院子。 前朝后宫都热闹的很,八爷却优哉游哉地带着池小河和孩子们刚从庄子出发回府。 早上自弘旺开张后,好运就来了。不仅八爷接连钓起两条大鱼,就连池小河都钓了条半斤的。本是准备带上两三条回府做个鱼汤晚膳喝,结果愣是钓了半桶鱼,都快能做全鱼宴了! 回府的马车上,弘旺还在遗憾这次郊游不能多待几日。池小河也很是意犹未尽。不过她知道八爷能抽出两日时间来已属不易,到是很满足了。 “时间长就不叫郊游了,叫度假!咱们等夏日得空了,再到庄子避暑去。”池小河笑着安抚弘旺。若是八爷那会不得空,她就自个儿带孩子们来,只当是暑假旅游吧。 第536章 吃一堑长一智 回了府又一通忙,八爷却再不能悠闲,说了一句“福晋辛苦”,便独自去了前院的书房。 池小河想起昨儿傍晚八爷收到的消息,心下了然,只问了一句晚膳是否过来用。得到答案是否定的,她也没再多问,叮嘱了一句不要忙太晚,便安顿几个孩子去了。 八爷回了前院便让人送了帖子给九爷和十爷,约两人晚上去醉仙楼喝酒。 九爷这一整天心里都七上八下的不安稳,这会看到八爷的帖子,一颗心总算是落地了。 入夜,醉仙楼三楼的雅间,八爷看着匆匆而来的九爷和十爷笑着点了点头,招呼两人坐下。桌上酒菜都已摆满,是八爷特意提前来点好的。 “这里不用你们伺候了,自去隔壁喝酒吧。”八爷冲赵仁宽示意,让他带着九爷和十爷的贴身太监去隔壁雅间。 其实在外面说话并不如在府里自在。但这个节骨眼上,他若是一回京就召九爷和十爷到自个儿府上相聚,让人看到实在不好。约在外面酒楼反倒显得坦荡些。 再说这三楼就两个雅间,他索性都包了。又吩咐了酒楼的小厮,不让人到三楼来,也不怕人听墙角。 “八哥,你可算是回来了!”九爷一坐下便亟不可待的道。 八爷不由失笑,往日里这话多半是十爷说的,没想到这次轮到九爷不淡定了。 “八哥,你是不知道这两日朝堂上多热闹!”十爷很理解的为九爷帮腔。他虽是在朝堂上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但多少听到了一些东西。 今日相聚本就是为此事,八爷点了点头,道:“咱们边吃边聊,不着急。你们俩尽量说细致些。” 九爷这两日是认真留意过朝堂的,因而说起来是滔滔不绝。他也不必指名道姓的,每日在早朝上的就那么些人,只提一两句特征,八爷也能知道是谁。 十爷时不时在一旁补一两句,更多的是听。比起他在早朝上的心不在焉,这会倒是认真多了。 “八哥,我是真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支持。”末了,九爷感叹了这么一句。 八爷笑着喝了口酒,道:“有的人是支持他,有的人是自诩支持正统。加在一块儿就人多了。” 九爷略一琢磨,不得不承认真是这么回事,心里也踏实了几分。 “还是八哥看得透。”九爷脸上露出今晚的第一个笑来。 十爷则是问得直白,“八哥,咱们难道就这么等?” “当然等。”八爷淡定道:“此时蹦跶得太欢可不是好事。你们看着,三哥啊,只怕又要倒霉了!” 说道三爷,九爷和十爷都笑了起来。这位向来见风使舵,见利弃义。偏又不怎么沉得住气!于是就常会翻船,遇到打脸的事! 像之前十三爷额娘敏妃病逝,他偏要不出百日就剃头,好好的贝勒爵位就弄丢了,至今也没弄回来!这次太子被废,大家还都观望呢,他已经有些迫不及待的捧高踩低。虽做得不甚明显,但大家都心知肚明。这眼瞅着太子要复立,他这样的肯定是要给小鞋穿的!只怕三爷这两日急得晚上觉都睡不着。 本来话题还有些严肃的,被八爷这么一带,倒是变得轻松起来。 “说句不敬的话,”八爷抬眼看了一眼乾清宫的方向,压低声音道:“皇阿玛正值盛年,巴巴的就去争位,他心里会怎么想?” 九爷和十爷一愣,很快就明白过来。两人脸色微变,再看向八爷的眼神就带了几分崇敬! “我这也算吃一堑长一智吧。”八爷苦笑道。 他也是受之前事情的启发。那会他锋芒毕露,便是没真的定下争位的决心,也让人觉得他有取代太子的意思。于是便被人利用,还真把他往那风口浪尖上推! 那阵子他就跟放在火堆上烤似的。想在皇阿玛面前证明真心,但又怕被误会此地无银三百两。想装淡定不理会,但帝王多疑的心又怎会没有半点怀疑?于是他最终被猜忌,差点就此跌入谷底,再也爬不起来! 如今他偶尔回忆起来,仍然觉得脊背发凉!也是从那会开始,他开始收敛锋芒,尽力让自己不那么显眼的同时又让皇阿玛觉得他勤恳好用!留下这么个印象,等真的要争位时,肯定只有加分的! 九爷和十爷默然了一会儿,举起酒杯同八爷喝了一杯。这争位之路看来不是一时半会能走到终点的! 八爷府里,池小河同孩子们用过晚膳,又陪他们玩了会儿,等到夜色渐深,把他们赶去睡了觉,这才回自个儿屋歇了口气。 “醒酒汤备着了么?”池小河问了一句。她想着八爷既是要出府聚会,肯定是要喝酒的。 “福晋放心,都备着了。”春桃回道:“小顺子也到府门口等贝勒爷去了。” 池小河点点头。她身边这些奴才如今越来越省心了,不用吩咐都已经知道怎么做了。 她泡着脚有些疲惫的打了哈欠,脑子又经不住胡思乱想起来。也不知道九爷送了个什么消息,竟让八爷一回府就巴巴的出门了。难道又是事关太子?最近朝堂上好像也没有再比这重大的事情了。 “福晋要不先睡吧。”春桃劝了一句,“等贝勒爷回来了,有奴婢们伺候。” 池小河摇了摇头,她虽然困,但八爷不回来,这心里不踏实,还是睡不着的。 “咱们来下了五子棋吧。”池小河道:“也好让我分散点注意力。” 她不会下围棋,只能来简单的五子棋。动动脑子,许就不那么困了。 春桃和夏莲伺候她洗漱完,就陪着一块儿下五子棋。不过一局还未结束,八爷就回了! “福晋还没睡?”八爷脸颊泛红,有些微醺,但人还是挺清醒的。 池小河见人进了屋,一颗心就踏实了。当即也顾不上亲自伺候八爷,打了个哈欠道:“爷回了臣妾就能放心睡了。厨房醒酒汤、宵夜臣妾都让人准备好了。让春桃她们伺候您!”说完她也不等八爷回话,竟是非常干脆的就上床钻被窝了! 第537章 另一件大事 八爷愣在原地,过了会儿才摇头失笑,小福晋这是困成什么样了!真是一刻都等不及要睡觉啊! 春桃和夏莲还准备替池小河解释解释,怕八爷不高兴。但这会看八爷的表情就知道她们的担心是多余的!两人暗暗松了口气,忙上前伺候起八爷来。 池小河这一觉就睡到了第二日天光大亮才醒,八爷自然已经早就起床进宫了。她想起昨晚的事,自己忍不住闷在被窝里笑了会儿才叫了起。 昨儿值夜的是夏莲,已经换班补觉去。在屋里伺候的便是春桃和秋梨。池小河问了下昨儿她睡下后八爷的情况,听说没什么事,也就安下心来。 “去把咱们昨儿从庄子上带回来的野味、活鱼还有些山货挑一部分出来,我给姐姐送过去。”池小河道。 说姐姐,春桃便知道是指隔壁的四福晋。她们家福晋这几年来,最为交心的也就这么个干姐姐了。 “奴婢这就去准备。昨儿您和贝勒爷、小主子们钓回来的鱼还剩三条没有吃,是不是一块儿送过去?” “对,就送这三条,别的鱼不送。”池小河笑道:“这样才显得有诚意嘛!”又不是什么稀罕的海鱼,不过是普通的河鱼,便是府里平日里也都常吃的到,不过是个心意。 春桃得了令便去准备,池小河梳妆打扮好,又让冬梅去叫几个奶娘把孩子们都带来。结果是张氏带着三个孩子过来的。 “奴婢给福晋请安。”张氏行礼道。 “坐着说话吧。”池小河点头示意。如今孩子们渐大,她身子骨也比之前好,张氏就没有每日来正院报道,而是帮着她打理起府里的事务来。就连这次去庄子上,她都没叫张氏一块儿。 张氏这会来,一是想念几个孩子,过来看看;二便是来给池小河汇报一下府里这两日的情况。 虽然韩氏和汪氏如今也都被池小河分派了点管家的事,但张氏才是她的心腹。便是有管嬷嬷在,张氏也要单独汇报的。 这两日府里到是风平浪静。自打乌雅氏被送出府,后院就越发安静。但张氏说,安亲王福晋又让人送拜帖来了。 池小河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她这位舅母脸是有多?得势的时候跑上门炫耀,失势的时候跑上门求助,真当这世界围着她转呢!当然,也许不是她的意思,是她那个好舅舅的意思。但这一家子真的是绝了! “昨儿奴婢觉着福晋回来应该挺累的,就想着今日再说也不迟。”张氏道:“奴婢昨儿已经告诉送帖子的人您和贝勒爷去了庄子上,要等回来后才能回复。” “帖子呢?给我看看。”池小河道。 安亲王福晋一般上门来都还挺讲规矩,会先送拜帖,等这边回复了再上门。当然,遇到她比较紧急的时候,也就直接上门当恶客了。 帖子上写的无非是记挂她的身子,又多日未见,便想上门探望之类的话。 池小河看过之后只觉得好笑,但她也没打算回绝。来便来吧,她到正好看看他们又想什么心思。 乾清宫里,今日没人再提太子复立的事,而是又讨论起另一件事来。康熙准备3月塞外巡视蒙古各部,会见各蒙古王公。 蒙古各部从噶尔丹被剿灭后就安稳了许多。但康熙从未放松管制,隔上一两年就会巡视各部,稳定各部关系。 既是要去塞外,那毕竟是要带上几个皇子和重臣的。还要安排好监国之事等等。今日早朝就是定下相关事宜,做好出发前的准备。 太子如今身份尴尬,不管是留下监国还是跟着出塞,似乎都不合适。又因为前两日复立之事未定,这会就更加没人提他。 于是最后定了四爷和五爷监国,其余除了太子,从大阿哥到十四爷都跟着一块儿去。这些阿哥中成年已婚的就有好几个,再带上妻妾什么的,可谓队伍庞大。 至于朝中大臣们,康熙则是点了几个文臣跟着。像六部尚书这样的重臣还是要留在京里帮着处理政务的。 下了早朝,天色还早,八爷便决定去一趟储秀宫,同良妃说说去塞外的事。也不知道这次后宫中又会有哪些妃嫔们跟着。他额娘年纪大了,肯定是不会被点的。估摸着跟着去的,又是那些个年轻的。 其余几个皇子同八爷想法一样,也都要去各自母妃那报备。因而出了乾清宫,大家就各自散开。大阿哥自然是同八爷同路了。 “八弟这次可带弟妹一块儿?”大阿哥主动聊了起来。 八爷笑道:“我到是想。就怕孩子还小,她放心不下。” 塞外出巡他曾经去过,像他们这样的皇子也就是和蒙古各部来的王公贵族们吃吃喝喝,拉拉关系,算是非常轻松的差事,也可以说就是去游玩一趟。几年了,他总说有机会带池小河出去走走。这会机会到是来了,就不知道池小河能不能舍下孩子们。 “啊,也是。我记得你家二阿哥还未满周岁吧。”大阿哥道。 “是啊,还有几个月呢!”八爷道。 “那做额娘的确实放心不下。”大阿哥表示理解。 八爷笑了笑,道:“看她自个儿吧。她若是能丢得下,我便带她去。机会难得嘛。” “八弟同八弟妹真是伉俪情深。”大阿哥笑道:“你们大婚也几年了,感情倒是一如既往的好。” “她为我生孩子亏了身子,我本也该对她好些。”八爷顺嘴道。 大阿哥听了这话,脸上的神色便黯淡了几分。大福晋当初就是连续生产亏了身子,最后生下嫡长子后便迅速衰败,很快便离世了。 八爷惊觉说错了话,连忙道歉,大阿哥却是摆了摆手,挤出个笑道:“我没事。你说的没错,福晋为咱们辛苦持家,生儿育女的,是该对她们好些。” 大阿哥说这话的时候看着远处,不知道是说与八爷听的,还是说与自己听的。 八爷看他的样子没再说话。大阿哥的继福晋已经进门,听说夫妻俩的关系并不好。 第538章 八爷的办法 大阿哥从被放出来回归朝堂,一直在努力做事,希望能早一日恢复爵位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的事,康熙怎么会不知道。但他一直不松口,显然是有意磨炼大阿哥。 这和对太子是完全不一样的态度。虽然太子如今连朝堂都没回归,但复立的事情都提出来了,自然也不远了。 大阿哥心里憋着气,言语间就不免带出来几分。八爷默默地听着,也不接话。 “八弟,你就甘心?”大阿哥突然问了一句。 “啊?”八爷愣住。他刚刚在走神,都没听清楚大阿哥说的什么。 然而大阿哥却不管这些,又执着的问了一句,“皇阿玛如此不公,你就甘心?” 八爷挑了挑眉,大阿哥多年来忽悠人帮忙的手段还真是没什么新意。这种引起共情,然后就结同盟的事,以前可是没少干。只可惜他已经不是那个什么都不懂,任人随便忽悠的小孩子了。 心里冷笑着,面上八爷却是微微一笑,装糊涂,“大哥说的这是什么意思?我怎么有点不明白?不公?这天下又何来真正公允之事?” 大阿哥万没想到八爷会如此回话,当即被噎得半晌没说出话来。 八爷也懒得和他打机锋,快步往储秀宫走去。 大阿哥下意识的跟着,脑子里还在想八爷的反应。没过一会儿,脸色就不好看起来。果然他如今没了爵位,连老八说话都没以前的恭敬了! 两个人这后半程路便没再说话。一前一后进了储秀宫后,八爷还是先去给惠妃请了安,寒暄了几句,才去了良妃那。 听闻八爷要跟着去塞外,良妃到没什么意外。八爷这两年办差努力,很受重用。这种时候康熙肯定是要带在身边的。 “儿臣有一事求额娘。”八爷突然神色认真起来,还特意起身对良妃躬了躬身。 “哟,这是怎么了?”良妃吓了一跳,连忙扶了他一把,道:“和额娘还说什么求。你有要帮忙的尽管开口便是!” 八爷不太好意思,但心里又早做了决定,便鼓起勇气道:“额娘,儿臣想求您帮忙儿臣照顾三个孩子!这次跟随皇阿玛出塞,儿臣想带福晋一块儿!” 良妃微微蹙眉,并没有一口答应。八爷看着她,心里不免有几分紧张。 这是他能想到的最稳妥的法子。要说除了福晋和他,谁会最用心的照顾孩子们,那就非良妃莫属了。这可是她的亲孙子,亲孙女。若让她来照顾,她会不用心?而且良妃身处妃位,在宫中多年,护三个孩子还是能护住的。 只要把三个孩子安顿好了,八爷相信池小河就会答应同他一块儿去蒙古了。 “这是你福晋的主意?”良妃突然问了一句。 “不是!”八爷否定的很干脆,“儿臣都是今日早朝才知道要去蒙古。下了朝就直奔额娘这来,福晋还不知道!” “不知道你就来问额娘了?”良妃没好气道:“若是她压根放心不下孩子呢!” “她若真放不下,儿臣也就不强求了。”八爷道。 良妃心里暗骂一句“有了媳妇忘了娘”,但面上还得一本正经道:“那你先问过她再说。做额娘的,多半心疼孩子。若她肯,额娘便是帮你们带上个把月也无妨。” “额娘,那儿臣就先谢了!”八爷欣喜道。 “但你也得答应额娘一件事。”良妃转了画风。 八爷忙正襟危坐,做出洗耳恭听的样子来。 良妃是又好气又好笑,可还是提要求道:“不管你福晋跟不跟去,你都要在后院里挑个格格带上!” 八爷心里下意识的抗拒。他后院如今就两个格格,一个侍妾,都不喜欢。真带上不是添堵么! 可不等他拒绝的话说出口,良妃便又道:“额娘知道你宠福晋,但她毕竟只一个人。出门在外,她不便伺候的,是不是应该有个备选?” 良妃这话是没错的。但凡皇子出游带女眷的,几乎没有只带一个的。至少是两个。 而良妃的话也很明显了,我不反对你宠福晋,但不能只宠福晋一人。 池小河身子不适合侍寝的事,良妃也有所耳闻。也正因为如此,她心里对池小河便很有些不满。身为嫡福晋,竟不知给爷们安排!要是爷们憋坏了身子怎么办? 八爷不想良妃对池小河印象更差,便满口答应道:“额娘说的是,儿臣听额娘的。这次去塞外,若福晋不去,儿臣便把两个格格带上。若福晋去,儿臣便选一个带上。” 良妃的脸上这才露出满意笑容来。 此时的池小河正在四爷府上同四福晋聊得正欢。 她说起这两日在庄子上的悠闲惬意,听得四福晋羡慕坏了。 “八弟可真是宠你。”四福晋感叹一句,“我们爷这么多年了,也没这个闲情逸致。” 池小河心里暗道,恐怕不是没这个闲情逸致,而是没有同四福晋这样的闲情逸致。要知道历史上的四爷可是独宠了年氏十年!就连年氏生的孩子都单独取名! 男人肯不肯用心,还是在于他对你的喜欢有几分。 不过这话说出来太伤心,池小河便没接这茬,而是转了话题道:“姐姐,那几条鱼可有我亲手钓的,你今日一定要尝尝哦!” “你还有这技术呢!”四福晋笑了起来。 “可不是!等下次有机会,咱们比赛钓鱼!”池小河笑道。 “好啊!”四福晋笑着应了。她喜欢同池小河在一块儿,就是觉得池小河身上有一股她没有的活力。 两个人聊得兴起,四福晋中午还留了池小河用午膳。因为她把弘旺和大格格也带来了,午膳时都跟着上了桌,再加上弘晖,三个孩子一块儿也是热闹的很。只有弘曦太小,和其他人玩不到一块儿,倒有些蔫蔫的。 等池小河带着三个孩子回府,就发现八爷竟然回了! “本想着还能同福晋一块儿用午膳,爷还特意巴巴的往回赶。没想到福晋压根不在家,还把孩子们也带走了。爷这午膳可是吃得孤零零的!” 听出来八爷是在撒娇,池小河不由心里好笑,上前在八爷的额头上亲一口,算是哄了。 第539章 周到的安排 八爷没防着池小河突然来这么一下,愣神过后就有些脸红,孩子们还在一旁看着呢!于是忙转移话题掩饰,“福晋心情很好啊!和四嫂聊得开心?” “嗯。”池小河点头,“给姐姐送了我们昨儿自己钓的鱼,还有庄子上的一些特产。臣妾还和姐姐约着,看什么时候有空,我们一块儿带着孩子出去。” “近一个月怕是不成了。”八爷道。 “怎么了?”池小河一怔,“又发生什么事了?” “皇阿玛要巡视蒙古各部,四哥留下监国,我要跟着去塞外。”八爷道。 “所以呢?爷准备带臣妾一块儿?”池小河问道。 “福晋不是一直想跟着爷出去走走么,现在机会来了。福晋看起来到像是不怎么高兴?”八爷有些意外。 “臣妾当然是想去看塞外风光的。”池小河虽这么说,但却苦着脸,“可孩子们怎么办?留在府里的话,臣妾也放心不下呀!” 池小河到不担心有人害几个孩子。如今后院里留下的三个人,都没谁有这个胆子。她担心的是,万一哪个孩子生病,需要人出来做主的时候,就格格和侍妾在府里,肯定是不行的。 “我今日早朝后去看额娘了。”八爷道。 池小河一下瞪大了眼睛,这是什么意思?把孩子都送进宫去?还能这么操作? 八爷笑着点头,“我去求额娘帮咱们带孩子了。” “这能行么?”池小河忙道:“三个孩子呢!额娘哪里忙得过来?额娘身子本来也不好,怎么能劳烦额娘帮臣妾带孩子,而臣妾跟着爷出去玩?这也太不合适了!” “福晋跟爷出去可不仅仅是游玩的。”八爷道:“九弟他们都要带福晋一块儿出去,其余的不带福晋估计也会带侧福晋。也就十三弟他们还未成亲,会带格格或是侍妾。” 池小河这下明白了。八爷这意思,她跟着出去方便搞下夫人外交。若是带汪氏她们出去,肯定不能和别的府上福晋交际的,身份上差太多。 “而且我也不打算把三个孩子都留下。”八爷道:“弘旺如今可以跟着爷出去见见世面了。两个小的就交给额娘,正好做个伴。” 池小河一时间还真说不出反对的话来。八爷这番安排算是很周到了。 若是三个孩子都留下,良妃那就太过闹腾,也过于辛苦。若是只留最小的弘曦,那他独自在陌生的环境里,没有哥哥姐姐们的陪伴,肯定会不高兴。再说大格格本就体弱,也不适合跟着远行。 “福晋觉得如何?”八爷问了一句。 “爷都想的这么周全了,臣妾还能说什么。”池小河笑了笑,道:“臣妾若是不答应,就对不起爷费的这番心思了。” 她固然是舍不得孩子们的,但八爷这边也是她不能丢舍的。而且八爷也说的有道理,弘旺作为嫡长子,确实该多出去见见世面。 “爷就知道你会答应。”八爷笑了起来。他把池小河的顾虑都安排好了,池小河自然就无话可说了。 “那这次有哪些人去呀?”池小河这才有心思关心这些。 “这次去的人可就多了。”八爷笑着给池小河数了一下。 “呀,四嫂这次是不能去了。弘晖也不能了。不然咱们包包还能有个伴。”池小河颇为遗憾。难怪八爷说她暂时和四福晋约不上呢! 七福晋眼瞅着要生了,这次肯定也是去不了的。七爷估计会带着他府上的侧福晋去。那个侧福晋她见得不多,印象并不好。 大阿哥的继福晋她也没怎么打过交道,印象中是个很木讷的人。说话带着几分怯弱,总像是心里发虚的样子。 三福晋的性子也是个比较古怪的。她若是心情好,还能同你好好说话。若是心情不好,那说话就能噎死人!而且脾气上来后是个不管不顾的主。 好在九福晋和十福晋都去,大家算是相熟,到是可以做个伴。 “那什么时候出发?”池小河又问道。 “随行人员都定了,出发估计也快了。”八爷道:“内务府这几日也会很忙,要准备出行的东西,你就不用等我回来用膳了。若我晚上在前院休息,会让赵仁宽过来告诉你。” 池小河点点头。她都已经习惯了。一到宫里有重要活动,或是康熙要出行,内务府都会忙。八爷这个总管也得盯着,免得出纰漏。 “爷自放心忙去,府里有臣妾呢!孩子们的事臣妾明日就进宫去和额娘交代一下。出行的东西臣妾也都会准备好。”池小河说着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哎呀,臣妾还忘了,舅母明日要来!” “安亲王福晋?”八爷皱眉,“她又来做什么?” 对池小河的这位长辈,八爷也是不喜欢。以前他还想着是池小河的娘家人,父母不在,外祖父不在,舅舅和舅母就是最亲的。所以八爷对安亲王府还是很客气的。有什么可以帮忙的,他也尽量帮。 可后来看他们对池小河并不好,甚至有点过分,他也对安亲王府的态度冷了几分。只是作为亲戚,没到撕破脸的地步,肯定还是要走动的,也不能说不让别人上门。 “这两日朝中又有什么变动么?”池小河问道。 她想起九爷给八爷送信,就猜到有事发生。但那会八爷没说,她也没问。现在想来,肯定是和太子相关了。 八爷脸色有些不好看,太子还没复立呢,就巴巴上门来探消息了? “爷放心,臣妾不会乱说话的。”池小河忙道。 “爷对你自然是放心的。”八爷道:“也没什么大事,你明天先看她怎么说吧。” “嗯。”池小河点点头,“那臣妾就后日再进宫给额娘请安。正好和孩子们也说一下。三个孩子还总没分开过,这次怕是要有人哭鼻子了!” 八爷一笑,道:“孩子们渐大,总有分开的时候。等这次去塞外回来,弘旺便要开始入学,也不能整日里同大格格和弘曦一块儿玩的。” 第540章 安抚孩子们 对于刚过二十岁的人来说,应该还不到感叹时光飞逝的年龄,正是大把青春好消磨的时候。可池小河却觉得自己已经不是第一次发出这种感叹了。不过这次不是为自己,而是为弘旺。 仿佛昨天还是那个抱在怀里只知道咧嘴傻笑的小婴孩,今日听八爷说的,似乎一下子就要成个大孩子了!不过想想古人早熟,十五六岁就大婚,人生比现代人快了不是一年两年,到也有些释然了。 同孩子们说起弘旺要跟着去塞外,而另两个小的要进宫时,弘曦因为听不懂话一脸懵懂,大格格却是嘴巴一瘪,眼泪顿时就要出来了。 她本就进宫不多,同良妃也没多熟悉。而最疼爱她的阿玛、额娘、哥哥都要离开,且一走就是一个多月,想着就令人害怕。 弘旺也没有即将跟着父母出门的喜悦,而是担忧的看着大格格和弘曦,对池小河和八爷道:“阿玛,额娘,儿子就留在京城照顾弟弟妹妹吧。” 儿子有担当,这让池小河很高兴。八爷也是一脸欣慰。摸了摸弘旺的头道:“你身为大哥,能处处心里记着弟弟妹妹是对的。但阿玛这么安排也是有原因的。弟弟妹妹在宫里有你皇玛玛照顾,不会有事的。” 池小河则是把大格格拉进怀里,搂着她柔声道:“咱们大格格还是第一次离开阿玛、额娘和哥哥,心里是不是害怕?” 大格格低着头不吭声,但瘪着的小嘴明显透着不高兴。池小河也有些鼻头发酸,声音便越发轻柔的道:“额娘都知道,额娘想着要一个月见不着咱们大格格,心里也难受。但有时候事情就是这样身不由己。你身子弱,弘曦也还小,路途太远了,阿玛和额娘都不放心你们跟着。只能把你们托付给宫里的皇玛玛。” 池小河知道大格格是个乖巧懂事的性子,有时候就是受了委屈,也多半会闷着不吭声。越是这样的孩子,就越是让人心疼。再想着她生下来就没了额娘,又是府里唯一的女孩儿,池小河便忍不住偏疼她一些。 这会看她一直不吭声,脸上也没个笑容,心里就软得不行。她轻轻握着她的小手摇了摇,故意委屈道:“这是生额娘气了?额娘说话也不理额娘了?” “不是。”大格格连忙抬头看向池小河,抿着嘴小声道:“女儿,没有。” “额娘交给你一个任务好不好?”池小河道。 大格格睁着大眼睛,一脸茫然,就见池小河微微一笑,道:“额娘把保护弟弟的任务叫给你,好不好?阿玛、额娘和你大哥都不在家,就你和弟弟在宫中作伴,你当姐姐的,是不是该护着弟弟?就像大哥每次护着你们一样?” 大格格点了点头,大的保护小的,这个道理她还是懂的。 “所以你们要是在宫里受了欺负,弟弟又不会说话,你是不是要站出来?”池小河又问道。 大格格又点了点头。 于是池小河继续道:“这个时候你应该怎么做?是不是应该去找皇玛玛,叫皇玛玛帮你们?” 这一次,大格格疑迟了一会儿,才慢腾腾的点了点头。 其实大格格开口说话还挺早的,但她平日里却很少开口。尤其是遇到不熟悉的人,几乎不开口。池小河有心锻炼她,但效果并不显著,这次到是个机会。大格格刚刚的疑迟就说明她不想和良妃有过多的交流。因为良妃对于她来说,和陌生人也没什么区别。 池小河见状又道:“那你记住额娘的话,如果你或者弟弟受了欺负,受了委屈,一定要同皇玛玛说。皇玛玛是你们阿玛的额娘,她会像额娘和阿玛一样的宠着你们,护着你们。所以你不用怕,知不知道?” “嗯。”这一次,大格格终于小声的应了。 池小河暗自松了口气,她其实最担心的就是大格格了。弘旺是跟着他们出门,有他们亲自护在身边,没什么好担心的。弘曦还小,什么都不懂。刚开始几天可能会哭闹,但有奶娘在身边,很快就能适应环境。只有大格格,说她懂事又不是完全懂事,说不懂事吧,又知道那么一点。她和八爷又不在,就怕她吃了亏也不知道说。 “妹妹,你别怕!皇玛玛上次不是还夸你可爱么!”弘旺也过来给大格格打气,“她肯定会对你好的!” 看到哥哥过来,大格格的笑脸顿时没了,小嘴又瘪了起来,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 “大哥答应你,给你带好玩的回来!”弘旺立刻举手保证,“还给你带好吃的!” “大哥,要,记得。”大格格可怜巴巴的道。 “记得!肯定记得!”弘旺马上点头应道:“所以,你也不许哭!要听话!” “不哭,听话。”大格格忙不迭的点头。 看到儿子几句话就哄好了大格格,池小河不由打趣道:“看来在咱们大格格心里,哥哥的地位比我地位高啊!” 大格格顿时不好意思的红了脸!弘旺却是大言不惭的道:“她可是我看着长大的!” “对对对,你是看着长大的!”池小河笑得不行。自个儿才是个几岁的孩子呢,这种故作老成的样子真的很逗。 “阿玛和额娘也会给你带礼物回来的。”八爷也笑着安慰了一句。 大格格偎在池小河的怀里笑得腼腆,情绪显然好多了。 安抚好孩子们,池小河就叫了肖嬷嬷和管嬷嬷来,让她们准备收拾行装,做好随时出发的准备。 晚上等孩子们都睡了,池小河偎在八爷怀里说话时,对即将到来的塞外之行也充满了期待!两世为人,她还真没见过塞外风光呢! 八爷听她说得兴致勃勃的,最终还是没忍心破坏气氛。要再带个格格一块儿出去的事,索性明日再说吧。 池小河自个儿是压根没想到这一点的。毕竟她现在府里是独宠,后院其他人都是摆设,也就忘了皇子出行时身边应该带上两三个伺候的人的。 第541章 想不开 八爷第二日早朝,没等池小河起就走了。而池小河因为安亲王福晋要上门来,也就没空给后院三个女人交代。 但韩氏,汪氏和张氏三人现在都各自管着些后院的事务,所以池小河让人收拾出行的东西,她们这里也就得了消息。 “那不是府里就剩咱们仨了?”汪氏有些不敢相信。 “三个小主子都不留在府里,这是对我们不放心吧。”韩氏想得更多一些。 唯有张氏是高兴的,道:“福晋一直想去外面走走,可算是得偿所愿了。” “你不是福晋心腹么,怎么这次不带你?”韩氏反酸道:“该不会是放心不下我和汪格格,让你监督我们吧?” “韩格格说笑了。奴婢只是个侍妾,能监督谁?贝勒爷应该是只想和福晋两个人一块儿吧。”张氏道。 一个侍妾能和格格平起平坐,甚至管的事情还更多一些,这一直是韩氏心里不平衡的地方。 汪氏是个佛系的,并不计较这些,所以时常出来打圆场。这会也一样,见韩氏又开始犯老毛病了,便道:“韩姐姐多虑了。小主子们不在府里才好呢!不然真出个什么事,咱们还担待不起。至于监督,主子们都不在了,咱们还有什么需要监督的。” 张氏冲汪氏笑了笑,感谢她再一次为自己解围。 见汪氏又帮着张氏说话,韩氏便有些不高兴。她们俩都是格格,应该是一个阵营的,老是帮张氏,没得降低身份! 汪氏暗自摇头。这个韩氏还是想不开。形势比人强,身份算什么!后宫里,谁得势难道是看地位的么?佟贵妃倒是身份最高呢,可还不是一样要尊敬四妃。 “听说今日舅夫人来,不然福晋肯定要给咱们交代的。”张氏道。 “一大早就听采买的说了。”汪氏点头,“怕舅夫人要留下用午膳,今日的河鲜还特意多买了些。咱们也别在这站着了,等福晋到时候叫咱们的时候就知道了。” 韩氏和张氏自然没意义,都各自忙去了。 正院里,池小河这会也见到了安亲王福晋。 上一次见安亲王福晋的时候,池小河记得她苍老了很多。因为太子被废,女儿被罚,整个人都透着一股颓然之气。 可今日安亲王福晋就显得精神了许多,像是有喜事临门。 池小河同她见过礼,让人上了茶水点心,就是寒暄着不问她来意。 安亲王福晋最终沉不住气,主动道:“你应该听贝勒爷说起太子要复立的事吧?” “啊?什么?”池小河一脸惊讶,“我们贝勒爷没说呀。” “没说?”安亲王福晋脸色顿时不太好了。她今日来就是想探探风声的。 太子复立的事说了两天就没了下文,安亲王虽也在打听,但总不像八爷这样的皇子消息灵通,便想着让她来问问。 池小河一本正经的道:“舅母,你也知道我就一后宅妇人。加上这一两年都身子不好。我们爷怕我费神,基本不说朝堂之事的。” 安亲王福晋当然不信。都说八福晋独得八爷宠爱,怎么可能一点消息都不知道,这是不想告诉她呢! 这次她还真冤枉池小河了。八爷还真没同她说起太子复立的事。但这会池小河听了安亲王福晋的话,也就立刻能明白为何九爷那天傍晚要巴巴的送信了。果然是件大事呢! “舅母是哪里听来的消息?舅舅在朝堂上听说的?可靠么?”池小河一脸关切的问道。 安亲王福晋本是来打听消息的,结果现在反被问,表情可谓是很精彩了。 池小河心里闷笑,面上却还努力绷住关切的神色,看着安亲王福晋的神色特别真诚。 这下到弄得安亲王福晋不好不回答,半晌才犹豫道:“你舅舅说是万岁爷提了一嘴,也有人上奏。” “那是好事啊!”池小河立刻笑了起来,“恭喜舅舅,舅母了。太子若是复立,明惠在宫里的日子也能好过了。” 安亲王福晋笑了起来,还知道矜持,“这事还没最后定,也不知道是不是真就能成。” “即是皇阿玛自己提的,肯定就能成!”池小河笃定道:“虽我们爷回来没说啥,但我想这事十有八九没问题。不过皇阿玛马上要去塞外,复立的事恐怕要回来以后了。” “啊,去塞外?”安亲王福晋愣了一下,显然她还不知道这个消息。 “舅母没听说么?我们爷这次要带我一块儿,所以昨日回来就说了。”池小河道。 安亲王福晋的脸色有些不大好看。安亲王并不领实职,所以也不需要每日上朝。这消息怕是他自个儿都不知道。 “万岁爷定好了什么时间走?”安亲王福晋问道。若是要过段时间再走,看能不能争取赶在离京前让太子复立。这样说不定还能监国! 池小河看向安亲王福晋的目光不免带了几分同情。说是为了女儿也好,为了家族也好,她这个舅母也是不容易。若她舅舅更有担当,哪里需要一个女人家跑出来打探消息。 “我们爷没说。”池小河回道。八爷确实没说具体日子,因为康熙没定。但从八爷让她做准备来看,应该就是近日了。 她能猜到安亲王福晋的心思,便还是好心道:“不过我们爷猜测应该会挺快的。他都让我准备行装了。” “啊,这样啊!”安亲王福晋的眼里闪过一丝慌乱。若康熙马上离京,那太子复立的事呢?就此搁浅? 本来她上门除了打探消息,也有几分扬眉吐气的意思。可现在这点心思早没了,只剩下满满的担忧了。 在这听了自己不知道的消息,安亲王福晋就急着要回去同安亲王说。因而非常坚决的拒绝了池小河留她用午膳的提议,带着满腹心思匆匆离开了。 池小河看着她远去的背影不禁摇了摇头,“何苦要掺和进皇家的事里。就坐个富贵王爷不好么?” 凭亲王的家世,什么样的夫婿找不到,非要往毓庆宫奔,也是想不开呀! 第542章 天使妈妈 送走安亲王福晋,池小河又想起一件事来。她是不是应该在出远门前再去看望一次天使家园的孩子们。 问起弘旺来,小家伙也挺想去,这次连大格格都要求一块儿去。大概是想多点机会同弘旺待在一块儿。 池小河便索性带上三个孩子一块儿,也算是分别前的集体活动吧。 大格格和弘曦都是第一次去,新奇的同时,看到那么多小朋友也有些紧张和害怕。 弘曦好歹是抱在怀里,大格格便牵着弘旺的衣角,小心翼翼地跟着。 天使家园的孩子们对弘旺还是有印象的。但看到大格格和弘曦,眼神里也都透着好奇和防备。 秦氏笑盈盈地领着他们进了院子,一路给池小河汇报最近的情况。从孩子们的吃穿住用,一直说到孩子们的精神状况。 她是全身心的扑在这里,所以对每个孩子的情况都了如指掌。这会同池小河说起来也是如数家珍,时不时还能说几个孩子们的趣事,逗得池小河一路上就没停了笑。 对秦氏的这份用心,池小河给予了大大的表扬,准备等走的时候好好的奖赏一番。 秦氏是自由身,同肖嬷嬷她们那种有卖身契的不同。严格说起来,这算是她在这个时空招聘的员工了。当初拟合约的时候,她还很费了番心思的。现在看来,这个员工真的招得很值! “额娘,我想带妹妹去玩沙坑!”弘旺来这里就是惦记那些游乐设施。早就不想跟着池小河一直在这听这些了。 “嗯,去吧。注意别把沙子吃进嘴里,或是弄眼睛里了。”池小河叮嘱了一句。 张氏今天也跟着来了,这会不用池小河交代,便主动提出去看着孩子们。 有她在,池小河是绝对放心的,便点头应了,自个儿又跟着秦氏去看这些日子的账本,再听听有什么需要。 这里是不可能营业的,只有池小河不停投入的。但她有钱投入,不代表被人当成傻子骗钱,所以她会定期抽查账本。 秦氏在这工作了几个月,也慢慢被池小河锻炼了出来。账目做的干净明了,计划也同样做的清楚。 如今春季,正是容易伤风感冒的时候,且容易引起一些过敏的病症,还有一些传染病也容易诱发。所以在药物方面,还有一些自行预防方面的准备等等。 池小河满意的点了点头,这些计划,预算,也都是她提出来的要求。秦氏还学的挺快,而且做的很用心。把天使家园交给这样的人,她真的可以放心。 “我不久要出一趟远门,可能一个多月才会回来。”池小河道:“你想想还会有什么大的支出,现在提出来,我可以批。” 虽说这里的事情交给张氏全权打理,但银子方面因为要从她的私库支出,因而得她点头。她只给了张氏一百两银子以下的做主权。 “春季的衣裳都已经做好了,您一个多月后回来也没有入夏,这部分的费用就没有了。最近最大的开销应该就是药物这一块了。”秦氏道。 池小河点点头,“嗯。这个不能省。明日就让张氏给你送过来。另外再给你一百两急用吧。” “之前的备用金还有五十两的。”秦氏连忙摆手,“您不用再给了。我这里不适合放太多银子。” 池小河想了想也是。反正张氏留在京城,秦氏这里有需要,直接让人送信去府里就好。左右八爷那里也是过了明路的,府里的奴才并不会拦。 她以前看古装电视剧之类的,动辄就是几百上千两银子,穿来了才知道其实寻常百姓家,几十两银子都够一大家子日常家用一年的。她寻常留一百两的备用金给秦氏,真的不少了。 和秦氏谈完出来,池小河就见弘旺带着大格格和几个小孩子正在沙坑里齐心协力堆城墙!而弘曦因为太小凑不过去,便由奶娘看着,在一旁自个刨了个小坑玩。 池小河不由在心里感叹,真是从古至今的小孩子都喜欢堆沙子这项活动。 其实大人们也一样喜欢。这就和堆雪人差不多。雪只有冬天才有,这却是一年四季都能玩的。 见池小河出来了,弘旺立刻挥手道:“额娘快来看!这是我们堆的城墙!” “嗯,看到了!堆得很棒!很像!”池小河笑着鼓励道。 孩子们听了夸奖,顿时兴奋得脸都红了。特别是天使家园的孩子。池小河对于他们来说,是和秦氏不一样的存在。她的夸奖能让他们更高兴! 在天使家园,不管是大点懂事的孩子,还是懵懂的幼童,对于自己被池小河拯救这件事都是知道的。因为有秦氏经常同他们说要感恩。若没有池小河的义举,这些孩子们怕是都活不了! “天使妈妈,您和我们一块儿来玩吧!”有个六七岁大的小男孩突然站起来冲着池小河喊了一声。 池小河一下愣住,“天使妈妈?”这是叫她? 弘旺和大格格也愣了一下。而一旁的秦氏已经笑着解释道:“这是孩子们给您起的别称,还望您别介意。” “不不不,我只是有些意外而已。”池小河脸色微红,生出几分不好意思来。 那个小男孩见她没有回应,神色还有些忐忑,刚刚的兴奋的样子也变得小心翼翼起来。其他的孩子们也停下了手里的东西,都有些不知所措。 池小河知道这些孩子们都是很敏感的。他们自小受得伤害多,要想对人敞开心胸本就不容易。但凡她现在表现出一点点不高兴来,这些孩子们就会缩进自己的壳里。 于是,池小河走到沙坑边蹲了下来,温柔的笑道:“这么美的名字是叫我么?” 刚刚那个叫出“天使妈妈”的小男孩鼓起勇气回了一句,“是叫您的。” “真的呀?”池小河露出惊喜的神色来,“是谁想出来的?我都不好意思了呢!”她故作害羞的用两手捂着脸颊道。 孩子们见她这个样子顿时笑了起来,更加热烈的叫起了“天使妈妈”! 第543章 教子 “妈妈”这个称呼还要源于池小河给孩子们编的小故事书。这个时空除了满人称呼自己的母亲为“额娘”,汉人一般都是叫“娘”,正式一些的就叫“母亲”。但她在把自己现代听的一些小故事编出来的时候,却还是沿袭了“妈妈”这个叫法。对她来说,这也是她怀念现代生活的一点小心思吧。 但她万万没想到这些孩子们会给她起了个别称。“天使妈妈”这个称呼,确实比“夫人”什么的好听多了! 她正是满心感动的时候,就听弘旺突然叫了一声:“这是我额娘!不是你们的天使妈妈!” 刚刚还和小朋友们玩成一片的弘旺,这会就像是被人抢了心爱的宝贝似的,一下从沙坑里跑了出来,紧紧地抱住了池小河,眼睛戒备的看着天使家园的那几个孩子。大格格愣了一下后也跟着弘旺跑了过来抱住了池小河。 她本是蹲着的,被这两个小家伙突然冲过来抱住,一时掌握不好平衡便直接坐在了地上。 “福晋,您没事吧!”秦氏吓了一跳,连忙过来准备扶池小河起来。 弘旺和大格格显然没想到会把池小河扑倒,两个孩子都吓坏了,手足无措的都不知道从她身上爬起来。 还是春桃和夏莲反应快,两人一人抱一个,先把两个孩子从池小河身上弄开。张氏这会也反应了过来,和秦氏一块儿把池小河从地上扶了起来。 还在沙坑的几个孩子也都吓到了。谁也没想到刚刚还欢快的气氛一下子就变成了这样。本来一起玩得很开心的弘旺也突然翻了脸! “额娘,您摔疼了么?”弘旺红着眼眶看着池小河,既心疼又懊恼。大格格跟在他身边也低垂着头,脸都吓白了。 池小河倒是不疼,本来就蹲着呢,再摔地上也没多远的距离。她只是被弘旺的反应给惊到了。 这种对父母的占有欲多半是家里只有一个孩子的时候容易出现。但他们家里可是三个孩子呢!而且弘旺对大格格和弘曦从一开始就很喜欢,一直很有大哥哥的范。来天使家园的几次,弘旺对这里的小孩子也很友善。所以池小河压根没想过只是一个称呼,就能把弘旺的占有欲给激出来了! 眼瞅着气氛变得尴尬起来,池小河重新蹲了下来,让自己和弘旺平视才开口道:“额娘没摔疼。但额娘想问问你刚刚是怎么想的?你是觉得额娘被人抢走了?” 弘旺抿着嘴没吭声,但眼睛却是飞速的瞥了一眼沙坑那边的几个孩子,脸上的神色明显带着不悦。 “你不是和他们玩得很高兴?之前还跟额娘说想这里的小伙伴呢?”池小河继续温柔的问道:“怎么突然就生气了?就因为他们叫我天使妈妈了?” 弘旺继续低着头不吭气,但嘴巴却嘟了起来。池小河摸了摸他的头,继续道:“这个天使家园是额娘办的,这些孩子们也算是额娘救回来的。额娘是没有生育过他们,但被叫一声妈妈,难道不配?” “不是。”弘旺非常小声嘟囔了一句。 “他们叫额娘天使妈妈,是因为感谢额娘给他们提供了如今这个生活的地方,犹如重新给了他们一次生命。”池小河耐心的解释道:“他们并不是想把额娘抢走,只是表达一份对额娘的感激之心。有更多的人爱额娘,难道这也不行?” 被池小河这么掰开了揉碎了说,弘旺刚刚的行为就显得越发没理了。 可小孩子也是要面子的。刚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了霸道的话,若是这会就低头认错,在那些孩子面前不是丢脸了么? 他低着头,两只脚有意无意的踢着地上的小石子,闷不吭声的不表态。 池小河心里了然,也没有生气,反倒是笑了起来,道:“不过咱们弘旺这么喜欢额娘,额娘心里也欢喜。你还是额娘心里最棒的孩子!也是弟弟妹妹心中最好的大哥!” 说完池小河就看向大格格。大格格也是个聪明孩子,很配合的上前一步,对弘旺道:“哥哥,最好!” 弘旺的脸慢慢红了起来,悄悄地抬头看一眼池小河,见她笑盈盈地看着自己,又很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去。 “额娘刚刚看你们一块儿合作堆城墙,不是合作的很棒?现在你过去和大家主动问个好,再一块儿玩,好不好?”池小河问道。 她从始至终都是脸上带笑,话语温柔,并没有责备的意思,只是耐心的讲道理。一旁的秦氏看得佩服不已。 她以前见过父母在教育孩子的时候多半是打骂,再要么就是一味的宠,能这么教育孩子的真不多。 弘旺心里早就动摇了,这会大家都在旁边看着,他也不好意思的很。等池小河说了这句话,他终于鼓起勇气抬了头,这才发现沙坑那边的孩子们都一脸羡慕的看着这边。 弘旺此时才想起来,这些孩子们都是没有父母的,而且都是被父母遗弃的。他们和他比起来,那真的是很可怜了。他们叫额娘“天使妈妈”,是因为额娘太好了,就像他们想象中的额娘一样。 这么一想,他刚刚那样就显得太小气了! 弘旺这下更加不好意思起来。但在池小河眼神的鼓励下,他还是走到沙坑边同那些孩子们道了歉,主动示了好。 小孩子们最是不记仇的,而且对弘旺,这些孩子们心里还是有点自卑,下意识的把他高看一等。这下弘旺主动道歉,他们也就很快笑着接受,又打成一片了。 池小河见大格格还在旁边站着未动,便去拍了拍她的小脑瓜,笑道:“去和哥哥玩吧,没事了。” 大格格有她发话,这才走了过去。弘曦却见自己一直没受关注,这会倒是撒起娇来,不肯让奶娘抱,只要池小河。 “你呀,真是会刷存在感。”池小河摇头笑道,还是从奶娘怀里接过弘曦,又在他脸上亲了一口,这孩子才终于满意的笑了。 第544章 并不高兴的汪氏 在天使家园用过午膳,池小河才带着三个孩子回了府。这一晚,八爷没有来正院,傍晚时分,前院的王平过来告诉池小河,说八爷晚上也不过来留宿了。但却留了一封信笺。 池小河挺意外的,这又不是去外地了,怎么还传起信笺来了?难道还纸上传情,来点浪漫? 春桃和夏莲也打趣呢,说贝勒爷这是一日不见就想念的紧,还要送情书。 池小河笑着打开信笺,只低头看了一会儿,脸上的笑就淡了。 春桃和夏莲一看她脸色不对,顿时也不打趣了,但也不敢问是怎么回事。 池小河看完信,怔怔出神了一会儿才道:“去叫汪氏来吧。” “出什么事了?”春桃不放心的问道。怎么贝勒爷送信来就要叫汪格格来? 池小河闭了闭眼,吐了口气道:“这次去塞外,要带汪氏一起。” 春桃和夏莲顿时都愣住了! “怎么会?”夏莲不敢相信的道:“贝勒爷昨儿没说啊!” 何止昨儿没说,前儿晚上回来也没说! “去吧。”池小河淡淡道,显然不想多解释。 春桃和夏莲都不敢多问,两人对视一眼,夏莲便出了屋子,春桃则是默默地给池小河换了杯热茶。 汪氏如今一个人一个院子,每天过得自在的很。这会刚天黑,她正用完了晚膳在泡脚呢! 见夏莲进来,她一下在脚盆里站了起来,差点没摔倒。一旁的柳絮忙扶了她一把。 “夏莲姑娘怎么来了?可是福晋有吩咐?”汪氏连忙问道。 “汪格格这是准备休息了?福晋还说让您过去一趟呢!”夏莲道。 “啊?是有什么急事?”汪氏连忙让帮她擦脚穿鞋,“夏莲姑娘等我一会儿,很快就好。” “不急,福晋会等着格格的。”夏莲道。 她越这么说,汪氏越不敢慢。三下两下就让柳絮和柳叶给她穿好衣服,头发就梳了个最简单的发髻,连首饰都没带就出门了。 池小河见汪氏这样子,也有点不好意思。那会她看到八爷的信笺心里就气闷,所以没注意天都擦黑了。汪氏这个点准备休息到也是正常的。 这么一想,刚刚对汪氏的一点迁怒也就散了。 “奴婢一块儿去塞外?”汪氏听了池小河说的,脸上一点喜色都没有,反倒有几分不情愿。 “贝勒爷今儿交代的。你明日就准备起来吧,说是过个三五日就要出发了。”池小河道。 “奴婢能不去么?”汪氏苦着脸道:“奴婢不想出远门。” “既是贝勒爷的意思,你若是不想去,还是找贝勒爷说吧。”池小河道:“我只是负责通知你。” “福晋您不是跟着贝勒爷一块儿去么?奴婢应该不必去了吧。”汪氏不死心的又道。 “我是要去的。至于你是不是可以不去,明日问贝勒爷吧。”池小河还是这句话。 汪氏见得不到确切回答,只得悻悻地回了自个儿的院子。 她若是个得宠的,跟着去塞外自然好。不仅可以游览塞外风光,还可以和八爷恩爱一把。 可如今八爷又不喜欢她,最得宠的福晋还会跟着一块儿去,她跟着算怎么回事?难道天天看这两人表演怎么恩爱么?那她还不如留在府里自在呢! 听说要去很多皇子,又是会见蒙古王公,她便是跟着去了,怕是也不方便四处走动。估计大部分时间都得待在自己的住处,也欣赏不了多少塞外风光。 汪氏越想越郁闷,也越发不明白八爷为何要带她这么个多余的人去! “格格,这是好事呀!您怎么愁眉苦脸的?”陪着来的是柳絮,见汪氏这个样子很是不解。 “好什么呀!”汪氏烦躁的说,“贝勒爷有多宠福晋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跟去算怎么回事?谁知道这里面出了什么岔子?我如今好不容易在福晋那印象不错,还帮着管家。要是这次惹得福晋不高兴了,以后日子还能好过?” “格格就没想过这次出去是个机会?”柳絮道。作为汪氏一进府就跟在身边伺候的贴身丫鬟,柳絮和柳叶一直对汪氏的不作为有些怒其不争。 看一同进府的其他几个格格,不管最终结果如何,好歹是努力过的。她们这位格格到好,从一开始就是一副贝勒爷爱来不来,爱宠不宠的样子。好像从来没正经争过宠! 但其实她们主子进府几年已经长开了不少,比刚进府时的一团孩子气看起来有味道多了!说不定现在去争一争,就能引起贝勒爷的注意呢? 上次贝勒爷留宿是多好的机会呀!结果她们主子愣是怂得没敢往前凑!晚上没能侍寝就算了,居然连床都没爬上去!事后她和柳叶知道了真相,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要说她们这位主子现在是最好的年纪,说不定这次贝勒爷让跟着一块儿,就是准备宠幸了呢? 贝勒爷再宠福晋,那也不可能一直为福晋守身吧。比起心思多的韩格格,她们主子是多好的人选呀! 柳絮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还把自己的分析同汪氏说了。 “你可真敢想!”汪氏瞪大了眼睛看着柳絮,“咱们如今安安稳稳的多好,为什么要去想那些不切实际的!你可别再劝我了!我便是这次不得不跟着去,也绝对不会争宠的!” “格格!”柳絮急得跺脚,“奴婢不是说让您刻意去争。奴婢只是希望您在贝勒爷招您侍寝的时候能主动一些,积极一些。” 汪氏看着柳絮激动的神情,轻轻叹了口气,“你这丫头怎么就不死心呢!非要你主子也像刘姐姐,乌雅姐姐那样,你就高兴了?” 柳絮一下就不说话了。这两个可都没好下场。但刘氏并没有争宠啊,只是肚子争气。若她们格格肚子也争气,一次就中了呢?毕竟不是每个人生产都会丢了性命的。 只要能生下一儿半女的,不说后半生能有依靠,在府里地位也牢靠些呀!要知道明年可又是大选之年了! 第545章 心里有数了 只是别看汪氏年纪小,却是个有大主意的人。她若是决定了的事情,轻易劝不动的。所以柳絮这会也不敢再劝,默默地跟在汪氏的后面回了屋子。 柳叶在屋里等的着急,担心这大晚上的突然被叫去不是好事。却不想是有机会去塞外,顿时高兴起来,同柳絮刚得知消息一样。 “奴婢明日一早就给格格整理东西,保管都带齐全了。把开春新做的几身衣裳都带上!” 汪氏见她那个样子只觉头疼,这会又懒得多说,便做出一副犯困的样子,摆摆手让她先别念叨了,先伺候她睡觉再说! 柳叶不明就里,还看了柳絮一眼,希望从她那找到答案。柳絮满心无奈,只得给了个等会再说的眼神,帮忙伺候汪氏就寝。 正院里,池小河心里还是不舒服。虽然八爷在信笺上说是因为这次出行的皇子们多,女眷也多。有带福晋的,也有带格格、侍妾的,他只带一个福晋显得单薄了些。而且也怕她若是累着了,还能多个人伺候。可这理由在池小河看来都构不成理由! 要说伺候,她身边的奴才还少了?要说单薄,她身为嫡福晋跟着去,还有什么单薄的。那些格格、侍妾她压根也不必理会,只同几个嫡福晋、侧福晋打交道就好! 想起八爷说已经同良妃说好帮她带孩子,池小河心里便有了想法。 良妃对她独宠一直都不太满意。再加上她现在这身子又不太好,还这么占着八爷,她心里肯定不高兴的。说不定带汪氏一块儿去,就是良妃帮忙带孩子的交换条件! 不得不说池小河的分析能力还是挺强的。很快就找到了八爷和信笺背后的真实理由。 她想着明日左右要进宫给良妃请安的,正好可以旁敲侧击一下。 “福晋,天色不早了,您明日还要早起,早些歇息吧。”春桃见她出神,便出声提醒。今儿本就在天使家园累了一整日了。 “嗯,准备洗漱吧。”池小河点点头,心情已经调整得好些了。 前院里,八爷才带着赵仁宽回。 王平连忙也到跟前伺候,“贝勒爷,厨房里备着宵夜呢,您想用些什么?奴才这就去吩咐。” 前院的厨房难得有用武之地。听闻今儿八爷要在前院留宿,厨房里几个太监也是使出浑身解数。 但八爷这会还真没食欲。累了一整日,只想早些歇息,便道:“夜宵就不必了。爷就问你信笺送到福晋那没?” “送到了。”王平忙道。 “福晋看了信笺可有说什么?”八爷又问。 王平摇摇头,“福晋没当着奴才的面看。只叮嘱奴才要伺候好贝勒爷,准备好夜宵。” 八爷点点头表示知道,便没多问。他也是没法子才写的信笺。其实这事当面说最好。可谁让他无意中错过了最好说的时机呢! 接下来他这几天都忙,很可能出发前都没功夫留宿正院,所以也没机会当面说了。 就韩氏和汪氏两个人选。要说起来韩氏比汪氏更适合去。在人际交往方面,韩氏比汪氏圆滑,不容易出事。 但他最终选了汪氏,还是看她憨直,不会闹什么幺蛾子。毕竟他上次都宿在她屋里了,她也没趁机爬床,真就老老实实单独睡了。 他本来也是妥协给良妃看的,并不是真的要宠。所以找个安分守己的带着更合适。 也不知道福晋能不能看明白他在其中的用心。 八爷胡乱想了一通,心里也有些烦闷。一边是额娘,一边是福晋,有时候真的是为难。 “对了,福晋今日去天使家园了。三个小主子都跟着一块儿。”王平突然开口,“到半下午才回。” 八爷点了点头,“就要出远门了,她肯定要看看。正好说到这,爷就吩咐你一件事。” 王平忙洗耳恭听,就听八爷道:“这一个多月爷不在府里,赵仁宽也要跟着爷出去,你在府里得担起事来!管嬷嬷和肖嬷嬷出门总没你方便。天使家园那边你帮忙多看顾一些。” “贝勒爷放心,奴才保证不辜负您的托付!”王平立刻道。 八爷点点头,他对王平还算放心。这小子跟着赵仁宽也磨了两年,还算能独当一面了。 当然,赵仁宽私下不放心去交代了很多,那就是后话了。 八爷想起池小河说要进宫给良妃请安的。既是今日去了天使家园,那便是明天进宫了。这样的话,他明天还是争取抽出时间能一块儿用个午膳吧,也能说上几句。 对于挑了汪氏跟着去塞外的事,八爷总觉得不当面说心里不踏实。 池小河可不知道八爷正计划着明日和她宫中相见呢。 八爷说今日不过来歇息,她也没过问,自己洗漱完就早早的睡了。第二日起了个大早,带着三个孩子就进宫了。 良妃这两日都在等池小河。既然八爷都说了让她帮忙照看孩子的事,池小河总要来和她交代一下吧。 她本以为八爷说完第二日池小河就会进宫,哪知道左等右等,竟是过去三日了还没见到人影,她心里便有些不满。 这是求人的态度?还是觉得理所当然?便是八爷有理由要带嫡福晋一块儿,但同样的,府里的三个孩子也需要额娘留下! 她若真是个恶婆婆不答应,池小河还不是去不了!她之所以答应,还是看在儿子的份上。当额娘的,总是希望自己的孩子高兴的。 有不满在先,所以良妃今日见到池小河的时候,说话就有些淡淡的,弄得池小河有些不明所以。心里还猜测是不是良妃后悔要给她带孩子了? 好在三个孩子今日都在,看到三个可爱的孙儿,良妃的心情很快就好了起来,池小河也就趁着这个机会把此次去塞外的事宜简单的说给良妃听了下。 她注意到,当说到汪氏会跟着她们一句儿出去的时候,良妃的脸色就好了许多,最后还夸了她几句安排周到的话。 这下池小河心里有数了,看来让八爷多带个人的主意是良妃提议的。 第546章 摸得透透的 若是搁以前,池小河心里还会不舒服一下。如今到是没什么感觉了。对于良妃的心理,她如今也能摸明白。知道不是自己单方面示好就能改变的事情,她也就不强求了。 人生在世不过短短几十年,有些事情值得一再的耗费精力,有些事情却是没必要执着。 因而她便是打探出是良妃的意思,面上的笑容也是一点没变。且不论这交换条件,良妃肯帮忙照顾两个小家伙,她就应该感谢。 婆媳俩一派其乐融融,八爷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画面。 池小河看到八爷的时候先是生出几分惊喜,但行过礼后想到汪氏的事,脸上的笑意就淡了下去。 八爷看到她的笑容时本还心里松了口气,见她一下子神情又冷淡了下去,心里便知这还是怄了气。 不过这会在他额娘宫里,也不好明说。给良妃请过安后,八爷便挨着池小河坐了。 “这几日事情繁忙,还是在额娘这才见着福晋一面。”他先笑着主动开口。 心里虽然心里有气,但在良妃面前也不好发作。这会八爷主动开口,她也不想接,但又不能没有反应,便笑了笑,算是回应。 良妃并不知这两人之间的暗涌,笑着打趣道:“看来我得去找你们皇阿玛说道说道。哪有忙得让小两口连见面时间都没有的!” 池小河低头做害羞状,不理会八爷看过来的目光。八爷心里无奈,面上还得笑对良妃,“儿臣可不是来告状的。额娘可千万别找皇阿玛!” “看你这胆小的。”良妃笑道:“若真忙的厉害,也该向你皇阿玛讨功!” “这不是要准备出巡么,所以忙了些。等准备好就成了。”八爷道。 良妃知道他是开玩笑的,所以没再接着这个话题,而是说起了两个孙儿接下来的安排。 从八爷同她说起,她便开始做准备。在这偏殿里安排好了屋子,被褥什么都准备了新的,甚至安排了两个细心的宫女,到时候专门照顾两个小家伙。 刚她已经同池小河说了一遍,这会儿子来,忙又说了一遍,显示自己的用心。 八爷自然是感激的话说得不少,池小河也帮腔说了不少。老人家嘛,哄得高兴了,帮忙也高兴些。 三个孩子今日倒不像往日那么兴奋。尤其是弘旺和大格格,大概是懂了点离愁,想着过几日两人就要分开,一人住在这宫里,一人要去塞外,心里就不开心。 只有弘曦没受什么影响,傻呵呵的乐着。 在良妃这用过午膳,八爷便陪着池小河和孩子们一块儿告辞出来。 “这两日要辛苦福晋了。”八爷道:“我恐怕还得忙两日。” “不辛苦。本就是臣妾分内的事。”池小河神色淡淡地瞥了八爷一眼,又道:“贝勒爷放心,汪氏的事已经安排好了,定能赶得上出行。” 八爷心道一声果然来了,面上已经堆起笑来,他解释道:“我本是想着当面同福晋说更好,怎奈事赶事的,愣是没抽出空来。” “嗯,爷已经在信上写明白了,不必再解释。”池小河道。 “我这不是怕福晋误会么!”八爷道。 “误会?”池小河微微挑眉,笑了一下,道:“臣妾有何误会的。汪氏是爷后院的人,爷想带上也是应该的。便是再带上韩氏也可以的。” 八爷心中无奈,这还不是误会是什么?看这话酸的,心中不知道存了多少气! “我带着也没打算让她侍寝的。”八爷压低嗓子道。 “爷便是让她侍寝也应该呀!”池小河说得一脸无辜,“她是爷的格格,进府就是为了伺候爷的。爷和臣妾解释这些做什么?臣妾一个嫡福晋还能不懂这个道理?说起来也是臣妾的疏忽,早就该问问贝勒爷的,结果还弄得贝勒爷主动提出来,真是失职。” “爷没这个意思!”八爷听她越说越不对劲,忙打断道:“爷知道你心里不舒服,这次确实是爷做的不妥,福晋就别和爷置气了,好不好?” 八爷放软了姿态,池小河也不好显得太过强硬。毕竟这事说起来八爷并没错,她也不占理。 “福晋看在爷忙得几日都没能吃好睡好的份上,就别气了。”八爷又装可怜的说了一句。 池小河最受不了这个,再说八爷这几日也是真瘦了,因而她那副冷淡的样子也就憋不住了,“爷若是第一晚便与臣妾说了,臣妾不会生气了!” “是是是,都是爷的错。”八爷道起歉来毫不含糊,心里也松了口气。福晋只要肯这么说,那就是准备原谅了。 八爷把池小河摸得透透的,没两下就把她哄好了。 见八爷一直跟着自己,池小河还以为他能跟着回府。谁知八爷把她和孩子们送上马车,自己却还要折回去做事。 “爷争取今晚能回府用膳。” “好,臣妾等爷!”池小河道。 两口子在宫门外分别,八爷直看得自家府上马车走得没影了才回头。 结果这一回头就见五爷正在他身后不远处站着。 “八弟和八弟妹真是感情好。”五爷道。 八爷笑了笑,转而问起五福晋什么时候临产。 “还有个把月呢!”说起五福晋的身孕,五爷脸上就带出笑来。 “我还要回内务府,五弟是与我同路,还是?”八爷问道。 “我今日就是来找八弟的!”五爷道。 “找我?”八爷愣了一下。 “内务府那一大摊子事,你不会就这么扔下不管吧?”五爷道。 “啊,你看我这记性。”八爷这才想起来,五爷是要留下来和四爷一块儿监国的。 “那便一块儿!”八爷笑道:“我正好轻松个把月,让你来体验一把!” “八弟,我怎么觉得你这笑有些不怀好意啊!”五爷眯了眯眼。 “我又什么不怀好意的。无非是可以轻松一小段日子。”八爷笑道:“五哥若是不信,一会儿弟弟带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那走吧!”五爷笑了笑。内务府虽是大摊子,但也是油水肥厚的地方。老八管了两年,只怕是捞了不少。就不知他有没有提前做好准备,免得被他们监国监出问题来。 第547章 主动的五爷 八爷可不知五爷心里所想。人人都说内务府总管是肥差,前任太子的奶兄凌普就是因为贪墨太过,甚至挪用贡品,这才招了康熙厌弃,最终被撤了官职。 可也正因为如此,八爷从上任第一日起就牢记凌普的前车之鉴。他所求的本也不是黄白之物,有更大的志向,所以一直诚心办差,不敢出丝毫纰漏。 五爷听他将手中的事务一项项交代清楚,一副大公无私的模样,心里不禁连连冷笑。不过面上却是感叹夸赞了一番。 八爷本着认真负责的态度交接工作,也懒得分辨五爷这话里有几分真情实意。 内务府的事情向来繁杂,他一走一个多月,不交代清楚还真走的不踏实。为此他还特意将接下来需要注意的一些事情列了清单。 原本他是准备交给四爷的。既然五爷主动来问,他也就给五爷了。 以前他同五爷的关系不算好,现在五爷是被太后特意招回来的,他也不想同他交恶。不说亲香起来,至少也维持个面上的和睦。 “大概就这些事了。我已经吩咐过属下,五哥只需偶尔过问,别让他们忘记了便是。”八爷道。 “八弟做事是真细致,难怪皇阿玛让你管着这内务府。这若是让我来,只怕没两日就受不了了。”五爷笑道。 “习惯就好了。”八爷笑了笑,“弟弟我刚来的时候也是手忙脚乱,做了几个月才算是摸清楚了。” “皇阿玛急着三日后就要出发,你这里可有需要帮忙的?”五爷问道。 “也没什么了,差不多都安排完了。”八爷道:“不过五哥若是得空帮我盯着点,我今日就早些回府。连着几日没同福晋用膳,今儿在额娘宫里都没好眼色给我!” “哟,八弟还怕福晋?”五爷像是听了个笑话。 “不是怕。”八爷连忙否认,笑道:“女人家不都是喜欢被哄着点么!” 五爷笑了起来,没再打趣,而是摆摆手道:“那八弟去吧,这里交给我了!” “多谢五哥!”八爷带了几分欣喜的拱了拱手,真喜滋滋地离开了个。 八爷越是如此坦荡,五爷心里就越是不信他干干净净的。他静下心来翻起了八爷刚刚交代他的事情。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等他把这里情况摸清楚了再来查! 出了宫的八爷心里一阵轻松,但他并没有就此回府,而是去了一趟户部,找到了四爷。 “八弟可是有事?”四爷对他这会过来也很意外。 八爷也没客气,直接把五爷去找他交接内务府的事情说了。 “四哥同五哥已经分工了?”八爷问道。 监国虽只是简单的两个字,但要忧心的可是整个天下的事情。一般不止一个人监国的时候,都会简单的分工一下。比如六部,大理寺,宗人府,九门提督府,内务府等等。 监国的事虽说已经定了,但他们去塞外可是三日后,按理交接是没这么快的。所以八爷怀疑五爷压根没同四爷商议,便自己先想着抢占内务府这块的差事。 故而他这会特特问了这一句。 四爷一听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淡淡一笑道:“五弟是个急性子。他下朝后同九弟去给宜妃娘娘请安了。估摸着出来一想还早,就去你那看看。” 八爷想起自己是在宫门口见着五爷的,也不知那会是刚出宫门还是准备进宫门,总之都不像四爷说的这样。不过现在也没必要追究这个,只要四爷知道他问话的意思就成。 “五哥问,我也就说了。”八爷又道:“这几日忙得晕头转向,难得五哥愿意帮忙分担,我也正好偷个懒,好早些回府休息去。” 四爷笑了一下,道:“你倒是会躲懒,我这里忙得才叫晕头转向,没人帮忙不说,事情还更多了。” “四弟,此次监国你可留点心。”八爷突然小声说了一句。 四爷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多谢八弟提醒,我心里有数。”五爷同他们不是一条心,自然要留点心。 “那四哥若是无事,我便回府了。”八爷并没打算多留。 四爷点头,叮嘱了一句,“此次出塞跟随的人多,八弟自个儿小心。” “四哥就放心吧。倒是四哥监国还有个不好伺候的主在,才需要小心!”八爷道。 两人心照不宣,都知道说的是毓庆宫的那位。 从四爷这里出来,八爷才回了府。这么一通折腾,竟是一下就傍晚了。 八爷到正院的时候,就听见池小河屋里欢声笑语的,还夹杂着孩子们的笑闹声。 他脸上的神色一下就松缓了下来。果然还是福晋这里最让人放松。 守门的小太监见他来了不由一喜,连忙打千行礼。八爷摆摆手,示意他别出声,自己轻手轻脚的走进了院子。 大概因为快晚膳了,池小河的屋子外面没有人守着。八爷便自个儿掀了门帘进去。 只见屋子里热闹的很,不仅三个孩子都在,还有张氏,春桃、夏莲、肖嬷嬷等人。大家都趴在地上,围着地毯。 八爷一看就知道这是在玩游戏。 他家福晋总能想出些稀奇古怪的游戏来,还喜欢带着一大堆人一起玩。他看到这样的场面一点不稀奇。 因为众人玩得出神,竟没人注意到有人进来。只听池小河笑道:“哈哈哈,我这把扔了个六,我又走到空地了!买!” 八爷嘴角不由勾了起来,这是又在玩大富翁的游戏! 这个游戏可以两人玩,也可以三人,四人,甚至再两个人一块儿玩也是可以说的。掷骰子决定每个人走动的步数,若是走到别人的土地或者产业上,就得给别人钱。最终输赢则看每个人购买的房屋,修建的产业和手里的现银有多少。谁的资产多,谁就获胜。 有运气的成分在,也需要经营有方,还需要会计算。看似简单的游戏,其实玩起来也挺考验人的。 八爷见池小河这兴奋样,就知道她战果不错,便笑着问道:“福晋又是买地最多的?” 第548章 请教 池小河见八爷回来,高兴得一下子站了起来,“爷今儿怎么能回这么早?” 其实天色渐暗,也不早了。但对于前几日的八爷来说已经很早了。 “今日有人帮忙。”八爷笑着走过来。 其他人连忙起身行礼。弘旺和大格格短胳膊短腿的,等他们起身,八爷已经蹲下来看他们玩的战果了。 “今儿臣妾运气不佳,咱们包包才是最大赢家。”池小河笑着在一旁解说。 看着围的人多,其实真正玩的只有四个人。池小河,弘旺,张氏还有春桃。目前来说,弘旺的资产最多,张氏的最少。 这会地图上几乎没有空地,房子也盖了不少,显然玩了不是一会儿了。再进行下去就是比较激烈的时刻了。难怪众人玩得这么起劲,连他进来都没发现。 “大哥,厉害!”大格格还在旁边符合了一句,看向弘旺的眼睛里满是崇拜! 八爷不由笑道:“那弘旺是真厉害了!你额娘玩这个可是常胜将军,你能赢他真的不错!” “嘿嘿,儿子也是运气好!”弘旺还知道谦虚一下。但他扬起的嘴角还是露出了几分得色。 难得八爷回来的早,池小河便准备让人收了这玩具。但八爷看见弘旺眼中有些失望的眼神,便道:“怎么我回来就不玩了?我还说换你们谁下来玩两把。” “爷今日有兴致?”池小河有些意外。 八爷伸展了下胳膊,笑道:“我累了几日,也想放松一下。” 池小河正准备说把自己的让给八爷玩,春桃却已经主动提出来了。她只是个奴婢,本就是凑人数才上场的。既然八爷要来玩,那肯定是她先退下来。 张氏也提出下场。她只是个侍妾,掺和到主子们的游戏里也不合适。 这样一来,场上就剩池小河,八爷和弘旺了。八爷直接接手了春桃的资产,而张氏的资产却全部归公,谁走到张氏的地盘上谁就有优先购买权。 不过这个游戏有时候一时半会难分胜负,八爷便提出限时一刻钟。一刻钟后按各人资产来分胜负。 其实这对八爷来说不太公平,因为他接手的春桃本就是资产最少的。要在一刻钟之内赶超几乎是不可能的。 不过既是八爷提出来的,池小河和弘旺也就没反驳,三人便在众人的围观下继续了。 也不知道是八爷来了影响了弘旺的气运,还是他看到八爷紧张,这之后他的运气就大跌,每次扔出来的数字都不好。不是走进池小河盖的酒楼里消费一大笔银子,就是走到八爷的连地上缴纳大笔的税款。眼瞅着他就没了现金,只能拿地做抵押了! 反观八爷却是稳扎稳打,连着买了几块张氏留下来的地,还频频抽中奖励,资产一下就增长了不少。 不过一刻钟的时间到底短,春桃之前的资产又太少,便是这样赶也没法超越池小河和弘旺两人,最终还是落了个第三名。但弘旺却在八爷的影响下资产缩水,竟是让池小河得了第一! “看来还是福晋这个常胜将军厉害!”八爷笑道。 弘旺瘪了瘪嘴,郁闷道:“若不是阿玛上场,儿子说不定就赢了!” “笑到最后才算赢,只能说你运气不佳。”八爷笑道,一点也不同情儿子。 池小河也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反转,不由同情弘旺,摸了摸他的头安慰道:“你前面已经很不错了。” 弘旺本以为自己能拿个第一的,这下只能屈居第二,听了池小河的话也没能有多开怀。不过游戏规则就是如此,他也只能自个儿闷气了一会儿。 游戏结束,众人便都散了。池小河这才叫人上晚膳。 “爷说今儿是有人帮忙才先回的,皇阿玛是派人接手了?”池小河问道。 “四哥和五哥监国。五哥今日主动找我,我便顺手交接了一下。”八爷道。 池小河没想太多,只想着八爷交接就能轻松了,便道:“那感情好。没两日就要出发了,爷正好歇歇。” “嗯。”八爷点头,他也正好多陪陪两个小家伙。想起个把月见不上面,他心里还挺舍不得的。 汪氏昨晚从池小河那回来心里就一直忐忑不安。她有心想去求八爷不跟着去,但又怕贸然去求惹了八爷不高兴。关键是这两日八爷压根不进后院,她便是想问也找不到人啊! 好容易今儿听说八爷回来的早,却又一头扎进了福晋的屋子,不到明儿早上是肯定不会出来的。她也不能这会跑去福晋院子把八爷叫出来呀! 她思来想去的,觉得这府里也就只有一人能帮她分析情况了。 “柳絮,你去把张夫人请来。就说我有事相求。” “现在?”柳絮意外道:“格格,这会天都黑了。” “我知道。”汪氏摆摆手,道:“你快去吧,就是天黑了才不显眼。” 柳絮也不知道她要干嘛,但还是很快去了。 倒是张氏听了柳絮说汪氏有事相求,反倒很快就猜中是何事了。 怕是汪氏因为要跟去塞外的事吓到了,所以才找她这个所谓的福晋心腹来问一问。 “若非事情特殊,我也不会选在天黑叫你来了。”汪氏让柳絮上了茶,就把她赶去屋外伺候了。 张氏笑了笑,道:“格格不必客气,您有什么事直说便是。” 汪氏也不是拐弯抹角的人,便直说了。她愁眉苦脸的看着张氏道:“你说贝勒爷是怎么想的,好好的带我做什么!不是应该带你么!” 张氏有些尴尬,但还是耐着性子道:“奴婢就一小小,上不得台面。您若是跟着去,还能帮得上忙。” “我能帮什么呀!有福晋呢!”汪氏郁闷道:“我在府里多自在啊!这出去了还得小心行事!不怕你看笑话,我都怕这次出去了,就在福晋心里留下疙瘩,以后的日子都要受影响。” 张氏听得失笑,“格格不必多虑,福晋不是爱迁怒的人。您尽管放心跟着去,不打扰福晋和贝勒爷,回来保证福晋还是和以前一样对您。” 第549章 韩氏的不甘 “真的?”汪氏将信将疑。 “奴婢还敢骗格格不成!”张氏笑道:“格格自己是当局者迷,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吓到了。其实您定下心来想想就能明白的。” 她是一早就参悟了池小河对后院的态度,因而早早做了抉择,比其他人都洒脱的。所以这会劝起汪氏来也笃定的很。 汪氏其实心里也清楚,但就像张氏说的,她是被这消息弄得措手不及,这才乱了心神。这会有张氏帮她肯定一下,心里也就踏实了。 “多谢张夫人指点。”汪氏是诚心道谢,并不觉得自己一个格格向小小侍妾寻求帮忙掉身价。 张氏连道不敢。她也喜欢汪氏的性子。所以说的时候也没保留。平日里,她也多愿和汪氏说话,不愿同韩氏说话。 汪氏心里踏实了,也就没留张氏。天色已晚,都到了要歇息的时候。 韩氏得知汪氏要跟着去塞外,而她和张氏留下看家,心里的酸味简直压都压不住! 她一向觉得自己比汪氏强。之前管家的时候也以为八爷对她多少有不同。后来才慢慢心冷,谁知汪氏悄不声的就冒了头! 上次贝勒爷就让汪氏侍寝过一晚,这次又还特意点了她跟去塞外!难道说因为福晋不能承宠,所以八爷打算宠汪氏了? 这个想法让韩氏的心顿时慌乱起来!她细细想了最近的一些事情,越发觉得自己的这个猜测是对的。 “这怎么可以!”韩氏一拍桌子,几乎要跳起来。 一旁伺候的石榴和芙蓉都吓了一跳,忙齐声问道:“格格,出什么事了?” 出什么事?这可是出大事了!若是汪氏受了宠,她便是这后院最差的一个了!张氏虽然身份低人一等,可在府里的地位却是一点都不差的! “不行,我得想法子让汪氏去不了才行!”韩氏咬着牙道。 芙蓉和石榴都是一愣,回过神来后都吓了一跳。 “格格,您别急!”芙蓉脑子里飞快的组织着语言,“只是跟去塞外,不一定就能侍寝,有福晋在呢!” “就是!兴许贝勒爷带她去只是为了凑人数,免得只有福晋一个太少了!”石榴也忙道。 “对对对,别的贝勒,阿哥的肯定都不止带一个。咱们爷出门也得要个脸面不是。”芙蓉忙附和道。 “既是凑人数,为什么我就不能去?”韩氏忿忿道。 芙蓉一下舌头打结,不知道说什么好,还是石榴反应快,道:“贝勒爷肯定是看您管家比汪格格得力,这才留您在府里的。毕竟福晋也跟着出门了,府里得有个能撑事的人。” 这话说的韩氏脸色好了几分,芙蓉和石榴对视一眼,两人都暗自松了口气。 她们可不想韩氏去找汪氏的麻烦。这世上没有包得住火的纸!若是被查出来,她们可不敢想后果! 但只要想想前面犯事的几个格格是什么下场,她们都后背发凉了! 就在前不久,腊梅和迎春就跟着乌雅氏去了偏僻的庄子。这一去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 她们做奴婢的,若是跟了个好主子,日子好过不说,也能跟着沾光得好处!可若是跟的主子出了事,她们这样贴身伺候的奴婢就没一个好下场的。 如今韩氏不受宠,但在屋里也没人欺负,她们不求沾光,就这么安安稳稳的过日子也挺好。等到年纪差不多了,看能不能配个好点的姻缘,也就出头了。可若是韩氏作死,像乌雅氏那样被赶出府,她们俩的这辈子也完了! 所以芙蓉和石榴只一个眼神就达成了共识,坚决要劝住韩氏出手的心思! 但韩氏动了念头又岂是那么容易被劝住的? “主子们都走了,这府里又有多少事管,汪氏便是管家不行,不是还有管嬷嬷,肖嬷嬷和张氏么!还能出乱子不成!说到底,还是贝勒爷对她动心思了!” “格格,您多虑了!”芙蓉忙又劝道:“贝勒爷要动心早该动心了,还等到现在?” “会不会是福晋安排的,只是对外说是贝勒爷?”石榴突然道:“若是福晋自己安排的,汪格格这次去肯定不能侍寝。看看张夫人,抱了福晋的大腿也重来没侍寝过。” “对呀!有可能!”芙蓉眼睛一亮,道:“福晋肯定是怕格格和张夫人心有不满,这才故意说是贝勒爷点的!” 这么说似乎也说得通,韩氏刚刚心里涌起的不甘又下去了点。 芙蓉和石榴见她不再说了,两人也不敢拿这方面的话刺激她,便都默默地退到了一边。 韩氏自个儿在心里运气,一会儿不甘的心理占了上风,一会儿谨慎行事的心理占了上风。最后天人交战也没交出个结果! 再等她终于还是想冲动一把让汪氏去不成时,出发的日子也到了,她再出手已经来不及。 塞外出巡就和下江南比不多,堪比公费旅游。这算是池小河嫁给八爷后的第一次,心情难免兴奋。她是昨日亲自送大格格和弘曦进的宫,哄了好一会儿才舍得离开,回来后还哭了一场。这会倒是少了几分愁绪。 虽然起了大早,但池小河却没有困意。她从车帘的缝隙里往外看,前面一眼看不到头的车队颇为壮观。弘旺也跟着她一块儿,倒是八爷不在马车里,而是骑着高头大马,在车队的前方,紧跟着康熙的御驾。 “额娘,我怎么看不见阿玛?”弘旺小声问道。这还是他第一次出远门,比池小河还兴奋。不过这兴奋中又夹杂着几分紧张和不安。仿佛看到八爷就能心安一些。 “你阿玛在最前面呢,咱们看不见的。一会儿途中休息的时候,你阿玛会回来的。”池小河道。 “真的?”弘旺还有点不敢相信, “当然!额娘还骗你不成?”池小河哭笑不得。 弘旺这才踏实了些,重新坐回了池小河的身边。但他的十万个为什么却就此开启,各种问题层出不穷,弄得池小河恨不得找个胶带给他把嘴封了! 第550章 终于出行了 不过想法归想法,她还是尽量耐心的解答弘旺的每一个问题。处于弘旺这个阶段,正是爱说话爱发问的时候。要是大人们不耐心对待,打击孩子的积极性,很有可能让他变成一个沉闷无趣的人。亦或者他就此不愿和大人们交流,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自己心里闷着。 这不是池小河想看到的。所以她在面对孩子的时候都努力让自己心平气和,尽量不把自己的坏情绪带到孩子的面前。 好在弘旺在最初的兴奋劲过后就被枯燥的行程给打败,开始昏昏欲睡起来。 池小河松了口气,自己也生出几分疲惫感来。 “福晋要不也打个盹吧。”春桃小声道。 池小河看一眼已经睡得开始打小鼾的弘旺,不由笑着点了点头。 早起的后遗症这会终于来了,她索性也就陪着弘旺睡了个回笼觉。 要说有钱人就是会享受。这次出行的马车又大又宽敞,横着躺三四个人睡觉都没问题,简直像一个移动的大床! 八爷因为大部分时间都要骑马跟着康熙的御驾,这马车里主要坐的便是池小河和弘旺母子俩,再就是春桃和夏莲两个贴身伺候的丫鬟。后面一辆小些的马车上则坐着汪氏和她身边的奴婢。其他跟着伺候的一些奴才则基本都是步行。只有冬梅,秋梨和弘旺的奶娘另有一辆马车,方便随时和春桃、夏莲轮换。 出发这日是个阳光明媚的好天气。都说烟花三月下扬州,他们却是要北上去蒙古草原。池小河一边憧憬着塞外风光,一边进入了梦乡。 摇摇晃晃的马车实在太适合睡觉了。池小河和弘旺这对母子睡得不知今夕是何兮,待到车队第一次停下来休息,两人都没醒。 亏八爷心里一直记挂着这母子俩。车队一停下来了,他便打马回来。谁知一掀车帘,就看到两张睡得红扑扑的脸,简直哭笑不得。 “大阿哥刚开始说了好一阵子的话,后来才犯的困,可能还是早起的缘故。奴婢便劝福晋也打个盹。”春桃小声解释道。 八爷点点头,放了车帘,没忍心叫醒池小河。小福晋身子弱,一向难早起,打个盹也好。 “贝勒爷擦把脸吧。”夏莲递过来一块干净热帕子。 池小河虽然是睡了,但睡前已经叮嘱过春桃和夏莲。若是八爷过来,便伺候他擦脸,喝茶,吃点心。 这沿途虽是走的官道,实际灰尘大的很。这种晴朗天气,打马扬鞭的,不蓬头垢面就不错了。 所以这会八爷一过来,春桃和夏莲就忙把准备好的东西一样样递了过来。 八爷擦了把脸,顿时舒服了不少。又喝了杯茶,吃了块豌豆黄,人也精神了些。 “下次休息若福晋还不醒,你们就要叫醒了。睡久了晚上该走困了。”八爷临走时叮嘱了一句。他也不一定每次休息都能回来看一眼。跟在御驾后面,是随时都有可能被皇阿玛叫进御驾里的。 春桃和夏莲忙应下了,这才目送八爷离开。 由始至终,八爷就像是把汪氏给忘了一样,没看也没提。 其实汪氏就在后面一辆马车上。车队刚停下来的时候她本是打算下车来走走的。她已经很久没出远门,坐马车时间长了便觉难受。 但很快她便听见有马蹄声,便掀开车帘看了一眼。见是八爷疾驰而来,她犹豫了片刻后便没下马车。 她就安安静静的坐在已经的马车里,努力分辨着八爷的声音。但外面很嘈杂,前后左右都有别的声音干扰,她压根听不清八爷说了什么。 直到最后马蹄声再次传来,她掀开车帘看了一眼,就只看到了八爷的一个背影。 果然,八爷特意回来就是看福晋的吧。 虽然有认知自己跟出来就是个摆设,但这一幕还是莫名有些心酸。 “格格,您要不吃块点心?”柳絮心疼的开口道。 汪氏一向爱吃甜点,这次出门特意让厨房做了不少点心。什么豌豆黄,桃花酥,栗子糕,枣泥糕,装了满满两食盒!柳絮都忍不住打趣一句快要开点心铺子了! 这会汪氏便化悲愤为食欲,在柳絮的劝说下一块接一块的吃了起来。半盏茶的功夫,她就干掉了一碟,甚至还准备继续,吓得柳絮直接把食盒收了起来。 “格格,奴婢知道您爱吃点心,可也不能这么吃呀!”柳絮劝道:“这要是积了食,午膳怎么办?” 结果还真让柳絮给说中了。等到午膳的时候,汪氏便吃不进去了。而且因为吃了太多的甜食,她这会还反胃起来,脸色发白,看起来不大好。 池小河这会已经睡醒了,特意来看了看汪氏。人是她带出来的,这要是有个什么毛病,也说不过去。结果就被汪氏这样子吓到了。 “你这是晕车?” “大概是吧。”汪氏勉强挤出个笑来,“福晋不必担心,奴婢缓缓就好了。” “下午还要接着走的,你这怎么缓,叫太医来给你看看吧。”池小河道。 康熙出巡是肯定少不了太医的。让八爷叫来诊个脉就好了。 汪氏却吓得连连摆手。她这才刚出门就给八爷找麻烦,是嫌日子太舒服了么!但她也不敢说自己是因为心情烦闷吃多了甜食,只能道:“奴婢真没事。这会下车来透了透气,已经感觉好多了。” “对了,我记得带了晕车药的。”池小河突然想了起来,忙让春桃去拿。八爷这次休息没回来,应该是被康熙留下一块儿用膳了。 这队伍庞大,她让人叫太医也确实不方便。若是汪氏自己能缓解当然是最好。 “又劳烦福晋了。”汪氏很是不好意思,心里暗骂自己不争气。 池小河倒不在意,出门在外有个三病两痛的太正常了。她幸好是睡了一觉,不然不定比汪氏强。 带的晕车药是府里柳大夫自治的,有提神醒脑的作用。虽说不太对汪氏的症,但用过后脸色确实好了些。池小河也松了口气,正准备再说两句,就听前面一阵骚动,隐约听见什么晕倒之类的话。 第551章 插曲 池小河伸长脖子往前面看了看,却什么都没看到。汪氏也听到动静了,道:“福晋要让人去打听一下么?” “奴才去吧。”李顺这次跟着出来了,这会主动请缨。 池小河点了点头,这才刚出京城就出了事,怎么感觉这趟不太顺利呢! 说起来这车队也是有讲究的。前面除了康熙的御驾,后面跟着的就是妃嫔们的,再后面才是各皇子家的。就前方骚动的距离看来,似乎是哪家皇子的。 出来到没有按着爵位来,而是按着长幼有序来的。因为太子和四爷、五爷都没出来,所以八爷府上的马车算是靠前的了。前面依次是大阿哥,三阿哥和七阿哥,后面则是从九爷一直到十四阿哥。 李顺回来的很快,他一路小跑,微微喘气道:“是三爷府上的田侧福晋晕过去了。” “晕车太厉害?”池小河还挺奇怪的。便是晕车也没有直接晕过去的吧?这会又不是夏天,也不至于中暑呀!该不是一出门就病了吧! 谁知李顺却是摇头道:“不是晕车呢!刚太医把过脉了,说是有喜了!刚刚月余的身子。” “啊?”池小河愣了一下,突然有些同情三福晋。这喜是对三爷的,对她肯定添堵了! “那这田侧福晋肯定去不了了吧?”汪氏在一旁道。 “那是自然。”李顺道:“三爷已经安排人,准备等田侧福晋缓缓就送回府去。” 汪氏不由在心里感叹田氏命好。当然,她羡慕的不是田氏有身孕,而是可以不用去塞外了。 因为这件事,本是准备出发的队伍又多停了几乎半个时辰才再次启程。 池小河看到了那辆载着田氏的马车,同队伍走着相反的方向,慢悠悠地往京城方向去了。 这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插曲,最多是给行进途中无聊的人加些谈资。 池小河也就是同情心泛滥了那么一小会便没再想这事了。她同三福晋的关系并不好,那人是可怜还是幸福,都同她无关。 午膳后,再停下来休息就已经是半下午了。这次八爷回来的时候总算见到池小河同弘旺两人是清醒的。 “爷一会儿还要去前面伺候?”池小河一边给八爷递热帕子一边问。 “不用了。”八爷擦过脸后回道:“总得给咱们喘口气的时间。”他说着自己就笑了。 一整日骑马也是很累的。这又不是行军打仗,康熙自然要求也没那么高。 “那爷可以好好休息会了。”池小河心疼的给八爷倒了杯茶。 就这大半日功夫下来,八爷刚刚擦过的帕子都黑了几分,可见这一路吃了多少灰! “你们这一路也无趣吧?”八爷笑着问了一句。 池小河还没开口,弘旺就抢先道:“阿玛,还有多久才到啊?” 他是第一次出门,本以为会很好玩,谁知一整日过去了,一直就是坐马车。刚开始的新鲜劲早就没了。 “坐不住了?”八爷失笑。 “都坐了一整日了。”弘旺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 “你额娘没陪你玩会游戏?”八爷看向池小河。 “玩了。”池小河满脸无奈,“讲故事,玩游戏,臣妾就差没唱小曲了!” 弘旺这个年龄本就是最活泼好动的时候。把他一直圈在马车里哪里受得住。再加上早上睡了回笼觉,醒来后精神就好得不行。 其实他看书的时候还是能安静一段时间的。但马车上摇摇晃晃的,池小河怕他小小年纪就把眼睛看坏了,所以便没让他看书。 听池小河也说得委屈,八爷心疼归心疼,却还是忍不住笑了起来,对池小河道了声辛苦。 “阿玛,您还没回答儿子的问题呢!”弘旺这边还满眼期盼的看着八爷,指望得个今晚就能到的准话。 谁知八爷看了他一眼,道:“今儿才第一日,等过两日适应了,你就习惯了!” 弘旺顿时露出惊恐脸!什么叫过两日习惯?这是说还得十天半个月才能到? 池小河看得于心不忍,白了八爷一眼,嗔怪道:“爷故意吓孩子做什么,好好说话不成么!” 八爷笑道:“我怎么吓他了。这一路本就得个十来日,等习惯了,自然就好了。” 弘旺顿时苦了脸,他还以为出门就能看到大草原,就能看摔跤比赛,看叼羊大赛等等他想的好玩的事。 这一下可谓是大受打击,一想到还要坐十来日的马车,恨不得立刻下车回去! “别听你阿玛的!”池小河把儿子搂在怀里安慰,“这是第一日,大家都规矩些。而且这才刚出京城,官道上景色也不好看。等咱们再走远些,路上风景好了,你和额娘一边看风景,一边玩大富翁,时间就好打发了!抽空还能叫你九叔和十叔过来玩!” 听了池小河的话,弘旺总算是精神了些。他看了看八爷,忍不住开口道:“阿玛,您明日能带儿子一块儿骑马么?” 弘旺还不到学骑马的年龄,但八爷今年过年的时候送了他一匹小马驹,说是等着和他一块儿长大。 男孩子对骑马射箭有着天生的兴趣,所以弘旺对他的小马驹很宝贝,每日都会亲自饲养。这次出来还特意交代了养马的小太监,要精心爱护他的宝贝,若是瘦了,就要问罪! 今日弘旺更是见了八爷骑马时帅气的样子,便忍不住心里痒痒。他自己不会骑,但可以由八爷带着骑呀!这总比坐在马车里有趣吧。 “想骑马?”八爷笑着问道。 “嗯!”弘旺用力的点头,一副很渴望的样子。 “可以!”八爷竟是很爽快的点了头。 弘旺顿时喜得眼睛一亮,正准备开口,八爷却话锋一转,道:“你明日若是能老老实实在马车里待一整日,还能不闹你额娘,阿玛就带你骑马!” 弘旺眼里的喜色顿时暗淡了下去。骑马和在马车里枯坐一整日,这要如何抉择? “让额娘陪儿子游戏也不成么?”弘旺瘪着嘴问道。 “可以的!”池小河瞪了一眼八爷,抢先道:“额娘陪你玩也正好打发时间。” 第552章 不争却依旧心酸 看儿子被自己逗得可怜样,八爷毫无同情心的笑了起来。便是被池小河瞪了几眼也不在意。出了京城,人的心情果然是不一样了。 弘旺直到此时才反应过来,顿时气呼呼地趴在池小河怀里不想理八爷了。 傍晚时分,车队终于再次停了下来。池小河和八爷带着弘旺下了马车。这就是晚上休息的地方,今日一整日的行程算是结束了。 天边的落日正在慢慢隐没进地平线,被晚霞映红的天空绚烂美丽,让人移不开眼。 “包包,好看么?”池小河看着傻了眼的弘旺笑问道。 “嗯,好看!”弘旺眼睛都直了,“要是妹妹在就好了,她最喜欢看天空的!” 府里的天空就是一块四方井。难得有机会出门,也看不到这样的景致。可惜这时候没有相机,不然拍出来带回去可以给大格格看。 “你可以画下来,带回去给妹妹看!”池小河笑道。弘旺其实还没学画画,但她还是鼓励孩子多尝试。孩子们的想象力永远超乎大人们的预料。 “额娘,我不会呀!”弘旺郁闷道。 “让你阿玛教!你阿玛的画画技术可好了!”池小河毫不犹豫的就把八爷推出去了。 这样的景致对于八爷这样的高手来说一点都不难。 “教可以,只是这会条件有限,还是等咱们到了塞外再说吧。”八爷摸了摸弘旺的头,道:“阿玛先答应你了,到时候兑现。你可得好好记住这会看的,别等画的时候又想不起来了。” “不会的!儿子肯定记得!”弘旺很有自信的道。 后面马车上汪氏犹豫再三还是下了马车。这会要安营扎寨了,她不可能在马车上过夜。只是下来就势必要同八爷和池小河见面。 “奴婢见过贝勒爷,福晋,大阿哥。”汪氏走过来给三人行礼。因为早上那阵不舒服,导致她午膳也没用,又在马车上颠簸了一下午,脸色很是难看。 “还是叫太医来给你看看吧。”池小河道:“身子真要不舒服别硬撑着!” 八爷一听这话眉头就皱了起来。他刚没留意汪氏的脸色,这会看了一眼,确实不大好。可一想着连身子弱的池小河这一天下来都还算精神,就不由觉得汪氏矫情。 所以说这人啊,对喜欢的和不喜欢的,心都不知道偏到哪里去了! “奴婢真不用请太医。”汪氏也怕找麻烦,连忙摆手道:“奴婢就是有点晕车,一会儿走走就好了。” “真不舒服就说,别拖出大毛病影响旁人!”八爷硬邦邦的道。 汪氏本就身体难受,再被八爷这么一说,心里越发堵得慌。可她除了点头应着,也不能说什么。 池小河心下叹气,叮嘱了一句柳絮和柳叶多上点心,也没多说什么。 跟着大部队出来是没有晚膳的。这对池小河习惯了一日三餐的人来说就有点难受。好在因为一直坐马车上没活动,到也不算太饿。但天色完全黑了下去,营帐都搭好后,赵仁宽却拎着个食盒进来了。 “奴才弄了点清粥小菜,贝勒爷和福晋将就用一些吧。” “爷吩咐的?”池小河看向八爷。 “我怕你胃不舒服,晚上睡不好。”八爷道。他自个儿倒是无所谓。忙起来在宫里的时候也都是两餐,晚膳便是不吃也成。 “臣妾没那么娇气。”池小河嘴上这么说,心里还是暖的。这种时刻被人惦记的感觉真的很好。 八爷忍笑道:“便是你不吃,弘旺也要吃的。他这么大了,只喝奶也不成。” “哦,原来臣妾是自作多情了!”池小河故意酸酸的道。 八爷笑着不说话,他知道池小河心里明白着,就是故意这么说的。 “给汪格格也送点去吧。”池小河看赵仁宽弄了一罐子粥,便道:“她晕车的人,喝点热粥,吃点爽口的小菜是再好不过了。” 这次八爷没说话,大概也是想着汪氏若真病倒了还麻烦了。 赵仁宽得了令,便拿盛了一碗粥,又捡了两样小菜给汪氏送过去了。 “这是福晋交代的。”赵仁宽特意说了一句。 汪氏本是打算用热茶就两块点心撑过这一晚的,实在没想到还能有热粥喝,感动的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福晋真是太好了!”还是柳絮先开了口,“赵公公,您一定替我们格格把谢恩的话带到。我们格格就是胃不舒服,这热粥太及时了!” 汪氏这才回过神来,忙道:“真是多谢福晋了!这大晚上的弄来白粥也不容易吧,真是劳烦福晋记挂了!” “格格知道便好。”赵仁宽道:“这是贝勒爷专门给福晋弄来的。福晋自个儿还没进嘴呢,就想着您这边晕车不舒服,能吃口热粥会好些,便让我赶快送来了。” 这话说的汪氏眼眶都热了。赵仁宽一看是个知恩的,便也没多说什么,打了个千就告辞了。他刚刚特特说那一句,就是希望汪氏明白,出门在外,少整些幺蛾子。贝勒爷眼里只有福晋,而福晋是心善的,还能看顾你一二。 等赵仁宽走了,汪氏喝着热粥,脸上笑着笑着,却突然掉起眼泪来。 “格格?”柳絮吓了一跳。汪氏可不是爱掉眼泪的,别不是真病了吧? “我没事。”汪氏抹了把眼泪,继续吃。她其实就是突然脆弱了一下。虽说她早就想开不争不抢了,可在府里眼不见,心不酸。如今出来了,那两人之间无时无刻散发出来的恩爱气息,实在让她心绪难平。 同样都是女人,同样都是选秀进的府,可地位、境遇、运气都差别太大。大到她连嫉妒的心都生不起来,只是感叹自己的可悲而已。 “格格,赵公公刚才那话……”柳絮迟疑了一下没说完。 汪氏头也不抬的道:“我知道,这是敲打我呢!无妨,我本来也没想法。只想平安出来,平安回去。” 柳絮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把劝谏的话演了下去。 第553章 被赶走的八爷 八爷有自己的营帐,但却没有去住,而是直接进了池小河这里。赵仁宽把他的一切用具包括衣裳,笔墨等等也都搬了过来。只是他和池小河都没想到大晚上的会有人来串门。 这会太阳公公已经下班回家,天边最后的一丝光亮也隐入了地平线,夜色已经真正来临。 池小河和八爷刚喝完粥,两人本是准备出去就在营地附近转悠一下消消食。就听外面传来十福晋的声音,“八嫂,我们来串门子啦!” 话音刚落,营帐的门帘被掀开,九福晋和十福晋就走了进来。 “呀,八哥在呢!”十福晋一下就有些不好意思了。 九福晋本就更腼腆些,这会脸也一下子红了。 池小河忙起身招呼二人,“快过来坐,你们八哥本来也是要走的!” 八爷哭笑不得,这是有了小姐妹就不要他了? 九福晋和十福晋也都是一愣,没想到池小河会直接把八爷赶走。 不过八爷还是很给池小河面子的,当即便配合道:“嗯,你们聊,我还有事要处理。”说完冲两人笑了笑,便出了营帐。 当然八爷在出营帐之前,还是背过身趁着九福晋和十福晋两人不注意的时候给了池小河一个“你给我等着的眼神”。 池小河吐了吐舌头,回了八爷一个“我才不怕你的眼神”。 等八爷走了,九福晋和十福晋才开口道:“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吧。” “没事。”池小河笑道:“你们俩怎么一块儿过来了?” “在马车上闷了一整日了,便想四处走动走动。”十福晋道。 其实池小河想问的是,这个时间不是应该都在休整,和自家爷们在一块儿么?怎么都跑出来了?但话到嘴边她又想起九爷和十爷可不止带了福晋出来。尤其是九爷,据说除了九福晋还带了三个侍妾。而十爷这边也是另外带了两个格格的。像八爷这样只带一个福晋和一个格格出门的,算是很少见的了。 于是池小河没问出口,而是换了个话题,笑问十福晋道:“听说这次你阿布和哥哥会来,是不是很高兴?” “嗯!”十福晋脸上都泛着光,从得知这次自己能跟着出来,她就一直处于亢奋状态。 “我还从未见过草原风光,也挺期待的。”池小河笑道。 九福晋也在一旁附和,“我也是。从小在京城长大,最多是在自家庄子上跑过马。这次来草原上应该能痛快的跑一场了!” “你会骑马?”池小河惊讶看向九福晋。但话一出口她就知道说错话了。像九福晋这样的满洲贵女可没有不会骑马的! 别看九福晋一副特别淑女的模样,但肯定也是从小就学会骑马的。就连那个看着有些娇弱的三福晋,骑马的技术都不差的。 大概最糟糕的就属她了。她这具身体原本应该是会骑马的,但换了她这个灵魂来,不知怎么竟没有顺便继承这项技能,导致她如今上马后就跟个初学者差不多。骑着走几步还马马虎虎,要真让她跑起来,心里就发虚。 不过九福晋到是没意外她问这个话,笑道:“我小时候身子骨弱,还真差点骑不成马的。是后来哥哥看我每次可怜兮兮的站在一旁看,才答应教我的。我技术不算好,只能骑着跑跑,做不来马上动作!” 池小河惊了!骑着跑就很不错了!还做动作?果然是马背上的民族啊! 十福晋此时便一脸骄傲的道:“马上动作有什么难的!等到了草原我表演给你们看!” 看着十福晋青春洋溢的脸庞,池小河不由心生羡慕。她这个没用的身子跑马都不能时间过长,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恢复到十福晋这样活力四射的样子。 九福晋看向十福晋的眼神也带了几分崇拜,“那到时候一定要好好欣赏一下!” 九福晋和十福晋也不是不识趣的人,想着刚刚被赶走的八爷,两人只略说了几句话便准备起身告辞。 池小河想着明日的漫长路途忙道:“你们明日若是无事就来和我一块儿吧,咱们一块儿说说话,玩会游戏,时间也好过些。” “看我这记性!”十福晋立刻接过话头,“我刚来就想说这事的,结果聊着聊着就忘记了!我没问题,明儿一早出发的时候就过来!” 九福晋也笑着点了点头,“我明日也来。” “那就这么说定了。”池小河笑着拍手,然后起身送了两人出去。 这会月亮已经高挂在空中,池小河目送两人离开,也顺便站在营帐外赏月。 可能是郊外天空更宽广,可视度更高,连月亮都变得比在京城时看得美。 “福晋送走了客人也不记得来找爷!”突然一个幽怨的声音在身后想起。 池小河嘴角弯了起来,这人又来撒娇了呢! 听到临近的脚步声,池小河脸上的笑意更甚,她看着天上的朗月,突然伸开双臂向后面倒下去! 如她所料,她没有摔到地上,而是直接跌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就不怕爷没接住你?”八爷从后面搂着她,贴着她的耳畔问道。 温热的气息在耳畔、脖颈处蔓延,引起皮肤的颤栗,在心底涌起阵阵酥酥麻麻。 池小河闭着眼,轻笑道:“我知道爷不会让我摔倒的。”她顿了一下,又说了一句,“爷舍不得。” 八爷在夜色中笑了一下,侧头吻了吻池小河的鬓角,低声道:“嗯,爷舍不得。” 这会整个营地都已经安静了下来。经过了一整天的行进,正是需要释放疲惫的时候。 池小河其实也觉得累。但这会靠在八爷怀里,呼吸着带着春天暖意的夜风,倒是生出几分岁月静好的感觉来。身体上的疲惫也变得不那么明显了。 两人一时间都没说话,就这么安静的抱着,享受这一刻的静谧。 谁也没有发现不远处的一个小营帐的门帘被掀开了一角。那里有双眼睛看着这边,好一会儿后才放下了帘子。 第554章 一早的惨剧 营帐里睡得自然是没有府里的大床舒服的。但因为有八爷的温暖怀抱,倒是让池小河很快就进入了梦乡。早上听到外面各种声响的时候,池小河差点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 要知道在府里的时候,奴才们早起都是轻手轻脚的,在她醒之前都是尽力不发出任何声音的。 “福晋,该起了。咱们一会儿就要启程了。”八爷轻轻拍了拍池小河的脸颊。 “困。”池小河嘟囔了一句,往八爷怀里钻了钻。 她这个样子就跟个赖床的小孩子似的,八爷只觉得可爱。不由笑着扯开被子,让她把头露出来,笑道:“若是不起,一会儿就要把你一个人扔这了?弘旺可是都起了。” 池小河心里叹气,公费旅游果然也是要付出代价的呀!像她这种在府里一向睡到自然醒的,突然要早起还真是不习惯。 不过她还是很有集体活动的自觉的。在八爷话音落下的时候就一咕噜从被窝里钻了出来。结果用力过猛,正好一头撞上了八爷的下巴! “啊!”池小河一声惨叫,捂着额头泪眼汪汪的看向八爷。这下可是真疼,疼得她眼泪都出来了。 八爷则是一声闷哼,捂着嘴巴半晌没能说出话来。池小河那一撞不仅撞了他的下巴,还直接让他咬到了自己的舌头!现在满嘴的血腥味,显然是咬破了! “爷的下巴可真硬!”池小河还没意识到自己的杀伤力,揉着额头对八爷发出了控诉。 八爷无奈的看她一眼,从枕头下拿出帕子代替手捂住了嘴巴。池小河这才看到八爷嘴角的血! “爷!”池小河这才惊了,也顾不得自己额头还疼着,忙去看八爷的嘴,“爷伤到哪了?都出血了!” 她心疼的不行,忙叫赵仁宽去请太医。 “不用!”八爷忙制止。这要是太医来一看,肯定得给皇阿玛汇报,到时候大家可都知道了。一早没洗漱就伤了舌头,这让大家怎么想?他可丢不起这个人。 “都出血了!”池小河急道:“不叫太医来上个药么?” “不用!”八爷坚决拒绝。虽然他说话都疼,但非常强硬的不许赵仁宽去叫太医。 赵仁宽自然知道他是爱面子,也不揭穿,就道:“奴才给贝勒爷弄点盐水来漱个口,等血止住了,自己就能慢慢恢复。” 八爷点点头,默认了赵仁宽的安排。 池小河这会也猜出八爷为何坚持不叫太医了。她这个罪魁祸首也不好多劝,只能吩咐春桃去提早膳的时候尽量选些清淡好克化的,免得刺激八爷的伤口。 好在八爷的舌头只是咬破了一小块,很快就没出血了。后来又漱过盐水,也算是消过毒了。本来人的口水也有消炎的作用,所以池小河到不怎么担心。 不过用早膳的时候,看八爷时不时蹙眉,显然伤口还是疼的。池小河也只能对八爷投已抱歉的眼神了。 弘旺可不知道自家阿玛和额娘早上一起床就各自受伤。他昨晚睡得不大安稳,今儿一早的精神便不大好,用早膳都恹恹地。 池小河摸了摸他的额头,发现没有发热,心里便松了口气。带着孩子出门就怕生病。虽说弘旺从小身子骨结实,但毕竟是第一次出远门。 当太阳已经升了起来的时候,车队再次出发了。皇子们还是同昨日一样骑马跟在康熙的御驾后面。 而九福晋和十福晋也如约来了池小河的马车。弘旺一见两个婶婶来了,顿时精神了起来。 “额娘,我们可以四个人一块儿玩大富翁了!” “那是什么?”九福晋和十福晋都是第一次听说。 池小河把这个游戏复制出来后还没机会在府外玩过。这种老少皆宜的游戏,她相信九福晋和十福晋能很快上手的。 果然,只简单说了下规则,九福晋和十福晋就都跃跃欲试了。有了她们的加入,游戏也变得更精彩起来。不知不觉到了马车停下来中场休息的时候。 “呼,八嫂,这是你自个儿想出来的么?还挺有意思!感觉一下子分不出胜负来!”九福晋道。 十福晋也点头应和,“好像是看运气,其实也要算的。” “几个人一块儿打发时间最好。”池小河笑道:“当然,打叶子牌也好。主要是带着孩子,那个他玩不了。” “这个也挺好的。”九福晋道:“下次咱们在京里聚的时候也可以玩这个。” “你们喜欢就好。”池小河笑道。 她们这里玩得愉快,八爷几个皇子却并不轻松。 康熙虽是已经出京,但每日都有看京里来的抵报,有时候也会叫八爷他们一块儿讨论。 从儿子们长大入朝办差后,他就一直有意识的锻炼儿子们处理政务的能力。 这会就是京中来报,云贵那边又不稳定了。 西南作为蛮夷之地,一直都不算太平,自然灾害又多,每年总要闹出一点事来。这次据说是那边的土司闹了起来。 康熙这会就叫了大阿哥,三爷,和八爷三人在他的御驾里,让他们三人发表意见。 土司制度是从明朝沿用至今的,表面上是都臣服于现在的大清朝,但实际上总有不安分的几个土司时不时挑起争斗。因而西南边界的百姓也经常受其掠夺。 但若是彻底废除土司制度,那又将掀起大的风波,因此康熙一直都是安抚为主,并没有派兵镇压。 主要是真要镇压,朝廷的负担也很大!前几年清剿噶尔丹已经让国库空虚了。这会是休养生息的时候,不适合大规模的战争。 三人被康熙点了名都有些为难。这个问题要想回答好不容易。 大阿哥想了想,还是说了个主战的建议。这是他的强项,主要是他也想不出别的法子。 三爷则是从教化方面来说的。他如今在翰林院修书,三句话不离本行。 而八爷的提议则更大胆。既然他们嚣张,那索性让他们嚣张到底,让他们制下的百姓都反抗起来,他们再借机镇压。 若是池小河在这,就会说八爷这法子应该叫:预先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 第555章 特别的验伤 招儿子们问过国事,自然也要赏口饭吃的。康熙就顺带留了这三个儿子一块儿用午膳。 跟着的皇子这么多,偏只叫他们三个在身边问话用膳,说起来也是恩宠了。只是八爷对着一桌子菜,吃得却格外小心翼翼,还时不时蹙眉做痛苦状,这就难免引起注意了。 本来皇家用膳都讲究个食不言的。可八爷这副样子让坐在他对面的三爷实在没忍住开了口,“八弟,今日的菜不合你胃口么?” 这可是御膳呢,便是真不合胃口,也没人会表露出来。三爷这么问可是没安好心! 大阿哥坐在八爷旁边,当即就看过来一眼,而康熙听了这话也放下筷子看了过来。 本来各自用膳挺好的,结果自己一下成了焦点,八爷不由在心里把三爷骂了一顿。可面上他还得解释呢! “儿臣这两日有些上火,出了牙花,所以用的不香。” “是么?”三爷一副关切的模样,“那八弟一会儿让太医看看,开点下火药。我看你吃得那个痛苦劲,也没胃口了!” “那真是抱歉了。”八爷心里又骂了三爷两句。 偏这人还不消停,又道:“八弟既是上火几日了,想来八弟妹出门也带了下火药,我倒是多话了。” 八爷面上笑了笑,没说话。心里却道,你才知道自己多话啊!吃饭都堵不住嘴! 大阿哥本来一直在旁观的,这会却开口道:“听闻八弟妹一向细心,肯定对八弟照顾的周到,三弟你可不是多话么!” 八爷脸上的笑意不由冷了几分。编排他就算了,还带上了小福晋!不就是看小福晋接连生了儿子,又被皇阿玛夸过有福气? “大哥、三哥的福晋不是一样好?怎么到说起我家的来了?”八爷微微一笑,道:“说起来,我还没恭喜三哥呢,一出门就有喜事,真是个好兆头!” 现在的大福晋是继室,家世背景和人才相貌都不如过世的大福晋。八爷这么说,是故意刺大阿哥。而三爷因为田氏有孕的事,这两日被三福晋冷嘲热讽的,日子也过得不顺心。这会听八爷提起,脸上的笑也淡了。 看这两人都不痛快了,八爷心里便舒坦了,脸上的笑意瞬间多了几分。 康熙一直没说话,听着他们三人在这里打机锋,脸色并不好看。拿后宅之事攻击人,实在是落了下层。 不过开头的是三爷和大阿哥,八爷算是回击,所以康熙便把不满都冲着三爷和大阿哥去了,“当哥哥的真关心弟弟就一会儿叫太医去!” 看到康熙脸色不悦,三爷和大阿哥都不敢再说什么了。八爷则是一脸歉意道:“都是儿子的不是,打扰皇阿玛用膳了。” 康熙摆了摆手,示意不是他的问题,便再次动起了筷子。大阿哥和三爷则是看了八爷一眼,埋头吃了起来。而八爷因为已经说了吃东西不便,就再懒得掩饰,看得三爷更加吃不进去了。 康熙用过午膳是要午休的,八爷便同大阿哥和三爷退出了御驾。 三人今日中午可谓是闹得不愉快。在康熙面前还绷着点,努力表现出兄友弟恭的模样,这会出来了,也就懒得演戏,各自脸上都没了笑容。 “皇阿玛还真是护着八弟。”三爷冷笑道:“咱们做哥哥的关心弟弟反倒挨骂!” “三哥为什么挨骂心里没数么?”八爷也冷冷地回道:“弟弟后宅之事就不劳哥哥们费心了!”说完他也懒得理会这两人,骑上自己的马就走了! 三爷看着他的背影忿忿道:“得意什么!还真当自己是皇阿玛跟前的红人了!” “人家可不是比咱们红么!”大阿哥在一旁淡淡道。 这话噎得三爷半晌说不出话来!他和大阿哥如今都是光头阿哥,论爵位,还真不如八爷!再说撇开爵位论手里的实权,他们俩一样比不过! 现实更让人丧气,三爷顿时郁闷的想打道回府了! 大阿哥倒是目光沉沉,看着八爷离开的方向出了会神,才慢慢回了自己府上的马车。 八爷回来的时候,弘旺已经睡着了,池小河靠在一旁守着,困得头一点一点的。 “困成这样怎么不睡?”八爷轻声问了一句。 “啊,爷回了!”池小河睁眼看过来,笑了一下,道:“就知道爷要回来,特意等您一块儿呢!” 八爷看到她的笑容,刚刚的烦闷也就抛诸脑后了。他们不过是嫉妒他娶了个好福晋,就让他们酸去吧! “若爷不回呢!”八爷过来靠在池小河旁边,把人搂进怀里,“那你不是白等一场。” “臣妾又不傻,再过一刻钟爷不回,臣妾就睡了。”池小河掩嘴打了个哈欠,顺势在八爷怀里找了个姿势就合了眼。 “合着爷是自作多情了?”八爷笑道。 “爷可真矫情。”池小河嘟囔了一句,“趁着这会安静,快些睡吧。” 八爷看她眼睛都舍不得睁,就知道她是困急了,便也不再多说什么,自己也调整了下姿势,就这么搂着池小河合了眼。 谁知他刚合眼,池小河却突然睁眼看向八爷道:“爷快把舌头伸出来臣妾瞧瞧,好些了没?刚才用膳可还疼?” “还以为福晋忘了呢!”八爷闭着眼不张嘴。 “爷快给臣妾瞧瞧呀!”池小河急了,直接上手去扒八爷的嘴。 八爷一边躲一边笑,“福晋可真粗鲁。哪有追着扒人嘴巴的。” “谁让爷不给臣妾看。”池小河郁闷道:“明知道臣妾担心!” “已经好多了!”八爷笑着道:“刚才用膳的时候也不疼了。” “真的?”池小河不大相信,“早上流了不少血呢!当时爷也是不给臣妾看伤口。” “血肉模糊的,有什么好看的。”八爷道。 池小河见八爷不为所动,眼珠一转,直接抬起身子就凑了过去! “唔!”八爷没想到池小河会突袭,一时不防就让她给得逞了! “嘶!”八爷疼的忍不住倒吸一口气。他伤口本就没好,哪经得住这么被吸着! 第556章 八爷的脑补 池小河听见八爷发出声音,立刻就撤了出来,“还骗臣妾好了!这是好了?” 池小河气不打一出来,当即就沉了脸,也不靠八爷怀里了,直起身子和八爷面对面,命令道:“把舌头伸出来!” 面前的人儿因为生气导致情绪激动,面颊都泛起了淡淡的粉色,好看的柳叶眉也紧紧皱在一块儿,一双大眼睛更是凶巴巴地瞪着他,气氛一时很严肃。但八爷却忍不住噗呲一声笑了起来! “笑什么笑!快伸舌头!”池小河这会真是恼羞成怒了。 八爷却笑得更起劲了。因为怕吵到睡着的弘旺,他还得努力憋着,结果就憋得整个身子都抖了起来,最后倒在了车厢里。 “这很好笑么!”池小河这下是真生气了!她担心他的伤势,这人却嘻嘻哈哈的,把她的关心不当回事,真是气人! “不,不是。”八爷知道池小河误会了,但他一时又停不下来,便连忙摆手否认。可对上他笑得东倒西歪的样子,却是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池小河索性不说话了,就那么看着八爷笑!她倒要看看八爷究竟能笑到什么时候! 过了一会儿,八爷终于是挺了下来。池小河看他拿帕子擦笑出来的眼泪,脸色就更难看了! “爷不是笑你。”八爷停下来后第一句话就先表态,但表态过后发现又不太对,便又补了一句,“也不是!” 池小河本来听了前一句话脸色好转了的,听了这一句,脸色又变得难看起来。 “什么是不是的?爷到底什么意思!”池小河黑着脸问道。 眼瞅着池小河就要到爆发的边缘了,八爷忙道:“福晋,你就没发现刚刚你那几句话有问题?” 池小河一脸茫然的看着八爷。她不是想查看伤势么,哪里就有问题了? 八爷忍着笑凑过来压低声音道:“福晋就没发现你那话像是想对爷用强么!” 池小河一下就瞪大了眼睛!什么用强?用什么强?她哪里有这个意思了! 八爷见她这个样子又忍不住想笑,但又怕她炸毛,只得辛苦忍住,只能继续提示,“福晋仔细想想,看爷有没有说错?” 池小河回忆自己刚刚说过的每一句话,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红了起来! 她当时一心急着看八爷舌头上的伤便没多想。这会再一回想,那话确实很有歧义,真像是要强吻八爷似的! “福晋刚刚那样子可真凶,就像话本里要抢了状元当压寨相公的女土匪!”八爷终于把自己笑了半天的脑补说了出来。 “爷才是土匪呢!”池小河忿忿地反驳了一句。 “爷可没对福晋用强!”八爷笑道:“福晋刚刚可是上了手又上嘴!” 池小河再一想自己刚刚的举动,脸立刻又红了几分!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呀! “臣妾这样还不是因为爷不配合!”池小河没好气的看向八爷,这个锅必须甩给八爷!她这么没形象的强吻都是为了谁呀! “是,都是爷的错!”八爷认错态度还是良好的,“爷给福晋赔不是。” “爷还骗人!”池小河再次控诉,“爷答应过臣妾的话又忘了!” “没有!爷没忘!”八爷连忙否认,“真的就是小伤口,虽然还有点疼,但早就没出血了。” 这次八爷说完也不需要池小河命令了,直接就伸出了舌头来给她看。 伤口就是舌尖上的一小块,还是很明显的,微微有些肿,能看到那块有些凸起。但就像八爷说的,已经没出血了。 “臣妾不亲眼见见怎么能放心呢!”池小河道:“爷若是早就配合了,还会有后面这些事?”说着她忍不住又瞪了八爷一眼。 八爷却是嘿嘿一笑,把人重新搂进怀里,压着嗓子道:“爷若是配合了,又哪能换来福晋的强吻?” 池小河脸一红,手就在八爷的腰上掐了一把,“爷又没正经!” 八爷没躲,做出一副龇牙咧嘴的模样哄池小河开心,“好好好,爷不闹你了。快睡吧。一会儿弘旺醒了又要闹你了。” “还不都是爷!”池小河白了八爷一眼,这才重新合了眼。闹完这么一出,她现在更困了。 八爷陪着笑给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终于是安安静静的睡起午觉来。 两人是被淅淅沥沥的雨声给吵醒的。车队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开始行进,但明显速度很慢。 八爷掀开车帘看了一眼,就被扑面而来的雨水打了一脸。 “这雨还不小!”八爷擦着脸道。 池小河见弘旺还睡得香,怕他下雨降温后会着凉,忙把被子给他往上拉了拉,这才道:“这雨若是不停,今晚安营扎寨怕是不容易。” “这倒不担心。”八爷道:“这些都是早预料到的,奴才们也都是熟手,营帐搭起来快。就是夜里只怕会冷。” 下雨天潮湿,往北温度也会降,八爷的担心不无道理。不过出门在外,被褥这些东西倒是都准备着,大不了多盖两床便是。 两人正说着话呢,马车却是一个剧烈晃动,然后就停了下来。 “啊!”池小河一个没坐稳,至今就往车厢上撞了过去。八爷眼疾手快用手垫了一下。池小河的后脑勺倒是没事,但八爷的手腕却是被撞得听见了咔擦一声响。 弘旺终于在这晃动中醒了过来。好在他因为裹得严实,虽然也撞了一下,却是不疼。只是睁开眼懵懵懂懂的样子显然有些被吓到了。 “贝勒爷,车轮陷进泥地里了!”此时马车外传来赵仁宽的声音。 池小河本准备问问八爷手腕的情况,却见他丢下一句,“你们待着别动”就掀了车帘出去了。 “额娘,怎么了?”弘旺从被子里爬了起来。 “外面下雨了,路不好走。”池小河把儿子抱进怀里,摸着他的头道:“别怕,阿玛去看情况了,很快就会好的。” “咱们的马车坏了?”弘旺担心道。 “不是,应该只是车轮陷进泥地里了。”池小河耐心的解释道。 她话音刚落,就听外面赵仁宽叫道:“贝勒爷,小心!” 第557章 受伤了 “爷怎么了?”池小河一惊,也顾不得八爷刚刚叮嘱的话,先掀了车窗的帘子往外看,就见八爷浑身透湿的坐在泥地里。赵仁宽和李顺正手忙脚乱的准备扶他起来。 “没事,脚滑了一下!”八爷抬头看了池小河一眼。 外面的雨很大,地上泥泞不堪,池小河前后看了看,就发现不止他们这一辆马车沦陷了。 “爷,我们还是下来吧。”池小河道:“不然这车吃重,车轮更不好出来了。” 这会整个车队都停了下来,后面马车上的汪氏也掀了车帘探出头来,“贝勒爷,让福晋和大阿哥来奴婢这吧。” 汪氏的马车倒还没事,虽然小了点,但挤个池小河和弘旺还是没问题的。 八爷也没犹豫,便让春桃她们打着伞护送池小河和弘旺去汪氏的马车。 “爷也上来换身衣服吧,别着了凉。”池小河道。春雨还是冻人的,这湿淋淋的衣服在身上穿久了,难免不生病。 “你别管了!照顾好弘旺和自个儿,爷得去前面皇阿玛那里看看!”八爷摆摆手,便大步向前走去。 池小河这才想起八爷身为内务府总管,即便是出了宫,这车队路上有个什么事情,他也需要出来调停一下。 虽然满心的担忧,但八爷职责如此,池小河也不能拦着。只能抱着弘旺坐在汪氏的车上焦急的等着。 “福晋要喝茶么?”汪氏主动开口询问,“奴婢这还有点心,大阿哥不嫌弃可以试试。” 池小河哪有心思喝茶,但也担心弘旺受冻,便给他倒了杯热水。 “额娘,咱们今日走不了?”弘旺窝在池小河怀里到不冷,反而担心起这行程来。 “便是要安营扎寨也得找块适合的地方。”池小河随口回道:“这里太过泥泞,不方便。” 若是平日在府里,这样的雨天坐在窗前,或是屋前的回廊下,喝着热茶,吃着点心,倒也挺惬意的。可这会噼里啪啦的雨声听在耳朵里,却无端让人觉得烦躁起来。 “额娘,咱们的车还能出来么?”弘旺忍不住又问了一句。 “肯定可以的。”池小河低头看他,见他皱着小脸,不由笑道:“放心吧,有那么多人呢,便是抬也能把空马车给抬出来。” 她话音刚落,就听外面嘿呀一声,然后就是奴才们的欢呼,“出来了!出来了!” 不一会儿,李顺就在外面道:“回福晋,您的马车已经从泥地里出来了。您是这会过去么?” “先不急。”池小河道:“你去看看贝勒爷怎么还没回?” “是,奴才这就去!”李顺应了便往车队前面去了。 “额娘,咱们为什么不回自己的马车?”弘旺不解道。 “这会雨太大,出去又淋湿了。”池小河笑着摸了摸他的头,“一会儿等雨小点咱们再过去。” 弘旺和汪氏并不生疏,但没有和张氏的亲近。而且汪氏的这辆马车狭窄,他们三个人坐在里面都显得有些拥挤,也没有池小河车上那些好玩的东西。就这么枯坐着,他便觉得无趣起来。 “额娘给你讲故事可好?”池小河想办法转移弘旺的注意力。小孩子的耐心有限,她可不想这会大家正忙的时候还得应付这个小家伙。 “好啊!”一听讲故事,弘旺立刻就来了精神。 池小河搜刮了下脑子里的存货,决定还是讲《西游记》。其实弘旺打小就已经听她讲过不少,便是府里请戏班子的时候也演过孙悟空的戏。但对男孩子来说,孙悟空的故事还是很有吸引力的。 于是池小河便讲起了孙悟空三打白骨精的故事。 汪氏和池小河待在一块儿并不觉得尴尬。相反,她还挺喜欢听池小河讲故事的。她心里庆幸的是八爷并未留下,否则她在这马车上是真待不下去的。 池小河嘴里讲着故事,心里却惦记着八爷。眼瞅着天色都暗了下去,八爷也没回。去打探消息的李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至今也没回。 这人一分心就容易出错。当弘旺再次指出池小河讲的错误时,她实在没办法继续了。 “也不知道你阿玛那边情况如何了?” “额娘,我肚子饿了。”弘旺这会委屈巴巴的道。 被弘旺这么一提醒,池小河也觉得肚子有些饿了。她离了钟是不会看时辰的。再加上这会外面下雨,越发弄不清是什么时辰。但对于古人来说,这不是啥难事。汪氏当即便接话道:“这会都过申时了,大阿哥觉着饿也正常。” “这么晚了么?”池小河惊讶道。若是晴天,这会太阳也落山了。 “咱们刚刚车队停下来的时候就申时了。”汪氏又道。 “那看样子今晚真的要歇在这了。”池小河皱眉道。 她忍不住又掀开车帘往外看了一眼,就见外面雨势似乎小了点,奴才们都各自找地方躲着雨,三三两两的说着话。 因为没有得到车队行进的消息,大家都在等待。但看这个架势,都做好了就此安营扎寨的准备。 “贝勒爷回了!”春桃突然喊了一声。 “哪儿?”池小河边问边探出头去看,就见前面不远处赵仁宽背着八爷走了过来。 “爷这是受伤了?”池小河一下就急了,起身就想下马车。 弘旺一听八爷受伤,也想下车去看。池小河为了安抚弘旺,一时间倒是没下成马车。 然而八爷没上汪氏的这辆马车,而是上了前面池小河的马车。 “你乖乖在这待着,额娘先过去看阿玛,一会儿再来接你。”池小河对弘旺道。眼看着八爷是被背回来的,池小河哪里能安心在这坐着,立刻就想过去看看。 弘旺这会还挺懂事的,乖乖地点了点头,没有吵着同她一块儿过去。 池小河正准备再叮嘱汪氏几句的,刚一看过去,汪氏就忙点头道:“福晋放心,奴婢会照顾好大阿哥的。” 池小河这才下了马车去看八爷的情况。 马车里,赵仁宽正在给八爷换衣服,见池小河进来便停了手中的动作。 “我来吧。”池小河接过赵仁宽手里的衣裳。 “那奴才去给贝勒爷拿跌打药油。”赵仁宽利索的下了马车。 第558章 突然召见 八爷这会里衣已经换上了,脸上的雨水也擦干了,但头发还是湿的,被赵仁宽给他解散了披在肩上。 池小河看了他一眼,先拿帕子给他把头发裹上,这才给他披外袍,“爷伤到哪里的?脚?” 既然是拿跌打药油,多半是扭伤。 “没事,就是右脚崴了一下。”八爷道。 池小河也不吭声,给八爷穿好外袍才卷起他的裤脚去看。只见右脚已经肿了起来。她抬头看八爷一眼,淡淡道:“跟个大猪蹄子似的!可以剁了炖汤了!” 最后这句她说得咬牙切齿,八爷听得不由笑了起来。 “爷还笑!是不是刚下马车那会就扭了?”池小河沉着脸问道。 八爷没吱声,算是默认了。 池小河便又狠狠地瞪了八爷一眼,道:“爷可真行!伤了脚还跑得飞快!当自己是铁打的?皇阿玛那伺候的人少了?就缺你一个?雨这么大,路又滑,万一又摔了呢?” 听着池小河噼里啪啦一大堆,八爷一点没觉着烦,脸上反而一直带着笑。 池小河说着说着声音就小了下去,看八爷温润笑着的样子,那些责备的话也不好说出口了。 其实她生气也都是因为心疼。她当然知道八爷为何这么拼。可就是因为知道才越发心疼。 等池小河沉默了,八爷才开口道:“让福晋担心是爷的不是。” 八爷的声音很是温柔,倒叫池小河不好意思起来,而且鼻尖还有些泛酸。 “一点小伤,福晋真不必担心,过两日就好了。”八爷拉过她的手握在手心里捏了捏,道:“皇阿玛那里已经知道了。接下来几日爷都不用骑马随侍,可以陪着福晋和弘旺坐马车了。” 见池小河还是不高兴的样子,八爷又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笑道:“怎么,有九弟妹她们陪着,就不稀罕爷了?” “臣妾宁愿爷哪也没伤着!”池小河闷闷地说了一句。 “那爷没本事让时光倒流怎么办?”八爷开起玩笑来。 池小河忍了下没忍住,终于是笑了起来。 “可算是逗笑了。”八爷拍了拍胸口,故作松了口气的样子。 “臣妾有这么可怕么?”池小河嘟囔了一句,小心翼翼地把八爷的裤腿又卷高了点,方便一会儿擦药油。 赵仁宽便是这个时候来的。池小河本是准备自己帮八爷擦药油的,却被八爷拒绝了。 “你去接弘旺过来吧。这里交给赵仁宽就好。你手劲小,揉不开。” 这个理由倒也没问题。不过八爷拒绝的真实原因却是不想让池小河看到他满脸痛苦的模样。 “贝勒爷,您忍忍。”赵仁宽等池小河下了马车才动手。 八爷咬紧牙关,算是没发出声音来。但额头的汗却冒出来不少。 “你给爷动作快点!”八爷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来。 赵仁宽心道,这药油不多揉一会儿也发挥不了最大作用呀! 好在池小河还是很知道八爷的心思。到了汪氏的马车上并没有很快就把弘旺带走,而是又和汪氏说了几句话,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又叫春桃她们想办法去弄姜汤,这才回来。 赵仁宽也刚好给八爷放下裤腿,擦完汗,时间可以说配合的很完美了。 “爷这通折腾肯定饿了吧,赵公公看能不能去弄些热汤水来。”池小河吩咐道:“姜汤我已经让春桃去弄了,赵公公就不用再弄了。” “福晋放心,奴才这就去弄。这会已经安营扎寨,应该有灶火点起来了。”赵仁宽应道。 派了两个得力的奴才出去,池小河也就安心了。弘旺这会也凑到八爷身边来表达关心,“阿玛,您伤在哪了?” 他一进马车就闻到了浓浓的药油味,这会眉头紧皱的模样看得八爷心都化了。 “阿玛没事,只是扭伤了脚,养几日就好了。不耽误到了草原带你骑马。” “真的?”弘旺一下就开心起来。 “嗯,真的。”八爷笑道:“你这么乖,阿玛当然要兑现承诺。” 小孩子的情绪调动起来是真快。有了这个好消息,弘旺刚对八爷的担忧就忘了。 八爷不由看向池小河笑道:“看看这个小没良心的,一听能骑马,立刻就把别的忘了!感情刚刚是担心我不能带他骑马呢!” “不是!”弘旺忙辩解道:“儿子没有!儿子是真担心阿玛的脚!” “噗,真是个傻儿子!”池小河一脸同情的看着儿子笑,“你阿玛逗你呢!” 弘旺这才发现八爷憋着笑,顿时就郁闷了。 外面虽然还下着小雨,空气也湿冷,肚子甚至还有几分饿,但一家人坐在这小小马车上其乐融融的,倒也温馨的很。 好在这春雨并不缠绵,夜里就停了。等到第二日早上起来,连太阳都从云层后露脸了。 这一夜并没有安营扎寨,就勉强在马车上过了一夜。主子们都还好说,苦的都是奴才们。 不过这时代就是这样,池小河即便心里同情,也只能是尽量让他们换着休息,保证体力。 有八爷陪着的日子,九福晋和十福晋就不便过来了。不过之后几日的晚上安营时,都会有人来看望八爷。 作为这会皇子里唯一一个伤员,八爷享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关注。就连康熙都还让人赐了两回菜,恩宠有别于旁人。 池小河心里隐隐有些不安。不过是脚扭伤而已,是不是有些过了?这样对八爷可未必是好事! 她把担忧说与八爷听,八爷却只是淡淡一笑,让她不用多想。 池小河嘴上应着,心里却静不下来。她这个上辈子的小市民,这辈子的伪贵族,心里素质还是赶不上八爷这种从小就在各种明争暗斗中活下来的人。 好在有弘旺在身边分散她的注意力,又要照顾八爷的脚伤,到也没有太多时间胡思乱想。只是没过两日,康熙那边竟传来旨意,要召弘旺过去。 “皇阿玛怎么突然要见包包?”池小河好不容易平复的心情又起了波澜。 虽说弘旺小时候在康熙心中的印象还不错,但这两年见的机会并不多。从京城出来都好几日了,怎么突然就要召见呢? 第559章 康熙问话 八爷倒是比池小河冷静的多,似乎一点都不意外。 “爷,您脚还伤着,怎么陪包包去?”池小河一边给弘旺整理着衣裳一边问八爷,“刚传旨的公公也没说皇阿玛是不是只召见了咱们包包。” 八爷却没立刻回答池小河的话,而是看着弘旺笑道:“弘旺,皇玛法要见你,怕么?” “不怕!”弘旺回答的很响亮,“皇玛法是阿玛的阿玛,儿子不怕!” “不愧是咱们爱新觉罗家的种!”八爷很是欣慰的拍了拍弘旺的肩膀。 池小河看弘旺被八爷夸得腰背更直了,也就不说啥了。能有这个气势,确实没啥可怕的。再怎么,弘旺也就是个几岁大的孩子,是康熙的亲孙子,能有什么事! “福晋不必担心。”八爷这才看向池小河道:“皇阿玛不止召见了弘旺一个孙子。我不去也没事。” “爷怎么知道?”池小河惊讶道。她记得刚刚传旨的公公没说呀! 八爷笑而不语,还卖起关子来。 池小河这会也没功夫找八爷打破砂锅问到底了。她得最后帮弘旺整理一下仪容仪表,然后就得由赵仁宽领着去康熙那了。 “阿玛、额娘放心,儿子不会给你们丢脸的!”弘旺挺着小胸脯,一脸的自信。 见儿子比自己还镇定,池小河也就没什么好叮嘱的了。 赵仁宽是八爷身边的老人了,由他护送弘旺去,池小河还是放心的。 等弘旺走了,池小河本是打算问问八爷是怎么知道不止弘旺一个孙子被召见的,就有客人上门拜访了! “四弟,你家弘旺是不是也被皇阿玛叫去了?” 来的是三爷。他这次也带了长子弘景来,就是上次被送回去的田氏的儿子。 本来他的嫡长子是三福晋生的弘晴,前两年夭折在京城的那场天花里。后来三福晋再未有孕,而田氏生的儿子倒是健康长大了。 “啊,八弟妹也在啊!”三爷看到池小河愣了一下,随即想起来八爷脚受了伤,池小河在一旁照顾也是应该的。 池小河笑着见了个礼,给两人倒了茶,又摆好了点心,便准备退出去,“爷和三哥聊,臣妾去汪氏那里坐坐。” “弟妹不必回避,我是过来说孩子的事。”三爷忙道。 池小河看了八爷一眼,见他也点头,便留了下来。 “听三哥的意思,弘景也被召去了?”八爷道。 三爷点点头,“这次除了咱们两家带了孩子来,就是弘皙跟在皇阿玛身边。这突然召见,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意思。” 大阿哥虽说是长子,但他的儿子却小得很,这次是没带来的。四爷家的弘晖倒是年龄和弘旺、弘景差不多,但因为四爷监国,他们一家子就没出来。五爷和七爷府上也都还没儿子。这么一算,孙子辈的还真不多。 “三哥怎么没陪着过去?”八爷问道。 “皇阿玛不是不让么!”三爷道。 八爷倒是有些意外。他是因为脚伤,这才让赵仁宽送过去的。没想到康熙本就没打算让他们陪同。 “兴许是想给弘皙找个伴?”八爷猜测道。 太子未能跟着出来,弘皙却跟着来了。康熙对这个皇太孙的疼爱也是非同一般。弘皙比弘旺他们都要大一些,已经进上书房同几个叔叔们一块儿上课了。听宫里的一些传闻说,弘皙很聪明,像太子小时候,很得康熙喜欢。 “找伴不是应该一开始就召见么?咱们这都出来好几日了。”三爷摇头道:“算了,皇阿玛的心思我就没猜中过,谁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三哥就在我这喝上两口茶,安心的等着吧。”八爷笑道。 池小河在一旁一直没说话,这会便给三爷的茶杯里又添了回茶。 三爷却没有喝,而是起身道:“我还是回去等吧。免得弘景回来第一时间见不着我。” 八爷也没留他,点点头,道:“我脚不方便,就不送三哥了。” “行了,你歇着吧。”三爷摆摆手,下了马车。 池小河觉得这人挺无语的。来了一趟,相当于啥也没说。 八爷也是笑着摇了摇头,他这个三哥呀,总是这么沉不住气。 “我估摸着皇阿玛是听到什么传闻了。”八爷这会才对池小河说了自己心中所想,“这几日来看我的人多。免不了会同弘旺说几句,有时候还会考教一下。咱们弘旺读书认字早,哪怕只是背两句古诗都会让人惊讶。” “爷的意思,皇阿玛知道咱们弘旺早慧?”池小河脸色有些发白。 木秀于林而被摧之,在皇家这种地方,锋芒毕露可不是好事。池小河突然就后悔给弘旺过早启蒙了。 “当初带弘旺去上书房也是欠考虑了。”八爷道。 池小河这才想起还有这一出。那会也是因为她和八爷争论是否该提前给弘旺请先生,然后八爷便带着弘旺去实地感受了一下学堂上夫子讲课是怎么回事。 回来后因为弘旺对此并不排斥,她也就妥协了开年后给弘旺请先生的事。若不是赶上塞外出巡,兴许弘旺这会已经开始上课了。 但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她早早的开始教弘旺识字读书,这才让八爷看到了他的潜质。 不管对于什么时代来说,神童总是受关注的。可池小河并不希望弘旺有个异于常人的童年。 “福晋,若咱们弘旺真有那个运道,也不是你能阻止的。”八爷似乎看清了池小河所想,轻声安慰道:“你不要再自责了。孩子启蒙早,爱读书,这不是你的错。也许他合该走这样的路。” 池小河沉默了下来。八爷的话也不无道理。她是给孩子启蒙早,可也不是每个启蒙早的孩子都会喜欢识字读书的。 如今事情已成定局,她也只能这么安慰自己了。 而此时康熙的御驾里,弘皙、弘景和弘旺三个孩子正并排坐在康熙的面前。 “弘旺,听说你已经会背一些古诗了?”康熙问道,看向弘旺的目光很是慈爱。 弘皙和弘景的目光也落在了弘旺的身上,但他一点不紧张,大大方方的回答道:“回皇玛法,孙儿会背!” 第560章 目的是什么呢? 小孩子是不会藏拙的。弘旺每次背古诗的时候得到的都是夸奖,因而他在回答康熙这个问题时就不自觉的带了几分骄傲和自得。 “那你随便背一首皇玛法听听。”康熙笑着道。 弘旺开口便背了一首《春晓》。正是春天的季节,他背的还挺应景。于是康熙顺口就问了一句他懂这首诗的意思么?没想到弘旺还真懂! 池小河教他背诗的时候还真不是机械的记忆,还真给他讲过诗的意境。不仅讲,她还会把诗的内容画出来。这样两厢结合,弘旺就记得很牢了。 所以弘旺会背的诗不多,但每一首都记忆深刻,还能讲出个123来。这一点比很多刚启蒙的孩子要好很多。 康熙本是随口一问,根本没指望弘旺能说出什么,结果却很惊喜,看向他的目光都不同了。 要知道弘皙是正式进了上书房学习的,也不过就是这个水平。 “你已经请先生了?”康熙又问。 他这两日其实有听说弘旺是没请先生的。但帝王多疑,他这会不能派人去核实,便来问弘旺。因为这么小的孩子是不会说谎的。 “阿玛说已经请好了。”弘旺一点没隐瞒的道:“只能孙儿这次回去就开始上学了!” “那你现在识字读书都是你阿玛亲自教的?”康熙继续问。 “不是!”弘旺很干脆的回道:“是孙儿的额娘教的。” 他不仅回答了这个问题,还顺带简单说了下池小河平日里是怎么教他的。而且他还很得意的告诉康熙,他还学以致用,担负起了教导弟弟妹妹的责任。只是可惜弟弟还太小,不会说话。妹妹倒是会说话了,可总是懒得开口,弄得他这个老师一点成就感都没有。 康熙听得直乐,这么个小屁孩还挺好为人师的。 弘旺和康熙互动的挺欢乐,全然忘了一旁还有两个算是同龄的堂兄弟。自然也没看到他们眼里闪过的羡慕眼神。 而对于弘皙来说,弘旺刚刚说的那些不仅让他羡慕,更让他嫉妒。而且他一点也不喜欢看弘旺一直被提问,一直说个不停的样子! 在弘旺没出现前,他才是皇玛法面前最受关注的孙儿!哪像现在,皇玛法只顾着和他说话,都半天没理会他了! 不过弘皙到底是经常在康熙身边被教导的,早已经学会了察言观色。他看出来康熙很喜欢弘旺,便道:“弘旺弟弟好厉害!孙儿像他这么大的时候还不懂这么多呢!” “你不也才刚进学!”康熙听得又是一乐,“还你像他这么大的时候。” 大人听小孩子这种装大的口吻都会觉得好笑,可康熙的反应落在弘皙眼里,却让他心里更不舒服了。 问完了弘旺,康熙才问弘景。这孩子比弘旺大不了多少,还没开始启蒙,整日里都在后宅瞎玩。田氏自己是个不识字的,也就教不了孩子。三福晋倒是能写会画,但怎么会费心教导一个庶子。而三爷这个做阿玛的一心想着等明年请先生来教,也没费心思。 于是康熙问了好几个问题,弘景一个都没答上来,这让康熙很是失望。 弘旺这会还是很乖巧的。安安静静地站在一旁,即便是他会的问题也没抢着说。他还记着池小河教他的规矩,别人说话的时候随意打断是很不礼貌的。 这一幕落在康熙眼里,自然又是加分的。心里对池小河的印象也更好了。 他虽说见池小河的次数不多,但几次见面留下的印象都不错。现在看弘旺被教导的这么好,他心里对这个儿媳妇就更满意了。想起八爷宠爱嫡福晋的传闻,也就觉得理所应当,甚至连带着对八爷都多了几分好感。 问过话,康熙还给弘旺和弘景一人赏了盒点心,这才让他们离开。 池小河虽然有八爷的安抚后不难么心焦了,但还是忍不住时不时就要看一眼马车外面,看看弘旺回了没。等终于看到那个熟悉的小身影后,她才终于松了口气,亲自跑下马车去接。 八爷看着她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也把手里的书放了下来,等着母子俩上来。 “快和额娘说说,你皇玛法都问什么了?”池小河还没坐下就开问了。 八爷却是一眼注意到弘旺手里的盒子,问道:“这是你皇玛法赏的?” “嗯!”弘旺笑得一脸灿烂的把食盒送到八爷和池小河面前,“这是皇玛法赏的桃花酥!儿子刚刚吃过,很好吃的!” “咱们弘旺真棒,还得了赏赐啊!”池小河忙夸了一句。 “弘景哥哥也有的。”弘旺道。 池小河心里攸地就松了口气。两个孩子一起被召去的,也一起被赏了东西回来,都是一样的弘旺就不会显得突出了。 不过等弘旺说起在康熙面前被问的话和他的回答,再一对比弘景的表现,池小河顿时又不好了。 “阿玛,额娘,儿子表现不错吧!”弘旺仰着小脸,显然是等夸奖呢! 池小河心情复杂,但还是把弘旺夸了几句。相比之下,八爷的夸奖就要真心的多,说得弘旺笑得牙花子都露出来了! “皇玛法主要是同你和弘景哥哥说话?”八爷问道。 “嗯。”弘旺点头,“弘皙哥哥很少说话。不过他也有夸儿子!” “是么?”八爷笑道:“他夸你什么了?” 弘旺便把弘皙的话重复了一遍。这是他第一次得到来自同辈人的夸奖,感受同来自长辈的夸奖很不一样,所以记得很清楚。 八爷对弘皙这个侄子还是很有印象的。他常在宫里和康熙面前走动,见他的机会也多。面上看起来这个孩子见人都是彬彬有礼,但一个孩子的心眼在大人面前还是不够看的。所以八爷对他并不喜欢。这会听了弘皙对弘旺的夸奖,也就瞬间明白了弘皙的心理。 不过他看弘旺一脸兴奋的样子,显然没意识到这句话背后的情绪。但他也并不打算揭破。成长总是有个过程的,他希望弘旺自己体验。 池小河倒没想这个,她现在想知道的是康熙特意把两个孩子叫过去问这些的目的。 第561章 草原美景 61章 不过康熙并没有让池小河猜太久。弘旺在被召见过的第二天就有康熙的旨意来,说是让弘旺也过去随侍,其实就是让他给弘皙作伴。三爷家的弘景也一样被召了过去。 “三个孩子做个伴也好。在皇阿玛身边锻炼是难得的机会。”八爷道。小时候他们兄弟就没有不羡慕太子的。后来老四在皇阿玛身边养了半年,也足够他们羡慕的。 池小河却想的更多。孩子多了就容易闹矛盾。更何况弘皙还是太子的儿子,打小就常跟在康熙身边。现在突然多了两个弟弟来分宠,他能高兴?又或者,他会不会觉得自己高人一等,去欺负两个小的? 八爷听了她的担忧不由笑了起来,“这种情况未必没有。但福晋就不让他去了?孩子总要学会自己成长的。有些事情他要学会自己面对和处理。” “爷倒是比臣妾放的开。”池小河苦笑道:“臣妾总觉得他太小,恨不得天天护在怀里才放心。” 她总是下意识的拿现代的标准来看孩子。弘旺这么大正是上幼儿园的时候,每天还要让父母接送,捧在手心里宠呢!却忘了古代人都早熟,十几岁就要结婚生子。 弘旺以后还要继承八爷的爵位,若是被她这么护着,还真撑不起一个贝勒府! “要不怎么说严父慈母。”八爷笑道。 池小河也笑了起来。她想起以前好像听说做父母的都是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的。如今她自己做了母亲,也终于有了体会。 弘旺自己倒是对康熙的这个旨意接受的很坦然,甚至还挺高兴。他性格并不内向,也喜欢和小伙伴玩。之前在府里的时候,玩得最好的就是隔壁四爷府上的弘晖。这次弘晖不能出来,他心里还挺遗憾的。 昨天和弘皙还有弘景的接触时间虽然不长,但对于弘旺来说大家年龄算是相仿,应该是能玩得来的小伙伴。 眼瞅着儿子已经去开拓自己的新交际关系,池小河觉得自己这次出来也不能只闷在营帐里了。身为八爷嫡福晋,她也该履行自己的职责,搞一搞夫人外交了。 说起来,她其实在妯娌间的人际关系不错。除了三福晋和五福晋,其他福晋的关系都处理的不错,尤其是和四福晋,还拜了干姐妹。 “爷,这次会来很多蒙古王公么?”池小河向八爷打听。她还是第一次见识这种的场面呢! “嗯。”八爷点头,“皇阿玛每次巡视蒙古,各部的王公,台吉都会前来参拜。少则七八个部落,多则十几个部落。” “这么多啊!那是不是也会带很多家眷来?”池小河又问。 “当然。”八爷笑道:“有的会带正妃,有的会带爱妾,还有孩子们。到时候会很热闹。” “听说十福晋的阿布也会来,她从出发前就一直亢奋的很。”池小河笑道。 “是。她大哥这次也会一起来。难得见家人的机会。”八爷点头。 “那臣妾这次能见到好多人。爷可得先给臣妾补下课。”池小河道。这些复杂的人际关系,若是不提前了解,到时候若叫错了人,搞错了身份,可就尴尬了。 于是接下来的几日,弘旺一早由赵仁宽护送到康熙那,午膳后再被送回来。而八爷一边养脚伤,一边给池小河恶补蒙古各部的知识。到了晚上安营扎寨的时候,九爷和十爷也常带着福晋来窜门子,日子就在不知不觉中溜了过去。本来枯燥的旅途倒也不难熬了。 草原也在不经意中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哇,好美啊!”池小河不禁发出感叹。 看到大片草原的时候正是傍晚夕阳将落,一望无际的草原,太阳被远处地平线分割成两半。一半在地平线上,一半在地平线下,天空被染成一片橘红,地上的草地也染上了淡淡地金色。 这是池小河上辈子只在电视里见过的美景。这会亲眼所见,还是蛮震撼的。 弘旺也发出惊叹。他是连看电视的机会都没有,生平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美景,除了瞪大两个眼睛同池小河一样发出惊叹,也被震撼的说不出话来。 只有八爷这个早已经见过的神情没有什么波动,在一旁静静地陪着这母子俩欣赏大草原上的落日。 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太阳已经完全被地平线吞没,晚霞也渐渐失去色彩,云层被大片的黑色取代。 “营帐应该搭好了,咱们回吧,下凉了。”八爷牵起池小河的手轻声道。 草原上的温差大,一到夜里就能冷得盖厚棉被。池小河这会身上穿的是春天的夹衣,八爷怕她身子经不住寒气。 池小河侧头对八爷一笑,空出的一只手牵起弘旺,一家三口便一同回了营帐。 汪氏这些日子一直是默默地一个人。一个人坐马车,一个人吃饭,晚上一个人安静地待在自己的营帐里休息。 若不是贴身伺候的柳絮和柳叶还能说上几句话,她几乎可以一整日都不开口。简直快成了一个透明人。 “格格,您刚刚咱们不出去走走?咱们这是进入草原了呢!”柳絮有些担忧的劝道。 在府里的时候,汪氏还不是这么个沉闷的性子。怎么出来了反而变了? “坐了一天的马车累了,不想动。”汪氏道。 柳絮却并不信。就是因为坐了一整日,出去走动一下,活动活动筋骨才会更舒服呀。难道说是怕看见贝勒爷和福晋么? 但这次出来又不是一两日就能回去的。难道还能一直避而不见? 看汪氏如今恹恹地样子,柳絮和柳叶交换了个眼神,准备一会儿找机会避开汪氏商量一下。 对于两个奴婢的担忧,汪氏心里其实都明白。她也确实是为了避免碰上池小河和八爷。其实并没有很复杂的原因,她只是单纯的不想看到这两人恩爱的样子。有时候弘旺在一块,那种一家三口其乐融融,旁人插都插不进去的感觉更让她难受! 在府里反正眼不见心便静,如今时不时的就被刺激,真的很难再保证心绪平衡。 第562章 难得的浪漫 直到天都黑透了,天上布满了繁星,汪氏才问了一句,“这会外面没人了吧?” “除了巡逻的侍卫就没人了。”柳絮回道。这会别人都在营帐里洗漱准备休息了。 “那柳絮陪我出去走走吧。”汪氏起身道。 “现在?”柳絮一惊,“格格,这会天都黑透了。咱们出去是不是不太好?” “咱们又不出营地,就在帐子外面看看,没事的。”汪氏道。 “那格格把披风系上吧。”柳叶忙道:“夜里下凉了,格格别冻着了。” 汪氏由着柳叶给她系好披风便出了营帐。她几乎没走两步,就站在自己的小小营帐门口抬头望向满天繁星。 “真美啊!”汪氏轻轻感叹了一句,“这么多的星星,比咱们在京城看得可清晰多了。” 苍穹之下,那繁星似乎就在头顶不远处。汪氏仰望着,不禁伸出手想去触摸。 她当然什么也没摸到。但她却没有立刻收回手,而是在半空中停留了一会儿,似乎想抓住什么。 “这草原上的星星也好像更亮呢!”柳絮也仰头看着天空感叹。 主仆俩赏着夜景,一时间都没有说话。但很快身后就有声音传来。汪氏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没动,柳絮却是连忙回头去看,就见八爷和池小河手牵手的走了出来。 “格格,是贝勒爷和福晋!”柳絮忙给汪氏提醒。 “啊?”汪氏愣了一下才醒过神来去看。 池小河和八爷这会也看见汪氏了。他们两人是趁着弘旺睡着了才约着出来看星星的。 “奴婢见过贝勒爷和福晋。”汪氏连忙行礼。柳絮也忙跟在汪氏后面福身。 “大晚上的,免了吧。”八爷摆摆手。 汪氏和柳絮这才起身。 “你也是出来看星星的?”池小河微笑着问道。 面对池小河,汪氏的神色便要轻松一些,不像刚刚面对八爷时那样紧绷。所以池小河问话,她也笑着回道:“是呀。奴婢想着这会应该没什么人了。” “傍晚夕阳落下时的景色也很美。你那会怎么没出来看?”池小河又问。 “奴婢没用的很,坐个车坐得晕晕乎乎的,现在才缓过神来。”汪氏道。 “啊,对,忘了你晕车。”池小河想起第一日汪氏便晕车的事,“这么久了,你还没适应么?” “是啊,奴婢这身子也是没用。”汪氏道。其实她根本就不晕车。便是第一日也是个意外。她现在倒要感谢第一日的意外,让自己现在有个好借口。 池小河不疑有他,还打趣道:“你怎么年纪轻轻地,倒是比我还不如了?我看呀,就是整日在屋里闷多了,该多出来走走。” “福晋说的是,奴婢以后多出来走走。”汪氏笑着应了。 她眼角的余光扫到八爷脸上多了几分不耐,知道自己这会成了讨人厌的,便主动提出先行回去休息。 不等池小河开口,八爷便点头道:“那你去吧。” 池小河有些诧异的看了八爷一眼,以前这种时候他可都是不说话的。然而八爷恍若未觉,池小河也就没说什么。再等她回过头来,便见汪氏福身告退了。 “福晋可是同爷出来看星星的。”八爷突然说了一句。 池小河怔了一下,然后就笑了。原来这人是嫌她一直和汪氏说话冷落了他么?这是又吃醋了? 对付吃醋的男人肿么破?当然是顺着他,哄他开心啰!于是池小河很温顺的点头道:“爷说的是。这么美的星空,咱们是要好好欣赏。” 看着八爷扬起的嘴角,池小河眼里也满是笑意。她还挺喜欢八爷吃醋的样子,看起来可爱的紧。 这会营帐前是真没人了。八爷索性把池小河搂进了怀里,两人依偎在一块儿看星星。 “爷,那是北斗七星吧!”池小河突然伸手指向天空。 她的天文知识匮乏的很,对于在现代流行的十二星座都认不明白。北斗七星大概是她能唯一毫不犹豫认出来的星星了。 “福晋看的没错,就是北斗七星。”八爷一笑,指着满天的星星开始给池小河做介绍。 “啊,那就是紫薇星呀!”池小河顺着八爷的手看过去,眼睛都亮了起来,“爷可真厉害,竟然认识这么多星星!” “行军打仗就需要会看天相。所以我有段时间经常往钦天监跑。”八爷道。 池小河不由再次在心里佩服八爷的钻研精神。难怪八爷的知识库储存量大呢!凡是遇到不会的东西他便肯去弄懂弄通,然后牢牢记住,这样自然比别人懂的多了。 池小河自己就没有这种钻研劲。时常弄个一知半解就不想多花心思了。因此有些事情说起来就流于表面。 这一晚两人一边赏夜景,一边认星星,也是难得的浪漫了。 康熙这次要在科尔沁草原会见蒙古各部。走了这么多日,离最终的目的地也没多远了。 池小河想着即将看到的盛会,心里还有些小期待。她这个前世没见过多少世面的小老百姓,拖穿越的福参与历史上国家领导会见的场面,也是很新奇的体验了。 到达科尔沁草原的时候是个大晴天。蒙古各部的王公、台吉们已经到了一部分。虽然没有行宫,但营地已经搭建起来。 池小河跟着八爷下车的时候就见了大片的蒙古包。她还没来得及感叹。弘旺就已经拉着她的手道:“额娘,这里好多蒙古包呀!” “咱们到蒙古来自然见得多!”池小河笑道。 “十叔家的蒙古包和这些真的一样呢!”弘旺又道。 “你十婶的家就在这里,按着她住过的蒙古包做的,能不地道么!”池小河笑道。 随着康熙的到来,先已经来了的蒙古王公、台吉们都过来迎接拜见。 八爷这些皇子们都要跟着康熙一起,而池小河这些女眷们则可以先行休息。 好在搭营帐的奴才们都是熟手,池小河很快就能带着弘旺坐下休息。而春桃和夏莲等人则忙不迭的整理东西,四处狼烟地动的。 第563章 透明的汪氏 好不容易安顿好,八爷却还没回。池小河便先带着弘旺用膳,然后让人准备热水沐浴更衣。 这一路上别的都好说,就是洗澡不方便这事让池小河挺郁闷的。 在府里的时候,她除了冬日的沐浴间隔时间长一点,其他季节几乎是每日沐浴的。这次从京城出来十来日,就没痛痛快快的沐浴一次。她早就觉得浑身不舒服了的。 “呼,可算是干净了。”池小河躺在软榻上由着春桃给她擦干头发,惬意的眯着眼。 “福晋爱洁,这一路上是憋坏了。”春桃笑道:“这幸好还是春日,天儿也不热。若是夏日,福晋怕是更加受不了了。” “我以后绝不在夏日的时候远行!”池小河笃定道:“我真觉得再不沐浴都要臭了!” 听她说得这样夸张,春桃和夏莲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没一会儿,弘旺也沐浴更衣完,干干净净地过来找池小河了。 “额娘,阿玛还没回么?” “没呢!估摸晚膳时回吧。”池小河道。今日刚到,康熙总不会把人一直留着不放的。 果然,没一会儿八爷就回了。 “爷先喝口茶歇会儿吧。”池小河忙让夏莲上茶,“臣妾这就让人准备热水,爷好好泡个澡,解解乏。” “没时间泡澡,只能简单沐浴更衣。”八爷接过茶喝了一口道:“晚上有篝火晚宴,咱们都要参加。” “啊?今晚?”池小河惊讶道:“是欢迎皇阿玛的?” 八爷点头问道“你知道太皇太后是出自科尔沁吧?” “嗯。”池小河点头。孝庄可是影响了大清三朝的女人,能不知道么! 八爷便道:“所以咱们来科尔沁,也算是回了半个家乡。皇阿玛昨日就已经让人给亲王沙律送消息说今日抵达。所以刚刚他们才会提前在营地迎接。晚上的篝火晚宴也是早就准备好的。” “咱们今日才到,不是应该让咱们歇一晚,明日再接风洗尘嘛!”池小河郁闷道。晚上若是参加晚宴,她还得梳妆打扮,恪守规矩,哪有在营帐里自在。 “这可由不得咱们。”八爷笑道:“他们今日不接风会显得对皇阿玛不够尊重,皇阿玛若是不参加,也就显不出对他们的亲近。” “可真累!”池小河瘪了瘪嘴。这种所谓的面子功夫真是自古有之。 因为时间紧迫,八爷说完一气喝干了茶杯里的茶就去沐浴了。池小河也没闲着。一边让人给弘旺整理衣裳,一边自己忙着梳妆。 刚刚还是一片悠闲模样的几个奴才这会都忙碌了起来。 “福晋,晚上寒气重,您还是穿夹衣吧。”夏莲道。晚宴上不好系披风,只能把衣裳穿厚些了。 “嗯。颜色不要太鲜亮了。”池小河补充了一句。她这一世的容貌生的好,认真打扮起来还是很惊艳的。但这样的场合保持端庄就可以了,不必出风头。 “这套耦合色的如何?”夏莲举着一件用银丝线绣了大片荷花的旗装给池小河看。 耦合色本就是很低调的颜色,在晚上就越发看着暗淡。池小河点了点头,“就这套吧。” 夏莲便用熨斗把衣摆等处又熨了一下。春桃则给池小河梳了个小两把头,给她选了套珍珠头面,倒是和衣裳的颜色挺搭。 弘旺则换了一身靛蓝色的外袍,衬得整个人都精神气十足的。 八爷沐浴回来,就见这母子俩都收拾停当了。 “福晋怎么不换身鲜亮的?你穿红的好看。”八爷道。 大红算是正室专属的颜色了。池小河的眉眼生得明艳,穿大红色就更显气场。八爷的评价还是很中肯的。 池小河自己也还挺喜欢红色的。什么正红、石榴红、樱桃红等色的旗装都不少。平日在府里也穿的多。今日突然变了风格,也难怪八爷看不习惯。 “偶尔也换个风格嘛!”池小河笑道:“难道说爷觉得臣妾穿这身就不好看了?” “不是。”八爷忙否认,“爷也没说不好看。只是,”八爷顿了一下,摇头道:“算了,反正都好看,福晋随着自己心意穿吧。” “爷就别纠结臣妾穿什么了。您快些梳头更衣吧。免得一会儿时辰晚了。”池小河道。 “福晋给爷梳头吧。”八爷道。 池小河看一眼乖乖站在一旁的弘旺,颇有些无奈的走到八爷身后先给他擦起头发来。 这人自从接受了她说的做父母在孩子面前恩爱些会让孩子觉得更幸福的说法后,当着孩子的面就再不会害羞让她帮忙做这做那了。 八爷虽没回头去看池小河,嘴角却弯了起来。 池小河给八爷擦干头发,编好辫子,最后系上了她亲自给八爷编的辫穗,这才满意的点点头。 “福晋手艺不错。”八爷笑着夸了一句。 “那是!”池小河毫不客气的接受了,然后给八爷也选了一件靛蓝色的长袍。 “正好来个亲子装!”池小河看着八爷和弘旺站在一块儿,笑着拍了拍手! 八爷看看自己,再看看弘旺,也不由笑了起来,“咱们这走出去一看就是父子俩。挺好!” 一家三口都整装待发,池小河担心晚宴上吃不好,又让跟着伺候弘旺的奶娘带上了几块弘旺平日里爱吃的糕点,这才出发。 汪氏站在自己的营帐门口,看着远去的一家三口,嘴角不由又浮现出一丝苦笑来。 她这个格格即便没有资格参加篝火晚宴,可今晚到底是刚来的第一日,贝勒爷连问都没问起她一句。她就像个透明人似的。只怕站在贝勒爷面前,都不会让他看一眼吧。 “格格,奴婢弄了热水来。您要不先泡个澡,早些歇息吧。”柳絮心疼道。 汪氏除了点头还能说什么呢? 只是等她沐浴完躺在床上却压根睡不着。营地虽然不小,但篝火晚宴的热闹还是能隐隐听到。她翻了个身,用被子包住了脑袋。 池小河跟着八爷到了晚宴现场,就见那里已经很热闹了。她都没来得及看这晚宴有哪些布置,就开始不停得各种见礼了。 第564章 篝火晚宴1 跟着八爷走了一圈,池小河突然觉得自己有脸盲症。什么这个台吉,那个王公,这个王妃,那个格格的,几乎没记住几个人。若是下次她独自见到这些人,绝对叫不出来谁是谁。好容易到了座位上,她才松了口气。 “福晋可是累了?”八爷关切道。一路风尘仆仆的,这到了后又几乎没休息就来参加晚宴,他也有些担心池小河的身体受不住。 “心累。”池小河苦着脸冒出两个字来。 八爷顿时紧张道:“心口不舒服?是心慌还是心口疼?” 见八爷误会了,池小河连忙摆手道:“臣妾不是这个意思。”见八爷不解,她便把刚刚脸盲症的苦恼说了。 八爷听得笑了起来,道:“福晋这是刚来,一时记不住也是有的。等咱们住上些日子,多见个几次,自然就熟悉了。” “但愿吧。”池小河并没什么信心。 这些蒙古台吉、王公们的名字就已经够难记了,再对上面,简直是难上加难。便是她在这住个十天半月的,估摸连一半的人都认不清。 不过在这个时代身为主子还是很有好处的。她记不住没关系,身边的奴才们记住就成。关键时刻她们会提醒的。 所以池小河再一次的感叹自己穿过来是个主子。若穿过来是个奴婢,怕是活不下去的。 因为是篝火晚宴,所以场地中间便是正在燃烧的篝火。康熙的御座正对着篝火,是最佳观看表演地点。旁边的座位则是今晚宴会的主办人沙律亲王的。其余人等则在他们左右两边依次坐下。 同宫里有时家宴坐大桌不同,这里都是一张张长条形的小桌。以各家为单位就座。所以池小河带着弘旺是同八爷坐在一块儿的,而不是男宾和男宾坐,女眷和女眷坐。 不过池小河同八爷是两张桌子。池小河带着弘旺一桌,八爷是一桌。不过两人的桌子挨在一块,八爷转身就能看到池小河,并不影响说话。 因为出来的皇子们多,便按着顺序一溜排下来。所以池小河和八爷的右边便是七爷同他府上的侧福晋,往上是三爷和三福晋,大阿哥和大福晋;左边则是九爷和九福晋。而十爷和十福晋则坐在九爷的下首。再往下便是还未成婚的十二阿哥、十三阿哥、十四阿哥。 七爷府上的侧福晋巴尔达氏以前在宫宴上也与池小河见过。只是身份有别,两人并未说过话。这会七福晋没来,巴尔达氏就算七爷府上的女眷代表,因而主动同池小河见礼。池小河便也与她寒暄了几句。 好在她是坐在八爷左手边的,同九福晋相邻。同并不方便说话的巴尔达氏寒暄过后,她便于九福晋聊开了。 这会宴会还未开始,康熙也未到场,大家都在三三两两的说话,十福晋便也过来凑热闹。 “你阿布和哥哥呢?来了没?”池小河问道。她依稀记得刚刚八爷带着她同人见礼的时候没听到十福晋的家人。 果然十福晋摇摇头道:“我阿布和大哥还在路上,得过两日才到呢!” 池小河了然。难怪十福晋在这同她们窝一块儿呢!要真是家人来了,肯定早跑去见家人了。 “八嫂、九嫂,你看到对面做的那个年轻女子没?”十福晋拿眼神示意池小河同九福晋往对面的桌看。 这次带女眷来的蒙古台吉、王公们不少,但带女儿来的不多。十福晋让池小河她们看的,正是土默特部台吉的掌上明珠托娅格格。 “看到了。挺漂亮的!”池小河评价道。明眸皓齿的,带几分异域风情,穿上蒙古族的服装,比十福晋竟还明艳两分。 “嗯,是挺漂亮。”九福晋也点头,“看着像是跟我年龄差不多吧。” “比我还小一岁呢!”十福晋瘪瘪嘴道。 池小河有些意外,这托娅发育的也太好了吧。不过是个初中生,就已经身段婀娜,就像已经成熟的蜜桃,等着人采摘。 九福晋也有些吃惊,她看了一眼十福晋,笑道:“是不是你们蒙古族的女孩子都长得好!一个塞一个的漂亮。就跟草原上的太阳似的,耀眼的很!” 池小河在心里给九福晋竖了个大拇指。看人家这说话水平,直接把两个人都夸了。 十福晋脸上的神色却并不算高兴。她突然压低了嗓子道:“听我大哥说,她阿布带她来的目的是想配个阿哥呢!” 感情是来联姻的啊!池小河这才明白十福晋为何神秘兮兮的样子了。 “这是看我嫁了我们爷当了嫡福晋,她也想呢!”十福晋带着几分不屑的道。 池小河看了她一眼没吭声,心道这两人以前在草原上只怕是有过节吧。要么就是美人相争了。都是大美女,阿布都是台吉,再比就是夫婿了。 十爷虽然如今只是个光头阿哥,但母妃身份不低,过个几年封贝勒,再进郡王都是有可能的。十福晋算是高嫁了。更何况十爷对她还不错,小两口还挺恩爱。看在托娅这个昔日的对手眼里,自然是不甘的。 再说噶尔丹被康熙剿灭后,蒙古各部都积极与大清交好。联姻便是最简单直接的办法。托娅若是在这次会见中看中了谁,然后让她阿布向康熙求一求,成功的几率还是挺大的。 虽说这都是池小河脑补的。但从十福晋的表情来看,应该是八九不离十了。 “要说年龄最合适的应该是十二阿哥了。”九福晋倒是认真的分析起来,“不过十二阿哥自小养在苏麻玛玛那里,若是给他定嫡福晋,皇阿玛只怕还得问一问苏麻玛玛吧?” “她想就能成的?”十福晋鄙夷道:“明年大选呢!皇阿玛肯定给十二阿哥他们看好福晋了,哪轮得上她!” 池小河笑了起来。这话倒是没错。当年她说是参加选秀,其实祖父已经提前就从康熙那得了暗示会成为皇家的儿媳妇。 “应该不会想做侧福晋的吧?”九福晋突然有些担忧的来了一句。 池小河心里咯噔一下,笑道:“不可能吧。侧福晋那就差一等了。” 第565章 篝火晚宴2 康熙的入场打断了三人的对话。所有人都站起来行礼,池小河也就没功夫多想。 会见本就是为了促进满蒙关系更为亲近。沙律亲王代表科尔沁各部对康熙的到来表示欢迎,康熙也对各部的台吉、王公们表示谢意。双方的官方致辞结束,晚宴就正是开始了。 既然是在蒙古草原上,宴会上的食物自然也是以这边的为主。最让池小河心动的便是烤全羊了! 其实在京里也能吃得到。但羊肉却还是没有草原上的羊肉好。小羊羔被烤得通体焦黄中泛着油光,香气扑鼻。让人闻着就想流口水。 池小河一边照看着弘旺,一边自己也尝了几块,味道确实美味,有着独特的草原气息。 她还记得在现代时,一个同事去新疆游玩回来,说那边的羊肉串就是好吃。她心里还不以为然。想着他们住的附近也不是没有新疆人卖的烤串,能有多大区别。 今日她信了!确实有区别!而且区别还大着呢!大厨们都特别在意食材的来源还是很有道理的。 晚宴当然少不了歌舞助兴。蒙古族本来就是擅歌舞的民族,马头琴的悠扬琴声配上蒙古长调,让人不自觉地就想闭着眼沉浸其中,放纵自己的情绪随着琴声飘扬。 但蒙古舞却是热烈的。穿着红色蒙古族服饰的姑娘们,一个个脸上洋溢着热情的笑容,带动着在场的人们都跟着晃动身体。 “咦,那是托娅?”池小河看着突然跳入场地舞动起来的少女,小小的惊讶了一下。 “嗯,是托娅。”八爷在一旁点头。 池小河扭头看了一眼,就见八爷正专注的看着场中的表演,目光好像就在托娅身上。 她的心里突然就有些酸涩。 这样年轻貌美又会跳舞的姑娘谁不喜欢看呢? 她顺势看了看在场的男人们,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被托娅吸引着。大家酒也不喝了,肉也不吃了,目光就追随着托娅舞动的身影。这时的配乐也跟上了托娅的节奏,变得更加明快而热烈。 晚宴的气氛在这一刻达到了顶点,所有人的情绪都被托娅的舞蹈调动。刚刚那群姑娘们在托娅出来后顿时成了陪衬。连池小河都没发现她们什么时候退出了场地,把舞台全部留给了托娅。 随着托娅最后的动作定格,琴声戛然而止。片刻的静默后,便是大家热烈的掌声。池小河也跟着鼓掌,不得不承认她跳得很有感染力。 托娅的阿布一脸骄傲的站了起来,向康熙介绍自己的女儿。康熙自然是一通夸奖,还让人赏了东西。 “真是个有魅力的小姑娘。”池小河笑着对八爷说了一句。 八爷看着她笑,“她比福晋也小不了几岁,你怎么一副长辈的口吻?” “是么?”池小河挑了挑眉,“大概是臣妾如今做了额娘吧。看着这些还未出阁的姑娘,就跟看孩子似的。” “福晋还年轻着呢!”八爷突然凑过来在她耳边低语了一句。 池小河脸一红,白了八爷一眼,“臣妾也没说自个儿老!” “福晋刚刚不是吃醋了?”八爷低声问道,眼里满是揶揄的笑。 池小河这会耳根子都发烫了。好在夜色渐浓,便是有篝火光线也不好,倒是不会让人发现。 她当然不会承认自己泛酸,瞪了八爷一眼道:“臣妾吃的哪门子醋?一个小姑娘而已,又不是爷后院的人。” 八爷笑了笑,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推了推池小河面前装奶茶的碗道:“夜里凉,福晋多喝几口热奶子,驱寒的。” “嗯,臣妾知道。”池小河心里一暖,瞥见场子里大家已经开始敬酒,便对八爷道:“爷,您一会儿少喝点酒。免得着了风回去头疼。” “爷知道。要是有人劝,爷就说福晋盯着呢,不让多喝。”八爷笑道。 “爷只要不怕落个惧内的名声,臣妾是不怕背个悍妻的名声。”池小河全然不在意的道。 “这可是福晋说的。”八爷道:“爷也不怕惧内的名声。” 说完两人对视一眼,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因为两人中间夹了个弘旺,所以说话的时候八爷还特意把身子往池小河这边偏了偏,凑得很近,看起来就像是咬耳朵似的。而弘旺则是很自觉的往前面挪了挪,仿佛早就习惯这两人亲密的样子。 在场带嫡福晋,侧福晋的皇子好几个,但大家都是各坐各的,各吃各的。便是说话也就是扭个头。因而池小河和八爷这样就显得很打眼了。 然而两个当事人对此一无所知。尤其是池小河,还以为今晚自己够低调,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殊不知自己也是别人眼中的焦点。 敬酒的时候,托娅又活跃了起来。她边唱着祝酒歌边给大家斟酒。当然,她并没有单独只给皇子们敬酒,对皇子福晋、侧福晋也是一视同仁。 池小河算是看出来了,这个托娅就是借今晚的篝火晚宴表现自己。同时也是借机观察自己心仪的对象。 终于等她跳过来的时候,池小河也有了近距离打量托娅的机会。真是扑面而来的青春气息,美艳中还透着几分可爱,同之前远看又不一样。 她嘴里唱着蒙语,池小河听得一知半解的,便用微笑回敬。八爷也只是微笑着举杯喝完了杯中的酒,没有说话。 但托娅却没有像之前那样接着跳去下一桌,而是看着池小河的酒杯笑着伸出食指摇了摇,开口道:“福晋刚刚喝的可是奶。这可不成!来了咱们大草原,怎么能不喝酒呢!” “抱歉,我身子不大好,不能喝酒。只能以奶带酒。”池小河笑着回了一句。 但托娅并没有就此放过,而是看向八爷道:“那贝勒爷就该替福晋喝一杯了!” 池小河微微蹙眉,她一向不喜欢别人劝酒的。但她也知道托娅现在劝酒也是表达欢迎的一种方式。所以她忍了忍,还是没吭声。 八爷也没拒绝,很爽快的又喝了一杯,笑道:“格格这下可满意了?” 第566章 篝火晚宴3 八爷的酒量其实不算差,一气喝两杯根本不是问题。这两年池小河一直精心调理他的身体,加上还年轻,算是已经恢复如初了。但池小河却总还记得八爷那年从蒙古抬回来的样子。所以现在依旧盯得严。 托娅虽然是站在八爷面前,但也注意到池小河的神色。见她紧张八爷的样子,不由心里一动,冲八爷笑道:“贝勒爷没听过代酒得三杯的说法么?” 这是让八爷再喝两杯的节奏,池小河脸上的笑已经淡了下去。但八爷没开口,她便不好先开口,只能耐着继续忍。 眼看着托娅拿着酒壶又要倒酒,八爷却是把杯口朝下,做了个拒绝的动作。 托娅有些意外,她看向八爷笑道:“贝勒爷来了草原怎么能不按咱们草原的规矩来?这可是瞧不起咱们草原的规矩?” “格格这话的逻辑有问题!”池小河终于忍不住开了口!她最烦的就是劝酒的时候说什么你不喝就是不给我面子,你不喝就是看不起我,不帮我当朋友之类的话!喝酒本是为了助兴,跟这些能扯得上么? 托娅听池小河开了口并不生气,反倒是一脸不解的问道:“福晋说的逻辑是什么意思?” 托娅虽然会说汉语,但也只限于比较简单的交流。就像十福晋当初到京城一样,很多时候对她们说的话都是一知半解。 池小河这会庆幸清朝的官话还是汉语。要换个满语,她这会也得疯。 看着托娅求知的大眼睛,池小河微微一笑道:“我的意思是说,喝不喝酒同瞧不瞧得起草原的规矩是两码事。格格硬把它们绑在一起并不合适。” 托娅大概是第一次遇到有人同她较真劝酒词的人。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她这一路敬酒都挺顺利的,每一桌停留的时间都差不多。可这会到了八爷这桌却半天没走,八爷还喝了两杯,已经是引起旁人的注意了。 就在这时,隔了一桌的十爷突然站了起来道:“托娅格格不能就逮着我们八哥一个人喝呀!我们后面的还等着呢!” 托娅也是个聪明的。有了十爷这个台阶下,她也没有继续让八爷喝酒,而是果断的到九爷这一桌了。 池小河这才同八爷坐了下来,就听弘旺突然小声嘀咕了一句,“还没给我敬酒呢!” “噗!”池小河一个没忍住差点笑喷,摸着弘旺的后脑勺道:“你才多大点,还想着让人给你敬酒呢!” “我马上读书了,不小了。”弘旺瘪着嘴闷声道。 小孩子都希望充当大人,池小河看他这个样子便冲八爷使了个眼色,两人一起举起酒杯,对弘旺道:“来,咱们一家三口碰个杯!” 弘旺一下就高兴了,举起自己的小杯子同池小河和八爷响亮的碰了一个。 他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托娅那边已经把十四阿哥也敬完了。不知道她对十四阿哥唱了什么,小伙子坐下后脸红扑扑地,显然是害羞了。 “这个托娅挺厉害呀。”池小河道。她这次到不是说酸话,而是发自内心的。这样的场合落落大方,毫不怯场,还能表演活跃气氛,真的很不错了。 “她阿布的心思不简单。”八爷低声道。 “嗯,臣妾听十福晋说了,她阿布想让她嫁个阿哥!”池小河道。 “阿哥?”八爷脸上露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便没再多说什么了。 池小河心头疑惑,却也没再问。现在这个场合并不适合讨论问题。 考虑到康熙今日刚到,晚宴也没有持续很晚,待到快戌时就结束了。 不过这会草原上的寒气已经降了下来。便是池小河连喝了几杯热奶茶,也感觉到凉意了。 春桃和夏莲把披风带着,这会连忙拿出来给池小河系上。 “给我。”八爷很自然的接了过去,就给池小河系了起来。 “爷,别人看着呢。”池小河一下子就脸红了。虽说她个现代人不惧秀恩爱,但这会宴会刚刚散场,到处都是人,都是目光,实在是有些不好意思。 八爷却镇定自若的很,手上的动作都没乱,很快就给她系好了披风,笑道:“爷给自个儿福晋系披风,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池小河刚想说不是这个意思,就听旁边突然冒出一句,“八弟可真会疼福晋。” 她连忙侧头去看,原来是三爷带着三福晋经过,旁边还跟着弘景。 这几日弘旺和弘景已经建立出了在康熙那的革命友谊。刚刚在晚宴上没什么机会说话,这会碰上了立刻凑到了一块儿,完全没发现大人们之间的气氛有些诡异。 三福晋在三爷开口后就是一声冷笑,道:“爷倒是会说,要能跟着学才是正经。” 三爷本是调侃八爷的,甚至还带了几分不屑。觉得一个大男人在外面这么伺候福晋挺没面子的。毕竟这个时代都是女人们伺候男人的。结果被三福晋这么一说,三爷的脸色就有些不大好看。 偏三福晋嘴巴不饶人,又道:“哦,臣妾忘了,爷愿意这么宠着的人已经回京了。” 池小河这会真是尴尬死了。不过她也是佩服三福晋,真是不怕丢三爷的面子,随时随地都能刺他几句。 八爷笑了笑,道:“草原夜里凉,大家都快些回去吧。别冻着了。” 说完他也不理会三爷那黑沉沉的脸,牵着池小河的手又叫上弘旺,便往自己的营帐走去。 九爷和十爷带着福晋就在后面,经过三爷的时候都笑了笑就走了。 大阿哥过来的晚一点,见三爷站着不动,还拍了下他的肩膀道:“三弟怎么不走?还在回味?我看刚刚托娅格格跳舞的时候一直在往你这边看呢!” “大哥什么眼神!”三爷瞪了他一眼,竟是毫不客气的就走了。 大阿哥愣了一下,顿时不悦道:“老三又发什么神经!连个玩笑都开不起了!” 一直围观的七爷这会默默走过,说了一句,“大哥,三哥刚刚才被三嫂说了。” 大阿哥立刻露出了个了然的神色! 第567章 落单 三爷全然不知自己在旁人的眼里才是个惧内的。而八爷的举动倒是让所有看到的女人只会羡慕池小河。这其中就包括在晚宴上献舞的托娅。 “他已经有嫡福晋了。”土默特台吉看着面前明艳耀眼的女儿。他可不想把这么个宝贝送给一个贝勒当侧福晋。 “女儿知道。”托娅并不在意,笑道:“女儿又没说相中他了。女儿只是也想找一个这么体贴的男人。” “那你今日为何在他面前停留最久?”土默特台吉并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他盯着托娅的眼睛,不放过她任何一丝情绪的变化。 “女儿不过是想逗逗八福晋。”托娅狡黠一笑,“看她紧张的样子挺有趣!” “真的只是这个原因?”土默特台吉皱眉。 “阿布!”托娅娇声坐在他旁边抱住了胳膊,“您怎么不相信女儿呢!他都有嫡福晋了,女儿才不会看上呢!” “既然看不上,行事就要谨慎些。皇上可都看在眼里。”土默特台吉摸了摸她的头道。 托娅乖巧的点了点头,笑着应了。 池小河同八爷回了营帐就犯起困来。奔波了一整日的疲劳一下子都涌了上来。好在下午大家都沐浴过,这会简单的洗漱就能上床了。 弘旺被奶娘带去自己的营帐,池小河和八爷也很快上了床。 池小河心里其实有话想同八爷说。但她困得厉害,连眼睛都睁不开,也就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都抛到脑后。 谁知八爷却是把她搂进怀里,安抚似的说,“土默特台吉有心把托娅送进皇阿玛的后宫。所以今日才那样让她表现。沙律亲王也是默许了的。” 池小河已经进入了半梦半醒的状态,听八爷说了这话只含糊的应了一声就没了下文。八爷见她连眼睛都没睁,也不知道她到底听没听清,不由笑着摇了摇头。 晚上明明就是吃醋了,偏还嘴硬的不承认。这会给她解释吧,又心大的睡着了,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呀!”八爷笑着叹息一声,在池小河额头上落下一吻,也合眼睡了。 这一夜是池小河自出了京城后睡得最为踏实的。大概是因为知道第二天早上不用赶路的缘故吧。 池小河睁眼的时候已经能听见外面有人走动的声音,但看着一旁也还睡着的八爷,她也就一点不慌乱的闭上眼准备继续回笼觉。 但八爷的声音马上就响了起来,“福晋醒了?” “爷原来醒着呢!”池小河笑着重新睁了眼,就见八爷也正笑容满面的看着她。 “早醒了,见你睡得香,爷就一直没动。” “爷可真是个劳碌命。又不用早起,也醒那么早。”池小河吐了吐舌头。 “习惯了。”八爷一笑。 池小河也知道八爷是形成生物钟了。小时候在宫里读书也是天还漆黑的就起床。好不容易成年出宫建府了,还是一样的早起上朝。这么一想,八爷也挺可怜的。一年之中真没几天能舒舒服服休息的日子。 “爷今日有什么安排?”池小河并不急着叫起,就趴在八爷的胸前继续问。 “今日应该要去皇阿玛身边随侍。”八爷道:“这两日陆续还有人来。弘旺也要随着爷一块儿。你要不找九弟妹和十弟妹她们一块儿在营地附近转转?” “啊,爷和包包都走啊!”池小河顿时郁闷了。她还以为有时间能一家三口一块儿做点什么。结果反倒是她落了单。 “应该就是早上。下午若是没别的安排,爷就带你们骑马去,如何?”八爷道。 “好!这可是爷答应的!”池小河顿时咧了嘴笑起来! 弘旺听说要跟着八爷去康熙那到没什么反应。他近来已经习惯了。而且还能和弘景一块儿玩还是挺好的。至于弘皙,虽然两人一直也算和睦,但玩的却不亲密。 等把爷俩送出了营帐,池小河这才想起最近她一直忽视了一个人。 “去吧汪氏叫来。”她想着也该问问汪氏这几日的情况。就算是八爷带出来凑数的,她也不能不闻不问呀! 汪氏其实很早就起了。她的营帐虽然不大,但孤零零地一个人睡,总觉得没有在京城时睡得安稳。一晚上辗转反侧的,索性天不亮就起来看草原的日出。 夏莲过去找汪氏的时候,她才刚刚从营地边回来。 “汪格格这么早就出去过了?”夏莲有些吃惊。 汪氏脸色微微有些泛红,是走路走的。听夏莲问,便笑道:“上次听说草原的落日很美,可惜错过了。今日就想看看草原的日出。” “格格出去没事,但还是和福晋报备一声的好。而且身边也该多带两个人。”夏莲道。 她虽然只是个奴婢,但是池小河身边的大丫鬟,对汪氏这样的格格说两句,汪氏也得乖乖听着。 “姑娘说的是,我下次记住。”汪氏没有反驳,很温顺的应了。夏莲也是个好心,怕她出了什么意外。 “福晋找我可是有事?”汪氏问了一句。 “奴婢也不清楚。格格去了就知道了。”夏莲道。 汪氏眼里闪过一丝不安。难道说她这几日装透明都还碍了福晋的眼么?或者说她应该每日去请安? 池小河可不知她一时起意想关心一下汪氏,结果就被她脑补出这么多来。 待汪氏行过礼,池小河便叫她坐下说话,问了下她近日的起居饮食。 “你也是第一次来草原吧?只当是度假的,可以四处转转,让人告诉我这边一声就成。”池小河道。既然都带出来了,她也不想把人拘着,还是愿意给汪氏一些自由的。 “不过身边一定多带几个人。便是转也不要离开营地过远。这草原咱们人生地不熟的,指不定会遇上什么事。”池小河不放心的又叮嘱了一句。 “嗯,福晋放心,奴婢不会乱跑的。”汪氏忙道:“今儿早上奴婢也就是去看了个日出。” “好看么?”池小河笑问道。 “嗯,好看!福晋明日也可以去瞧瞧!奴婢觉得不比落日差!”汪氏这会心里踏实了下来,谈兴都起来了。 第568章 比赛 池小河被汪氏说的也很心动,决定明日拉着八爷和弘旺一块儿看。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池小河正准备找个理由结束谈话出去转转的,结果九福晋和十福晋就一块儿来窜门子了。 汪氏识趣的行过礼后就告退了。 九福晋和十福晋还是第一次认真打量汪氏,两人待她走后便同池小河谈论起来。 “八嫂,八哥应该不喜欢这种吧?”十福晋和十爷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说话都是一样的耿直。 池小河听得哭笑不得,见一旁的九福晋面露尴尬之色,忙道:“你们八哥带她出来是怕我这里万一有什么事需要帮忙的。汪氏是个本分的,带出来放心。” 这话一说,九福晋和十福晋也就明白了。 “八嫂,我真羡慕你!”十福晋毫不掩饰的道:“八哥对你是真宠!” 九福晋没说话,但脸上的神情已经说明了一切。九爷对她不算差,但也没多宠。她连十福晋都比不上,自然也就更羡慕池小河了。 秀恩爱这种事是很容易遭人嫉恨的。所以池小河并不打算接这个话题,而是问起这两人找她的目的来。 “我们是来约八嫂去跑马的!”十福晋一下就兴奋起来。她还未出京就念叨这个事了。如今终于到了草原,她早就迫不及待了。 “现在?”池小河一点准备没有。 但显然九福晋和十福晋是有备而来。池小河现在才注意到两人今日身上穿的是骑马装!和平日的旗装是不太一样的。 她当然也有。虽然技术堪忧,但装备却不差。既然人家都约上门了,除了应下还能怎么着。 谁知等她们出了营地才发现,今日出来跑马的人还不少。 感情男人们都到康熙跟前忙去了,女人们就都出来了。 池小河远远就瞅见三福晋、七爷府上的侧福晋都在,还有昨儿晚上见过的托娅格格! “几位福晋好!”托娅性子活泼,主动上前来同几人见礼。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她们三人也都笑着回了礼。就连明显不喜托娅的十福晋脸上也带着笑。 “咱们可有日子没赛马了。要不要比一场?让我看看你去京城有退步么?”托娅一下就对上了十福晋。 “比就比!我便是在京城再待上两年,你也别想赢了我!”十福晋很是爽快的应战。两人之间的火药味一下就碰撞出来了。 “怎么个比法?”十福晋又追问了一句,“还是老规矩?” “老规矩就老规矩!”托娅也痛快,指着远处的一片树林道:“看到那片林子没?跑到那再跑回来,谁先到算谁赢。而且途中要在马上玩出三个花样来!” “行!”十福晋点了点头,突然又冒出一句,“若是你输了,就给我牵马三日!我输了亦然。” 托娅一笑,道:“成!就这么说定了!” 池小河几人在一旁围观的目瞪口呆。这两人还真是豪迈呢!片刻功夫就定了一场比赛。而且看这争锋相对的样子,以前在草原上绝对是对头! “来个裁判!”托娅突然对着池小河她们这边道。 这会围观的是三福晋和七爷府上的侧福晋,还有池小河同九福晋。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人主动开口说当裁判。 “就八嫂来吧!”十福晋突然开了口。 托娅一笑,道:“我没问题!” 池小河这会也不好推,忙点头应了。然后问道:“我不太懂你们的比赛规则,我这个裁判要怎么当?就站在终点等着看谁先过线?” 三福晋突然开口道:“一个裁判恐怕不行吧?距离这么远,谁能保证在林子那边不会有人作弊?应该还得有个人去那边守着。” “那就三嫂去吧!”十福晋道。 托娅点了头,谁当裁判她都不怕。这种场合没有谁会傻到故意包庇谁。 三福晋也没推辞,便率先拍马往树林那边跑去。 池小河在心里暗暗佩服。三福晋平日里看起来那么淑女的一个人,跑起马来竟也潇洒的很!她这次既然来了草原,也该把骑马学会才是。到时候同八爷策马奔腾,应是别有一番趣味吧。 等三福晋就位,比赛也就准备开始了。池小河看着各自骑着马等着出发的十福晋和托娅,心里突然有些想笑。说好的来跑马呢?这画风变得有点快呀! “预备,开始!”池小河做了发令官。然后就见十福晋和托娅两人嗖一下窜了出去! “还真是快啊!”池小河瞪大了眼睛。 “不愧是在草原长大的。”七爷府上的巴尔达氏也感叹了一句。 九福晋则是面露担忧,“跑马就算了,怎么还玩花样呢?可千万别出事啊!” “应该不会吧。”池小河迟疑道:“听她们说的,以前在草原上也应该经常这么比吧?” 九福晋眼睛一直盯着那两个远去的背影,突然就叫了起来,“快看!十弟妹在马上站了起来!” 池小河连忙看过去,果然见十福晋单腿站在马上,双手展开,就像要飞似的! “这也太厉害了吧!”池小河惊讶得嘴都合不拢了。她以前只在电视上看过马术表演,这还是第一次在现场看!关键是这么高难度的动作,十福晋做起来却有一种身轻如燕的轻盈感,让她除了惊叹已经说不出话来。 “哎呀!”巴尔达一声惊叫,大家这才发现托娅的身体突然跌下马去!大家以为她落马,谁知她只是贴着马肚子展开身体玩了一个花样动作而已! “这可真是太险了!吓得我心都要蹦出来了!”巴尔达氏道。 池小河这会已经说不出话来!心里的大拇指却是竖了起来。这可真是女中豪杰!一个赛一个的胆子大,马术好! 两人几乎是齐头并进,在几个人紧张的神色中同时到达了树林,然后又同时调头往回跑! 随着两人越跑越近,池小河几个围观的神色都绷了起来,大气都不敢出,弄得跟自己在比赛似的! “哟,这是在比赛?”突然一个男人的声音响了起来。 池小河几人齐刷刷往后看,就见不知啥时候几个皇子都来了! 第569章 骑虎难下 皇子们的突然到来,让池小河几个人有片刻的慌乱。这种心理也挺有意思的。比赛的是十福晋和托娅格格,并不是她们围观的几个人,却依旧莫名心虚。 其实要说起来,跑马比赛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她们倒是一种小孩子做坏事被抓的感觉,实在是有够怂的。 不过这会也轮不上他们交流,就见十爷脸色一变,道:“那是我福晋?” 池小河突然想笑,感情十爷这会才看见呢! “是十弟妹和托娅格格。”她还是解释了一下。 十爷的脸顿时沉了下去,抿着嘴没再说话。 池小河一看这情形不对,便先走到了八爷身边。那边九福晋和巴尔达氏也都走到各自的爷身边。而马则都由奴才牵到了一边。 “怎么比赛起来了?”八爷问池小河。 池小河摇摇头,这叫她从何说起。她看了一眼十爷,又对八爷使眼色。八爷却笑了笑,示意她不必担心。 而这会十福晋和托娅的比赛已经到了最后的关键时刻。终点处突然多了这么多人,十福晋她们在马上自然能看见。 池小河这个裁判原本在终点的位置此时已经被十爷占据。十福晋一眼瞅着人不对,心里就咯噔了一下。这一分心,她的速度就慢了下来。而托娅则是全神贯注,直奔着十爷去了。 本来就是旗鼓相当的两个人,十福晋的这一松弛就明显落后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托娅率先到达终点。 “你输了!”托娅动作利落的跳下马,颇有些得意的扭头看向还未下马的十福晋。 十福晋坐在马上却没理会托娅,而是和十爷对视着。 两个人的气氛明显不对,八爷便笑着说了一句,“还是第一次见识十弟妹的骑术,真是不错!” 九爷也很配合的夸奖了几句,带着也夸了两句托娅。其他人也都附和着打圆场。 然而十爷并没有顺着台阶下,脸色还是不好看。而十福晋也依旧没下马,就那么在马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十爷。 “十福晋该不是不愿认输吧?”托娅突然开了口,“这么多人可都看着呢!我足足比你快了一个马身!” “放心,我愿赌服输!说到做到!”十福晋冷冷开口。 托娅笑得一脸灿烂,一个翻身又重新上了马,看向十福晋道:“那现在就兑现吧!” 池小河微微皱起了眉头,这个托娅是故意要给十福晋难堪么? 八爷他们后来的不知道赌注,这会便小声问池小河。 “输了的人给对方牵三日马。”池小河道。 八爷有些意外,没想到是这么个赌注。 池小河没有刻意压低声音,在场的人便都听见了。 三福晋也在这个时候从树林那边跑了回来。她在那边看不清谁先过的终点,不过此时不用问,就看各人脸上的神色也知道结果了。 “不是说咱们比赛完还要跑马么?怎么都停在这不动了?”三福晋突然开口道:“你们输赢的赌注明日再兑现吧。咱们难得聚这么齐。” 池小河这会想给三福晋鼓掌了。这个台阶给的太好了,忙道:“是啊!说好的一块儿跑马,我就站这儿当观众了!自己还没过瘾呢!” 三福晋的意思很简单,十福晋也是要面子的。这么多人在这呢,真给托娅牵马怕是拉不下脸。等明日就两个人的时候牵也不迟。 托娅也看出来了。十福晋虽然嫁到皇家的时间不长,但和妯娌间的关系处得不差。她要是坚持这会让十福晋牵马,丢面子的反而是她了。 只是不待她下马,十福晋却先下马了。显然她却并不打算领池小河她们的情。就在池小河话音刚落的时候,她就从马上跳了下来,几步走到托娅的马前牵起了马绳。 这会托娅便是再说不用也晚了。而十福晋却是神色坦然的看着她,问道:“要去哪?牵你回营地?” 众目睽睽之下,尤其十爷还在场,托娅才发现自己才是骑虎难下的那个人。 她本以为以十福晋的骄傲,被刺激后肯定会恼羞成怒,做出什么失控的事来。 她们两个因为各自的部落相邻,算是一块儿长大的。又因为出身相似,又都好胜心旺盛。所以两人没成闺蜜,倒是从小争到大,以逗得对方生气为乐! 若是这些皇子们没来,她们之间也就是延续多年的小争斗而已。可这会当着这么多皇子的面感觉就不一样了。 “不必了,意思下可以了。”托娅最终决定还是自己先低头,笑着道:“本来就是和你逗着玩的。就是想和你跑一场。” 十福晋脸上却是半点笑意没有,道:“我愿赌服输。你便是让我牵着马绕营地一圈也没问题。” 只是十福晋话是对托娅说的,眼睛却是看着十爷的! 十爷一直黑着脸,这会终于忍不住咬牙道:“胡闹!给爷回去!” 十福晋本就是个烈性子,这会也不服软,当即怼了回去。“臣妾和儿时伙伴跑个马而已就是胡闹了?” 十爷一下就被怼的语塞,半晌说不出话来。 这两人之间刚刚气氛就绷着,这会就更显紧张了。 池小河不由担心这两人会当场吵起来。她正准备再开口缓冲一下气氛的,八爷却是把她的手一牵,道:“走,爷带你骑马去!” 八爷说罢就先把池小河扶上了马背,然后自己也跟着上了马。其他人一见八爷这操作,也都跟着学。 “我们先走一步了。十弟,你若是要带十弟妹跟着来就跟上。”八爷说完也不再等,骑着马就带池小河走了。 很快三爷带着三福晋,九爷带着九福晋,七爷带着巴尔达氏都走了。只剩下十爷和十福晋,再就是托娅了。 托娅也不想夹在这两人中间尴尬,便道:“我突然想起我阿布说有事找我的。我要先回营地了。十福晋,你松手吧。” “那我牵你回去吧。”十福晋今儿也是犟上了。 十爷本就难看的脸色又难看了几分,盯着十福晋,那眼珠子里的火都要冒出来了! 第570章 赌气 十爷一向是个爆脾气。这要是搁在京城,他早就要炸了。但这毕竟是跟着康熙在蒙古巡视,他还是知道要忍着脾气。 八爷把众人都带走,也是想他们三个人自己快点解决。不然一群人围在这里很容易引起注意,搞不好就传康熙耳朵里,谁都没好果子吃。 偏他一直忍耐,十福晋却是一直刺激。这事刚刚顺着台阶下,大家都各自跑马去,事情也就过去了。可如今三个人僵在这,气氛尴尬只会越来越尴尬。 十爷心里运着气,想着要怎么治治十福晋。结果十福晋竟真的牵着托娅的马就往营地去,直接略过十爷,装没看见他! 托娅一下醒过神来,忙控制住马不动。她看向十福晋,轻喝一声让她松手,“你这人怎么回事?我都不要你牵了,你怎么还牵!我赢了我说了算!” 十福晋瞥了她一眼,道:“这可是你说不要的。一会儿你若是再让我牵,我可是不牵了。” “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话了!”托娅没好气的道。见十福晋终于松了手,立刻就拍马走了!没有丝毫犹豫。 这下就剩了十爷和十福晋两人。十福晋看都不看十爷,翻身就上了自己的马准备走! 十爷怎么会放她,当即就抓住了缰绳,喝道:“你给爷下来!” 十福晋坐在马上俯视着十爷,冷冷道:“臣妾累了,要回去休息。” “刚不是还有精神给别人牵马?现在到知道累了!”十爷冷笑道。 不提托娅还好,一提托娅十福晋立刻就炸了,“臣妾没本事输给她了,自然愿赌服输!爷是觉得臣妾连给她牵马都不配?” 说完十福晋便从十爷手中猛然夺回缰绳,拍马向远处跑去! 十爷不由一声闷哼,他的手被缰绳这么一磨,竟是在手心里磨出了一条血痕! “贝勒爷!”一旁的小太监吓了一跳,连忙就要去找太医来给十爷上药。 “叫什么叫!”十爷却是瞪了他一眼,“给爷闭嘴!去把爷的马牵来!” “贝勒爷,您这手?”小太监一脸的担心。 “爷叫你去就去!”十爷这会心情糟得很!他刚刚可是看见十福晋没有回营地,而是往远处树林那边去了! 小太监不敢耽搁,连忙跑回去给十爷送马来。 池小河跟着八爷骑马走了,心里却还是对十福晋这边放心不下,不由同八爷嘀咕起来。 “两人突然就要比赛,弄得我们都懵了。臣妾估摸着十弟妹是因为输了比赛,在托娅格格面前觉得没面子,所以迁怒到十弟身上了。” “我看着到不像这么简单。”八爷道:“要真恼羞成怒了,不应该还要去给托娅牵马。指不定这小两口本来就置着气。” “早上十弟妹同九弟妹过来找我的时候看起来心情还不错呀。”池小河道。不过她说完自己也拿不准,“也是,她若是不想让旁人知道,故意隐瞒情绪也正常。” “福晋就别为他们费神了。小两口的事,让他们自个儿解决去。”八爷并不担心,笑道:“福晋不是早就想说来草原策马奔腾一下么?爷这就带你感受感受!” 他话音一落就加速起来,压根不给池小河心理准备!于是池小河便一声惊叫,向后倒进八爷的怀里,被他搂得紧紧地! 耳边风声呼啸,池小河一开始连眼睛都不敢睁开,只听见自己砰砰砰的心跳声,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但慢慢地感受着八爷怀里的温暖,适应了速度,她也鼓起勇气睁开了双眼! 春风拂面,呼吸着带着青草香味的空气,感受疾风飞驰的畅快感觉,池小河只觉得心情也跟着放飞起来。 “啊!”她突然放声大叫,迎风张开双臂,仿佛胸中的浊气都能随着这一声释放出去! 八爷被吓了一跳,接着却又笑了起来。小福晋的这一举动虽说有失体面,但又莫名有些可爱。反正他们已经跑出营地很远,也不怕有人听见! “好玩么?”八爷在池小河耳边大声问道。 “好玩!”池小河也大声的回答,“爷,您教臣妾骑术吧!臣妾也想自己能在草原在自由奔驰!” 八爷笑着慢慢放缓速度,“想学?” “嗯!”池小河重重的点头,脸颊因为兴奋而变得红扑扑的。 八爷却没有急着应,而是等马停稳后先下了马。 “来,先下来。”八爷向她伸出手。 “爷不愿意么?”池小河瘪着嘴委屈巴巴的在马上坐着,不肯把手伸给八爷。 “你先下来听爷说。”八爷坚持道。 池小河没办法,只得乖乖把手给了八爷,顺着他的力道下了马。 “先坐着歇会。”八爷拉着她找到一块青草厚实又晒不到太阳的地方,“你在府里都不骑马的,突然跑得很了,腿受不了的。” “臣妾就坐在马上,腿又不费力。”池小河满脸的不解。你要说坐久了腰酸还可以理解,腿怎么会受不了? 八爷见她完全没反应过来,不由笑道:“那福晋是没见过!爷第一次跟着皇阿玛出征,在马上待一整天下来,走路都得岔着腿!” 池小河一想到那画面,立刻就知道八爷说的意思了!感情是怕她肌肤娇嫩,猛然骑马多了,会磨伤大腿内侧。 “那滋味可不好受。”八爷道:“后来愣是磨出茧来才不疼了。” “那爷现在还有茧子?”池小河听得挺心疼的,不由问了一句。八爷也是从小身边奴才环绕长大的,但苦头也是吃了不少。 谁知八爷听了这话却是闷笑起来,笑得池小河一头雾水。过了会儿,等八爷好不容易停了笑,才压低嗓子在她耳边问道:“爷那块儿有没有茧子,福晋晚上摸一摸不就知道了!” 池小河刷一下就脸红了!心里暗骂八爷这个不正经的!青天白日的就拿话逗她! 见池小河害羞了,八爷又笑了起来,“都老夫老妻了,福晋怎么还是一说就脸红?” “爷真吵!臣妾要闭目养神了!”池小河哼了一声扭过头去,索性躺地上了。 第571章 落马 八爷笑着挨她身边躺了下来,看着头顶的蓝色,也惬意的闭上了眼睛。 两人一时间都没有说话,除了不远处马吃草的声音,空气都变得静谧起来。但这氛围一点也不尴尬,反而有种别样的温馨。 这会已经临近中午,气温也渐渐升高,但池小河并不觉得燥热,反倒暖得想昏昏欲睡。 八爷的呼吸声在她的耳畔也开始变得绵长,像是睡着了一样。池小河突然惊醒着坐了起来,意识到自己竟忘了一项重要的事。 “怎么了?”八爷被她的动作弄醒,也连忙坐了起来。 “包包呢?”池小河问道:“他不是早上同爷一块儿出去的么?怎么就爷一个人回来了?” 八爷失笑,“福晋,你这反应是不是太迟钝了些?现在才想起来问弘旺?” 池小河虽然心虚,嘴上却还是强硬道:“一孕傻三年,臣妾反应迟钝不是正常的么?爷还笑臣妾!” 被倒打一耙的八爷并不生气,而是直接把人搂在怀里温柔的解释,“皇阿玛留了弘旺用午膳,我便一个人先回了。一会儿午膳后,自有皇阿玛身边的奴才把弘旺送回来。” “为什么没留爷你一块儿呢?”池小河觉得奇怪。既然都召去了,索性都留下来用膳啊! “大概是我们这些儿子已经看烦的了。只想看孙子吧。”八爷开了个玩笑。 “说起来这些日子包包总是跟在皇阿玛身边,和我们说话的机会都少了。”池小河感叹道。 虽说弘旺能跟在康熙身边学习也是难得的机会。但她对儿子的要求本就不高。若八爷不争皇位,她希望儿子能一世快活,担当得起八爷府就成,并没指望他要成就多大的事业。若八爷争皇位,那也等争上了再学治国之道也来得及。 她因为当过幼师,还是挺想孩子有个快乐的童年。古代这种早熟教育让她很不习惯。 这次出来她想的是一家三口的草原之旅,但现在看来一家三口在一块儿的机会反而不多。都变成了两两组合。 “福晋不必担心弘旺。他其实是个心里挺有数的孩子。”八爷道:“他在皇阿玛面前知道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不会给咱们闯祸的。” “臣妾并不担心他闯祸。”池小河道:“臣妾只是心疼他。” 在康熙面前哪有在他们面前自在。一想到这么小的孩子就要如履薄冰的跟在掌握天下人生死的帝王身边,她就有些后悔把弘旺带出来了。 “福晋又钻牛角尖了。”八爷无奈的笑了笑,道:“那是他皇玛法。便是闯点小祸也没事的。皇阿玛不会同他们计较的。” “是么?”池小河显得并不相信。都说帝王冷酷无情、喜怒无常,万一不念及亲情了呢? 不过这话池小河到底没说出来,免得伤了八爷。她质疑了一句后自己又笑着点了点头,道:“也是臣妾多虑了。皇阿玛许是就想享受一下祖孙之乐。” “本来就是。”八爷笑道:“你是没看见三哥家的弘景,那比咱们弘旺可要差远了,不一样好好的跟在皇阿玛身边?” 池小河笑了笑,没再说这个话题。不过心里已经决定,等下午弘旺回来,她是要好好问问情况的。也要跟儿子好好说说,若是受了委屈和欺负,回来尽管告诉她。哪怕是来自康熙的,她也会为儿子去辩一辩。 再说十爷和十福晋这边,等小太监弄来了马,十福晋早就已经跑得没影了。不过十爷还是骑上马顺着方向追了上去。 在等待的这会时间里,十爷已经冷静了些。他心里清楚,自家福晋这反应,多半还是因为从昨晚就开始的吃醋事件。 八爷没猜错,这小两口之间昨儿晚上就闹过一场,起因还是在托娅身上。 昨儿吃醋的可不止池小河一人。十福晋的醋意更大。 她本就和托娅从小争到大,昨儿托娅成了全场的焦点,连十爷都看直了眼睛,十福晋心里能不泛酸么?这一泛酸就忍不住说话带刺,甚至有些冷嘲热讽的。 要知道十福晋未出嫁前也是家里的掌上明珠,公主脾气一点都不小。嫁到京城后一直压着自己的性子,还是谨言慎行的。虽然有十爷宠着,适当的放开了一些,但也收敛着一部分。 这会来了草原,想着自家阿布和哥哥要来,再被托娅这一刺激,脾气就彻底放纵了出来。 也不顾自己皇子福晋的身份,直接和十爷吵了一架!因为两人住的营帐离康熙的御帐不近,所以并未引人注意。 直到今日早上两人都还在冷战,一直没说话。再见面就是十爷看着十福晋正在快速奔驰的马背上做着危险动作! 十爷那会是又气又担心!吃些乱七八糟的醋就算了,还搞这么危险的比赛,万一出事了怎么办?都不想想自己的安危?也不想想他会担心么? 所以十爷站在终点,想着若十福晋到达后服个软,他也就顺势原谅算了,等晚上床上再算账! 可十福晋要是个轻易服软的性子,也就不会闹出今日和托娅比赛的事情了。所以最终就是两人继续僵持,气氛反倒是越来越糟糕了。 十福晋在跑出去的时候脸上愤怒的表情就渐渐被委屈取代,最后连眼眶都红了。 她努力吸气让自己不要掉眼泪!她从小就不是爱哭的孩子。她的阿布也最喜欢看她笑了!便是远嫁的时候,她也是笑着离开的! 可在京城憋屈了这么久,心里早就已经积压了很多的情绪,都在这一刻爆发了出来!眼泪终于不受控制的大颗大颗掉了下来! 很快她的双眼就模糊了起来,然后连眼前的路也看不清了。她直接用手背去抹眼泪,却不防坐下的马突然受惊似鸣叫一声,然后扬起了前蹄! “啊!”随着十福晋的一声惊叫,她的手也松开了缰绳。 于是远处急急赶来的十爷便眼睁睁地看着他福晋从马上跌了下来。 第572章 摔晕了 “福晋!”十爷吓得一声大吼,自己也差点从马上跌下来。 他们这会都已经跑的穿过了树林,又到了一片空旷的草地上。所以十福晋从马上跌落后便顺着草地的坡度滚了下去。好在那坡不大,滚了几圈后就停了下来。 十爷急得不行,除了拼命加快速度,只能盯着十福晋的动向。他见十福晋最后停下来后就躺着没动了,脸色吓得又白了几分! “福晋!你摔到哪了?”十爷又是一声喊。可躺在不远处的十福晋却没有回应他。 十爷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等终于到了十福晋面前,他都顾不上马还没停稳就直接蹦了下来。 “福晋!”十爷嘴里喊着,眼睛也忙看十福晋的情况。这一看,心里就咯噔了一下。 十福晋双眼紧闭的躺在那,竟是直接晕了过去! 这片草地还是挺平坦的,按理便是从马上摔下来也不至于昏迷呀!十爷小心翼翼地检查十福晋周边的情况,最后才敢把她的头轻轻抱起来。这一抱,他就察觉到不对劲! 他放在十福晋后脑勺的手竟然感觉到一片黏腻! 十爷这才看见十福晋刚刚脑袋躺着的地方,草已经被染红了一片!而他手上的那一片黏腻正是十福晋后脑勺流出的血! 这片草地是平坦,可偏偏就是这里有一块石头!十福晋摔下来又滚了几圈,正好就撞上了! 十爷抱着十福晋的手一下就抖了起来!撞脑袋这事可大可小,弄不好就要出人命的!更何况刚刚的冲力还是挺大的! “福晋,你别吓爷!”十爷伸出一只手去探十福晋的呼吸。当感受到那温热的气息时,十爷心头才陡然一松! “福晋,你别睡,爷这就带你回营地找太医。”十爷一把抱起十福晋,可看着一旁的高头大马又犯愁了!他一个人怎么把福晋弄上去?而且福晋伤的是头,他也不能快马加鞭啊! 好在跟着十爷伺候的小太监尽职。十爷骑着马奔过来了,小太监也一路小跑的跟了过来。这会正好帮十爷把十福晋弄上马去。 “主子爷,您可骑慢着些,奴才这就先走一步,想办法弄个担架来抬福晋!” “快去!记得把太医也叫着!”十爷道。 小太监点点头,又拼命的往营地跑!这可怎么得了!明天福晋的阿布和哥哥就来了,要是福晋醒不过来,他们爷还不得被万岁爷骂死啊! 十爷在带着十福晋回程的路上碰到了也回营地的八爷和池小河。 “十弟妹这是怎么了?”池小河吃了一惊。 十爷是搂着十福晋坐在马上的。这样十福晋靠在他的胸前比较好控制她头的位置。其实平躺更好,但在马上实在做不到,也只能这样了。 其实池小河也是被八爷搂着。但一个有意识的人和无意识的人同样的姿势还是很容易被区分出来的。就像现在,十福晋的头就是仰在十爷的肩头,眼睛也是闭着的,双手也是无力的垂在身体的两边。 所以走进后池小河一眼就看出来十福晋出事了! 八爷一脸疑惑的看着十爷,不是去和解的么?怎么还越闹越糟糕了? 十爷也不想解释那么多,只道:“跑马摔了。正好磕石头上,就晕了!” “啊!”池小河一下就担心起来!古代这医术可没办法做开颅手术的!千万别摔得什么颅内淤血啥的,那就麻烦大了! 八爷也是眉头紧皱,问道:“叫了太医没?” 十爷点头,说已经派人去叫太医,抬担架来了。 八爷和池小河便没先走,而是陪着十爷一块儿,以防有需要的时候能搭把手。 好在担架和太医都来的很快。大家帮忙把十福晋从马上抬了下来,太医也连忙查看伤口和诊脉。 十爷盯着太医的动作,又是担心又是害怕! 他对这个蒙古小福晋还是喜欢的。长得漂亮,性子也活泼单纯。不然他也不会费心在府里搭个蒙古包哄她开心! 两个人大婚以来也不是没闹过别扭。但多数时候他都让着她,晚上床上闹一闹也就好了。想这次这样隔了夜还越闹越大的,还是第一次! “福晋,你可千万别出事!”十爷在心里默默祈祷,“哪怕你醒了打我一顿都成!” 好在一路都没动静的十福晋这会竟突然睁开了双眼。她看自己被一圈人围着,眼里不由满是迷茫。 “你可算是醒了!”十爷几乎要喜极而泣了。 但十福晋却是懵的,张嘴问道:“我这是怎么了?” “福晋别急。”太医开了口,“您只是摔了一下。微臣有几个问题,您回答一下。” 十福晋头还疼着,人也迷糊着,只是下意识的配合太医点了点头。 于是太医先试了试她是否看得清东西,还能不能认得人,智力有没有受损,最后才问她除了头脑勺疼,还有没有别的不舒服,比如有没有想吐的感觉等等。 十福晋一一回答后,太医脸上的神色便轻松了不少,最后得出结论道:“应该只是外伤。但回去还是要静养,这两日还是多观察,若有不舒服,第一时间叫微臣来。” 十爷顿时也放了一半的心下来。池小河和八爷这会的神色也都是一松。 “微臣还要向万岁爷复命,先走一步。”太医给十福晋当场包扎了伤口后道。 “惊动皇阿玛了?”十爷一愣,眼睛就看向身边的小太监。 小太监连忙低头。营地又没多大,太医也都在御帐附近,可不是一有动静就被万岁爷知道了。 “都请太医了,皇阿玛不得过问一句?”八爷开口说了一句,示意太医先走,他则和池小河继续陪着十爷这两口子。 有外人在,十爷也不好意思给十福晋说软话。而十福晋这会也觉得丢人。闹个别扭把自己伤成这样,还弄得人尽皆知的,都没脸见人了。所以她借口头晕,直接闭上了眼睛,只留十爷一脸尴尬的守在旁边。 池小河一看两人这个样子,便扯了扯八爷的袖子,小声道:“爷,咱们先走吧,让他们俩自己说说话。” 第573章 卖惨 八爷也看出来两人不自在,便点了点头,同十爷告辞。 十爷跟八爷也没客气,点了点头,就目送他们俩离开了。 这会除了抬担架的人,也就是两人身边伺候的奴才。十爷这才开口道:“你便是同爷赌气也不该拿自个儿的身子不当回事!爷是不该当着外人的面给你脸子看,可爷也是担心啊!你不知道爷兴冲冲地同八哥他们过来找你,别人都好好的在马上坐着,就你站在马背上,那马还跑得飞快,爷吓得心跳都差点没了!” 十爷说着说着也觉得委屈。他那会跟着八爷他们来就是想把福晋哄回去的,结果人没哄回去,还先吓了一场!待人从马上下来了吧,还继续臭着脸,非要兑现和托娅的赌注,全然不顾一旁还有那么多人看着!他的福晋凭什么给托娅牵马!简直气死了! 他在这噼里啪啦的说着,十福晋一直没吭声,也没睁眼。十爷知道她醒着,便也没停。谁知他突然就看到十福晋眼角滑落了一颗泪水! 随着第一颗泪水的滑落,后面一颗接一颗的,就跟开闸了似的,泪珠源源不断的从十福晋的眼角滑落! 十爷一下就慌了,忙叫抬担架的人停了下来,自己附身问道:“福晋可是哪里难受?你别忍着,同爷说!一会儿再让太医给你看!” 他不说还好,一说十福晋哭得更凶了!她在太医包扎伤口的时候就已经把受伤的全过程都想起来了。心里也委屈。这会听十爷话里话外还有责备她的意思,这委屈就憋不住了。 十爷见她眼泪冒得更多,越发手足无措起来! “你到底是哪难受?你别哭呀,说给爷听啊!” 十福晋睁开眼看着十爷满脸焦急的样子,瘪了瘪嘴,半晌憋出一句,“我伤口疼!我想回家!” 得,连自称都懒得守规矩了! 好在此时十爷也不计较这个。听她不是有其他地方不舒服,心里便松了口气,语气温柔的哄道:“太医说止疼药用了影响伤口恢复,你忍忍,明日早上就会好很多。回家咱们一时半会是回不去了,但咱们一会儿就回营地了。你快别哭了,哭多了伤眼睛,也扯得伤口疼。” 十福晋又不说话了。她说的回家可不是回京城,而是想回她蒙古的家!她不想远嫁,她就想待在父兄身边,还做那个被家人捧在手掌心的小公主! 十爷见她眼泪慢慢收了,只剩下小声的抽泣,也就放下心来。受了伤变得娇气些也是可以理解的。 等他们回了营地,几乎所有的人都知道十福晋从马上摔下来的事了。于是陆续有人来探望。 十爷一直守在十福晋的床边应对。不过池小河和八爷却没有去。 本来八爷说要来看看,但池小河说十福晋刚伤了,又和十爷还在怄气,还是别打扰了,给时间他们俩缓冲一下。八爷一想也是这么回事,便点头应了。 但显然如此体贴的人并不多。十爷自己都应对的有些不耐烦了。他心疼十福晋不能好好休息,便越发快速的打发来人。 当他看到托娅也来了的时候,脸上连笑都没了! “我福晋无大碍,只需静养。格格请回吧。” 十爷这态度可谓极其冷淡了。弄得托娅顿时尴尬起来。 其实这事要真说起来也不能怪托娅。她昨晚表演又不是对着十爷一个人的,今日比赛也是十福晋自己答应的。十爷这其实就是迁怒! 但要说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也不是。若她今日不比赛呢?说不定就没后续这些事了! 所以托娅来是准备道歉的。她可不想在康熙面前落个不好的印象。只是没想到十爷的态度看起来并不友善。 十福晋一直被伤口折磨的睡不着。这会虽然闭着眼,可耳朵一直竖着,就想听听十爷是怎么应对托娅的! 这会听见十爷态度冰冷,还隐隐有责备托娅的意思,她的嘴角便不由自主的微微上翘起来! 十爷可不知自家福晋都这样了还在盯梢。他是真心觉得托娅是个麻烦。虽说长得漂亮,舞跳得也好,但他只是单纯的欣赏,一点想占有的心思都没有! 既然自家福晋和这位不对付,他也不想有过多交集。至于这位有什么心思,他也不想知道。 所以他再次开口下了逐客令,“我替福晋谢谢格格来探望。格格请回吧。” 坐都没能坐下就连着被赶了两次,托娅也没厚脸皮到还要留下来。她勉强笑了笑,道:“那我就先回去了,改日再来看她。” 十爷点了点头,示意一旁伺候的奴才送她出去,自己则又坐回了十福晋的床边。 他没发现十福晋上翘的嘴角,自顾自的道:“你呀,也是气性大。爷不就是昨晚多看了两眼么?在场那么多人,不是都看了么!爷就是当一个表演者在看,没别的心思!你都不听爷解释!还福晋呢,一点都不大度!” “爷想臣妾怎么大度?给你弄一府的妾室?”十福晋顿时睁眼回了一句。 十爷一下就笑了,“看你这精神的,爷觉得不用观察了,你肯定没事!” 十福晋这才知道十爷是故意逗她的,顿时恼羞成怒,扭头不想理十爷,结果扯到伤口,疼得龇牙咧嘴的。 “你快别乱动了。”十爷忙紧张道:“爷不逗你了。爷给你赔不是还不成么!一会儿爷还要去皇阿玛那挨骂,你就别和爷赌气了!”十爷可怜巴巴的道:“等明天你父兄到了,你可别告我的状!你大哥那么壮,我打不赢!” “噗!”十福晋一下被十爷这句话逗笑了。她白了十爷一眼,道:“就告状!就告状!让我大哥教训你才好呢!” “福晋可真狠心!”十爷瘪着嘴,把手心摊开给十福晋看,“爷都伤成这样了还要挨打!你就真不心疼爷?” “爷这是怎么弄的?”十福晋看着十爷手心里那条已经乌紫的血痕,顿时吓了一跳! 第574章 问话 刚太医在的时候,十爷自己也忘了手心的这道伤。这会为了卖惨求原谅倒是一下子想起来了。他这会眼见着自家福晋露出的担忧神色,心里不由有些得意。看吧,福晋还是心疼他的。 “还不是拜福晋所赐。”十爷说着便作势要把手收回来。 十福晋自然是一把抓住,仔细看起十爷的伤来。 “这是被缰绳磨的?”十福晋这会也想起来了。那会她强夺缰绳的时候好像是听见十爷闷哼了一声的。 “可不是。”十爷继续委屈巴巴。 十福晋这下就有些愧疚了。刚刚十爷说来说去,她也听出了他的担忧。只是因为带着气,话说的不好听,再赶上她也赌着气,便把事情越弄越僵了。 “刚太医来爷怎么不吭声!”十福晋说了一句就舍不得再说,忙让奴才去找药。他们自己也是带了些常用药的。这伤不算严重,不惊动太医也好。不然他们这一家算是要出名了。 傍晚十爷被康熙问话的时候,手上还带着膏药的味道,到底是没瞒住。 康熙听他简单说了经过后便斥责了几句,“成家立业,你也是大人了!怎么还和福晋闹孩子脾气?你身为男人的气度呢?明日他父兄来了,朕看你怎么交代!” “大不了被打一顿!”十爷很是光棍的道。 康熙一看他那样,顿时气不打一出来,直接一茶杯就扔了过去。 十爷连忙跳着躲开,但还是被溅了一身茶水。 “给朕滚去照顾你福晋!”康熙一脸嫌弃的道。 “儿臣遵旨!”十爷还利落的行了个礼,这才退了出去,气得康熙又想扔东西。 出了御帐,十爷抖了抖沾了茶水的衣摆,脸上的神色没有半点被斥责的颓然。他从小皮惯了,也被康熙骂惯了,压根就不怕。 他想着福晋已经被哄好,答应明日会在她父兄面前说话,心里便更没什么烦忧,连脚步都轻快起来。 他正往自己营帐走,就见大阿哥迎面而来,“十弟挨骂了?” 大阿哥脸上带着笑,话里有揶揄的意思。十爷对他一向没好感,听了这话也没笑,只淡淡点了点头,道:“有劳大哥还替我担忧。我赶着回去照顾福晋,就不和大哥闲聊了。”说完他便扬长而去,压根不理会大阿哥的脸色。 大阿哥脸上的笑一下就没了。他自从被夺了爵位,这些个弟弟就越来越不把他放在眼里了!便是他被夺了爵位,他也还是长子!老十和他一样是个光头阿哥,以为攀上老八就能张狂了?哼,真以为老八能出头么! 他看着远去十爷的背影,脸色阴霾,目光沉沉,过了会才转身往康熙的御帐走去。 池小河还记着要问弘旺在康熙那的情况。回了营帐后正好弘旺也被送了回来,她便直接叫到跟前来。 “额娘可是有事?”弘旺问道。 池小河没开口,而是先把弘旺上下打量了一下。她发现弘旺像是又长高了,而是看起来更懂事了。 弘旺被她打量的心里发毛,不由再次问道:“额娘,您没事吧?” “没事。”池小河说完又否认道:“不是,有事。额娘叫你来是想问你些话。你要如实回答!不得隐瞒!” 她一脸严肃,弄得弘旺都不由紧张起来,“额娘尽管问,儿子绝不隐瞒。” 八爷在一旁看得好笑,但也没插嘴,由着池小河折腾。 “你每日在皇玛法那除了读书,写字,同弘景和弘皙玩,还做什么?”池小河问道。 “主要是这些。皇玛法有空的时候会给我们讲典故。”弘旺回道:“或者会考教我们。” 池小河看着弘旺的目光带了几分同情。本来是回京后才入学的,这下好,提前就在康熙跟前学起来了。 “你觉得累么?”池小河又问道:“你若是觉着累,额娘可以让你阿玛去和皇玛法说,把你弄回来。” “不累啊!”弘旺答道。 “真的?”池小河明显不信,哪有小孩子愿意被每天拘着读书的! “真的不累!”弘旺忙道:“皇玛法很会讲故事的!再说也可以玩啊!” “弘皙和弘景好相处么?”池小河继续问。 这次弘旺明显迟疑了下,才道:“还可以。” 八爷一直在旁边听着,这会也察觉出了弘旺的不对劲,便也问了一句,“你们在一块儿没闹过小别扭?” 弘旺抿了抿嘴,最终没说话。 小孩子还是不擅长隐瞒情绪的。更何况弘旺也不是个会撒谎的孩子。他这一沉默,其实就是默认了。 “和阿玛说说,是怎么闹别扭的?打架没?”八爷走过来坐在弘旺面前,笑道:“让阿玛听听,看是不是和阿玛小时候一样!” “阿玛小时候还打架?”弘旺一下被吸引了注意力。 “当然!哪有男孩子小时候不打架的。”八爷笑道:“阿玛小时候和你九叔、十叔都打过!” “真的啊!那阿玛打赢了没?”弘旺瞪大了眼睛问道。 池小河也颇感兴趣的看向八爷。她以前可没听八爷说过。实在想不出像八爷这样温文尔雅的人还是个小豆丁的时候怎么打架!打起架来又是什么样子。 “输赢都有过。”八爷回得坦然。 有了八爷拿自己小时候的事做引子,弘旺的话匣子也打开了。 池小河没再说话,只安静地在一旁听父子俩交流。果然男孩子还是要父亲多教育的。都是男人,有些事情更能引起共鸣。难怪古人会说子不教,父之过呢! 弘旺到没和弘皙、弘景打过架。毕竟在康熙面前呢,他们也知道收着点。便是闹矛盾也都是小事情。但也正因为是小事情,或是言语上的故意讽刺,才最是闹心。 说开了似乎不值一提,可不说吧,自己心里又觉得不舒服。总之是癞蛤蟆不咬人,膈应人! “这些事虽然阿玛也不能出面帮你去把他怎么样,但你回来说给阿玛、额娘听,总好过一个人闷在心里憋屈的好。而且阿玛和额娘也能给你出主意,下次再碰到这种事的时候怎么应对。你说是不是?” 第575章 支招 弘旺低着头不说话,八爷便又耐心的道:“比如你刚刚说弘皙有时候会故意在皇玛法面前揭你的短,或者故意说你不熟的诗词让你难堪,对吧?” 弘旺点了点头,八爷就继续道:“阿玛现在就告诉你,下次他再这样,你就大方承认。你本就比他小,又没入学,会的东西比他少是正常的。大大方方的承认,他反倒不好再继续拿这个取笑你。你越是在意,他反而越来劲。” “只要承认就行了?”弘旺终于抬起头来看向八爷。 八爷肯定的点了点头,弘旺的眼神还是有点犹疑,似是相信了,又似是还有什么不安。 “不要怕在皇玛法面前表现不够好。”八爷一针见血说出了弘旺的心事。 他也是有自尊心要强的孩子。每次得了康熙的夸奖都会格外高兴,回来也会同他们巴巴说半天。所以希望在康熙面前表现好一点,再好一点。不知不觉中就把弘皙当做竞争对象。 这和弘景又不同。因为弘景本就和他有差距,所以他的目光自然而然的就冲着弘皙去了。再加上弘景是个大大咧咧的性子,自己不如弘旺学的东西多也不嫉妒,两人之间自然相处愉快。 可弘皙不同,自己为长并不谦让不说,还总是故意去刺弘旺,两人之间当然关系好不起来。 “是啊,包包,你现在正是可以多犯错的年龄。”池小河此时忍不住插了一句。 八爷听得一笑,这话和他刚刚说的倒是有异曲同工之妙。不过池小河这话说的更直白一些。 弘旺则是惊讶又迷茫的看着两人。这是鼓励他犯错么? “额娘的意思不是鼓励你犯错。”池小河接下来的话直接否定了弘旺的想法。 “额娘的意思是说,你还是小孩子,懂的东西有限,所以你即便是犯错也不可怕。只要你知错能改,吸取教训,从中学到东西就好。你皇玛法也不会因此就对你印象不好的。”池小河解释道。 弘旺有些似懂非懂,但池小河和八爷的话还是鼓励了他,让他心中变得踏实起来。 “儿子知道了。”弘旺认真的点了点头。 池小河爱怜的摸了摸儿子的头,道:“你已经做的很棒了,是阿玛和额娘的骄傲。所以也不必把弘皙的话放在心上,做你自己就好。” “明日阿玛带你跑马去!”八爷也给出了奖励。 一听终于能跑马了,弘旺立刻高兴得围着营帐转起圈圈来,“哦!明天跑马啰!明天跑马啰!” 池小河和八爷看他这样高兴,也都跟着笑了起来。 隔壁营帐里的汪氏听着这欢声笑语,突然就有些坐不住了。 “柳絮,陪我出去走走。” 天已经漆黑,但柳絮今日没有再劝。只要不出营地,也不会发生什么事。而且她也能理解汪氏这会的心情。 她们这边冷冷清清的,隔壁却是热热闹闹的。同样都是贝勒爷的女人,心里怎么可能痛快。 柳叶给汪氏系上披风,和柳絮交换了个眼神,便退到一边留守,目送柳絮陪着汪氏走了出去。 但今晚的汪氏心情格外低落。她没有只在营帐附近转悠,而是走得更远了些。柳絮紧紧地跟在后面,就怕她走出营地了。 这大晚上的大家几乎都准备休息了,按理没什么人在外转悠的,汪氏却意外的碰到了一个似乎和她同是天涯沦落人感觉的人,十爷府上的格格白佳氏。 这次已经成了婚的皇子都不止带一个女眷。除了福晋、侧福晋,格格和侍妾也不少。 交际也是分身份的。什么身份同什么身份的人打交道。像七爷这次是没带嫡福晋,所以侧福晋巴尔达氏才会偶尔同池小河她们这些嫡福晋混在一块儿。 汪氏今日才被池小河鼓励多出去转转,这会看到形单影只的白佳氏,便突然来了结交的心思。 其实两人也就是这一路上偶尔下车休息时的点头之交,除了知道对方是哪个府上的,姓氏是什么,也没更多的交集。可这会既然遇上了,汪氏便主动上前问了好。 白佳氏也很意外自己还能碰到认识的,忙回了汪氏一个笑,两人便约着结伴而行。 汪氏本不是沉闷的性子,遇上白佳氏也是个自来熟的。没一会儿,两人就很聊得来了。再聊得深了,白佳氏就说起后院争宠的事来。 都是当格格的,府里都有个受宠的嫡福晋,因而两人的共同话题就更多。 不过汪氏在这事上还是留了个心眼,没过多的说府里的情况,对池小河这个嫡福晋也没一句不好的话。 白佳氏说了一会儿就停了下来,她看着汪氏笑道:“你也太谨慎了。我都这么坦诚了,你倒是顾虑这顾虑那的!这就没意思了!” “我不是顾虑,是我们府里后院真没什么争宠的事。”汪氏苦笑道:“说了你可能不信,我们爷就宠福晋一个。我们这些人都是已经死心了的,知道争也争不上,索性就不费那个功夫了!” “独宠?”白佳氏吃了一惊。她们府上福晋虽然也受宠,可十爷一个月总还会去别处几日。她便是后院里除了福晋受宠最多的,所以这次才能跟着来的。她本以为汪氏和她一样,哪知是这么个情况。 汪氏点了点头。白佳氏却还是不太相信的问道:“既然是独宠,又何必带你出来?” “谁知道呢!”汪氏笑了下,道:“许是看我本分,也给机会我出来见见世面。” “可你都出来了,还不找个机会?”白佳氏恨铁不成钢的道:“你们爷还能天天宿在福晋那不成?只要不在福晋那,你就有机会啊!现在又不是在府里,你们福晋便是知道你玩了手段也不好随意发作的!” 汪氏一时间没说话。 白佳氏却比她还着急,道:“哎呀,你怎么不开窍!这男人啊,有一就有二!你在床上放开一些,你们爷尝到了甜头,自然就会想多尝尝了!福晋再好,你们爷就没想换口味的时候?” 第575章 短暂的温馨 白佳氏的想法也是很多做妾室的想法。真正甘于寂寞的人毕竟很少。 人这一生说长也不长,不过短短几十年而已。身为一个女人,如果一辈子没被男人爱过,没生过孩子,那做女人的意义何在? 汪氏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不是没问过自己。 她刚进府的时候还小,懵懵懂懂体会不到那种争宠的心境。等再大一些,就看到后院里这个难产死了,那个争宠失败后被送庄子上。 她之所以不愿去争,不仅是因为对自己没信心,其实还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对池小河的惧怕! 回想起来,府里每一个想同福晋争宠的人都没有好下场。而唯一一个不争宠,不求贝勒爷宠幸,只安心为福晋办事的张氏却活得很是滋润! 哪怕张氏只是个侍妾,可她手中的权力,在府里下人们心中的威信度,比她这个格格可是强多了! 看清楚了形势,她也就没了争宠的心思。只能暗自叹息自己命不好,成了八爷的格格。这一生就这么混吃等死的过吧。若是贝勒爷看在她老实本分的份上能对她家里照顾一二,那她这一生也算没有浪费吧。 面对白佳氏期盼的目光,汪氏最终淡淡一笑,道:“多谢姐姐为我费心了。” 白佳氏等了一下,见没了下文,顿时皱了眉头,“哎,我费了这么多口舌,你就这么一句?你可真是……”白佳氏想了半天也不知道用什么词形容汪氏好,最终没好气的道:“算了,我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我知道姐姐是为我好。”汪氏忙笑着道:“姐姐别生气,我知道好歹的。” 她当然不会告诉白佳氏自己会不会真的找机会爬床。但她还是愿意同白佳氏结交的。在草原上还要住上十几日,有个伴时常能一块儿说说话,总好过一个人熬着。 白佳氏被她哄得脸色好看了些,也没得再纠结这个话题。 “天色不早了,姐姐也早些回去休息吧。咱们明日再一块儿说话。”汪氏道。 “嗯。”白佳氏也喜欢同汪氏说话,“明日我来找你!咱们一块儿逛逛去。听说明日有叼羊比赛呢!” “好啊!”汪氏高兴的应了。看来白佳氏比她消息灵通,接下来的日子跟着她一块儿,应该能找到不少有趣的事。 草原的天气也是说变就变。昨儿还艳阳高照,今日就瓢泼大雨!说好的叼羊比赛自然是取消了。大家都在各自的营帐里待着,连窜门子的人都没有。营地里只有巡逻的侍卫们来回走动。 池小河听着外面的雨声,给八爷倒了杯热茶。这样的天气八爷也不用去康熙跟前,一家三口倒是能待在一块儿了。 这会八爷在给弘旺念书,父子俩坐在一块儿,头挨着头,看着同一本书。弘旺时不时冒出一两个问题,八爷便边念边给他解释。 池小河坐在一旁给爷俩素描,时不时开口提醒八爷喝口茶,然后叫弘旺吃块点心。气氛很是温馨。 “福晋可画好了?”八爷念完一篇文后便中场休息。 弘旺也凑过去看池小河的画。 其实在府里的时候,池小河也经常会画孩子们各种各样的姿态。有一块儿玩耍的,有哭闹的,有哈哈大笑的。也算是补偿古代没有相机的遗憾吧。 只不过她画技有限,时常只能画出七分感觉来。便得八爷根据她的画再重新画一幅能有十分感觉的画来。 “额娘,我刚刚嘟嘴了?”弘旺看得还挺仔细,一下就注意到自己的神情。 “可不是!”池小河笑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被你阿玛教训了,正不高兴呢!” 有时候人的一些小动作是无意识的。自己都不知道。若不是她因为画画仔细观察,也发现不了。 而八爷的一个习惯性动作便是左边嘴角微微上翘,看起来带了几分笑意。 “臣妾画的如何?”池小河落下最后几笔,抬头笑问八爷。 给孩子们画画的时候,为了能快速捕捉一些细节,她的作画速度也得加快。如今她也算是锻炼出来了。八爷那会问话的时候,她也就差不多完工了。 “福晋的水平是越来越好了。”八爷赞了一句。 “爷该不是逗臣妾开心的吧?”池小河并不大相信。 “爷是实话实说。你不信问弘旺!”八爷笑道。 弘旺立刻配合的点头,“额娘画的非常好了!” 父子俩的一致夸赞让池小河脸上的笑意再也忍不住。即便知道这里面绝对有滤镜的成分,她也是高兴的。 “臣妾想着把咱们在草原上发生的事情用画记录下来,这样等回了京说给大格格和弘曦听,也能让他们对草原有个更加直观的印象。”池小河道。 “福晋这个想法好。”八爷点头,“等改日得空,爷把那天看到的落日也画下来。” “对呀!那么美的景色不记录下来太可惜了。”池小河说着就把位置让开,让八爷现在就开始,“爷别改日了。择日不如撞日吧!反正您今儿也得闲!” “你还真是说风就是雨!”八爷摇摇头,却还是宠溺的笑着拿起了笔。 不同于他们这里的温馨,十爷这边却是焦头烂额。 昨儿下午就已经有精神怼人的十福晋后半夜却发热起来! 刚开始还没人发现。因为后半夜下起了大雨,雨声挺大的,伺候十福晋的丫鬟就没听见她不舒服的哼唧声。而十爷这晚也没留宿在十福晋这。所以等到丫鬟发现十福晋不对劲时,她的额头已经烫手了!小丫鬟吓坏了,连忙去找十爷! 那会已经过了卯时,但因为下着大雨,天还是黑沉沉的。十爷一听十福晋发热起来,吓得瞌睡都没了,穿起衣服就去找太医。 太医也是吓了一跳。本来伤的就是脑袋,这一发烧,情况就危险了!当即也不敢耽搁,跟着十爷就去诊脉! 十福晋人倒是清醒的,就是一直叫头疼想吐,脸色煞白煞白的,样子憔悴的很。 第576章 被揍了 十爷一想到今日岳父和小舅子还要来,头就更疼了!他一眼不错地盯着太医的动作,好像这样就能让十福晋的病早些好起来。 过了会太医结束诊脉,看向十爷道:“应是昨儿晚上着了凉引起的,和脑袋上的伤口关系不大。但是发热还是对伤口恢复有影响,恶心想吐也和这个有关。” “那你快开方子啊!”一听会影响伤口恢复,十爷就急了。 “微臣这就去。”太医也体谅他的心情,还安慰了一句,“十爷不必太过忧心,福晋吃上三副药就能退热,多静养几日就恢复了。” 十爷摆摆手,示意他别废话,快些去就成。转头便教训起十福晋身边的丫鬟来。 “草原夜里温度低你们不知道?福晋有伤在身,定比平日更怕冷,你们就不知道给她被子换床厚些的?她平日身子是结实,可现在能一样?” 十福晋身边伺候的丫鬟都是她当初从蒙古带去京城的,也是从小跟在身边伺候的。平日里十爷是从不说她们的。今日也是因为太过焦心才会如此。两个丫鬟也知道,忙磕头认错,请十爷恕罪。 “你们是福晋贴身伺候的人!爷也不多说了。每人二十大板先记下,等回京了爷再和你们算账!”十爷狠狠地瞪了两人一眼,“给爷滚起来!若是再让爷发现你们不尽心,这板子爷就不打了,直接把你们退回去!” 两个丫鬟吓得快哭了,连连磕头保证会尽心照顾的。她们虽说是十福晋的陪嫁,但进了十爷府就是皇家的奴才,十爷也一样的能处置她们。 十福晋在床上听得直皱眉,不由开口叫十爷,“臣妾的人用不着主子爷教训!” “爷还不是心疼你!”十爷没好气的回头吼了一句。 两人都是急脾气,一不留神就又要吵架似的。两个丫鬟连忙开口劝解,让十福晋安心养伤,场面一度有些混乱。 等按着太医开的方子抓了药熬好给十福晋喂下,天也终于亮了。 看着十福晋因为发热而泛红的双颊和没有光彩的眼神,十爷是又气又心疼。 “可有感觉好些?”十爷坐在床边摸了摸十福晋的额头,不由皱眉,“怎么还这么烫?” “爷当臣妾喝得仙丹么?药效哪有这么快!”十福晋人病着,嘴却半点不饶人。 十爷也不恼,又问,“伤口还疼么?” “爷试试给脑袋磕个口子疼不疼!”十福晋又呛了一句。 这简直没法说下去了。十爷心里运气,默念“不与妇道人家一般见识,未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两句话。” 十福晋其实就是身上难受,所以嘴巴便更加不饶人。见十爷被她说得不吭声,心里就舒坦了。 不过她毕竟身子虚了,再加上药物的作用,没一会儿就蔫儿了,眼皮子一眨一眨的犯起困来。 十爷给她掖好被子,看她终于睡了,这才舒了口气。发热的人就是要多睡才能尽快恢复。 不过让他头疼的另一件事也来了。十福晋的阿布和哥哥到达营地了!康熙叫人召他过去见礼。顺便还得解释解释十福晋为何受伤的事。 在康熙的御帐里,十爷老老实实的给岳父和小舅子认错加口头保证会照顾好十福晋,以后不会再让她受伤之类的话。 十福晋的阿布心疼的不行,可当着康熙的面也不能骂十爷呀!再说康熙已经先把十爷教训了一通,他也只能说原谅了。 倒是十福晋的哥哥一直没开口,脸色黑沉黑沉的,看向十爷的目光简直可以杀人了! 因为担心女儿,十福晋的阿布便想早些去探望。康熙也就没留,让十爷带着他们去。谁知等出了御帐,拐过几个营帐就快到时,十福晋的哥哥就一拳砸在了十爷的脸上! “阿尔木!”十福晋的阿布惊得叫了一声。 阿尔木便是十福晋哥哥的名字。他身材高大健硕,这一拳下去力道十足,直接就把十爷给打倒在地。 十爷身边的小太监看着十爷在地上挣扎着想爬起来才反应过来,连忙上前把十爷拉了起来。 “阿尔木,你疯了!”十福晋的阿布瞪着儿子,连忙给十爷道歉。 十爷捂着半边脸直摆手。他来的时候就有心理准备,这位大舅哥是个爆脾气,肯定会动手的! 但他没想到出手会这么狠!直接一拳就把他干趴下了,而且毫无预兆。 要说阿尔木挑的这个动手的地方真不太合适。虽然避开了康熙的御帐,但周围全是几个皇子的营帐。虽然雨势不小,但他这一拳的动静也不小。 十爷才刚站稳没一会儿,旁边几个营帐的帘子都陆续被掀开,露出一张张好奇的脸。 “这大雨天的,都站在雨里干什么?十弟,你就是这么待客的?还不赶快回去?别淋病了!”说话的是八爷。他的营帐最近,因而动静也听得最清楚。出来说这么一句也是想给个台阶大家下。要丢人回营帐丢人去,别在外面闹。 十爷感激的冲八爷暗中点了个头,忍着疼道:“八哥,我没事,这就回了!” 旁边探出头来的七爷没说话,笑了笑,又进去了。再远一点的三爷和大阿哥那边大概是没听见,并没有出来看。 十爷暗自松了口气,只是被这两人看到还好,不会传得人尽皆知。 阿尔木打了这一拳后脸色依旧不好。但被他阿布拉着,也没再动手。十爷疼得直咧嘴,却还得带着这两位去自己的营帐。 十福晋醒来的时候就见十爷肿着半张脸坐在床前,她的父兄则都在床前站在,满脸的心疼。 “阿布,哥哥!”十福晋一开口就带了哭腔。 十爷坐在一旁暗自叫苦,他已经看到大舅哥的脸色又阴沉下去了! “小妹,你伤口可还疼?”阿尔木立刻开口问道,声音问温柔的和刚刚挥拳的判若两人。 十爷听得嘴角直抽抽,现在是他的脸更疼吧! 十福晋的阿布也忙上前嘘寒问暖。 十爷一看这架势,默默地退到了一边。 第577章 维护 然而再怎么装透明人,十福晋的哥哥阿尔木也不会把十爷遗忘。他对十福晋关心完就把目光看了过来。十爷下意识的就是一哆嗦,实在是因为脸太疼了! 十福晋刚就看到十爷肿着脸了。但因为父兄的到来更加吸引注意力,便把十爷的伤给忘到了脑后。这会随着阿尔木的目光才重新看向十爷的伤。 “大哥,这是你打的?”十福晋直接看向了阿尔木。 不愧是亲兄妹,十福晋对阿尔木还是很了解的。一下就猜出来是他动的手。 阿尔木也没否认,很痛快的就点了头,道:“欺负小妹就该打!” 十福晋不禁头疼,也不知道她这哥哥听到了什么传闻,怎么就认定是十爷欺负她呢? “哥,爷没欺负我!”十福晋辩解道:“是我自己骑马不小心摔了。正好落下的地方有石头,就磕到了脑袋。” 十爷在一旁听得心里感动。福晋说话还是算话的,真的在维护他。只要有十福晋护着,大舅哥就不太过为难他了。 “你骑术那么好,怎么会摔?”阿尔木根本不相信。 “真的!”十福晋急了,忙道:“是马突然受了惊我才摔的!” “马怎么会突然受惊?”阿尔木的神情一下严肃起来,“是遇到什么危险了?” 十福晋摇摇头,她现在回想起来也有点蹊跷。她摔的那片草原平坦的很,按理不会有让马受惊的东西才对!而且她那马都是训好了的,专程从京里带来,更加不会无缘无故的惊马! 十爷听了阿尔木的问话,也觉出事情不对来。因为他一直担忧着十福晋的伤势,还真没多想。 “福晋仔细想想当时的情形。马是怎么惊的?”十爷也问了一句。 “我也不知道。”十福晋摇摇头,“就是突然撅蹄子了!” “都一晚上了,你就没查?”阿尔木这话是问十爷的。他现在对十爷这个妹夫是一万个不满意!害得自家小妹受伤不说,居然都没想到去调查一下是不是被陷害的! 十爷也是理亏,喏喏道:“大哥说的是,是我的疏忽了。” 十福晋自己说十爷可以,别人说就不行。她见阿尔木从进来到现在都对十爷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的,脸上也不高兴了,闷声道:“大哥,你别怪他了!他也是担心我的伤,没顾上!” 阿尔木被噎的一时说不出话来。他这么担心都是为了谁?结果人家还不领情。 十福晋没注意阿尔木的脸色,还在自顾自的道:“大哥也是的,不问青红皂白的就打人!再说了,打人不打脸啊!你让他这样子怎么见人?到时候皇阿玛问起来要怎么回?” “我帮你教训他,你还胳膊肘往外拐!”阿尔木气闷道:“皇上要问起来了就如实说!我看皇上怎么处置我!” 眼见着兄妹俩也要说的吵起来,十福晋的阿布终于开口了,“你妹妹伤着头正是要静养,你就少说两句吧。至于惊马的事,十爷自然会处理的。” 阿尔木也是心疼妹妹,不然才懒得同十爷说这么多。当年他就不满意这门婚事。但阿布满意,又是皇上亲自赐婚,他也只能接受。所以这次一听说妹妹受了伤,他下意识的认为是十爷的问题! “岳父、大哥放心,若是真有人故意害福晋,我不会放过的。”十爷很适时的表了态。 十福晋阿布的态度还是和蔼的。女儿能嫁给皇子,让自己部落的地位更为稳固,对他来说是来之不易的好事。多少部落的台吉们还想不到呢! “岳父和大哥这一路也辛苦了吧。这雨怕是一时半会停不了,你们就先在我这喝杯热茶,稍作休息,正好也陪福晋说说话。我去看看营帐准备的怎么样。”十爷还是挺识趣的,决定把空间留给十福晋和她家人说说话。 “爷,你脸上的伤还是让太医看看吧。”十福晋还是心疼的。她大哥手重的很,看十爷那个脸肿的,就知道她大哥没留情面! “看什么太医啊!爷一会儿冷敷下就好了。”十爷郁闷的摇头,还不够丢人的么! “都肿这么厉害了,冷敷哪好的了!”十福晋不赞成的道:“让太医看看好得快,不然这得什么时候才能消肿!难道爷还顶着个肿脸四处见人么?”说到这,十福晋就瞪了阿尔木一眼。 阿尔木面无表情,只当没看见。但十爷也是个倔脾气,摆摆手,不让十福晋多话,径直出了营帐。 他说是去看十福晋父兄的营帐,其实就是个借口。外面雨还大的很,去哪不得淋一身的雨。再说他这脸是肿着,索性就待在自己营帐不出去了。 这场雨一直下到午时过了才渐渐停了下来,太阳也跟着冒出了头,一下就雨过天晴了! 今日抵达的蒙古台吉可不止十福晋的阿布,另外还有漠北蒙古的几个王爷。这会天晴了,康熙自然是要接见的,晚上照旧要搞下欢迎仪式。 不过因为刚下过雨,就不适合搞篝火晚宴,便只是大家一块儿喝酒说说话。 这样的场合皇子们也是要参加的。可十爷脸还肿着,自然不想见人,便借口要照看十福晋,把晚宴给推掉了。 知道真实原因的人就那么几个,倒是没有人在康熙面前多嘴。这事算是暂时瞒住了。 但瞒得住康熙这边,十爷身边的人却瞒不住。白佳氏身为格格,知道福晋有伤的时候是要来探望,甚至伺疾的。而且福晋不便伺候的时候,便是她这格格顶上的时候! 于是她便看见了十爷肿得跟个大馒头似得脸! “爷这是怎么弄的?”白佳氏惊得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这一看就是被打的!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打皇子啊! 十福晋躺在床上忍不住皱眉。她不喜欢白佳氏,但这次出来是十爷点的要带上,她才不得不带上的。这会见她大惊小怪的样子,越发心里不喜。当即看向十爷,虚弱的道:“爷,臣妾头晕,想睡觉了。您回吧。” 第578章 心里平衡 十福晋明显是下逐客令。白佳氏的脸色便不大好看。她一来福晋就说要睡觉,这是不想见她呗! 可她只是个格格,也不能对福晋的话表示不满。她便低垂着头站在一边,小心翼翼地瞥一眼十爷,做出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 要说白佳氏还是知道自己优势的,她低头露出一截雪白的脖颈,低眉顺眼的样子最让十爷喜欢。 本来十爷听她一咋呼就让十福晋头晕起来便有些不高兴。可这会见了她的样子,那点子不高兴就散了。只想着她也是来探望十福晋的。 于是十爷便对十福晋道:“那你睡吧,爷就不扰你休息了。晚点再来看你。”说完又对白佳氏说,“你也别留在这扰了福晋。” 白佳氏等的就是十爷这句话,当下便福身告退。 十福晋看十爷走的干脆,一口气闷在胸口,堵得头真的疼起来了。 白佳氏跟着十爷出了十福晋的营帐却没有回自己的营帐,而是跟在十爷的后面,一脸关切的道:“爷,您这脸看过太医了么?” 十爷摇头,“没事,冷敷过了,明日就好了。” “爷这怎么弄的啊,也肿得太厉害了!冷敷不够的,还得拿鸡蛋滚滚。”白佳氏心疼道:“奴婢这就让人去煮鸡蛋。一会儿给爷多滚滚,消肿效果不错的。” 有人嘘寒问暖,十爷还是挺受用的。再说他本来对白佳氏就有几分好感,这会便理所当然的让白佳氏进了他的营帐。 十福晋这边听说后更气了,直接吩咐身边的丫鬟,说十爷若是再来就给拦外面去,她不想见了! “福晋,您不能这样啊!越是这种时候,您越是该让主子爷多过来!凭什么便宜白佳氏!”一旁的丫鬟劝道。 “就是!”另一个丫鬟也道:“您现在受着伤呢,就还多向主子爷撒娇,把主子爷留在您这!” “爱来不来!”十福晋也是个拧巴性子。 两个丫鬟对视一眼都不免心累。之前在京里的时候,福晋也没这么和主子爷别着来。怎么一到草原上就变了呢!说起来都是托娅格格闹的! 十爷这边享受着白佳氏的服务,晚上到也没让白佳氏留宿。福晋还伤着,他也没这个心情。 白佳氏没能成功爬床,心里不由对十福晋又嫉恨了几分,第二日去找汪氏的时候便问起她的情况来。 “我能有什么情况。”汪氏笑了笑,道:“我们爷连自己的营帐都不住,天天和福晋黏一块儿,你觉得我能有机会?” “真天天黏一块儿?你们福晋小日子也黏着?”白佳氏不相信。 “我骗你做什么。”汪氏道:“都说了我们福晋是独宠,你怎么就不信呢!” 白佳氏怔了会神才道:“都说爱新觉罗家出情种,这一辈该不会应在你家爷身上了吧。” “谁知道呢!”汪氏苦笑了一声。 没有对比就感受不出自己的幸福来。白佳氏心里的郁闷一下就没了。同汪氏一比,她心里顿时平衡了。 池小河这两日有看到汪氏同白佳氏在一块儿。她也没多想,反倒觉得是个好事。汪氏能交个朋友,不再每天闷在营帐里,也不枉出来一次。 她不可能把八爷分给汪氏,也只能在生活上多给她一些自由。再说白佳氏是十爷府上的人。两家本来关系就不错,汪氏和她多接触,到也不用忌讳什么。 倒是十福晋的伤更让她担心。而且她听八爷说十福晋的哥哥还打了十爷,越发放心不下。所以等雨一停,她便约上九福晋一块儿去看十福晋。 结果十福晋正在睡觉,两人也不好打算,便又折返回来。路上还碰见了托娅。 “两位福晋是刚看了十福晋的么?”托娅问道。她之前去探望是不受欢迎的。昨日大雨她没去,今日便想再去看看。就算还是不受欢迎,总是表示诚意。 “她睡着呢,一时半会儿醒不了,我们便回来了。”池小河道。 “啊,那我也不去了。”托娅道:“等晚一点再去吧。听说她已经退热了,想来应该无大碍了。” “嗯。刚她身边伺候的丫鬟也说了。”池小河点点头。 “两位福晋准备再去哪?晚一点有叼羊比赛,要去看么?”托娅道。 池小河在来的路上就听说过叼羊比赛,也很想见识一下。这会听托娅说,便问起时间和地点。 九福晋也很有兴趣,三人便索性约着一块儿去。 叼羊比赛,顾名思义就是抢羊!被割了头的羊扔在场子里,参加的人都可以去抢。谁能抢到羊,又成功避开其他抢夺者到达终点的便为获胜者。 这是个人赛,也有分组对抗赛。托娅说的马上要开始的便是个人赛。 当她们到达场地的时候已经很热闹了。四处都是人,个个都盛装打扮,热烈的讨论着。看得出来,这叼羊比赛是很受关注的。 “呀,那是不是大阿哥!”托娅突然指着场子中间一个骑着马的高大男人道。 池小河这才注意到参加的比赛也有皇子们。她扬着脖子努力看了看,却没看到八爷的身影。而九福晋则已经看到九爷和十爷在一块儿了。 “怎么就没我家爷?”池小河疑惑了。她连有脚疾的七爷都看到了,就是没看见八爷。 “说不定还在准备?”托娅道。 池小河笑了笑没说话,但目光一直在场子里扫着,可都没有八爷的身影。这下子,她看比赛的心情都没刚刚激烈了。 早上八爷同她一块儿用过早膳才走的,还带走了弘旺。她是亲自把父子俩送出的营帐。还说好了若是下午无事,他们一家三口就一块儿骑马去的。 “快看,马上开始了!”托娅突然指着场子又叫了一声。 九福晋马上伸长脖子去看。池小河虽没看到八爷和弘旺,也看了过去。 参加比赛的人还不少,来的皇子里除了八爷没在,三爷也没在,其他人都上场了。十福晋的哥哥阿尔木也在。 随着羊被扔进场子,激烈的争夺便开始了! 第579章 再比试一场 九福晋她们的心思都在叼羊比赛上,池小河的心思却放在找八爷和弘旺身上。可现场人这么多,人头攒动的,她还真不知道要往哪看。 想了想,池小河决定往比赛的起点去找。她拍了拍九福晋的肩膀,示意自己要离开一会儿。 “八嫂要去哪?我陪你一块儿吧?”九福晋道。 “不用,有丫头跟着呢!”池小河摆摆手,“你专心看比赛吧,我去去就回。” 九福晋难得看九爷在马上的英姿,这会还真不太舍得离开。见池小河身边跟着两个丫鬟,也就点头应了。 池小河带着春桃和夏莲从人群中挤出来,听着身后阵阵欢呼和叫声,直奔刚刚大家出发的地方。 “福晋,您别担心。许是贝勒爷有别的事,所以没参加。”春桃安慰道。 夏莲也忙附和道:“是呀,福晋,您别着急。” 池小河抿着嘴不说话。她倒是惟愿八爷什么事都没有。但皇子们都在这参加叼羊比赛,就八爷不在,她能不担心? 可等走到起点,池小河依旧没看到八爷。发令的是部落里的一个蒙古汉子。他在篝火晚宴见过池小河,因而认得,便告诉她八爷在康熙的御帐里,压根没过来。 池小河心里惊讶,谢过之后并没有得到八爷消息的踏实感。毕竟被独留在康熙的营帐,她并不觉得是好事。 而叼羊比赛这会已经进入了白热化的阶段,那只可怜的羊在几个人之间来回撕扯,就是没个结果。人群不时发出惊呼,气氛很是热烈! “福晋,咱们还要过去么?”春桃问道。 “过去吧。”池小河点头。她刚刚同九福晋说的是出来方便一下,并没有说离开。现在既然知道八爷不在这里,她还是要回去的。 还不等她走到九福晋那,就听见人群发出一阵巨大的欢呼声,应该是比赛结束,有了最终的胜负结果。 “走,咱们看看到底是谁赢了!”池小河这会还有了两分兴致。 九福晋也正在找她,两人目光一有交集,九福晋的手就挥动起来了,“八嫂,这边!” 池小河连忙走过去,还没开口问呢,九福晋就颇为遗憾的道:“八嫂,你回来晚了!没看到十弟妹的哥哥赢了比赛!” “这么厉害呀!”池小河惊讶道。她还以为会是哪个皇子。毕竟这种陪太子读书,多半都是会下意思谦让的。不曾想十福晋的哥哥也是个直脾气,竟是半点没让。 “和十叔叫着劲呢!”九福晋压低声音道,:“最后就在他们两个人之间争。十福晋的哥哥愣是争赢了!” 池小河咋舌,这位还真是不怕得罪人呢!不过她喜欢这种性格!不能因为妹妹高嫁了就委曲求全的,是该拿出点当靠山的资本来!有这么个哥哥护着,十福晋也是个有福的。 “八嫂,你看那边。”九福晋突然撞了一下池小河的胳膊,示意她往左前方看。 池小河这才注意到同他们一块儿来的托娅这会正两眼冒光的看着十福晋的哥哥,一副迷妹的样子。 “这是看上了?”池小河迟疑了一下,小声嘀咕道。 “我估摸是。”九福晋笑道:“八嫂是没看见,刚刚阿尔木确实很厉害!那骑术真的绝了!难怪十弟妹骑术那么好呢!” “这两人要是对上了才有意思呢!”池小河不禁笑道。十福晋同托娅不对付,要是托娅成了她的嫂子,那这姑嫂之间的关系可不好搞。 说起来十福晋虽然嫁来京城了,她大哥阿尔木还真没娶妻,是个黄金单身汉呢! 叫她说啊,托娅嫁进皇家,还不如就在草原上找一个。生活在自己从小就熟悉的环境里,离父母也不远,幸福指数肯定比远嫁高。不过政治联姻有时候并不是当事人自己能决定的! 看着那个明艳的少女流露出来的爱慕之情,池小河心里反倒生出几分同情出来。再想想自己之前泛起的那点子酸意来,真就没什么了。 “两位福晋,咱们也上场同他们比试一回吧!”托娅突然过来兴奋的同池小河和九福晋说话。 这会功夫,不知道她同那边沟通了什么,说是现在要重新再比一场,还是个人赛! “咱们参加?”池小河连忙摆手,“我可不行!我骑术很差的!” 九福晋也哭笑不得,“咱们连骑装都没换呢,怎么比呀!” “哎呀,你们怎么这么多讲究呀!”托娅一跺脚,道:“你们不去我去!” 说完她也不等池小河和九福晋说话,便已经跑去找马了。 池小河哑然,“这还真是个风风火火的性子。”半晌九福晋憋出一句话来。 第二场比赛就没有之前那么多人了。阿尔木本是不打算参加的,但十爷非要拉着他再比过,他也只能上。而托娅的加入则是让大家都很意外。一群男人们中间,就她一个女子。 不过草原上的男女大防没有京城讲究,再说托娅又是格格身份,她非要参加,也没人说什么。 池小河这次算是把比赛从头看到尾了。确实是精彩。大家为了能成功的把羊带过终点真是大显身手,各种惊险动作层出不穷。托娅也毫不逊色,出手果断,动作凶猛,叫池小河不得不说声佩服。 “我都要路转粉了。”池小河感叹了一句。 “什么?”九福晋因为人群太吵没听清。 池小河便笑道:“我是说蛮佩服她的!我就没这样的骑术。” “是啊!她能赢十弟妹也不稀奇了。”九福晋笑着应了。 谁知这一场最后竟是在十爷和托娅之间决胜负!十福晋的哥哥阿尔木反倒是退到了一边。 十爷真是左右为难。让着托娅吧,他输给个女的就太丢人了。而且还不知道十福晋那边会怎么想。可若是不让吧,他赢个女的也好像胜之不武。 就在他纠结间,托娅却是果断抓住十爷的一个小失误,飞快的将羊抓在自己手里冲向了终点! 十爷看着自己空空的手心,苦笑摇头,这纠结的好,还不如直接让了算了! 第580章 装作不知 托娅颇有些得意的举着羊,欢呼声四起。她本是草原的格格。刚刚上场的时候就有不少部落的人给她加油!这会看她一女子在一众男人当中来去自如,最终取得胜利,欢呼声就更高了。 十爷很快就调整了面部表情,很是大度的对托娅道了声恭喜。池小河看到他眼中的无奈,不禁有些好笑。 其实她还挺羡慕托娅这样的性子。豪爽自信,肆意潇洒,一看就是被从小宠到大的。 而她自己到底前世今生得到的宠爱都不多,所以总显得有些患得患失。缺少一种骨子里的自信。 连着两场叼羊比赛让大家看得意犹未尽。不过已经快到午膳的时辰,不可能再比下去,大家便各自散了。 九福晋要同九爷一块儿,托娅也有部落的人拥着,池小河便落了单。 “咱们直接回吧,说不定爷和包包已经回去了。”池小河对身边的春桃和夏莲道。都这个时辰了,她也不想四处逛了。 结果等她回了营帐,八爷和弘旺竟没有回。倒是赵仁宽回来传了话,说是康熙留了父子俩用午膳,让她不要等了。 “只留了爷和包包?”池小河问道。 “回福晋,是的。”赵仁宽道:“早上万岁爷留了咱们爷下棋,大阿哥在一旁看棋,这一留就留到了现在。” 池小河微微蹙眉,说了一声知道了,便没再多问。这样的特别待遇实在不值得欣喜。 因为心里存了事,她午膳便没用多少。八爷和弘旺不回,她午觉也睡不着。 春桃和夏莲见她情绪不对,便问要不要打叶子牌消磨时间。 “我没事,你们俩别在这费功夫了。也去歇会吧,我一个人静静。”池小河摆摆手,打发两人出去。 这下春桃和夏莲更担心了。都不让她们在身边伺候,还说没事。但她们也知道坚持留下只会让池小河更加烦闷,便退了出去。但两人都没离开,就在帐外守着。 “福晋睡了?”八爷回来见两人都在外面守着便问了一句。但问完又觉得不对,便是池小河睡着,身边也总是会留一个人伺候的。 春桃忙回道:“福晋惦记着您和大阿哥没回,一直没睡呢!” 八爷也顾不得问为何池小河不让春桃和夏莲在身边伺候,带着弘旺就进去了。 池小河其实啥也没做,就在书案前发呆呢。手里倒是拿了只笔,但纸上却什么都没有,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福晋在想什么?”八爷开口问道。 池小河这才注意到父子俩回了,忙起身相迎,“爷怎么这会才回?” “儿子见过额娘!”弘旺很是精神的给池小河见礼。 “在你皇玛法那吃什么好东西了?”看见儿子,池小河的脸上才露出笑来,呼噜了两下他的脑袋,心里的不安才消减了些。 弘旺没答,却是关心起池小河来,“额娘午膳可用了?” “都这个时辰了,当然用了。”池小河笑道。 “你去午睡吧,让你额娘好休息。”八爷拍了下弘旺。 “那儿子告退了。”弘旺行了礼就退了出去。 “担心了?”八爷看着池小河,声音突然放温柔起来。 见八爷站了过来,池小河伸手抱住了八爷的腰嗯了一声。 “有爷在,不会让弘旺有事的。”八爷安慰道。 “臣妾更担心爷。”池小河道。 “有什么好担心的?不过是陪皇阿玛下棋用膳。”八爷笑道。 “可别人都没有。”池小河嘟囔道。 八爷抚着池小河后背的手一顿,道:“下棋本就只需要一个人。围观的人多了还怎么下?” 池小河心思本就全在八爷身上,所以他这顿了一下立刻就被察觉到了。她知道,八爷心里也有担忧的。 既然这样,她便装作不知吧。免得八爷还要分心开解她。于是她抬头看向八爷露出个笑来,“爷说的是,是臣妾又想岔了。” “这下可以安心午睡了?”八爷低头笑道。 “嗯!”池小河点头,娇声道:“要爷陪!” “好!爷陪!”八爷笑着弯腰把池小河打横抱起,大步走向床边。 回了营帐的十爷发现十福晋已经醒了过来,而那个打了他一拳的大舅哥阿尔木也在营帐里坐着。 他心里还奇怪,明明一块儿参加的叼羊比赛,怎么阿尔木比他来的还快?还有福晋看他的那是什么眼神?这两日他没做什么惹她不高兴的事吧? “爷还舍得回来呢!”十福晋开口就带着气。 “福晋这话说的!你病着,爷难道不该来?”十爷顿时也不高兴了,他好心来探病,倒还不对了? 十福晋正要开口,阿尔木却是压住她的手,转头对十爷道:“还请十阿哥见谅。我这妹子性子娇气,这病虽不重,但头疼却一时半会好不了,还请您多担待些。” “啊,大哥说的是。”十爷一下就怂了。他脸上的伤才刚好,可不想再挨一拳了。 “你也忍耐些。太医都说了,再有个三五日便没事了。”阿尔木转头又安抚十福晋,“心情愉快才能好的更快不是?” “大哥,你又走了?”面对阿尔木,十福晋语气就不一样了。像是小了十岁似的,立马变成了小女孩。 十爷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但也不敢说啥,只能乖乖在一旁看着对他横眉冷对的阿尔木用温柔得不像话的语气哄自家福晋! 而刚刚还对他说话毫不客气的福晋则被哄得各种娇嗔。 十爷在一旁看得嘴角直抽,好不容易等兄妹俩说完了,他才恢复表情送阿尔木出去。 “叼羊比赛输给托娅的事就别提了。”阿尔木叮嘱了一句。 十爷心里翻了个大白眼,他又不傻,这种丢人的事他怎么会提! “我这个妹子不是不能容人,但托娅不同。我希望十阿哥以后还是注意点。”阿尔木又说了一句。 十爷一下皱起了眉头,“你这是什么意思!” “托娅父女俩打的主意你该清楚!”阿尔木道:“虽说给你府上再塞个蒙古侧福晋的几率很低,但该避嫌的还是应当避。” 第581章 打主意 十爷脸色有些难看,他虽说有些怕阿尔木的拳头,可那也是因为对十福晋宠爱。不然以他的身份,根本不惧这些。可阿尔木竟插手他后院之事,这就有些过了。 “这就不用你费心了!”十爷冷冷扫了阿尔木一眼。 阿尔木这才意识到自己有些过于了。不过他也是不肯服软的性子,只丢下一句硬邦邦的“你知道就好”,便离开了。 十爷再进营帐,就见十福晋闭着眼一副不想理他的样子。他本是心里有气,也想一走了之。可看她头上还裹着的纱布,想着她出京前一直向往能回草原再次跑马的样子,到底还是心软的走到床边问道:“福晋今日感觉可好些了?” “不劳爷费心,且死不了!”十福晋没好气的道。 十爷无奈的叹了口气坐下来道:“福晋非要同爷这么说话么?” 十福晋抿着嘴不吭声。她当然不想这么说话。本来小两口好好的,可现在她就是看十爷各种气不顺,到了嘴边的话也总会变个味。 “爷都给你陪不是了。”十爷也委屈,“你还要爷怎么样?” “臣妾不用爷陪。爷不必委屈自个儿在这守着。”十福晋瘪着嘴又没好气的说了一句。 十爷沉默了一会儿便开始脱鞋脱衣服,十福晋顿时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就想往床里躲,“爷,爷干什么!”她声音都抖了! 该不是她刚刚的话激怒了十爷,这会想对她这样那样吧!这可是大白天啊!而且她头还伤着呢! 十爷却是看一眼十福晋留出的位置很不满意的道:“福晋往里去一点啊,爷这怎么睡!” “爷真要睡觉?”十福晋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十爷一脸不解的看向十福晋道:“爷不能睡午觉?” “啊,睡午觉啊!”十福晋顿时松了口气。 “福晋以为爷要做什么?”十爷一脸迷茫。 “啊,没什么!”十福晋忙道:“睡午觉!对,臣妾也要睡午觉!” 见十福晋慌乱的样子,十爷这才反应过来,他哭笑不得的道:“福晋,你这脑子每天都在想些什么?” 十福晋把头缩在被窝里不说话。谁叫十爷自己不说清楚的! “主子爷,福晋,该用午膳了。”这会外面伺候的丫鬟却进来说了一句。 两人对视了一眼,脸上神色都尴尬起来。只顾着斗嘴,倒是把午膳都忘了! “那就传膳吧!”还是十爷先镇定下来。 “是!”那丫鬟应了一声便去让人送膳食来。 十爷把脱了一半的衣裳又穿了回去,看向十福晋道:“爷扶你起来先用膳再睡吧。” 十福晋难得扭捏道:“不用,臣妾能自己起。” 十爷突然就笑了,直接抱着人就下了床,“和爷还讲客气!以前在床上不是挺放的开?” 十福晋一下就脸红了,缩在十爷怀里不说话,但心里却是甜了起来,再没有怄气的心思了。 等蒙古各部的王公、台吉们都到齐了,自然又有更盛大的欢迎晚宴。但这一次池小河却没法参加。 她小日子来了,人虚弱无力不说,疼得也厉害。不知道是不是跟这次出远门有关。八爷便让她好好在营帐里休息,晚上早点睡,别跟着去折腾了。 池小河也确实没那个精力,躺在床上勉强同八爷说了两句话就又疼得冒起冷汗来。 八爷心里担忧,但晚宴又不得不去,只能叮嘱春桃和夏莲细心照料,自己带着弘旺赴宴。 十福晋这会头上的伤已经好了,看到池小河没来还问了一句。九福晋本是应该挨着池小河坐的,也关心了两句。八爷一一谢过,晚宴就开始了。 “听说福晋今晚没跟着贝勒爷去晚宴。”柳絮打探来消息便同柳叶说。 “贝勒爷怎么不说把格格带上。”柳叶嘟囔了一句。 “是啊!我看别家有把格格带上的。”柳絮道。 她们俩一直都觉得这次出来是个机会。但出来这么多天了,汪氏还是跟在府里一样,连八爷的面都没多见上几次,实在看得窝火。 “咱们格格也太不会争取了。”柳叶说着看了营帐一眼,突然压低声音道:“你说若是贝勒爷今晚喝醉了,咱们格格会不会有希望?” “喝醉?不太可能吧。带着大阿哥呢!”柳絮道。 “万一呢?”柳叶眼睛里放着光,“我去那边盯着点,若是真有希望,咱们得帮格格一把!” 柳絮还有点犹豫,柳叶却已经坚定道:“咱们也就是顺水推舟。若是贝勒爷没喝醉,只当我没说过。若是真喝醉了,干嘛不抓住机会!” 这下柳絮也不犹豫了,点头道:“好!咱们就堵这一把,看老天帮不帮格格!” 汪氏浑然不知身边的两个丫鬟打起了自己的主意。她听着远处热热闹闹的声音,心里便有些烦躁,想走远点静一静,这才发现身边两个丫鬟都没了人影! “柳絮!柳叶!”汪氏喊了一声,又小声嘀咕,“大晚上的,这两个丫头跑哪去了!这是看我不受宠,连伺候都不尽心了?” “奴婢在!”柳絮连忙应了跑进来,“格格有何吩咐?柳叶方便去了,估摸得一会儿。” “那就不等她了,你陪我出去走走。”汪氏起身道。 柳絮愣了一下,道:“格格要去哪?这天就要黑了,咱们还是别四处走动了吧。” “就营地边走走,不走远。”汪氏的语气里带了几分不耐烦。 柳絮这下不敢再劝,忙拿上披风跟着汪氏出了营帐。 晚宴这边不止有歌舞助兴,还有摔跤表演,很是热闹。因为人都到齐了,大家互相敬酒,难免会喝多。再说蒙古族本就豪饮,这会劝起酒来也不客气。 康熙带着儿子们来本就是要搞好满蒙关系。他自己喝过三巡便没什么人敢劝,但儿子们一个个都喝得满面通红起来!就是小一点的十三、十四阿哥也都喝了不少,就别提八爷这样的成年皇子了。 “贝勒爷,您要不去方便一下?”赵仁宽在一旁提醒,这也是给八爷找借口逃酒。 第582章 机会来了 八爷这会已经微醺了,听了赵仁宽的话便起身准备去透透气,哪知还没来得及走,又被人拦着敬酒。一旁的九爷、十爷都自顾不暇,自然也不能给他帮忙,只能接着喝。 赵仁宽心里着急,可他一个奴才这会也没说话的份,除了小心伺候,也别无他法。 等到晚宴结束的时候,八爷已然是醉了。赵仁宽拖着八爷离开,嘴里还在念叨,“这个样子回去不是又召福晋骂么!都说了少喝两口,怎么就这么实诚!” “你个狗奴才还教训起爷来了!”八爷醉得走路腿都打飘,但还是很利落的拍了赵仁宽后脑勺一下,笑骂了一句。 “贝勒爷,福晋不是不舒服么,您这会还回福晋那?”赵仁宽问道。 “嗯,不回了。”八爷脑子还有一分清明,“免得扰她休息。一会儿你过去说一声便好。” “嗯。”赵仁宽应了。心道,等明儿早上贝勒爷酒醒了,人也清醒了,福晋见不着贝勒爷醉酒的模样,应该也不会生气了。 这会夜已深,草原上的寒气降了下来。赵仁宽给八爷裹着披风,还是没防着他打了两个喷嚏。 “贝勒爷回去得泡个热水澡才好!”赵仁宽皱眉,不由加快了步子。 八爷歪着脑袋靠在他的肩头不置可否。 柳叶一直看着这边的情形,见八爷真的醉了,忙不迭的往回赶!她确信这是老天给的机会,高兴的几乎要蹦起来! 不是很多戏文里都那么说么,趁着喝醉酒春风一度。要是运气好再怀上一个,那可就完美了! 汪氏也没再外面逛很久。大家都去晚宴了,营地这边连人都看不见几个。她也不敢走远,就在附近溜达了几步便回去了。 柳叶已经等在营帐里了,见到柳絮就交换了个眼神。大概是她脸上喜悦的样子太过明显,汪氏都禁不住问了一句,“你去方便还遇到喜事了?” “不是,奴婢是看到格格终于回来放心了。”柳叶忙道:“刚奴婢一回来没看到您,一直担心呢!” 汪氏笑了笑,也没多想,道:“不早了,去弄热水来吧,我也该洗漱睡觉了。” “别呀!”柳叶脱口道。她想着八爷正在回来的路上,汪氏一会儿还要去伺候,怎么能现在洗漱睡觉呢! 但她这一声太过突兀,弄得汪氏不得不再次看向她。这一次汪氏的眼神里疑惑更为明显了。 柳叶脑袋转得飞快,忙道:“奴婢的意思是,那边晚宴刚散,福晋今晚又不舒服,格格是不是该等贝勒爷回来无事了再休息?” “你怎么知道晚宴散了?”汪氏的神色冷了几分。 柳叶很是镇定的回道:“奴婢听着没有吵闹的声音了,想着应该是散了。” 她的目光没有躲闪,汪氏自己听着也确实没有吵闹的声音,这才脸色好看了些。 柳叶见她没说话,大着胆子又道:“格格也不用等太久。一会儿贝勒爷回了,若是不用您伺候,再洗漱也不迟。” 汪氏想了想,最终点了头。 柳叶和柳絮对视了一眼,都觉得今晚机会来了。 没过一会儿外面就有动静传来。不等汪氏反应,柳叶就已经往外走了,“奴婢先去看看情况!” 到了这时,汪氏也察觉出不对来。她看向一旁神色已经有点慌乱的柳絮,沉声道:“说,你们俩打什么主意!” “奴婢们能打什么主意,不过都是为着主子。”柳絮道。 “为我?”汪氏冷笑,“我看你们是想把你们主子我往火坑里推!” “格格!”柳絮一下跪到了地上,“奴婢们实在不忍心看您自苦!您今年才多大呀,真的甘心这么过一辈子?今晚这么好的机会,您若是抓住了,以后就不一样了!” “不一样什么?”汪氏轻笑,“府里那些人的下场还看不明白?” “可您不一样啊!”柳絮劝道:“您一直安分守己。今晚又是福晋不舒服的情况下您过去的。到时候就说贝勒爷自己要的,您也不能拒绝。福晋不会认为您是有预谋的!咱们还要在草原住些日子,福晋身子又不好,贝勒爷指不定还有需要的时候?兴许您就怀上了呢!” 汪氏听着听着就笑了起来,最后还忍不住笑出了声,“哪来那么多的兴许!哪来那么多的指不定?你当所事情都能可着心意来?” “格格!今晚这事就是可着奴婢们的心意来的!奴婢和柳叶都说好了,若是贝勒爷今晚醉了,又不歇福晋那,就是老天要帮您呢!您看,这会不就是么!”柳絮道。 看着两眼发光的柳絮,汪氏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好像她身边的人都比她要积极!白佳氏也是劝过她许多,这会柳絮和柳叶也是。 主仆俩对视着不说话,柳叶便在这个时候进来了。 “格格,贝勒爷回自己营帐了。奴婢看赵公公在找人弄热水,贝勒爷肯定还要沐浴,您机会来了!” 又是机会!汪氏忍不住又想笑! “格格?”柳叶见情形不对,突然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忙找补道:“奴婢不是那个意思。奴婢是说您过去关心两句,若是不用您帮忙,您就回来休息。贝勒爷明日醒了知道您关心过,总是要好些。” 汪氏摆摆手,示意她不用再圆话了。柳叶见柳絮对她使眼色,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格格既然都知道了,那奴婢也没什么好瞒的。”柳叶也是豁出去了,挺着腰板道:“您若是实在不愿意,奴婢们也不能强迫您。奴婢们只是看着格格最近情绪都不好,也是心疼才想的法子。” “话都说这份上了,我不去是不是有点太对不起人?”汪氏又是一笑,站起身道:“那我便过去看看吧。你们俩就别跟着了。” “还是跟着吧。兴许有要帮忙的。”柳絮道:“格格一个人过去不太合适。” 汪氏忍不住又笑,“行,那你就跟着吧。若贝勒爷真要我伺候沐浴更衣的,你还能搭把手。” 第583章 胆子不小 八爷营帐里,赵仁宽叫人去弄热水,又忙让人去弄醒酒汤。他看八爷醉的这程度,想起还要给池小河那边传个话,便索性把八爷扶床上躺下,扯了被子盖上就出了营帐。 池小河已经睡着了。守夜的是夏莲,听赵仁宽说八爷醉了不过来,便道:“公公那边可需要搭把手?福晋这会睡得正香,应该不会叫我。” “不用。”赵仁宽道:“你守夜本就辛苦。我那边还有两个小子跟着伺候,让他们帮忙就是。弘旺阿哥已经先让奶娘抱回来睡了,明儿一早福晋醒了,还劳烦姑娘说一声。” “好。公公快去忙吧。”夏莲点头。 赵仁宽也不客气,转身就走。八爷醉了酒,身边可不能离人。 夏莲摇摇头,心里庆幸自家福晋睡得早。不然知道贝勒爷喝成这样,怕是又得生气。这下好,就让赵公公一个人忙去吧。 “赵公公,可是贝勒爷喝醉了?”汪氏是看着赵仁宽去的池小河营帐,便算着时间出来。 赵仁宽一愣,看向汪氏,又看看八爷的营帐,大概在想营帐是关着的,汪氏是怎么知道的呢? “我听着这边动静,想着今儿的晚宴,便出来看看。”汪氏解释了一句。 “贝勒爷是喝醉了。”赵仁宽没瞒着。 “公公需要帮忙么?”汪氏又问,“福晋今儿不舒服睡的早,我便想着能搭把手。” 这说的都是实情,赵仁宽也说不出哪里不对。再说了,八爷这次带上汪氏,本也说过是当备用的。于是赵仁宽没多想,便点头道:“有格格帮忙当然再好不过了。贝勒爷醉得不省人事的,奴才一个人还真有点吃力。” “那我便一块儿看看吧。”汪氏道。 赵仁宽便引着汪氏进了八爷的营帐。 汪氏心里不由有些泛酸。说起来她这次跟着八爷出了京。可这么多天了,她还是第一次进八爷的营帐呢! 营帐里面并没有什么稀奇玩意,可汪氏心里还是生出几分不同来。她看着靠在床上的八爷,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 “格格帮奴才替贝勒爷把外袍脱了吧。奴才去把洗澡水准备好!”赵仁宽道。 “啊,好!”汪氏醒过神来,走到床边开始对八爷下手。 转眼她入府都快三年了,还从来没有如今近距离的看过八爷。上次八爷去她屋里,根本没有她近身的机会。 汪氏不由有些手抖,心里暗骂自己没出息!就算没真侍寝过,大选的时候也学过该怎么伺候啊!有什么好紧张的!她本就是八爷的女人!伺候八爷就是天经地义的! 给自己做了翻心理建设,汪氏才终于给八爷解开了衣裳前襟的扣子。 赵仁宽在一旁的屏风后面指挥两个小太监把浴桶里的水兑好才出来。见汪氏才解了个扣子,便上前帮忙。 “奴才把贝勒爷抱起来,这样好脱一点。”赵仁宽道。 八爷这会像是睡着了,任由他们摆布,但也沉得厉害。 汪氏红着脸配合赵仁宽替八爷宽衣解带,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里看。 “格格替贝勒爷洗吧,奴才去看看醒酒汤怎么还没送来!”把八爷扔进了浴桶,赵仁宽就准备出去。 汪氏心里一慌,正准备说不行的,心念一转,便点了头。 赵仁宽笑着出了营帐。他当然是故意的。汪氏特意守着不睡,等着贝勒爷回,肯定是有算计的。他也犯不着挡人家的路。说不定贝勒爷正好需要呢! 其实他心里还挺心疼他们爷的!福晋身子不能侍寝,他们贝勒爷就一直憋着。这男人憋久了也要出问题的!该发泄的时候还是应该发泄。他记得汪氏好像还没开苞吧,希望他们爷今晚别太猛,把人伤着了。 赵仁宽一路胡思乱想的弄醒酒汤去了。汪氏则是对着靠在浴桶里的八爷不知道从哪里下手。 她长这么大还从未给男人沐浴过呀!不对,女人也没有啊!这该怎么洗? “给爷捏捏肩。” 八爷突然的开口吓了汪氏一大跳!刚刚还醉得睡着了,怎么就醒了呢? 她不敢说话,但还是乖乖地上前给八爷捏起肩来。 “没吃饭么?用点力!”八爷闭着眼不耐烦的道。 汪氏连忙加重了力道。 八爷虽然醒了,可人还迷糊着,压根没注意到今儿伺候他沐浴的是汪氏。等捏完了肩,他又要搓背。 汪氏被他指挥得满头大汗,满脸潮红。 “前面给爷也洗洗!”八爷又道。 汪氏一直在八爷身后,这下猛然要面对面了,她紧张得差点没把帕子扔了! 但八爷发话不能不动啊,汪氏也只能小心翼翼地挪到前面,拿帕子给八爷擦身子。她羞得不敢看,头一直扭向一边,于是也没发现八爷睁了眼。 “汪氏?”八爷皱眉问道。 汪氏吓得连忙回头。见八爷正眯眼瞅着她,吓得手一抖,帕子直接掉进浴桶了。 “回,回贝勒爷,是,是奴婢。”她说话都结巴了。 “怎么是你?”八爷又问。他还没醉到连人都认不清的地步。 “赵公公一个人忙不过来,福晋也睡了,奴婢就过来搭把手。”汪氏忙道。 她刚刚对赵仁宽也这么说的,倒是很顺嘴就说出来了。 八爷看了她一会儿,重新合上眼睛,道:“继续。” 汪氏松了口气,这才捡起浴桶里的帕子继续给八爷擦身子。这一擦就不可避免的碰到某些部位,汪氏一下又脸红起来。 她偷偷的打量八爷的脸色,却见八爷闭着眼,面上神色平静,又像是睡着了似的,胆子便不由大了几分。 “汪氏!”过了会,八爷突然出声。 汪氏整个人都僵住,刚刚还动作的手也停了下来。 “胆子不小!”八爷又道。 汪氏低着头不敢看八爷,心却砰砰跳得厉害!她本来都想好给八爷沐浴完就回去的!可刚刚也不知怎么了,鬼使神差的,手就不听使唤了!现在被八爷一声轻喝醒过神来,自己都羞耻得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她面红耳赤的跪在浴桶边,一动也不敢动,就像是等着宣判的囚犯! 第584章 不是一回事 池小河一觉醒来已是天光大亮,隔着营帐都能感受到外面灿烂的阳光。这一夜她睡的并不安稳,但腹痛消失还是让她精神了许多。 “夏莲。”池小河叫了起,然后便问起八爷和弘旺的情况来。 “大阿哥昨儿是奶娘先抱回来的,贝勒爷好像是喝醉了。”夏莲回道。 “又喝醉了?”池小河皱眉,想气也气不起来,更多的是无奈。 你要说八爷平日里是馋酒的人吧,偏又不是。要说酒量很差吧,也不是。可一年当中,却总有那么一两次要喝醉,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有赵公公照顾,福晋不必担心。”夏莲安慰了一句。 池小河失笑,“我便是这会担心有什么用?醉也醉过了,我也没瞅见是个什么样子。索性眼不见,心不烦吧。” 夏莲笑道:“贝勒爷还记得不能扰了您睡觉,特意没过来歇息,说明也没醉太厉害。” “那我一会儿是不是还得夸他几句?”池小河笑道。 夏莲闷声笑了起来,扶着池小河下了床。 春桃让人送了热水进来,道:“奴婢看贝勒爷和大阿哥那边都还没动静,怕是都没起。福晋是要等着一块儿用早膳么?” “都没起?”池小河惊讶了一下。八爷醉酒后睡得晚是正常的,弘旺怎么也晚起? “奴婢只是听着没动静,这么猜测的。没真的过去看。”春桃道。 “包包肯定起了,你过去叫他过来一块儿用膳吧。”池小河道。 “是,福晋。那贝勒爷?”春桃还是想确认一下。 “不是说他昨晚醉了么,就别叫了。”池小河道。 春桃点点头便掀了营帐出去。只是她下一个动作却是突然放了营帐转身看向了池小河。 池小河和夏莲都诧异的看向春桃,她这个动作实在是太反常了。 “看到什么了?”池小河问道。 春桃此时还是一脸震惊的样子。听池小河问才喃喃开口,“奴,奴婢看到,看到汪格格从贝勒爷的营帐出来。” “你看错了吧!”夏莲第一反应就是不可能。 池小河却没说话,脸上的表情甚至都没变一下。 “兴许是奴婢看错了!”春桃说着又掀开营帐去看,这会八爷的营帐门口却空无一人。 “应该是奴婢看错了,现在没人。”春桃回头对池小河道。只是笑容有点勉强。 池小河这才开口,语气淡淡地,“便是从贝勒爷营帐出来也不稀奇。她是贝勒爷的格格,伺候贝勒爷不是理所应当?” 春桃和夏莲一时都没说话。汪氏伺候八爷确实理所应当,可这不是八爷从来没让汪氏伺候过么! “行了,去叫包包吧。”池小河道。 春桃不放心的看了她一眼,和夏莲交换了一个眼神才转身出去。 营帐里一时安静的很。夏莲有心想说点什么缓和气氛,可又觉得这会说什么都不对。反观池小河神色淡然,就跟无事发生似的。可越是这样,夏莲心里越觉得不安。 沉闷的气氛一直到弘旺来才被打破。 “额娘!”弘旺一进来就笑容满面的扑向池小河。 看着儿子虎头虎脑的样子,池小河顿时心都化了。她捧着弘旺的脸笑着问道:“一早上这么精神呢!看来昨儿晚上睡得很好了!肚子饿了没?咱们这就用早膳。” “饿了!”弘旺在池小河怀里蹭了蹭,撒娇道:“我想吃奶饽饽。” “有,少不了你的。”池小河摸着他的头笑。 弘旺嘻嘻一笑,这才从她怀里出来,然后便发现八爷不在。 “阿玛呢?”他已经习惯每次过来都看到池小河和八爷在一块儿了。 “你阿玛呀,昨儿喝醉了,睡他自己那呢!”池小河道。 “又喝醉啦!”弘旺一脸嫌弃道:“不来吵额娘也好。” “噗!”看儿子这副小大人的模样,池小河不禁笑了。 夏莲和春桃对视一眼,默默松了口气。有小主子在跟前,福晋的心情应该会好很多吧。 另一边汪氏的营帐里,柳絮和柳叶看到她回来都是面带喜色,“奴婢们恭喜格格!” 她们俩上半夜还担心呢,一直守到下半夜也没见汪氏回,心里才踏实下来。这次要再没成,真要说不过去了。 “有什么可恭喜的。”汪氏一脸苦笑。 柳絮和柳叶脸上笑容一僵,两人这才看清汪氏面容憔悴,神色落寞,哪有半点承欢后的喜悦!难道又是像上次一样各睡各的过了一夜?可若真是这样,贝勒爷为何不让人回来? 然而汪氏现在并没有任何心思解释。她现在满心疲惫,只想洗个澡好好睡一觉。 柳絮和柳叶一看她这个样子也不敢多问,忙去准备热水来伺候。 也是不凑巧,汪氏刚沐浴完,白佳氏就来窜门子了。 “哟,一大早就沐浴更衣?”白佳氏见她头发湿漉漉的就笑了,“看来妹妹昨儿晚上有喜事!” 汪氏勉强笑道:“妹妹今日要说声抱歉了。昨儿我们爷喝醉了,我这会只想睡觉。” “没事,没事!”白佳氏一副我懂的样子,笑道:“妹妹好好休息,我们改日再约。” “谢谢姐姐体谅。”汪氏送了白佳氏出去,一转身,脸上的笑立刻就没了。 “格格,昨儿晚上可是?”柳絮欲言又止。刚刚伺候汪氏沐浴的时候,身上好像也没什么痕迹,贝勒爷应该没有很粗暴才对。 汪氏摇摇头,苦笑道:“贝勒爷根本就,就没让我……” 她终是没说出口,眼睛一闭,两行泪就顺着脸颊流了下来。昨晚的事她真是悔得肠子都青了! “想要?”她记得八爷问这话的时候声音清冷,目光也不带半点温度。 她点头也不是,不点头也不是。然后她就听八爷道:“想要?那过来伺候!” 那会她心里还闪过了一丝惊喜!想到白佳氏说男人在这种时候是不会委屈自己的。她还想着自己是不是真的机会来了! 却原来八爷所谓的伺候,和她想的伺候根本不是一回事! 第585章 有话就直说 “格格!”看到汪氏哭,柳絮和柳叶是又惊又心疼。昨儿晚上的事,她们两个也是怂恿者和帮凶。若不是她们俩极力促成,也就什么事都不会发生了。 汪氏摇摇头,伸手在自己脸上抹了一把,勉强挤出个笑来,“你们别问了,以后也别提了。等回了京,我手上管的那几样事也辞了。咱们就关上门安安分分的过日子吧。你们俩要觉得清苦,我去求福晋,给你们配个好人家嫁了吧。” “格格,奴婢们不走!”柳絮和柳叶忙跪在她跟前,两人都红了眼眶,柳絮抬头看向汪氏,“格格若是不管事,只过自己的日子,奴婢们就陪着格格。以前咱们不也是这么过的?” “就是,咱们以前也这么过的。奴婢不觉得清苦。”柳叶也忙表忠心。 汪氏看着两个丫鬟,笑了笑,道:“那我先睡了,你们俩也换着休息吧。” 伺候汪氏睡下,两个丫鬟都心神不宁的。汪氏越是对昨晚的事避而不谈,她们心里的不安就越大。到底发生了什么会让汪氏说出刚刚那番话?明明贝勒爷和福晋那边都没动静啊! 可她们两人也没处去打听。问赵仁宽?显然不会说。她们也没那个胆。问八爷是更不可能。于是两个丫鬟也只能揣着忐忑小心翼翼地伺候,只盼着接下来的日子能风平浪静。 八爷宿醉起来后精神不大好,但还记得昨儿晚上池小河不舒服,所以睁眼便问赵仁宽,“福晋可醒了?” “奴才看大阿哥过去了,应该是醒了的。”赵仁宽回道。 “昨儿咱们回来的时候福晋可睡了?”八爷又问。 “已经睡了。奴才昨儿是和夏莲姑娘说的。”赵仁宽回道。 八爷对昨儿晚上的记忆是模糊的。所以也忘了昨晚是他自己吩咐别扰了池小河睡觉的。 “贝勒爷可是头疼?”赵仁宽见八爷皱着眉,手还按在太阳穴上,便问了一句。 “唔。”八爷没否认。 “奴才叫汪格格来给您按摩一下?”赵仁宽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他早上可是看见汪氏从营帐里出来的。看来昨晚是留宿了。既然福晋身子不舒服,那贝勒爷是不是愿意叫汪氏来伺候? 谁知他话音刚落,八爷的目光便冷冷地看了过来,盯得他如芒在背。 “你昨晚也喝醉了?”八爷的声音平静无波,可听在赵仁宽耳朵里却跟炸了雷似的! “还请贝勒爷恕罪!奴才不该乱揣摩贝勒爷的心思!” “爷看你是懒骨头犯了!”八爷瞪着赵仁宽道:“你不会按摩?还要叫别人来?” 赵仁宽不敢说话。心道我还不是看你昨儿留人伺候,今日叫过来也是番情趣。哪知道还触了眉头!这样看来,昨晚汪氏伺候的不好?可若真不好,怎么还过了一整夜? 他心里想不明白,可这事也没法问。只能压下心头的疑惑给八爷按摩。 八爷眯着眼心里却想着池小河怎么不带弘旺过来看他。难道是因为他喝醉又生气了?可就算是生气,也应该过来先关心一下他的身子吧?还是说她自个儿也还难受着? 一想到池小河的身子还没好,八爷就躺不住了。 “爷要洗漱更衣。”他一骨碌爬了起来。 赵仁宽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连忙叫人送热水进来,自己也动作迅速上前来伺候。 八爷早膳也没用,急着就要去看池小河。刚一掀营帐,就见池小河带着弘旺也刚出来。 “爷起了?”池小河一脸惊讶,“臣妾还正说去看您呢!” 八爷见她精神的样子,就知道她身子已无大碍,便笑道:“太阳都升这么高了,能不起么。福晋同弘旺可用过早膳了?” “刚用完。爷还没用?”池小河忙道:“那臣妾让人再送些来。” 八爷点头,走过来进了池小河的营帐。 “爷昨儿是喝了多少,今儿这脸色看着都不好。”池小河仔细打量过八爷就皱起了眉头。 “没办法,那几个蒙古王爷都太能喝了。”八爷面露无奈。他其实没什么胃口。但也强迫自己吃点东西,不然更伤胃。 “爷今日若无事就好好休息吧,臣妾带弘旺出去玩。”池小河道。 “你身子也没多好,就别逞能了。”八爷摇头。 结果弘旺开口道:“儿子找弘景哥哥玩!阿玛,额娘,你们不用管!” “哟,有小伙伴就不用阿玛额娘陪了?”八爷笑道。 弘旺一脸无奈的道:“阿玛额娘都不舒服,那儿子只能自己想办法了。” “听听这语气!”八爷看着池小河直笑,“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俩出什么事了!” 池小河也是一脸笑,最近弘旺时常装大人的样子真是太有趣了。 “那你去吧。”池小河给弘旺整理了下衣裳,“不许闹矛盾,不许打架,记得中午回来用午膳。” “额娘放心,儿子都知道!”弘旺挺着小胸脯,一副什么都懂的样子。 池小河忍着笑叫奶娘和李顺带着他出去了。 “跟着出来这一趟,这孩子长大不少。”八爷感叹了一句。 “跟在皇阿玛身边伺候能不长大么。”池小河淡淡说了一句。 八爷这才发现她脸上的笑不知什么时候没了,和刚才说笑的样子判若两人。 他以为池小河是在心疼弘旺,便道:“福晋不必忧心,咱们弘旺是个聪明有福气的孩子,这些历练对他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的。” 哪知池小河瞥过来一眼,话里有话的道:“臣妾对弘旺自然是放心的。这孩子一向让臣妾省心。” 八爷微微蹙眉,想了想道:“福晋还气爷昨儿喝醉了?爷刚说了,也是没办法。九弟、十弟他们也都醉了,不止爷一个。” 池小河轻轻一笑,道:“贝勒爷做事都是有自个儿道理的,臣妾怎么会生气。贝勒爷多想了。” “福晋,有话就直说。”八爷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池小河这种说话的语气绝对问题!可他一点也不知道除了醉酒还有哪里不对。 第586章 真当她是个傻的么? 池小河知道自己是泛酸了。她早上表现的一点都不在意的样子,其实心里早就酸成柠檬了。 她想起出京前八爷说汪氏只是以备不时之需照顾她的,也是免得只带一个人太打眼。原来这不时之需却是这么用的。 虽然八爷是喝多了,虽然八爷让汪氏侍寝也是天经地义,可她心里怎么会好受! 独宠太久,她已经快忘了八爷从来就不是她一个人的。可这些话能对八爷直说么?当然是不能的! 不过不能直说,却也能换种方式。池小河并不打算委屈自己。 见八爷盯着自己,她瘪了瘪嘴,垂下眼眸故意不看他,小声道:“昨儿汪氏伺候的贝勒爷可舒坦?这才是贝勒爷今儿脸色不好的原因吧。” 她说完还是不看八爷,两只手攥着个帕子在手里绞着,嘴唇抿得紧紧地。 八爷看了她一会儿,突然“噗”一声笑了起来,“爷就说哪来的酸味,感情是福晋这打翻了醋坛子!” 男人并不讨厌女人吃醋,相反有时候还挺喜欢。但女人吃醋也要拿捏时机。不然就会引起男人的反感。 显然池小河的时机就拿捏的不错,分寸也掌握的挺好。不然八爷就不是笑,该是生气了。 但池小河自己心里却是真的难受。她何止是吃醋这么简单呢! 见池小河不说话,八爷笑着把人搂进怀里,“那汪氏刚才可有来给福晋请安?” 池小河摇摇头。她还把这点忘记了。汪氏昨儿晚上侍寝算是初次承欢,按理应该来请安的。上次闹了个乌龙,汪氏还巴巴的跑来解释,这次却是一点动静都没有,也是有点奇怪。 但她也没怀疑什么。想着是不是八爷昨儿醉酒失了分寸,把人折腾的狠了,所以汪氏这会没力气来请安。 一想到八爷可能把汪氏这样那样,池小河只觉得心里更堵了。连眼眶都不由自主的泛起红来,顿时连八爷的怀抱都觉得难以忍受。 她一个用劲,竟是从八爷的怀里挣脱了出来。 八爷显然没想到,一脸诧异,手甚至都还是环抱的姿势。他看向池小河,眼里是不可置信。 这场面实在太尴尬了。池小河忙道:“臣,臣妾要方便。”说完她便叫上春桃走了。 看着池小河几乎是落荒而逃的样子,八爷脸上的笑也没了。他本以为开个玩笑,哄一哄就过去了。反正他也没让汪氏侍寝。但现在看来,事情却和他想的不太一样。再想着早上连赵仁宽都问他要不要让汪氏过来伺候,更觉得不对劲。 “昨晚到底怎么回事?”八爷看向赵仁宽道。 这会屋子里就他们主仆两人,赵仁宽却是被问得一头雾水。昨晚怎么回事他怎么知道?沐浴都是汪格格伺候的,他就自觉退下了呀!就连醒酒汤也是交给汪格格喂的! “说啊!”八爷怒道。 赵仁宽一哆嗦,也不敢瞒着,便把自己知道的噼里啪啦说了。 “您沐浴完就睡着了。汪格格一直在您身边伺候。奴才以为是您留下的,就退下了!” “你是说她留了一晚?”八爷沉了脸。 “是啊!早上才从您的营帐出来。”赵仁宽道:“奴才还奇怪呢,汪格格怎么没等您醒就叫奴才去伺候,然后便走了。” 八爷磨着后槽牙,气得说不出话来。他便是昨晚记忆模糊,也能肯定自己不会让汪氏留下伺候。 他都醉成那副样子了,被汪氏撩拨了也只是让她用手伺候着疏解了一回,又怎么可能让她留宿! 再看汪氏早上不等他醒就走的举动,显然是心虚。怕他醒来后看到发火! 赵仁宽这会也反应过来了,心里不由对汪氏说了一声佩服!这也是豁出去了,想着守一夜能不能守到一个机会!可惜呀,贝勒爷便是喝多了也没碰她! “汪格格离开的时候已经天色大亮了,想来是福晋身边的人看到了。”赵仁宽说完便低下了头。他心里有话不好说,福晋气性这么大,还不是贝勒爷自己惯的!睡个格格怎么了?哪家爷不睡个格格、侍妾的!不然每次选秀皇上干嘛赏人? 怎么到了他们爷这,倒像是犯了什么大错似的!哪家福晋受宠也没说就不让爷们去睡别人的! 而且就他们福晋这身子,自己伺候不了,还不许旁人伺候了?他们爷憋坏了谁负责! 赵仁宽心里一堆吐槽,可面上却一句话也不敢说。因为他知道这两人就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他们爷啊,算是栽福晋身上了! 八爷这会还真不怪池小河小心眼,没有福晋的大度。满心都是气汪氏的狡猾!竟趁他昨晚沐浴时睡着留了一夜! 想着汪氏在他沐浴的时候不规矩,八爷不禁怀疑昨儿夜里汪氏趁他睡着还做过什么! 这么一想,八爷顿觉恶心,身上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恨不得立刻再去沐浴更衣一回。 就在这时池小河进来了。八爷一眼看去,就发现她神色不对。眼眶比刚才还红,脸色也白了几分。 “可是身子又不舒服了?”八爷忙问道。 池小河摇摇头,勉强笑道:“臣妾无事。爷知道的,臣妾每个月这几日都不太精神。” 八爷才不信这话,不等池小河过来,自己就迎了上去一把抓住池小河的手,却明显感受到她的手一僵。 池小河本是想挣脱的,但强忍住了。她也没想到自己的反应会这么大。刚刚她出去并不是方便,而是吐了! 八爷以前不是没让别人侍寝过,她那会即便是心里不舒服,也还是能正常面对八爷,甚至侍寝。 可这一次却是连简单的触碰都会引起生理反应,竟会强烈到呕吐的地步! “福晋,爷没让汪氏侍寝。”八爷看着池小河的眼睛道:“所以汪氏才没来给你请安。” 池小河怔了一下就笑了。又没有侍寝,所以又是乌龙?哪来这么多乌龙?还每次都是汪氏?哪有这么巧的事!指不定上次在府里就已经睡了吧,要不怎么这次就带汪氏出来呢?既然做不到独宠又何必用这种假相哄她呢?真当她是个傻的么! 第587章 另有大事发生 只看池小河的表情,八爷就知道她没信,脸色也难看了几分,“爷没必要在这种事上骗福晋!” “爷捏疼我了。”池小河皱眉动了动被八爷抓着的手。 八爷这才察觉到手上的力道不知不觉加了几分,连忙松开。就见池小河的手已经被他捏出了几道红痕。 “爷是没必要骗臣妾。”池小河这会也冷静下来。八爷是个地道的古人,又没有一夫一妻制的思想,犯不着弄个独宠的假相,是她钻牛角尖了。 “臣妾也没生气。”池小河又说了一句。站在八爷的立场上没有任何错,还反过来给她解释,还耐着性子哄她,已经很不错了,一切都是她的心魔。 只是她这话实在没信服力,八爷盯着她的眼睛,等着她进一步的解释。 “臣妾是气自己。”池小河犹豫了下,道:“是臣妾自个儿胡思乱想了。爷就原谅臣妾这一回吧。”她没办法同八爷交流真实想法,只能用道歉来掩饰了。 八爷作为一个已婚几年的男人来说,也知道女人到了每个月的那几天都容易情绪不稳定。池小河这么说,他也就信了,没再多想。 “汪氏也不是个安分的。等回了京,还是别叫她管事了。”八爷道。他不想对池小河说汪氏主动的细节,但该交代的还是要交代。在他看来,小福晋还是太心善,也太容易相信人,他得帮着把个关。 “嗯,听爷的。”池小河老实点头,没有多问。八爷既然这么说,肯定是有原因的。再联想到刚刚八爷说没让汪氏侍寝,可汪氏却早上才从八爷的营帐里出来,她也能猜个大概了。 这之后,两人默契的没再提起汪氏,而八爷也没对汪氏有什么惩罚,只当这个人压根不存在。倒是汪氏自己心虚又害怕,竟是发起高烧来。 柳絮报到池小河这里来的时候吓得脸都白了。她知道自家主子是做了小人,很怕池小河就此报复,不给请太医。那汪氏的小命就要交代在这草原上了。 池小河又哪里是会做这种事的人。她便是心里膈应,还是请了太医来给汪氏医治。其实汪氏也不过是个可怜人。若是身份对调,她自问兴许也会做出同样的事来。 然而汪氏的事只是这天夜里的一个小插曲。另一件事的发生才是让所有人大吃一惊!谁也不曾料到托娅被指给了大阿哥! 因为昨晚的放纵,今日康熙那便没召见任何人。所以八爷才能睡个懒觉,然后陪着池小河在营帐里画画、下棋,难得悠闲。也正因为如此,他们听到这个消息还是弘旺回来说的。 也是凑巧。弘旺去找弘景玩,两个孩子不想待在营帐里,三爷便叫了两个侍卫带着他们在营地附近玩,正碰上托娅哭着从营帐里冲出来! 这两孩子近日都在康熙身边,每次的宴会也都跟着大人一块儿参加,自然是认得托娅的。小孩子好奇心重,弘景便让身边的侍卫去打听怎么回事,这一打听便知道了。 指婚这个词对于皇家的孩子来说并不陌生,一听就知道是什么意思。弘景还一副很懂的样子同弘旺说,看托娅哭得那么厉害,肯定是嫌弃他们大伯现在没有爵位。 弘旺比弘景要小两岁,这方面还是懵懂的,但这并不妨碍他回来学给八爷和池小河听。 “你们别是弄错了吧?”池小河一脸的不敢相信。 “没有!”弘旺急道:“儿子和弘景哥哥亲眼看到她哭的!那个侍卫回来说已经下了圣旨了!” “应该错不了。”八爷道:“侍卫不敢拿这事开玩笑。肯定是打听到确切消息了。” “这,这也太不可思议了。”池小河半晌就憋出这么一句话来。托娅和大阿哥,这两人怎么看都配不到一块儿啊! “定是发生了什么。”八爷很肯定的道。他没有说的是,很可能发生的是有损托娅名节的事,大阿哥若是不娶托娅,托娅也不可能嫁个更好的。不然托娅的阿布是不可能答应这个指婚的。便是康熙皇权在手,在下这种指婚旨意前,肯定也是询问过托娅阿布的意见。 “儿子看托娅格格哭得可伤心了。”弘旺还在一旁又添了一句。 “行了,这事就别到处说了。”池小河忙叮嘱道:“你小孩子家家的,别议论大人的事。” “儿子知道!”弘旺吐舌头做了个鬼脸,道:“儿子玩了一身汗,去沐浴更衣,先告退了。” 看着弘旺跑出了营帐,池小河无奈的摇摇头,说是孩子,有时候又懂事的让人吃惊。 “爷,这事,会有什么影响么?”池小河迟疑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心里的担忧。 太子如今还没有复立,在这节骨眼上大阿哥没恢复爵位却得了个蒙古侧福晋,局势又有了新的变化。不得不说,大阿哥这一招是真厉害!便是冲着托娅的身份,大阿哥在迎这个侧福晋进门前,肯定能恢复爵位! 而这一切对八爷又会产生什么样的影响?池小河不敢多想,却又不得不想。 “该着急的不是爷。”八爷笑得很淡定,“福晋不必忧心。” 八爷的笑容让池小河浮在半空的心一下就落了下来。既然八爷都这么说了,那她就安心享受这剩下的草原时光吧。 只隔了一日,不用池小河刻意打听也知道托娅和大阿哥之间的事了。 十福晋同九福晋来窜门子的时候说起时都不禁一脸惋惜。虽说从小就是对头,可看到托娅最终就得了这么一门婚事,十福晋还是唏嘘的。 “这绝对是大阿哥算计的。”十福晋也是够耿直,说起来一点不客气。 九福晋连忙四处看来看,就怕被人听见。 池小河连忙安慰道:“我这营帐外有人守着,不会轻易让人靠近的,九弟妹放心。”不过她还是叮嘱了十福晋一句,“十弟妹说话还是注意些,小心些总不为过的。” “我知道。我也就在你们面前说。”十福晋吐吐舌头,面上露出几分嫌恶的道:“我听说是大阿哥用强被人看到了,却说是托娅主动的!” 第588章 聚众赌博 池小河听得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这种操作也行?不过细究起来,托娅怎么就落了单,怎么就着了大阿哥的道,这其中是不是还有不为人知的隐情就不好说了。 九福晋也是一脸的震惊,显然她也同池小河一样是才知道。 “虽说托娅这人不讨人喜欢,可这么嫁了也太憋屈了!”十福晋又道。托娅同她身份相似,不说做王妃,起码也能嫁个皇子当嫡妻吧。现在嫁个光头阿哥当侧福晋,这也太亏了!而且谁都知道大阿哥是怎么丢了爵位的。 “已成定局的事,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池小河道。指婚的圣旨都下了,还有什么好说的。有时候命运的改变真就是一瞬间的事。就如同她突然穿越到这个陌生的时空,除了去面对还能如何呢? 三人一时间都沉默了下来。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对于同为女人的她们来说都多少有些感触。 “上次说好教我骑马的,最后也没教成。要不今日吧!”池小河换了个话题缓和气氛。 谁知十福晋却苦着脸道:“八嫂,我得食言了。” “怎么了?”池小河问道。 九福晋在一旁笑道:“还不是因为她上次摔了头,现在十弟不许她单独骑马了!” “不是单独啊,咱们一块儿嘛!”池小河道。 “咱们一块儿也不行!得十弟在场才行!”九福晋笑道。 十福晋难得脸红的嘟囔道:“他也太霸道了!不就摔了一次么!我小时候骑马又没少摔!” “感情是十弟看着呢!”池小河也笑了起来。她看得出来,十福晋说是埋怨,其实脸上的笑都透着甜蜜。这小两口的感情还是很不错的。 “既然不能骑马,那就打叶子牌吧。”池小河道:“咱们仨,再叫个丫鬟,四个人凑一桌。” 这次四福晋没来,不然正好四个人。或是七福晋来也行。偏是三福晋和大福晋,同她们仨都不太热络。 “三个人打什么叶子牌,咱们玩骰子吧!”十福晋道。 “啊?”池小河愣了一下,有些没反应过来。 “骰子啊!比大小!”十福晋解释道。 九福晋脸上顿时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池小河也是一脸惊讶的看着十福晋,“十弟妹,你还会玩这个?” “会啊!”十福晋兴奋道:“这还是我来京城后学的呢!你们肯定早都会吧!” 池小河很想说自己并不会。她穿过来好歹是一大家闺秀!她可没听说哪家的大家闺秀在后宅玩骰子的! “十弟妹,你,你该不是跟十弟学的吧?”九福晋问道。 “对呀!就是我们爷教的啊!”十福晋点头回道。 池小河和九福晋对视了一眼,两人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这小两口之间的情趣还真是特别! “玩不玩嘛!”见两人不吭声,十福晋急了,“这个不拘几个人的,又简单。你们要是怕输,咱们就玩小点嘛!” 池小河听得嘴角直抽,谁担心输赢多少了!她担心的是三个人聚众赌博的事传出去了名声不好听好么!怎么说她也是个贝勒福晋,消遣方式也不能,不能这么低俗嘛。 九福晋显然也是抗拒的。只是她性子一向绵软。见十福晋兴致勃勃的样子,又不好直接拒绝,便看向池小河道:“八嫂若是玩,那便一块儿玩玩。” 池小河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大白眼,九福晋还真会丢锅! “八嫂,玩嘛!”十福晋立刻拉着池小河的胳膊摇了起来,“咱们仨还没一块儿玩过呢!” 池小河很想说玩这个不太好,可十爷都教十福晋玩了,她这话便没说服力了。而且十福晋这会兴致明显被调起来了,估计别的提议也压不过这个! 算了,舍命陪君子一回吧!池小河纠结了一会儿,决定豁出去了。 “就玩半个时辰。”池小河提出条件,“咱们也不玩大的,一局就一两银子。” 她心里计算着时间,这会离午膳还有近一个时辰,八爷他们一般提前一刻钟回。她们若是玩半个时辰就结束,不会被八爷他们撞上。一会儿再让奴才们都不许说,这事也就传不出去了。 十爷能教十福晋玩这个,可不代表八爷看到她玩这个不生气的! “啊,就半个时辰?”十福晋还不乐意,“八嫂,咱们就玩到午膳嘛!” 池小河心道一声果然,她就知道十福晋会觉得不尽兴。她忙给九福晋使眼色。九福晋很配合的道:“半个时辰不短了。我和八嫂可都是新手,十弟妹该不是想把我们荷包掏空吧!” “就是。这第一次若是输得很了,以后我们可不敢同十弟妹玩了!”池小河也忙在一旁附和。 十福晋这会就想有人陪着玩,自然妥协道:“行行行,半个时辰就半个时辰!” 骰子这东西池小河这里还没有,还是十福晋让人从自个儿营帐拿了一副来。一共三个骰子,摇点子比大小,其实和正经赌坊里玩的不一样,算是更简单一些。 十福晋其实也不会什么技巧,就是抱着骰盅一通乱摇。池小河和九福晋也一样,三个人的水平算是在同一起跑线吧。 两世为人,池小河还真是第一次玩这个。以前都是在电视剧里看人玩的。轮到自个儿了,她不禁想起那些什么赌神、赌王的电视剧,也对小小的三个骰子寄予希望,嘴里默念“三个六”、“三个六”! “哈哈哈,我就说八嫂会玩吧!”十福晋拍手笑道:“三个六最大呢!” 池小河心里好笑,这不是废话么!骰子就六个面,点数从一到六,可不是六最大!既然是比大小,当然扔六了! 十福晋也是个有趣的,池小河摇骰子,她也跟着在旁边一块儿喊!等骰盅“啪”一声落在桌子上,她的神色也跟着紧张起来,嘴里还继续念叨,弄得一旁的九福晋都跟着屏住呼吸盯着骰盅! 在这种气氛下,池小河也受了影响。她气沉丹田,学着看过电视剧里的样子,轻喝一声:“开!” 第589章 抓个正着 随着池小河的手拿开骰盅,露出三个骰子,三人六双眼睛都直了! “哎呀,可惜啦!就差两点!”十福晋拍桌子道。 九福晋也是一脸惋惜,池小河则是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笑道:“要真是一把就掷出三个六来,那我也太厉害了。” “我来!”十福晋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 池小河笑着把骰盅给她,“来,看你能掷出多少?” 十福晋也不客气,接过去双手抱着就开始摇。结果她的点数更低,连一个六都没有掷出来。 “哎呀,我这手气也太差了吧!”十福晋一脸的郁闷。 “兴许我更差呢!”九福晋笑道。 “那九嫂快来!”十福晋把骰盅往九福晋手里一塞,一脸期待的看着。 池小河心里好笑,到了这个时候好像大家更关注的是谁能掷出三个六,倒是不在意自己输赢了。 九福晋的运气比十福晋要好那么一点,还掷出了一个六。但她另外两个骰子的点数却太小,最后三个骰子加起来的总和还没有十福晋的多。 “就说我这运气更差吧。”九福晋笑道。 “哎呀,九嫂,你也太秀气了!”十福晋却是当起了师傅,“摇这个得用力,动作大点!”她边说还边示范起来。 池小河在一旁看得闷笑,向两人伸手道:“来,给银子!我这是开门红呢!” “啊,对!给银子!”十福晋忙放下骰子找身边的丫鬟要银子。 她们出门都是身边的奴婢带这些,什么银瓜子、金锞子的。 池小河收了两人给的银瓜子交给春桃拿着,便又开始第二局了。 她们按着上一局掷出的点数大小顺序再进行下一局,很快三个人便都激起了兴致,就连九福晋这样安静地性子有时都禁不住提高了嗓门,激动的脸颊都红了! 要说平日里她们这些福晋闷在后宅里能消遣的玩意不多,加上窜门子的机会也有限,所以多是和府里的奴才们玩。但奴才们陪着玩,和现在玩的感觉就差远了。于是不知不觉大家便忘了时间。 出了大阿哥的事后,康熙这几日的心情都不大好。八爷几个儿子在身边随侍都小心翼翼的。今日也是快到午膳的时辰才出来。 “八哥、九哥,到弟弟那一块儿喝一杯吧。”十爷道。他是最不喜这种沉闷的氛围,这两日算是憋坏了。 八爷连忙摆手,“我才缓过来,可不敢喝了。”前两日喝醉那一场的难受劲他还记忆深刻呢! 九爷也不想喝酒,道:“十弟,你这两日还是老实点吧!别也来个酒后乱性什么的!” “九哥,我酒量可没那么差!”十爷道。 九爷挑眉,两人对视一眼,默契的笑了起来。 “算了,去我那坐坐吧。不喝酒,喝茶。”八爷突然道。 “好啊!”十爷立刻应道,九爷不置可否,左右是无事,兄弟们闲聊几句打发时间也不错。 于是三人便一块儿往八爷的营帐去了。 经过池小河营帐的时候,八爷正准备吩咐赵仁宽去和池小河说一声午膳不用等他,就被她营帐里突然出现的一声“哎呀,又不是!”吓了一跳! 九爷和十爷也同样被吓得停下了脚步。 “怎么像是我福晋的声音。”十爷有些不敢相信的道。 三人站在营帐外,就听里面陆续又传出来什么“哎呀,可惜了!”“哈哈,还是我手气不错!”“哇,我有两个六!”等等声音。 这会三人都听出这些声音是谁的了,不禁面面相觑!这怎么听都不像是要用膳的样子啊! 八爷和九爷还没回过神来,倒是十爷一脸一言难尽的样子道:“我听着像是在玩骰子?” “什么?”八爷顿时惊了!看着十爷怀疑听错了!但他心里清楚十爷没说错。他也是玩过骰子的,自然能听出来那些话代表什么意思。 九爷的脸色也很是精彩,显然不敢想象平日里娴静的九福晋抱着骰盅摇动的样子。 “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十爷道。 八爷和九爷都没说话,但却同时迈出了步子,十爷也连忙跟了上去。 营帐里的三个人毫不知情,但池小河防着有人来撞见,特意让夏莲在门口守着。这会夏莲看到八爷三人突然出现,吓得立刻大声道:“奴婢见过贝勒爷、九爷、十爷!” 她心里想着这下完蛋了。也不知道这么大声音报信,里面来不来得及收拾!若是被三位爷撞见,福晋不会被骂吧? 只是她这会再多的担心也来不及做什么了。而里面的三个人竟是压根没听到。因为玩了快一个时辰的她们,终于开出了第一个三个六! “哈哈哈,还是我厉害!”十福晋一手拿着骰盅,一手指着桌上的三个骰子,兴奋的都快蹦起来了。 池小河和九福晋也在一旁惊叹,这三个六可开得真不容易呢! 跟在她们身边伺候的几个奴婢也早都被她们给带动的投入到盯骰子中,等反应过来外面好像有人喊了什么的时候,八爷已经掀开帘子走了进来。 几个奴婢都傻眼了,连忙福身行礼。而池小河三人也才醒过来神来!千防万防,结果却被抓了个正着! 九福晋脸涨得通红,都不会行礼了。十福晋愣了一下就笑嘻嘻的福了福身,喜滋滋地向十爷炫耀,说她刚掷出个三个六。 只有池小河因为是背对着营帐的门口,这会僵直着身子,心里虚得厉害。她看不见八爷等人的神色,又没听见他们说话,吓得都不敢转身。可她又不得不转身。毕竟来的不止八爷一个,她还得同九爷和十爷见礼呢! 最后池小河转过身后低着头见了个礼,愣是没敢抬头看八爷的脸色。 “爷,快看!臣妾厉害吧!”十福晋还在拉着十爷炫耀,一点没注意到气氛不对。 十爷很敷衍的应了一声,一脸尴尬的看向八爷笑了笑。 “八哥,我想起来还有点事,今儿就不在这用膳了。”九爷突然道。 八爷也没挽留,点了点头。九爷便带着九福晋离开了。 第590章 训妻 “哎,不是说一块儿用午膳呢?”十福晋说完才发现气氛有些不对劲,最后几个字声音小的几乎听不见。 十爷一看这架势哪里敢留,忙道:“八哥,我们也先回去啦,咱们改日再聚!”说完也拉着十福晋跑了。 十福晋临走前还颇有些遗憾的看了一眼那三个六。 这下营帐里就剩了池小河、八爷和春桃。池小河正准备开口解释一句,就听八爷道:“你先出去!”这是对春桃说的。 春桃福身应了,担忧的看了池小河一眼才退了出去。 池小河垂眸盯着自己的脚尖,心道八爷这是准备关门教妻么! “好玩么?”八爷终于开了口。 池小河心里还在斟酌怎么回答,就听八爷又道:“爷看福晋玩得挺高兴的。” “嗯。”池小河决定实话实说,本来也玩得挺高兴的。 “谁赢了?”八爷又问。 这次池小河敢抬头看八爷了,见八爷面色平静,不像是生气的样子,她胆子更大了,笑道:“臣妾赢了哦!撇开刚才那局应该给十弟妹的,臣妾应该还赢了几十两呢!” “几十两?”八爷挑眉,“你们怎么定的赌注?” 池小河就把一局一两的赌注说了,然后还看了一眼没来得及收拾的桌子。 开始她们三个人都是让丫鬟帮着给银子、收银子。后来索性把赌资就放在桌上亲自动手,那种感觉更痛快。她这会才发现,刚九福晋和十福晋走的急,桌上的银子都没带走呢! “堂堂贝勒福晋,带着两个弟妹掷骰子赌博。”八爷看着池小河再次开口,“福晋这个榜样带的可真好!真是让爷刮目相看!” 本来池小河挺心虚的,但不知为何,这会被八爷说了,反倒起了逆反心理。她迎着八爷的目光,笑了一下,道:“爷玩这个厉害么?” 八爷本是面无表情的,甚至看起来还有些严肃的样子,却一下被池小河这话破了功。 池小河迅速捕捉到了八爷脸上闪过的一丝不自在。她心里有些想笑,看八爷这样子,只怕是玩骰子不怎么在行,说不定曾经输过呢! “咳,咳!”八爷清了清嗓子,道:“这种玩意不值得费功夫。” “哦!”池小河露出个了然的笑。 八爷被笑得有些恼,脸颊都有些泛红,“看看你刚才的样子!哪像个贝勒福晋!” “不过是个消遣,爷们能玩,臣妾几人怎么就不能玩了?”池小河这会一点都不虚了,理直气壮的道:“看看人家十弟,还教十弟妹玩这个呢!小两口在家多欢乐!” “十弟教十弟妹这个?”八爷一下瞪大了眼睛,但一想也不觉得奇怪了,这像是十爷能做出来的事情。 “大俗即大雅,这人也不能一直玩高雅的东西,对吧。”池小河又道:“再说咱们也不是像人家那样赌得倾家荡产的,不过是找个乐子,图个开骰盅那一刻的刺激!” 被池小河这么一说,八爷竟还觉出几分道理来。准备好教训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八爷憋了半天,最后憋出一句,“福晋可真会诡辩!” 池小河心里比了个v,挽住八爷的胳膊,笑着讨好道:“好啦,爷也别生气,臣妾有分寸的。只是偶尔这么玩,也不会闹得让旁人看见的。今儿第一次,有些兴奋过头,下次肯定不会的!” 八爷看她眨巴着眼装可爱,最终破功笑了起来,拿食指点着她的脑门心道:“今日这也就是被爷几个看到。若是被有心人传出去,对你可不是好事。这里四处都有眼睛。在府里想怎么玩都成,出来还是注意些!” “嗯嗯!臣妾知道的!”池小河忙不迭的点头。 八爷宠溺的笑着摇头,这事便算是揭过了。 九福晋就没池小河这么幸运了。九爷出了营帐就大步往前走,压根不顾她在后面跟得都要小跑起来了。 她觉得九爷是生气了。刚刚她有偷偷打量九爷的脸色,严肃的很,像是努力压着怒气。这会她心里后悔不迭。早知道她就当个旁观者,也好过跟着一块儿玩呀!也不知道九爷他们那会是刚进来,还是已经在帐外听了一会儿了! 九福晋努力回想自己都说了些什么,越想心里越没底。她平日在九爷面前说话都不多,就更别提像刚刚那样大声的喊了。 “福晋,您没事吧?”一旁的丫鬟看着九福晋的神色不由担忧起来。她走得脸都热起来了,九福晋的脸却是越来越白。 看一眼前面脚步丝毫不停的九爷,九福晋默默地摇了摇头。 一路跟着九爷到了营帐门口,九福晋正在犹豫要不要跟着进去,还是装个糊涂回自己的营帐,就听九爷头也不回的道:“进来!” 九福晋身子一抖,嗯了一声,小心翼翼地跟着进去了。 “你们都下去!”九爷背对着九福晋站着,一开口就把几个伺候的奴婢都打发出去了。 九福晋白着张脸,看着九爷的背影,大气不敢出。她是见过九爷发火的,骂起人来那刻薄的话是一句接一句,能说得人钻地洞去!难道今天要轮到她了? 她正满脑子胡思乱想的时候,九爷突然转过身来,九福晋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连忙把头低了下来,压根不敢去看九爷。 然而她并没听到九爷开口,却听见了九爷的脚步声。 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九福晋只觉得自己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了! “赢了输了?”九爷的声音在她耳边突然响起,惊得九福晋一下抬起头来,下意识的回道:“银,银子忘了拿,不知道输赢。” “啧!”九爷挑眉,“玩了一场连输赢都不知道,你是有多蠢!” 九福晋抿着嘴没吭声,脸却一下红了起来。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人骂蠢,实在是太羞耻了!对着九爷打量的目光,九福晋重新低下了头,眼眶也不由自主的红了。她好歹是个嫡福晋,九爷也太不留情面了! 第591章 有秘方么? 九福晋的表情都落在九爷的眼里。他绕着九福晋打量了一圈就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了。 “过来。”九爷二郎腿一翘,招了招手。 九福晋虽然觉得委屈,但她是个隐忍的性子,向来也不敢反抗九爷,便乖乖走了过去。 九爷见她走了过来,又冲外叫了一声,把自己贴身伺候的小太监叫了进来。 “主子爷有何吩咐?”小太监打千道。 “去把爷那副骰子拿来。”九爷道。 “是,奴才这就去。”小太监利落的应了。 九福晋抬头看他,眼里满是疑惑。 九爷这会却是挑眉一笑,道:“今儿爷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是高手!就十弟那水平还教福晋呢!想当初可是爷的手下败将!” 万万没想到九爷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九福晋一下就瞪大了眼睛。 “怎么,爷不像是高手?”九爷不悦道。 九福晋点点头,忙又摇摇头,见九爷沉着个脸,她也不敢说什么。 小太监很快就拿了一副骰子和骰盅来。九爷接过来先在手上掂量了一下,说了一句,“看好了!”就把骰子扔进骰盅摇了起来。 他的动作幅度并不大,甚至手腕上下摆动的时候还带着几分潇洒。再加上他脸上那漫不经心的表情,倒是别有一番味道。 九福晋还从未见过九爷这一面。本是有几分害羞的她不知不觉中目光就黏在九爷身上了。 “啪!”一声,九爷把骰盅扣在了桌上,看向九福晋道:“你猜爷掷的大还是小?” “什么大小?”九福晋一头雾水。一个人掷怎么比大小,至少得两个人吧。 “你们刚刚不是玩的这个?”九爷皱眉。 “臣妾玩的是比每个人掷的点数大小。爷这个臣妾不会猜。”九福晋老实道。 “噗!”九爷一下没忍住笑了。合着十爷教十福晋的压根不是骰子的正宗玩法。连什么算大,什么算小都弄不清楚,也亏得这几个女人还玩得那么起劲! “难怪十弟妹最后掷出三个六兴奋成那样!”九爷这会才明白过来。感情和他想的压根不是一回事。 九福晋压根不明白九爷在说什么,九爷也懒得解释,直接揭开骰盅示意九福晋看。 “三个六!”九福晋眼睛一下就亮了。她们玩了一个时辰就掷出一次三个六,九爷居然轻而易举的就掷了出来。这也太厉害了吧! 不等她说夸赞的话,九爷再次把三个骰子扔进骰盅摇了起来。 “啪!”又是一声,九爷直接就揭了骰盅,半点停留的时间都没有。 “三个一!”九福晋又是一惊,不可思议的看着九爷道:“爷该不会想掷几就掷几吧?” 九爷淡淡一笑,算是默认了。 “爷真的是高手!”九福晋这会是满心佩服。虽说这个技能放在一个皇子身上没什么值得骄傲的。但作为一个刚刚试过掷骰子并不容易的人来说,九爷露得这一手就很让人心动了。 “想学么?”九爷瞥了九福晋一眼。 这次九福晋没有犹豫,立刻就点了头。她其实对学不学这个无所谓。但九爷既然有心要教,那她便学。借机能和九爷多相处些也是好的。 “不学爷也要教!免得下次出去输了丢人!”九爷这张刻薄的嘴又不饶人起来。 这次九福晋没再觉得委屈,而是低头忍着笑点了点头。 托娅自从被指婚给大阿哥后,池小河就再也没见过她。大概是伤心过度,不想出来见人。而其他人也仿佛都忘了这个在欢迎宴上光彩夺目的姑娘,不再有人提起。 池小河心里唏嘘,却也知道这种时候被人淡忘,对托娅来说兴许是件好事。 接下来的日子康熙也没闲着,并不是固定就在这一处住着,而是巡视了好几个部落。不过池小河她们没有跟着挪位置,一直就在这里住着。 八爷得闲的时候,便带着她和弘旺骑马;八爷不得闲的时候,她便同妯娌们一块儿找乐子。除了九福晋和十福晋几乎是每次都凑到一块儿的,偶尔三福晋和大福晋也会加入。 池小河这会才知道这些福晋们也是藏龙卧虎。三福晋不仅能吟诗作画,竟也能骑马射箭,是个文武双全的人物。大阿哥后来娶的这位继福晋看起来不显山不漏水的,居然是个叶子牌高手。 这么着一比较,池小河觉得自己最差劲了。不论文武都不突出,简直丢穿越人士的脸! 某天大家闲聊的时候,池小河便说起羡慕大家各有技能。谁知其他人却纷纷表示她才是大家羡慕的对象! “会这些有什么用,像八嫂这样会生儿子才是关键!”十福晋一语道出众人心中所想。 “八弟妹说自己这不会,那不会,我看也没影响八弟宠你嘛!”大福晋道。 “就是。八弟妹再这么说,我可要觉得你是故意炫耀了。”三福晋道。 “这可真是冤枉。”池小河忙为自己辩解,“我是真觉得你们都挺厉害的。平日里咱们在京城也没机会这样常聚一块儿。这次出来大家经常走动,这才了解的多一些。你们看我有没有故意谦虚嘛,确实是样样都比不过。” “八嫂,刚十弟妹说的对。就生儿子这一项,你已经把咱们都比下去了。”连最为沉静的九福晋竟也说出这话来。 大福晋更是直接问她有什么生儿子的秘方没!直把池小河问得哭笑不得。她该怎么跟一群古人解释,生儿子还是生女儿,得看男人,和女人没什么关系的! 面对大家炙热的目光,池小河最终放弃解释。就连现代都好多人认为生不出儿子是女人的问题,更何况是在古代。她只能用一句随缘来应对了。 “八弟妹这就不厚道了。咱们又不在一个府里,便是咱们生了儿子,也不影响你得宠,何必私藏呢!说与咱们听了,到时候生了儿子还不得感谢你这个大恩人!”大福晋道。 池小河听得直皱眉,怎么这语气里似乎还带了几分不悦呢? 第592章 恩典 “看大嫂说的,这天下要真是有这样的方子,那还不男女比例失调,得多少男人讨不着媳妇呢!”池小河笑着说了句玩笑话,决定把这话题给揭过去。不然就绕着生儿子这事,指不定一会儿还闹得不欢而散。 这天回了住处,池小河心里都还有些不舒服。果然人多的地方容易出是非。像在京城时十天半个月都见不上一面挺好的。若是都跟这会似的,指不定隔三差五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福晋这是怎么了?谁惹你不高兴了?”八爷这日回来的早,一进营帐就发现池小河神色恹恹地。 池小河不想拿这些女人间的事情给八爷添堵,便说是今日聚会说话多了,这会才没精神的。 “爷每日忙着,福晋也没闲着啊!”八爷笑道:“弘旺也整日不是皇阿玛那,就是弘景那,比咱们还忙,心都玩野了!” “爷就让他玩吧。没几日就要回京了,到时候先生进了府,他哪有这么松快的日子。”池小河道。 “是啊。”八爷感叹了一句,道:“爷都后悔了。” “后悔什么?”池小河愣了一下,“后悔给包包请先生?” 八爷摇了摇头,道:“后悔这次把弘旺带出来。” “为何?”池小河不解道:“就因为他这些日子玩得过了?” 八爷再次摇头,道:“后悔让皇阿玛注意到他。” 池小河心里一咯噔,一把抓住八爷的手道:“爷什么意思?皇阿玛要做什么?” 她这一下子反应太大,八爷都能感觉到她的颤抖,忙把人抱在怀里安抚,“弘旺是皇阿玛的孙子,他不会伤害弘旺的。福晋别怕。其实,其实也是恩典。” “什么恩典!爷说清楚,到底什么事!”池小河急得直接冲八爷吼起来。 八爷到也没计较,知道她是忧心的,忙道:“今儿皇阿玛同我说,想等回京后让弘旺进上书房读书。” “爷说什么!”池小河脸一下就白了!弘旺才多大啊,去什么上书房读书!除了弘皙这个皇太孙,哪有别的皇孙进上书房的!这什么狗屁恩典!她才不要这样的恩典! “皇阿玛说咱们弘旺聪明伶俐,跟着上书房的师傅们学习才不枉这份天资。”八爷说到这顿了一下,又道:“正好也能同弘皙做个伴。” 池小河当即冷笑道:“后面这一句才是重点吧!我儿子凭什么去给他作伴!外面请的先生就一定会辜负包包的天资?弘皙住在宫里,他去上书房读书倒是方便。又顶着皇太孙的身份,师傅们还不个个都小心敬着。咱们包包算什么?这么小个人儿,每日里还要赶去宫里读书,那得多辛苦啊!” 池小河越想越觉得生气,越说越觉得心疼。她可是知道皇子们都是每日寅时起,卯时就去上书房读书了。他们府邸离皇宫又不算很近,那弘旺不得起得更早?这么小的孩子,每日里这么奔波还受得了? 况且弘皙又不是个好相处的。弘旺再聪明伶俐也不过是个几岁的孩子。他孤身一人在宫里,万一有个什么事,他们便是想帮忙都鞭长莫及! 皇宫对于池小河来说就是个恐怖的存在。只这么一会儿功夫,她就已经脑补出很多可怕的事情来。 “福晋!你冷静点!”八爷眼见着她情绪不对,连忙喝了一声。 池小河这才停了下来,目光慢慢转向了八爷。 “福晋,这事从另一面看也是皇阿玛对咱们弘旺的喜爱。”八爷试图安慰她,“虽说弘旺还小了点,但这份殊荣可是皇孙里的独一份。” “可爷刚刚也说后悔了。”池小河说着声音都哽咽了。 “爷是这么说,但心里还是高兴的。弘旺这是给咱们长脸呢!”八爷道。 “臣妾宁愿不要脸了!”池小河道。 “又胡说!”八爷哭笑不得,“这事皇阿玛今日询问过我的意思了,我留了个回转的余地,说还要问弘旺的意思。毕竟他还不算开蒙,不一定愿意去宫里读书。” “那皇阿玛就答应了?”池小河不太相信。康熙既然都说了这话,十有八九是做好决定了。 “答应了。”八爷道:“可见这些日子皇阿玛是很喜欢咱们弘旺的。” “喜欢臣妾也不想让包包去吃那个苦!”池小河道:“当初臣妾可是为他向爷争取了很多福利的。这要是进了宫,臣妾还能向皇阿玛讨价还价不成?” 八爷也想起池小河那会说的什么给弘旺放寒暑假,什么要劳逸结合,每隔几日还要休息一日之类的条件。那会他想着弘旺也确实小,怕逼得狠了反而不乐意学,便都答应了。这若真是去上书房,肯定不可能这么舒服的。 “兴许弘旺自个儿愿意呢?”八爷道。他总觉得这个儿子人小鬼大,心里有主意的很。在读书一事上比他想的还有天分。 “怎么可能愿意!”池小河却是不信的,“爷要不现在就把弘旺叫回来问问。看他知道了爷当年是怎么读书后还愿不愿意去!” “行,爷这就叫赵仁宽叫他回来。”八爷点头。弘旺今日被另一个部落王爷的小孙子叫去玩了。他这些日子也算是混得风生水起,很是结交了几个小伙伴。 很快弘旺就被叫了回来。小脸红扑扑地,显然刚刚玩得很开心。 “儿子见过阿玛、额娘。不知阿玛、额娘叫儿子回来有何事?”他行过礼后就睁着大眼睛看向池小河和八爷。 “爷说吧。”池小河看了一眼八爷。 八爷点点头,在弘旺疑惑的目光中开了口。 弘旺听得很认真,时不时还会问八爷一两个问题。池小河在一旁听着,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她感觉八爷刚刚说的话只怕是对的。 “我同你皇玛法说还是先问问你的意愿。若你真不愿意,阿玛便替你推了。若你愿意,那阿玛就替你应了。”八爷看着弘旺神色认真的道:“不过你要想清楚,一旦应了,那就得坚持。在上书房读书可不容易,若是半途而废,那还不如一开始就不去!” 第593章 想孩子们了 池小河突然紧张起来,然后就听见弘旺说:“阿玛,我要想想。” 咦,竟然没一口答应!池小河和八爷都有些意外。他们都以为弘旺要么答应,要么拒绝,没想到他居然说还要想想。这口气真的跟个大人似的。 “行,那阿玛就给你一晚的时间考虑。”八爷道。既然说好要尊重弘旺自己的想法,那就要说话算话。 “阿玛,弘景哥哥也去么?”弘旺又问了一句。 八爷摇头,道“除了弘皙,其他皇孙里只有你。” 弘旺小脸皱了起来,神色也没有刚刚听八爷说的时候那么兴奋了。 池小河看得有些心疼。若没有这一趟草原之旅,弘旺也就不会面临这个选择,安心在府里读书就好。 “阿玛、额娘,我想回自己营帐。”弘旺又道。 “去吧。”池小河道。看来只有他一个人进宫同弘皙读书这件事还是很影响他的决定。 弘旺乖巧地行了个礼便退了出去。八爷则对池小河道:“福晋,咱们来打个赌吧。” “赌包包会不会答应?”池小河问道。 八爷点头。池小河便道:“那臣妾赌包包不去。他本就有些犹豫,爷说了只有他进宫后,臣妾看他神色更犹豫了。” “福晋先选了,那爷只能赌他会去了。”八爷笑道。 “爷本来也准备选这个吧。”池小河道。 “嗯。”八爷点头,“你别小瞧了弘旺。他不是个怕困难的孩子。” 池小河不置可否。她其实并不想孩子过于懂事。她更希望他能尽情的享受童年,无忧无虑的。 第二日一早,池小河和八爷才刚起呢,弘旺就来了。 “阿玛、额娘,儿子想好了。”他一脸认真的看着两人,“儿子想去。” “你想清楚了?”池小河还是想再劝一劝,“真要是去了,就不是一两日的事,可能一两年,甚至更长的时间都要在上书房读书的。” “听清楚你额娘说的了。答应了就不能半途而废。”八爷也强调了一遍。 弘旺却是坚定的点了点头,道:“阿玛、额娘,儿子已经想好了。” 池小河一时心情复杂。弘旺才这么大,竟让她有了一种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感觉了。有欣慰,有骄傲,也有心疼。 “那今日你皇玛法问起,阿玛便应了。”八爷道。 “嗯。”弘旺点头后看着八爷又说了一句,“阿玛当年也是在上书房读书的。儿子也想和阿玛一样!” 池小河一听这话,只觉得鼻尖都有些发酸了。八爷也一时怔住,他没想到弘旺最终下定决心去是因为把他当做榜样。 八爷笑着摸了摸弘旺的头,“那你可得用功了。阿玛当时在上书房读书可是经常被师傅夸的。” “绝对不给阿玛丢脸!”弘旺挺着小胸脯大声道。 “好!有志气!”八爷笑得更开怀了。 池小河在一旁听着也笑了起来。儿子这么上进,她这个做额娘的也不能打击积极性呀!便也跟着鼓励了几句。 于是在回京之前,弘旺去上书房读书的事也定了下来。 “那爷先看好的先生还请么?”池小河问道。出京前她都让人在前院给先生准备住处了。 “当然请。”八爷道:“过个几年弘曦也要开蒙的。咱们府里有弘旺进了上书房,其他孩子是不用想了。再说了,若弘旺在上书房有什么不明白的,回来还能找个先生问问。”八爷没说的是,这次找的先生本算他的门人,便是不教弘旺了,也能帮他做事。 “那臣妾就还是按着之前的安排了。”池小河道。 “嗯。”八爷点头,“不必更改。” “说起来,也不知道京里如今是什么情况。”池小河道。别看草原上的日子悠闲,但她心里还惦记着另两个孩子。 这是她第一次和孩子们分离,也是孩子们第一次同她分离。而且孩子们还要寄养在一个陌生的环境,不知道要多久才适应。大格格身子弱,换了环境会不会生病? 平日里不说起,好像思念也没那么强烈。这会一说起来,那些藏在心底的思念全涌了出来。池小河一下就红了眼眶,眼泪跟着就掉下来了。 “哎哟,这是怎么了?怎么哭了!”八爷忙把人搂在怀里哄,“好好的怎么就哭了。” “臣妾想孩子了。”池小河抽泣道。 八爷失笑,“这都要回去了,你才想啊!” “谁说的!臣妾一直都有想的。”池小河忿忿道:“只是臣妾没有天天挂在嘴上说而已。” “快别哭了,仔细伤了眼睛。”八爷给她擦着眼泪,“没两日就要启程回京了。到时候就能把孩子们接回来了。” “要有飞机就好了。”池小河小声嘟囔了一句。那她今日就能回京城看孩子! “什么?”八爷没听清楚,“飞什么?” 池小河忙解释道:“臣妾说恨不得能马上飞回去!” 八爷顿时笑了起来,“你呀,说风就是雨。这么多日都过来了,这会反倒等不了了?” “那有些事情就是这样的呀!”池小河瘪着嘴道:“不去碰的时候还好,一旦触及就扛不住了。这两年臣妾再不跟着爷出来了。臣妾要守着孩子们!” “那福晋就舍得让爷一个人出来?”八爷顿时委屈了。 “爷是大人,跟孩子计较?”池小河白了他一眼。 好吧,八爷还真说不出反驳的话来。也不能每次都把孩子交给良妃带。若池小河不在府里,还真不放心。 “那等孩子大了,福晋可要陪着爷。”八爷贴着池小河的脖颈,难得撒起娇来。 “只要贝勒爷不嫌弃臣妾那会人老色衰,那臣妾就陪着。”池小河笑道。 “又胡说!”八爷说着就在她耳朵上轻咬了一口。 “啊!”池小河一边躲一边道:“爷属狗的么!怎么喜欢咬人!” “叫福晋乱说话!”八爷没好气的道:“爷是只看美色的人么!” 池小河扭头看向八爷,挑眉笑道:“哦,那难怪臣妾受宠呢!原来是臣妾长得不好看呢!” 第594章 想通了 “爷现在发现了,你这张嘴啊,真是会狡辩的很!”八爷作势要去扯池小河的嘴角,池小河忙把身子往后仰着想逃,结果还是被八爷禁锢在怀里。 “还想逃?”八爷笑着直接把人抱了起来,几个大步就把人扔上了床。 “看来爷最近是没治你了!”八爷俯身压了上去,池小河笑得打滚,很快就沦陷在八爷的攻势下。 春桃和夏莲守在营帐外,听见里面的笑闹声都不由嘴角浮出笑来。她们就盼着贝勒爷和福晋的感情一直这么好下去呢! 汪氏在自个营帐里闷了几日,这天在柳絮和柳叶的劝说下终于决定出去走走。结果一出营帐就听见了池小河营帐里传出来的声音,立刻又没了出去的勇气。 “应该也快回去了,咱们就别到处走动了。”汪氏道。 柳絮和柳叶的脸色也不大好看。那边也欢乐,就显得她们这边越冷清。 “格格,您要不去找白格格说说话?”柳叶提议道。她们都怕汪氏这么闷着会闷出病来。 其实汪氏那天早上回来后就有些咳嗽。她们本想报福晋去请太医的,结果汪氏愣是不让。好在没两日就好了,没拖成大病。但那两日也把她们担心的不行。 本来能跟着贝勒爷来草原是件高兴的事,还指着能发展些什么。却不想最后闹成这样。若再带着病回去,那就真得不偿失了。 可汪氏现在压根不想见任何人。柳叶一说她便摇头。 柳叶看向柳絮,指着她再劝一劝。后者却摇摇头,表示自己也无可奈何。两个丫鬟看着汪氏又发起呆来,默契地一同退到了帐外。 “格格这个样子可怎么好!”柳叶叹气,后悔不迭的道:“早知是这么个结果,当初就不该怂恿格格的。咱们也是鬼迷心窍了!” “事情都发生了,再说这些有什么用。”柳絮皱眉道:“咱们遇上格格这样的主子算是福分。都这样了,也没说迁怒咱们。咱们得想点法子,别让她这么自苦。” “能有什么法子啊!”柳叶苦着脸道:“我看着格格动不动就发呆,真的心疼。” 两个人正苦恼,就见不远处白佳氏正往这边走。 “哎,这下好了。让白格格来劝劝!”柳叶眼睛一亮。 “我看未必有用。”柳絮摇头,“你别看咱们格格有时候大大咧咧的,其实心里有数着呢。像白格格这样交情不深的,她不会交心的。” 柳叶叹息一声,道:“不说开解,有个人说说话也总好过她一个人闷着吧。” 正说着,白佳氏已经走到跟前了,“你们俩怎么都在外面?你们格格不会这个时辰还在睡吧?” “没有。我们格格起了。”柳絮忙道。 “汪妹妹这几日怎么都不出来了!我不找她,她也不找我。”白佳氏道。 汪氏在里面听见动静也走了出来,“白姐姐来了,进来坐吧。” 她脸上带着笑容,倒是看不出异样。白佳氏便跟着汪氏进去了。柳叶和柳絮对视一眼,也忙跟进去伺候。 汪氏果然像柳絮说的,并不会向白佳氏吐苦水。只是在白佳氏问起她有没有成功从池小河那里分宠时,脸上的神色有些不自在。但她很快也用别的话题岔过去了。 不过白佳氏是个人精,很快就发现了汪氏的不对劲。她看出来汪氏同她说话有些心不在焉,时不时就会走神。聊了一会儿后,她也没了再聊下去的兴致。 “汪妹妹要出去走走么?咱们没两日就要启程回京了,可再难有机会看这草原风光了。” 汪氏其实不想出去,可她一想着刚刚听到笑闹声,最终还是起身跟着白佳氏一块儿出去了。 青天白日的,池小河同八爷也不可能真做什么。闹了一会儿后便躺在床上说话。两个人随意说着孩子们和家里的一些事情,有一种家的温暖。池小河挺喜欢这种感觉。 至于汪氏这个插曲,八爷避而不谈,她其实是应该叫汪氏来问话的。但汪氏自己躲着不出来,她也懒得去叫。还知道心虚和丢人,她就不费口舌再去说什么了。等回了京,免了她手上的事,所有的人都会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刚嫁给八爷的时候,她是做好了同别的女人一块儿分享同一个男人的准备。所以那会八爷让别人侍寝,她也没多大反应。她想让自己不动心,想一直保持清醒,但人本就是感情动物,怎么可能一边同一个人朝夕相处,享受着他的宠爱,还能做到完全不动情? 动了情的人想法又不一样。她不再能接受同别的女人一块儿分享八爷了!所以她才会对八爷让别人侍寝有强烈反应!不仅是心理上的,还有生理上的。 那天她也有认真想过以后要如何面对八爷。 这次八爷没有宠幸汪氏,府里的韩氏、张氏也都不用担心。可再进新人呢?往后还有那么多年,府里不可能不进新人,难道她每次都要有这么大的反应? 如果一直这样下去,说不定她哪天就会对八爷的触碰产生抗拒心理。等到她身体恢复,可以伺候八爷的时候,她却不愿八爷触碰了,那两个人的日子还能过? 她如今这个身份又不可能离婚,是注定要一辈子和八爷绑在一块儿的。更何况她又动了心,那为何不干脆努力就独占他呢!虽说历史上好像没有哪个皇子福晋能做到真正独宠,但不代表她就做不到啊! 想通了这一点,她对未来的路也有更加明确的方向了。作为一个穿越人士,既然没有金手指为自己加成,那就用心经营后宅的一亩三分地吧! 其实她现在已经有了一个好的开局,有两个儿子,又有八爷的宠爱,现在要做的就是如何把这份宠爱持续的更长久,如何把两个儿子教导的更优秀!不对,是两个儿子,一个女儿! 直到这一刻,池小河觉得自己才真正走出了生完弘曦后的抑郁情绪,心底的那份不安也才真正的消散。 第595章 比想象中的坚强 八爷并不知道池小河这段心路历程,但他能感觉到池小河身上发生了一些变化。具体说不上来是怎么回事,但就是整个人的精气神都不一样了。 当然,这种不一样是八爷喜闻乐见的,他也就不去追问池小河到底怎么回事了。 回京的日期就定在两日后。沙律亲王自然还要再举行盛大的欢送仪晚宴。 池小河带着弘旺同八爷一块儿出席,见到了多日不见的托娅。 这颗曾经的草原明珠仿佛一夜之间就失去了光彩,再也没有欢迎晚宴上的活泼。 她没有再跳舞,也没有再唱歌,就那么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偶尔端起面前的酒杯喝上那么一口。直到大阿哥走到她面前敬酒,她脸上的表情才有了变化。 这一场指婚来得太过突然。便是不明就里的人也能察觉出里面的不对来。所以托娅今晚即便没有像欢迎晚宴上大放异彩,依旧被很多人关注着。 而大阿哥这会的举动则更是吸引了全场的目光。 因为晚上光线不好,又离得远,所以池小河看不清托娅的表情。但从托娅的反应,还有她之前一直闭门不出的状态,也能猜测她这会心情不会好。 果然,她并不想理会大阿哥的敬酒。还是在她阿布的几番提醒下才站起来与大阿哥喝了一口。那不情不愿的样子很是明显。 池小河本以为大阿哥会不高兴。却不想人家脸上依旧带着笑容,竟还让人觉得有几分风度翩翩的感觉。一点都不像算计了托娅的人。 这种演技真心可以去拿奥斯卡了!池小河不由在心里写了个大写的服! 离别在即,酒自然也喝得更多。不过八爷这次有了池小河在一旁盯着,再没喝醉。 倒是十福晋因为要和她的阿布、大哥分开,竟同十爷一块儿喝醉了。最后没有办法,只能八爷同九爷一块儿,池小河同九福晋一块儿,把这夫妇俩送回去。 偏这两口子喝醉了都不是省油的灯。话多不说,动作还多。两三个人扶着都吃力。等好不容易把两人都送到了,池小河四个人愣是弄出一身汗来! “要是能把这两人闹腾的样子记录下来才好!让他们明天酒醒了看看!”池小河微微喘气道:“看他们以后还会不会这么喝!” “十弟也是不像话!也不劝着点十弟妹!”八爷也皱眉道:“还跟着一块儿喝!这要不是咱们跟着,还不知道怎么出丑呢!” 九爷在一旁笑道:“十弟大概是觉得咱们都在旁边,所以才这么放心喝吧!” “下次不管他!让他丢人一次!”八爷道。 池小河也是摇头,这小两口可真是一对活宝。 “八哥、八嫂也早些回去休息吧。”九爷拱了拱手,准备带九福晋回去。 “嗯。回吧,明儿收拾东西,后日就启程了。”八爷点头。 两对就此各自回去,池小河同八爷却在拐角处意外的碰到托娅。 “八福晋,能借一步说话么?” 池小河很意外,完全没想到托娅会找她。她们俩并没有什么交情。 她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八爷,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留下。谁知八爷却道:“爷在前面等你。”竟自觉的把空间留给了她们。 “不知格格要同我说什么?”池小河问道。 托娅却是犹犹豫豫,半晌没能开口。 池小河也不好催,只能安静的等。过了一会儿,托娅才道:“八福晋,我若是去了京城,能常和你们见面么?” 池小河愣了一下,看着托娅眼中的一丝期盼,突然明白这个姑娘这么晚跑来问这句话是为什么了。 她知道自己已无法改变命运,便只能为自己增加去了后日子能更好的筹码。 虽说十福晋同她从小争到大,但毕竟同为草原女儿,也了解彼此。若能常见面,也算是未来生活的一点安慰。 池小河突然就有点心疼托娅。她不过还是个十几岁的少女,却已经开始为未来发愁了。 其实池小河想说,你嫁进京后是侧福晋,同嫡福晋的圈子并不一样。便是她们嫡福晋,也不是说能常见面的。只是这些话到了嘴边,还是被她咽了下去,最终点了点头,道:“一年中的重大节日宫里都有宴会,咱们都是要参加的,见面的机会不少。就算没有这些,各皇子在宫外也有各自的府邸,想串门子提前递个帖子就行。” “难怪十福晋同你们能玩到一块儿。”托娅道。 池小河想说不是,想说这是因为八爷同九爷、十爷的关系好,她们才有更多的机会一块儿。也难得大家的性子还算合得来,这才能玩到一块儿。难道没看到她同三福晋,大福晋就不怎么走动么? 但她最终没忍心让托娅知道这残酷的现实,只是说了一句,“不过在府里,侧福晋若是要出门,需得向嫡福晋报备的。” 托娅一下愣住。池小河不好说得太过直白,但这句话已经有提醒的意思。一个侧字,已经注定了很多不同。托娅未来的日子能想象的到不会好过。 “夜已深,格格还有什么想问的么?”池小河打算了托娅的愣神,后者眼里的光一点点暗淡下去,道:“不好意思这么晚还打扰福晋。我没什么要问的了。” “那格格早点回去休息吧。”池小河道。 托娅点点头,转身回自己营帐了。池小河这才看向不远处,见八爷还在等她。只不过八爷并没有关注她这边,而是正抬头仰望着天空,像是在夜观天象。 “爷看出点什么门道没?”池小河走上前问道。 八爷一脸深沉的看向池小河点点头,非常认真的道:“据爷夜观天象,明日晴空万里,适合跑马。” 池小河差点没笑出声来。她强忍着配合了一句,“既然如此,那明日咱们就跑马吧。” 话音一落,两人对视一眼,不由都笑了起来。 “回吧。”八爷牵起了池小河的手。 “爷都不问问托娅格格刚刚跟臣妾说了什么?”池小河道。 第596章 最后的草原时光 八爷笑了笑,道:“是不是问你京城的一些事?” “也差不多吧。”池小河道:“听她的意思,对远嫁京城已经认命了。” “便是不认命又能如何?”八爷平静道:“能嫁与大哥便是同咱们大清联姻,这可是很多蒙古部落都想的事。虽说大哥现在没有爵位,但为了这场婚事不难看,等回京皇阿玛就会找机会给大哥恢复爵位的。” 池小河一时无话可说。八爷的分析没有毛病,只是这样过于理性的话听起来不是那么舒服。她心里更多是同为女人的一点怜悯。 “福晋抬头看天上的星星。”八爷道。 池小河依言抬头看了,就连满天繁星,像是一块儿镶满了钻石的黑丝绒。 “星空很美。”池小河道:“在京城看不到这么美的星空。” “对,很美。”八爷道:“京城是没有。但咱们还得回去。因为咱们的家在那里。” 池小河有些茫然的看向八爷,不太明白八爷突然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托娅嫁给大哥,便是皇家的人,京城也是她未来的家。”八爷接着道:“便是草原的星空再美,她以后也只能看京城的星空了。” 池小河怔了一下才明白八爷的意思。这是告诉她事情已成定局,托娅与其沉浸在伤心的情绪里,不如早做打算。 其实想想,八爷的话也没错,而托娅今晚的举动其实也是这个意思。她同情托娅,可怜托娅,但实际上人家比她想象中的坚强。 第二日池小河起来的时候,发现天气还真如八爷说的晴空万里。 “走,跑马去。”八爷比她早起,这会都洗漱完了。 “还真去啊!”池小河道:“东西都没收拾呢!” “不是有奴才么!”八爷道:“带上你和弘旺,咱们去跑一会儿。回了京再想有这么宽阔的草原跑马就难了。” 池小河一想也是。说不定她这辈子都没机会再来草原了。趁着现在还有时间,再最后体验一次吧。 弘旺也高兴坏了。他因为总被康熙召去,同池小河、八爷一块儿跑马的时候还真不多。 当初从京城出来,路上八爷就承诺要带他跑马的。结果来了草原情况有变,他也一直没能尽兴。 鉴于池小河现在能骑着马走,八爷便抱着弘旺共骑一匹。一家三口,两匹马便出发了。 一路上池小河发现还真没人像他们这样在启程的前一天还悠闲骑马的。偶尔遇到认识的人打个招呼,人家也是有些惊讶的看他们。 “估计这些人心里都想着,八福晋也太不贤惠了。明日都要出发了还想着出来玩!”池小河自我打趣道。 “爷带着你怕什么!”八爷道。 “嗯,爷霸气!”池小河笑道。 八爷被夸得还挺骄傲,当即道:“福晋先慢慢骑着,爷带弘旺跑一圈回来再带你。” “嗯,你们去吧。”池小河没意见。带着儿子呢,肯定是让儿子先玩高兴了。 八爷一拉缰绳,池小河就看到弘旺脸上的表情一下兴奋起来,实在是让人忍俊不禁。 再怎么说弘旺也还是个孩子。平日里再怎么懂事,怎么像大人,骨子里小孩子爱玩的天性还是抹杀不了的。 看着父子俩一骑绝尘而去,池小河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她优哉游哉地让马儿自己慢腾腾的走着,感受迎面而来带着青草气息的微风,惬意的都想就地躺下打个盹了。 等八爷带着弘旺回来的时候,就连池小河已经从马上下来,在一片厚实的草地上眯着眼晒太阳。 “福晋怎么不骑了?”八爷问道。 池小河眼睛都未睁,拍了拍身边的草地道:“爷同包包也一块儿来躺躺吧。这实在太舒服了。” 八爷还没说话,弘旺就已经非常迅速的挨着池小河躺下了。他学着池小河的样子,双手枕在后脑勺下,眯着眼睛仰面躺着。 “阿玛快来,真的很舒服!”不一会儿弘旺就喊八爷了。 “来了。”八爷应了一声,挨着弘旺躺了下来,这样他们两人便把弘旺夹在了中间。 弘旺睁开眼左右看了一眼,小脸上便露出甜甜的笑来。 池小河听到父子俩都躺了下来,也睁开眼看了一眼,正好同八爷看过来的目光对上了。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会,竟是对视出缠绵之意来。躺在中间的弘旺这会已经闭上眼安静地享受起日光浴来,压根没注意到自家阿玛和额娘正在他的上方互送秋波。 八爷把手从后脑勺下拿了出来,越过弘旺的脑袋伸向了池小河。 “爷,包包在呢!”池小河用嘴型无声的对八爷道。 “没事,他发现不了。”八爷也无声的回道,同时手已经抓住了池小河的手。 池小河的脸刷一下就红了。刚刚太阳都没晒热的脸,这会却烫得跟煮熟了似的。 八爷的嘴角勾起笑来,池小河敢怒不敢言,也不敢挣脱,怕动作大了惊到弘旺。而八爷偏就捉住这一点不放她的手,还故意用手指在池小河手心里挠痒痒。 池小河一下瞪大了眼睛,吓得都快叫出来了!这人怎么这么坏呢!当着孩子的面逗她! 也不知道弘旺是不是感受到了什么,在这会突然睁开了眼睛,弄池小河吓了一大跳,惊得差点叫出声来。 “额娘是发热了么?”弘旺也被池小河的神情吓到,还以为池小河生病了。 “没有!”池小河连忙否认,“额娘只是有点热。”她边说边去挣脱八爷的手。这一次八爷总算放手,让池小河成功的逃离魔抓。 弘旺没有怀疑,还奇怪道:“额娘不是一向怕冷不然热么?儿子没觉得多热呀。” 池小河也不好解释自己不是热的,是被八爷撩的。于是只能狠狠地瞪了一眼,发出不许再闹的警告。 八爷忍笑点头,把手重新枕回了脑后。池小河这才松了一口气。一家三口也终于安安静静地躺在草地上晒太阳,享受这难得地悠闲时光。也是最后的草原时光。 第597章 也难怪贝勒爷看不上旁人 大概是阳光太过温暖,池小河晒着晒着就犯起困来。她掩嘴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道:“爷,咱们索性睡一觉再回去吧。” “额娘真懒!”弘旺笑道:“咱们刚起床没多久呢!” 八爷也笑道:“福晋可别真睡了。这天看似暖和,真要睡着了还是冷。” “嗯,臣妾就这么一说。”池小河依旧眯着眼,脸上却是惬意的笑容。 “福晋可要起来再跑会马?”八爷问道。 池小河还没开口,弘旺就先应了,“阿玛,儿子还想骑!” “爷带包包去吧,臣妾还想再躺会。”池小河道。 “那爷带弘旺再跑一圈,一会儿回来接福晋。”八爷说着便起了身。 弘旺也一轱辘爬了起来,屁颠屁颠的跟上了八爷。 听着父子俩的脚步声,上马的声音,最后马蹄远去的声音,池小河脸上的笑意更甚。 男孩子的成长不能缺少了父亲的陪伴。她在现代的时候听过太多丧偶式婚姻,父亲好像就是个赚钱机器,母亲则承担一切家务和孩子的教育。最后孩子教育不好的过错全在母亲身上。 这一点她觉得古人似乎做的更好。至少这个时候的人还知道养不教,父之过。男人们不仅养家,对继承父业的儿子们也都会用心培养。虽说也有慈母多败儿的说法,但不会把所有的错都怪在母亲身上。 像八爷每日的事务那么繁忙,都会尽力抽出时间同孩子们亲近,也会有意识的考教弘旺学到的知识。并不会完全指望她的教导。 这也是她向往的家庭氛围。父亲对孩子们而言更多的是一种榜样,被崇敬的对象,而母亲带给孩子们的则更多是生活上的温暖。 她任由思绪随意飘着,过了一会儿就听见马蹄声由远及近,应该是八爷带着弘旺回来了。 “福晋?不是真睡着了吧?”八爷的声音很快在头顶响起,然后是下马的声音。 池小河本是准备睁眼应一声的,却突然起了逗弄的心思,便闭着眼没动。 “额娘好像真睡着了。”这是弘旺的声音。 池小河听着父子俩脚步声走了过来,尽力保证自己的呼吸平稳,眼珠子也不乱转。 然后她就感觉八爷蹲了下来,把她头顶的太阳都遮住了,瞬间觉得阴凉了不少。 “福晋?”八爷又唤了一声。 池小河依旧没动,弘旺也跟着帮忙喊,“额娘,快别睡了!咱们该回了!” 这孩子的声音可没有八爷的温柔,嗓门大的很!池小河一时不防他在耳边高声大喊,震得耳朵都有些疼了。 这下她也不能再装了,只能装作被吓醒的猛然坐了起来。 “福晋还真睡着了?”八爷皱眉道:“爷还说了不能睡的。” “大概是太舒服了,不知不觉就睡着了。”池小河这会也只能将错就错了。谁让她预估错了形势,没能逗成八爷呢! “快别在地上躺着了。”八爷向她伸手,“别着了寒气。” “嗯。”池小河笑着把手交给八爷,借他的力道起了身。 他们出来转了有一个时辰,也是该回去了。池小河也没再耽搁,同八爷一块儿翻身上马,带着弘旺慢慢悠悠的往回走。 营地里,汪氏的物品已经被柳絮和柳叶收拾好了。她带出来的东西还真不算少。除了一些随身用惯了的物品,更多的则是衣物。 出京的时候也是柳絮和柳叶收拾的,汪氏并没过问。这次她却是全程都在一旁看着,没想到会有这么多衣服。 柳絮和柳叶脸色都有些不自在。她们当初在收拾的时候也是花了心思的。想着汪氏第一次跟着八爷出门,兴许在草原上能发生什么,所以才会带这么多衣裳。当季刚做的新衣裳全带上了不说,还有去年秋季两身几乎全新的衣裳也都带上了。 她们俩都不敢看汪氏,怕她生气她们自作主张。带出来的这些衣裳几乎一半都没穿上。 “我的衣裳也算不少了。”汪氏突然开口道。 “格格每季都有新做的。您身材保持的好,尺寸变化不大,去年的也能穿,可不就多么!”柳絮笑道:“等回了京过上个把月,应该又要做夏季的衣裳了。” “福晋对咱们其实很不错了。”汪氏又说了一句。 这话让柳絮和柳叶就不知道该怎么接了。这还是自那晚后汪氏第一次主动提及福晋。 汪氏看着那些衣裳又发起呆。柳絮和柳叶对视一眼,默默叹了口气,又接着收拾起来。 旁边营帐里,春桃和夏莲也忙得不可开交。池小河身为嫡福晋,出门的东西本就不少,这中间偶尔还夹杂着弘旺的东西,于是就更多了。 直到池小河一家三口回来,几个奴才也没能把东西收拾完。 “咱们这出门一趟也是不容易。”池小河不禁感慨。想她当年出门一个行李箱就搞定了,哪像现在一马车都不一定够装!果然有钱人的世界不一样! “这狼烟地动的,咱们索性找十弟他们蹭饭去。”八爷道:“顺带看看他酒醒没。” “行啊!”池小河自然没意见。 八爷让人来把马牵走,就带他们一块儿去找十爷。哪知十爷竟不是和十福晋一块儿,而是白佳氏在伺候。 池小河有些意外,连白佳氏给她行礼都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八爷虽然也有些意外,但神情变化不大。十爷本就不止带了一个女眷,白佳氏这会在,也不是稀奇事。只是他带着一家三口,十爷这边却只有个格格在,场面就有些莫名尴尬。 “八哥、八嫂坐啊!我这就让人加菜。”十爷道:“我福晋同她阿布和大哥告别去了,我估摸着午膳不会回来了。” 难怪是白佳氏伺候呢,池小河这下明白了。她是知道这些日子汪氏同白佳氏走得近的,但从没有认真打量过。这会仔细看了看,白佳氏一副精明相。这让她没来由的就想起汪氏那晚算计八爷来,莫名觉得两者之间应该有某种联系。 白佳氏被池小河看得有些不自在,笑了笑,道:“常听人说福晋受宠,今日一见,竟如此美貌,也难怪贝勒爷看不上旁人。” 第598章 替九福晋请太医 要说白佳氏平日里也算是会说话的人。但这话明显说得没水平,还惹得池小河和八爷都有些不高兴。就连十爷也是直皱眉,看向白佳氏的眼神带了几分不悦。 看在十爷的面子上,池小河忍着没说白佳氏,但脸上的笑明显是淡了的。八爷却是一挑眉,嘲讽了一句,“十弟,你这个格格可真会说话!” 这么明显一句反讽的语气,便是个傻子也听得出来。再说白佳氏在自己话说完后就知道说错了。看池小河的神色时就有些战战兢兢地。这会再听八爷开口,吓得脸顿时煞白,连茶都倒洒了! “笨手笨脚的!”十弟当即吼了一声,“这里不用你伺候了!给爷滚下去!” 白佳氏连忙放了手里的茶壶,起身给几人行礼后,惊慌失措的出了营帐。 “八哥,别为个奴才不高兴。”十爷陪笑道,亲自给十爷倒了杯茶,又笑着对池小河道:“八嫂别气哈,这奴才嘴笨。” 池小河默默地摇了摇头,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八爷也转而说起了别的,这段插曲算是过去了。 白佳氏出了营帐后脸才涨红起来。她自打进府后就算受宠,还从未像刚刚那样难堪过。但也怪不了别人,谁让她自己说错话呢!她想起汪氏每提起八爷时都有些敬畏的样子,现在越发同情了。这八爷看起来温文尔雅的,没想到板起脸来还挺吓人的! “八哥,我去叫九哥和九嫂来吧。”十爷道。大概还是觉得刚才那事有点尴尬,再想着明日就要回京了,不如大家一块儿热闹热闹。 八爷倒是无所谓,点了点头,十爷便派人去了。没一会儿九爷却是一个人过来的。 “九嫂呢?”十爷问道。 池小河同八爷也觉得奇怪。 “她身子有些不舒服,这会还躺着。”九爷道。 “怎么了?可请太医看了?”池小河忙问道。 “老毛病了。多休息就好了。”九爷道。 他不明确说,其他人也不好问得太细。但池小河还是留了个心,决定一会儿午膳后去看看。九福晋还年轻的很,能有什么老毛病。九爷却说不用了,指不定这会九福晋已经睡着了。这下池小河就不好坚持了。 等到傍晚时分,池小河再次想起这事,便同八爷说了一声,决定还是再去看看九福晋。 “嗯,你去吧。”八爷点头。 这会九福晋还在床上躺着,见池小河来还挺意外的。 “八嫂,您怎么来了?”说着就准备下床,却被池小河眼疾手快的给摁住了。 “听九弟说你身子不舒服,本是中午就来看你的,又怕扰了你午睡。”池小河道。 “没事,就是,就是小日子,肚子有些不舒服。”九福晋有些不好意思。 “我大概猜到是。”池小河笑道:“没请太医来看看?” 九福晋红着脸摇头,“老毛病了,就别惊动太医了。” “你未出阁前也这样?”池小河问道。其实九福晋这会年龄也不大,真算起来,来初潮应该也没两年。 果然,九福晋脸越发红了,道:“不怕八嫂笑话,我,我是大婚后才来的。” “那在府里可叫大夫看过?”池小河又问。 九福晋摇了摇头,道:“嬷嬷说刚开始一两年这样是正常的。” 九福晋出嫁时身边也是带了嬷嬷进府的。就像池小河带着肖嬷嬷入府一样。但池小河却不赞同九福晋身边这位嬷嬷的话。越是刚开始,越是要注意调理。这可是关系着女人生育的大事!有任何不舒服都该叫大夫好好看看。 “同九弟说一声吧,让他去请太医院最好的妇科圣手来给你看看。”池小河正色道:“这事马虎不得。” 九福晋被池小河突然严肃的样子吓到,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八嫂,我,我该不是有什么问题吧?” 见她误会,池小河连忙解释,“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咱们女子在刚来小日子的时候一定要特别注意。每个人情况不同,你总是肚子疼,就该请大夫看看。若是有什么情况也好早调理,不然以后很难怀上孩子的!” 一听会影响怀孩子,九福晋更是吓得脸都白了。她身边伺候的小丫头也忙道:“福晋,奴婢们就说早该报给主子爷知道的。您和谈嬷嬷都说不能麻烦主子爷。” “这怎么是麻烦呢?”池小河不解道:“你们是夫妻啊,这种事有什么不能说的?九弟也是不会关心人。便是你不说,他也该坚持请大夫啊!” “不是,是我不让的。”九福晋这会还在维护九爷。 池小河算是看出来了,九福晋在府里大概不算很受宠。其实平日里她也有所察觉。九爷对九福晋的态度,同十爷对十福晋,八爷对她都不大一样。 “你若是不好意思说,一会儿我去说!”池小河道:“别拖了,现在就去叫太医来!这次皇阿玛可是带了好几个太医来的。” 因为跟着康熙随行的还有好几个宫里的妃嫔,所以带出来的太医里就有擅长妇科的。虽说不是太医院最好的,但能进太医院的都不会太差。 “这,这不好吧!明日咱们就要回京了。等我回去了再说吧。”九福晋顿时慌了。她是个隐忍的性子,要不也不会宁可在床上躺一整日也不叫九爷去请太医了。 “身子不舒服请大夫看不是应该的?”池小河说着就站了起来,“你不管了,我现在去找九弟说。指不定太医能开些缓解的方子,你明日路上也不会这么难熬。” 同为女人,她能看得出来九福晋的难受劲。 九福晋万没想到池小河是这么个风风火火的性子,都还来不及出声阻拦,就见池小河已经出了营帐。 “哎,八嫂这……”九福晋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春桃和夏莲没跟着池小河去,这会便笑着道:“福晋就安心躺着,听我们福晋一回吧。” 九福晋无奈的笑道:“我这会便是不听也不行了。” 第599章 意外 九爷这会一个人在画画呢。池小河看他还挺有闲情逸致的,心里不免有些生气。自家福晋还病着,没说陪着关心几句,倒是挺自得其乐的。但这会不是掰扯这个的时候。再说她也没立场去插手别人感情上的事。只是作为嫂子,请太医这个建议还是能说的。 “这会请太医?”九爷微微蹙眉,显然不是太愿意。 “九弟妹也是叫我别说,只是我这性子憋不住。”池小河道:“我能理解你们的想法,主要是怕麻烦。但你想想明日咱们就要启程,若她越发严重,到时候再请太医不是更麻烦?” 行进的途中叫太医当然更麻烦。池小河这个理由还是很充分的。九爷这下不好再拒绝。再说他也不好驳池小河的面子,便叫身边的小太监去请太医了。 “请擅长妇科的。”池小河叮嘱了一句。 “九弟别嫌八嫂是多管闲事。”池小河笑着又道:“我是过来人,知道九弟妹这毛病若是不注意会有什么影响。她年纪小不懂,我这个做嫂子的既然知道了,不管一管,心里过不去。” “看八嫂说的,我怎么会这么想。”九爷忙陪笑。 池小河笑了笑,心道,你便是真这么想也不敢在我面前说。 这会天还没黑,太医还来得挺快。九爷这下也不能画画了,跟着池小河一起在九福晋的营帐等着诊脉结果。 九福晋一下子成了大家关注的焦点,脸红得跟天边的晚霞似的。她低垂着眼帘,心里也是紧张的。刚刚池小河的话到底是让她害怕了。她本来就不算受宠,要是还生不出孩子,那以后在府里还怎么立足? 谁知太医把脉后却是皱起了眉头,这让九福晋的脸一下又变得煞白了! “可,可是很严重?”九福晋问话的声音都在抖。 九爷也有些担心起来。九福晋怎么说也是他的嫡福晋,就算没有多宠爱,但也不希望她的身体真有毛病。 “福晋这是动了胎气!”太医皱眉道。 “什么?”九爷惊得眼睛一下子瞪老大。 九福晋也是一脸不可置信。不是来小日子了么?怎么就,怎么就动了胎气? 池小河反倒是最先反应过来的人,问太医道:“严重么?那明日还能上路么?是不是要先留下来安胎?” 其实她心里猜测应该不大好。九福晋既然能当小日子,那便是出血了。而且这都一整日了,还不知道出了多少血。 九福晋显然很快也想到了这一点,眼眶一下就红了。她一直盼着能有身孕。却不想第一次得知有喜的消息竟是这样的。她这会肠子都悔青了!若是一早出血的时候就请太医来看,是不是早就没事了? 九爷现在也后悔了。哪还有心思怪池小河多管闲事。只恨自己没早点引起重视。他这会也盯着太医,想知道九福晋这胎还能不能保得住。 在众人期盼的目光中,太医却是摇了摇头,道:“福晋这胎是保不住了。您应该前两日就开始腹痛了,今日又出了一整日血,便是这会吃安胎药也没用了。” 一听这话,九福晋抿着嘴眼泪就掉下来了!池小河在一旁也听得难过。第一胎就没保住,九福晋该多伤心啊! 九爷的神情也一下呆住,太医这话实在太残忍。这可是他的第一个孩子,都来不及喜悦就没了? 然而更残忍的话还在后面。太医又道:“臣还得给福晋开一剂堕胎药。若是残留的不排干净,会落下病根的。福晋饮下半个时辰后,腹痛会加剧,出血会更多,都是正常情况。明日出血会变少,三五日后会彻底干净。若到时候还有出血,一定要再叫臣来。另外臣会再开三副调理的方子,福晋小月子里喝。” “堕胎药?”九福晋几乎是下意识的重复这三个字,手也覆在了小腹上。 池小河看得心疼不已。她见九爷傻呆呆地在一旁站着,便自己走到床边把九福晋搂住,“九弟妹,别难过。这也是为你身子好。你还年轻,调理好了,后面多的是机会。快别哭了,月子里哭是要伤眼睛的。” “八福晋说的是,您还年轻,坐好小月子,对身子不会有影响的。”太医也跟着劝了一句。 “也是这个孩子和你缘分没到。”池小河又劝道:“你若是太伤心了,他再投胎都要心不安了。快别哭了。”她其实想说,这种自然流掉的说明胚胎本身就不太好。但想着古人理解不了,便换了种说法。 “都怪我太不小心了。”九福晋显然没听进去,只顾着自责了。 池小河心里叹气,她就知道会这样。看着九爷还在一旁站着,她便有些气不打一出来,便道:“九弟,你来劝劝啊!就看她这么哭?本就够伤身子了!” “啊!”九爷这才回过神来,当即有些不好意思。 池小河放开九福晋站了起来,把位置让给九爷道:“你好好劝劝九弟妹,她这么哭非得伤眼睛不可。我看不得这个,心里受不了,就先回去了。她一会儿还要遭次罪,你可要好好陪她。” 这种时候,还是让小两口共同度过吧,她这个外人就不在里面掺和了。 “那我就不送八嫂了。”九爷道:“今儿谢谢八嫂。” 池小河摆摆手,带着春桃和夏莲离开。一出营帐,她就叹了口气。她刚不是托词,是真看不得这场面。同为女人,这样的场景太让人难过了。 “福晋,您也别难过了。要不是您坚持,九福晋都不知道怎么回事。说不定还像太医说的落下病根呢。”春桃劝道。 “是啊,福晋。”夏莲也劝道:“九福晋经这一遭,以后肯定会很注意的。” “这女人啊,不管出身富贵还是出身贫寒,这一生吃的苦头总是不少。”池小河苦笑着摇摇头。 春桃和夏莲一时都没吭声。她们也都是女人,这次回京后池小河就要给她们婚配,以后的日子还不知道会是怎样。 第600章 难过的不止一人 回营帐同八爷一说,八爷也没想到不过简单的探病竟探出大事来。 “臣妾想着这种时候还是九弟陪着九弟妹好些,便没多待。”池小河道。 八爷点头,“福晋是对的。这种时候有旁人在,他们还得压着心里的难过。有时候情绪还是要发出来更好。” 池小河本是想同八爷说两句九爷对九福晋不太上心的事。后来一想,还是算了。便是同八爷说了又如何?做哥哥的还能强迫弟弟对哪个女人好不成?两口子之间的事还是两口子自己解决吧。 这会九爷正把九福晋搂在怀里,轻抚着她的后背,似乎这样能减轻一些她的疼痛。 九福晋已经喝了太医开的堕胎药,正是药性发作的时候。她疼得整个人都在抖,满头都是冷汗,却硬是强忍着没吭声。 以前九爷总觉得九福晋太过拘谨温顺,虽然长得也算漂亮,但却少了几分生气。但这次九福晋的坚强却出乎他的意料。 “福晋,你真疼得受不了就叫出声来。”九爷看她咬得下嘴唇都快出血了,顿时心疼起来。 九福晋这会人都疼迷糊了,都没听清九爷说的什么,只是死死地咬住下嘴唇。 九爷怕她伤到自己,忙让一旁的丫鬟拿了帕子来强行塞进她的嘴里。 “唔!”九福晋这才闷哼了一声。 “你受苦了。”九爷低头在她发顶吻了一下,动作轻柔的给她擦去额头的冷汗。 九福晋的两个贴身丫鬟在一旁捂着嘴把头扭向了一边。这还是第一次主子爷对她们福晋这么温柔,却是用第一个孩子换来的,实在是有些心酸。 草原上的最后一夜,伤心的不止九福晋一人,还有即将和家人分别的十福晋。 她这一整日几乎都在自家阿布和大哥那里腻歪着。虽说已经是出嫁女,但在父兄面前还是跟小孩子一样。最后要不是阿尔木赶她走,她还舍不得离开。 “皇上总还要再来蒙古的,到时候还有见面的机会。你已经在这待了一整日,再不回去,十爷怕是要不高兴了。”阿尔木劝说道。 “大哥,我不想回去。”十福晋眼眶都是红的。虽然没哭,但这可怜巴巴的模样也是让人心疼。 “又说傻话。”阿尔木本想像以前那样摸摸她的头,再一想她现在的身份,又把手放了下来。他爱怜的看着妹妹,无奈道:“大哥也不想你走,可你如今身份终究不同。一个人在京城不要太由着自己性子来,十爷,毕竟是皇子。” “那大哥还打他呢!”十福晋还记得这事。 “若是他欺负你,便是远在京城我也敢去打他!”阿尔木立刻霸气道,但他语气一转,又道:“可远水解不了近渴。京城离得远,便是等大哥去了,他也欺负完你很久了。所以,大哥并不希望还有打他得机会。” “大哥,我都知道的。”十福晋瘪着嘴,努力忍着眼泪。 “你是个聪明人,应当知道审时度势。”阿尔木道:“十爷不是很听八爷的么?我看你同八福晋关系也不错。八爷又宠福晋,你若是有委屈的地方就曲线救国,找八福晋帮忙。” 不得不说阿尔木也是个厉害的。不过短短个把月就把几人的关系摸得透透的。 十福晋看向阿尔木也是一脸的崇拜,忙不迭的点头道:“大哥,我记住了。你和阿布也都要保重身体。” “放心吧,我会照看好阿布和额吉的。”阿尔木笑了笑,道:“快回吧,别让十爷等急了。” 十福晋这才恋恋不舍的离开。她情绪低落的回了营帐,就见十爷都洗漱完了躺在她的床上。 “臣妾今日没心情伺候爷。爷还是请回吧。”十福晋误会十爷是想让她侍寝,没精打采的来了这么一句。 十爷本是一直在担心的,结果被她一句话给气笑了,“爷就不能只是来睡个觉?” 若是在往常,十福晋也就利落的认错,说笑两句就揭过去了。偏她这会被离愁扯得心里难受,几乎是想也没想的道:“爷若只是睡觉不应该在自己营帐么?” 这下十爷的脾气就上来了,一下从床上蹦了起来,道:“爷这就回自己营帐!省得福晋嫌爷碍眼!” 十福晋觉得十爷这脾气来得莫名其妙,她不过是说了句实话而已,怎么就生气了呢? 这若是依她以前的脾气,怕是就要和十爷闹起来了。但今晚听了阿尔木的劝说,她忍了忍,福身道:“臣妾恭送爷。” 她不说这句还好,一说十爷又炸了!本是披了外袍往外走的人,突然一下子又折返了回来,直接把外袍扔衣架上,大喇喇往床上一坐,道:“爷今晚还不走了!你人都是爷的,爷还不能在这睡了!”说完他也不管十福晋是什么表情,直接往床上一躺,被子一盖,真闭起眼睛睡觉了。 十福晋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心里顿时也不舒服起来。她心情本就不好,十爷不说体谅,还和她置气,真不是东西! 十爷虽然闭了眼,但没真睡觉,而是听着十福晋这边的动静。他以为十福晋会和她吵架,谁知十福晋只是语气平静的让丫鬟倒水洗漱。 人有时候闹腾就是这样,当没有观众的时候,自己都闹得没意思了。十爷现在就是这种情况。 他等了好一会儿,能听见营帐里各种声音,但十福晋却迟迟没上床。 等他终于没耐心睁眼去看时,就见十福晋坐在梳妆台前发愣,而丫鬟们已经都不在营帐里了。 因为烛火昏暗,十爷看不清十福晋的神情,但很快他就听见了小小的抽泣声。原来十福晋正一个人哭呢! 这下十爷又慌了。他是最见不得女人流眼泪的。以前和十福晋闹矛盾的时候,只要十福晋一哭,他准投降。但十福晋并不是爱哭的女子,很少会哭,更多的是和他对着炒,简直生气十足! 所以十爷一下就心疼了。他这会又懊悔自己这急脾气。明知福晋和家人临别在即难过,怎么就不让着点呢? 第601章 流血事件 要说十爷在十福晋面前也是个能屈能伸的性子。意识到自己的错后很能拉的下面子去求和。 他悄悄地从床上爬了起来,轻轻地走到十福晋的身后,正准备把十福晋搂进怀里安慰的,却听十福晋一声惊叫,一下从梳妆凳上蹦了起来,脑袋正好撞在十爷的鼻子上! “唔!”十爷鼻头一阵酸痛,闷哼一声就捂着蹲到了地上。 “爷?”十福晋疑惑的叫了一声。 十爷疼得说不出话来,只能哼了一声表示应答。 十福晋这才松了口气,道:“爷怎么大半夜的吓人呢!臣妾突然看到镜子里出现个影子,还以为是鬼,吓得魂都差点没了!” 十爷心里叫屈,他只是想去安慰人,怎么就变成了鬼! 十福晋去把烛火调亮了些,就见八爷还捂着鼻子蹲在地上,这才想起刚刚那一撞,忙过去关心道:“爷撞到哪了?严重么?” 十爷这会稍微好了点,这才慢慢站起身来。这一站,把十福晋又吓了一跳! “爷,你流血了!快让臣妾看看伤哪了?” “还能伤哪!你撞我鼻子了!”十爷委屈巴巴的道。他刚刚就感觉到手上的黏腻,已经猜到是流血了。 “爷快坐下把头仰着,臣妾这就叫人去请太医。”十福晋忙道。 “别!大半夜的,好看啊!”十爷也是要面子的人,一把抓着十福晋不让她走,“你就拿帕子给我擦擦,过会儿就好了!” “这能行么!”十福晋担心道:“好多血呢!” “这点伤算什么!”十爷满不在乎的道。他这会鼻子已经不怎么痛了,便把捂着鼻子的手拿开对着镜子照了照。看自己血糊糊的样子,越发觉得倒霉。 十福晋拗不过他,只能叫了丫鬟打冷水来。丫鬟也被十爷这样吓了一跳,悄悄问十福晋要不要叫太医。 “怕丢人,愣是不让叫。”十福晋压低声音道:“我拿冷帕子给他敷一下吧。” 丫鬟也不好多劝,只能在一旁帮忙。 好在十爷的鼻血很快就止住了,就是鼻子看起来还有些肿。 闹了这么一场,两人刚刚互相不理睬的气氛终于缓和了。十福晋想着自家大哥今日劝她的话,便主动先服了个软,“刚刚是臣妾说话语气冲了些,爷别忘心里去。臣妾想着明日就要离开草原,心里有些难受。” “爷知道。所以特意过来陪你的。”十爷道:“是爷没说清楚。” 两人互相道歉,再看彼此便笑了起来。若是一开始都好好说话,哪还会有刚刚的流血事件? 第二日天蒙蒙亮,池小河就起了。她昨晚因为九福晋的事心里难受,所以早早就睡了,这会便睡不着了。 “福晋想看日出么?”八爷这会也醒了,“错过今日,下次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再有机会看草原的日出了。” “时间来得及么?”池小河有些担心。今日可是要启程的。 “这会时辰还早,来得及。”八爷道。 “咱们把包包叫上吧。”池小河道:“不是机会难得么!” 八爷笑着点头应了,两人便都起了床。 弘旺这会还睡得香呢!池小河去叫他得时候眯瞪了好一会儿才醒过神来。 “好啊!儿子还没看过呢!”听说是和八爷、池小河一块儿看日出,弘旺一下就来了精神。 小孩子的好奇心重,但凡没见识过得事物都想去看看。 于是一家三口迅速洗漱用膳,骑着马就往营地的边缘去了。那边的草原更为开阔,看日出更合适。 但他们还是晚了一步,等到的时候,太阳已经从地平线冒出小半个边了,没有看到那个从无到有的过程。 “可惜了,只能看半个日出。”八爷道。 “半个日出也不错啊!”池小河倒是不介意,“总比什么都没看到的好。” “额娘说得对!”弘旺立刻响应。 八爷不由笑了起来,“嗯,半个也不错。” 三个人望着远处的地平线,看着太阳慢慢地,一点一点的越冒越多,最后像是蹦了一下似的,整个出现在了天空上。 “哇,好漂亮!”弘旺感叹道:“原来日出是这个样子的啊!”这是他第一次看日出,和之前在来得路上看落日是完全不同的感觉。 池小河也觉得挺美的。想着这种自然景象几万年不变,也觉得挺神奇的。 “最后那一下真的有意思了。”池小河道:“就像太阳在说:哎呀,我终于跳出来了!” “哈哈哈,额娘!”弘旺立刻被逗笑了,“您说得真有意思。” 八爷也笑了起来,道:“福晋这可会想。” “不是说万物有灵么!还不许太阳也有灵一下?”她俏皮的笑道。 “嗯,说的没错。”八爷点头,“万物皆有灵。” 这会已经天光大亮,怕大部队要启程,池小河同八爷也不敢多耽搁,忙带着弘旺回去了。还好回得及时,刚刚赶上通知准备集合出发。 草原之旅终于要结束了。池小河坐在马车里,看着外面一望无际的草原,心里还是颇多感慨的。这是她生平第一次来草原,还是很喜欢这里的。但愿不是她人生的最后一次吧。 回去的路途要比来时快,因为这会春天已经快要结束,没那么多雨下,行进速度要快上许多。但即便是这样,回到京城时也已经进四月了。 “爷,臣妾想跟着您一块儿进宫,今日就把两孩子接回来。”池小河还未进城门就同八爷商议。 离京城越近,对孩子们的思念也就越强烈。就连弘旺都时不时说到弟弟妹妹如今会是什么样子。所以池小河一刻都不想等了,只想第一时间见到两个小家伙。 八爷犹豫了片刻,还是点了头。他理解池小河的心情,因为他自己也想。本来他是打算今日安顿好,明日他同池小河一块儿进宫接的。 “那你去额娘宫里先坐一会儿,等爷来了再带孩子们一块儿回府。”八爷道。他肯定是要先送皇阿玛去乾清宫的,所以只能池小河先去储秀宫。 第602章 不认识了 弘旺一听说要进宫接弟弟妹妹,他立刻也要求去。 “阿玛,额娘,就让儿子去嘛!”弘旺抱着池小河的胳膊摇,“皇玛玛肯定也想儿子了!” “你个小机灵鬼!”池小河笑着刮了一下他的鼻子。明明就是想弟弟妹妹了,偏要说良妃想他!小屁孩还挺有心眼的。 八爷也听得笑了起来,点头道:“那就一块儿去吧。让奴才们押着东西先回府安置。” 事情就这么说定了。等回了京城那一日,八爷随同其他皇子们跟着康熙去了乾清宫,池小河则带着弘旺直奔储秀宫。 这日惠妃也在,池小河便先去给她请了安。却不想良妃正带着两个小家伙在惠妃宫里玩。 “哟,这是来接孩子回府的吧?”惠妃笑道:“当额娘的就是记挂孩子,这是还没回府就先进宫了吧?” “惠母妃说的是。”池小河笑着回道:“记挂了一路,这会进了京竟是一刻也等不住了。弘旺也闹着要见弟弟妹妹,便一块儿来了。” 她先给惠妃、良妃请了安。本以为孩子们会直接向她扑过来,谁知两个小家伙在良妃身边看向她的目光竟是带着疑惑,像不认识一样。 “大格格,弘曦,是额娘呀!”池小河一开口就红了眼眶。一个多月没见,两个孩子看起来长大了不少。 大格格睁着大眼睛没开口,但眼神里能看出她想亲近又不敢亲近。 弘曦在良妃的怀里,却是紧紧地抱住良妃的脖颈,眼神带着防备。 “额娘,弟弟妹妹不认识我了么?”弘旺一脸的伤心。他刚刚就已经喊大格格和弘曦了,但两个小家伙都没理他。 池小河虽不愿承认,现在也不得不点头。两个孩子真不认识他们了! 其实这是正常现象。对于这么小的孩子来说,记忆本就不持久。大格格还好一点,好歹有一岁多,所以她便是没开口叫池小河,但也觉得熟悉。可弘曦还小,这一个多月没见,让他把池小河忘了个彻底,现在只把良妃当最亲的人了。 池小河学过幼师,小时候又在孤儿院长大,心里其实知道这些。可理性上知道,不代表感性上不难过。 所以弘旺这话一说完,池小河的眼泪就忍不住往下掉了。 “不哭。”大格格突然说了一句。 这下池小河更绷不住,眼泪掉得更凶了。 “你们怎么连额娘也不认识了?”良妃此时笑道:“刚来的时候不是天天念额娘?这就是呀!”她推了推大格格的后背,示意她往池小河那去。 “大格格来,让额娘抱抱。”池小河蹲下身子张开双臂。 大格格犹豫了一下,又回头看了一眼良妃,见她点头,这才慢慢走到池小河面前。 看得出来大格格还没有完全想起来池小河是谁。但池小河已经顾不上这些,直接把大格格抱进了怀里。 “弘曦,那是你额娘。”良妃又对怀里的弘曦道:“额娘回了,你该和额娘回自己家去了。” 弘曦还不会说话,但他把头埋在良妃脖颈处的动作说明了一切。他现在压根不认识池小河,也不想跟池小河走。 “妹妹,我是大哥呀!你都不认识我了?”弘旺站在池小河身后对大格格道:“教你认字,玩游戏的大哥呀!” “大哥?”大格格下意识的叫了一声。 “对,大哥!”弘旺兴奋道:“你想起来了么?” 过了会儿,大格格又叫了一声大哥,显然是记忆开始复苏了。紧接着,她又对池小河叫了一声额娘。 “哎!”池小河激动的应了一声,把大格格抱得更紧了。 弘曦和大格格还是亲的。他这会见大格格和池小河抱在一块儿,又听大格格叫池小河,也咿咿呀呀起来。 “弟弟,额娘!”大格格从池小河怀里出来,跑到良妃的身边对弘曦道:“额娘,大哥!” 弘曦听不懂,但他从大格格的神情中已经感受到池小河和弘旺不是陌生人,眼神中的戒备总算是消除了。 “额娘,让儿媳抱抱弘曦吧。”池小河准备尝试一下。 良妃笑着把弘曦塞进了池小河的怀里。虽然弘曦的小身子还有些抗拒,但并没有挣扎,而是乖顺地靠在池小河怀里,由着她摸着后脑勺。 池小河心里软成一片。一个多月的牵肠挂肚,在这一刻终于能踏实了。 “果然还是和额娘亲。一会儿功夫就熟了。”惠妃笑道:“刚来宫里那会,可是哭了好几日呢!” 良妃笑了笑没说话,池小河忙道:“这一个多月辛苦额娘了。这两个小家伙给额娘添麻烦了。” “你额娘是乐在其中。”惠妃道:“就我都跟着沾光。咱们这储秀宫好久没这么热闹了。” “没给惠母妃添麻烦就好。”池小河道。 “两个孩子都挺乖的。”良妃道:“除了最初几日不适应哭得多一些,后面就很听话了。大格格还挺照顾弟弟,挺好的。” 大格格虽然现在寄养在池小河屋里,但玉蝶上生母记载依旧是刘氏。这也是八爷怕池小河以后若生了女儿,真正的嫡女上面还压一个伪嫡女。 所以大格格只能算八爷的长女,不能算嫡长女。身份的差别意味着以后的婚嫁也有区别。 但大格格若是自个儿争气,能让良妃、八爷等更多的人喜欢,那对她将来的婚配也有好处。 所以听见良妃夸大格格,池小河是打心底里替她高兴,也忙道:“大格格一直都很懂事。之前在府里就常陪弘曦玩,让儿媳都省心不少。” “嗯,是个好孩子。”良妃点头。 听到自己被夸,大格格不好意思的把头埋进了池小河怀里。 惠妃看到顿时开玩笑道:“哟,还害羞了!这会知道往额娘怀里钻了!” “这孩子呀,还是和额娘最亲。”良妃笑道:“我本来想着你们今日刚回,也辛苦的很,准备明日再把俩孩子给你们送回去的。没想到你这么性急,我也就不留了。一会儿我让人收拾东西,用过午膳你们就回吧!” 第603章 第603章 陪本宫喝两口 良妃这么干脆,倒弄得池小河不好意思起来。她真诚地向良妃又谢了两次,把从草原带回来的礼物给了良妃,见大格格已经和弘旺玩到了一块儿,嘴角便不由自主的溢出笑来。 “额娘这些日子身子可好?”这会回了良妃的宫里,池小河便关心起来。 “好着呢!”良妃笑道:“有孩子们在身边,这人的精气神都像不一样似的。” “那臣妾以后多带孩子们进宫来。”池小河笑道。 要说良妃平日里也确实无聊。康熙已经不怎么来她这里了,她又不能出宫。每日活动的地方就储秀宫这么大点地,最远大概就是去个御花园。 有孩子们在身边当然不同,每天一睁眼就有许多事要安排,要陪孩子们玩,哭了要哄。这人啊,一旦忙碌起来,也就没那么多乱七八糟的想法了。 “本宫倒是喜欢。不过这眼瞅着就要往夏天走了。你也少带孩子们出来,免得中了暑气。”良妃道。 “额娘放心,儿媳记住了。”池小河乖巧地点头。看来这一个多月的相处,良妃对两个小家伙产生了感情,这关心可是实打实的。 良妃也问起了池小河草原上的趣事,说到托娅被赐给大阿哥做侧福晋,良妃很是吃惊! “皇上怎么会?”她话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这实在有点不可思议。康熙出京前不是有了要复立太子的意思么?怎么会给大阿哥赐一个蒙古侧福晋!便是赐给太子都不会让人惊讶! 池小河也不好说大阿哥用了上不得台面的手段。毕竟她也是听说,并没有官方说辞。当然,这事的真相也永远不可能有官方说辞。 “你惠母妃这下该高兴了。”良妃忍不住酸了一句。她儿子还一个侧福晋都没有,大阿哥如今爵位都没了,还又是继福晋又是侧福晋的,皇上这心也偏得太过了! 池小河没接话,惠妃高兴是肯定的,不过娶了蒙古侧福晋能不能反身,那也得看大阿哥自己。 九福晋小产的事她就没说了。这一路九福晋就没下过马车,可以说是在马车上坐的小月子。她也是赶的机会不对。虽说有太医开的调理方子,但身子的恢复也不是一朝一夕的。 想到这些事,池小河刚刚见到孩子们的喜悦都淡了几分。 良妃也意识到气氛不对,忙转移话题道:“你这次去草原,骑马应该很比在京里痛快吧?” 池小河还没回答呢,弘旺就抢着道:“皇玛玛,孙儿也骑了!” “哟,你这么厉害?”良妃笑道:“你才多大点个,还没马高,怎么骑?” “阿玛抱孙儿骑的!可好玩了!”弘旺一脸骄傲的道:“阿玛还说等回京就送孙儿一匹马!” “看这兴奋的!”良妃被弘旺给逗笑了,“本宫不用再问你也知道玩得不错了。” 婆媳正说着,八爷便来了。 他先给良妃请了个安,这才看向大格格和弘曦。 两孩子刚才适应有了额娘,这会又来了个阿玛,立刻又傻了! “才多久就不认识阿玛了!两个小没良心的!”八爷笑道。 “爷哄哄就好了。”池小河在一旁支招,“两个孩子对咱们还是有印象的。只是太久没见,一下子没想起来。” 八爷平日里和两个孩子玩得最多的便是把他们举过头顶转圈圈,就跟飞起来一样。 以前大格格每次见他回来,总要说一句,“阿玛,飞飞!” 这会不叫了,八爷还不习惯了。 “来,阿玛带你飞飞!”八爷抱起大格格就举过头顶。 大格格刚开始还吓了一跳,很快就反应过来在干什么。清脆的笑声便响了起来。 “阿玛!”大格格想了起来,很清晰的叫了一声。 八爷有些得意的看向池小河,看吧,爷一出手就成了,一点都不难。 池小河回了八爷一个白眼,没有我指导,你能这么快哄好孩子们。 弘曦在一旁看得眼睛都亮了,小手挥舞着要从池小河怀里挣脱出来。 “哎哟,看把这个急的。”良妃笑道:“你阿玛就一双手,一会儿再轮到你,别着急。” “这孩子天生急性子。”池小河笑道:“吃奶也是,一说饿了要吃,那真是一刻都等不了。” “对,本宫也发现了。”良妃笑道:“第一次还真把本宫吓到了,以为他哪里不舒服。” 说起孩子们的趣事,两人又聊开了。等八爷把两个孩子都哄得不抗拒他了,就见池小河还在同良妃说话。 “额娘,是不是可以传膳了?”八爷突然开口问道:“儿臣都饿了。” “哎哟,说话说的都要忘了。”良妃笑道。 一旁伺候的宫女道:“娘娘放心,奴婢已经让人去取了。” “可又说本宫这里要加菜?”良妃不放心的道。 “说了。”宫女回道:“贝勒爷和福晋还有小主子们爱吃的菜都各准备了几样。” 良妃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今日这个午膳就热闹了。除了池小河这一家五口,还加一个良妃,一共六个人用膳,竟是把个小圆桌围满了。 “八阿哥下午可还有公务?”良妃突然问道。 八爷摇摇头,“皇阿玛说休整两日,后日才恢复大朝。” “那陪本宫喝两口吧。”良妃道。 八爷愣了一下,印象中这是良妃第一次叫他陪喝酒。应该说,他以前就没怎么见过良妃喝酒。 “额娘今日怎么突然来了兴致?”八爷还挺好奇的。 “看着你们高兴!”良妃道。当年八爷被抱走给惠妃养的时候,她压根不敢想有儿孙满堂的这一日。 虽说现在离满堂还远了点,但孙女、孙子都有,已经让她很知足了。比比其他几个妃子,有几个像她这样的? “难得额娘有兴致,那儿臣肯定要陪的!”八爷笑道:“今儿陪额娘喝尽兴!” “尽兴也就一小壶,额娘酒量不行,你又不是不知道!”良妃示意宫女上酒。 池小河此时插了一句,“儿媳虽然不能喝酒,但今日高兴,也陪着额娘喝一杯!” 第604章 心累的惠妃 他们这边热热闹闹的,隔壁惠妃宫里则要冷清的多,只有母子两人在说话。不过这并不影响大阿哥分享他的喜悦。 “额娘,儿臣估摸着皇阿玛很快就能恢复儿臣的爵位了。赐婚的旨意已下,不过是个侧福晋,迎娶也简单,大概秋天就能迎进门。” 然而惠妃的脸上却没有大阿哥想象的开心。 “额娘为何不高兴?”大阿哥一脸不解。他可是要翻身了啊! “本宫为何要高兴?”惠妃面无表情的反问。 大阿哥愣了一下,道:“额娘这是何意?觉得儿臣此事不妥?” “何止是不妥!是大大的不妥!”惠妃沉着脸道:“你是不是还以为自己很聪明?以为自己想了个好法子?是不是还沾沾自喜得了更多筹码?” “难道不是?”大阿哥皱眉道:“太子如今都没复立,儿臣若不是趁着这个时候想法子,什么时候才能出头!” “出头!出头!你只想着出头!那出头以后呢?”惠妃恨铁不成钢的道:“你皇阿玛如今身体康健,你便是出头了又如何?太子是怎么被废的,你心里没数?” 一连串的质问让大阿哥彻底呆住。他确实没想这么多。他只想着趁着太子没复立赶快恢复自己的爵位,甚至有可能就此取代太子! “你用这种手段得了蒙古侧福晋真当你皇阿玛心里没数?”惠妃又道:“你这一步是彻底落了下层。便是恢复爵位,也没有更进一步的机会了!” “额娘,儿臣手段是不太光彩,但殊途同归。等托娅进了门,谁还在意当初儿臣用了什么手段!”大阿哥不服气的道。 “话是这么说,谁又知道你皇阿玛心里会怎么想!”惠妃面露疲惫之色,显然已经不想多说,她摆摆手道:“你回去吧。这一路奔波也辛苦了。” “额娘。”大阿哥有些不安的叫了一声。他一向喜武不喜文,在玩计谋上面总是差一着。但惠妃在宫中多年,爬到如今的位置,离不开她自个儿的手段。所以很多时候大阿哥还是很愿意听惠妃出主意的。 现在他看惠妃一副不想教的样子,无端就有些心慌。 “回去好好想想。”惠妃打起精神道。再不争气也是自己的儿子,该说的还是得说,“你想想太子被废这些日子都做了什么。” 一听又要和太子比,大阿哥脸上就露出几分不情愿来。他从小和太子比到大,每次觉得能压太子一头的时候,太子总能有事再压过他。 “本宫不是要你比。”惠妃看他的表情就知道是怎么回事,皱眉道:“你给本宫把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都掐了,冷静下来仔细想一想!太子如今都能沉得住气,你看看你都干了些什么!” 本是来邀功的,结果被骂了一顿。大阿哥出储秀宫的时候脸黑沉沉的,连走路都像带着怒气。 他心里很不服气,并不觉得自己这件事做的不对。也不觉得有惠妃说的那么严重。 “沉住气!沉住气!到底要沉到什么时候!”大阿哥自言自语道。 一旁跟着的小太监大气都不敢出,就怕一不小心火烧到自己身上。 储秀宫里,惠妃靠在软榻上已经不想说话了。都是养儿子,怎么就她养了个这么蠢的! 爵位都没了还不长记性!皇上这就是警告!他还健在就为了皇位争得不顾兄弟之情,那是不是有一日就会对他下手了? 身为帝王,疑心病是最重的!对自己的安危也是最看重的!太子被废也是犯了同样的错! 但太子知道反思,现在已经韬光养晦了。每日里安安分分的在毓庆宫待着,不是看书写字就是自省错误。虽说这次没能一起去蒙古,也没让他监国,但他不急不躁。这下皇上回来,肯定是要过问太子的情况。等知道他这么安分,心里肯定是有好感的。 再一对比她这个傻儿子在草原上急吼吼地去弄个蒙古侧福晋,真是高下立现! “娘娘也别生气,大阿哥只是性子急躁了些,您好好劝,他还是能听进去话的。”一旁的嬷嬷道。 “你看他刚才那是能听进去的样子?”惠妃没好气的道:“以前他福晋还能帮忙劝着点。如今这个,半天说不出一句话的木讷性子,能劝得了才怪。” 她现在又想起当初大福晋的好来。除了一直生女儿,过于专宠,其他方面还真挑不出毛病! “也是个没福气的。”惠妃叹了口气,心里又恨起康熙来。大阿哥的两任福晋都是康熙选的,真是一任比一任差! 毓庆宫里,太子听说大阿哥要取蒙古侧福晋的消息时正在李佳氏屋里。 太子还没说话,李佳氏就道:“啊,皇阿玛怎么突然就赐侧福晋给大阿哥了。殿下,这只怕对您不利吧。” 李佳氏平日里从不过问朝政,也从不在这些事上发表意见,今日一开口就惊到了太子。 她自己浑然不觉,还在问弘皙,“阿哥说详细点,你皇阿玛是在什么情况下赐婚的?” 弘皙看一眼太子的脸色,道:“儿子也不清楚。旨意是突然下的。” 李佳氏面露失望之色,转头看向太子,却被太子冷冷地脸色吓到了。 “殿下?”李佳氏以为太子是因为大阿哥这事不高兴,忙道:“殿下不必担心,他便是娶了蒙古侧福晋也肯定越不过您。” “李佳氏!”太子终于忍不住开口。 李佳氏这才意识到自己今日说话逾越了。然而再挽回已经来不及,她只能干巴巴地说一句,“臣妾也是担心您。” 太子瞥了她一眼,道:“孤还不需要你来费心这些事!” 李佳氏低着头不敢再吭声,心里其实并不服气。为何太子妃就能为太子出谋划策,她就只能暖床? 对于李佳氏这次的野心流露,太子并没在意,而是叫上弘皙去了书房。虽然他这次没能去蒙古,但有儿子去也是一样。所以他能沉得住气,安心看书,做出一副修身养性的样子来。 第604章 交换消息 池小河同八爷带着三个孩子陪良妃用过午膳便出了宫。一家五口坐在马车上丝毫没有午睡的困意。 一顿饭的功夫,大格格和弘曦已经同池小河他们亲热起来。这会三个孩子都围着池小河和八爷。 弘旺和大格格叽叽喳喳说着话,弘曦也精神地听着哥哥姐姐说话,时不时咿呀两声来刷存在感。 池小河和八爷几乎没说话,就一脸宠爱笑容的看着三个孩子互动。 等到了府门口下车,池小河才看到韩氏带着张氏和汪氏都在门口迎接。 “恭迎贝勒爷、福晋回府。”韩氏带头行礼。 张氏和汪氏也连忙行礼。 一个多月不见,韩氏和张氏看起来精神都不错。叫池小河说,还长胖了些。倒是汪氏,跟着他们出去了一趟,整个人都无精打采的。不知情的以为她是旅途奔波,但池小河知道,这是汪氏一直为那晚的事诚惶诚恐。 她和八爷没有在草原上罚她,只会让她更不安,想着会不会有更大的惩罚等着。 不过这会不是说这些事的时候,池小河叫了起,寒暄了几句,便被迎进门。 “福晋气色不错呢!草原是不是很好玩?”韩氏凑趣道。 “嗯,草原风光确实不错!”池小河笑道:“日出日落都比咱们这里好看。还有叼羊比赛,篝火晚宴。” “就这么听福晋说都觉得有趣!”韩氏道。 张氏也道:“亲眼见还是同书上写得不同。” 池小河笑了笑,没说以后有机会带她们出去看看的话。 这次出了汪氏的事,让她也看明白了一些事情。人在某个固定环境中安分守己,不代表她就能一直安分守己。有时候只是压制了真实想法而已。 谁又能保证韩氏和张氏出去不会发生汪氏的事呢? 其实她也不愿意这样防着人。但为了维护自己独宠的地位,她不得不防。 “今日我累了,等明日再听你们汇报府里这些日子的情况。你们也都回去休息吧。”池小河道。 “奴婢们不打扰贝勒爷、福晋休息了。”韩氏福了福身,带着张氏和汪氏退下了。 八爷在这期间都没说话,只坐在一边喝茶。对于后宅的这些事,他向来秉承池小河管的原则。除非池小河管不了,或者没精力管,他才会插手。 “孩子们奶娘带下去了,福晋要不要小憩一会儿?”八爷问道。 “爷还别说,刚回来的马车上还精神的很,现在一说休息,马上困意就来了。”池小河说着就打了个哈欠。 八爷笑道:“你向来有午睡的习惯,今儿又起的早,撑到现在已经不错了。睡一会儿吧,不然到傍晚该头疼了。” “嗯,爷陪臣妾一块儿。”池小河道:“您这些日子也辛苦的很。” “爷不困。一会儿沐浴更衣了去四哥那坐坐。”八爷道。 池小河聪明的没问,点头道:“那爷去吧。若是晚膳不回来用,就让赵仁宽回来说一声。” “福晋忘了韩氏刚说晚上有接风宴?”八爷笑道。 “啊,还真忘了!”池小河拍了下脑袋,“瞧臣妾这记性,真是一孕傻三年!刚说的事就不记得了。” “爷去坐坐就回,你睡吧。”八爷笑着拍了拍她的手便离开了。 池小河坐着发了会愣,这才躺下。四爷是留下监国的,定是这期间有事发生了。她就知道回了京城就没安宁日子过。 八爷其实也累。沐浴的时候差点睡着。后来索性洗了个冷水脸提神,这才换了身便服去了四爷家。 两人早上在乾清宫就暗中约定好,所以八爷才会一回府就急着和四爷见面。 四爷这会已经在书房泡好了茶。见八爷来,便笑道:“八弟一路辛苦,来,先喝口热茶。” 八爷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满口茶香让他感叹了一句,“唔,真是舒服。” “这次草原之行八弟可是放松了!哥哥我在京里的日子可不太好过。”四爷苦笑道。 “五哥不好相处吧。”八爷道。这次监国的人选定的也是奇怪。他离京前同四爷一块儿分析时就觉得不会轻松。 四爷摇摇头,道:“正相反,他压根不管事。” “不会吧?!”八爷有些意外,“这么难得的机会,他不管事?” “没想到吧!”四爷苦笑,“我倒是希望他能插手!偏他什么都不管!不是去慈宁宫陪皇玛玛,便是回家陪福晋!哦,对了,他福晋生了个阿哥!天天老婆孩子热炕头好像就知足了似的!” “那全是四哥你一个人?”八爷问道。 “可不是!”四爷郁闷道。 “那四哥你可真的辛苦了!”八爷道。 名义上是两个人监国,结果是一个人做事,这就很郁闷了。做得不好算你一个人的,做得好算两个人的。 “其实就我一个人监国还简单了。”四爷倒苦水,“他可以不管,我却不能不告知!” 八爷点头表示理解,不然出了事五爷说全是四爷自作主张,那真是百口莫辩了。 “二哥这次倒是真沉得住气。”四爷突然压低了声音,“这一个多月除了去给皇玛玛请安,就再未出过毓庆宫。” 八爷听得直皱眉,“他这么有耐性?” “也不知道是真的修身养性,知道反省了,还是有人指点了的。”四爷道。 “不管是哪一种,都说明他学聪明了。”八爷道:“相比而言,大哥可要落了下层!” 四爷这会已经知道大阿哥要娶蒙古侧福晋的事,此时也是摇头道:“大哥太过心急了。这么一对比,皇阿玛只会对二哥更满意。” “二哥估计快复立了。”八爷沉声道。虽然这是早已想见的事,但现在看来,只怕要提前了。 “复立就复立吧,日子还长。”四爷道。 八爷一笑,“预料之中的事,倒也没什么。就是大哥闹得这一出成了个笑话。咱们做好分内的事就好。” 四爷点点头,表示赞同。 八爷则是突然又道:“九弟妹回京前小产了。这事同四嫂说一声吧,别以后见面戳了痛处。” 第605章 敬酒 四爷一愣,随即点点头。这种事确实要注意。这会大家都回了京,妯娌间肯定要走动的。若是言语间有了不痛快可不好。 两人分享完信息,八爷这才起身告别。 “今日我就不留你用膳了。弟妹肯定也在家等着你。”四爷笑道。 八爷也笑了起来,道:“四哥说的是,咱们兄弟改日再喝酒!” 待八爷回府,池小河也已经醒了,正和三个孩子在一块儿说笑呢。 “爷回了!那咱们可以用晚膳了!”池小河笑盈盈地道。 她因为下午沐浴过就没有正式梳妆,一头乌黑的长发只绾了个简单的发髻。发髻上插了一支羊脂白玉的兰花簪。身上穿的衣裳颜色也清爽,是淡淡地青绿色。 八爷站在门口看过去,只觉得入眼一片清新,感觉格外舒服。 “福晋可真美!”八爷毫不吝啬的夸了一句。 池小河可没想到自己都没刻意打扮还得了夸奖,顿时有些不好意思。再说孩子们还都在呢!脸颊一下就红了起来。 弘旺最先笑了起来,大格格和弘曦不太明白,但看这个情形,也都跟着笑了起来。 “爷可真是。”池小河娇嗔地白了八爷一眼。 “怎么,爷连实话也不能说了?”八爷笑着转头就问弘旺和大格格,“你们说,你们额娘漂亮么?” “漂亮!”弘旺和大格格异口同声的道。 这下池小河的脸更红了,忙道:“行了,快去洗手吧,一会儿就吃饭了。” 八爷知道她是不好意思,也没有再逗,转而问起晚膳的菜式来。 “爷怎么忘了,今晚韩氏准备了接风宴啊!爷下午走的时候还提醒臣妾的。”池小河笑道。 “哈哈哈,对!”八爷这才想起来,“看来我这记性也不行了,转头的功夫就给忘了。” “韩氏把宴席设在水榭呢,时辰差不多到了,咱们这就去吧。”池小河道。 “嗯。”八爷点头,从奶娘怀里接过弘曦抱着。他今日回来都没怎么抱这个小儿子。 池小河则是牵着弘旺和大格格跟在旁边,一家五口往水榭去了。 这会韩氏、汪氏和张氏已经都到了水榭。韩氏正在问汪氏的草原之行如何。 要说韩氏也是因为自己没去成心里一直不舒服。当初她还想着要不要用点什么小计谋让汪氏去不成。可想想事情败露后的下场,最终还是放弃了。但这并不妨碍韩氏此时在言语上冷嘲热讽。 其实她从汪氏回来就看出了不对劲。没有受宠的喜悦不说,甚至比出府前还颓丧,明显是发生了什么。 汪氏越是不愿意说,韩氏就越是想办法要问。哪怕问不出来,能让汪氏难堪,她心里就觉得舒坦。 张氏在一旁冷眼瞧着,一句话也不说。反正她只是个侍妾,身份不够。但心里她是瞧不上韩氏这做派的。 相同的处境为何不互相扶持?这样竞争有什么意思?能争得过福晋?在她看来,在府里能有个伴,比争宠强! 每当这个时候她就挺想念刘氏的。若是刘氏没有死,她们还能互相作伴,说不定还能一起照顾大格格。虽说她现在日子不错,府里的奴才们也不敢怠慢她,但夜深人静的时候,她偶尔也会觉得寂寞。 对于韩氏故意的羞辱,汪氏从最初的难堪到最后的淡定,再到最后索性就不说话了。她知道自己像个笑话,但不代表她愿意让别人一直笑话。 于是等池小河和八爷他们到的时候,水榭里的气氛就有些沉闷。韩氏、汪氏、张氏三个人都在默默喝茶,没有人说话。 “你们来得挺早。”池小河笑着说了一句。 仿佛是松了口气一般,韩氏很快就笑着起身行礼。 汪氏和张氏连忙跟上。三个人倒是动作一致。但只有汪氏脸上的笑容有些勉强。 “都起吧。”池小河道:“让我看看今天都有什么好菜?这离开一个多月,还真是想念家里的菜。草原上天天吃肉,我都快受不了了!” 她这话还真不夸张。刚开始去是新鲜。什么烤全羊呀,牛肉干呀,吃得挺爽。可那边食材有限,吃来吃去就是那些东西,尤其绿色蔬菜少。时间长了是真不习惯。就连弘旺这种平日里爱吃肉的都有些受不了。 “那奴婢今日准备的应该能对福晋的胃口。”韩氏笑道:“奴婢就是想着草原上牛羊肉居多,今日都没准备。时令的青菜不少,还有些河鲜、海鲜的。” “挺好!你现在就是给我来桌素菜都行!”池小河道。 她这么一说,大家都笑了起来,气氛也顿时活跃起来。 大格格这段日子都没有回府,看到桌上有她爱吃的菜,也是胃口大开,吃得很开心。 “韩氏,今儿我得敬你一杯酒。”池小河吃到一半举起了酒杯。 韩氏受宠若惊的端着酒杯站了起来,连道不敢。 “今儿这接风宴你是用心了!”池小河道:“这杯酒你该喝!” “奴婢不敢当。能让贝勒爷、福晋和小主子们吃着好是奴婢应当做的。” “我刚也听肖嬷嬷和管嬷嬷说了。这一个多月辛苦你了。府里的大小事情你也操劳了不少。”池小河又道。说着她又看向张氏,冲她举了举杯,道:“我也应当敬你一杯,帮着处理了不少事情。你们也知道我不宜多饮酒,就一次敬了。” 张氏没想到还有自己的份,慌慌张张地站了起来,还差点打翻了酒杯。看得出她的神情很激动。虽然池小河平日里也常肯定她的付出,但这样的场合敬酒还真是第一次。 敬完韩氏和张氏,池小河就坐了下来。至于汪氏,她便仿佛没看见似的。 汪氏自己也没脸抬头,一直埋着头对着自己碗里的两颗菜。 池小河倒不是要故意给汪氏难堪。而是她没有理由给汪氏敬酒。她没有当着其他人的面说出汪氏的事,已经是给她面子了! 这顿晚膳池小河吃得挺满意,于是一不留神就吃多了。再送孩子们去睡觉后,她便对八爷提议散步去。 第606章 醒悟 “吃撑了?”八爷笑她。 “饭后百步走,活到九十九!”池小河嘴硬道。 八爷忍笑道:“刚从水榭走回来应该不止一百步吧?” “这不就是个概数么!还真只走一百步呀!这是说吃完饭后要有适当的运动,对身体有好处的。”池小河道。 “是么?这哪个医学圣手说的?爷怎么不知道?”八爷故意逗她。 池小河果然急了,一跺脚道:“爷就说去不去吧!不去臣妾自己去!” “去!当然去!”八爷笑着牵起池小河的手道:“爷想和福晋一块儿活到九十九!” 池小河下意识的就想怼回去,却突然反应过来这句话的浪漫。一颗心顿时就化了。 “好,咱们一起活到九十九。”她看着八爷,声音也温柔起来。 八爷眼里满是笑意,拉起她慢慢地往院子外走,“福晋是想去花园赏月,还是就随意逛逛?” “随便逛逛吧。”池小河道:“一个多月不在家,现在看哪都觉得亲切。” 八爷失笑,“这要是再离开的久点,你是不是得不认识了?” “那到不至于。”池小河也笑,“不过臣妾还是第一次离开府里这么久。以前整日待在府里的时候不觉得,甚至觉得闷,总想着出去走走。等真出去了,还是觉得家里好。” “俗话不是说了么,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八爷笑道。 “还真是。”池小河说着就想起上一世生活的孤儿院来。 对别人来说是孤儿院,可对她来说却是家。哪怕是她后来成人有了工作,自己租了房子,还是会经常回孤儿院。那对她来说就是个归属。 这一世还真只有八爷府让她有了家的感觉。之前的安亲王府她是寄人篱下,在这里她怎么说也是女主人。 “福晋想什么呢?”八爷见她突然不说话,不由问道。 “啊,也没什么。”池小河笑了笑,“想起小时候的一些事情了。” 她说的其实是上一世的事,但听在八爷耳朵里想的却是她年幼就没了父母的事。 “福晋如今有爷有孩子们,小时候的伤心事就别想了。这里就是你的家,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家。”八爷道。 池小河在心里默默说了声谢谢,把头靠在了八爷的胳膊上。 这会夜色渐浓,一轮明月高挂空中,有微风轻轻吹过。两人就这么依偎着慢慢地走,一时间都没有说话,有种无声的甜蜜。 “下凉了,咱回吧。”八爷抬头看了一眼,估摸了下时辰。 “嗯。”池小河其实也困了。只是这会感觉太好,她不舍的回屋。 八爷听她声音都含糊了,不由好笑。困成这样还不吱声,一直这么走着,到底是吃得多撑! “来,爷抱你回去!”八爷话音一落,打横就把池小河抱了起来! “啊!”池小河被吓得一声惊叫,连忙搂住八爷的脖子,“爷怎么不提前说一声,吓着臣妾了!” “不是说了么!”八爷笑道。 “那能算提前么!”池小河无语了。 “哎呀,福晋今晚是真吃多了!感觉爷都抱不动了!”八爷掂了掂道。 “爷!”池小河羞恼的叫了一声。 “哈哈哈!不说了!不说了!”八爷大声笑着,抱着池小河大步往正院走。 他们因为是随意逛的,没注意其实刚刚经过了汪氏的院子。 今晚的接风宴实在太难受了。她本是想不去的,但又没理由不去。虽然做好了心理准备,还是伤到了。 可这些能怪谁呢!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现在回想起来,在草原的那一晚就跟鬼迷心窍了似的。 她晚膳几乎没吃,回来后柳絮担心她饿,又在厨房弄了粥,结果也没喝两口。 早早的借口困了躲上了床,可她也压根睡不着。一闭上眼睛就是八爷冷着脸说让她伺候的样子! 于是她只能睁着眼盯着头顶的幔帐无声流泪。 院外的笑声把她从混乱的思绪中惊醒。那爽朗的男人声音一听就知道是八爷的! 这么晚了,能让八爷这么笑,那肯定是个福晋在一块儿呢! 看,贝勒爷和福晋的感情多好呀!这么晚还在一块儿散步。她是哪来的信心想从福晋那分宠呢?落到今日这份田地也不冤! 此时汪氏浑浑噩噩了大半个月的脑子突然一下清醒过来。她惹恼了贝勒爷和福晋,会不会牵连她家里?她父亲的官位会受影响么? 她怎么忘了,进了皇子府,不仅仅是为了个人荣宠,家里也是能沾光的呀!若是她一直都安安分分的,是不是贝勒爷也会对她父亲有所提拔? 对了,之前不是说张氏的父亲就做了小吏么?那还只是个侍妾!她可是正经选秀进府的格格呢! 汪氏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心里快把自己骂死!她怎么会如此糊涂!竟因为白佳氏和丫鬟们的几句话动了心!明日,明日她一定要主动去认罪!便是不能回到以前,也一定不能牵连家里。 池小河可不知道她和八爷偶尔的路过会让汪氏想这么多。她实在是困得厉害,还没回正院呢,就在八爷的怀里睡着了。 八爷把她放床上的时候还和她说话呢,结果她没回应,八爷才发现她睡着了。 “这困劲真是厉害。”八爷摇头失笑,亲自给池小河拆了发髻,拖了外衫。又从春桃手里接过热帕子给她擦了脸和手。 “真是个懒福晋,还要爷伺候你!”八爷伸手在池小河的鼻尖刮了一下。 池小河皱了皱眉,嘴里也不知道嘟囔了一句什么,翻个身又继续睡了。 八爷只觉得她这小模样可爱,忍不住又捏了捏她的脸蛋才去洗漱。 一直在旁边看着的春桃羡慕不已,每日看着贝勒爷和福晋这么恩爱,弄得她都想嫁人了!也不知道福晋让贝勒爷为她们婚配的都是什么样的人,能遇到想贝勒爷这么温柔体贴的人么? 春桃想着,脸上就带出笑来。八爷一个转头正好看见,不由皱起了眉头。 第607章 汪氏请罪 池小河这一夜睡得沉,等早上起来的时候发现八爷已经上朝去了。 “福晋,汪格格在外候着呢!”春桃道。 池小河有些意外。从草原这一路回来,汪氏可从未主动找过她。这一回府就找来,是个什么意思? “早上贝勒爷刚走就来了。”夏莲又补充了一句,“像是算着时辰来的。” 池小河微微挑眉,“那就让她再等等吧。我这用完早膳再见她。” 春桃出去传话,夏莲则继续伺候池小河用膳。 汪氏在外面能听见里面隐隐有说话的声音,但她现在内心并不慌乱。从昨儿晚上想明白之后,她心反而定了。这会听春桃出来说还要等,她也只笑了笑,什么都没说。她只是个奴婢,等也是应该的。 春桃进来说汪氏的反应,倒叫池小河来了几分兴致。之前汪氏虽然尽力避着她,但也看得出来心里是惶恐不安的。便是昨晚的接风宴上都能看得出来。怎么才过了一晚就不一样了? 这么想着,池小河用膳的速度都不由加快了几分。 “福晋,汪格格该不是来请罪的吧?”春桃猜测。 “搞不好还真是。”池小河擦了嘴道,“走,咱们出去瞧瞧,看她是个什么意思!” 汪氏见池小河出来,忙起身行礼,“奴婢给福晋请安!” 池小河走到椅子边坐了下来,仔细打量着汪氏。 比刚进府那会,汪氏长高了些,五官也长开了些,脸上的婴儿肥都快没了,少了当初的孩子气,多了几分沉稳。 其实对于汪氏,池小河一直有种当孩子看的心理。毕竟她当初进府的时候才十四,而池小河自己两世为人的岁数加起来都快四十了!便是当汪氏的妈都不为过。 但现在再看,汪氏已经褪去少女的青涩,看起来有了几分女人味了。所以汪氏在草原上会对八爷起了心思也并不奇怪! 她常常忘了,古人远比现代人早熟。十五六岁生孩子的比比皆是。 因为池小河一直没有叫起,汪氏就一直福着身,时间长了,她腿就有些发颤。就在她有点想调整姿势的时候,就听池小河说,“坐下说话吧。” “谢福晋。”汪氏这才直起身子在池小河下首坐了。 “说吧,今儿来有何事?”池小河问道:“你这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呀!” 一句话,说的汪氏又站了起来,直接在池小河面前跪了下去。 “这是做什么?”池小河冷眼瞧着,也算是明知故问了。 “奴婢是来请罪的!”汪氏垂首道:“奴婢鬼迷心窍,做了错事,还拖到现在才来请罪,请福晋任意责罚!” “哦?你犯了错?我怎么不知道?”池小河又问。 汪氏其实不愿意回忆当初的蠢事。但既然来请罪,这一遭就避不开。她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道:“奴婢趁着贝勒爷醉酒,自作主张,惹怒了贝勒爷。事后也没能及时认罪!贝勒爷和福晋没找奴婢,奴婢也就一心逃避。奴婢能去草原都是福晋和贝勒爷的恩典!结果奴婢却辜负了福晋和贝勒爷的一片好心,没能伺候好福晋和贝勒爷!” “你惹怒了贝勒爷,不是应该向贝勒爷请罪?”池小河淡淡道:“来我这是不是不合适?” 汪氏今日本就是奔着豁出去的心思来的,知道池小河肯定心气不顺。因而对着话里的嘲讽也不在意,而是磕了个头又道:“奴婢虽是惹怒了贝勒爷,但没伺候好福晋也是错。贝勒爷说过这府里是福晋做主,奴婢厚着脸皮来福晋这请罪,还望着福晋念着奴婢进府这两年一直还算安分,就让奴婢一人承担责罚,同贝勒爷说说,别牵连奴婢家人。” 池小河听着汪氏这些话,也是满心感慨。真要说起来,汪氏还真没必要向她请罪。争宠嘛,用点心机和手段都正常,只要不害旁人。其实这就是八爷没上钩。要是八爷上钩了,汪氏这点子事都不叫事! 可这会为了怕家里人受牵连,汪氏也算是能屈能伸了。想当初梅氏那几个可是为了争宠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压根没顾及八爷会不会对她们家里人出手。 这些进府的格格们家里都不会是大官。以八爷的身份,要是迁怒,那真是能直接断了一家的生路。汪氏真的算是个孝顺女儿了。 “我记得你家就你一个女儿吧?”池小河突然道。 汪氏愣了一下才点了点头,“奴婢是家中最小的。” “那肯定从小就受宠了。”池小河又道。 汪氏一下就红了眼眶,再点头时就有些哽咽了。 池小河心里叹气,这若不是选秀进了府,而是落选回家,汪氏应该也能找个门当户对的家庭当嫡妻吧。 “担心家里所以才来请罪的?”池小河问道。 “嗯。”汪氏点了点头。这是她鼓起勇气来请罪的最主要原因。 “还有愧疚。”汪氏又补充了一句,“觉得对不起福晋。您一直对奴婢挺好的。”说完汪氏又垂下头去。 池小河突然就有些想笑。她原本以为汪氏变了性子,现在看来依旧是个耿直的。 “真的什么责罚都愿意?”池小河道。 “奴婢愿意的!”汪氏忙道:“福晋想怎么罚都行!只求福晋能帮奴婢向贝勒爷说情。” “若是我不帮呢?”池小河反问。 “若是不帮,奴婢也认了。”汪氏道:“是奴婢有错在先,本不该提条件。请福晋责罚吧!” 池小河笑了起来,汪氏虽耿直,倒是不傻。这话说的她便是不帮忙说情都不好意思了。 “贝勒爷之前对我说过,回了京就夺了你的管事权。”池小河道。这是在草原就说好的。只是昨日刚回府,她还没来得及说。其实今日汪氏便是不来,她也准备召汪氏来的。 “奴婢是没资格再管事!”汪氏道。 “这是贝勒爷的责罚。你今日即是来向我请罪,那我便说说我的责罚。”池小河虽然已经心软,但也并不打算就此放过汪氏。有些时候,该立威还是要立的! 第608章 池小河的责罚 若是池小河说有了八爷的责罚她就不罚了,汪氏心里还有些慌。这会池小河说还要另外责罚,她心里反而踏实下来了。 进府两年多,汪氏对池小河这个嫡福晋的印象还是挺好的。就像她刚刚说的,她来请罪的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觉得对不起池小河。 虽然她不受宠,甚至至今还是处子之身。但她心里却不像旁人那样怨恨池小河这个嫡福晋。她也羡慕池小河受宠,羡慕她生了两个孩子,有时候也会嫉妒八爷对池小河的那份心意。但也仅此而已。 她进府后从未受过苛待,池小河还让她管事,这些事情她都记在心里。她时常想起进京选秀前额娘说的话,知足常乐。得宠这件事,要自己努力,但也得看运气! 那时候额娘就说过,万一被选上了,不管是进了皇上的后宫,还是皇子的后院,亦或是哪个王爷的府里,家里只盼她能好好活着。至于能不能得宠,能不能让家里沾光,这些都不重要! 这也是为何她进府后一直没去侍寝也不着急的原因。只是一日又一日,她看着韩氏、刘氏、乌雅氏,一个个的争宠,听着白佳氏那些怂恿的话,便把额娘的话都忘了。 现在想来,额娘早就知道她的性子,所以才一早说了这些话,就是让她一切顺其自然,不要为了争宠最后下场悲惨。对于家里人来说,虽然见不上面,但只要知道她还好好活着,心里也是有安慰的。 “我就罚你抄书吧。”池小河道。 汪氏是会写字的,而且还算写得不错。池小河便想让她帮着抄一些弘旺即将学的书。 这会的书字印得都不大。池小河想着弘旺到时候要起早贪黑的,怕他伤眼睛,便想着弄些字大的书给他看。正好汪氏要责罚,那便利用起来吧。 “抄书?”汪氏愣了一下,问道:“是经书么?” 池小河摇了摇头,道:“是蒙学的《三字经》、《弟子规》之类的书。” 汪氏再次愣住。这责罚和她想的不大一样啊!她本来想着会挨板子,或者被禁足抄经的。 “我要字迹工整,不能有错字或者墨迹。而且字要大,看起来不伤眼睛。”池小河道。 汪氏这下明白了,点头道:“福晋是要给小主子们看吧?奴婢一定好好写!” “笔墨纸砚和书我会叫人给你准备。”池小河道:“弘旺过两日就要进上书房学习,你先把《三字经》抄出来!” “是!奴婢一定以最快的速度完成!”汪氏保证道。 池小河点点头,道:“行了,该说的都说完了,你退下吧。” “福晋的责罚就是这个?”汪氏显然有些不敢相信。这算什么责罚?也太轻了吧! “我可没说就这个。”池小河道:“只是你先把书抄完再说。” 汪氏松了口气,这才福了福身,退了出去。 待汪氏出了院子,池小河才哭笑不得的道:“竟然还有嫌罚少了的!” “您罚轻了她心里才不安呢!认为您不会帮她求情。罚得越重,她才会越踏实。”春桃道。 池小河无奈的摇头,“这也是个傻的。我若真是个心狠的,罚了一样不会求情。” “可福晋不是这样的人啊!汪格格正是心里有数,这才来给福晋赔罪的!”夏莲道。 池小河笑了笑,道:“女人何苦为难女人。汪氏本质上不坏,我也没必要把事情做的太绝。” “您总是这么心善。”春桃道。 “是啊。像这种不安分的,别的府上可没这么轻易放过。”夏莲也道。 “不放过又如何?”池小河轻笑道:“越是打压越容易反抗。我可不想后院整日里斗来斗去的。我就是要让她们知道,安分守己和不安分守己有什么区别!若真有本事从我这分了宠去,那我还真要说声佩服!” 她到不是盲目自信,而是后院如今这几个人真不是她对手。只看明年选秀后进的新人有没有厉害的。 汪氏走后不久,韩氏和张氏便结伴而来。她们是来向池小河汇报这一个多月府里情况和各自手头管的事情的。 来的路上她们有遇到汪氏。看她不同于昨晚的精气神,都有些惊讶。再等听到池小河说汪氏以后不参与管事了,心里就更疑惑了。 被夺了管事权又不是好事,怎么感觉汪氏还挺高兴的样子?难道是强颜欢笑? 不过这会容不得她们多想,得先集中精神面对池小河的询问。 “你们都做的不错。”池小河对韩氏和张氏的表现还是满意的,“这些日子辛苦你们了,该赏!” “奴婢们不敢当。能替福晋分忧,无功无过已经算是万幸了。”韩氏和张氏忙道。 “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该赏的我不会吝啬。”池小河看着两人道:“但要是起些不该有的心思,我罚起来也不会手软!” 韩氏和张氏都是面色一凝,这明显是话里有话呀!汪氏被夺了管事权会是因为这个么? 但她们是不敢问的,只忙不迭的保证自己绝不会辜负池小河的信任。 待韩氏和张氏走了,池小河这才召了李顺和李安来,“弘旺过两日就要每日进宫读书。接送的马车我已经让肖嬷嬷安排了,你们俩则从今日起,每日轮换着跟车一块儿护送他去。” 弘旺身边有贴身伺候的小太监。但那小太监比弘旺也就大五六岁,现在也不过刚十岁,自己还是个孩子。所以池小河不放心,才想着让自己院里的两个大太监换着跟车。 虽说八爷会派侍卫跟着,但侍卫是确保弘旺路上安全的。有李顺和李安跟着,这能在小太监伺候有疏漏的时候提个醒。 “福晋放心,奴才们定会照顾好大阿哥的!”李顺和李安忙保证道。 “你们俩多提点着小喜子,他要跟着弘旺进宫的,别到时候在宫里出岔子。”池小河不放心的道。 “奴才们知道。”李顺和李安连忙应道。 “福晋,奴才觉得应该让赵公公来教教小喜子。他可是从小就跟着贝勒爷在上书房的。”李顺提了个建议。 池小河眼睛一亮,这是个好主意啊!她竟是忘了,赵仁宽才是最有经验的! 第609章 八爷的目光 其实池小河考虑的事情,八爷已经早一步考虑到了。等晚上八爷回,池小河说起这个事,才知道八爷已经给赵仁宽吩咐过了,只是因为刚回京,还没来得及向小喜子传授经验。 “明日不用大朝,我让赵仁宽就留在府里,让张平跟着出门。”八爷道:“其实进宫伺候没什么诀窍。除了多用心,就是要谨言慎行。福晋也不用太过担心,小喜子也是在宫里学过规矩的。” “爷总是能想到臣妾前面去。”池小河有些惭愧。做额娘的还没做阿玛的周全,好像她这个额娘做的不称职一样。 “这事爷比福晋有经验。”八爷笑道:“府里其他事情还是得福晋操劳的。” 说到府里的事情,池小河便想起早上汪氏主动来请罪的事。 “怕牵连家人就来请罪了?这意思,若我不会找她家人的麻烦,她就不打算来了?”八爷一下就皱起了眉头。原本他对汪氏的印象还不错。但自从那晚后,他对汪氏就不喜了。 “臣妾看她也是吓坏了。”池小河还是愿意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道:“汪氏本性不坏,还算是耿直的性子。臣妾还是愿意给她一次机会,相信她这次请罪是真心的。” “爷就是看她一直本分,这次才给她一次出门的机会!没想到这么令人失望。”八爷摇头道:“福晋还是太过心善,罚得轻了!” “爷不是说后院的事由臣妾说了算么?”池小河道:“爷就信臣妾一次成么?” “爷不是不信你。”八爷看着池小河,最终叹气道:“罢了,爷说过让你做主的。便是她日后再翻出浪来,爷也能治了她!” “爷就别为这些事费神了。臣妾会处理好的。”池小河笑道:“您今日也累了吧,来,臣妾给您按按肩。” 她刚进府那会也经常给八爷按摩的。按肩,按头,八爷还挺喜欢的。只是后来接连生孩子亏了身子,八爷就一直把她当瓷娃娃似的供着,不舍的她受累,便再没机会给八爷按摩了。 “还真很久没享受过福晋的按摩技术了。”八爷笑着背对池小河坐了下来,“今儿试试,看福晋的技术生疏没?” “技术肯定好!”池小河笑道:“就是力道怕是要差一点。” 自个儿的身子自个儿知道,她如今确实比刚进府那会要虚。按摩最考验手劲的,一会儿肯定坚持不了多久。 八爷当然不会嫌弃,笑道:“来吧,爷试过了才知道。” “若是有不舒服的,爷随时开口说。”池小河说着就开始了。 她正经是学过按摩的。孤儿院的院长妈妈长年劳累,腰椎和颈椎都不好。她钱赚得不多,不能给院长妈妈买好东西,就只能去学了按摩的手法,替院长妈妈减轻一些病痛。 “唔。”八爷舒服的叹了一口气,“福晋的手法还是那么到位。” “力道可还行?”池小河问道。这已经是她最大的力道了。若是八爷说还要重些,那她还真吃力。 其实八爷觉得轻了些,但他也知道池小河已经尽了全力,因而回道:“力道正合适。福晋继续。” 给人按摩的成就感就是看到被按摩的人露出舒服的表情。有了八爷的鼓励,池小河就更有干劲了,没一会儿额头就冒出细汗来。 八爷听着身后池小河的呼吸声明显变得粗重了起来,便道:“福晋歇会吧,爷现在已经感觉筋骨舒展多了。” “爷肩膀上的经络都是硬的,还是多按按吧。”池小河道:“爷平日里写字别写个没完。隔上半个时辰就起来活动一下,拉伸下手臂胳膊的,对身体有好处。” 八爷见她没有停的意思,索性伸手摁住肩膀上的手,转身把人拉进了怀里,“让爷看看,手都红了,还说不累。” 这具身体的原身郭络罗氏再怎么说也是大家闺秀。从小养尊处优的,自然是细皮嫩肉。一双手也是细腻白嫩的很。这会被八爷抓在手里,却是十指泛红,微微颤抖,显然是用力过度。 “爷,臣妾没事。”池小河脸红道。不过是有些脱力,休息一会儿就好。她还没娇气到连这都受不了。 可八爷却心疼了,反过来给她按摩起手指来。 “额头都出汗了也不吭声,傻里傻气的!”八爷有些无奈,但更多的是宠溺。 池小河就这么坐在八爷的怀里,看自己的手指被八爷握着,动作轻柔的一根根按摩,脸不由越来越红。 这会本就已经天黑,正是两人把孩子们送回去后的独处时间。气氛在不知不觉中就甜蜜起来。 一旁伺候的夏莲已经很识趣的退去了外间,八爷就毫不客气的按着自己的心意来了。 第二日因为不用早朝,八爷便没有早起。池小河醒来的时候,八爷还在她身边躺着。 这种一睁眼就看见爱人在身边的感觉其实池小河很喜欢。只是无奈她和八爷的醒来时间总是对不上,所以这样的机会并不多。 “今儿咱们可以一块儿用早膳了。”池小河心情愉快的道。其实孩子们也喜欢八爷能一块儿用膳。一家人们,总要齐齐整整的才好。 “一睁眼就想着吃,看来福晋是饿了。”八爷笑着打趣,这才对外叫了起。 昨晚值夜的是夏莲,所以今早在屋里伺候的便是春桃和秋梨。 八爷看见春桃就想起昨儿早上的情形。他这会没吭声,一直到用过早膳,池小河准备和孩子们一块儿送他出院门的时候,他忍不住又看了一眼春桃才离开。 春桃自己没注意,但池小河却留意到了。她倒是没怀疑八爷对春桃起了心思。 虽说春桃作为她的陪嫁丫头,本就有给八爷做通房的功用,但这都大婚几年了,八爷便是要收了春桃也不会等到现在。 所以池小河的第一反应就是春桃今儿早上做了让八爷不高兴的事。但八爷碍于春桃是她的贴身大丫鬟,一时间不太好说。 于是待八爷走后,她让奶娘带孩子们去花园玩,心才把春桃单独叫到屋里问话。 第610章 不可能 春桃当然一头雾水。她仔细回想今儿早上的一举一动,怎么也想不起来哪里惹了八爷不高兴。 “福晋,您会不会看错了?”春桃忍不住道:“奴婢也不是第一天伺候贝勒爷洗漱更衣用膳,对贝勒爷的习惯都很了解,怎么会让贝勒爷不满意呢?” 其实池小河也觉得奇怪,可八爷的眼神里明显是带了不悦的。她和八爷同床共枕几年,这点还是不会看错的。 “那昨日呢?”池小河又问。 “若是昨日,贝勒爷昨晚难道不会同福晋说么?”春桃反问道。 “也是。”池小河皱眉,八爷不至于为了一个奴婢忍气吞声。 春桃自己是很确定没有惹八爷不高兴的。因而见池小河想不明白,还劝道:“福晋,肯定是您看错了。贝勒爷的目光都在您身上呢,怎么可能看奴婢。” “那许是我看错了吧。”池小河也没法解释,只有先不想这事了。 她刚回府,要忙的事情有很多。不仅要重新把府里的事情管起来,还想去看看天使家园。一个多月没见那里的孩子们,还真有点想念。 这次她没有带弘旺和大格格去,而是自己带着张氏和肖嬷嬷过去的。 这次她也没留下用膳,待的时间也很短。真的只是去探望了一下孩子们,亲眼看了看近况,就匆匆回府了。 “福晋这两日还是好好休息吧。您刚回来就这么奔波,身子该吃不消的。”肖嬷嬷担心道。 “嬷嬷,我没事。”池小河冲肖嬷嬷微笑道:“不亲眼看看,我这心里放不下,那才对身子不利呢。这么出来跑跑,我觉得自己都有活力些。” “福晋去了草原这么久,看着精气神是好了不少。”肖嬷嬷也不得不承认这一点,“贝勒爷对福晋还是很上心的。知道福晋在府里闷,想着心思带您出去解闷。” 说到这个,池小河的脸上就露出幸福的笑来。八爷能对她这么用心,还真让她挺感动的。 回了府,三个孩子就黏了过来。尤其是弘旺。他再过两日就不能整日待在府里了,只有傍晚时分才能回来指不定到时候还有作业,同家人一块儿的时间就更少了。 “额娘同你阿玛商量了,今年你还是在额娘院里住。”池小河道。 之前八爷有想过让弘旺搬到前院去住。说他已经开始读书,就不宜再和大格格、弘曦住一块儿。免费打扰他做功课。但池小河却没同意,以弘旺年龄还小拒绝了。 但她也承诺对弘旺屋里的陈设做下变动,给他单独辟一块学习的区域出来。同时会看好大格格和弘曦,不让他们打扰到弘旺。 “额娘,儿子进宫读书会起很早,住前院更方便吧。”没想到弘旺却有自己的想法。 “怕弟弟妹妹打扰你了?”池小河问道。 弘旺连忙摇头,“儿子是怕打扰大家了。” “你还太小,一个人住在前院,额娘怎么放心!”池小河道。她还有个心思没说出来。把弘旺放在她的院里,她才好看着弘旺别学得太用功! 别看弘旺是个活泼的性子,平日里也都是让着弟弟妹妹。但池小河知道弘旺的好胜心其实挺强的。否则他也不会在康熙考教的时候特意表现,尤其是在弘皙也很优秀的情况下。 所以池小河可以想见,等进了上书房,弘旺看到自己和弘皙的差距,肯定会回来拼命学,努力赶超弘皙。 池小河一直怕得就是弘旺太早就对学习一事过于用功。凡事过犹不及,学习又不是一两日的事情,是十几年的事!若是一直把神经绷这么紧,那得多累呀! 所以她要看着弘旺,再他过于用力的时候给他松松神经,让他劳逸结合。 “额娘,儿子不小了,能照顾好自己。”弘旺一本正经的道。 池小河看着弘旺一副小大人的模样,顿时笑了起来!不过四岁的孩子,竟然说自己不小了,真是要把人笑坏了。 “这事没得商量。”池小河决定还是强硬点好。 果然,弘旺虽然神情无奈,但还有老老实实的应道:“儿子听额娘的。” 这天八爷回来的早。池小河午睡起来就见八爷在书案前练字。 “爷什么时候回的?怎么不睡会儿?”池小河下床问道。 “回来没多久。想着都这个时辰了,也怕吵醒你,索性不睡了。”八爷边说手里的动作还不停。 池小河走过去在书案便站着看八爷把一张大字写完才道:“爷写字就是有力。不像臣妾,总感觉软绵绵的,字都没精神。” 八爷放了笔笑道:“想把字写好没有诀窍,只有多练。福晋从小到大练过多少字?能和爷比?再说你现在本就体虚,自然笔力虚浮。待以后身子好些,每日练上几张大字,自然就好了。” “爷还不知道臣妾?哪能坚持每日练字。”池小河笑道:“臣妾是情愿画画都不愿意多写两个字的。” 八爷笑了起来,道:“福晋有自知之明就好。” 池小河白了八爷一眼,想起早上八爷看春桃的眼神,还是没忍住问了。 这会屋里没别人,八爷想了想,还是直说了,“爷觉得她心思不正?” “这是从何说起?”池小河一惊。春桃可是伺候她多年的贴身丫鬟。从她阿玛额娘健在,到寄居外祖父家,再到大婚来八爷府,春桃对她一直都是尽心尽力伺候的。她不相信春桃会起外心。 “昨儿早上她伺候爷的时候看着爷出神,还自己偷偷的笑,笑得脸都红了!”八爷道。 池小河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看着八爷不太相信的道:“爷是说,是说春桃,春桃对您?”后面的话她实在说不出口!她万没想到八爷说的心思是这个心思! 难道说因为春桃到年龄了,也知道思春了?就像汪氏一样? 不不不,池小河还是不敢相信,“爷是不是弄错了?春桃对臣妾一直忠心耿耿,怎么可能呢!” “人心难测。”八爷只说了四个字。 第611章 探望九福晋 池小河是记得自己说过让八爷给春桃和夏莲两个丫头找人婚配的事。这事其实年前就已经说了,要不是因为去了草原这一趟,说不定都要相看了。难道是因为这个春桃就对八爷起了心思? 池小河觉得不可能。难道找个门当户对的人做正妻还不如跟着八爷当通房么? 这后院的格格侍妾都不能得八爷的宠,春桃又哪来的自信能得从她这里分宠? 而且作为一直跟在她身边的大丫鬟,春桃应该是很清楚她的性子。她是绝容不下身边的人去爬床的!一旦事发,不仅得不到八爷的宠爱,还会失去她的信任,这不是得不偿失么? 所以池小河想来想去,都觉得不可能。她再次对八爷道:“爷,您是不是误会了?” “不管是不是误会,爷会尽快给她找个合适人选的。福晋也可以提要求,爷来帮你找。”八爷道。 听八爷这话,恨不得明日找到人,明日就把春桃婚配出去似的。但实际上池小河虽有把丫鬟们婚配出去的想法,但却没打算这么快。 她想着找相看合适的人,再谈婚嫁,怎么也能在身边再留一年。等明年开春再嫁出去。这样她身边也能提拔几个年轻的小丫头跟着春桃学学。 不过现在不是跟八爷解释的时候。他对春桃产生了误会,这会若是再多说,八爷只会觉得她是太过信任春桃,看不清人。所以池小河笑了笑,道:“好,臣妾也想想,给她们选个什么样的夫婿。” 这事先揭过去,等抽空她再单独问问春桃是怎么回事。 八爷见池小河点头也就没多说什么了。等选好了人嫁出去,也就不会出乱子了。 本来池小河准备第二日就打算找春桃谈谈的。结果何必四福晋带着弘晖过来窜门子,她便把这事忘了。 “这次去草原好玩吧。”四福晋问道。 “嗯,好玩。”池小河点头,“四嫂去过么?”她想着四福晋和四爷大婚的年限可不短了,应该跟着去过不少地方了。 谁知四福晋只是淡淡笑了笑,摇头道:“没呢!一直想着有机会去看看,结果这次我们家爷也不去。” “希望下次咱们有机会一块儿去。”池小河笑道:“四嫂会骑马么?我这次去了才知道,大家个个都是骑马高手,就我一个是废材。” “妹妹不会骑马?”四福晋也有些惊讶,她阿玛是武官,家里上面又有哥哥,很早就学会骑马了。不止骑马,射箭也还不错。每次秋猎她都会自己上场的。 池小河听得目瞪口呆,看来就她最差了。别说射箭了,骑马都只能算会。 “没事,改日咱们去庄子上一块儿练练。”四福晋笑道:“你这两年因为怀孕生孩子都没机会去秋猎。那也好玩!” 池小河觉得自己真是小看了这些古代女人。满洲格格们虽然不怎么读书写字,但是骑马射箭几乎个个精通。而汉人的女儿们虽然不骑马射箭,但很多都是琴棋书画都会的。 这么一比,她一个现代人反而没啥能拿得出的技艺。毕竟像电脑这些东西,这里也没有。你说家常一些的技艺,比如厨艺啥的,她这个嫡福晋也没施展的机会。搞发明吧,她也不过是个普通人,真不会啥高级东西。 比来比去,她悲催的发现,她比别的嫡福晋厉害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生儿子! 池小河再一次怀疑穿越大神给她的金手指就是生儿子! 不过对于一个古代嫡妻来说,会生儿子已经是个很厉害的技能了!是很多女人梦寐以求的。这么一想,池小河心里才觉得有些安慰。 “说起来这春暖花开的日子最适合郊游。你们这段日子不在京里,我都提不起性子出门。”四福晋又道。 “如今九弟妹要养身子,出去也不好叫她。”池小河道。 “是啊,我听我们爷说了。”四福晋叹息一声,“她第一个孩子就没保住,心里不知多难过。” “回来的路上她的情绪一直不太好。”池小河道:“我看九弟对她还挺上心的,总是陪着,便没多过去看她。要不咱们约着明日一块儿去瞧瞧她吧。” “也好。这会回京了,九弟也不能每日在府里陪着她,咱们去陪她说话解闷,也能早些好起来。”四福晋道。 池小河也是这么想的。一个人容易钻牛角尖,她们这些过来人去劝劝,也能早些走出来。其实九福晋还年轻的很,养个一年半载的,再要孩子根本不晚。 “我让人去给十弟妹送个信,咱们明儿一块儿。”四福晋道。 “好。”池小河点点头。 待到晚上八爷回了后,池小河便把去看九福晋的事说了。 “去看看也好。”八爷自然没意见。几个妯娌关系好是好事。 “对了,这是我拟的名单,你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八爷突然给了池小河一张纸。 池小河愣了一下,看那纸上写的都是名字,职业,年龄什么的,这才反应过来,这是八爷给春桃她们相看的夫婿。 她万没想到八爷这么迅速,今日她都没来得及找春桃谈呢!看来八爷对春桃起了歪心思的事认定无疑,铁了心要把她快些嫁出去。 “好,臣妾这两日好好看看,和肖嬷嬷也商量一下。”池小河道。怎么说也是从小跟在她身边的人,便是要婚配出去也不能马虎了。 其实八爷还是很认真的。挑的人也是经过观察,也打听过家里情况的。真要是那种不靠谱的,他也不会选。怎么说这也是池小河身边的大丫鬟,若是嫁得太差,别人看的也是池小河的笑话。 第二日池小河同四福晋、十福晋一块儿去看九福晋。小产的事已经过去半个月了,可九福晋却还是神色恹恹地,人也瘦得厉害,脸颊都凹进去了。 “九弟这是虐待你了么?”池小河不禁问道。 “没有没有!”九福晋忙摇头,“我们爷对我很好的!” “你这个样子可没说服力!”池小河道。 第612章 解除心结 面对众人的目光,九福晋心虚的低了头。因为九爷每日都要来,她还是梳妆的,所以知道自己瘦成什么样了。 “你这样子九弟该多揪心。”四福晋也道:“便是看在九弟的份上,你也该快些好起来。” “就是呀,九嫂。我们还等着你一块儿去郊游呢!”十福晋道。 “身子是自个儿的。除非你以后再不想要孩子了,不然你就这么造吧。”池小河没忍住说了句重话。 九福晋一下就红了眼眶,她怎么会不想要孩子!她就是没了孩子才难过的呀! “你别怪你八嫂说话不好听。她也是担心你。”四福晋忙道:“你本就伤了身子,若不能养回来,以后真的很难怀上孩子的。” “我知道,我都知道。”九福晋道。这些话九爷也没少说,道理她也都懂,可心里那个劲就是过不来。 “知道就该振作起来。”池小河道:“你这样自苦,那个回到天堂的孩子也会难过的。他走的不安心,又怎么再投胎?” 这话让九福晋一下就怔住了。她从未想过这个问题。她只想到了失去孩子的痛苦,却没想到孩子的感受。 “他会难过么?”九福晋怔怔的问道。 “当然会。”池小河很肯定的点头,“他和你没缘分做母子,还让你伤心一场,肯定也内疚的。你若是早些放下,他肯定也能早些释然。” 四福晋这会反应过来池小河是换另一种方式安慰九福晋,也附和道:“八弟妹说的对,每个孩子都是有灵性的。虽然他没能出生,和你的缘分也很浅,但你们毕竟有过一段情分,他自然也会因你难过而难过。” 这么一说,九福晋心里的感受真的不一样了。她自怨自艾伤害的是自己的身体,可现在可能还会伤害那个差点做了她孩子的灵魂,心里的愧疚感顿时就冒了出来。 “你快些好起来,他能找到有缘的人家再投胎,你也能早些迎来你自己的孩子。”池小河道。 这一次九福晋是真的听进去了。四福晋她们也看出她的精神不一样了。 “还是八弟妹会劝人。”四福晋笑道。 池小河笑着谦虚了几句。她自己其实不信这些鬼神因果的。可经历了穿越,又生在这个时代,她知道从哪个角度更能打动九福晋。 “咱们就是怕你钻牛角尖。”四福晋对九福晋笑道:“你早些好起来,咱们就能一块儿玩了。八弟妹昨儿还和我说呢,咱们都会骑马射箭,就她不行。咱们得把她教会呀,等到秋猎的时候一块儿打猎去!也让那些爷们都看看,咱们女子也不差!” “就是!”十福晋第一个响应,“咱们到时候肯定不差!” 九福晋露出了今日她们进屋后第一个真心的笑容。 池小河也笑了起来,能看着九福晋走出悲伤,她也觉得很有成就感呢! 因为算是探病,所以池小河她们没在九福晋那用午膳。从九爷府上出来就各自回府了。 她看到春桃端茶过来,才想起这两日忙忘的事。 “春桃,你留下,我有事单独和你说。”说完她看向夏莲,“你先出去,不要人进来了。” 春桃这已经是三日内再次被池小河单独叫着说话了。心里不明白是怎么回事,甚至有些慌乱。该不会还是贝勒爷那事吧!她到底是做了什么呀!真的是冤枉! 池小河也挺无奈的。八爷误会这么深,她若是还不和春桃说开,这将是个永远的结。 “福晋,您有什么话就直说吧。”还是春桃先开了口。 池小河看着春桃,这个和同龄的女子,模样也是清丽的,因为是家生子,所以从小被郭络罗氏的额娘选来伺候她。 “春桃,你在我身边伺候多少年了?”池小河问道。 “奴婢在福晋五岁那年来的,如今已经十五年了。”春桃回道。 十五年,不短的日子。可以说,这几个贴身伺候的丫鬟才是池小河每日相处时间最长的人。 “年前我就说过你们也该婚配了。”池小河缓缓开口,“当时说年后给你们相看人家,结果又遇上去草原的事,便拖到现在。” “福晋,奴婢不想嫁人!”春桃道。 池小河一愣,年前她提起的时候,春桃好像是没有反对的。现在为何又不想嫁人了?难道真对八爷起了心思? 本来她对春桃是坚信不疑的,但现在也心存疑虑了。不然这也太巧了吧。 “福晋,奴婢想在您身边多伺候两年。”春桃又道:“奴婢要是现在就嫁人了,谁在您身边伺候?新人肯定没有奴婢对您熟悉的。过两年,奴婢带个人出来再嫁人也不迟。” 春桃本是想说愿意在池小河身边伺候一辈子的。但她也不敢保证自己过两年想法不变。所以她只说暂时不嫁人。过两年若是她想法不变,再求福晋留下来。 听春桃这么说,池小河心里微微松了口气,但她还是道:“便是现在给你们相看了人家也不会立刻就嫁出去,肯定到明年开春去了。够时间你再培养个人出来了。” “福晋是要把咱们四个都嫁了么?”春桃问道:“就不能分开么?今年先嫁两个,明年再嫁两个,这样也不至于福晋身边全是新人。” 听春桃处处考虑的还是她,池小河心里的天平又回来了。她不相信这样的春桃会对八爷起心思。 “你想过找什么样的人么?”池小河问道。 她还没认真和几个丫鬟谈论过这个事。八爷说让她挑人,她都不知从哪选起。 “奴婢真要是嫁人,就想嫁个过日子的。”春桃有些害羞的笑道:“苦点,累点都没关系,只要对奴婢好,时刻想着家里就成。” 池小河这下想起来了,春桃的爹就不是个顾家的,还爱赌博。她当时努力让自己选上来她身边伺候,就是因为她身边的大丫鬟例银高,能补贴家用。所以她想找个有责任心顾家的男人就不稀奇了。 第613章 各人想法 看着这样的春桃,池小河都不忍心再问她八爷的误会到底是怎么回事了。一个只想找个踏实人过日子的女人,应该做不出来这种事吧? 她倒不是不相信八爷。只是她认识春桃的时间更长,人品是看在眼里的。要是春桃想爬八爷的床,那机会真的多了去了。不用等到现在的。 “好,我知道你的想法了。你去叫夏莲进来,我也要问问她。”池小河道。这样一来,春桃就不会有任何怀疑了。 “嗯,奴婢这就去。”春桃笑着出去了。 池小河心里想着刚春桃说的话,决定还是同八爷说说,让春桃在身边再留两年。 没一会儿夏莲就进来了。大概是春桃已经同她说过,所以一进来就害羞的脸红了。 “这有什么害羞的!”池小河笑道:“你们跟我这么多年,我有义务给你们都安排个好归宿。” “福晋做主就好。”夏莲道。 “平时不是挺能说的?”池小河打趣道:“这可以你一辈子的大事。要真不说要求,我可要乱点鸳鸯谱了!” “奴婢但凭福晋做主。”夏莲还是那句话。 池小河有些无语,正准备再说几句,就听夏莲道:“即是福晋挑的,肯定都提前为奴婢们把关过了。以后的日子过得好不好,还得看奴婢自己。” 这倒是个大实话。池小河突然发现夏莲不是害羞,是想的明白。她们是她身边的大丫鬟,肯定不会找太差的人。但这些考察也都是表面上的。人是多复杂的动物呀,了解一个人绝对不是两三日就可以的。所以将来过得好不好,真的只能看自己了。 “行,我明白了。你去叫秋梨进来吧。”池小河点头道。 夏莲点点头,出去叫秋梨了。 结果秋梨和春桃的想法一样,现在还不想嫁人。她本就比春桃和夏莲小两岁,晚两年也行。而冬梅则羞涩的提了个要求,想找个庄子管事的,或者铺面的掌柜。 “为何?”池小河有些诧异,“不想找个读书人么?或是侍卫也成的。” 一般庄子上的管事或是铺面的掌柜也都是家奴,嫁给他们,以后还是家奴。但跟侍卫或者八爷身边的幕僚之类的不一样,以后孩子有机会走别的路。 当然,池小河本也准备让春桃几个婚配的时候就脱奴籍的,只是现在没有说而已。所以她才奇怪冬梅的想法,特意问了一句。 “奴婢想以后还能常听到福晋的近况,能有机会见福晋。”冬梅道。 池小河一怔,她万没想到是这个理由。 庄子上的管事和铺子上的掌柜,一年之中至少有两次要进府给池小河汇报情况,若是冬梅嫁了他们,也能在这个时候跟着进府。 而且池小河若是有时间还会去铺子和庄子上看看情况。那又有机会见面了。 但跟了读书人或是侍卫就不同了。读书人走科举之路,若是选了官,肯定是要去外地历练的,一走多少年都不能回来。而侍卫们都是跟着八爷的,最多在外院活动,他们的妻子是很少有机会进府的。 平日里冬梅进屋伺候的比春桃和夏莲都少多了,池小河万没想到只为了能在嫁人后多见她,冬梅竟然愿意这么选夫婿。 冬梅见池小河沉默着不说话,以为是自己要求提的过分了,忙道:“福晋若是为难就算了。福晋能为奴婢选的人肯定是好的,奴婢不挑的。” “不是,你提要求没问题。”池小河道:“你提要求是好事,我更好帮你选人。我只是好奇你为何这么选。” 冬梅这才松了口气,露出个浅笑道:“让福晋费心了。” “你们伺候我这么多年,咱们说是主仆,其实也是亲人。比起一般人家的女儿,你们出嫁已经算晚的了。我再不为你们好好挑人,那也太说不过去了。”池小河看着冬梅,仿佛重新认识了这个平日里言语不多的女子。 听了四个丫鬟的心里话,池小河心里也大致有了个数。除了八爷挑的人,她其实另外也有两三个人选。只是八爷的个人资料里有一项很重要的东西没有,她还得找八爷要了才能最后定下来。 “画像?”八爷看着池小河,失笑道:“福晋这是怕爷找的都是歪瓜裂枣?” “不是!”池小河连忙摆手,“臣妾就是想有个画像能让她们看看。毕竟是找夫婿呢,合眼缘不是更好么?” 她实在是不喜欢古人这种盲婚哑嫁。出嫁前连人都没见过,全凭一腔想象,若是见了真人和想象的差太多怎么办? 虽说她现在也没办法让春桃她们能提前跟人相处,但看看画像总比两眼一抹黑的好吧。 “福晋要求可真多!”八爷摇头。 “那爷倒是答应不答应啊!”池小河摇着八爷的胳膊道。 “成!”八爷宠溺一笑,“爷找人画还不成么!” “嘿嘿,爷最好了!”池小河露出招牌笑容。 八爷又是无奈又是好笑,“你今日可问过春桃了?给她挑好没?” 池小河犹豫了一下,道:“今日臣妾把四个丫头都叫来问过了。春桃和秋梨都说暂时不想嫁,还想陪臣妾两年,也帮忙带带新人。夏莲说让臣妾做主,冬梅想嫁个管事的,或是铺子里的掌柜。” “春桃不想嫁?”八爷一听这话就皱起了眉头。 “她也是为了臣妾。”池小河忙道。 “她是不是不承认?”八爷沉了脸。 “不是!”池小河道:“臣妾就,就没问。” “为何?觉得爷说谎?”八爷顿时不高兴了。 池小河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把春桃的话和她自己的一些想法简单说了说,最后道:“爷就先当这事没发生过成么?臣妾也观察一阵子,若她真有迹象,再给她婚配也不迟。” 八爷看了她一会儿,道:“行吧,这是你从娘家带来的丫鬟,爷本来也不便插手。既然你选择给她一次机会,爷就不多说了。” “谢谢爷。臣妾知道爷也是关心臣妾。”池小河笑道。 第614章 推荐伴读 对于八爷的放手和宽容,池小河心里是很感动的。 要知道八爷是个地道的古人,还是个皇子。他骨子里接受的都是什么男尊女卑,主子和奴才的思想。 想想她刚进府的时候八爷是怎么对她的?能有现在的转变真的很让人惊喜了。真要说起来,在两个人的关系中,八爷付出的比她多。 虽说八爷一开始对她并没有真心,但后来心动后就对她越来越好,已经成了皇子们中最为宠妻的一个。 反观她自己,一直在提醒自己不要付出真心。即便是动心了也用古代男人可以三妻四妾,等她年老色衰就会失宠这些话来给自己泼冷水,一再对八爷封闭真心。 固然这些和她内心深处缺乏安全感有关,其实也是因为她更为自私,怕自己付出的感情最后得不到相同的回应。 可反过来想,八爷这么宠她,她也没给出同等的感情,难道八爷就真感觉不到么?那对八爷来说又公平么? 一段关系的良性发展绝对不是一方无限付出,一方专心接受就能实现的。只有两人互相付出真心才是良性的互动。 好在池小河想明白这些道理的时间还不算晚。但也正因为想明白了,她才更能感受八爷的好。哪有那么多的理所应当,只不过是为爱付出而已。 两日后是弘旺第一次进宫去上书房学习的日子。池小河提前一天就把书本笔墨等东西准备好了,就把他身边伺候的小喜子叫来叮嘱了不少话。 等到第二日弘旺早起的时候,池小河竟也跟着起了。看着外面黑漆漆的天色,她顿时就心疼了。这么小的孩子,这么早就要起来去读书,太辛苦了! “爷今日正好早朝,会送他到上书房的。福晋就不用担心了。”八爷道:“你睡吧。” 池小河却坚持要起来。这可相当于弘旺的入学第一课,她当然得起来送一送了。 八爷拗不过她,只得由着她盯着弘旺用膳,又亲自帮他整理过衣衫,把他们送上马车才罢休。 “福晋,有贝勒爷护送呢,您就别担心了。”春桃和夏莲在池小河身边道:“这会天色还早,您回去睡个回笼觉吧。” 池小河却是站在府门口,直看那马车走得没影了才转身回去。 她本以为这一日应该是在对弘旺的担心中度过,谁知她还没起就听说安亲王福晋来了。 对于这位无事不登三宝殿的舅母,池小河真想不出最近又有什么事。 “夫人已经在外面等了一刻钟了。”春桃小声道:“奴婢说您因为早起在睡回笼觉,所以没立刻叫您。” 池小河点点头,“那稍微快点吧。总不好让舅母等太久。” 反正是在自己府里,池小河只简单打扮了一下。因那会早起时陪着八爷和弘旺用过早膳,这会她倒是剩了这个时辰。 “让舅母久等,实在抱歉。”池小河笑道。 “是我突然拜访,叨扰你了。”安亲王福晋忙道。 “不知舅母有何事?”池小河直接问道。她并不想绕弯子,也没那个心情同安亲王福晋寒暄。 安亲王福晋对池小河的性子也了解,当下也就直接道:“我今日来还真的是有事相求。” “舅母请说。”池小河道:“我先听听看。” “这事你就能做主的!”安亲王福晋道。 池小河笑了一下,道:“您先说是什么事吧。”她可不上这个套。 安亲王福晋笑道:“听说弘旺阿哥今日起就要在上书房上课了吧。” “嗯。今儿早上就是送他才早起的。”池小河也没瞒着。这种事情肯定早就传遍了。 “那弘旺阿哥身边可有伴读?”安亲王福晋问道。 “伴读?”池小河愣了一下,摇了摇头,“他身边就跟了个伺候的小太监。” “哎呀,那怎么行!”安亲王福晋立刻道:“进宫读书怎么能没伴读呢!若是被师傅罚了,连个代罚的都没有。” 池小河微微皱眉,她还真不知道这事。八爷也从未给她提起过。这会听安亲王福晋说的,倒像是每个在上书房读书的皇子皇孙们都有。 “我还想着八爷应该准备了,咱们家的孩子怕是没机会。这下看来,我来得还挺及时。”安亲王福晋道:“进宫读书身边怎么能少了伴读,怎么都该给阿哥配一个。” 这下池小河明白安亲王福晋的意思了。这是想从安亲王府挑一个和弘旺年龄相仿的孩子送过来。 这是看着太子至今没复立着急了,又想在八爷这里投资一把? 虽说池小河早知道安亲王两口子都是见利起意,见风使舵的,但还是有点被恶心到了。 于是池小河回道:“舅母,这事我还真做不了主。我们爷都未提过这件事,也许弘旺进宫读书就是不需要伴读的。若真的需要,也要看我们爷如何安排了。关于弘旺读书的事,都是我们爷做主的。” 这话算是委婉的拒绝了,谁知安亲王福晋却没打消念头,而是道:“没事,那你今晚问问八爷。若是需要,咱们家有合适的孩子。你表哥家的老二比弘旺大三岁,去年就启蒙了,正合适呢!” 池小河没办法,只能笑着应了。但她相信就算有需要,八爷也不会同意从安亲王府挑伴读的。所以她准备不问八爷,明日直接就回说不需要。 不过事情还真如池小河猜测的,弘旺进宫本就是给弘皙作伴,哪里还需要伴读。所以池小河回绝起来就更没心理负担了。 转眼到了五月,京城已经热了起来,端午也快到了。 池小河挺喜欢吃粽子的,但自己从来没包过。以前她就想学来着,但一直没机会。今年又没怀孕,身子骨也好些了,便有些蠢蠢欲动。 “福晋怎么想起包这个了,仔细伤了手。”肖嬷嬷并不赞同,“您喜欢吃什么口味的,让厨房包就是。” “嬷嬷,我就是想自己包着玩。好不好的另说,就想体验一下。”池小河笑道:“小时候看别人包粽子就觉得挺有意思的。” 肖嬷嬷无奈道:“那您试两个就算了。真要伤了手,贝勒爷该责骂奴婢们了。” “哪有那么容易受伤的。”池小河笑道:“我会小心的。” 第615章 这是怎么弄的? 八爷昨日就说端午将近会比较忙,这两日都会回的比较晚,所以池小河也就放心的学包粽子,不怕八爷突然回来看到。 要说池小河还真有几分厨艺天分。虽然是第一次学,但只失败了两三个就学会了。 “福晋学的好快呀!”教池小河的厨娘感叹道。 池小河看着自己手中的粽子也满意的笑道:“看来也不怎么难嘛。” “是福晋学的快。奴婢们都没学会呢!”春桃等人也跟着池小河一块儿在学。她们虽然也包出来了,只是样子却丑丑的,一点不漂亮。 “额娘的好!”大格格在一旁也夸奖道。 自从弘旺去了上书房读书,大格格突然变得话多了起来。不像以前总是听着弘旺说了。 池小河刚开始没发现,后来察觉到的时候还觉得奇怪。某天无意中说起来的时候正好被弘旺听见。结果弘旺说这是因为他把跟弘曦说话的任务交给大格格了。 以前弘旺每日都会给大格格和弘曦讲故事,念《三字经》。不仅是自己学了,也算是给弟弟妹妹们启蒙。 其实大格格和弘曦根本听不懂,但他们只要哥哥陪着一块儿就高兴。现在大格格把这个任务接了过来,她其实还不会认字,便努力同弘曦多说话。这样一来,她自己也变得话多了起来。 池小河不禁感叹自己有个太过懂事的大儿子,把这些本该她操心的事都做了,让她省事了不少。不过孩子们有这个自觉也挺好,像大格格性格偏内向,弘旺给她布置这个任务正好可以锻炼锻炼。 “咱们大格格喜欢吃什么口味的?额娘给你包。”池小河笑着看向大格格。 这孩子长大了,已经能看出眉眼间有刘氏的影子。想起那个可怜的女人,池小河心中轻叹,愿大格格这一生能顺遂平安,不要像她生母那样命苦。 说起来清朝皇家的格格们大多命运多舛。不少都被远嫁蒙古,至死都未再踏上京城的土地。大格格作为八爷的长女,还真不一定能逃脱这个命运。 “额娘,豆沙。”大格格道。她现在已经知道自己不是池小河生的。但她在池小河面前并不扭捏。 小孩子是很简单的。谁真心对她好,她便对谁不设防。加上她从小就住在池小河的院子里,整日和弘旺、弘曦一块儿,并没有被另外对待。再说她对刘氏半点印象也无,池小河对她来说和生母也没区别了。 大格格的声音拉回了池小河的思绪。她笑着点头道:“好,额娘给咱们大格格包豆沙馅的。” “还有蛋黄!”大格格又道。 “行!蛋黄也有。”池小河笑道。 “哥哥喜欢!”大格格补充了一句。 “什么都不忘你哥哥!”池小河笑着摸了摸她的头。这兄妹俩的感情真是好的没话说。 包了豆沙和蛋黄的,池小河又包了几个红豆的。她印象中八爷好像对粽子没有特别喜欢的口味。想了想,又包了几个清水的。 新鲜出炉的粽子最好吃。池小河当即就让厨房把每个口味的都煮了一两个尝了鲜。 果然自己动手包的更香,池小河没忍住每个口味都尝了一小块。 毕竟是糯米做的,不容易消化。所以她让人煮熟剥开后切成小块,这样可以多尝几个口味,但又不至于吃撑。 “额娘,给哥哥留。”大格格吃的时候都还想着弘旺。 池小河只觉得这孩子太可爱了,笑道:“放心吧,包了这么多,你哥哥肯定有。你阿玛也有。” 大格格这才咧嘴笑了起来,吃得更开心了。 傍晚弘旺回来的时候听说粽子是池小河包的,高兴的直接用粽子代替晚饭了。 池小河怕他积食,拦着只让他吃了两个,又让厨房煮了山楂茶给他喝。 “额娘,阿玛还没回么?” “嗯,你阿玛这两日忙。”池小河道:“是功课有不懂的?” 虽说府里请了先生,但弘旺更喜欢让八爷给他讲解问题。他毕竟没有正式开蒙,猛然去了上书房,其实听得很吃力。 他是个不服输的性子,虽说上书房的师傅没有对他有硬性要求,但他每晚回来都会自己给自己加功课。 池小河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不过她除了在生活上对弘旺照顾得更细致,并不干预他学习上的事。 这个把月她算是看出来了,弘旺就是读书的料,也是个能吃苦的。她之前的担心都是多余的。现在剩下的只有骄傲了。 不过这次弘旺却摇了摇头,道:“今日功课不难,儿子只是有两天都没见着阿玛了。” 池小河摸了摸他的头,道:“等忙过这两日你阿玛就有时间了。到时候咱们一家子也好好吃个饭。” “那儿子回去做功课了。”弘旺点头道。 “去吧。”池小河笑着送他到了院门口。 八爷直到天都黑透了才回。整个人都透着疲惫之色。池小河看得心疼,亲自伺候他换了便服,又为他擦脸倒茶。 “爷晚膳还没用吧,臣妾这就让厨房上些汤水来。” “不用了。”八爷摇头,“今日傍晚在宫里有用一些。” 池小河看得出来八爷说话都没精神,便主动站在他身后按摩起来。 “唔。”没过一会儿,八爷便舒服得叹息了一声。池小河的手力道适中的在他额头和太阳穴按着,让他紧绷了一整日的神经都得到了放松。 突然,池小河的手顿了一下,而八爷也明显感觉到刚刚划过他皮肤的那个手指似乎有点糙。 不对,福晋的手指怎么会糙呢?平日里他就喜欢捏福晋的手,白白嫩嫩的,捏起来手感很舒服的。 不过池小河的动作就停顿了那么一会儿便又开始继续了,但八爷却抓住了池小河的那只手,仔细查看起来。 “爷!”池小河想把手抽回来,但是已经晚了。右手无名指指腹上的一道小伤口已经落入了八爷的眼。 “这是怎么弄的?”八爷转头看向池小河。 “就是不小心划了一下。”池小河含糊道。 八爷正准备再问,秋梨就端着一碟切好的粽子进来了。 第616章 故意的 一看秋梨端进来的粽子,八爷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他看向池小河的目光里带着了然,弄得池小河不由心虚的撇开视线。 秋梨还没察觉气氛不对,笑着道:“这是今日厨房刚包的新鲜粽子,有好几个口味,奴婢一样切了一个。” “看起来好像不错。”八爷瞥了一眼粽子道。 “贝勒爷尝尝看。”秋梨没说是池小河包的,把粽子放下便退了出去。 “弘旺喜欢蛋黄的,大格格喜欢豆沙的。爷尝尝看喜欢哪个口味,臣妾再叫厨房多准备几个。”池小河笑着开口,努力忽视被八爷握着的手。 八爷却道:“福晋包的什么口味,爷就喜欢什么口味。” 池小河的脸噌一下就红了。被八爷这么一说,弄得她好像是特意为了八爷包粽子似的。 “臣妾就是觉得好玩,每个口味都试着包了两个。”池小河低着头道。 “手就是这么伤的?”八爷问道。 “嗯。”这下池小河也只有点头承认了。 八爷轻轻摩挲了一下池小河指腹上的划痕,“疼么?” “不疼。”池小河摇头,把手往回抽了抽,小声道:“爷,痒。” 八爷抬头看她,眼里都是笑意,“以后别自己动手,伤了爷心疼。” “那爷尝尝,今日的粽子有没有更好吃?”池小河把桌上的粽子往八爷面前推了推。 八爷挑了一块清水粽吃了,点头道:“好吃。比爷吃过的其他粽子都好吃。” 池小河噗呲笑出声,道:“爷,就这个清水的不是臣妾包的!” 八爷脸上的神色顿时尴尬了。他哪里能想到这是池小河故意的。一碟粽子中还有别人包的! 池小河笑得不行,八爷这闭眼吹没成功呀! “福晋故意的?”八爷咬牙看着面前一副计谋得逞样的池小河,直接把人拉进怀里咯吱起来! “哈哈哈,爷饶了臣妾吧!臣妾知道错了!”池小河被咯吱的在八爷怀里挣扎大笑,没一会儿就满脸通红。 “看福晋还使不使坏!”八爷抱着人一通欺负,也闹得脸上泛起红光来。 “臣妾再不敢了!哈哈哈!”池小河拼命求饶。 八爷见她气喘吁吁起来才停下动作,抓着她的手问,“老实交代,到底哪个馅是福晋包的?” “只有清水粽。”池小河忙回道。 八爷瞪她一眼,这才夹了一块儿蛋黄的吃了。 “爷最喜欢清水粽么?”池小河问道。 南北方吃粽子向来有咸甜之争。池小河上一世是喜欢吃甜粽子的。来了清朝后也尝试过咸的,但还是爱甜口。不过弘旺和大格格却是喜欢不同口味,所以她今日才都包了些。 晚上故意让秋梨加清水粽就是为了试试八爷的喜好。一般人正常情况下都会先挑选自己最喜欢的口味。 谁知八爷却回道:“不是,爷最喜欢红豆的。” “啊?”池小河愣了一下,合着八爷第一次和第二次选的都不是最喜欢的口味啊! 看着池小眼中的疑惑,八爷笑了笑,解释道:“爷从小用膳就被教导再喜欢的菜也不要连着夹三次。这样轻易就暴露了自己的喜好。” “原来如此。”池小河这才恍然。难怪她最初同八爷用膳的时候总觉得八爷好像没有特别喜欢的。后来时间长了才一点点摸索出来。像这种一年只吃一两次的东西,还真不好猜口味。 多年的习惯成自然,所以八爷刚刚下意识第一筷子便吃了他觉得一般般的清水粽。 “其实臣妾挺喜欢吃清水粽的。”池小河道:“单纯糯米和粽叶的清香,蘸点白糖就很美味了。” “所以,福晋独独没包自己最喜欢的?”八爷问道。 “刚开始学的那几个是。不过不成样子。”池小河道。 包粽子不止是包出相似的形状。更重要的是要把糯米紧紧包裹在粽叶中。如果包的过于松散,煮出来的粽子便不成型,而且不好吃。 池小河刚开始的几个清水粽就是不够紧实,最后煮出来便不好,她自己吃都嫌弃。 不过也正是因为有那几个的练手,后面包的粽子就又漂亮又紧实了。 八爷听得心里感动,握着池小河的手又揉搓了一阵,叹了一声,“傻乎乎地。” “臣妾才不傻呢!”池小河不服气的道:“臣妾学的可快了!爷还不一定比得过臣妾呢!” 八爷忍笑道:“好,是爷说错了。福晋最是心灵手巧。” “哼,这还差不多。”池小河露出一个满意的笑来。 秋梨端上来的一碟粽子便让两人当宵夜吃了,结果因为吃得过多,又不得不在院子里转圈消食。 池小河靠在八爷的肩头,满心甜蜜,脸上是满足的笑容。若不是因为知道碟子里除了清水粽以外都是她包的,八爷也不至于吃撑了。心意被人珍重的感觉真好。 端午宫里也是有宫宴的。今年的宫宴格外热闹。一是因为今年风调雨顺,各地没有灾情上报;二便是五爷回了京,儿子们都在身边,康熙心里高兴。 操办宫宴的事自然得内务府上。不过八爷已经提前安排好,倒也游刃有余。到了端午这日早上,他便跟池小河一块儿带着三个孩子进宫了。 先去慈宁宫给太后请了安。长相精致可爱的弘曦很得太后喜欢,当场就赏了一块玉佩。弘旺和大格格也都跟着沾光得了不少赏赐。 在慈宁宫小坐一会儿,池小河又同八爷往储秀宫去给惠妃和良妃请安。三个孩子自然又得了不少赏赐。 而大格格也在端午节前终于有了自己的名字伊尔哈,在满语里是花的意思,被记在了皇家玉碟上。若不是池小河的再次提醒,八爷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想起来。 虽说八爷对这个女儿实在有够不上心的,但有池小河这个嫡母时刻关心着,伊尔哈还是过得很快乐的。多年后当她回忆起儿时的日子来,也觉得命运待她不薄。虽然没有生母,却有一个胜似生母的嫡母。 第612章 还真出事了 今年的端午家宴设在漱芳斋,还搭了戏台子唱戏。成婚的,未成婚的皇子们,还有宗室亲王们,再加上家眷子女,来得人是真不少。 太后被康熙扶着进来,看着满屋子热热闹闹的人,脸上顿时露出笑来。人年纪大了就喜欢热闹,尤其喜欢看这种人丁兴旺的场面。 大家都连忙行礼,太后笑着点头让众人不必拘礼,气氛很是轻松。 康熙为了哄太后高兴,点的都是几出热闹戏。待众人都各自坐下,戏台子上也就演了起来。 池小河一向对京剧欣赏不来,但这种场合也只能硬着头皮听。好在妯娌们都坐在一块儿,倒也能时不时说上几句话。再加上孩子们也在身边,还能照看他们,时间过得也快。 待到戏演完,太后叫人打赏了,小太监们陆续把菜端了上来,正席也就开始了。 皇子们那边觥筹交错的,福晋们这边也不逞多让。池小河因为身体原因以茶代酒也喝不少。 “八嫂,去方便么?”十福晋小声扯着池小河的袖子道。 池小河点点头,她正好也想去,转头又问了问九福晋。见九福晋摇头,她便同十福晋结伴去了。 临走池小河又特意叮嘱了春桃两句,让她好好看着三个孩子。虽说是家宴,四周眼睛这么多,但池小河并不放心。越是人多眼杂的地方越容易出事。 待出了屋子往外走,十福晋还笑她,“八嫂,你也太小心了些。九嫂在旁边呢,不会出事的。” 池小河笑了笑没辩解。十福晋心思单纯,她在娘家的时候虽也有勾心斗角,却和紫禁城里的不能比。 两人方便出来,十福晋本还想拉着池小河在外面转转透个气,结果池小河心里惦记三个孩子,只得老老实实的回去。 结果这一回去,还真出事了!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池小河同十福晋进屋的时候,就见大阿哥家的嫡长子弘晟在哭,太医正托着他的左手上药。从池小河的角度看过去,能看到那孩子左手上红了一大片,像是被烫伤了。 而旁边站着的则是太子和弘皙父子俩。两人的脸色都很难看,显然弘晟被烫伤的事跟弘皙有关。 康熙和太后坐在上面,两人的脸色也不大好,都沉默地盯着弘晟的手? 屋里其他人自然也没说话,只有弘晟的哭声,气氛很是尴尬。池小河同十福晋此时进来,也引得众人目光看了过来,这让池小河颇有些不自在。 以最快速度回到座位上,师傅咯就忍不住向九福晋打听怎么回事。她们才走了一会儿功夫,怎么就出事了? 可现在显然不是说话的时候,九福晋摇了摇头,示意十福晋稍安勿躁。 过了一会儿,太医上完了药,弘晟的哭声渐渐小了下去,大阿哥才开口问道:“这伤不会留疤吧?眼瞅着天热起来了,会不会化脓恶化?” 他这话一问出来,太子的脸色就更加难看了。弘皙也是抿着嘴,眼里隐隐有怒气。 太医倒是神色平静,回道:“茶壶里并不是刚烧开的沸水,所以烫得不算厉害。只是面积有些大,怕是疼痛有些难忍。记得按时上药,过两日就会好了。” 大阿哥这才脸色好看了些,谢过了太医便看向太子这边来。 “大哥,弘皙不是故意的。不过也是他动作鲁莽所致。”说着太子就推了推弘皙。 弘皙虽是满脸的不情愿,却还是老实开口道:“弘晟弟弟,刚刚是我不小心” 他话还未说完,就被大阿哥打断道:“真是不小心?” “大哥,你这是何意?”太子立刻黑了脸。 大阿哥的话很明显认为不是弘皙不小心这么简单。说的好像是弘皙故意一样! 弘皙一听也急了,道:“我平日里就和他接触的少,无缘无故怎么会泼他茶水!大伯不要冤枉人!” 大阿哥却是冷冷一笑,道:“我还没说什么呢,你们父子俩这么急着辩解做什么!” “你!”太子被啧得说不出话来。 弘皙更是气得满脸通红。 其他人自然是看戏。有康熙在呢,也轮不到旁人插话。 “行了!就是个意外。弘皙也道歉了,弘晟的伤也不严重,就别闹得扫兴了。” 康熙这话明显是向着太子多一些。大有警告大阿哥不要故意闹事的意思。 大阿哥愣了一下便回了个是,但神色看出来很憋屈。而太子这边也没好到哪去。大阿哥刚刚那话说得不清不楚的,实在是膈应人。 出了这个事,虽然宴席又重新开始,大家吃菜的吃菜,喝酒的喝酒,气氛却明显不一样了。 “九嫂快说,到底怎么回事?”十福晋迫不及待地小声问道。 池小河也忙洗耳恭听。 结果九福晋说没看清楚。她们是听到茶壶摔在地上的声音和弘晟嚎啕大哭的声音才反应过来出事了。 然后便是大福晋的尖叫,大阿哥的急吼,弘皙的自我辩解,康熙的询问,还有叫太医的声音,总之一片混乱。 大概只有离得近的人看清是怎么回事。反正现在的结论来看,便是弘皙不知道什么原因摔了茶壶,还泼了弘晟一手背的热茶。 “弘皙怎么会去拿茶壶?”池小河觉得这太奇怪了。这屋里伺候的奴才这么多,怎么可能让主子自己去倒茶!更何况弘皙还是个孩子,更不可能让他去碰热茶的! 而且小孩子们喝得都是果汁,没有谁会喜欢喝带着苦味的茶,所以弘皙不应该会去碰茶壶才对。 但事情就是这么凑巧。没有任何动机碰茶壶的弘皙偏偏打翻了茶壶,然后又凑巧的泼了坐在旁边的弘晟的手! “这事可真蹊跷!”十福晋道。 九福晋点点头,这事确实发生的突然。 池小河一时间没说话。但凡跟这皇宫沾了边的事总是由不得人多想几分。她下意识的看向八爷,就见八爷正好也看了过来。因为皇子们和女眷不坐在一块儿,所以两人此时只能无声的用眼神交流。 八爷的目光带着安抚的意味,池小河有些不安的心立刻平静了下来。 第618章 装无辜 虽然有了弘晟受伤的插曲,但宴席还在继续。池小河知道这不是刨根问底的时候,便没再和九福晋她们讨论这个话题。 她现在庆幸的是在自己离开的时候,她的三个孩子都没出事。看来以后只要带孩子们进宫,就不能让孩子们离开自己的视线。 宴席结束的时候已经过了午时,正是一天之中最热的时候。康熙送太后回慈宁宫午睡,其他人也都各自出宫回府。 池小河这才有机会同八爷说上话。只是这会周边人多,她还得把疑问压在心底,等带着孩子们出宫上了自家马车,这才终于开口问道:“爷,刚刚两孩子到底怎么回事?您看到了么?” “我也没看清。”八爷道:“我们正喝酒呢,哪里留意两个小家伙。等看到的时候,弘晟就已经被泼了。” “九福晋也说没看到。臣妾正好方便去了。”池小河道。 “不过十弟看到了。”八爷又道:“他的视线正好是那个方向。应该是两个孩子起了争执,言语间闹了不开心,然后就动起手来。弘皙碰倒了茶壶。” “还真是他啊!”池小河还以为他是被冤枉的。 “大庭广众之下,便是看到的人少,也是有人看见的。这个诬陷不了的。”八爷道:“不过弘皙动手的原因就值得考究了。” “爷的意思,弘皙动手是事出有因,说不定是被弘晟刺激的?”池小河道。 八爷点点头。大阿哥和太子先后出事,又先后被解禁。到现在,大阿哥没恢复爵位,太子也没被复立。两人之间的竞争好像一夜之间就回到了同一个起跑线上。 弘晟其实比弘皙小几岁,甚至比弘旺还小。因为是大福晋在生了四个女儿后才有的他,所以大阿哥对他格外疼爱,平日里几乎不怎么带他出门。就怕他有个什么闪失。 没想到今日来了宫里就被烫伤了。在旁人眼里,多半是弘皙这个做哥哥的错了。 但在八爷看来,弘皙自小在宫里长大,常伴康熙左右,应该是很清楚现在他和太子父子俩的处境,也知道在这种宫宴上不能破坏气氛,应该不会主动去挑事。 那么,就很可能是弘晟这边说了什么。亦或者旁边有奴才挑唆。因为弘晟被烫的时候,身边可是有两个小太监的。 “弘晟还小的很,话都说不利索吧,弘皙能和他计较?”池小河觉得不大可能。弘皙也没那么傻啊! “不管真相如何,总之是弘皙伤了弘晟。”八爷道:“这是大家都看到的事实。” 池小河点点头,人都讲个眼见为实。这会真相到底如何已经没人追究了,也追究不出来结果。 “臣妾今日看皇阿玛对太子的态度似乎有些不一样。”池小河又道。她能明显感觉到康熙对太子的疼爱,完全不像他废太子时把太子说得一无是处的那个样子。 “福晋看出来了?”八爷笑了一下,“今日很多人应该都看出来了。皇阿玛是故意的。” 故意给这些人看,然后为复立太子做准备么?池小河心里这么想的,但还是没有同八爷直说,只道:“皇阿玛对太子的感情终究不一样。” 八爷笑了一下,没再说话。池小河也合上眼睛靠在八爷肩头。不过是进宫吃个宴席,池小河却觉得自己身心疲惫。 看着旁边三个已经睡得香喷喷地孩子,池小河不由心生羡慕。果然只有小孩子们是无忧无虑的。 端午一过,京城的天就越发热了。而康熙又准备去承德避暑了。不过这一次他没有留人监国。因为承德离京城并不远。就是有紧急事情,快马加鞭一日也就到了。 皇子们自然又要跟着去的。之前没有去蒙古的太子、四爷和五爷三人此次也都要跟着去。 “爷,臣妾这次就不去了。”池小河道:“孩子还小,臣妾真的不适合出门。再说臣妾春天刚出了远门的,还是陪陪孩子们吧。” “可皇阿玛点了咱们弘旺一块儿了。”八爷道。 “那总不能把伊尔哈和弘曦又给额娘吧。这大热天的,两个孩子在宫里闹腾怎么受得了。”池小河摇头,“这次臣妾必须就在府里。” “福晋就忍心爷一个人去?”八爷郁闷道。 “不是还有弘旺么!”池小河道。 八爷看着她一脸的无奈。池小河则一脸无辜状,她当然知道八爷说的是什么。 皇子出行身边肯定是要跟人伺候的。而且这一去承德不是一两日的事。搞不好就一两个月,等到入秋才会回来。 可池小河一点都不想安排人。她甚至根本不愿去想这个问题。 上次她还同八爷一块儿呢,平日里安分的汪氏都动了心思。这次她不跟着,若是安排人去,那机会更多!她可不愿意主动给人创造机会。 其实这是她做福晋的失职。这种事情都不该由八爷说,都是福晋分内的事。 “爷放心,臣妾会给爷收拾好行装的。”池小河又道。 见她刻意装傻,八爷也知道她的心思,笑了笑,没有戳破,道:“有福晋安排我就放心了。” 池小河本以为八爷自己会点人,却不想八爷竟也不提这事了。 八爷不提,她自然乐得不提。她心里也隐隐有期待,不知八爷这次会不会就只带弘旺去。 眼瞅着没两日就要出发了,八爷和弘旺两人的行装都已经收拾好了,但关于谁跟着去伺候这个问题却一直没有定论。 八爷就像忘了还有这茬子事似的。最后还是池小河扛不住主动问了一句。 “爷不准备带了。”八爷道。 虽然这是池小河期待的答案,但真的听八爷说出口,还是觉得很吃惊! “与其带了不安分的闹出事来,还不如不带。”八爷道:“再说弘旺跟着,爷照顾好他就不容易了。哪有那么多心思再去想别的。” 这两点理由也算充分,但池小河心里莫名有点不舒服。 就在她准备开口时,就见八爷突然凑过来在她耳边轻声说了一句,“爷最担心的就是你吃醋。若是伤了身子,爷可要心疼了。” 第619章 真不带 这还是八爷第一次正儿八经说起她吃醋的事来。池小河一下就红了脸,否认道:“谁,谁说臣妾吃醋了。爷爱带谁去就带谁去!只要您发话,臣妾这就叫人通知去!” “真的?”八爷忍笑问道。 池小河心里其实不情愿,可话都说出去了,她还是硬着头皮点头道:“真的!” “那,”八爷拖长了声音,做出一副思考状。 池小河心里一紧,八爷刚说不带人是试探她的?其实心里还是想带人去吧? 说起来因为她身子的缘故,八爷也很久没有真正的疏解过了。堂堂贝勒爷为人守身如玉,说出去都不会有人信。这次若是她不去,八爷也不带人去,旁人会怎么看? 八爷一直在打量池小河的神色。见她一时皱眉,一时抿嘴,心里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福晋不去,汪氏不本分,那也只能在韩氏和张氏两人之中选一个了。”八爷摸了摸下巴,一副为难的样子。 池小河低着头不吭声,她一点都不想同八爷一起讨论,甚至心里还有点烦躁。后院就这么几个人。要带谁去痛痛快快说了便是!刚刚说不带人,现在又这么纠结,实在是过分! 眼瞅着池小河的脸色越来越不对,八爷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好了,好了,不逗你了。” 池小河皱着眉看向八爷,就听八爷道:“爷刚不是说了么,这次不带人去。你怎么就不信呢!” “爷这样子让臣妾怎么信!”池小河没好气的道。 “逗逗你还当真了。”八爷笑道:“爷都说不带人了,怎么会出尔反尔。” “可别人肯定都带的。”池小河道。若是就八爷不带,也太打眼了。 “别人是别人。”八爷收了笑道:“别人还能管到爷带不带人?” 八爷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池小河才算是真相信了。也怨不得她不敢信,实在是这不太符合八爷这个古人的人设啊! 相信之后,池小河心里就剩下满满的感动了。八爷能为她做到这个份上,实在是她没想到的。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索性伸手抱住了八爷的腰,把脸靠在八爷的胸前,用实际行动表示自己的心意。 八爷拍拍她的后背,轻声道:“爷不愿旁人跟着伺候,总觉得没你在身边舒服。” “等过两年孩子们再大一些,臣妾一定陪爷出门。”池小河抬头冲八爷一笑,心里却道,若是到时候你还愿意让我陪,不论天涯海角,我都愿意陪着你去。 “好,爷等福晋。”八爷低头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 这次是弘旺第一次单独同八爷出门,池小河还是很不放心的。毕竟八爷是男子,又有不少他的事情要忙,就怕对弘旺照顾没那么周到。 因而出发前,池小河特意把弘旺叫到跟前来叮嘱了不少话。 “身子有什么不舒服一定记得同你阿玛说,千万别忍着。出门在外,最怕就是生病。若是强忍着,最容易小毛病拖成大毛病。还有,若是受了欺负也要同你阿玛说,别自己闷着委屈。” “额娘,儿子知道。”弘旺颇有些无奈的道:“儿子如今不是小孩子了。” “噗!你还不是小孩子?”池小河忍不住笑了起来,“就你这站着还没额娘坐着高,也敢说这个话?” 一旁伺候的春桃和夏莲也都笑了起来,“福晋,您就放心吧。咱们大阿哥可是在宫里见过世面的。” 弘旺忙点头‘表示自己就是这个意思。 池小河拉着他的手道:“额娘知道你懂事,但这些话你要记在心里。出门在外尤其要注意谨言慎行,别给你阿玛惹麻烦。” “额娘放心,儿子都记住了。儿子保证听阿玛的话!”弘旺信誓旦旦的应道。 儿行千里母担忧,池小河看着面前稚嫩的脸庞,终是把更多的担忧都压在了心底。 晚上同八爷一块儿时,池小河又是另一番叮嘱了。 “弘旺是个心里容易藏事的孩子。有时候太过于听话,反倒不知道他是不是受了委屈。爷多注意他的情绪,别大意了。” “福晋怕他受欺负?”八爷笑道:“咱们弘旺应该没这么容易受欺负吧?我看他在宫里这段时间还适应的挺不错。” “这不是以防万一么!”池小河道:“这是他第一次离开臣妾出门,臣妾能不担心么!还有爷自个儿,也要照顾好自己!” “放心吧!倒是你,这夏日暑气中,照顾好自个儿。”八爷道:“爷这一走,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了。” 如今在八爷心里,池小河比孩子们还娇贵。而且他这一走,整个八爷府内外的事情就都是池小河操持,他是半点忙都帮不上了,所以更怕她辛苦。 “皇阿玛把你们都带走了,这京里也就不会有什么事了。”池小河笑道:“府里总归是那些事,臣妾也都轻车熟路了。” “也是。”八爷笑着点头,“我也是多余担心。” 两人对视一眼,不由都笑了起来。正因为把彼此看得重,才会各种担忧。 到了出发那日,池小河带着伊尔哈和弘曦,还有韩氏、汪氏、张氏三人一块儿为八爷和弘旺送行。 弘曦还小,不太明白状况,但伊尔哈已经知道是别离,所以瘪着小嘴,红着眼眶,很是难过的样子。 弘旺倒是很有大哥的样子,笑着安抚伊尔哈,还答应给她写信,这才哄得伊尔哈笑了起来。 八爷则握着池小河的手又叮嘱了不少话,却没有分给其他女人半点目光。 韩氏想起几个月前站在这里送八爷他们去草原的场景,不由看了一眼汪氏。那会她心里对汪氏是羡慕嫉妒恨,现在大家却都一样了。 贝勒爷宁可不带人出门,也不选她们,可见她们是多不着贝勒爷待见。之前她笑汪氏被罚,可如今看来,她也没比汪氏好到哪去。在贝勒爷那,她们都是没有半点地位的。 因为带着弘旺,八爷便没骑马。同池小河告别后就跟着弘旺一块儿坐了马车。 池小河看着马车远去,直到拐过街角看不见了,才不舍的回了府。 第620章 被召进宫 这其实不是池小河大婚后第一次同八爷分离。她刚进府诊出怀孕那会,正是八爷出京办差那会。还有后来八爷去蒙古打仗,两人分别的时间也不短。可都没有这次分别来的难受。 也许,这就是感情深和感情浅的区别吧。 送走了弘旺,伊尔哈和弘曦的情绪也变得低落起来。 虽说弘旺进宫读书后,三个孩子一块儿玩耍的时间变得少了很多,但至少是每日能见着的。 而且前不久弘旺才跟着池小河和八爷去了蒙古,回来后好不容易兄妹三人重新亲热起来,这一分开,恐怕等回来,弘曦又要不认得弘旺了。 “大哥刚走就想了?”池小河把伊尔哈搂在怀里问。 “嗯。”伊尔哈点头,眼眶都红了。 “额娘相信你大哥也想你们。”池小河安抚的摸着她的头,道:“等秋天来之前,你大哥刘会同你们阿玛一块儿回了。在这之前,额娘给你布置个任务怎么样?” “什么任务?”伊尔哈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池小河,满是疑问。 “咱们伊尔哈不是喜欢画画么,那就把你每天觉得最有意思的事情画出来,等你大哥回来给他看,怎么样?”池小河道。 伊尔哈眼睛一下就亮了,连忙点头,“好!画给大哥看!” 因为池小河自己喜欢素描,或是一些简笔画,所以平日里有让人制作简易的炭笔。不仅自己用,有时候也会给孩子们涂鸦玩。 弘旺小时候就曾拿炭笔学写字,伊尔哈则喜欢拿炭笔画画。所以池小河才这么说,也算是给伊尔哈找个事情做,免得老是想着弘旺难过。 弘曦嘴里咿咿呀呀的不知道说些什么,池小河也笑着把他抱了过来,“咱们弘曦也想大哥了是不是?没事,大哥走了还有姐姐和额娘在,我们陪着你,好不好?” 她也不管弘曦听没听懂,反正就这么拿话哄着。好在这么大的孩子,你只要关注他,和他交流,他就开心。 见弘曦笑了起来,伊尔哈也笑了起来,逗着弘曦道:“小弟,姐姐在呢!” “啊啊!”弘曦挥着小手,似乎在说:好的,好的! 看着两个孩子笑盈盈地模样,池小河心里那点愁绪也散了不少。 古人喜欢多子多孙也是有道理的。家里人丁兴旺就热闹。便是有人远行,总还有其他人留下,不至于一下子就冷清了。 她因为上一世的经历,一直对亲情很渴望,也很想多生几个自己的孩子。穿来古代,倒是让她这个愿望更容易实现了。 这次康熙去承德几乎带上了所有成年的皇子们,所以隔壁府上的四福晋这次也跟着四爷离京了。他们两口子还带上了弘晖,倒是能给弘旺做个伴。 离京前四福晋过来窜门子的时候还说这次又不能一块儿出去玩了。 说来也巧,上次是四福晋留京了,这次又是池小河留京。倒是九福晋和十福晋两次都跟着一块儿。总之她们四人就是凑不到一块儿。 不过四福晋也体谅池小河的心情。毕竟还有两个小的,哪里能刚回京个把月又离京。不像她,府里除了弘晖,其他孩子并不养在膝下。 九福晋和十福晋这会倒是最好的时候。还没有孩子,府里人也不多,多跟着出去,也能增进感情,说不定还能怀上孩子。 这一来,加上天热,池小河的日子就几乎是闭门不出了。 只可惜她不想出门,却总有事情找上门。 就在八爷他们离京后没多久,太后便病了。 本来池小河是不知道的。因为入伏后她就没进宫给良妃请安。还是良妃派人给她送消息才知道。 而且太后这一病还不轻,佟贵妃带着四妃轮流伺疾也有些吃不消,便打算让还留在京城的几个皇子福晋也进宫给太后伺疾。 良妃提前让人给池小河送消息,就是让她有个心理准备。 “也不知道伺疾是一个人半天来,还是一天来,用不用住宫里。”池小河有些发愁。家里有两个孩子,她实在不放心在宫里过夜。 “福晋,这大热的天,您若进宫伺疾,身子可怎么受得了!”相对于池小河担心孩子们,肖嬷嬷等人担心的则是她的身体。 虽说进宫伺疾也不真的就要池小河她们做什么。但就是一整日耗在哪里嘘寒问暖的也挺累的。若是还要值夜就更辛苦了。 “这倒是没事。”池小河道:“如今留在京城的有大福晋、太子妃和我,再加上宫里的佟贵妃、和几个妃位的娘娘,若是一人一天来,也得近十日才轮到一次。就怕一个人半天,那就频繁多了。” 其实她还担心一点,便是等她们进宫伺疾了,佟贵妃她们说不定就不参与伺疾,只每日去探望一下了。 “太后娘娘这一病,怕是皇上很快就会回来吧。贝勒爷和大阿哥是不是也就回了?”肖嬷嬷又问道。 池小河点头。“不出意外应该是。皇阿玛很讲孝道的,平日里对太后娘娘也是孝顺有佳。若是听闻太后娘娘病了,肯定要回来的。” 承德离京城又不远,消息送过去也快。指不定这会康熙都知道了。 但让池小河没想到的是,太后人虽病了,但神智是清醒的,压根不许人把消息报往承德。 所以没等到八爷和弘旺回,池小河倒是先接到进宫伺疾的通知了。 到了佟贵妃的宫里,果然如她所料,大福晋、太子妃都在。然后便是四妃再加上良妃、成嫔,定嫔等人。 “今日召你们来的原因想必大家也知晓了。太后娘娘这病说是不严重,但好起来慢,也得需人细心照料。如今皇上不在京城,咱们便得照顾好太后娘娘。所以本宫才想着大家轮流伺疾,齐心协力,争取让太后娘娘早日康复。”佟贵妃看向众人道:“你们看如何?” 众人谁敢说个不字。便是心中不情愿,面上也得表现积极些。 佟贵妃满意的点点头,这才又说起具体如何轮流。 第621章 爱屋及乌 宫里嫔位以上的不少,这比池小河之前预料的多。但也正如她所想,妃位以上的只每日里轮流来看看。具体伺疾还是她们这几个皇子福晋和后宫的几个嫔。 而且佟贵妃考虑到天热又要守夜,每日里安排的便是两个人一块儿伺疾。这样互相有个照应,也能轮流休息。但如此一来,每个人轮的频率就高了。 池小河心里默默算了一下,和她之前预估的到也差不多,大约五日轮上一次。 太后年纪大了,身体恢复得慢,待她彻底病好,她们这些伺疾的怕是要轮上三五回。 “大家有更合理的意见也可以说来听听。一人计短,两人计长么!”佟贵妃在说完后笑了笑。 “贵妃娘娘考虑的很周到了。本宫没什么意见。”惠妃率先表了态。 荣妃向来是个和稀泥的,自然也没意见。德妃笑了笑,道:“咱们守不得夜,是不是白日在这盯着些,让她们就守晚上。不然耗十二个时辰太熬人了。” “我也是这么个意思。”宜妃也符合道:“左右咱们白日里也要去的。要不咱们就两个人一轮守白日,或者一个上午,一个下午。她们年轻些,就守晚上。” 良妃这种场合一般都是随大流的。但她这次却是站在了德妃和宜妃这边。 叫池小河说,还是德妃和宜妃说的更为合理。白日虽然时间长,但熬夜毕竟更伤身。而且给太后伺疾,那肯定是不敢合眼的,熬十二时辰确实太辛苦了。 佟贵妃本只是象征性的问问,压根没想到德妃和宜妃都有意见。但话是她问的,这会便是心里不舒服,面上还得保持微笑。 “你们呢?有想法也可以说。”佟贵妃看向成嫔几个嫔位的,再就是池小河她们这三个皇子福晋,“大家一起想个最合理的法子轮值。” 有几个妃位的在,其他人自然不会说什么,都说但凭几个娘娘做主。 于是佟贵妃最后还是综合了一下,决定采用德妃补充的,白日她们几个妃位以上的轮流,两人一组,这样遇事好商量,其余人就两人一组守晚上。 好在人数还都是双数的,很容易就把轮值的顺序排出来了。 池小河被分到和成嫔一组,成了第三组守夜的。良妃则同惠妃分到一块儿,第一组守白日。 事情定了下来,大家便一同去慈宁宫给太后请安。然后惠妃和良妃一句儿留了下来,其余人便先各自回去。 池小河特意留在最后,想着同良妃说几句话。 “额娘,您身子也不好,可别累着自己。若是有不舒服便说,别忍着。这么多人,不怕没人顶上。”她压低声音,怕别人听见。 良妃是个隐忍的性子,不然这么多年也不会熬到妃位。池小河就担心她过于隐忍,最后把自己累病了。 “你快别想着我了。我还担心你熬夜怎么受得住!”良妃皱眉道:“这大热天的,我都不舍得你进宫请安,现在还要熬夜,若是累病了,八阿哥回来该心疼了。” 池小河不由笑了起来。良妃如今对她也算是有几分爱屋及乌了。特别是上次帮忙带过两个孩子后,婆媳之间的关系比之前亲近了许多。 “那咱们就都照顾好自个儿。”池小河道:“都好好的!” 良妃也笑了起来,拍了拍她的手,这才转身进了慈宁宫。 池小河一回府,肖嬷嬷就忙过来问情况。听说她被安排着值夜,顿时就发愁起来,“福晋的身子哪能熬夜啊!而且这样一来四日就要轮一次,这也太频繁了。” “非常时期,大家都一样,我总不能说不行吧。”池小河道。总有些无可奈何的事。她的身份地位在这摆着,不可能要求和良妃她们一块儿去守白日的。 “但愿太后娘娘快些好起来。最好是还没轮到福晋就已经好了。”肖嬷嬷道。 池小河哭笑不得,“嬷嬷,病去如抽丝,三日哪能好得了!” “哎哟,老奴得吩咐厨房给福晋炖补汤去。熬夜伤身呢!”肖嬷嬷说着就出去了。 春桃和夏莲这会也担心池小河的身子。精心养了这么久才好些,可千万别熬病了! “我没那么娇弱。况且晚上不是我一个人,还有成嫔娘娘一块儿,说不定能换着打个盹,也不一定就那么辛苦。”池小河笑着安抚两个丫头,“再说白日不用我守,大不了回来睡上一整天补瞌睡就是。” 春桃和夏莲也知道这是没法子的事。大家都去伺疾,总不能自家福晋搞特殊。如今还留在京城没去伺疾的皇子福晋也就五福晋了。可那是因为人家才出月子不久,自己都还需要人照顾,哪里能去伺疾。 “行了,别愁眉苦脸的了。”池小河冲两个丫头召手,“先来给我把头发拆了吧。绷了一上午,怪难受的。” 春桃和夏莲这才忙活起来。给她拆头发卸妆,又伺候她换了身轻便的常服,池小河这才舒服的叹了口气。 “去叫张氏来。”池小河道。她去宫里守夜,晚上正院里得有个人帮忙看着才行。虽说一晚上不一定就会有事,但总得以防万一。要说这后院里的人,也就张氏还能得她信任了。 张氏没一会儿就来了。大概是走得急,她热得脸颊红扑扑的,额头上还能看到细汗。 “先坐下喝碗冰镇酸梅汤解暑。”池小河道。这会快中午了,正是气温高的时候。 张氏谢过,端起夏莲送来的酸梅汤喝了两口,这才问道:“福晋可是有事吩咐?” 汪氏手上的事被池小河收回后就给了张氏,所以现在张氏比以前更忙。她自己给自己的定位就是帮池小河跑腿打杂,处理各种事情。所以这会一被召唤,下意识就反应是有新的事情让她做。 池小河听了这话就笑了,“确实有事要你帮忙。” “奴婢能替福晋分忧是荣幸,福晋尽管吩咐!只要是奴婢能做到的,绝不含糊!”张氏忙道。 “你别紧张。”池小河笑道:“不是什么大事。” 第622章 阿玛不许看 张氏脸颊还有些泛红,她确实有些紧张。或者说是期待。 她心里一直觉得自己能力有限,怕不能很好的完成池小河交代的事情。但她又很高兴池小河有事的时候能想到她。这说明她对池小河而言是个有用的人。 在张氏看来,她只有一直能让池小河觉得她有用,才算是没有辜负池小河对她的信任和教导。 “就是过两日我要进宫给太后伺疾,晚上也不回来,得麻烦你帮忙照看两个孩子。”池小河道。 虽说这院里也有肖嬷嬷在,但如今张氏参与管家,很多时候遇事处理起来比肖嬷嬷要果决。 孩子们就是她的命根子,若是夜里出事,必须得有个处事果决的人来掌控局面。所以她才想着等她进宫守夜的时候,就让张氏住到正院来。以前为了照顾大格格,张氏也不是没在正院留宿过。 “福晋要住在宫里么?”张氏吃了一惊,“会住多久?” 池小河这才发现自己的话有歧义,忙解释道:“不是长住,只是每隔四日进宫守夜一次。” “四日就守夜一次?”张氏顿时皱了眉,“那福晋的身子怎么受得了?” 池小河已经有些无奈了。一个二个的都担心她,她是瓷娃娃么! “这就不是你要担心的了。”池小河道:“我只需要你在我进宫守夜的时候住到正院来,看好伊尔哈和弘曦。若是有紧急情况需要通知我的,就拿贝勒爷的腰牌进宫去!” 张氏见池小河的脸色严肃起来,也不敢多说,忙应道:“是,奴婢明白!” “当然,什么事都没有最好。”池小河又道。 “福晋放心,不会有事的。大格格和二阿哥都很听话的。”张氏道。 说到两个孩子,她的眉眼间都多出几分温柔来。虽说她如今能陪几个孩子玩的时间大大减少,但偶尔过来,孩子们对她还是亲近的。 这也是她心里一直感激池小河的原因之一。她今生已经不可能有自己的孩子了。但小主子们和她亲近,以后等她老了,在府里的日子也不会难过。 安排好这些,池小河便是同两个孩子说。 弘曦听不懂,她便吩咐的奶娘。让她有事直接找肖嬷嬷或者张氏。而伊尔哈则由她亲自说。 听说太后病了,伊尔哈还问她是不是该进宫去看看。 她对太后是有印象的。以前进宫也去慈宁宫给太后请过安。尤其是之前在宫里住的那一个多月,去慈宁宫的次数还不少。 宫里小孩子不多,那会她还挺召太后喜欢,还得了不少赏赐。所以这会一听太后病了,这个小人儿也担心起来。 “你还小,天又热。若是路上中暑病了,太后她老人家是不是还要为你担心?”池小河劝她,“那她的病是不是又得加重?” 伊尔哈听她这么一说,也就乖乖地点头了。 “你放心,宫里有太医,有那么多照顾太后她老人家,她会很快好起来的。”池小河又温柔地道:“等天气凉快些,额娘再带你进宫看望太后娘娘,好不好?” “嗯。”伊尔哈很听话的又点了点头。 “额娘的伊尔哈可真乖。”池小河亲了亲她白嫩嫩地小脸蛋。 此时的承德避暑山庄里,八爷正在给弘旺读书。 父子俩住在一个院里,弘旺的屋子就在八爷的隔壁。白日里八爷有自己的事情忙,弘旺也有自己的书要读。 虽说来承德就不用在上书房读书了,但出京前先生也是布置了功课的。再加上有弘皙这个先启蒙的人在前面,弘旺一点不敢懈怠。就连弘晖过来找他玩,他都要先完成每日写大字的功课才去。 等到了下午或是晚上八爷回来,就会检查弘旺的功课,然后为他答疑解惑。 即是教自己的儿子,八爷自然耐心十足,讲课的也更为细致。弘旺很喜欢八爷的讲解,父子俩的感情增进了不少不说,弘旺的功课也进步了许多。 不过今儿八爷给弘旺念完书后却是问他想不想给京里写信。 “可以么?”弘旺有些激动。 “当然可以。”八爷笑道:“想你额娘和弟弟妹妹了吧?” “嗯!儿子每天都想!”弘旺狂点头,“儿子早就想写信了!” “那为何不说?”八爷问他。 “阿玛也没说啊。儿子怕写了也送不回去。”弘旺有点委屈。 “傻儿子。你写了阿玛自然能叫人送回京的!”八爷失笑,“每日都走奏折从京里送来,你不知道?” “儿子这不是没想到么!”弘旺懊恼道。 “咱们出来也有好几日了。给你额娘报个平安。省得她担心。”八爷道。 “嗯,儿子这就写!”弘旺有些激动的道。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写信呢! 八爷看弘旺展开信纸琢磨起来,自己也提笔另写一封。他也想小福晋了,也不知道京城那么热,小福晋同两个孩子怎么样了。 父子俩站在书案两边,各自写着自己的信,互不打扰。八爷完成的时候抬头,就见弘旺已经写了满满一页信纸,开始写第二页了。 “这么多话说?”八爷不由笑了起来。 “嗯!”弘旺边点头边继续。 八爷放了手中的笔准备走过去看看弘旺都写了什么,谁知弘旺动作飞快的遮住自己的信纸,红着脸道:“阿玛不许看!” “哟,还不让我看?”八爷笑了起来,“给你额娘写了什么小秘密还不能让阿玛知道?” “没有!”弘旺红着脸否认。 “没有还不让看?”八爷伸长脖子作势要看。 弘旺遮得严严实实地,“就不让看。这是儿子想和额娘说的!” “行,不看!”八爷收回目光,“那你慢慢写,写完直接装信封封好,阿玛保证不看,行了吧!”说完八爷把自己的信装好,走到一旁拿起本书看了起来。 弘旺还偷偷地往那边瞟了一眼,见八爷真的没再看过来,这才放下心来,把刚刚遮住的信纸打开,又提笔写了起来。 八爷把他的小动作都看在眼里,不由觉得好笑。他便是现在不看,等回了京找小福晋拿过来一样看! 第623章 守夜 父子俩的信送到京城的时候,池小河并没有第一时间看到。正好那日轮到她进宫去守夜,傍晚时分就出发进宫去了。信在她出门后脚到的,一路送到正院。 池小河不在,自然也没人会拆信,便由秋梨收在书案上,等池小河第二日一早回来看。 太后的病其实也是老毛病,加上夏日暑气一激便发了出来。太医们因她年纪大了虚不受补,用药也谨慎,因而好起来便格外的慢。待池小河进宫守夜的时候,太后还是不能下床,夜里也咳嗽的厉害,守夜便格外辛苦。 成嫔也是快四十岁的人了,熬到后半夜就有些脸色发青。池小河也困得眼皮子打架,但她到底是年轻人,总不能让成嫔顶着,只能硬撑。最后没法子,索性暗中掐自己大腿根,好让自己保持清醒。 好在太后在快卯时的时候终于安静下来,池小河同成嫔对视一眼,都暗自送了口气。 “娘娘和福晋打个盹吧。太后娘娘这会应该能睡到天亮才醒。”一旁的小宫女道。她这两日守夜已经守出经验来。 “娘娘睡会吧,我这会倒是过了最困的那个时候,没那么困了。”池小河道。最想睡觉的时辰是晚上子时以后到寅时。这会天都蒙蒙亮了,她索性撑着回去再睡。免得睡个半拉又被叫起来出宫,那更难受。 成嫔和她想法一样,不仅不睡,还拉着池小河去门口的院子散步。 “咱们坐了一晚,这身子都僵了,索性出去活动活动,人也精神些。” 池小河没拒绝,她这会也是腰酸背痛的,也想走走。而且两人在殿外说话也自在些,不用像现在这样压着嗓子,还怕吵了太后。 夏季天亮的早,这会天空已经泛起了鱼肚白,用不了多久太阳只怕都要出来了。池小河仰了仰脖子,舒服得伸了个懒腰。 “这清晨的空气真舒服。”她眯着眼感叹了一句。虽是入伏了,但这会还有几分凉意。 成嫔笑着柔声道:“一日之中也就这会还凉爽一点。我看昨儿快到子时都还热得很。” “大概是因为那会忙着伺候太后她老人家喝药吧。”池小河道。那会是太后晚上最后一次药,太医都守着把脉看药效,她们自然也是提着心,哪能感受到凉爽之意。 “也是。”成嫔笑了起来。 “皇阿玛那边还不知道太后她老人家病了么?”池小河突然放低了声音道:“我看这太医的药方效果不太好。这都几日了,像是一点好转都没有。” “这事还得贵妃娘娘做主。”成嫔露出一个苦笑。她只是个嫔位,这种时候说不上话的。 池小河心想也是。除非四妃出来说话,不然其他人哪敢质疑佟贵妃。就像那日定如何轮值一样。若不是德妃和宜妃出来说话,便按着佟贵妃的来了。 宫里的妃嫔尚且如此,她这个晚辈当然更没发言权了。 两人在外面转悠了约一刻钟,头顶天空的云层后隐隐泛出红光,太阳真的要出来了。 换班的人要到辰时才来。池小河同成嫔这会便趁着太后还在熟睡,赶快简单的梳洗,再用些早膳。 熬夜伤胃,两人都没有胃口。但为了身体着想,也只能勉强自己用些清粥小菜。池小河强忍着胃里的酸意喝了半碗粥便再也喝不下了。成嫔不由担忧的看了她一眼。 “我无事,娘娘不必担心。”池小河忙笑了一下,道:“我一向早膳用的少。” “等回府后用些合胃口的再睡。”成嫔只叮嘱了一句。 “谢谢娘娘。”池小河感激的笑了笑。成嫔是个性子温和的人,昨晚一夜相处,池小河对她颇有好感。明明算是长辈,却处处抢着帮忙,为她分担了不少。 今儿白日来换班的是惠妃和良妃。辰时还差半刻钟,两人就来了。太后这会刚醒,精神还不错,池小河同成嫔正在伺候她梳洗。 “良妃妹妹放心不下儿媳妇,一早就在我殿外等着了。”惠妃笑着道。 池小河有些受宠若惊,连忙道谢。 惠妃摆摆手道:“行了,你们快回去休息吧。我看成嫔妹妹这脸色也不大好,别把身子熬坏了。” 成嫔同池小河一块儿谢过,两人又给太后行了礼,这才退了出去。良妃倒是没说什么,只是看向池小河的眼神透着担忧。池小河笑了笑,示意自己精神不错,让她不用担忧。 成嫔住在永和宫,属于东六宫,而慈宁宫属于西六宫,所以隔得还有些远。池小河正好也要往东华门出去,便陪着成嫔走了一截。待和成嫔分开,她才精神猛然放松,脚下一软,差点没摔地上去。好在一旁有春桃跟着,伸手把她给拖住了。 “福晋,您没事吧?”春桃一脸的担忧。 池小河闭着眼缓了缓,这会太阳高挂空中,气温也升了起来。她这一晚没睡的身子被阳光这么一晒,顿时有些头晕眼花。刚刚一路都是强撑着。这会那口气泄了下来,就有些撑不住了。 “待我缓缓就好。”池小河靠在春桃肩头小声嘟囔了一句。 狭长的宫道上并无其他人,春桃索性搂着池小河靠在了宫墙上。这会还是早上,太阳还没整个照射到宫墙上,因而这宫墙并不热,相反还带着几分凉意,靠在上面竟似能解几分暑气。 池小河就这么靠了一会儿,等精神缓和了些,便又让春桃扶着她往外走。她这会只想快些出宫上自家府里的马车,舒舒服服的靠着歇口气。 “对了,福晋,奴婢还有一事忘了说。”春桃突然道。 “什么?”池小河突然心里一紧,别是她第一晚进宫府里就出事了吧! 见她脸色发白,春桃忙道:“不是坏事!是好事!贝勒爷和大阿哥来信了!” 池小河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脸上顿时露出笑来,“弘旺也写信了?” “嗯。大阿哥单独写了一封呢,同贝勒爷的一块儿送来的。就在昨儿晚上福晋走后。”春桃点头道。 池小河顿时来了精神,“那咱们得快些回去看看了!” 第624章 贴心小棉袄 有了八爷和弘旺的信做引子,池小河这一路竟然精神抖擞,似是一点都不困了。等回了府叫肖嬷嬷她们看到都吃了一惊。 大家都以为她熬了一晚回来肯定恹恹地没有精神,谁知两眼炯炯有神,根本看不出一夜未眠的样子。 “福晋,您昨晚有睡觉?”夏莲不禁问道。 池小河摆摆手,却是直奔书案先看起信来。 一看她这个架势,肖嬷嬷她们也就知道她为何如此精神了。 八爷的信并不厚,也就三页纸。信上简单说了他和弘旺在承德的情况,然后便是问池小河和两个孩子在京里的情况。池小河翻遍整封信,也没看到八爷说一句“我想你”。 “还真是老夫老妻了。”池小河不由嘀咕了一句。 弘旺的信就大不一样了。不仅直白写了想额娘、想弟弟妹妹,还洋洋洒洒把他在承德吃的好不好,住的好不好,每日里都干了什么,跟流水账一样的写了整整六页纸,足足是八爷的一倍! “还是儿子的信有趣!”池小河嘴角含笑。 趁着池小河看信,春桃同夏莲和肖嬷嬷她们说了昨晚在宫里的辛苦便下去休息了。而没跟着进宫的夏莲等人则是备热水的备热水,准备早膳的准备早膳,就等池小河看完信后好伺候。 “夏莲,过来磨墨!”哪知池小河看完信后竟还精神头十足的准备回信。 “福晋,您要不先沐浴更衣,睡一觉再起来回信?”夏莲建议道。 池小河一想也是,反正她这会写了让人送去驿站,也是等到明日才会离京。等她睡到中午起来再写也不迟。 正院里的小厨房从昨晚就熬着鸡汤,这会汤已经熬得滋味十足。撇了油用来煮面正合适。 待池小河舒舒服服的沐浴完后看到桌上飘着碧绿葱花的鸡汤面,食欲总算回来了一些。只是她这会困得厉害,也只吃了小半碗就熬不住去睡了。 夏莲不禁有些担心,同肖嬷嬷商量,要不要一会儿等池小河醒了,叫柳大夫来把脉。 “也好。让柳大夫开些食补的方子。”肖嬷嬷道。 池小河可不知贴身伺候的这些奴才们的担心。她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虽说困意十足,却不断有梦境出现。一时梦见自己被人追杀,不停的奔跑;一时梦见八爷和弘旺出了事,她急匆匆的往承德赶;一时又梦见太后突然病重,她困在宫里伺疾出不来,府里的两个孩子没人管等等。 这一觉她睡得时间到长,醒来已经午时,人却一点不精神,竟比刚从宫里回来那会看着还要憔悴。 “福晋可是有哪里不舒服?”肖嬷嬷担心的不行,“老奴叫了柳大夫来,给您把把脉吧。” 池小河只觉得头昏昏沉沉的,便由着肖嬷嬷安排。 柳大夫是知她昨晚在宫里守夜的,这会看她脸色苍白,嘴唇也没血色,也不由皱起眉来。 没一会儿柳大夫把脉结束,神色便不大好看,“福晋本就体虚,熬夜又伤肝,再加上您近日忧思过重,这才导致睡不安神,食不下咽。” “我这几个时辰比没睡觉还累。”池小河苦笑,“这大概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吧。” 虽然八爷和弘旺的信都报了平安,但她这些日子的记挂不是一下子能消除的。所以梦境里才会有反应。 “奴才开一剂调理的方子,福晋吃上七日看看。”柳大夫道:“近日要作息规律,不能再熬夜了。” 柳大夫并不知道池小河每四日就要进宫守夜一次的事情,他以为就昨晚一次便好。 肖嬷嬷等人一听这话,脸色顿时难看起来。今早春桃回来可说了,太后的病怕是还得十天半个月才能好,近日不可能不守夜的! “那就先吃上七日看看。”池小河笑道,仿佛没听见柳大夫的告诫。 “福晋!”肖嬷嬷不由急道,想同柳大夫说说,却被池小河用眼神制止了。 肖嬷嬷很是无奈,也只得在心中暗暗下决心要在池小河不守夜的时候好好伺候,在膳食上多用心,能补一点算一点。 平日里池小河晚上都会和孩子们玩一会儿,有时候还会哄他们睡觉。但昨晚她傍晚就进宫,孩子们入夜后就没看过她。今儿早上两个孩子想来看她,却又被张氏拦了下来,说是不能打扰她休息。 这会午时本是两个孩子午睡的时辰,但听着正屋这边的动静,便闹着要过来。张氏实在拗不过,只能把两个小家伙带了过来。 谁知柳大夫还未走,伊尔哈又正好听见他说什么要开药之类的话,顿时吓得眼眶都红了。 “额娘生病了么?”伊尔哈爬在床边看着池小河,眼睛里满是担忧,像是要哭出来了。 弘曦不明所以,但看池小河躺在床上,旁边围着人,又见伊尔哈这副样子,竟一咧嘴,直接就哭了起来。 “哎哟,这孩子!”池小河又是好笑又是心疼,忙让奶娘把他抱到自己怀里来,“这是想额娘了?”池小河边给他擦眼泪边哄着。 伊尔哈也在一旁道:“弟弟不哭,额娘回来了!” 弘曦委屈巴巴的抱着池小河的脖子,小脸还在她肩头蹭来蹭去,蹭得池小河心都化了。 “阿哥这是心疼福晋呢!”肖嬷嬷在一旁道。 “嬷嬷快别说了,我不就是没睡好么,别弄得像得了大病似的。该把孩子们吓着了。”池小河道。 伊尔哈睁着大眼睛看向池小河,满是疑惑。 “额娘真没事。”池小河腾出一只手摸了摸伊尔哈的小脸,“额娘就是困。等今晚睡好了,明天就精神了!” “伊尔哈陪额娘!”伊尔哈拉着池小河的手道。 池小河一愣,才反应过来这孩子是说陪她一块儿睡。 “真是额娘的贴心小棉袄!”池小河心里暖得不行,这孩子实在太可人疼了,“好,晚上伊尔哈和弟弟一块儿陪额娘睡,额娘肯定能睡得香!” 弘曦像是听懂了一般,趴在池小河的肩头竟没哭了,还抬起头来看向伊尔哈和她,然后咧着嘴笑了起来! 第625章 当面问 晚上看着身边躺着的两个小家伙,池小河不由露出慈爱的笑容来。 “福晋,您真要大格格和二阿哥睡在这么?”夏莲还是不放心的问了一句,“若是二阿哥晚上哭闹,不是扰了您休息么?” 伊尔哈今年已经两岁,晚上不会吃夜奶也不会起夜,基本是一觉睡到大天亮。所以夏莲并不担心她会吵到池小河。关键就是弘曦,晚上固定是要吃一次夜奶,还要把尿一次的。就算是有奶娘在夜里守着,池小河肯定也会受影响。 “要不,还是把二阿哥抱回去吧?”夏莲提议道。 “不必了。”池小河摇头,“就这么睡着吧。弘曦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和我一块儿睡觉呢!” 古代大户人家的主母生孩子都是不用喂养的,且身边伺候的奴仆一堆,孩子从小也不会跟着母亲同睡。皇家就更是如此了。别说弘曦了,便是弘旺如今都四岁多了,也没和池小河一块儿睡过几次。 作为一个现代人,池小河是知道母乳对小孩子有多好的,尤其是初乳。生弘旺的时候她身体还好,还顶着压力喂了几日。等到生弘曦的时候,因为身子亏得厉害,压根就没奶,也就没有初乳可喂了。而且因为她生产完后情况不好,月子里都没抱过弘曦。 其实现在想来,她心里对弘曦还是颇多愧疚的。至于伊尔哈,因为不是亲生的,再加上那会她无暇顾及,所以照顾的更少。还是后来搬到她院里来才多看顾了些。 这会能同两个孩子一块儿睡觉,对池小河来说也是难得的温馨。 夏莲见劝不过只得作罢,心里想着晚上她要警醒些,尽量在两个小主子一哭闹的时候就安抚住。 夜里也不知道确实是孩子们带来了安神效果,还是因为早上补眠的那一觉没睡好导致晚上困意更浓,池小河这一觉睡得格外香甜,竟是一夜睡到大天亮,完全没听见晚上孩子们的动静。 “弘曦昨儿晚上没喝奶?”池小河有些惊讶。 “二阿哥喝了一次奶,还把了一次尿。大格格也起了一次夜。”夏莲如实回道。 “那我可睡得真死。”池小河不由感叹道。 “可见福晋是困得厉害。”夏莲心疼道:“您照镜子看看,就现在,您眼下还发青呢!” “哪这么快补回来。”池小河笑道:“不过我这会是精神多了,感觉已经恢复大半。” 她这会可谓是神清气爽,比昨日那昏昏沉沉的样子可要好多了! “啊,想起来还没给爷和弘旺回信呢!”池小河忙道:“快伺候我梳洗用膳,争取早点把信送出去。” 昨儿她本来准备回信的,结果因为人不舒服,最后不知怎么的就忘了。 三日后,八爷和弘旺便收到了池小河的回信。 给八爷的信上,池小河简单说了下府里的情况,更多的还是说的两个孩子的趣事。至于太后生病和她进宫守夜的事则未提。既然太后有意瞒着,她也不必说。再者,她也是不想让八爷担心。 给弘旺的信风格则完全不同。不仅有文字,还有图画。而且里面还夹杂了几张明显不是池小河手笔的画。 “阿玛,您看,这是妹妹给我画的!”弘旺看到池小河帮忙落款的伊尔哈三个字,高兴的小脸都红了! 他和伊尔哈的感情向来好,给池小河写信的时候还问候了伊尔哈。但他万没想到伊尔哈会以这种方式给他回信。 八爷也很惊讶,接过弘旺递过来的信纸看来起来。 伊尔哈的画其实很简单,甚至可以说很抽象。但有池小河的文字加持,倒也很容易就能看明白是怎么回事。 “妹妹可真厉害!现在就会画画了!”弘旺兴奋的在一旁道。 八爷的嘴角不由抽了抽,这只能算是乱涂了几笔,也能算画画?不过想想伊尔哈年龄还小,到也确实聪慧。 “我也要给妹妹回个画去!”弘旺等八爷看完了,便兴冲冲地拿着信走了。 八爷看着他的背影,不由笑了起来。弘旺自打进了上书房学习后,人是变得越来越沉稳了,这会才算是露出真性情来。 他们父子俩来承德也有小半个月了。这里的天气确实比京城要凉爽许多。虽说每日里康熙还是会召他们一块儿听政,但毕竟不是在乾清宫,便少了几分压力,多了几分自在。 但越是清闲舒坦,八爷便越是想池小河。想她独自留在京城带两个孩子,天气又热,还要操持府里的事情,便越发心疼。他甚至有点后悔跟着来承德。 虽然康熙没说要人监国,但其实也是能找理由留在京城的。只是他一向是顺从惯了,不愿在这种事上特立独行,所以当康熙下令的时候,他压根就没有想过第二个选择。 “八弟怎么独自站在这里?”就在八爷想得入神时,一个声音突然打断了他的思绪。 他回头看去,就见太子正站在身后,“八弟这是在赏月?”太子抬头看了一眼夜空,挑眉道:“今晚可没月亮。” “晚上凉爽,随意走走。”八爷道:“二哥不也出来了?” 太子一笑,道:“我刚打皇阿玛那回来。” 八爷看一眼太子来的方向,还真是康熙的寝宫所在。他要回自己的住所,这会站的荷塘边还真是必经之路。 “二哥这是要回去休息了?”八爷笑了笑,道:“我还准备再逛逛。” 八爷的本意是两不打扰,他也不想问太子这么晚辈康熙召去是为何事。偏太子并不这么想,听了这话反而道:“我正好也想逛逛,一起?” 这下八爷到不好说拒绝的话,当然只得一块儿。 “八弟这回出来怎么没带人伺候?”太子冷不丁问了一句。 这事在八爷刚出京的时候还没引起旁人注意。但等到了承德安顿下来没两日,大家就都知道了。毕竟带没带女眷这事是瞒不住的。 虽说大家心里也都好奇,但这么当面问八爷的,太子还真是第一个! 第626章 谁派来的 “带着弘旺,无暇顾及。”八爷回的甚是简洁。 太子听了却是一愣,随即笑道:“八弟,你这个理由可就牵强了!” 八爷没吭声,牵不牵强的,他就这么说了又如何。 太子却是继续笑道:“八弟,你该不是真的因为惧内吧?八弟妹这么霸道?” “不是。”八爷又是简单两个字。 但他越是简单,太子越是不信,反倒是搭上他的肩头,压低声音又道:“八弟,你也太宠弟妹了吧?还是说,这么想要安亲王的支持?” 八爷顿时皱眉,扭头去看太子,就见太子脸上刚刚的调笑已经变成了冷笑。 “二哥慎言!”八爷忍着怒气道。 “呵,慎言?”太子放开八爷,又是一声冷笑,“八弟啊八弟,你别以为我不知你的野心!你福晋虽是安亲王的侄女,可当年没了阿玛额娘后是老安亲王收养的,也是在那出嫁的,说是娘家也不为过。你这么讨好,也真是不容易。” “我不懂二哥在说什么。”八爷道:“若说同安亲王关系更为亲近的不该是二哥么?你可是娶了他家的嫡女当侧福晋的。” 提到明惠,太子的脸色就是一沉。当初若不是因为那个女人,他怎会被废了太子之位!现在八爷再次提起,简直是往他心口捅刀子! “我不知二哥今日为何说这些。”八爷冷冷道:“没谁规定出门就一定要带女眷。多谢二哥关心,我困了,先行回去休息了。” 说完八爷也不等太子反应,便大步离开了。 如今的形势看来,太子复立只是时间问题,他若真想要那个位置,还应该继续韬光养晦。但这也不代表他对上太子就要处处退让。 看着八爷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太子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弘旺因为早早在屋里睡下了,并不知八爷在外逛了一圈才回来。只是第二日早上一块儿同八爷用膳时,看到八爷的黑眼圈,不由问了一句,“阿玛昨夜没睡好么?” 八爷昨晚心情不佳,夜里确实睡得不算安稳。但没想到被儿子一眼看出来,便扯了个有蚊子叮咬的由头。 “是熏香没熏够么?”弘旺问道。夏日蚊虫多,奴才们都会把屋里的熏香换成驱蚊的草药,按理是不会出现这种事情的。 八爷本就是随口扯得理由,这会便含糊的应了。 谁知弘旺听进了心里,早膳后把八爷屋里伺候的两个小太监还叫过去说教了一番。 八爷不由失笑,没想到自己一个大人还让个小孩子照看。赵仁宽也是一脸惭愧模样,这样显得他好像挺失职的。 “你管好自己就行!哪用得着你操这么多心!”摸着弘旺的头,八爷笑着摇头。 “儿子可是答应额娘了的。”弘旺却是振振有词。 “答应你额娘什么?”八爷笑问道。 “照顾阿玛啊!”弘旺道。 “噗!”八爷一口茶差点没喷出去。小福晋竟然叮嘱儿子照顾他,这是多小瞧他了! 但看弘旺一副认真模样,他也不好说什么,只得夸奖了两句。 此次康熙来承德并未召见任何蒙古部落的王公们。但还是有离的近的几个部落台吉前来拜见。 既是有客来,自是要准备宴席。八爷自然也要带着弘旺参加。 这样的宴席就是吃吃喝喝,八爷作为皇子,当然是要敬酒的。弘旺还记得池小河的叮嘱,在八爷喝了几杯后便扯他的衣袖让少喝几杯。 “你这小监工当的可真称职!”八爷笑着打趣道。 “额娘说了,喝多了伤身!”弘旺道。 “对,你额娘说的都对!”八爷笑着放下酒杯,“阿玛不喝了!” 弘旺一副这还差不多的样子。 一旁的九爷和七爷听到这父子俩的对话不由都笑了起来,八爷到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自家福晋还不是为他身子着想。 好在这晚的客人不多,也没人拼命灌酒,八爷喝的并不多。等到晚宴结束带弘旺回去的时候,才觉得头有些昏昏沉沉的。 “今晚的酒还有几分后劲。”八爷不由自己嘀咕了一句。 “贝勒爷可是有些难受?”赵仁宽忙道:“一会儿奴才去给您弄碗醒酒汤来。” “就说阿玛应该少喝两杯!”弘旺在一旁不高兴道。 八爷笑着揉他的脑袋,“好了,小监工,阿玛保证下次不喝了行不行?” “男子汉大丈夫,一言九鼎!”弘旺道。 “好好好,一言九鼎!”八爷笑着应道。他只觉头更晕了,但还努力维持着一丝清明。 好容易回了屋子,弘旺本想留下来照顾八爷,但八爷又怎么会让他个小孩子伺候。加上天色已晚,八爷便让他去睡了。 赵仁宽扶着八爷躺下便去弄醒酒汤,吩咐屋里另外两个小太监在一旁伺候,免得八爷有需要的时候身边没人。 哪知等赵仁宽回来的时候,就见八爷冷着脸坐在床上,两个小太监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另外竟还有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一个宫女也跪在屋里小声抽泣。 “贝勒爷,醒酒汤。”赵仁宽端着碗走过去。 八爷却是冷冷扫过来一眼,看得赵仁宽一个激灵。八爷这副样子哪里还需要醒酒汤! “说,谁派你来的!”八爷盯着那跪在地上的宫女,咬牙切齿的道。 这行宫里的宫女严格意义上来说都是康熙的女人。当然,若皇子们真有看中的也可以去康熙面前直言,康熙也不会不赏。但若是这样不清不楚的上了床,那便是德行有亏,还有和康熙强女人的嫌疑! 谁都知道他这次出来没带女眷,若是他真和这个女人上了床,即便是用酒后乱性来搪塞,也还是会令人遐想,落个坏名声! 刚刚他迷迷糊糊间感觉到有人脱他的衣服。他本就有些醉了,身子也热得很,恍惚间还以为是小福晋,差点就把人拉上床。但小福晋的手细腻嫩滑,同这宫女的手完全不同。他心头疑惑,睁眼才发现身上的女人压根就没见过! 第627章 憋屈的八爷 这宫女既然是有心人派来的,自然也不会因为八爷厉声问两句就招认。 她一口咬定是因为爱慕八爷,想着他独自一人,今晚又喝醉了,便趁着屋里伺候的奴才们都不在时偷偷溜了进来。 本以为趁着八爷神志不清爬上床成就好事,等明日醒来,怎么也能求八爷找皇上把她要了去,谁知道八爷醉酒了也能把她推下床。 赵仁宽看着跪下地上哭哭啼啼地宫女,心道还真有几分姿色。这幕后之人也是费了番功夫的。 听着这宫女狡辩的话,八爷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的跳!他要信了这话才是脑子糊涂了! 可这宫女不招认,他也不能动用私刑。不仅如此,这事就是捅到康熙面前也说不清楚。 若是那宫女反咬一口说八爷酒后来了兴致强要她,八爷都没办法自证清白! 因为没人看到这宫女是什么时候摸进他屋子的,也没人看见他主动把这宫女推开! 一想到这事最后可能不了了之,八爷这心里就跟吃了个苍蝇一样的恶心! “是奴婢痴心妄想!贝勒爷不喜奴婢,奴婢这就走,从此以后再不出现在贝勒爷面前。”那宫女还在抽泣,“还请贝勒爷当做今晚的事没发生过,放奴婢一条生路吧!” 她哭得梨花带泪的,八爷却没半点怜香惜玉的心情。忍了半天,最后只从牙缝里挤出了一个字,“滚!” 那宫女喜出望外,忙给八爷磕了几个响头,然后便起身走了。 八爷冲赵仁宽使了个眼神,赵仁宽会意,连忙跟了出去。 屋里伺候的两个小太监见八爷黑着脸,也都跪下请罚。 按理屋里应该留个人伺候的。但今晚赵仁宽去弄醒酒汤,这两个小太监看八爷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便一同去抬热水了。也正因为如此,才会导致屋里空无一人,让这宫女钻了空子。 当然,这宫女既是有心爬床,即便屋里有人,她也会想出别的法子来。 “都给爷滚下去!”八爷现在心情很糟糕,一挥手让两个小太监出去了。 他几乎不用分析,就能猜到今晚的事是太子的手笔。 要说有谁能在这承德行宫都轻而易举的找到宫女做这种事,也只有太子的可能性最高。 以前太子随康熙出巡时途中生病,而康熙赶着回京处理政务,便让太子在承德养病,待病好才回的京城。那段日子里,承德可是只有太子一人,他熟悉几个宫女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但他猜到归猜到,毕竟没有证据。所以刚刚他让赵仁宽跟了出去。这个宫女接下来的行迹肯定是要监控起来的。 任务失败这件事,幕后之人明日就能知晓。到时候他肯定会找机会同这个宫女见面,问清楚是怎么回事。 只要监视好这个宫女,便能找到幕后之人。就算是没了在康熙面前清算的机会,这笔帐也要记下来以后慢慢算! 没多时赵仁宽就回了。 “贝勒爷,奴才见她回屋了。”他压着嗓子小声道,“奴才已经安排人盯着了。只要她从屋里出来,不论去哪,见谁,都能第一时间知道。” 八爷脸色这才缓和了些,重新露出疲色来。 “贝勒爷,奴才先伺候您沐浴更衣吧。”赵仁宽小心翼翼道:“这天色已晚,您还是先歇息吧。”他这会也不敢提醒酒汤的事了。就八爷这样子,哪里还需要醒酒汤! 八爷点点头,显然不想多说话。赵仁宽这才上前伺候起来。 池小河和孩子们睡过一晚尝到了甜头,索性决定在八爷回来前都和孩子们一起睡。 想来她晚上不能安眠的最大原因是因为寂寞和孤独吧。 谁知她还没睡两晚,自己就着凉咳嗽起来。 刚开始她还没放在心上,开玩笑说定是八爷和弘旺想她了,所以让她不停的打喷嚏。后来才发现是热伤风了。 肖嬷嬷和春桃几个都心疼的不行,说她肯定是因为熬夜伤身才染的病。 池小河心里也清楚是和熬夜脱不了干系。说白了就是身体差,一熬夜免疫力下降,可不就容易生病么! 但便是这样,第二个值夜来的时候她还是按时进宫了。就算要请假,也得先进宫让佟贵妃她们看下她的身体状况。 要说这夏日的热伤风是最难受的。不仅咳嗽得厉害,鼻涕也流得多,偏还不能吹风受凉,只能硬扛着高温天气。 所以等池小河进宫的时候就很狼狈。咳嗽得眼眶泛红,说话声音嘶哑不说,鼻子也擦得又红又干。 “哎哟,你病成这个样子怎么还进宫来守夜!”成嫔吓了一跳。 这次池小河和成嫔是接太子妃和宜妃的班,两人见池小河这个样子也是吓了一跳。 “咳咳,我想着,咳咳,还是进宫,咳咳,当面,咳咳,告假的好。”池小河边说边咳嗽,一句话断断续续半天才说完。 “本宫去和贵妃娘娘说。”宜妃皱眉道:“你这样熬坏了自个儿的身子不说,别过了病气给太后她老人家。她这两日可正在好转呢!” 因为她们是在外殿说话,所以太后听得不清楚,但也知道有人来。见她们迟迟不进去,便派了宫女出来叫人。 “对了,太后娘娘如今精神还算不错,直接同她老人家说就成了。”宜妃道。 太子妃和成嫔都点了点头,有太后发话,就不必再去找佟贵妃了。只是今晚怕是得成嫔一个人守夜了。 “我无事,又不是没有奴才们一块儿守夜。”成嫔笑了笑,道:“再说太后她老人家如今病情好转,夜里也没什么要照顾的。” “实在是抱歉,让您一个人担着了。我这身子实在太不争气了。”池小河一脸的歉意。 她熬夜后的第二日还说睡好了精神了。哪知过了一夜就开始打喷嚏,然后就病情加重,简直发展迅速! “快别这么说,有谁想生病呢!”成嫔不在意的摆手,“太后娘娘要知道你因为守夜伤了身子,只怕也要过意不去了。” 第627章 造福大家 被宜妃和成嫔带着给太后请了安,池小河就被要求快回家休息了。要真对比起来,她的气色看起来比太后还差呢! 池小河谢恩过后就准备离开慈宁宫,结果又被宜妃拉着让前来给太后诊脉的太医看病。 这下池小河可受宠若惊了。虽说八爷以前也请过太医给她看过病,可那都是病得很严重,府里大夫束手无策的情况下。这点伤风感冒就让太医瞧,实在是小题大做了。 但宜妃是个爽利性子,她既同太后开口得了首肯,自然不会放池小河走。成嫔也在一旁帮腔,拉着她不放手。 这下池小河哪拒绝得了,只能乖乖由着太医把脉。 诊脉结果自然同府里的柳大夫是一样的。池小河大概记得自己吃的药方子上都有哪几味药,便背给太医听了一下。 太医也没有增减,只说多注意休息,饮食清淡,过几日就能好转了。 池小河自然又是一阵谢,这才从慈宁宫脱身出来。 “太后娘娘真是慈祥心善的。”春桃跟在池小河身边感叹了一句。 池小河笑了笑,不置可否。今日若没有宜妃发话,太后也想不到这层。这位老太太看起来慈眉善目的,其实也不是个简单人物。 明明不是康熙的生母,却稳坐太后之位,还和康熙关系融洽,膝下还养育皇孙,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若不是五爷脸上留了疤,指不定她就会在夺嫡之事中插上一杠子。 因为在慈宁宫里耽搁的时间久了,等池小河往宫外走的时候日头就大了起来。 她本就身子不舒服,再被这烈日一晒,整个人又晕沉沉起来。好在有春桃和夏莲两人陪着,最后几乎是一左一右拖着她上了马车。 “福晋快喝口茶缓缓。”春桃连忙道了杯温水。 池小河接过就灌了一大口。马车因为一直停在树荫下,车里竟还有几分阴凉。等一杯茶喝完,池小河这才觉得眼前不发黑了。 “呼,我这身子也太不中用了。”池小河皱眉道:“等这次病好了,我得锻炼起来。” “锻炼?”春桃和夏莲都是一脸茫然。 “就是适当的活动筋骨,让身体能强壮一些。”池小河忙解释道。 “那也得天气凉爽再说吧。”夏莲道:“不然中了暑气可怎么好!” 池小河点头,就她现在的虚弱劲,当然得天气凉快些再说。她可不想再弄出什么毛病来。大夏天的生病实在太难受了! 关于池小河熬了一次夜就生病的事,很快伺疾的人都知道了。 良妃当然很担心,但听宜妃说已经让太医诊治过,当即表示感谢。惠妃也关心了两句,但看向宜妃的目光却带了几分考究。 大福晋和太子妃都有些意外,但太子妃知道池小河生老二时的情形,意外过后又有些意料之中。可大福晋却是担心晚上守夜的事。如今少了一个人,那成嫔是不是会抽到白班去,佟贵妃则可以抽身了。这样一来,她们夜班的频率又密集了。 大福晋想到的事情,其他人自然也会想到。不过佟贵妃没发话,旁人也都不提。最后还是良妃开的口,说成嫔晚上一个人恐怕不行。 不过还不等佟贵妃说该如何,太后倒是先发话了。说她已经好转了,不必让人伺疾了。 佟贵妃自然不答应,一众嫔妃也都不答应。最后双方互相说服,各让一步,白天和晚上都只留一个人伺疾。这样一来,大家上十日才会轮上一回,这下就轻松多了。 池小河可不知道自己病了一场的结果是造福了大家。 不用进宫守夜,又怕把感冒传染给两个孩子,她只能一个人闭关修炼。要不是还有几本闲书打发时间,日子还真难得过。 而在承德,八爷追查幕后之人的事情却没有什么进展。 大概是幕后之人有特意交代过,那个宫女在离开后并未同其他可疑人接触。她又是行宫里的宫女,赵仁宽派的人又是暗中调查,也不可能一天十二时辰不错眼的盯着。事情便一度陷入了僵局。 偏这几日八爷总能在康熙面前见到太子。也不知道是不是他自己的错觉,总觉得太子看他的目光不同寻常。 思来想去,八爷还是暗中找了四爷,同他说了宫女爬床的事。 “八弟怀疑谁?”四爷问得很直接。他一点不怀疑这事是八爷编撰的,因为没这个必要。那么出手的就只能是这次跟着出来的这些皇子们。 要分析起来,除了九爷、十爷,其余的人都走可疑。 不过八爷既然来找他,说明在八爷心里是信任他的。 “四哥觉得会是谁?”八爷没正面回答四爷的问题。 “我上面三个都有可能。”四爷道。他没点明是谁,但这个范围已经很小了。 五爷和七爷都被他排除在外,因为这两人根本不会争位。而且目前看,这两人也不站队。再往小了走,十三、十四阿哥他们,现在还没这个能力策划这种事情。 那么最终剩下来的怀疑对象只能是大阿哥、太子和三爷了。 “四哥,若我说是二哥,你信么?”八爷问道。 面对八爷的目光,四爷并未躲闪,但也没有立刻回答。他沉默了一会儿,才慢慢开口道:“理由?” 八爷便把之前和太子那次对话说了。 “仅凭这个来判定,是不是太草率了些。”四爷微微皱眉。 “我知道这证据不够充分,只是现在也找不出更有力的证据来。”八爷道。 “那八弟今日来告诉我,是让我帮忙?”四爷问道。 八爷摇了摇头,道:“我只是想让四哥帮我一块儿梳理一下,看有没有什么忽略的地方。” 四爷虽入朝比他早,但也没有厉害到在承德行宫也有自己的人手。 只是一个人思考问题容易有疏漏和偏见,兴许有四爷帮着一块儿分析,能找出什么漏洞来。 “我现在只想尽快找出幕后之人。”八爷又道:“我怕时间拖得越长越查不清楚了。” 第628章 终于 虽然四爷一直没有明确的说站在八爷这边参与夺嫡,但很多时候,他已经不知不觉中帮了八爷不少忙。也许他自己都未察觉,在他心里,天平早就偏了。 其实,这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便是来自于八爷的信任!除开生死之交后的无条件信任! 这在兄弟们中间是很难得的。便是他同亲弟弟十四之间都没有这份信任。而之前太子虽然用他,但也防他,这也是为何他没有成为真正太子党的原因之一。 面对八爷全然信任又带着几分苦恼的目光,四爷想了想,给出了个建议。 “打草惊蛇?”八爷皱眉,“四哥的意思是让他知道我在调查?” “他应该已经知道了。”四爷道:“只是你未在明处。” “若是在明处,怕是会闹到皇阿玛面前。”八爷说出了自己的顾忌。 “皇阿玛知道了也无妨。”四爷道:“我可以替你打掩护。” 八爷眼睛一亮,若是有四爷在关键时刻帮忙打幌子,打草惊蛇就容易多了。 “四哥,多谢了!”八爷拱手,很是认真的道。 他不是没想到这个法子,只是他一个人不便操作。如今有四爷帮忙,倒是好办多了。他就大张旗鼓的查去,幕后之人未必不怕闹到皇阿玛面前去! 只是他和四爷都万没想到,那幕后之人下手要比他们狠,比他们快!就在他们商定的第二日,那个宫女便被发现溺死在行宫的一处水井里。根据尸体的情况推断,死亡时间应该在前一日的晚上! 也就是说,在八爷同四爷商议的时候,这个宫女就已经死了! 八爷心知是幕后之人怕东窗事发,终于对宫女下了手。但其他人并不知道情况,问和她同屋的宫女们也问不出所以然来。最后也就判定了个失足落井的结论。 他和四爷商议的计谋还没开始,线索就此断了,这让八爷很不甘心。但这一点也说明背后之人沉不住气了。 虽然没有切实的证据,但八爷还是把这笔账算在了太子头上。只是如今不是反击的时候,且等以后找机会再说。 四爷也劝他别轻举妄动,毕竟现在行宫还住着几个蒙古王公。若是闹得不好看,丢的是整个皇家的脸。到时候他有理也变成无理了。 这个小插曲虽然很让人恶心,但八爷也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既然这笔账准备留待以后再算,他现在就不会再因此烦心。 不过他也没想到,正因为他这个心态,反倒让幕后之人露出马脚,给了他最终确定的证据! “果然是他!”晚上在四爷那,八爷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出这句话。 四爷沉默片刻,叹气道:“二哥如今这样,便是复立了,怕也难长久。” “他是得意过头了。”四爷没好气的道。 那个宫女溺亡后几日都风平浪静的,可就在今日,太子又主动找他讲话,而且好巧不巧的又提到了晚上找人侍寝的事! 一个当哥哥的,总是惦记兄弟床上那点事,这实在是有些不正常。他本就心中有疑,这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大约是太子看那个宫女已死,死无对证,现在即便拿言语恶心几句,他也没法子。 虽说他现在也确实没法子拿太子怎么样,但太子这种一副不怕他知道的样子还是嚣张了些。 “四哥,你说他如此明目张胆,是不是确定了一些事情?”八爷突然低声问了一句。 “什么?”四爷一下没反应过来。 “皇阿玛近日经常单独召见他。”八爷道。 四爷当然也知道,但经八爷这样一提醒,他也意识到了。 “只怕等不到回京,皇阿玛就要下旨意了。”八爷又道。 “真下了也不意外。”四爷道。 八爷一时没说话。确实不意外,甚至他们一直在等着这一日。可猛然知道就要来临,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皇阿玛宁愿复立太子,也不愿重新选人,这是觉得他们都比不上太子么? “八弟,还没习惯么?”四爷突然笑了一下。 八爷看了眼四爷脸上的笑,突然也笑了起来。是呀,多少年了,还没习惯么! “四哥,我想提前回京了。”八爷突然道。这一趟他本就不愿来的,要不是为了儿子多见世面,他其实可以想办法留京城的。如今这情形,留下来也没什么意思了。 “皇阿玛那你准备怎么说?”四爷有些担心。这么突兀的要回京,只怕皇阿玛那边不好过关。 “就说府里有事,福晋带着两个孩子忙不过来。”八爷道。他不愿咒小福晋和孩子们生病,只能扯别的由头。 四爷点点头,叮嘱了一句,“若是皇阿玛不许,你也别强求。” “谢谢四哥,我明白。”八爷笑了笑。 然而第二日,还不等八爷找到机会向康熙开口,太子复立的旨意就先下了! 还真是迫不及待啊!这是八爷心里的第一反应。待他看到太子脸上那努力克制的笑容时,心里只有冷笑了。 复立太子也算是喜事,这个时候他提出回京就不合时宜了。于是只能打消念头,安心等着康熙启程回京的那一日。 太子风头正盛,一时无二。最为郁闷的倒不是八爷,而是大阿哥!他的爵位还未恢复,太子却复立了,这打击不可谓不大。 三爷则是对太子又变了态度。那见风使舵的模样,也实在是让人刺眼。 京城里,池小河的病情在休养几日后就好了很多。待到立秋时分,她的病也彻底好了。而宫里太后也病好了,不再需要人伺疾。 不过池小河还是进宫去看望了太后,给她请安,谢恩。 太后对她还是很和蔼,还让她趁着年轻好好调理身子。 她从慈宁宫出来的时候正好碰到了同样来请安的大福晋。这位对她的态度就没那么好了。 “八弟妹这是身子大好了?你这身子可真是弱呢!竟是一病就病到太后她老人家的病都好了。” 池小河一脸无语,这是说她借着生病逃避伺疾么? 第629章 噩梦 池小河自认同大福晋没有过节。说出这话来,兴许就是单纯的觉得她逃过了伺疾一事吧。 大热天的,池小河并不想在这慈宁宫门口与人发生冲突。虽说大福晋这话挺不顺耳的。但池小河还是笑了笑,见了个礼,没有多说什么。 倒是一旁的太子妃笑容和蔼,关心起池小河的身体来。 “多谢二嫂关心,我已经好多了。”池小河回道。 要论为人处世,太子妃是真的没话说。不管是太子被废之前,还是太子被废之后,她都是与人为善的。 当然,她跟着四福晋一块儿,也算是同太子妃交好的。 大福晋显然没想到太子妃对池小河态度这么温和,便显出她刚刚话里的嘲讽和刻薄来。 不过池小河同太子妃都没在意大福晋在一旁的尴尬。两人寒暄几句后就此别过。实在是大热天的站在外面说话难受。 离开慈宁宫后,池小河又去了储秀宫给良妃请安。她病了这些日子,良妃在宫中不知道消息,肯定也是担心的。如今好了,也该让良妃知道。 结果等见到良妃的时候,池小河却被吓了一跳,“额娘,您怎么瘦了这么多?可是身子有不舒服?” “无妨,我只是有些苦夏。”良妃道。 池小河皱眉,“额娘,您请太医来看过没?”往年良妃苦夏可没这样瘦过,脸颊都凹进去了。 “娘娘不肯麻烦太医。”一旁的宫女道。 “本来就无事。”良妃笑笑,“等天气凉爽有胃口了,自然就胖了。” “娘娘晚上还睡不好。”那宫女又插了一句话。 “多话!”良妃有些不悦的瞪了她一眼。 那宫女连忙噤声,池小河却更担心了,“额娘,还是让太医来看看吧。这要是贝勒爷回来看见了,该心疼了。” 对付良妃,把八爷拿出来是最管用的。果然,她一提八爷会担心,良妃的神色便动了一下。但她还是坚持道:“我除了睡得少了点,吃得少了点,也没什么不舒服的。许是这些日子累着了。如今太后病好了,我缓两日就好了。” 池小河没想到良妃这么固执,只得道:“那儿臣过两日再进宫来看额娘。您若是情况没有好转,儿臣亲自去叫太医来!可不能由着您的性子。” 如今两人婆媳关系有缓和,池小河说话也比以前要随意些。 良妃笑着应了,并未觉得自己身体有什么问题。 因为府里还有两个孩子,中午天儿也热,所以良妃没有留池小河用午膳,早早的便让她出宫回府了。 “这天儿虽说往凉爽走,日头还是大的。若是无事,你也别来请安。你身子也弱,还是在府里好好休息。” “额娘放心,儿臣已经大好了。”池小河笑着应了。 回到府里,池小河正准备擦擦汗换身衣裳的,就见秋梨递上了一封信,“福晋,贝勒爷又来信了。” “是么!”池小河喜得连忙接过,又问道,“弘旺的呢?” “这次只有贝勒爷的信。”秋梨回道。 “哦?”池小河心里疑惑,这才发现手中的信很薄,拆开一看,竟只有一张纸。 “贝勒爷要回了!”只扫了一眼,池小河便道。 春桃几人听见了都很高兴,“贝勒爷可有说什么时候回么?” “承德不远,那是不是两三日后就回来了?” “大格格和二阿哥知道了肯定高兴。” 她们七嘴八舌的说着,然后才发现池小河的不对劲。八爷回来这么高兴的事,池小河的眉间竟像是有几分愁绪。 “福晋,可是出什么事了?”春桃问了一句。 池小河把信折好,摇了摇头道:“无事。贝勒爷三五日后就回了。” 她语气太过平淡,实在没说服力。但春桃等人也不好追问。 其实八爷在信中就写了两件事,一是他快要回京了。二便是太子复立。 八爷选择第一时间告诉池小河这件朝中大事,心里对她是有绝对的信任。知道她嘴严,有分寸,不会乱说。而他除了阐述这件事外,并没有任何的吩咐。但池小河却知道,八爷是希望她和良妃先通个气的。 而且太子妃还在宫中,凭她和太子妃的关心,若是提早一步告知,太子妃应该会心存感激的。 虽说八爷同太子一向不太和睦,但八爷对太子妃这位二嫂却还是敬重的。所以他也不反对池小河同太子妃交好。指不定哪天这份交情就能帮得上忙。 池小河本就打算过两日再进宫看良妃的,倒是正好了。 不过太子复立这个消息还是让她很惊讶。虽说她知道历史上太子是被两立两废,但上次太子被废的原因和时间节点同历史上并不一样。 她本以为不会再有太子复立的事。没想到换了个时空,历史进程不同了,太子还是被复立了。可见康熙心中对太子的感情有多深厚。 而她心里也明白,一旦太子复立,八爷的日子就不会太好过。京城里的明争暗斗又会更凶险了。 所以,即便知道八爷就快回京了,她心里却高兴不起来。因为八爷身在局中,怕是要更辛苦了。 这一晚,池小河做噩梦了。梦中太子复立后比之前更得康熙宠爱,行为也更嚣张跋扈。对不站在他那边,或是和他对抗的人各种打压,八爷便是其中一个。最后八爷被太子陷害,惹得康熙雷霆震怒,把八爷圈禁在养蜂夹道十年。而她带着孩子们在府里苦苦等待,日子过得拮据艰难。然而就在十年之期快到时,竟传来八爷病亡的消息! 池小河一下从梦中惊醒,后背全是冷汗,半晌回不过神来。 守夜的夏莲听到动静忙点亮蜡烛,这才发现池小河脸色苍白。 “福晋梦魇了?”夏莲小声问道:“福晋别怕,只是个梦而已。”见池小河不吭声,她又安慰了一句。 “呼!”池小河突然长舒一口气,喃喃道:“对,梦都是反的,梦都是反的。” 历史上被关在养蜂夹道的人是十三爷。她怎么会梦到八爷被关。大约还是被太子复立的消息吓到,怕八爷同历史上一样没有好下场吧。 第630章 我在宫里如何知道 虽然一直告诉自己这已经不是历史上的那个清朝。可一旦有大事发生,池小河还是会不由自主的去和自己熟知的那个历史关联,然后便想起八爷争位失败后的惨状。这似乎成了一个魔咒,走不出去似的。 春桃和夏莲看她脸色还是不大好,两人一合计,便去隔壁把大格格和弘曦弄了来。有两个孩子在跟前分散注意力,池小河的情绪果然好了许多。 而承德这边,八爷他们已经做好了回京的准备。太子被复立后,康熙好像要迫不及待的回京开大朝宣布。看着随时都随侍在康熙身边的太子,其他人的心里自然是五味杂陈。可不管如何,也没人在这个节骨眼上扫兴。 回京的路上,八爷还是陪着弘旺坐的马车。这两日的事情,弘旺也是清楚的。忍不住问八爷,“阿玛,二伯又是太子,那儿子以后在弘皙哥哥面前,是不是……” 弘旺话未说完,但八爷明白他的意思。太子一旦复立,便是八爷见到都要行君臣之礼,毕竟太子算半君。那作为太子的儿子,弘皙的身份是不是也比他们普通的皇孙高一等?以后相处时,是不是态度也和之前要不一样。 对于弘旺能考虑到这一点,八爷既欣慰又有些心疼。若是没去上书房,没在康熙跟前受教,弘旺这个年纪,是想不到这么多的。 他摸了摸弘旺的头,温声道:“不必想太多,在你皇玛法面前该如何还是如何。至于弘皙,当他是哥哥敬着就好。” “阿玛,我知道了。”弘旺点了点头。 八爷笑了一下,道:“来,阿玛考教一下你最近的功课。” “阿玛尽管考!”弘旺信心十足的道。 八爷本是为了转移话题准备随便考几个问题的。这会见弘旺一副随你怎么考,我都能回答上来的样子,顿时认真思考起问题来。 而弘旺也没让他失望,几个偏难一点的问题,他也答的条理清晰,并不显慌乱。当然,以他目前所学,答案还有所欠缺,但就这份沉稳劲,就已经很难得了。 “看来你这些日子在上书房还是很有收获的。”八爷欣慰的夸赞了一句。 “阿玛,儿子很刻苦的!”弘旺自夸起来一点不谦虚。 八爷听了,脸上的笑意更甚。他就喜欢弘旺这份自信的样子。比他小时候总是憋着劲努力吸引康熙的样子要好。 池小河缓和情绪后就进宫了。 良妃知道消息的时候并不意外,但脸上的神色依旧带上了愁容。 “额娘,贝勒爷既然让儿臣先告知您这个消息,就是不想让您担忧。贝勒爷肯定要有准备,不会受影响的。” “那当然是最好。”良妃苦笑一下,道:“只是你们皇阿玛的心思实在不容易猜。” “那就顺其自然吧。”池小河道。这也是她劝自己的话。很多时候想太多并没有意义。人们常说计划赶不上变化快,尤其是在这种皇权争斗中,很可能一点小小的异动就能改变整个大局。 “嗯。”良妃笑了笑,没再多说什么。 池小河也没多留,见良妃的气色确实有好转,又叮嘱了几句注意身子的话便告退前往毓庆宫了。 不巧的是,太子妃又去慈宁宫看望太后了。池小河犹豫片刻,在问明太子妃大概回来的时辰后还是决定留下来等等。却意外的和明惠碰面了。 她们这对表姐妹还真是很久没见了。再见面,两人一时间都不知道该作何反应。还是池小河先反应过来开口道:“表妹是来找太子妃的?她去慈宁宫了,过一会儿才回。” 明惠笑了一下,道:“表姐这大热天的还往太子妃这里跑,可是有什么重要事情?” 池小河能听得出她这话里的语气并不友好。但鉴于明惠如今性情大变,她也懒得计较,只含糊的嗯了一声。 “呵,表姐如今是贝勒福晋,这是瞧不上我这光头阿哥的侧福晋了?连话也不愿多说一句了?”明惠直接坐在了池小河对面。 太子妃屋里伺候的宫女不由皱眉。她们是知道太子妃同池小河交好的。所以看明惠对池小河说话不客气,都有些不舒服。也怕两人生出什么口角来,便道:“不知侧福晋有何时找娘娘,要不一会儿等娘娘回来了,奴婢们再给您报个信。” “怎么着,她能在这坐,我就坐不得了?”明惠一下就沉了脸。 她再怎么被罚,被太子冷落,侧福晋的身份却还在。刚刚说话的小宫女脸不由白了一下,辩解道:“奴婢没有这个意思。奴婢是怕您要等很久。” “她能等,我就能等。正好我们表姐妹许久未见,可以趁此机会叙叙旧。”明惠道。 她都这么说了,小宫女也不好再说什么,也只得给她也上了一杯茶。 池小河心里叹气,她们以前在安亲王府的时候就和明惠没话说。如今两姐妹境遇相差如此之大,又经历这些变故,就更加没话说了。不过明惠非要留下来,她也无所谓,大不了见招拆招呗。 谁知接下来明惠却没再说话,只是安静地喝茶,倒是惹得池小河忍不住看了她好几眼,猜她到底打什么主意。 “八福晋可是有话要说?”明惠突然抬头问了一句。 池小河不妨自己打量人被抓了个正着。但她也没什么好慌乱的,开口道:“不是表妹说要叙旧么,为何又不说话了?” “我看表姐并不想同我叙旧。”明惠道:“我也就不讨人嫌了。” 看明惠依旧满身带刺的模样,池小河不禁想起明惠的额娘在宫外奔走的样子。终于忍不住道:“明惠,你可知舅母这一两年的日子并不好过。” 不管安亲王妃的人品如何,她对明惠的疼爱不是假的。即便明惠在毓庆宫被罚后,也从未想过放弃明惠。反而想着法子为女儿奔走。这大概就是做额娘的一片心吧。 说到安亲王妃,明惠的脸色果然变了。她放下茶杯,垂眸道:“我在宫里如何知道!” 第631章 想八爷 池小河摇头,这么多年了,明惠还是这副死鸭子嘴硬的脾气。果然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你便是没亲眼看见,也能想见。”池小河道:“你应该清楚你阿玛是何种人。” 明惠抿着嘴半晌没说话。但池小河却看到一滴泪从她脸颊滑落。果然,她心里还是明白的。 “既然知道,你这性子就收一收吧。”池小河道。她也没有多劝。都不是孩子了,哪里不知道该怎么做。只是有时候不愿去低头而已。 过了一会儿,明惠才开口道:“你近日可有见过我额娘。” 池小河能听出她的声音带了几分哽咽,心里也是唏嘘,回道:“前不久还真见过。” “那她,”明惠猛然抬头,眼眶已经泛红,“她可还好?” “瘦了不少,人也看着憔悴了。”池小河如实道:“但还是为了舅舅吩咐的事情四处奔走。” 明惠努力忍着眼里的泪水,手都攥成了拳头。 “她最担心的还是你。”池小河道:“你若真担心她,就先让自己过好。” 待太子复立的消息传遍京城,毓庆宫又会热闹起来。但明惠这个害太子被废的导火索也会被人再翻出来各种议论。太子必然会对她继续深恶痛绝。这种时候要谈过好日子确实不容易。但人的心理如果足够强大,即便身处困境,也能找到自己的路。 明惠并不是不清楚自己的处境,只是她还在逃避,不愿意去面对。 “哼,我不用你来做好人!”明惠突然脸色沉站了起来,冷笑着看着池小河,“别以为你现在受宠就来我面前显摆!还轮不到你来教我怎么过日子!” 池小河本还以为她心中有悔,能听进去几句话。没想到反转来得这样快,她真是又气又好笑。 “人都说吃一堑长一智,我看你这脑子是不大灵光。”既然不领情,池小河说话也不客气了,“谁是好意,谁是歹意都分不清,那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你又有多聪明!”明惠气得瞪了池小河一眼,道:“别拿着好意当幌子,我可受不起!”说完她就扭头往外走去,显然不想再待下去了。 池小河一脸无语,摇了摇头,决定以后都懒得费口舌了。 而太子妃正好回来,在院门口碰到了怒气冲冲地明惠。 “臣妾见过太子妃。”明惠还记得行礼,只是脸色实在难看。 太子妃不由皱眉,但还是耐着性子问了一句,“侧福晋为何事而来?怎么又要走?” “臣妾只是窜门子,无事。”明惠硬邦邦的回道:“这就回去了。” 太子妃这下不仅是皱眉了,脸色也不大好看。正准备教训明惠几句的,有小宫女跑来说池小河来了,太子妃便只说了一句,“大热天的,无事不要乱窜门子。”就进院了。 明惠站在门口等太子妃离开,脸上气得一阵红一阵白的。直到太子妃已经进屋了,她才气得跺了跺脚,快步往自己屋里走去。 “二嫂。”见太子妃进来,池小河连忙起身。 “这大热天的来找我,可是有事?”太子妃问道。面对池小河,她说话的口气可要温和许多。 “嗯。”池小河笑着点头,“不急,二嫂先擦把汗,喝口茶凉快凉快再说。” 太子妃点点头,接过宫女递过来的热帕子先擦了脸,又喝了半碗绿豆百合汤,这才又开口,“何事?八弟妹尽管说。” 池小河心里一暖,太子妃这是以为她有事要帮忙呢。即便她自己如今处境不太好,可还是很仗义。 “我呀,今儿是来报喜的!”池小河笑道。 “报喜?谁有喜了?你?”太子妃愣了一下,“不对呀,你若是有喜也不会进宫了。” “噗!”池小河笑得不行,“二嫂,有喜是有喜事啦!不是那个有喜!” 太子妃也回过神来自己误会了,跟着笑了起来。 “我昨儿收到我们爷的信了。”池小河道:“信上说,皇阿玛又重新立二哥为太子了。” “什么?”太子妃一下就站了起来,一脸的震惊。 这次康熙去承德能带着太子,太子妃心里都高兴了好久,知道事态是在往好的方面发展。但她万没想到太子能这么快复立。 “二哥没给你写信么?他们应该就这两日回来。”池小河道。 太子妃摇了摇头,太子去了一个多月,一封信都没写回来。她也不好问,怕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 “二哥肯定是想给你个惊喜!”池小河道:“哎,我今儿是多嘴了!” 太子妃看着池小河,知道她这是为了圆她的面子,当即笑道:“这怎么能是多嘴呢!这确实是个大好消息!妹妹也是想我早些知道。” 一旁伺候的几个宫女也都高兴的笑了起来,不敢相信这个消息是真的。 “我们爷说,因为皇阿玛想着快些在大朝上宣布,这才提前回京的。其实圣旨在承德就下了。”池小河又道。 “嗯,那我要做好迎殿下回宫的准备了。”太子妃喜得来回踱步,根本就坐不下来了。 池小河见她这个样子,知道自己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便起身告辞。 “啊,今日我就不留妹妹午膳了。”太子妃不好意思道。 “没事,我能理解二嫂的心情。”池小河笑道:“咱们以后多的是机会。” “嗯。今日真是谢谢了!”太子妃握着池小河的手,感激的笑道,一直把池小河送到毓庆宫门口。 完成任务的池小河顶着大太阳出了宫,但心里并不如面上表现的那么轻松。在这炎炎烈日下,她却觉得自己需要一个温暖的怀抱。 她现在格外想八爷,恨不得八爷立时就能出现在她的面前。也许只有看到八爷,她心里的那些不安和忐忑才能得到安抚。不知何时,好像只有八爷才能带给她安全感,让她有能依靠的感觉。 而此时正在回来路上的八爷和弘旺有说有笑的,并不知池小河心中的这些担心。若是他知道,怕是要后悔自己写的这封信了。 第632章 一年后 时光流逝向来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不知不觉一年过去,京城又一次迎来了酷暑。 因为太后病重,这一年的夏天康熙没有去承德避暑,也没有搬去畅春园办公。八爷这些儿子们自然也都留在了京城。 自去年夏天太子复立后,这一年朝中局势明面上还算平稳,并未发生什么大事。百姓们也都安居乐业,各地也没有大灾上报,算是国泰民安。 池小河的身子经过这一年的调理也算是恢复过来,同八爷的感情也是恩爱有加。后院的韩氏、汪氏和张氏都安安分分的,没有闹出什么乱子来。 弘旺已经完全适应了每日去上书房读书的日子,功课也能跟上进度,懂事的都不需要人操心。大格格出落的越发乖巧可爱,弘曦也到了会走路学说话的年龄。 唯一让池小河身边伺候的奴才们担心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今年的选秀结束,八爷被赐了个侧福晋! 这位侧福晋是兵部侍郎家的二格格舒舒觉罗?雪怡,据说是个长相柔美,性格贤淑的女子。自小并不是在京城长大,而是跟着祖父母在盛京长大的。 今年是大选之年,上一次八爷被一口气赐了四个格格,当时肖嬷嬷她们都挺为池小河担心的。那会她进府不过两年,虽得八爷宠爱,又生了长子,但一下子进四个新人,难保八爷不会喜新厌旧。 好在之后几年八爷对她一直宠爱有加,其他人要么自己把自己作死了,要么认清现实,安分守己。这才有了如今独宠的局面。 这下突然又有一个侧福晋进府,大家立刻紧张起来! 要知道侧福晋的地位和格格那是大不一样的。格格严格意义上来说都不能算主子,即便生了孩子,也最多算半个主子。进府都是拎个小包袱,由内务府的嬷嬷往府里一送就完事了。可侧福晋是正经要办仪式娶进门的。除了不能穿正红,一样可以自带嫁妆,是正经的主子。 虽说一个侧字注定是要比嫡福晋要低一等,但嫡福晋也不能轻易就把侧福晋怎么样。若是侧福晋生了孩子,也能直接养在自己膝下,不像格格,按规矩连孩子都不能自己养的。 再加上这位舒舒觉罗氏的家世不差,相较于池小河的无父无母来说,对八爷的助力也不小。若是手段高端,夺了八爷的宠去,那池小河便是有两个儿子,日子也肯定没有现在快活。 虽说这位侧福晋还要过三个月才进府,但她们已经脑补出一出宅斗大戏来。不过因为拿不准池小河心里对此事是个什么态度,怕影响了她的心情,所以从圣旨下了后,她们在她面前都避而不谈此事,想着等夏天过完再说。 池小河却比其他人想的要淡定。眼瞅着迎娶舒舒觉罗氏的日子只剩下三个月,她这个做嫡福晋的也该把准备工作做起来了。比如选她进府后要住的院子,比如院子的修缮与陈设,比如院子里奴才们的挑选等等。 当然,这一切工作开始的前提,便是要先征求八爷的意见。毕竟这人娶回来是给八爷的,而不是给她的。 然而八爷被问到的时候却是一副被惊到的样子,一口茶呛在喉咙里,咳了好半天才停下来。 “爷要不要这么激动?这是已经等不及了?”池小河一边给八爷拍背,一边笑着打趣。 八爷本来咳嗽都要平复了,一听这话,又咳了起来。 池小河笑得不行,又道:“哟,爷这是被臣妾说中了?” 八爷连忙摆手,顺过气来后的第一句话便是:“不是!我没有!” 池小河笑而不语。她当然知道八爷不至于。但八爷在她面前一向也是避开这个话题,仿佛一提她就会吃醋,就会伤心难过似的。她今日故意用这种打趣的语气,也是希望能和八爷开诚布公的谈谈。 对于府里要进一个侧福晋的事,她真的没有大家想的这么脆弱啊! “靠花园的西南边还有一处大院子空着。臣妾原就想着贝勒爷以后肯定是会有侧福晋的,所以一直留着没让人住。”池小河不紧不慢的开口道:“虽说这院子平日里也有人打扫,但毕竟没人住,还是需要修缮一下。舒舒觉罗氏还有三个月就要进门了,若是现在不准备,臣妾怕时间来不及。贝勒爷觉得呢?” 她都考虑这么周到了,八爷还能说不好?但八爷看着池小河平静的神色,总还是觉得有些心里发虚。 要说两人大婚也有六年时间,他很清楚小福晋并不是传统意义上那种大度的当家主母。虽说独宠这事是他自个儿愿意的,但小福晋自己也很看重。若是他真的去了别人屋里歇息,小福晋嘴上不说,心里却很难过去这个坎。 因而这次选秀后下圣旨说要赐一个侧福晋,他第一反应就是小福晋心里肯定要难过了。可这事也不是他能左右的。以他现在的能力,还没办法抗旨说不要。所以他也在想怎么哄哄小福晋才好。 但这之后小福晋一直表现的很平静,也不提这事,弄得他就更不好意思主动提了。 他原本打算等到迎娶的时候,他简单弄弄就行,再给小福晋送些喜欢的首饰哄哄,这事就能含糊过去。却不想小福晋竟会这么早就一本正经的同他讨论迎娶的准备工作!他总觉得小福晋这看似平静的外表下面是更汹涌的波浪。 “福晋有心了,这样安排已经很周到了。”八爷看着池小河的脸色道:“我没什么意见。若是福晋有需要我出力的,派人说一声便是。” 池小河瞥一眼八爷,笑道:“贝勒爷这是把事情都扔给臣妾了?就这么放心?” “福晋办事我一向放心。”八爷忙道:“就是这大夏天的,我怕福晋会辛苦。不过是个侧福晋进门,也不必太过隆重。简单弄弄就好。” “爷这话说的,这可是皇阿玛下圣旨亲赐的侧福晋。臣妾可不敢简慢。”池小河挑了挑眉,淡淡道。 第633章 坦诚布公 见池小河这个样子,八爷觉得自己看透了真相。果然小福晋心里还是不舒服的。虽是主动提起这些事,但说起来这话里还是带着嘲讽的口吻。 “福晋,”八爷伸手握住池小河的手,停下了脚步。 “嗯?”池小河也站定,侧头看向八爷,就见八爷很认真的看着她道:“福晋,便是新人进府,爷对你还是会一如往昔的。” “嗯。”池小河笑着点了点头。 “福晋不信?”八爷急道。 “臣妾没说不信呀!”池小河道:“臣妾信爷的。” “福晋可还记得以前说过的话?”八爷突然问道。 “嗯?什么?”池小河有些懵,她之前说过的话可不少。 “福晋说过有什么事都要告诉对方,不能骗对方。”八爷看着池小河的眼睛道。 “嗯。这是臣妾说过的。”池小河点头。在这一点上,她承认八爷比她做的好。这两年八爷对她真的是坦坦荡荡,倒是她自己的一些心思没办法同八爷说。所以她平日里也努力对八爷好,就想弥补这方面的亏欠。 “所以,福晋心里不高兴为何不告诉爷?”八爷道。 “不高兴?”池小河愣了一下,然后便反应过来八爷的意思了。她笑了一下,手指在八爷的手心抠了抠,道:“爷觉得臣妾不高兴了?” “有新人进府,你不高兴也是正常。你心里不舒服,便是拿爷出气也没什么。爷不希望你憋在心里独自难受。”八爷自顾自的道:“咱们大婚这些年,爷对你如何,你还不清楚么?” “爷,臣妾真没不高兴!”池小河笑道:“臣妾刚是逗你呢!” 八爷听了这话并不相信,依旧是满脸质疑的看着池小河。 “怎么你们都觉得臣妾会不高兴呢!”池小河哭笑不得,“肖嬷嬷她们也是。在臣妾面前提都不敢提此事。爷也是。若不是臣妾今日主动提起,爷准备拖到什么时候再说?” 八爷张了张嘴,终是没说出反驳的话来。 “爷,臣妾好歹也是过来人了。”池小河笑着继续道:“三年前府里就进了一回新人,那次还一下子四个呢!臣妾本还想着这次说不定也要进两三个,如今只有一个,臣妾已经很知足了。” 八爷这会神色复杂,他万没想到池小河会说出这些话来。 “臣妾从知道要嫁给爷的那日,就知道今后不会少了这样的事。说起来,咱们府里后院的人和别人府上比起来,真算少的。”池小河笑了一下,继续道:“再说爷对臣妾好又不是一两日了,难道一个侧福晋进府就夺了去?那爷也太过喜新厌旧了吧!还是说,臣妾就这么没魅力?” 听了这番话,八爷才是真相信池小河真没把舒舒觉罗氏进府这件事放在心上。她不仅相信两人之间的感情,更相信她自己不会比别的女人差! “福晋能这么想,爷就真不担心了。”八爷把她搂进怀里拍了拍后背,温柔的笑道:“既是这样,爷就更不用操心了。迎娶侧福晋的事就都交给福晋了。” “这本也是臣妾分内的事,臣妾也不推脱。”池小河笑道:“但臣妾有句话要说在前头。” “福晋尽管说。”八爷放开她,很认真的倾听。 “臣妾管后院向来就一个原则,守规矩,知本分的,臣妾从来都不会苛待。争宠也没问题,但不能害别人,否则就别怪臣妾处置。所以,新人进府也一样。既然她进了咱们府,就要守咱们府里的规矩。”池小河说到这顿了一下,看向八爷的眼神很坚定,“否则,臣妾一样的罚。到时候爷可别来和臣妾说因为她是侧福晋,或是因为她家世好,所以就要从轻处理,甚至放过。” “你是爷的福晋,这府里爷教给你管,自然是你说了算。”八爷也认真保证道:“爷自不会为了旁人破坏规矩,不给你面子。” “这可是爷说的。”池小河笑了一下,“有爷这句话,臣妾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当然,臣妾惟愿大家都和和气气的相处。” “爷也希望。”八爷道。 此时的舒舒觉罗氏并不知道自己的到来引起了八爷府里小小的波动。 她在家里并不是唯一的嫡女,上面还有个姐姐。不过姐姐在上次选秀落选后已经出嫁了。她倒是没想过落选,但也没想过会进八爷府。 圣旨下来的时候她还有点懵,但看阿玛的神色,应该对这个结果还挺满意。倒是她额娘的神色多了几分愁绪。 后来她才知道,阿玛在朝中就很欣赏八爷,说他受皇上重视,自己也有能力,将来肯定要封亲王。她能给八爷当侧福晋,意味着他们家也和八爷绑在了一块儿,这正是阿玛想要的结果。 而额娘的愁绪则是来自于对八爷后院的传闻。 据说八爷府上福晋一人独宠,大婚五年生了两个嫡子不说,还把后院其他人都治得服服帖帖的。但凡有想争宠的,不是被送到庄子上,就是病亡。就连生了格格的一个侍妾都难产而亡。 她额娘是担心有这样一个手段高明又狠毒的福晋在后院,她这个侧福晋进府没好日子过。 还记得圣旨下的那日晚上,额娘就来她的屋里,一脸担忧的看着她,还未开口说话就先红了眼眶。 额娘说她性子过于柔弱,担心她进府后受欺负。叫她不要过于隐忍。真要被欺负了,就想办法给家里送消息。怎么说她也是皇上赐的侧福晋,若是八福晋做得太过了,她怎么都要讨个公道。 但舒舒觉罗氏自己却并不觉得八福晋如传闻中的那么可怕。既然阿玛说八爷是个很有能力很聪明的人,他福晋真要是手段那么狠毒,能瞒得住?他真会独宠这样性情的女人么? 对于出嫁后的日子,她有期待,有忐忑,但没有害怕。传闻之所以是传闻,终归和事实有出入。等她入府后,她会自己用心去看,去感受。不管前路有多艰难,她都相信能找到自己的路。 第634章 侧福晋迎娶筹备中 对于后院其他人来说,侧福晋进府并不是个好消息。如今她们已经接受现状,并不希望现有的平静被打乱。 没有侧福晋,管着她们的就只有福晋。若是有侧福晋,她们上面便又多了一个可以管她们的人。 可不管她们心里怎么想,侧福晋进府已成无法改变的事实。转眼入了秋,迎娶的最后筹备工作也进入了尾声。 这两年韩氏同张氏一直在帮池小河管着府里的事情,因而很大一部分准备工作都是池小河动动嘴,具体则由她们俩一块儿完成。 见池小河几乎是面面俱到,韩氏私下不由同张氏吐槽起来,“你说福晋怎么弄得这么隆重?她就不怕侧福晋进府分了贝勒爷的宠么?” “福晋也是按规制来,并不算隆重吧。”张氏道。她这两年越发受池小河重用,自己也成长了不少。虽然身份还是没变,但同韩氏、汪氏说起话来也有自己的底气。 “规制虽然是死的,实际操作的时候可以变动嘛。”韩氏撇嘴道:“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侧福晋是福晋自己去求来的。” “福晋怎么说,咱们就怎么做吧。她自有她的道理。”张氏道。 韩氏见她处处维护池小河,一副维池小河马首是瞻的样子,顿觉无趣,也没吐槽的心情,转头便去找汪氏了。 汪氏这一年来都没参与管事,每日里除了吃斋念佛就是抄写经书,可谓是修身养性了。池小河看在她还算安分,这次迎娶的家宴便分派她一个管各种器皿的杂活。 只是这么点小事,汪氏便已经欣喜不已。她本是活泼的性子,却在这后院硬生生憋得整日与佛经作伴。多少个夜深人静的日子,她都后悔自己当初在草原上的一时鬼迷心窍。如今福晋肯让她管事情,这便是原谅了她当初的行为。 她现在算是看明白了,若是想要在后院日子过得好,就要抱好福晋大腿。同福晋争宠,实在不是明智之举。也许如白佳氏那样的会笑话她没志气,但她心里明白,自己就不是那种玩心计耍手段的人。既如此,何不学张氏走另一条路呢! “韩姐姐,福晋这才是聪明之举呢!”汪氏笑着给韩氏倒了杯茶,“明面上该准备的都准备了,甚至都按最高标准来,谁不说一句咱们福晋贤惠大气!侧福晋还未进门,咱们福晋已经已经占了上风了。” “那倒是。”韩氏点头,这道理她并非不懂,只是觉得就算按规制来,也太过实诚了些。 “福晋这叫先礼后兵。”汪氏又道:“若是以后侧福晋作妖,就凭福晋今日做的这些,贝勒爷的心就要偏上几分。便是旁人知道了,也要站福晋这边。” “福晋想的倒是远。”韩氏轻笑一声,道:“这手段确实高明。” “福晋没有娘家,自然得靠自己。”汪氏道:“就算生了两个儿子又如何,若是这新进府的侧福晋得了宠,往后的日子指不定会怎样。咱们贝勒爷可还年轻着呢!” 韩氏点点头,满脸的赞同。要知道新进府的侧福晋才十五岁,可比福晋年轻几岁呢!男人最是喜新厌旧的,还真说不准会把贝勒爷给勾走。 “说起来福晋手段也是厉害。几个成年皇子后院里,怕是只有咱们府上人最少了。”韩氏道。 汪氏一笑,道:“可不是。但你想想咱们进府后经过的事,哪一次是福晋先动手的?咱们福晋啊,可聪明着呢!” 韩氏一想还真是,心里的敬畏又多了几分。好在她当初悬崖勒马,没像乌雅氏那样作死。要不然,现在还不知道被扔哪去了! 池小河可不知道背后被人这样议论。她按着规制来准备迎娶舒舒觉罗氏,真没动这么多心思。 在她看来,赐婚这事舒舒觉罗氏也是被动接受者,并不是自己主动求着来同她抢男人的。既然这样,女人又何必为难女人。迎娶的仪式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府里的住处也尽量布置的周全,她只做好自己的本分,不给旁人说闲话就成,也并不指望让舒舒觉罗氏感激。 至于舒舒觉罗氏进府后会不会作妖,会不会和她这个嫡福晋作对,浪费她这份心意,这都是后话,不在她现在考虑范围内。 其实她若真是动手脚,故意往简单了准备,到时候来的宾客们肯定会发现,最后让人看笑话的是八爷。一个弄不好,只怕就要传出对圣旨不满的传闻去! 她和八爷是夫妻,自然是一损俱损,一荣俱荣的。若是八爷在康熙那没了好印象,对整个八爷府都不是好事,对她和孩子们也同样没有好处。 以前她对八爷没感情的时候考虑不了这么多,只求问心无愧办事就好。但如今她一颗心已经沦陷在八爷身上,为人处事时则会更多的站在八爷的立场上去想。 她没有娘家,本就不能给八爷助力,那就尽量管好府里的事情,努力不给八爷添麻烦吧。 迎娶舒舒觉罗氏的日子是圣旨上早就定了的。一早池小河就起来梳妆打扮。她作为八爷府的女主人,今日也要招待女宾。 满人的迎娶都在晚上,但嫁妆是一早就从舒舒觉罗府上开始往八爷府上送的。 当初池小河出嫁的时候是一百二十八抬嫁妆。有当初她额娘留下的,还有老安亲王添妆的,所以一百二十八抬装得满满当当。而今日进府的舒舒觉罗氏也不逞多让。虽然只有一百零八抬嫁妆,可那阵势一点不输大户人家正妻进门的架势。 不过以舒舒觉罗氏的家世,若是落选回家,肯定也是给人家做正妻的。如今只能做侧福晋,但从小就开始准备的嫁妆还是一点都没少。 府里不少奴才看到这阵势都心中暗暗感叹,池小河却是淡定的很。古代女方的嫁妆都是自己用或者留给子女的。舒舒觉罗氏便是比她进门时带的嫁妆多,也只能说明她阿玛额娘疼女儿。她并不觉得有比高低的意思。 第635章 舒舒觉罗氏进府 八爷身为贝勒,后院是可以有两个侧福晋。可以是选秀时由康熙亲赐,也可以由八爷自己为后院的格格请封。 若是由格格请封的侧福晋,便不会有迎娶的仪式。只是根据品级的改变,在平日里吃穿用度上提升档次。 也只有通过选秀进府的侧福晋才会正经有仪式。因而八爷府今晚还挺热闹的,来了不少客人给八爷贺喜。 池小河提前几日就已经在安排这日晚上的迎亲宴。从来宾坐的位置,到宴席的菜式等等,都一一过问。 当然,作为新郎官的八爷并不需要亲自去迎娶,甚至不用在门口迎亲,只需等着舒舒觉罗府上用轿子把人送到府里来。 “爷今日不穿红?”池小河不由又逗八爷,“人逢喜事精神爽呢!” “福晋。”八爷颇有些无奈的看了池小河一眼。 “臣妾不说了!”池小河忙捂了自己的嘴,笑道:“过不了多会客人就要陆续上门了,爷还不出去迎客?” “福晋,今晚怕是会闹的有些晚。你若是累了就先睡,让韩氏和张氏她们帮着收尾便是。”八爷不放心的叮嘱道。今晚他势必是要留宿在舒舒觉罗氏屋里的。 “爷就不用操心臣妾这里了。”池小河道:“臣妾这么大的人了,会照顾自己的。” 八爷点了点头,这才起身去前院迎客。 池小河让春桃和夏莲帮她整理了下衣装,也准备出去了。今晚来的女宾也是不少的。 至于三个孩子,今晚就没让他们凑热闹。池小河叮嘱了肖嬷嬷,把他们就留在正院里,还是按着平日里的作息睡觉。 今晚除了太子和十二阿哥几个小的因为住在宫里不方便没有来,八爷的其他几个兄弟都来喝喜酒了,而且各自也都带了女眷来。 除了皇子们,自然还有宗亲们也有人来。什么简亲王府的,裕亲王府的,安亲王府的。有的是派子侄来,有的是亲自前来。可以说是很给八爷面子了。 “八弟,恭喜啊!”直郡王来的早,他今年也要娶侧福晋,日子就定在一个月后。所以康熙也提前恢复了他的爵位。 “大哥大嫂里面请。”八爷笑得客气,“等过一个月,我也给大哥贺喜去!” 直郡王笑了起来,他下个月可是娶蒙古格格,排场不会比老八小。 大福晋笑得很勉强,打过招呼后,便被一旁的奴才引去水榭里的女宾区。 池小河没想到第一个来的是大福晋。她们俩不怎么对盘,也说不到一块儿去。不过今儿这日子,哪怕是硬寒暄也不能冷场。 好在没多久四福晋、七福晋、九福晋和十福晋就到了。人一多,自然就不愁没人说话,一下子就热闹起来。 最后来的是三福晋和五福晋。说起来五福晋自打生了个阿哥后就很少出来的。性子也同以前变了不少。不过池小河也不可能放下当年的事,只维持面上的和睦便是。 至于三福晋,依旧是个嘴巴不饶人的。当然,前提条件是别惹到她头上去。 让池小河意外的是,她舅母安亲王福晋还亲自来了,身边还跟着个庶女。大概是带着见世面来的。 池小河能看出安亲王福晋的不情愿。不用说,这只怕又是她那个好舅舅吩咐的。 女宾区这么热闹,男宾区也不逞多让。八爷一直在场中周旋,不停的被人拉着说话。 吉时一到,府外喜乐声不小,让水榭的人们安静了那么一瞬间,然后突然就热闹起来。 男人那边自是起哄八爷去看新人,女人们这边,看向池小河的目光就要复杂的多。有同情的,也有看笑话的。 池小河倒是淡定的很。圣旨都下半年了,她若是还做不好心理准备,也太没用了些。 喜轿是一路抬进府的,直接把舒舒觉罗氏送到她住的院子里。八爷也并不需要来和她喝合衾酒,也没有掀盖头这些仪式。所以八爷还是在水榭招待客人,被大家以各种名义灌酒。 池小河则是顶着大家各种探究的目光招待女宾们。她如今不胜酒力,也只有拿果汁代替,同大家推杯换盏的。 外面的热闹同舒舒觉罗氏院里的清冷形成鲜明的对比。 不过她出嫁前就已知晓是这么个情况,到也淡然处之。除了她自个带进府的一个嬷嬷和两个贴身伺候的丫鬟,其余院里的奴才她也叫进屋来先认识一番。 其实舒舒觉罗氏这一整天下来已经很累了。但她却不敢让自己空闲下来。 毕竟只是个十五岁的女孩子。面上装得再淡定,心里还是有些害怕和惶恐的。 八爷对于她来说就是个陌生人。想着晚上就要同一个陌生人睡在一张床上,她心里的那份忐忑不安就被放大了。 所以她要给自己找点事做,缓解这种不安。认识认识将来自己身边的奴才们就是很好分散注意力的事情。 身为侧福晋,她院里一等丫鬟四个,二等丫鬟四个,三等丫鬟八个,另有管事太监两个,洒扫太监两个。若是以后生了孩子,还会再多配丫鬟太监和奶娘。 舒舒觉罗氏把人先认了个遍,心里的紧张才缓解了些。 “侧福晋应该没用晚膳吧。厨房里这会灶上还有火,奴婢给您弄些吃食来吧。”一个丫鬟主动开口道。 舒舒觉罗氏看过去,这是院里本来就有的丫鬟,叫香芹。 “去吧。”她点了点头,这是个机灵的。知道她这一天都没怎么吃东西。 有这个香芹开口,大家仿佛一下都活络起来,有去泡茶的,打热水的,还有主动说起府里情况的,一时间到冲淡了几分冷清。 舒舒觉罗氏环顾了下屋里的陈设摆件,突然发现还挺精致的,能看出布置者的用心。 一旁的小丫鬟见她打量,笑着道:“这都是福晋让人安排的。说侧福晋若是有不喜欢想变动的尽管说,再让人置办便是。” 舒舒觉罗氏有些惊讶,她设想过会被苛待,或者被无视,却独独没想过会被优待。 第636章 初见面 “这都是福晋安排的?”舒舒觉罗氏有些不敢置信的问。 “是的。”小丫鬟点头。 舒舒觉罗氏压下心里的惊讶,并没有因此就觉得池小河是个不错的人。她深知日久见人心这个道理。很多事情是不能从表象上看的。 “你们都先退下吧,这里暂时不用你们伺候。”舒舒觉罗氏开口道。 毕竟是初来乍到的第一日,还是从小跟在身边人伺候得更安心。院里的这些奴才她还要再观察。 这样奴才也自知身份,当下便都行了礼退了出去。 待香芹送来一食盒吃食也退下后,舒舒觉罗氏这才松了口气。紧绷了一天的神经也放松了些。 “格格饿了吧,奴婢看看这食盒里都有什么,捡两样顺眼的垫一垫吧。”这开口说话的是舒舒觉罗氏自小在身边伺候的贴身大丫鬟听琴。 “你怎么还叫格格呢,该叫侧福晋了。”一旁的知画纠正道。 “呀,一时还真不习惯。”听琴一边开食盒一边道:“有金丝小饼和南瓜粥,还有一碗小馄饨,侧福晋想用点什么?” 听两个丫鬟一口一个侧福晋的,舒舒觉罗氏不禁有些恍惚。从此以后,她就不再是那个被阿玛、额娘宠着的小格格了。 “主子可是累了?”一直站在旁边没开口的房嬷嬷看她神情不对,忙担忧的问了一句。 舒舒觉罗氏轻轻笑了一笑,柔声道:“要说累,其实也还好。一直都是坐着。” “主子是紧张了吧。”房嬷嬷笑了起来,“一会儿贝勒爷来了,您也别太拘谨,今晚忍忍就过去了。以后就会好的。” 舒舒觉罗氏一下脸红起来。房嬷嬷让她忍的是床笫之事。她也听额娘说会很疼。但每个女人都要经过这一遭。也只有这样,才算是真正成了贝勒爷的女人。 “嬷嬷,我不怕的。”舒舒觉罗氏带着羞涩道。 “主子性情柔顺,贝勒爷见了肯定喜欢。”房嬷嬷笑着道。 一旁的听琴和知画也笑了起来,“主子若是真紧张了,就先给贝勒爷弹一曲。您琴艺精湛,贝勒爷肯定喜欢。” “哎呀,你们,”舒舒觉罗氏只觉得脸越来越烫,瞪了听琴和知画一眼后道:“你们俩不许再说了。我饿了,要吃馄饨!” “奴婢这就给主子盛。”听琴笑道。 大约是觉得“侧”字听着不舒服,三人很默契的把称呼都改成了主子。 舒舒觉罗氏也不敢吃多,怕八爷一会儿回。只吃了小半碗就让知画去准备热水梳洗。 “主子不等贝勒爷回来看看您今日的样子么?”知画问道。 “贝勒爷今晚肯定喝了不少酒,回来怕是就要洗漱歇息,我怕一会儿再卸妆弄太晚。”舒舒觉罗氏道。 她当然想让八爷看看自己盛装打扮的样子。 其实她心里还是有小小失落感的。虽说她不和八爷走正妻的仪式,但她进门后,八爷完全可以先来看她一眼,再去和宾客们喝酒的! 可八爷没来,福晋也没来,外面的热闹仿佛都不与她相关一样。让她有种今晚不该进府的错觉。 “主子还是等等吧。”房嬷嬷劝了一句,“贝勒爷兴许不会太晚回的。” 舒舒觉罗氏犹豫了一下,决定还是听房嬷嬷的。一早精心装扮到现在,是该让八爷看看。 不过还不等八爷来,她就先等来了池小河。 女宾那块有韩氏和汪氏帮着招呼,池小河便决定来看看舒舒觉罗氏。虽说明日一早舒舒觉罗氏肯定会去给她请安,但怎么说今日是进府的第一晚,她总要打个照面。 一看是池小河来,舒舒觉罗氏立刻又紧张起来。她出嫁前实在是听了不少有关八福晋的传闻。好的,坏的,说法不一。心里其实很是好奇。如今猛然见到真人,一想到池小河未来正管她,十分好奇便只剩下了三分,其余的全变成了不安。 “臣妾见过福晋,给福晋请安。”虽然心中慌乱,但舒舒觉罗氏规矩还是不错的。 池小河笑了笑,叫了声起,这才在堂屋坐了下来。 “我过来瞧瞧情况。贝勒爷怕是还得一会儿,你若是饿,可以让人去厨房弄些吃的来垫垫肚子。” “臣妾已经吃过了。”舒舒觉罗氏道:“多谢福晋关心。” 池小河也看到了桌上的食盒,又道:“贝勒爷今晚怕是酒喝得多,东西吃的少。我让厨房不熄灶火。若是一会儿贝勒爷要宵夜,你尽管让人去厨房弄。” “臣妾记下了。”舒舒觉罗氏忙道。 “你这院里以后也可以有小厨房。只是不知道你的口味,这厨子便没定。”池小河看她紧张得神色紧绷,不由笑道:“进了府便是一家人,你不必太过拘谨,贝勒爷是好脾气的,你不用怕。” 舒舒觉罗氏笑了笑没接话。池小河也知道两人第一次见面,她心里的戒备肯定很重,所以也不打算再多说,便起身道:“好了,你歇会吧,外面宾客还没散,我还得去招呼。” “臣妾恭送福晋。”舒舒觉罗氏忙福身行礼。 池小河笑了一下,带着春桃和夏莲出了屋子。 “怎么是福晋来了?”听琴一脸不安的道:“就说这么几句是什么意思?敲打咱们么?” “许是就想来看看咱们主子长什么样?”知画猜测。 “都别乱猜了。”房嬷嬷开口道:“福晋身为当家主母,来看一眼也是正常。” “感觉还听温和的。”听琴又道。 “知人知面不知心。”知画道:“你才听了几句话就知道了!” “知画!”房嬷嬷低喝一声,“慎言!这不是在咱们侍郎府了!” 知画忙抿嘴,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舒舒觉罗氏。 “嬷嬷提醒的是。”舒舒觉罗氏点头,“这不是在家里。如今咱们初来乍到,什么都要小心谨慎。至于福晋性情如何,日子长了总能看清的。现如今咱们越规矩越好,别一进府就让人抓着错处。” “主子放心,咱们会小心行事的,绝对不给您惹麻烦。”听琴和知画忙保证道。 第537章 福晋就不担心爷? 水榭里,宴席也开始接近尾声,毕竟知道八爷今晚还有美人等着。 池小河从舒舒觉罗氏那返回后,女眷这边有不少人都问她舒舒觉罗氏长得如何。 在座的见过舒舒觉罗氏的没几个,所以还挺好奇的。就连安亲王福晋也问池小河,舒舒觉罗氏看起来性情如何。 看着大家的目光,池小河突然想到“吃瓜群众”四个字。果然不分古今,爱八卦真的是人的天性。 “长得挺不错的。”池小河笑着道:“说话也温温柔柔的。” “八弟妹,你没给她讲几句府里的规矩?”三福晋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这个得先说前头。” “八弟妹一向好手段,三弟妹这是替古人担忧呢!”大福晋道。 池小河心里忍不住翻白眼,这一个二个的都想看她的笑话,好像他们府里进的不是侧福晋,是个搅屎棍似的! “我看她这一天也累的很,就没多说。以后就是一家人了,来日方长,有的是机会说话。”她冲众人微微笑道。 “八弟妹可真会说话。”三福晋笑了笑。 大福晋则是没再吭声,但脸上的神情一看就是在说池小河虚伪。 离得近的四福晋和九福晋她们倒是真担心,不过这种场合也不便多说,见池小河还能淡定应对,也就只能把担忧压在心底,想着改日大家聚的时候再问问。 待到夜空月亮高挂,晚宴总算在四爷的提议下准备结束了。 池小河见八爷喝得脸颊都红了,知他已经有了酒意,便让人去弄醒酒汤,自己则去送宾客。 四福晋走在最后,握着池小河的手拍了拍,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这才离开。 看着四福晋的背影,池小河不由笑了一下。这个干姐姐认得可真不亏,就这份心意都能暖她今晚了。 “贝勒爷是去侧福晋院里了?”池小河回过头来的时候没有看见八爷,便随口问了一句。 “奴婢看赵公公扶着的,应该是去侧福晋院里了。”夏莲回道。 池小河点点头,揉了揉发涨的额角,道:“走吧,咱们也回去休息。” 她这一晚并不轻松。这会宾客都走了,整个府邸安静了下来,那股子疲惫劲也都涌了上来。 “奴婢看您今晚都没吃什么,要不要叫厨房弄点宵夜?”春桃问了一句。 池小河摇了摇头,“我不饿。现在就是困。” 因为要待客,她今晚也是盛装出席。这会只觉得发髻绷得头皮疼,只想快点回去卸妆梳洗上床。 春桃和夏莲见她累得连话都不想多说的样子,顿时心疼的不行。两人一左一右的扶着她回了正院,连忙伺候她梳洗。 直到躺床上,池小河才舒服的叹了口气。刚刚她已经问过肖嬷嬷,三个孩子今晚都很乖,所以她现在可以放心睡了。 本来池小河以为自己今晚会失眠。怎么说也是八爷娶新人呢! 谁知她合上眼没多久就睡着了,等再睁眼就见外面天都亮了!这一晚竟睡得格外香甜。 池小河自己坐在床上都还觉得不可思议,忍不住笑了起来。 “福晋是醒了么?”帐外春桃小声问了一句。 “嗯,起吧。”池小河掀了帐子道。 “您不再睡会了?”春桃又问,“这会刚过卯时,时辰还早。” “这么早?”池小河自己都惊讶了。她平日里可没醒这么早。 “福晋可是昨晚没睡好?”春桃担心道。 池小河笑了起来,“错!正相反,我昨儿睡得可好了!刚刚是自然醒的,现在精神得很!” 春桃还不放心的打量了一下她的脸色,见她真的气色不错,这才松了口气。 “我还没那么脆弱!”池小河哭笑不得,“好歹不是第一次了!” 春桃想说这次不一样,但想了想还是没说。只要福晋心情不受影响就好。 八爷今日依旧是休沐。因为娶侧福晋,康熙给了三天假。但池小河看到八爷一人前来的时候还是有些意外。 侧福晋进门第一日,八爷难道不该留在舒舒觉罗氏那用了早膳再陪着她过来请安敬茶? “福晋为何这样看着爷?”八爷有些不自在的道:“爷吃惯了福晋这的早膳了。” “呵呵。”池小河笑了两声,心道,我信你才有鬼了! “福晋今日怎么起这么早?”八爷转了话题。 “睡得好就起得早啊!”池小河笑道。 “福晋昨晚睡得很好?”八爷一脸惊讶。 “嗯!”池小河很肯定的点头,还怕八爷不信似的指了指自己的脸颊,道:“爷没看臣妾今日脸上白里透红的,气色好得很么!这都是因为昨晚睡得好呀!” 八爷看着池小河,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憋了半晌憋出一句,“福晋可真心宽,爷昨晚都没睡好。” “爷没睡好?”池小河挑眉,不由上下打量了下八爷,心道,难道是因为运动过度? “福晋这是什么眼神!”八爷眼里闪过一丝慌乱,“爷择床不行么!” “哦,是因为这个呀!”池小河笑了笑,但明显一脸不信。 “什么叫就因为这个!”八爷急了,“我一直都有这个习惯的!” “哦。”池小河应了一声。 “福晋不信?”八爷脸色不大好看起来。 “没有啊!”池小河一脸无辜。 八爷被噎得说不出话来。他觉得池小河就是没信他,可明显池小河不会承认。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一听池小河说昨晚睡得非常好,他这心里就不舒服! 亏他昨晚还担心了一夜,怕池小河因为侧福晋进府的事睡不着。虽然之前池小河表现的混不在意,但他心里一直觉得池小河是在他面前强颜欢笑,不想让他担心! 现在看来,是他想多了!池小河是真的不在意这件事! 按理来说,池小河的情绪不受这件事影响他应该高兴才是。可为什么现在事实摆在面前,他心里却更不舒服了呢? “爷,用膳了!”池小河的声音打断了八爷的思绪。他看着池小河跟个没事人一样的给他盛粥夹菜,突然一把抓住池小河的手问道:“福晋昨晚就不担心爷么?” 第638章 认真的女人最美 “担心爷?”池小河看着八爷,不解道:“为何要担心?” 一个算是洞房花烛的男人,有什么值得她担心的。再说了,又不是没经验。 被池小河这么一问,八爷顿时语塞。是啊,小福晋就是要担心,也是担心他喜欢上了舒舒觉罗氏。 “爷用膳吧。”池小河把粥往八爷面前一放,就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八爷自讨没趣,顿时觉得没了胃口。他巴巴地跑来用膳,想要的可不是这样的场景。 没过一会儿,三个孩子也都起了过来用膳,屋里的气氛才热络了些。八爷郁闷的心情总算好转,胃口也变好了一些。 等一家五口用完膳,也差不多到舒舒觉罗氏来请安的时辰。池小河不想让孩子们过早的面对这些,便让肖嬷嬷和奶娘带他们去花园玩。 弘旺则是自觉的去前院八爷的书房学习。他眼瞅着就要六岁了,八爷正计划让他搬到前院去住。但池小河舍不得,所以只是先把书房搬了过去。 没多会,张氏就先到了。 “奴婢给贝勒爷,福晋请安。”她这一两年越发沉稳,但在八爷面前还是忍不住会拘谨。 “先坐吧,她们都还没来。”池小河道。 张氏又福了福身,才敢坐了一半的椅子。 池小河心里无奈,张氏对八爷的敬畏大概是缓解不了了。于是她问起天使家园的事,张氏顿时忘了八爷的存在,开始滔滔不绝起来。 八爷在这种时候都是不说话的。他只安静的喝茶,眼睛时不时的瞟向池小河。 每次他听池小河认真谈论各种事情的时候,总觉得她有一种特别的美。 若是八爷知道“认真的男人最帅气”这句话,怕是会说:认真的女人也最美。 这一年池小河自己的身体好了不少,对天使家园和四福晋的生意便能投入更多精力。 如今天使家园已经同现代的正规孤儿院没有太大差别。她也制定了一套完善的收养制度。毕竟对于孩子们来说,能有一个完整温暖的家才是完美的生活。 所以为了保证孩子们不被二次伤害,她也特意求八爷招募了一些人手,专门考察想办领养手续的人家。而且在这些人家领养后也会不定时的明察暗访。 如今天使家园里大大小小的孩子有三、四十之多。被领养走的虽然还不到十人,但从目前暗中考察的情况看,孩子们都过得挺好的。 在古代这个没有计划生育,又是一夫多妻制的时代,家里没有孩子的情况很少。所以来领养的人家其实不多。但被遗弃孩子的数量却不少。要不是考虑到天使家园的承受力,怕是收养一百个孩子都不止。 这也带来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大部分没有被收养的孩子怎么办?他们无父无母,虽然现在衣食无忧,但成年后呢? 男孩子还好说一点,若是送去学门手艺,还能自立门户,自给自足。女孩子却不能天天抛头露面,且婚配也成问题! 为此张氏也提出了建议,说能不能在这些孩子们里挑一些聪慧机灵的作为府里下人来培养。 虽然池小河不愿意承认,但在如今这个时代,做王府的奴才也是条不错的出路。 要知道很多大户人家的家奴论起吃穿住行等方面来说,比普通老百姓可是要好上不少。 “这未尝不是个法子。”八爷突然在一旁插话道。 “爷也觉得可行?”池小河扭头看向八爷。其实她自个儿心里也是赞同的。甚至在张氏提议前,她自己也想过。 只是把正经的良家子变成奴才,她总觉得心里过不去这个坎。 “福晋,那里的孩子们都把您当再生父母。若是知道能进府来伺候,甚至能跟在您的身边,绝对会很高兴,也会用尽全力好好做事。”张氏也道:“您身边的几位姑娘不是这一两年有要出嫁的么,正好可以培养几个备用。” 之前夏莲和冬梅婚配的人选已经挑好了。就是因为迟迟没有培养出合适的接班人,所以两人的婚期至今没定下来。 这眼瞅着两人就要往二十五奔了。再不大婚真成了老姑娘,池小河这个做主子的也是于心不忍。 张氏这个提议到真说到她的心坎上了。 “可以先挑几个进府跟着学规矩。”八爷也道:“贴身伺候的奴才不是一两日能培养出来的,但可以先从小开始慢慢来。孩子们也渐大了,身边需要伺候的人也得添几个。” 池小河点点头,她刚刚也想到这一点了。弘旺再大一些,身边就得跟几个哈哈珠子了。虽然按惯例都是从一些宗亲子弟里挑,但若是选这种无父无母的孤儿,其实更容易培养出忠心来。 “容我再仔细想一想,也不急在这两日。”池小河道。 张氏点点头,她只是福晋的一个帮手,决策上的大事还得福晋来。 说完这事,韩氏和汪氏就结伴而来了。 两人早就歇了争宠的心思,只求能在后院平平安安的终老一生。因而明知八爷今日会在,两人也没格外打扮,甚至都没穿秋季新制的衣服,可谓是很朴实了。 待两人规规矩矩的行礼坐下后,池小河也问了几句昨晚宴席后的收尾工作。 她是直接就回正院休息了,后续的事情全扔给了韩氏三人。 有话题聊就不至于冷场,气氛也不至于尴尬。八爷又开始当听众,只喝茶看池小河起来。 舒舒觉罗氏来得不算晚,但因为其他人都到了,就显得她很晚似的。这让她的眼里闪过一丝慌乱。 “臣妾给贝勒爷,福晋请安。”她忙先给八爷和池小河行礼。 韩氏、汪氏和张氏也连忙起身给舒舒觉罗氏行礼。 “坐下说话吧,就等你了。”池小河笑着道。 这本是她嘴边的一句话,却让舒舒觉罗氏听得心里一紧。她下意识的觉得池小河是嫌弃她来晚了。 不过她也没话辩解,只得在池小河下首的第一个位置坐了下来。 不管是侧福晋还是格格,但凡是在池小河后面进府的,这第一日都是要给池小河敬茶的。过了这一关,才真的算府里的人。 第639章 和想的不太一样 在舒舒觉罗氏敬茶的时候,池小河不自觉的暗中观察她的行动是不是自然。 她自己是过来人。还记得大婚过后进宫请安那日的惨状。腰酸背痛,身体的某处也随着走路隐隐作痛。那滋味不论过多少年都记忆犹新。 但她这会看舒舒觉罗氏,竟发现她行动自然,似乎没有任何不适,不由心中佩服。这是天赋异禀,还是忍耐性够好! 她当初虽极力忍耐,可也依旧手抖腿抖。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难道说八爷如今经验丰富够更懂得怜香惜玉了? 想道此处,池小河心里终于泛起几分酸味来。她不禁扭头去看八爷,想知道这会八爷脸上是什么表情。谁知八爷也正在看她,眼神似乎还在示意着什么。 池小河这才回过神来,舒舒觉罗氏这会已经端着茶跪了有一会儿了。她一直没接茶盏,倒像是故意刁难似的。 池小河不由心里叹气,她这可是冤枉了。怕是舒舒觉罗氏在心里已经记她一笔了。 要说这世上有些事就是这样,不知不觉中就生出了误会。偏这误会还是无法解释的。 “今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池小河喝过茶后就让春桃把早就准备好的赏赐拿了出来,“我还是那句话,希望大家能和睦相处,让贝勒爷能安心办差,替皇阿玛分忧。” “臣妾记下了。”舒舒觉罗氏应道。 “你刚来,府里的情况还不了解。这管家的事就晚些时日再说。”池小河又道。 舒舒觉罗氏自然没有不应的。 “贝勒爷要说两句么?”池小河侧头问八爷。侧福晋进府是大事,八爷这个一家之主总要说上两句的。 “我就一句话,”八爷看向舒舒觉罗氏开口道:“在咱们府里,福晋的话便等同于我的话。若有对福晋不敬的,休怪我不客气。” 舒舒觉罗氏一听这话,脸立刻白了几分。八爷这是在警告她,若说八爷是这贝勒府的天,福晋就是这贝勒府后院的天。她要想在这府里过得好,首要条件就是得先讨福晋的欢心! 对于八爷帮自己立威,池小河并不是第一次经历。但当着舒舒觉罗氏的面把话说得这么直白,还是让她有些惊讶。 仅从这方面看,八爷对这位侧福晋好像也没有多偏爱。难道说昨儿晚上八爷睡得不满意? 她突然想到八爷一早过来抱怨昨儿晚上没睡好。现在想来,这个没睡好怕是意味深长啊! “我去前院看看弘旺。”八爷果然就这一句,说完就起身准备离开。 池小河点点头,起身相送,其他人也纷纷起身,但没有跟上,只是站在原地目送。于是她们便都看到八爷临到门口了,又停下脚步回头看了池小河一眼,说了一句:“中午等爷用膳。”这才离开。 韩氏等人早已习惯,甚至已经麻木这两人随时随地秀恩爱。可对于舒舒觉罗氏来说,却是第一次。 想到昨晚和八爷单独相处的场景,在亲眼目睹八爷是如何对池小河的,舒舒觉罗氏对八福晋受宠这个传闻有了更深刻的认知。 “爷走了,咱们就更好说话了。”池小河笑着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对几人道:“来,大家都互相认识一下。咱们后院就这么几个人,比起别人府上算是少的。所以相处起来也简单。” 她一发话,韩氏就先站了起来,又给舒舒觉罗氏行了个礼,“奴婢韩氏。” 接下来分别是汪氏和张氏,也都自我介绍了一下。 “你们说的可真简单。”池小河笑着指着韩氏和汪氏道:“我来补充一下。她们俩是同一届的秀女,同一天进的府,如今都替我分担着管家的事。” 又指向张氏道:“她比我进府的时间还早,算是咱们现在府里跟着贝勒爷最长的人了。能干着呢,帮我不少忙。” 舒舒觉罗氏跟着池小河的指引点头,心里却是震惊坏了! 在她的认知里,管家大权一般都是当家主母独揽的。便是要分一些出去,也是非常信任的妾室才会漏一两件事让她们帮忙。可这八爷府显然不同,竟是人人都参与管事! 尤其是池小河对张氏欣赏的语气,和韩氏、汪氏毫不介意的神情,越发让她看不懂了。 难道福晋就不怕被分权么?还是说她们相处真就这么和睦,让福晋可以完全信任这几个人? “等你以后熟络了,若是愿意,也可以替我分担一些。”池小河继续道:“她们都知道,我这人懒得很,身子骨又差,不找人帮忙的话,这府里的事情真顾不过来。” 虽然这话说得韩氏等人都笑了起来,还谦虚了几句,但舒舒觉罗氏却是半信半疑的。 若福晋真是个又懒又病秧子的人,八爷为何会喜欢?就因为这张脸么? 虽然池小河今日没有盛装打扮,但依旧美貌。况且昨晚她已经见识过盛装的池小河。即便同为女人,她也不得不承认池小河是个大美人! 可她并不相信八爷是个看脸就独宠福晋六年的人。毕竟再美的容颜,看久了也习惯了。 但她也相信池小河不会都是假话。毕竟以后同在一个屋檐下,天长地久的,假话肯定会露馅的。 于是她心里对池小河更加好奇起来。到底福晋身上有怎样吸引人的地方,能让八爷如此宠她!难道就因为连着生两儿子? 池小河可不知舒舒觉罗氏一会儿功夫已经想了这么多。她并不打算让这个新人见面会持续太长时间。因而再过问了几句舒舒觉罗氏的生活起居后,便让她退下休息了。 “你昨日辛苦,我也不留你多说话了。回去好好休息吧。” 舒舒觉罗氏识趣的起身行礼谢过,带着丫鬟便先离开了。 她出了正院并没有停留,但却走得很慢,本是想等着韩氏等人出来说几句话的。谁知她一路走得都快转角了,也没发现后面有人跟上。她这才意识到其他人可能被池小河留下说话了。一时间,舒舒觉罗氏心里说不上来是个什么滋味。 这入府的第一天,实在和她想得太不一样了。 第640章 某些念头 “主子,您脸色看着不大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听琴看出舒舒觉罗氏神情有些恍惚,不由担忧的问了一句。 知画站在舒舒觉罗氏的另一边,也是一脸的担心。从福晋院里出来,她们主子就明显在走神,连走路都有些发飘。 舒舒觉罗氏看着身边两个丫鬟,满心苦楚却无从说起。 “去花园逛逛吧。”她道。 知画和听琴对视一眼,点头跟上了她的脚步。 正院里,池小河同韩氏三人正在说府里的事情。眼瞅着京城的天就要冷了起来,换季时府里的事情一向多,池小河要同三人分工一下。另外往年底走,还有庄子上、铺子上的一些事情也要吩咐。 等这些事情说完又过了小半个时辰,池小河自己也不由觉得有些疲惫。 “福晋若是没什么事,奴婢们就先退下了。”韩氏很是识趣的道。 汪氏和张氏也都站了起来。池小河点点头,“你们都各自忙去吧。” 三人这才行礼告退。 池小河松了口气,端起已经半温的茶喝了一口。 “福晋,奴婢重新给您沏一杯吧。”春桃道。 池小河却摆摆手,起身道:“我乏了,去软榻靠靠。” “那奴婢给福晋按摩吧。”夏莲道。 “嗯。”池小河应了。 眯着眼靠在软榻上,有夏莲按摩头部,春桃捶腿,池小河舒服的叹了口气。 “奴婢看侧福晋走的时候脸色像是不大好看。”夏莲小声嘀咕了一句。 “嗯,奴婢也看到了。”春桃接了一句。 “大概是昨晚累着了吧。”池小河道。 春桃和夏莲明显不是这个意思。可听池小河这么一说,两人到不好再说什么。 过了会儿,池小河却突然开口道:“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 春桃和夏莲手上动作突然一顿,齐齐看向池小河,却见她连眼睛都未睁开。 “日久见人心,她才刚进府,咱们什么都不了解,也不必怀着成见去看事情。”池小河又道。 她知道春桃她们都是把舒舒觉罗氏当敌对面来看的。所以舒舒觉罗氏的一个动作,一个表情,都能让她们解读出不同的意义来。 但她却觉得没必要。一切都尚未开始,又何必自己给自己先树敌呢!这也是她为何在规制内也尽量往好了布置舒舒觉罗氏住处的原因。 她一直相信先释放善意是没有坏处的。若是对方领情,也愿意释放善意,那当然皆大欢喜。若是对方不领情,甚至糟蹋她的善意,那也正好就此摆明立场。 “奴婢是看她好像对韩格格她们管事特别吃惊,那之后就有些神色不对。”春桃道。 “嗯,奴婢也发现了。”夏莲也符合道。 池小河笑了起来,“大概是没见过像咱们府上人人都能管事的。” “依奴婢看,她只怕是想管家吧。”春桃道。 “也无可厚非。”池小河笑道:“毕竟是个侧福晋,替福晋管家本也正常。” “那也太心急了些。”夏莲道。 “兴许人家并不是因为这个呢!”池小河道:“你们俩也别把人都往坏了想。进一个新人就像防什么似的防着。真要是个有心机的,想防也防不住。” 春桃和夏莲的脸色都不自在起来。她们确实满是担心。便是现在,心里都还想着晚上贝勒爷是不是还会去侧福晋那! “你们看韩氏她们四个,如今不就剩下两个本分的?”池小河道:“我知道外人都说我有手段,可你们在我身边是最清楚的,我从不使手段。” 女人何苦为难女人,这是池小河一直记得的话。当然,若是有人欺到她头上,她也不是那种软弱承受的性子。 “奴婢们就是看福晋太心善了。”春桃道:“想着那些人还不知足,就替福晋不值。” “无所谓了。”池小河笑了笑,“我要下功夫的对象从来就不是后院其他女人。” 都说擒贼先擒王,她只需牢牢把八爷抓在手里,后院进再多的人也不可怕。 “福晋说的是,只要贝勒爷的心在福晋这,谁来也不怕。奴婢们也是瞎操心了。”春桃和夏莲都笑了起来。 “我知你们都是为我着想。日子还长着呢,咱们慢慢来。”池小河笑道。 以前她不敢想,但这两年她和八爷一直恩爱有加,孩子也生了两个,有些念头就越来越强烈了。不过她没有和任何人说,只是默默地埋在心底,慢慢努力向那个目标靠近。 春桃和夏莲没听出她这话里另外的意思,见她闭目养神起来,便没再说话。只是放缓了手中的力道,好让她更舒服一些。 韩氏、汪氏和张氏平日里各管各的事,偶尔在池小河这里汇报,也是说完就各自离开。今日从正院出来后,三人却不约而同的停下脚步,彼此眼神对视,不由都笑了起来。 “园子里坐坐?”韩氏提议道。 正值金秋,气温不冷不热,又是菊花盛开的季节,坐在花园喝茶赏花说说话,倒也惬意。 “成啊!”汪氏积极响应。 “奴婢听两位格格的。”张氏依旧是那副恭敬的样子。 “那就走吧。”韩氏笑道。 韩氏和汪氏走在前面,张氏跟在后面,三人一块儿往花园走去。 “你们觉得新进府的侧福晋人如何?”韩氏扭头对两人问道。 “今儿才第一次见,谁知道呢!”汪氏道。 张氏点了点头,表示赞同汪氏的话。 “你们俩啊,没意思!”韩氏撇撇嘴,“就算第一次见,也有个初步印象吧。咱们私下说说怕什么!” “长得还行。”汪氏道:“不过还是没福晋好看。” “嗯。”张氏又符合了一声。 “比福晋好看的也没几个吧。”韩氏道:“再说这两年贝勒爷像护宝贝似的调理福晋的身子,那气色好的哪像是亏了身子的人。” “嗯。”张氏跟着点了点头。 “哎,你能不能说句话?不是点头就是嗯的。”韩氏无语的看了张氏一眼。 张氏却柔柔一笑,道:“格格们说的就是奴婢想的啊!” 第641章 花园问话 对于张氏的说辞,韩氏直接给了个大白眼。她这两年管事多了,性子也爽利起来,说话更为直接,不太喜欢张氏这样。 “韩姐姐说的是,张夫人在咱们面前也不必太过拘礼。论起来,你比咱们跟着贝勒爷的时间长。”汪氏道。 “不能坏了规矩。”张氏道。 “规矩也是人定的。咱们私下太讲究了也别扭!”韩氏皱眉道。 “是呀,张夫人。福晋都让咱们一块儿管家了,你若再这样,又何必同咱们一块儿逛园子喝茶?”汪氏道:“韩姐姐都这么直爽了,你若是再这么客道,咱们有些话就不好说了。” “奴婢尽力吧。”张氏不好意思的笑道。 韩氏又是好笑又是无奈,汪氏则笑道:“张夫人这就对了。” 三人说说笑笑间就到了花园门口,正准备往里面走,就听有人道:“主子,这花园里的菊花开得真不错,一会儿咱们剪两支回去吧。” 这府里能被叫主子的就那么几个人。八爷去了前院,福晋还在正院,她们这还站了两个格格,那里面的就只能是舒舒觉罗氏这个新进府的侧福晋了。 “咱们还进去么?”汪氏迟疑道。 韩氏挑了挑眉,道:“为何不进?这花园也不是她一个人的。” 张氏则是微微蹙眉,没有吭声。 “以后也免不了见面,难道每次都避开?”韩氏又道:“虽说咱们身份是低一等,但也没必要怕什么吧。” “说的也是。”汪氏笑了起来,“碰上了行个礼便是。” 韩氏率先进了园门,汪氏也跟了上去。她还特意回头看了一眼,张氏忙也跟了上去。 进了花园门,就见园中假山下凉亭中的石桌上摆了东西,显然被舒舒觉罗氏占据了。 她们仨本是准备在凉亭中喝茶赏花的,这样一来到是没处可坐了。 “要不还是去我那喝茶吧。”汪氏突然又退缩了。 不等韩氏开口,舒舒觉罗氏那边的奴才就已经有人看见她们同舒舒觉罗氏说了。 “走吧,这下不去行礼也不行了。”韩氏道。 汪氏认命的跟上韩氏,张氏这会倒是神色平静了。 舒舒觉罗氏这会并不在凉亭里坐着,正站在离花园门不远处的几簇菊花前。韩氏三人一同走过去行礼,舒舒觉罗氏笑着受了,随口问道:“你们这是结伴来赏花的?” “嗯。”韩氏回道:“奴婢们看着天气不错,想着菊花开得正好,便来凑个热闹。不想打扰了侧福晋。” “这园子又不是我一个人的,何谈打扰。”舒舒觉罗氏道:“你们仨作伴挺好的,人多热闹。” “奴婢们平日里各有事忙,也难得凑一块儿。”汪氏在一旁插了一句。 “既然凑巧了,那便一块儿过去坐坐吧。”舒舒觉罗氏道。 她都发话了,韩氏三人自然不得不从。于是都去了凉亭。 围着石桌正好有四个石凳,在舒舒觉罗氏的坚持下,三人便都坐了下来。 一旁有奴才给四人倒了茶,石桌上还摆了做成菊花形状的糕点。 “我刚来,府里的情况也不大了解。趁着这会大家有空,我正好问问。”舒舒觉罗氏开口道。 “侧福晋尽管问,但凡奴婢们知道的,定会告知。”韩氏回道。 此时舒舒觉罗氏已经看出来,三人当中应该是以韩氏为首。回话都是韩氏为先,汪氏只是补充,张氏一般保持沉默。 其实她最好奇的是张氏。想不通她一个侍妾是怎么得到福晋重用,且连贝勒爷也同意让她参与管家的。之前她可没听说八爷宠爱某个侍妾。 “我记得上次选秀府里是一块儿进了四个格格吧,怎么没看到其他人?” 谁也没想到舒舒觉罗氏开口问的就是类似于府里辛密的事情。韩氏、汪氏和张氏三人的脸色一时间都不自在起来。 “刘格格是生大格格时难产而亡的。”这一次竟是张氏先开了口。 她对刘氏的感情不同于旁人。若是没有刘氏难产而亡,她一个侍妾是根本没有机会去照顾大格格的。 虽然大格格最终养在福晋的膝下,但其实是她一手抚养的。当年她日夜不歇的守着那个弱小的孩子,看着她一点点长大,到如今也还能常常探望,陪她玩耍,实在是曾经不敢奢望的。 当然,她当年也没想过会有今天的自己,仿佛新生一般! 舒舒觉罗氏有些惊讶,她有些期待张氏说更多,谁知她戛然而止,就此打住了。 “大格格一直养在福晋院里,同福晋亲生的没两样。两个阿哥也都很喜欢大格格。”韩氏多说了两句,但她没提张氏和大格格之间的渊源。 “这也是大格格的福分了。”舒舒觉罗氏道。也是正巧福晋生的都是儿子,所以才这么稀罕大格格吧。正好又是死了生母的,也不怕孩子养大了和自己不亲。 “可不是大格格的福气么!”韩氏索性就围着大格格说了,“当初大格格是早产的,差点养不大呢!” “是么!”舒舒觉罗氏又是一个惊讶,韩氏便绘声绘色的说起大格格小时候几次生病的惊险来。 此时张氏和汪氏对视一眼,都不由在心里给韩氏点了个赞。就这绕话的功夫,侧福晋大概也没时间再问别的了。因为再过一会儿就到用午膳的时辰了。 前院里八爷一直在书房陪着弘旺。儿子练大字,读书,他便也在一旁练字看书。若遇到弘旺不懂的地方,他便指点一二。直到赵仁宽来提醒两人该用午膳了,八爷才惊觉时间过得好快。 “走,去你额娘那!”八爷道:“早上就说好让你额娘中午等咱们的。” 弘旺收拾好书案上的书,这才抬头看了八爷一眼,突然问道:“阿玛,您今晚会歇在额娘那么?” 八爷身形一顿,刚喝进嘴的一口茶差点喷出来。 他忙把那口茶咽了下去,看着弘旺认真的样子,神色复杂的道:“这是大人的事,你们小孩子不必操心。” 第642章 自己男人 八爷本以为弘旺会反驳两句。谁知弘旺在看了他一眼后就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了。 虽然心里松了口气,但八爷还是莫名生出几分心虚感。毕竟被儿子问到后院宠幸之事的感觉并不好。 两人到了正院时,池小河已经让人准备上膳了。 “爷和弘旺若是再不来,臣妾就要派人去请了。” “看书忘了时辰。”八爷笑了一下。 “净了手就过来坐吧,今儿臣妾让人做了烤肉。”池小河笑道。 “哇,烤肉啊!”弘旺顿时眼睛一亮。 “对!烤肉!这入秋了就要贴秋膘,贴秋膘自然得吃肉!”池小河笑着回道。 “福晋这理由还真是让人无法反驳。”八爷哭笑不得。能把想吃肉说得这么理直气壮的,小福晋也是有才。 “儿子最喜欢吃烤肉了!”弘旺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烧烤过得肉带着烟火气和焦香,同寻常的烧肉、炒肉味道都不一样。 池小河自己也喜欢。尤其是烤羊肉。供应给皇家的羊肉都是蒙古大草原上的好品种,吃起来味道和普通的羊肉还是有很大区别的。不仅不膻,还很鲜美。 今日厨房准备的烤肉品种还是挺丰富的。除了羊肉,另外还有牛肉,猪肉,鸡肉,鱼肉,简直是一场肉的盛宴。 “这要是晚上在院子里架个炉子边烤边吃就更过瘾了。”八爷道。 “爷若是想,这会架院子里也行啊!”池小河笑道。 八爷摇摇头,“还是傍晚更有气氛。” “臣妾想着晚上吃太多肉容易积食,特别是弘旺和雅尔哈,所以才想着中午的。”池小河道。 “无妨。”八爷摆摆手,“吃得尽兴就好。” 吃得当然是尽兴的,这可是池小河精心准备的。除了各种各样的肉串,她也准备了不少素菜的烤串。什么茄子,藕片,豆干等等。 大中午拿烧烤当正餐的确实少见,但一家人却吃得很是高兴。八爷甚至还喝了一小壶酒。 待午膳后,八爷便没再去前院,而是陪着池小河睡了个午觉。下午两人起床后,一个做女红,一个看书,气氛温馨又静谧。 待到太阳渐渐西沉,傍晚来临,池小河便忍不住频频看向依旧在看书的八爷。 “福晋有事?”八爷抬头看了池小河一眼。屋里就他们两个人,这目光他怎么可能感受不到。 池小河被抓了包,顿时有些不好意思。但她还是大大方方说了心中的疑惑,“臣妾就是好奇贝勒爷一会儿是不是要走?” “爷走哪去?”八爷下意识的反问。 池小河看着他没吱声,但八爷瞬间明白了池小河意思。 “福晋,你可知今儿中午我和弘旺准备过来用膳时,他问我了一句什么话?”八爷道。 “嗯?”池小河茫然,她当然是不知的。 “他问我今晚是不是会留宿在你这。”八爷道。 “啊?!”池小河一惊,随即就自责起来。是她表现出不安的情绪让弘旺有所察觉么?他还这么小,就担心自己的额娘要失宠了? 自打进宫去上书房学习,弘旺几乎是一夜之间就长大了似的。不仅气质变沉稳了,很多时候他思考问题起来都不像一个孩子。 池小河有时候也会扪心自问这样好不好。但不管未来如何,她暂时是没办法改变现状的。 “爷如何回答的?”池小河问道。她现在好奇的是这个。 “福晋觉得爷会如何回答?”八爷反问道。 池小河想了想,道:“爷大概不会正面回答吧。” 八爷一笑,道:“福晋还真是了解爷。” 池小河也笑了起来,“这孩子还真是人小鬼大。这种话也问。” 八爷笑了笑,突然问道:“那福晋呢?觉得爷该走还是该留?” “爷这话问的。脚长你身上,又不受臣妾控制。”池小河没忍住翻了个白眼,然后便咬牙道:“当然,若是臣妾自己,自然是不希望爷走的!谁会傻到把自己男人往外推的!” “自己男人”这四四个字成功的取悦了八爷。他放下手里的书走到池小河面前笑道:“既然福晋都这么大方承认不舍得爷走,爷就不走了。” 池小河愣了一下,她本以为是说笑的,没想到八爷竟就这么顺势留下了。 “怎么,福晋说得不是真心话?”八爷挑眉。 “怎么可能!”池小河立马抱住八爷的胳膊,“这可是爷说的,今晚不许走了!” “傻瓜,爷本来也没打算走。”八爷摸了摸池小河的后背,笑声温柔。 池小河有些纷乱的心一下子就被安抚了。 而此时舒舒觉罗氏则正在等待八爷的来临。 她上午同韩氏几人聊天也没问出多少有用的信息。而且她很快就发现那三人很有默契,打定主意一致排外。不由让她对这个府里的一切更加好奇。 后来她也没再耗费时间,直接回自己院里休息了。从昨晚进府到今日,她的神经一直紧绷着。时时刻刻都在想自己的举动有没有哪里做的不够好的。 待到终于回到属于自己的小四方天地,她才敢放松下来。这一放松,便觉身心疲惫,除此之外,心里还有满满地委屈。 因为昨晚,她并没有同八爷圆房! 八爷本就来的晚,还醉得不清的样子。她本想伺候八爷梳洗,谁知八爷压根不让她碰。后来还是赵仁宽帮的忙,还解释说八爷只是不习惯。 她也没法子,只能自己也去梳洗。本来打算给八爷看的盛装,最后还是默默地洗掉了。 等她梳洗完从屏风后出来,就见八爷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 对此赵仁宽的解释是八爷喝多了,怕是一晚都醒不了,还请她体谅。 她能不体谅么?她只是个侧福晋,本就是八爷的奴才。如今主子睡着了不想临幸,她这个做奴才的难道自己动手用强么? 于是她也只能小心翼翼地爬上床,钻进自己的被窝里安静地睡觉。 可这是她的新婚之夜呀!她和八爷连一句话都没有说,这叫她如何睡得着? 第643章 最终没来 但她不敢叫醒身边已经开始打呼的八爷,只敢借着红烛的微弱光线偷偷打量八爷。 刚赵仁宽扶八爷进来的时候,她没敢太过直白的去看。眼神都是飘的。如今人就在她身边,倒是可以看个仔细。 都说八爷肖母,是个美男,果真没有说错。眉目温润的样子一看就是个翩翩公子。 这样的男子哪个少女看了不怀春?她想着这就是自己以后的夫君,心里的羞涩与甜蜜都涌了出来。 怀着对未来的憧憬,加上一整日的劳累,她在不知不觉中就睡着了。 本以为醒来后第一时间就能再看到八爷的脸,甚至还想过她醒来时八爷也正好醒来看到她的场景。 她想象八爷会问她什么话,会对昨晚喝醉表示歉意,说不定还会因此把昨晚没做的事情补上。 然后两人再一句儿用个早膳,结伴去往福晋那。她便正式成为这府里的一员。 可万万没想到,等她睁开眼的时候,八爷已经走了! 是的,不是起床!而是已经离开了她的院子! 也就是说,她进府的初夜没能和八爷说上一句话,甚至都没被八爷正眼瞧过! 这个认知打击的她好一会儿都没回过神来,呆坐在床上直接傻掉了! 后来还是听琴提醒她说还得去正院请安,她这才手忙脚乱的起床梳洗打扮,于是成了最后一个去正院的人。 而在正院,八爷也几乎没话同她说。唯一的一句话,还是被福晋提醒的,且是告诫她要听福晋的话,要老实本分,没有半点的温柔。 而且她注意到,从她进屋给福晋行礼,接福晋的赏赐,八爷的眼神就没有放在她的身上过。应该说,八爷的眼神除了给福晋,就没有给任何人! 而且在他离开的时候,还特意转身同福晋说中午一块儿用膳的话。那种自然而然的宠爱,真真让她嫉妒了。 “你们说,贝勒爷什么时辰会过来?我是不是该让厨房准备晚膳?”舒舒觉罗氏有些坐立不安。 昨晚没能侍寝,这让她对今晚格外重视,就怕伺候得八爷不喜欢,没个好开头。 “贝勒爷也没传话过来用膳,应该是不用的吧。”知画道。 “依奴婢看,贝勒爷肯定直接过来就寝了。”听琴道:“奴婢今儿打听了一下,贝勒爷若是闲暇时,晚上都会陪陪几个孩子。而孩子们又都养在福晋的院里,自然就在福晋那用了。” “也是。府里如今就三个孩子,还都在福晋那,贝勒爷可不得往那跑么!”舒舒觉罗氏苦笑一声,“就凭这一点,福晋已经立于不败之地了。难怪后院其他人都老实的很,大概是想分宠也分不了。” “那两个格格都只是中人之姿,侍妾张氏就更是一般。就她们这资本,也确实没法争。”听琴道:“主子不用急,咱们刚进府,先打探好情况再慢慢找突破口。当然,若是贝勒爷一下就被主子吸引,那便更好了。” 舒舒觉罗氏摇头道:“世间哪有这么好的事。我比福晋也是差远了。昨日盛装的福晋你们都是看到的,说是真的是明艳照人!看起来哪里像是比我大五六岁的人!” “那主子也不能一开始就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知画立刻不同意道:“主子有主子的好,怎知贝勒爷不会更喜欢呢!之前贝勒爷是因为府里没人才宠着这么一个,如今主子来了,贝勒爷有了新的选择,肯定会不一样的。” “你倒是会开解人。”舒舒觉罗氏听得笑了起来。 “奴婢说得实话!”知画道:“奴婢们也不是怂恿主子现在就要争宠什么的,只是希望主子别一开始就自己打退堂鼓了。您是皇上亲赐的侧福晋,阿玛是兵部侍郎,得有底气!” “知画,你不去当先生可惜了。”舒舒觉罗氏打趣道。被知画这么说着,她心情真的好了不少。 是了,是她自己心急了。进府前都是怎么想的?不管传闻如何,不管旁人如何,她得相信自己的判断。 是争宠还是平安度日,都不是一朝一夕能下决定的。 可当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八爷不仅没有踪影,也没让人传话时,舒舒觉罗氏还是坐不住了。 “让人去门口瞧瞧,贝勒爷怎么还没来!” “奴婢这就去。”知画也心急了。她心里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 “主子,您要不要抚琴?”听琴提议道:“若是贝勒爷正好来听到,肯定会喜欢的。” 舒舒觉罗氏的琴艺不错,在盛京时家里的长辈特意请了知名的琴师教她。相比大多数只会骑马射箭的满洲格格来说,她的琴艺说是名列前茅也不为过。 “嗯。”舒舒觉罗氏点了点头。她现在有些心浮气躁,抚琴也可以静心。 琴声在寂静的夜色中响起,悠扬婉约,穿过院门飘向远处。 和舒舒觉罗氏挨得最近的是汪氏。她这会刚洗漱完准备上床,突然听到琴声还惊讶了一下。随即便想起府里如今多了位抚琴高手。 “这是给贝勒爷在抚琴?”汪氏不由自言自语了一句。 “侧福晋这么多才多艺,贝勒爷怕是要被勾去了。”柳叶突然说了一句。 “那到未必。”汪氏道。 “格格这么看好福晋?奴婢记得福晋好像没什么突出的才艺吧?”柳叶道。 “才艺好有用?”汪氏看了她一眼,笑道:“有人欣赏的才艺才有用。不然,不过是自娱自乐罢了。” 柳叶看了一眼琴声飘来的方向,心里并不以为然。 汪氏不再讨论这个话题,而是让人熄灯就寝。她可不管什么侧不侧福晋的,她只紧紧抱住福晋的大腿就好! 舒舒觉罗氏弹奏一曲后觉得心情平静了些,可知画却没带来八爷的好消息。 “都这个时辰了,贝勒爷应该不会来了。”虽然不愿意相信,但舒舒觉罗氏还是说出了这句话。 “不可能吧!”听琴脱口而出。她还有句话压在舌根下没敢说,昨晚可是没圆房呢! 第644章 被发现了 听琴的未尽之意,舒舒觉罗氏心知肚明。只一瞬间,她的眼眶就红了。所有给自己打的气,好像一下子就泄没了。 “主子,奴婢再去瞧瞧,兴许贝勒爷因为什么事情耽搁了。”知画说着就要往外走,舒舒觉罗氏却开口叫住了她,“不必了。让人关院门吧,咱们准备休息。” “关院门?还是再等等吧。”听琴也劝道:“万一贝勒爷来了呢!” “关门!”舒舒觉罗氏再次坚决道。 听琴和知画交换了个眼神,后者点头道:“好好好,奴婢这就叫人关门!” 说着知画就出去了,听琴则伺候舒舒觉罗氏宽衣。 她们俩自小在舒舒觉罗氏身边伺候,知道她这是赌上气了。在家也是受宠的嫡女,怎么会没有几分小姐脾气。 从昨晚到现在,所有受的委屈都积压在心里。这会八爷没来,便成了导火索,直接把她点爆了。 可主子能赌气,她们却不能任由事态恶化。所以她们面上应了关门,实际上知画是让人去打听八爷现在到底在哪去了。 等知画回来的时候,舒舒觉罗氏已经睡下了,屋里的烛火都灭了。但听琴还在屋外等着她的消息。 “如何?贝勒爷是真不来了?” 知画摇摇头,道:“贝勒爷从午膳时分就进了福晋的院子,至今没出来。看这情形,今晚是不会出来了。” “怎么会这样!”听琴急了,“咱们主子可是刚进府,好歹前三日都应该歇在咱们院里吧!” “你小点声,当心主子听见!”知画压着嗓子道。 “福晋果然不简单!”听琴气闷道:“亏咱们昨儿还觉得她不错,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主子才刚进府呢,她就把贝勒爷勾着不放!” “要不怎么都说她是独宠呢!”知画道:“你看今日那两个格格和侍妾,显然是被福晋收拾的服服帖帖了。” “这可怎么好!咱们主子昨儿可是没圆房呢!今晚贝勒爷又被福晋拖住了。这,这叫什么事嘛!”听琴气得忍不住跺脚,“哪有这么欺负人的!” “你们俩站在这里嘀咕什么?”房嬷嬷突然出现,把听琴和知画吓了一跳。 “嬷嬷,咱们主子今儿可委屈坏了!”听琴忙道。 “不就是贝勒爷没来么!”房嬷嬷道。 一听房嬷嬷这口气,知画和听琴都愣住了。新人进府,贝勒爷都不来临幸,这还不委屈? “你们可知宫里又有多少人一辈子连皇上的面都没见过的?”房嬷嬷道。 一句话,说的知画和听琴顿时没声了。 都说一入宫门深似海,她们虽没在皇宫里待过,但房嬷嬷却待过的。她不是舒舒觉罗氏的奶嬷嬷,而是当年府里特意请来教舒舒觉罗氏规矩的嬷嬷。 她在宫里待了足够久的时间,瞅着恩典找机会出的宫。因为年纪已大,家里又没有什么亲戚,便自立门户,在各高门大户家教规矩。 本来舒舒觉罗氏选秀后她就应该辞行回家的。但因舒舒觉罗氏的奶嬷嬷得了重病,无法跟着她出嫁,而一时半会侍郎府里也找不出合适的人来,便求到了她这里。 若是随着舒舒觉罗氏出嫁,一直在身边帮衬,侍郎府便承诺给她养老送终。 这对于房嬷嬷来说是个很有吸引力的橄榄枝了。 她自己没有儿女子侄的,等年岁大了,也不可能还像现在这样四处教人规矩。若是有个病痛什么的,更是没人帮衬照顾。 如今她只要答应随同舒舒觉罗氏出嫁,做她的左右手,便能解决后顾之忧,她岂有不答应之理? 因而平日里听琴和知画对房嬷嬷还是言听计从的。毕竟能在宫里待十几年,最终还能完好无损的出宫,即便是没伺候过位份高的主子,也能说明房嬷嬷不简单了。 “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慌。”房嬷嬷看了两人一眼道:“也别想些花花肠子。如今府里的情况咱们都没摸透。若是轻举妄动,一个不留神就是给主子帮倒忙了。” “嬷嬷说的是。”知画和听琴一下子就被安抚了。好像只要房嬷嬷开口,她们就有主心骨了。 “嬷嬷,那你明日劝劝主子吧。我看主子刚刚都要哭了。怕是今晚都睡不着了。”听琴道。 知画也是一脸的心疼,“是呀,主子本是高高兴兴进的府,哪知一开始就不顺畅,心里肯定难受坏了。” “难受是肯定的。”房嬷嬷道:“以后的日子还长,受委屈的时候也肯定还会有。主子总要在这些事里慢慢学着坚强的。皇子府的后院就是个小后宫,咱们都要谨慎再谨慎。” “是,嬷嬷教训的是,我们记住了。”知画和听琴忙应道。 房嬷嬷看了一眼黑漆漆的正屋,心下叹了口气,“今晚你们谁值夜?快去伺候吧。” “今晚是我,我这就去。”听琴点点头转身走了。 知画冲房嬷嬷行了个礼,也回自己屋睡觉去了。 正院里,池小河自然对此一无所知,她已经和八爷一块儿歇息了。但守门的小太监却找到了李顺。 “李公公,我刚才好像看见有侧福晋院里的奴才在咱们院门口不远处张望。” “你确定?看清了?”李顺忙问道。 “应该没错。我瞧着像是那边的洒扫太监小安子。”小太监回道。 “啧啧,这是来打探贝勒爷的吧。”李顺挑眉,“今儿是侧福晋进府的第二晚,贝勒爷按理应该还歇在那边才对。这肯定是看贝勒爷没去,所以出来打探的。” “那要不要同福晋说呀?”小太监问道。 “明日我同春桃姑娘说一声吧。”李顺说着冲小太监笑了笑,拍拍他的肩膀道:“不错,你小子还挺机灵的。以后再有这种事,还是第一时间来找我!” “嘿嘿。”小太监被夸奖的脸都红了,挠了挠后脑勺,又兢兢业业地去守门了。 第二日一大早,春桃一起来就被李顺堵着把这事说了。 “姑娘瞅着机会提醒福晋一声吧。这侧福晋只怕是已经记仇了。” 第465章 异动 春桃听了这消息先是愣了一下,接着就笑了,“有意思。我好像还是第一次听说有人打探贝勒爷的行踪打探到咱们院门口来的。这个侧福晋可真不一般。” “我听着也是吓一跳,所以想着还是提醒下福晋。”李顺道。 “多谢李公公了。我一会儿就同福晋说。”春桃笑道。 “看姑娘说的,咱们不都是伺候福晋的么!”李顺笑道。 他和李安两个不是打小就跟在池小河身边的。虽说现在也是正院得用的奴才,但同春桃几个还是不能比。因而在春桃她们面前,不自觉的就带了几分讨好。 今日八爷还有一日休沐,因而没有同平日一样早起,这会还陪着池小河在床上躺着。 春桃和夏莲也没进屋,就在门口候着。两人说起刚刚李顺说的事,都觉得有些好笑。 “还真是沉不住气。贝勒爷不去,还巴巴的跑到咱们院来找。怎么不干脆胆子大点进来问呀!”夏莲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她大概还觉得咱们福晋坏了规矩,竟把贝勒爷留在正院呢!”春桃道。 “脚长在贝勒爷身上,难道咱们福晋还赶人走不成。”夏莲冷哼道:“在咱们府里,贝勒爷就是规矩。” “人家不是刚进府么,不知道也是有的。等日子长了就知道了。”春桃道。 夏莲看了她一眼,两人一块儿笑了起来。这后院的人刚开始都不信邪,都觉得自己能争一争。结果最后要么把自己争没了,要么就只能认命不争了。就看舒舒觉罗氏会是哪一条路了。 不过这一个早上春桃都没找到机会同池小河说这件事。因为八爷一直在。 趁着难得的休息时间,夫妇俩一块儿陪着孩子们玩耍,就连弘旺都被八爷允许放了半日假,不用读书做功课。 直到下午,九爷和十爷突然造访,八爷这才去了前院,春桃也终于有机会同池小河说。 “那今儿晚上只怕又要来。”池小河无奈的笑了笑,“贝勒爷这是又给我拉仇恨值了。” “就算贝勒爷不去,她这么明目张胆的打探也不应该吧。”夏莲道。 “今晚让贝勒爷派人说一声吧,省得她着急。”池小河道。 她到没觉得生气,反倒有几分想笑。不过这事是舒舒觉罗氏自己吩咐的,还是下人自作主张,这还两说。毕竟有时候身边的人比正主更容易急。 “您就应该在贝勒爷面前告一状。或者干脆不吱声,等今晚再来人的时候抓个正着。”夏莲出主意道。 春桃也点头,“这主意不错,先来个下马威。” “没必要。”池小河摇摇头,“只当不知道吧。以后若是再有这种情况再说。” 舒舒觉罗氏这边如同房嬷嬷所料几乎一晚没合眼。早上起来的时候,眼睛里都有了血丝,眼睛也是肿的。一看就是昨晚躲在被子里偷偷哭过了。 听琴和知画看得心疼,房嬷嬷也是心生同情。她在宫里不是没看过一开始不受宠,后来又受宠的人。但也有一辈子都默默无闻,至死连个水花都没有的人。 但那毕竟是皇宫。皇上三宫六院,看不过来也是有的。八爷府上就这么几个人,舒舒觉罗氏进门两晚上都不能圆房,还是正经娶进门的侧福晋,这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昨晚听琴和知画是被她一时镇住了,但舒舒觉罗氏肯定不会这么轻易被开解。她是个面子上看起来性情柔顺,实则比较执拗的一个人。 房嬷嬷教了舒舒觉罗氏两年的规矩,对她的性子还是很了解的。 “今儿外面阳光不错,奴婢陪主子去花园逛逛如何?”房嬷嬷主动开口道。 舒舒觉罗氏看了她一眼,露出一丝苦笑,“嬷嬷不必费心思安慰我。” 一眼就被看穿企图,房嬷嬷没有半点慌乱,笑了笑,道:“主子是觉着累,不想走动?奴婢是看您昨儿只顾着说话去了,都没能好好赏景。您不是最喜菊花么?奴婢看花园里的品种还不少,要不,奴婢让人被您把笔墨纸砚带着,咱们画上几株?” 若是舒舒觉罗氏不想听劝,那想着法子转移注意力也是好的。房嬷嬷深知一个人闷着容易钻牛角尖的道理。 “嬷嬷,我今日不想出门。”舒舒觉罗氏道。她至今没能和八爷圆房,哪里有脸出门!她这个侧福晋简直窝囊透了! 看舒舒觉罗氏抿着的双唇,房嬷嬷几乎能猜出来她心里想的是什么,便道:“既如此,那主子今日便清点一下嫁妆吧。” 她是打定主意要给舒舒觉罗氏找点事做的。 听说整理嫁妆,舒舒觉罗氏总算是打起了几分精神。嫁妆也是她今后的立身之本。侧福晋每个月的例份就那么多。她若是想有些额外的花销,肯定还得自己手上有余才好。 她是知道嫁妆里有铺子有庄子的,但别的就不知道了。本来她刚进府,一心想的是如何同八爷培养感情。如今出师不利,她才意识到先抓住实际的东西。 嫁妆经营好了,不仅以后在府里行事更为方便,等以后有了孩子,也能多给孩子留些东西。 前院里,八爷则同九爷和十爷正在谈论一件大事。 “八哥,我也是无意中听说的,现在还没有实际证据。”十爷道。 “雅尔阿江消息一向灵通,且他也爱同这些什么道士和尚凑一块儿。若是你听他说的,那准没错。”八爷道。 “大哥从前可不信这些。”九爷道:“如今府里偷偷养个道士,怎么都有点怪怪的。” “事出反常必有妖。既然咱们知道了,就要调查清楚。”八爷道:“说不定就是个机会。” “可这怎么查啊!他养在府里,那道士又不出来,咱们也抓不到什么证据。”十爷发愁道。 “急什么,若他真有心做什么,总能露出蛛丝马迹来。”八爷道:“咱们只需派人盯着他府里的动静就好,总能有发现的。” “他最好是快点行动!”九爷眼里闪过一丝狠厉。 第646章 带舒舒觉罗氏出门 太子复立一年多,大阿哥也恢复了郡王的爵位,京城面上是一片风平浪静,但其中的暗涌却更为汹涌。 从简亲王儿子雅尔阿江那得来的消息让八爷意识到这是个机会。 平静的湖水不去打破,又如何能抓住藏在下面的鱼呢! 大阿哥行动隐蔽,但总有露出蛛丝马迹的时候。在九爷和十爷派人盯了一个月的直郡王府后,终于发现了不对劲。 正常便是府里有信佛或是信道的,就是要每日烧香拜佛,用的相关物品也是有限的。但直郡王府的采买却在这一个月中有好几次都添了香烛,黄纸等等。便是正常家中要祭拜祖先也要不了这么多。再说了,皇家祭祖也不是自己在府里进行的。 要说府里采买这种事情也不是那么轻易被外人知道的。关键就是直郡王府那个采买的下人爱喝酒。时常会在出来采买的时候去酒楼喝上两口。这偶尔一上头,行事便没那么谨慎,这才让九爷他们的人钻了空子。 当然,只查出这些来也不能说明什么,还是得抓实际的东西。 这个机会便在直郡王迎娶侧府福晋的时候来了。 他娶的可是蒙古格格,身份地位不是八爷娶的舒舒觉罗氏能比的。不仅迎娶的仪式很隆重,府上的酒宴也办的盛大,请了不少客人。 那一日池小河随同八爷一块儿出席,舒舒觉罗氏作为八爷的侧福晋,也跟着参加了自己入府后的第一次对外交际活动。 以前池小河参加这种活动都是自己一个人,等到了地方才能找到四福晋她们作伴。毕竟格格的身份去这种场合有些不够格。 今儿也是她第一次带人一块儿。等下到了地方,她大概还得带着舒舒觉罗氏认一圈人。 “不必紧张,都是自家人。”池小河安慰了舒舒觉罗氏一句。 “嗯。”舒舒觉罗氏应了一声,神色却还是有些紧绷。 池小河也能理解。她大婚后第一次出席这种场合也一样。虽说她顶着个嫡福晋的身份,但那会总有些底气不足似的。 如今时过境迁,她倒是游刃有余了。 还在府门口,池小河就遇上了四福晋。她也带着府上的侧福晋李氏。 “四嫂好!”池小河笑盈盈地先开口打了招呼。 四福晋很是亲热的过来拉着她的手就要说话。她身后的侧福晋李氏这会便先行了个礼。 舒舒觉罗氏忙有样学样,也给四福晋行了个礼,又对着李氏行了个平礼。 “这就是八爷府上新进门的侧福晋吧,真是个标致妹妹呢!”李氏一双桃花眼,笑起来自带几分妩媚。 “姐姐说笑了,我不过中人之姿而已,还是我们福晋最好看。”舒舒觉罗氏忙道。 “哟,还是个嘴甜的妹妹。”李氏笑道。 池小河和四福晋都看了舒舒觉罗氏一眼,就听李氏又笑道:“妹妹别害羞呀,以后咱们有的是机会见面。” 舒舒觉罗氏不是自来熟的性子,面对李氏这样的热情,一时间很不习惯。她只得保持微笑,却不知该如何接话。 “先进去再说吧。”四福晋一句话,算是给舒舒觉罗氏解了围。 一旁八爷已经同四爷说着话先进去了。池小河便也没耽搁,跟着四福晋,带着舒舒觉罗氏也进了门。 今日大福晋纳喇氏忙得不可开交,也顾不上同池小河她们多说话,只打了个招呼,派了人指池小河她们坐的位置,便又招呼别的客人去了。 “啧,今日可真热闹啊!”池小河看了看四周感叹道。要知道当初直郡王娶继福晋的时候可是冷冷清清,哪里像这样办过。这说是娶嫡福晋也不为过了。 果然自己费尽心思要弄进府的人就是不一样。 四福晋看了看四周,笑了笑没说话。直郡王弄出这样大的声势并不是好事。就算蒙古格格身份高贵,毕竟只是个侧福晋,这样有些过了。 舒舒觉罗氏本是跟在池小河身边的,但这会李氏又凑过来说话,她也不能不理会。便隔上两句嗯一声,或是哦一声,李氏竟也能这样聊下去。 “福晋,臣妾带着新认识的妹妹去那边转转。”李氏指着不远处几个别人府上的侧福晋对四福晋道。 四福晋便看向池小河,舒舒觉罗氏是八爷府上的人,自然是要池小河点头的。 “既然和李侧福晋投缘,就一块儿去认识认识吧。”池小河道。 皇家就是这样,讲究身份地位。嫡福晋同嫡福晋是个圈子,侧福晋同侧福晋是个圈子。舒舒觉罗氏算是侧福晋圈里的新人,便是她自己不想去结交别人,也有别人想来结交她。这不,李氏便是个典型。 “八福晋放心,臣妾一定平安把妹妹带回来。”李氏笑道。 池小河笑了笑,冲舒舒觉罗氏点了点头。后者回了个笑,这才跟着李氏去了。 “姐姐,你府上这位李侧福晋可真是个爱交际的。”池小河待两人走开后笑道。 “她最爱打听各家府上的事情。若是知道哪家侧福晋过得不好,回来就能安分好些天。”四福晋道。 “那若是遇到受宠的呢?”池小河问道。 “那回府后便会想着法子折腾一阵。”四福晋道。 池小河一脸无语,这位还真是个爱作妖的性子。 “姐姐就由着她?” “不由着还能怎么着?她也是府里的老人了。你四哥还在宫里时她就跟着,如今给你四哥又生了一儿一女,自然觉得有资本。”四福晋的语气里透着些许无奈,“左右作得很了,你四哥也不会惯她,闹不出多大的事来。” “也就是姐姐脾气好。”池小河道。 “你脾气不是一样?”四福晋笑道,突然压低声音问,“你府上这个新进府的如何?八弟可上心?” 舒舒觉罗氏进府才半个月,这还是第一次出门。而池小河同四福晋也是自上次娶舒舒觉罗氏的家宴后就再未见过。 以她们两人的关系,四福晋问这话自然是纯关心的意思。所以池小河也没反感,当即回道:“我们爷应该是没上心的。” 第647章 不待见 “不过也才半个月,现在说还为时过早。”四福晋道:“不过八弟没一开始被勾住就好。” “嗯。”池小河笑了笑,并不打算过多谈论这个话题。毕竟今日的场合不合适。 没过一会儿,九福晋和十福晋也来了,嫡福晋这边顿时热闹了起来。大家都有半个月没见,这会互相打着招呼,好不热闹。 侧福晋那边也一样。如今成婚的皇子里,除了九爷和十爷府上还没有侧福晋,其他府上都是有侧福晋的。这会聚在一块儿,也有几个人。再加上一些亲王府上的侧福晋,也是热闹的很。 舒舒觉罗氏未出嫁前也随额娘出席过一些京城世家的宴席,但这样全是皇亲国戚的,她还是第一次。 李氏拉她过来的时候,她还有点紧张。但真正打起招呼来,却发现也没什么好紧张的。 大家身份都差不多,又来自各个府上,也不会谈论多深的话题。当然,她作为刚进府的新人,也是大家的焦点,总有人想问点什么,来判断她入府过的好不好,受不受宠。 应对这样的问题对她来说不是难事,保持微笑,露出腼腆的样子就好。也没有谁会真的打破砂锅问到底。加上她说话柔声柔气的,到是很快就融入进去了。 托娅为了这场婚事,三个月前就已经从草原出发前来京城。今日终于到了出嫁之时,她却没有半点高兴之情。 这场婚事不是她所愿,也不是她阿布计划之内。当初为了不得已的理由接受圣旨,如今也只能把所有苦楚往自己心里吞。 满蒙联姻已久,但不管是嫁入爱新觉罗家的蒙古格格们,还是嫁入蒙古草原的满洲格格们,这么多年来,就少有听说过得好的。便是孝庄圣母皇太后,地位到了极致,但身为女子,也未见得幸福。 所以她早已做好心理准备,也对未来没有任何憧憬。 于是她从一早穿上嫁衣,脸上就没有笑过。直到坐上轿子,进了直郡王府,到了自己的院子,依旧是面无表情。 虽然轿子是从偏门进的,一路直接抬进了她的院子,但她也能听见府里的热闹。 似乎有人在唱戏,有人在说笑,仿佛今晚的迎娶是一场盛宴。但她内心却无半点涟漪,就仿佛这一切与她无关。 不知道大府里纳喇氏是如何想的,在托娅进府后,她并没有一个人前往去看,而是叫上了妯娌们,还有各府的侧福晋们。 “既然以后是一家人,今日正好都见见。”这是大福晋的理由。 池小河想起一年多以前再草原上见到的那个笑容灿烂的女孩子,心里不禁唏嘘。 她还记得临到离开草原的时候,托娅还来问过她一些京城的事情。一年时间真是一晃而过,这么快托娅就嫁过来了。 托娅万没想到纳喇氏竟召了一帮人来看她,弄得她跟卖艺的猴子似的。 从那些围观人的眼神中,她知道大多数人都是看笑话来的。纳喇氏像是不自知,竟还兴致勃勃地给她介绍。 她一天几乎滴米未沾,这会又被一堆人围观,脑子乱哄哄地,根本就记不住谁是谁,只是机械的随着纳喇氏介绍跟着微笑点头,或是起身行礼。就连看到池小河这些曾经在草原上见过的人,她也没反应过来。 从池小河这里看,托娅的疲惫是显而易见的。一年未见,她瘦了许多,脸颊的婴儿肥都没了,颧骨都有些突了出来。眉眼间也完全没了去年刚见时的肆意潇洒,反倒是多了几分郁气。 池小河不禁在心里轻轻叹息一声。在古代,女子的命运真的不由自己掌控。像她们这样进了皇家的,连和离的机会都没有。所以也怨不得都想争宠,谁愿意孤苦一生呢! 而另一边,男人们却喝得正热闹。直郡王如今恢复了爵位,又娶了蒙古格格,正是春风得意。谁敬酒都给面子喝。 八爷和九爷、十爷早就计划好了轮番上阵灌酒,再加上有爱趁机凑热闹的三爷,直郡王很快就有了醉意。而一向酒量颇为不错的十爷今日状态却不佳,竟比直郡王还先醉,直接一杯酒倒在了胸前,把衣服都打湿了! “十弟今儿是怎么了?这酒量退步了啊!”三爷笑道。 “可不是!怕不是十弟妹拘得紧,近日喝少了吧!”九爷打趣道。 这话一说,大家都笑了起来,三爷道:“都说八弟惧妻,怎么十弟也学上了!” “三哥,我今日可还能战呢!”八爷举起酒杯道。 “啧啧,八弟如今新娶了侧福晋就是不一样啊!”三爷笑道。 八爷笑笑没说话,九爷则道:“十弟妹也不在,我扶十弟去换衣服吧。这会都深秋了,湿衣服免得着了凉。” 一旁有小太监忙上前来带路去客房。十爷的贴身太监便同九爷一块儿把十爷架了出去。 “来来来,咱们继续!”八爷道。 “继续继续!”三爷很是捧场。 这一场酒宴一直到明月高挂夜空才结束。直郡王到最后都醉得不省人事了。十爷被灌了醒酒汤后清醒了一些,但走路还是打飘,被十福晋先拖上马车了。 八爷和三爷、五爷、四爷、七爷几个还是清醒的,同纳喇氏告辞。 池小河也带着舒舒觉罗氏跟着告辞出来,一同上马车回府。 “爷又喝了不少吧?这一身的酒味!”池小河嫌弃的冲八爷撇了撇嘴,还用手扇了扇味道。 八爷笑了一下,道:“今儿十弟喝多了,我这是染的酒气。” 池小河白了八爷一眼,并不信。 八爷也不继续解释,转而问起了舒舒觉罗氏,“她还安分?” “还行吧。”池小河道。她有暗中观察,舒舒觉罗氏坐在一堆侧福晋里算是话少安静的。不想四爷府上的李氏,那真是和谁都能说上两句。 “你看着点,颁金节她也要进宫的。别惹什么麻烦。”八爷道。 池小河愣了一下,听八爷这语气,怎么像是不待见舒舒觉罗氏似的。 第648章 臣妾可不依! 后面马车上,舒舒觉罗氏一个人坐着,身边有听琴和知画陪伴。 “主子累么?闭目养神一会儿吧。”知画道:“回府还得一会儿。” 八爷府离直郡王府远,马车慢悠悠地走,估计得小半个时辰。 舒舒觉罗氏却摇摇头,道:“累是有点累,但心静不下来。” “主子在想什么?”听琴道:“不知道奴婢们能不能替您分忧?” 舒舒觉罗氏却是沉默了没说话。叫她怎么说,说她看着那些看似妆容精致,实则内心憔悴的侧福晋们就想到了自己的未来? 那些女子当年进府的时候,谁又不是年轻美貌,满怀憧憬。结果日子过着过着,人就老了,心也死了。 便是像四爷府上李氏那样能得宠的,日子也过得不轻松。时刻提防被人分了宠,还得养好孩子,替孩子争宠。 一年又一年的新人进府,自己却慢慢年老色衰,那种危机感想想就觉得可怕。 在想想自己的境遇,进府都半个月了,至今没同贝勒爷圆房。更不敢想未来的日子。舒舒觉罗氏突然有种人生还未开始,就已经老了的感觉。 见她沉默,听琴和知画也不再出声。这半个月,她们是看着舒舒觉罗氏一次次期盼,又一次次失望的。 其实贝勒爷也不是不来。这半个月里,也来了三四次。可除了进府的头一晚留宿了,后面的几次都没有留宿。所以至今也没圆房。 而且贝勒爷每次都是半下午来,偶尔会让主子抚琴,偶尔会和主子对弈。但到了晚膳时,却是必定要离开的! 仿佛主子就是贝勒爷的一个消遣工具。需要的时候就来用一下,用完就果断离开,没有半分留恋。 她们也鼓励主子主动开口挽留贝勒爷。主子也尝试过,贝勒爷却是丝毫不动心。 你若是说贝勒爷干脆不来,那她们也就死了心。偏这样偶尔来一下,总不免让人觉得心生希望。 虽说不能感同身受,可这种事情换谁身上都会难受吧!更何况她们主子在家里可是受宠的很,从小到大哪里受过这种委屈呀! 偏受了委屈还没处说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有机会回娘家见到老爷夫人,也好叫主子撒个娇,疏解下心里的憋屈。 她们这边马车上一路沉默的回了八爷府,池小河这边却是同八爷说了一路。 说托娅,说那会在草原上的趣事,说各家的八卦等等。 两人大婚这几年,相处时的氛围越来越好,池小河对八爷也越来越能放得开。所以两人如今也很能说到一块儿去。感觉不仅是夫妻,也像是朋友。 等到了府门口下车的时候,池小河才意识到还有个舒舒觉罗氏跟着。 但八爷仿佛没看到,还是同以前那样自己先下了马车,然后再扶着她下马车。 舒舒觉罗氏正好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心里说不羡慕是假的。 “很晚了,早些回去歇息吧。”池小河对舒舒觉罗氏道。 舒舒觉罗氏给两人行了礼,便回自己屋了。 八爷见她走远,这才拉起池小河的手道:“福晋若是不累,陪爷再走走?” “爷今晚兴致不错呀!”池小河有些意外。她本以为八爷今晚喝了不少,应该一回来就要休息的。但这会却是精神抖擞,没半点睡意。 “大概喝兴奋了吧。”八爷笑道。 “那便走走吧,臣妾不累。”池小河道。 这会已经算是京城的深秋,夜里的凉意还是很重的。两人都披上了披风,这才不紧不慢地沿着青石板路慢慢往前走。 夜空中挂着一轮孤独的明月,清冷的月光撒下来,仿佛给这夜色又添了几分凉意。 “爷,你说月宫中真的有嫦娥么?”池小河抬头仰望道。 作为一个现代人的灵魂,她当然知道月亮上没有广寒宫,没有嫦娥,也没有吴刚和玉兔。 但当她仰望夜空的时候,脑海里还是不自觉地会想起那个流传了千年的神话故事。 “你说,她当年飞升天界时可有后悔?”池小河又问了一句。 “应该有吧。”八爷也抬头看着天空回道:“在人间还有爱她的夫君,飞升后却只有一个清冷的广寒宫。便是长生不老又如何,孤零零一个人,还不如转世轮回。” “人家不孤独呀,有吴刚呢!”池小河笑道。 “一个只会砍树的吴刚有何用!”八爷不屑道:“后羿可是能射日的英雄。” “可女人要的不一定是拯救天下苍生的英雄。也许她只要一个平凡人,能每天相伴,过知冷知热的日子就好。”池小河道。 八爷看着她,突然怔住,总觉得池小河这话有别的意思。 池小河笑了笑,道:“这只是臣妾的想法而已。爷也知道,臣妾这个人算是胸无大志,只要安稳度日就好。” “福晋只想安稳度日?”八爷下意识的问道。 “相比轰轰烈烈如烟花便绚烂短暂,臣妾更愿意平平淡淡细水长流。”池小河道,眼里满是温柔的笑意。 八爷突然想起池小河已经无父无母的事情。想她小小年纪便寄人篱下。是不是因为这个,所以才愿意过安逸的日子? “爷记住福晋这句话了。”八爷握着池小河的手紧了紧。 “爷的想法肯定不一样。”池小河一笑,“都说好男儿志在四方,不像咱们女人总是儿女情长。” “爷自小生在皇家,注定这一生也不能随心所欲。志在四方怕是也难。”八爷道。 “贝勒爷已经很厉害了呀!”池小河不赞同道:“上过战场,赈过灾,为皇阿玛分忧,办过那么多差事。寻常人像贝勒爷这个年纪,拿有能力做这么多事?” 八爷还是很少见池小河这么一本正经的夸他,心里顿时跟吃了蜜似的乐开了花。 “在福晋眼里,爷有这么厉害?” “当然了!”池小河毫不吝啬的夸道:“臣妾一直觉得贝勒爷很厉害!能文能武!贝勒爷不许妄自菲薄!谁要说爷不好,臣妾可不依!” 第649章 派谁去? 被心爱的女人这样崇拜,哪个男人心里不受用?八爷看着池小河亮晶晶的眼睛,脸上不自觉就带出笑意来。 而且这种被自己女人维护和夸赞的感觉也真心不赖! “好,爷答应福晋,以后绝不妄自菲薄!”八爷看着池小河的眼睛,非常认真的承诺道。 这一年京城的冬天来得格外早,仿佛一夜之间就寒风瑟瑟,让人走在大街上都不禁要裹紧衣领,免得冷风钻了进去。而今年的第一场雪也在刚进十月就下了。 看着外面银装素裹的世界,池小河把手里的暖炉又抱紧了几分。 以前身子好的时候,她是很喜欢玩雪的。堆雪人,打雪仗,和孤儿院的小伙伴们玩得不亦乐乎。 可如今她这个身子却是不争气的很。虽说已经调理得好多了,可冬日还是难熬。玩雪也更是想都不用想了。 不过她不能玩,却能看孩子们玩。 可怜的弘旺一早天没亮就顶着大雪进宫学习了,院子里便只有伊尔哈在几个丫鬟小太监的陪同下堆雪人。 池小河看一眼在她身边扒着窗沿眼巴巴瞧着的弘曦,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么想去?” “看起来好玩!”弘曦道。 他如今正是好动的年龄,这种场景对他的吸引力实在太大了。 “那也得等你病好了才能玩?”池小河道:“你这几日本就有些咳嗽,可不能出去受冻。就在这看你姐姐玩吧。” 弘曦虽然郁闷的瘪着小嘴,但也没闹着非要出去。只是那看着窗外的渴望眼神实在让人心疼。 “还有半个月就颁金节了,希望到时候别是这种天气。”池小河叹了一声。 颁金节进宫可是要又拜又跪的。就她现在这身子,折腾一天下来能去半条命! “不行就让贝勒爷给您告假吧。”春桃道。 “对呀,找个由头告假别去了。您这身子可经不住宫里折腾。”夏莲也在一旁附和。 池小河摇头道:“去年就以身子不好为由没去,今年不好再告假了。况且,今年咱们府有侧福晋了。我得进宫带着点。” 春桃和夏莲一听这话就沉默了。若是她们福晋不去,那贝勒爷还是要带侧福晋进宫。到时候别人府上都是嫡福晋同爷们一块儿,就他们府上是个侧福晋,确实也不像样子。 若是真的病了,或是旁的什么事实在不能去也就算了,现在确实没有充分的理由。 “我也就这么一说,哪里就那么巧真下雪!”池小河笑了起来,“你们俩别愁眉苦脸了,我还没那么娇气。” “奴婢到希望您能娇气些。”春桃嘟囔了一句。 池小河微怔,随即苦笑一声,“有些性子是骨子里的,改不了。” 她打小是孤儿,在孤儿院长大本就不易。后来独自在社会上打拼也不易。穿越后要接受新的身份,还要寄人篱下,依旧不易。在这样的环境中,她又怎么娇气得起来。 宫里,八爷同几个兄弟一块儿正在乾清宫同康熙商议盛京雪灾的事。 盛京是满人的老家。在满人没入关前,盛京便是另一个京城。此次盛京受灾严重,康熙很是看重。不仅要拨银子,还要派人前去赈灾,抚民。儿子们自然是首选。 “皇阿玛,儿臣愿意前往!”太子主动请缨。 他自复立以来还没有什么实质的功劳。若是此次赈灾的事情办的好,也算能拿得出手。 对于太子来说,他急于重新证明自己来巩固太子之位,所以任何建功立业的机会他都不想放过。 “就快颁金节了,二弟留在京中替皇阿玛分忧更为重要。此次赈灾就儿臣去吧。”直郡王出列道。 他同太子的心思一样,恢复爵位后也想做几样大事,好让人尽快忘了他曾经被抹了爵位的事。 其他人倒是都没说话,显然是不愿加入这两人的争斗中去。 “颁金节就要到了?”康熙缓缓开口,“那太子确实不太合适此时出京。” 太子暗自捏了捏拳头,也不好反驳。直郡王的眼里闪过一丝笑意。 “不过此次赈灾任务重,事情多,一个人肯定忙不过来。”康熙又道。 “儿臣愿意分忧!”五爷突然站出来道。 他回京这两年一直挺低调的。凡事不争不抢,有差事就做,没差事闲着就进宫陪太后,也没有任何怨言。 这次突然站出来说要帮着赈灾,真是让所有人都感到意外。就连康熙都看着他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儿臣也愿意!”十爷也站了出来。 这又是一个平日里不主动揽事的。其他人这时也紧随其后表态。 康熙颇有些意味深长的看着几人,半晌后笑道:“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个美差!” 众人一下子不说话了。每个人站出来到底是出自怎样的心思,也只有自己知道。 “都能想着替朕分忧,朕很欣慰。”康熙再次开口,“不过赈灾不必去那么多人,两人足矣。” 说到这,康熙顿了一下,目光扫过几个儿子的脸庞,然后才不紧不慢地道:“朕记得以前四阿哥和八阿哥以前一块儿办过赈灾的差事?” “是,皇阿玛!”八爷和四爷同时回道。 也就是那一年,两人有了过命的交情。这之后即便两人没有结盟,甚至看起来像是对立方,但实际上关系一直不错。 突然被点名的两人下意识交换了个眼神,心里想着,难道这次又是他们一块儿去么? 谁知康熙接下来道:“那这次就不安排你们俩搭档了。” 直郡王本来已经觉得自己没戏了,一听这话又来了精神。其他几人也都意识到自己应该有机会,也都竖起了耳朵。 “这次就十阿哥同你大哥一块儿去吧!”康熙道。 这个组合实在让人意外,所有人都一时愣住,有些没反应过来。 太子却是低垂着眼帘,咬着后槽牙忍气。这么好的机会竟然就给老大了!皇阿玛到底是什么意思?既然不要他这个太子去,为何就不能也不让老大去!他这会到情愿还是老四和老八一起了! 第650章 九爷的担忧 便是直郡王和十爷两人也很惊讶,下意识的便看了对方一眼,然后才面向康熙齐声应道:“儿臣领命,定不辱使命。” “此去天寒地冻,办好差事的同时也要照顾好自个儿的身子。”康熙又道。 “儿臣谨记皇阿玛的话。”两人忙道:“多谢皇阿玛关心。” “四阿哥,户部这边还有多少银粮能拨付?”康熙又看向四爷。 “今年国库还有富余,大约能拿出五十万两纹银赈灾。至于粮食,京城的粮仓储备大约不够,可以调拨盛京旁边州县的。”四爷回道。 他管户部也有几年了,国库的情况可谓是了然于胸。所以康熙一问,他就能快速的答出来。 五十万两不是个小数目,拨给盛京赈灾应该是绰绰有余了。康熙本以为国库拿不出多少银子,还想着怎么筹措,不想四爷张嘴就是五十万两,到是给他一个意外惊喜了。 “该从哪里调配粮食就由你来拟旨吧。”康熙道:“八阿哥,你协助四阿哥做好赈灾银粮的准备工作。” “是,皇阿玛!”八爷和四爷忙道。 “给你们三日时间,能让大阿哥和十阿哥出发。”康熙又加了一句。 “是,儿臣保证完成任务。”八爷和四爷忙又回道。 从乾清宫出来,太子似笑非笑的对着直郡王道:“大哥,赈灾可是个苦差事,这次可要辛苦你了。” “二弟说哪里话,能替皇阿玛分忧怎么是辛苦呢!”直郡王笑得一脸无害的样子,“二弟留在京城也要操劳。马上颁金节了,怎么能少了二弟呢!” “那孤就祝大哥和十弟这一路顺利了。”太子呵呵一笑。 “呈二弟吉言。”直郡王淡淡一笑,看一眼站在旁边的十爷,道:“这趟差事,我和十弟一定办的妥妥当当的。” 太子勉强笑了一下,借口有事先行了一步。 直郡王看着太子远去的背影,回头冲十爷等人一笑,道:“咱们太子殿下还真是忧国忧民,这是怕咱们差事办不好,盛京的百姓们吃苦呢!” 这话明显听着不对味,其余人都只笑了笑,没说话。 “十弟,去哥哥那坐坐吧,咱们商量一下办差的事。”直郡王对十爷道。 十爷其实一点不想同直郡王出京办差,但康熙有旨,他不想也得应。本来他是打算一会儿出宫去八爷那坐坐的,却没想直郡王现在会叫他。 “那行。咱们找个酒楼喝一杯去!”想了想,十爷还是应了。他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八爷和九爷,和两人交换了个眼神,这才同直郡王走了。 五爷没领到差事,这会也不愿多和旁人说话,径直往太后宫里去了。 九爷知道八爷还要同四爷商议事情,便决定去宜妃那混个午膳。 剩下三爷和七爷,这两人也去了各自母妃那。 “四哥,你说皇阿玛是什么意思?怎么让十弟同大哥一块儿?他们俩都是急脾气,这差事可别出了岔子。”八爷担心道。 四爷皱着眉道:“我也猜不透皇阿玛的意思。这次赈灾不是小事,皇阿玛这样安排确实有些问题。” 如今入朝办差的成年皇子们不少,但每个人的性情都不同,这也导致各自能办好的差事也不一样。 直郡王喜武,又多在战场上历练,脾气上来时容易冲动,这和十爷的性子其实有些像。但十爷这人虽然冲动,可有自知之明,自己不擅长的时候不会逞能去做。 可直郡王就不一样,有些刚愎自用。一旦两人发生分歧,直郡王肯定会要求十爷听他的!他本是老大,爵位又最高,绝对的压十爷一头。 但十爷这人吃软不吃硬,若是被强行压制,他绝对会对着杠,不会老老实实配合。这样一来,两人很可能因此耽搁差事! 可他们都懂的道理,按理皇阿玛也会懂。那这样安排的用意又在哪里呢? 见四爷同自己一样也陷入了沉思,八爷没有出声打扰,而是继续自己的思考。 翊坤宫里,九爷给宜妃请过安后便拿起桌上的枣泥糕吃了起来。 “今儿早朝时间长饿着了吧。”宜妃一脸慈爱的看着九爷,“你先垫一块,额娘这就叫人传膳。” “盛京雪灾,皇阿玛商议让谁去赈灾,所以多说了几句。”九爷道。 “是么?那派了谁去?”宜妃问道。 九爷咽下半块枣泥糕,又喝了口茶才道:“额娘猜!” “臭小子,还卖起关子来了!”宜妃失笑,“你不说,额娘就不问了。让你憋着!” “额娘,你就配合猜一下嘛!”九爷撒娇道。 “多大的人了,还喜欢玩猜来猜去的游戏。”宜妃虽然一脸嫌弃,但还是配合的猜道:“是不是派了八阿哥?” “额娘为什么觉得会是八哥?”九爷问道。 “八阿哥这两年不是都挺得用的?再说,他也确实能干。”宜妃道。她没说的是,自己儿子同八阿哥交好,刚刚又这种语气,所以她才会这么猜。 “哈哈,额娘,那你这次可猜错了!”九爷笑道:“这次皇阿玛派的人,是我们都没想到的。” “谁?”宜妃也好奇起来。 “是大哥和十弟!”九爷道。 “怎么会是他们俩?”宜妃惊讶道。 “额娘也觉得惊讶吧!”九爷道:“当时我们也都惊住了。就十弟那个性子,能和大哥搞得来?别到时候赈灾的差事没办好,到闹得鸡飞狗跳的!” “你皇阿玛的心思不是咱们能猜的。”宜妃道。 “儿臣知道。儿臣也不愿去猜。只是这次有十弟,儿臣便有些担心。”九爷道。 他同十爷自小一块儿长大。虽然平日里他总是取笑十爷,埋汰十爷,但内心里还是和这个弟弟最亲,便是八爷都要靠后站。所以他才格外担心? “放心,大阿哥今时不同往日,他也不敢太过强硬。以十阿哥的脾气,吃不了亏的。”宜妃道。 “话是这么说没错,儿臣就怕差事中间出了岔子。到时候就算不是十弟的错,也要受连带责任。” 第651章 气氛不错 宜妃见九爷皱着眉,眉间还带了几分愁绪,突然心生感慨,“九阿哥,你长大了。” “看额娘说的,儿子早就长大了。”九爷脸色不太自在的道。 “那你什么时候给额娘生个孙子?”宜妃转了话题。 “额娘,儿臣还小呢!”九爷忙道:“儿臣大婚没两年!” “刚不是还说长大了?”宜妃笑道:“转头就不认账?” 九爷郁闷道:“儿臣会努力的。母后就别催了!十弟不也没有么!” “你福晋那胎若是还在,现在孩子百天宴都办完了!”宜妃没好气的道。 九爷一听这话脸色就变了。 去年草原上九福晋意外没了孩子的事,他本是想瞒着自家额娘的。毕竟这事谁也不想。要说最难过的就是福晋自己。 两口子之间的事若是有旁人插手便更加闹不清。他这点道理还是明白的。但不知怎么的,这事还是传到了额娘的耳朵里。 他额娘可不是个好性子的。一听这事里便把福晋叫到宫里训斥了一顿。之后又叫了太医给福晋诊脉,开了一堆方子让她调理身体。 那些药闻着都觉得苦,他都不知道福晋是怎么坚持喝了大半年的。弄得那阵子福晋的院子里都满是药味,熏得人根本不想去。可就是这样,福晋的肚子也再没动静。 他也知道自家额娘是着急抱孙子,担心他的子嗣问题。但总这么说福晋,他还是有点接受不了。 “额娘,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九爷皱眉道:“您就别再提这事了。儿臣府里又不是只有她一个。旁人也都没孩子。您再天天这么催,不知道的还以为儿臣有什么问题!” “哎,要不要叫太医来给你瞧瞧?”谁知宜妃还真起了心思,“你若是不好意思,额娘来和太医说。保证不叫旁人知道。” “额娘!”九爷顿时恼羞成怒,“儿臣好得很!什么问题都没有!” 男人最忌讳被人说这方面不行的。九爷万没想到只是维护福晋而已,怎么就被误会不行了呢! “这事了不能讳疾忌医啊!”宜妃还是苦口婆心的继续道:“额娘可是认真的。你看八阿哥,当年福晋娶进门,没两个月就怀上了!这会都三个孩子了!” “额娘,您能别说了么!”九爷脸都红了。 “是不是你福晋霸着你不让去别处?”宜妃突然沉了脸,“她自己生不出来,也不给别人机会?额娘给你挑的那两个好生养的呢?你也瞧不上?” “额娘,没有的事!”九爷辩解道:“儿臣的性情怎么会受女人摆布。您真的想多了!孩子这事也讲个天时人和,许只是时机未到而已。” 宜妃见他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最后只得叹气道:“额娘该说的也说了,你就当耳旁风吧!我看你什么时候能有孩子!” “额娘,您要是想玩孙子,让五哥把孩子抱进来便是,就别总是盯着儿臣了。”九爷想到祸水东引。 “你五哥的孩子,”宜妃说了一句就停了,笑了笑,没再说话了。 九爷看了一眼宜妃,也不好再说什么了。他这个五哥不像是额娘的儿子,倒像是太后生的。成日里就在慈宁宫泡着,儿子也带在那边哄太后高兴。弄得额娘这边想看孙子还得先问问是不是又在太后那里。 气氛一时尴尬了起来,好在午膳正好送了过来,母子俩开始用膳,刚刚的话题仿若没提过似的。 户部,八爷同四爷正在核算。 今日四爷报了五十万两,这只是他心里的一个预估。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要核算一下是否能拿出这么多银子来。 “先用膳吧。”四爷道:“这不是一两个时辰的事。” 不仅要核算国库的银子,还要看一下盛京周边州县的粮食储备,怎么调配更为合理。 户部自四爷管理后,工作餐就节省了许多。以填饱肚子为目的,口味就差强人意了。 不过八爷也不是第一次随四爷在户部用膳,倒也没那么多讲究。三两口混个半饱就准备开工了。 “四哥,这也就是你,换做旁人,这国库如今那能有节余。”八爷感叹了一句。 户部虽然有尚书,但有四爷这个贝勒在前面顶着,很多事情就要好办的多。只是以四爷做事过于刚直的方式,也因此得罪了不少人。 “既然皇阿玛把户部交给我,我就得对得起这份信任。”四爷道:“八弟的内务府不也一样管得很好么。” “惭愧。”八爷笑了一下,道:“四哥看我都是凡事为公,可这几年也有人说我是凌普第二,不知道为府里捞了多少银子。” “问心无愧就好。”四爷道:“皇阿玛自己有眼睛看的。” “我自是问心无愧的。只是有时候想想那些流言蜚语,心里还是有些难过。”八爷看着四爷露出一丝苦笑,“四哥,你说咱们算不算难兄难弟?背后说你的也不再少数!” “说就说吧。不必放在心上。总有信咱们的人。”四爷道。 “四哥,你说十弟这次去,能顺利么?”八爷突然转开话题。 “难说。”四爷也露出担忧的神色,“十弟的脾气不大好,八弟还是多叮嘱两句吧。若是差事出了麻烦,十弟一样要跟着受牵连!” “我就是这个意思。”八爷笑着摇头道:“别说办差了,我担心他还没离京就能和大哥吵起来!” 然而此时正在酒楼对饮的十爷和大阿哥却气氛不错,有说有笑的。 “大哥,这一路还得多靠你看顾了。你知道的,我上朝都浑水摸鱼,就别说办差了。”十爷举着酒杯对直郡王道。 “十弟客气。我做哥哥的自然会罩着你。”直郡王也举起了酒杯,一脸的笑,“咱们兄弟俩还是第一次一块儿出京办差,可得办的漂漂亮亮的,不能给皇阿玛丢脸!” “那是自然!”十爷满口应道:“赈灾可是大差事,这要是办砸了,回来肯定受罚。我可不想受罚,太丢人了。” “放心,你只要听大哥的,我保证你不仅不受罚,还能得赏赐!”直郡王道。 “哈哈哈,那我就指望大哥了!”十爷开心得笑了起来! 第651章 不像传闻的那样 傍晚时分,池小河没等到八爷回来用膳,却等到了赵仁宽。 不等他开口,池小河就问道:“可是贝勒爷有事,今晚不过来了?” 赵仁宽一躬身,笑着回道:“福晋猜的是,贝勒爷晚上要去十爷府上谈事,可能会回得比较晚,让您不必等他。” “好,我知道了。”池小河点点头,还是叮嘱了一句,“别让贝勒爷喝多了酒。这天寒地冻的,容易着凉。” “福晋放心,奴才会看好贝勒爷的。”赵仁宽应道。 既然八爷不回来,池小河便决定早些用膳。冬日天黑的早,孩子们也都睡的早。 可不等膳食送来,又有舒舒觉罗氏屋里的听琴过来求见,说是舒舒觉罗氏病了,早叫大夫去看看。 作为侧福晋,舒舒觉罗氏便是直接让人叫柳大夫也是可以的。特意派听琴来,也算是对她这个福晋的尊重。 池小河一边派人去叫柳大夫,一边也准备跟着听琴一块儿去看看舒舒觉罗氏。 这位侧福晋自进府以来到还安安分分的。八爷去过她的屋子几次,不过除了第一晚,再没留宿过。池小河对她都没太深的印象。 本以为来了个家世不错又有才名的侧福晋,进府就要各种争斗,却不想到像个透明人似的,这让池小河还挺有些好奇的。 “怎么突然就病了?”去的路上,池小河便问了听琴。 “主子前两日就有些咳嗽,本是想着过两日就好了,谁知临到今儿傍晚竟发起热来。”听琴一脸懊恼的道。 其实她们有劝过舒舒觉罗氏早些叫大夫看看,但舒舒觉罗氏不肯,说是不想吃药,过两日就能好。 自家主子的性子她们这些贴身伺候的是最清楚。舒舒觉罗氏自小就怕喝药,每次生病不到万不得已,那是绝不愿意喝药的。但每次她又扛不过去,最后喝药时间反而更久。可即便这样,到了下一次,她依旧如故。 “小病拖成大病是最不值当的。”池小河道:“下次再不能讳疾忌医了。” 她是吃过苦头的,如今是再也不敢逞能了。用八爷的话说,府里又不是没大夫,叫奴才跑个腿的事,怎么就不愿意呢! 听琴喏喏应了,心道这种事情她们也没办法。遇到一个执拗的主子,也只能是更加细心的照顾,减少生病的次数。 池小河同柳大夫几乎是同时到达舒舒觉罗氏的院门口的。 还没进屋,他们就听到了舒舒觉罗氏的咳嗽声。那声音一听就知道病情有些重,明显已经有炎症了。像这种情况自己扛已经是扛不过去了。 听琴的神色越发担忧,几人也没耽搁,赶快进了屋。 舒舒觉罗氏半靠在床上,见池小河竟也来了,吃惊的同时就想下床行礼。池小河连忙制止,“免了!你还病着呢!先诊脉!” 舒舒觉罗氏还是在床上欠了欠身,柳大夫也连忙上前。 “怎么不躺着?”池小河问了一句。 “主子躺下了咳得更厉害,所以只能靠在床上。”一旁的知画回道。 池小河没再吭声,等着柳大夫的结果。 “侧福晋前几日是不是着了风?”柳大夫问道。 “前儿主子看雪景美,在窗前弹了会琴。”知画回道。 “那便是了。”柳大夫点头,“受凉引起的。又没及时医治,这才拖严重了。待奴才开几副药吃了就好了。” 知画和听琴顿时松了口气。 池小河则是看了舒舒觉罗氏一眼,心里感叹这可真是个附庸风雅的人。她看到下雪想的就是堆雪人,打雪仗,或者是吃锅子和烤肉。看看人家,却是对雪弹琴,简直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这两日发热应该还会反复,是正常的,不必担心。三日后奴才再来诊脉。”柳大夫又道。 “一定要喝药么?”舒舒觉罗氏终于忍不住开口说了一句。 柳大夫愣了一下,笑道:“不喝药病怎么好?侧福晋您说笑了。” 听琴犹豫了片刻,还是忍不住道:“不是,柳大夫,那个药方里能加糖么?” 柳大夫又是一愣,这才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哭笑不得的道:“侧福晋本就在咳嗽,还有痰症,哪能加糖,那不是雪上加霜么!” “听琴,别说了!”舒舒觉罗氏急忙制止了听琴的再次开口,一张脸已经红透了。不知道是发热的,还是羞的。 池小河抿着嘴直忍笑。舒舒觉罗氏这个样子真像个孩子似的。 “喝完药吃个蜜饯也不行?”池小河问了一句。 “啊!”柳大夫冷不丁被这么一问还没回过神来,“也,也不是不可以。最多一颗。” 池小河看向舒舒觉罗氏一笑,道:“给你争取了一下,一颗蜜饯,应该能去去苦。” 舒舒觉罗氏完全没想到池小河竟然知道她怕什么。知道也就算了,不仅没笑她,竟然还帮她问大夫,也,也太照顾她了吧。 听琴和知画也没想到,一时间也愣住了。 池小河到没管这主仆三人傻愣愣地样子,叫柳大夫赶快写药方去,好让舒舒觉罗氏早点喝上药,先退热再说。 “便是喜欢雪景,也得注意保暖。这天冷得很,一不留神就受凉了。过不了几日颁金节还要进宫,你头一年进府,肯定要一块儿去的。争取早些好起来。”池小河叮嘱道。 “啊,是,臣妾知道了。”舒舒觉罗氏忙道:“臣妾谢福晋关心,是臣妾自己不小心,让福晋费心了。” 池小河笑了笑,并没再多说。十几岁的年龄,总有些任性的。她身子好的时候,肯定直接下场玩雪去了,也不会躲在关得严严实实的窗户后面看。 “你好好休息。药按时喝,我就先回去了。”池小河并不打算多待。天眼见着就黑了,孩子们还等她用晚膳呢! “臣妾不便恭送福晋,等好了再给福晋请安。”舒舒觉罗氏在床上欠身道。 池小河点了点头,这才带着春桃走了。 “福晋,还挺温柔的。”听琴喃喃道:“不像传闻的那样呢!” 第652章 长辈的亲切感 初入府时,听琴和知画对池小河这个福晋的印象并不好。觉得她是话说的好听,实则手段厉害的人。要不,怎么贝勒爷就不让她们主子侍寝呢!这肯定是福晋在背后玩了什么手段的。 可一日又一日的过去,眼瞅着她们主子都进府一个月了,贝勒爷依旧没有留宿,这就值得思考了。若还是因为福晋的手段,贝勒爷才不留宿的,这也太厉害了些吧!关键是女人使手段,说到底还不是得男人配合。 这说明是贝勒爷不愿意,而不仅仅是福晋的问题了。 当然,这个认知更让人难受。这说明她们主子对贝勒爷的吸引力太差了。明明也一起下棋,还为贝勒爷抚琴,怎么就留不住人呢?要知道每次贝勒爷来的时候,福晋可从来没派人来请过。都是贝勒爷自己走的。 也正是因为这个,舒舒觉罗氏心里才难受,才会对着飘雪的窗口弹琴来抒发心里的情绪。 而且从这会看起来,福晋应该是个说话温柔,性情善良的人。若说是做戏,能做到这个份上也难得了。 所以听琴才会发出这种感叹来。 知画没吭声,但脸上的神情看得出来也是赞同的。 “兴许贝勒爷喜欢的就是这样的?”舒舒觉罗氏也喃呢了一句。 她自己都有些意外池小河会对她的病上心。话语里的真心还是假意,她自认为还是能听出一些来的。有些话其实压根不必叮嘱那么细。有一瞬间甚至让她产生了一种在家里被额娘念叨的错觉。 明明福晋也就比她大五六岁呀,为何会有长辈的亲切感? “主子,也许您考虑换个方式?”知画此时开口道。 “什么?”舒舒觉罗氏一下没明白过来。 “和福晋交好,兴许贝勒爷就留宿了。”知画道。 这其实也是后院生存方式的一种。若是当家主母强势,那么取得当家主母的信任,在她身体不便伺候贝勒爷的时候就能得到机会。 舒舒觉罗氏未尝没想过这个法子。但此时她却摇头道:“你难道没发现么,深得福晋信任的张氏是无宠的。” 若说她是不合贝勒爷的眼缘,那本来府里的人呢?这一个月观察下来,似乎也没有谁能让八爷宠幸。八爷除了偶尔会宿在前院,可是连福晋小日子都宿在正院的。 知画顿时不说话了。她倒是把这点忘了。 听琴见话题越聊越沉重,忙道:“主子现在什么都别想,先养好身子才是。” “对对对,养好身子才重要。”知画也连忙附和。 舒舒觉罗氏也没再说什么,靠在床上闭目养神,等着喝了药睡觉。关于争宠的事,还是来日方长吧。 池小河回了正院,三个孩子都已经在等着她了。 “咱们没先让他们吃。” “小主子们执意要等福晋一块儿呢!”夏莲笑道。 “额娘,您路上冷么?”弘旺关心道。他如今越发像个大人似的沉稳。就这么一句话,说出来竟有几分八爷的感觉。 “额娘抱着暖炉呢,不冷。”池小河笑道。话是这么说,但走回来脚还是冷的。即便穿着厚底靴,脚尖还是有点冷得发麻。只是同孩子们就说不着这些了。 “好了,开饭。额娘也饿了呢!”池小河冲三个孩子一笑,晚膳就此开始。 弘旺和雅尔哈都已经会自己吃了,弘曦却因为还小,筷子都拿不稳,便有丫鬟在一旁伺候。 因为天气寒冷,池小河便让厨房准备的锅子。她这两年一直喝药,几乎戒了辣,孩子们正好也不能吃辣,所以今儿便是清汤锅。 用牛棒骨熬出来的高汤,撇去油沫,汤色清亮的很。又加上白萝卜煮过,汤里便多了几分萝卜的清甜。这样的汤底用来烫菜吃,清爽鲜甜又不油腻,再好不过了。 孩子们的饭量都不大,且晚上睡得早,也不易吃多,所以池小河只让人准备了牛肉、羊肉各两碟。更多的则是些时蔬,豆制品,蘑菇之类的。主食配的是手工面,最后在汤里过一过,味道也很不错。 八爷回来的时候,就见这娘四个都在炕上歪着。池小河眯着眼,笑得一脸慈爱的看着三个孩子,弘旺则捧着本书正在给弟弟妹妹们念书,场面可以说很温馨了。 “弘旺,你怎么念的《三字经》?也不怕给你弟弟念睡着了。”八爷打趣道。 “阿玛!”一听八爷回来,三个孩子都高兴起来。弘旺书也不念了,忙从炕上下来行礼。 池小河也来了精神,起身冲八爷笑道:“爷回得还挺早?可吃过了?要不要厨房弄点热汤水来暖暖身子?” “你们都在炕上别下来了。”八爷去了大氅,站在熏笼便暖了暖手,去了去身上的寒气,这才走过来也拖鞋上了炕,一把抱起弘曦在自己怀里道:“不用忙活了,刚在十弟家吃过了。” “阿玛,妹妹和弟弟才不会打瞌睡呢,他们听得可认真了。”弘旺这会才为自己辩解。 “是么!”八爷笑道,显然不相信。 “阿玛不信可以让妹妹背!”弘旺立刻道。 “哟,咱们伊尔哈会背《三字经》了?”这下八爷有些惊讶了。 “阿玛,我只会背一段。”伊尔哈有些羞涩的道。 长大一岁的她已经出落得很漂亮了,容貌越来越像八爷。准确些说,是像良妃,以后长大肯定是个大美人。 “那伊尔哈背来听听。”八爷道。 他对这个女儿的关心比不上对弘旺和弘曦,但若是这个女儿出色,他也一样会骄傲。 伊尔哈倒是一点也不紧张,八爷话音刚落,她就大大方方的背了起来,“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连,习相远……” 等到伊尔哈落了话音,八爷不由赞了一句,“不错!竟然能背小三分之一了!且吐词清晰,没有错漏的。” 伊尔哈被夸张得小脸通红,笑意几乎要从眼里漫出来了。 她虽然小,心思却敏感。能察觉出自己阿玛更喜欢哥哥和弟弟,所以她一直乖巧懂事,就是希望能得到八爷的肯定。 第653章 探病 “咱们伊尔哈可聪明了。她都没正经学过,就是每次听弘旺念,脑子就记下来了。”池小河道。她现在都琢磨着要不要也开始教伊尔哈认字了。就像当年的弘旺一样。 虽然古代认为女子无才便是德,且伊尔哈的出身又高贵,会不会认字念书并不重要,但池小河还是希望她能多有些见识。 清朝皇家的格格们有不少都抚蒙了。伊尔哈只是个庶女,以后被远嫁的可能性是很大的。她记得历史上直郡王的几个女儿便都是远嫁蒙古了的。 若是伊尔哈真有那么一日,自己会看书写字,总是有好处的。哪怕只是给家里寄一封家书呢,也不必假于他人。 “那咱们弘旺也有一份功劳。”八爷笑道,“没有你经常熏陶,伊尔哈也背不出头。” “阿玛,儿子是大哥,有义务教好弟弟妹妹的!”弘旺很是认真的道。 “你这个大哥很称职了。”池小河在一旁笑。 弘旺虽说这两年因为在上书房学习少了很多陪伊尔哈和弘曦的机会,但他只要抽的出时间,总会和他们玩耍。 当然,这里面有个很重要的原因便是三个孩子都住在一个院里,见面方便。这也是为何池小河一直拖着不愿弘旺搬到前院去的原因。 兄妹间小时候是最好建立感情的。等长大了,男女有别,又有各自的想法,感情难免会有些生疏。若是小时候的基础打的好,长大后才会更加亲密。 在古代这种特别讲究血缘亲属关系的时代,若是兄弟姊妹间的感情好,一个家族才能兴旺长盛。以后她和八爷不在了,还得靠这几个孩子互相扶持。 这会夜色不早了,弘曦在他们的说话声中已经开始昏昏欲睡。弘旺便很有眼色的带着伊尔哈告退回房睡觉。 池小河这才有空和八爷说舒舒觉罗氏生病的事。 “病了?”八爷愣了一下。 “嗯,臣妾已经让柳大夫看过了。”池小河道:“就是普通的伤风,有些咳嗽和发热,已经开了药,说是养个几日就好。” “嗯,”八爷应了一声,想了想,道:“爷明日去看一眼吧。” 池小河倒是不意外。舒舒觉罗氏怎么说也是新进府不久,又是康熙亲赐的侧福晋,八爷会去看也正常。最关键的是,池小河看得出来,八爷对舒舒觉罗氏虽然谈不上喜欢,但也不讨厌。不然八爷也不会偶尔过去听琴,下棋了。 “对了,她是不是在盛京长大的?”八爷突然又问了一句。 “是,她祖父家在盛京。从小是在祖父家长大的。”池小河道。 “盛京今年大雪灾。”八爷道。 “啊!”池小河惊讶出声,随即问道:“爷要去赈灾么?” 这几乎是她下意识的反应了。一说赈灾,她又想起当年八爷同四爷一块儿去赈灾,结果遇刺不说,还差点被截了灾银。 “我不去。”八爷忙道:“皇阿玛派了十弟同大哥一块儿去。” “啊?怎么派这两个?”池小河一下懵了。这是啥组合? 八爷不由苦笑,“你也觉得奇怪?” “嘿嘿,是感觉有点不太和谐。”池小河尴尬的笑了笑。十爷这人的脾气怕是同直郡王合不来吧。这两人一块儿去办差,不出岔子才怪。 “皇阿玛就这么安排的。”八爷道:“今日我便是同十弟叮嘱几句,免得差事办砸了。” 池小河点点头。十爷虽然性子冲动,但八爷的话还是能听得进去的。 “明日再同十弟说一声,去看看舒舒觉罗氏祖父家情况如何。”八爷又道。 “嗯。既然知道了,还是应该去看看。”池小河点头,“那咱们要不要准备些东西送去?” “明日我问问侍郎府上要不要送东西过去吧。跟着赈灾的车队走更安全。”八爷道。 一般灾情严重的地方就容易出流民。像这种个人送东西的车队是很容易被截的。 八爷第二日事情忙完的早,半下午就回了府。他想着昨晚同池小河说的话,便直接先去了舒舒觉罗氏的院子。 对于八爷的到来,舒舒觉罗氏是很惊喜的。而且八爷一来就问了她的病情,也说明福晋昨日并没有隐瞒。 “臣妾今日已经感觉好多了。几乎不怎么咳嗽了,现在也没有发热。”舒舒觉罗氏道。 “那便好。”八爷道:“明日柳大夫来诊脉后看怎么说,若是还要继续吃药就接着吃,把病好彻底。” 舒舒觉罗氏一听还要继续吃药,忍不住嘴角就抽了抽。但她在八爷面前却不敢说自己怕苦的事,只能乖乖应了。 “今日碰见你阿玛了。”八爷又道。 舒舒觉罗氏一下睁大了眼睛,她进府一个月没见过娘家人,好几次午夜梦回都因为想家想得哭。这会猛然听到阿玛的消息,顿时来了精神。一双杏眼盯着八爷,就怕错过一点讯息。 “盛京雪灾,爷问你阿玛是否要送东西过去。”八爷道。 “啊!”舒舒觉罗氏惊得一下捂住了嘴巴。 “十弟正好要去,我想着顺带可以帮忙。”八爷继续道:“你打小在盛京长大的么,有什么要捎给你祖父的?或是信也行。爷让十弟给你带过去。” 舒舒觉罗氏这会才回过神来,忙道:“爷,雪灾很严重么?受灾的人很多?臣妾,臣妾家里不会有事吧!” 她说着说着眼眶就红了。对于她来说,祖父母比阿玛、额娘还亲。一想到他们可能受灾,她这心里一下就受不了了。 “据说挺严重的。”八爷道:“不然不会让朝廷支援救灾。不过你放心,听说人员伤亡并不大。” 舒舒觉罗氏忍着泪意道:“谢谢爷告诉臣妾这个消息。也谢谢爷帮臣妾捎东西。臣妾家里肯定会送不少东西过去的,臣妾写封信就好。” “有什么需要帮衬的,爷已经叮嘱过十弟了,到时候会看着帮忙的。”八爷道。 “嗯。臣妾知道了。臣妾这就去写信。”舒舒觉罗氏说着就从床上起身,结果却脚下一软,直接跌进了八爷的怀里。 第654章 再也不会来了吧 八爷本就在床边坐着,下意识的就扶了一把。舒舒觉罗氏也没想到自己会站不稳,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的从八爷怀里挣脱出来站好。 一旁伺候的听琴看到这一幕,真的是很想上前再把舒舒觉罗氏摁进八爷的怀里。多好的机会呀,她们主子是傻了么! 八爷本来手是抓着舒舒觉罗氏的,被她这么一挣,人是没了,手却还悬在半空,莫名有点尴尬。 再看舒舒觉罗氏自己,低垂着头,脸上的红晕都已经蔓延到耳朵根了。 她这会心里也后悔。干嘛要挣脱呢!这还是她进府这么久,第一次和八爷这么亲密呢!而且她这一挣扎,弄得好像不愿意被八爷触碰似的。 八爷突然有些想笑。他从十三岁出精开始有教导人事的宫女,后院里前前后后也有过十几个女人。这还是第一次遇到一个被他扶了后把他推开的女人。 舒舒觉罗氏进府的头一夜他没有临幸,这之后虽然也偶尔过来,但他也没有留宿。当然,舒舒觉罗氏也从未主动挽留过。 原本他以为舒舒觉罗氏是害羞才没有开口挽留,现在看来,她大概压根没做好同他有更进一步关系的准备。 这让他不禁想起了小福晋。当年小福晋进府,争宠的心思可谓明显的很。每天都对他投其所好,想着法子的让他留宿。虽说他对那会的小福晋家世不满意,但看在人长得好看,又会来事的份上,新婚时还是很宠的。只是那会他是真没想到,这一宠,便宠到了现在。 如今小福晋对他反倒不像之前那么殷勤了。但他却能感觉到两人的心更近了。两人之间的感情牵绊也比之前要强烈了许多。 他现在舍不得看小福晋难过,舍不得看她受委屈,也因此他没有让舒舒觉罗氏侍寝。 说为小福晋守身大概有些过,但小福晋确实是他不再宠幸旁人的一个原因。 他知道外面有些人说小福晋手段狠毒,把他掌控的牢牢的。每每听到这些话他就想笑。他堂堂一个贝勒爷,在朝堂上处事都果决利落,还会受一个妇人摆布?一切不过是心甘情愿而已。 舒舒觉罗氏本以为八爷会生气,吓得半天不敢抬头。结果八爷站在那半天没动静,她才小心翼翼地瞟了一眼,见八爷不知道神游到哪里去了,这才轻手轻脚的去了书案前写信。 八爷回过神来见舒舒觉罗氏在写信,也没过去打扰,而是坐在一旁喝起茶来。 一时间屋里很安静,但气氛并不尴尬。听琴给舒舒觉罗氏磨着墨,很小声的道:“主子,你刚刚怎么能推贝勒爷呢!奴婢看贝勒爷的脸色都变了。” 八爷确实有一瞬间的错愕。但这落在听琴眼里则是生气了。 “我也不知道。”舒舒觉罗氏咬着下嘴唇,也是满心懊恼。 但事情已经发生了,这会除了装傻,她也不知道还能怎么办。就因为心里想着这事,她信都写的不顺溜了。 不过八爷既然在这等着,就是今日要把信拿走。舒舒觉罗氏努力集中精神,还是尽快把信写好了。 “麻烦贝勒爷了。”舒舒觉罗氏双手捧着信递给了八爷。 八爷先瞥了她一眼才接过信。就在舒舒觉罗氏暗自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八爷突然开口道:“你不喜爷碰你?” “啊!”舒舒觉罗氏惊得脸一下就白了,她连忙摆手道:“不,不是。臣妾没这个意思。臣妾,臣妾刚,刚就是意外!”她结结巴巴的,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 八爷挑了挑眉,淡淡道:“爷也不爱强人所难的。你没必要如此防爷!” “不是!臣妾真没有!”舒舒觉罗氏急了,“臣妾是贝勒爷的侧福晋,伺候贝勒爷是理所应当的。怎么会防着贝勒爷!臣妾刚刚就是失手!对,就是失手!贝勒爷别往心里去!” 刚刚她还在为老家的大雪急得想哭,现在她却是为自己犯蠢想哭了。 八爷也没说是原谅不原谅的话,起身摆了摆手中的信,道:“你放心,信我会让十弟给你送到的。”说完八爷也没做停留,便先离开了。 舒舒觉罗氏眼睁睁地看着八爷跨出屋子,消失在院门口,竟是一句挽留的话都没说出来。这次她是真的站不稳了,直接瘫在了地上,“完了,贝勒爷肯定气坏了!” “主子快起来,地上凉!”听琴吓了一跳,连忙把舒舒觉罗氏从地上拖了起来,“主子别担心,奴婢看贝勒爷也没多生气。临走不是还记得您写去盛京的信么。” “那是贝勒爷主动提出来的。他不过是信守承诺而已。”舒舒觉罗氏双目失神道:“你没听贝勒爷刚刚问的话么!他认定我是防他!我防什么呀!都已经进府了,这辈子都是他的人了,我防什么呀!他真的要把我怎么样,我还能反抗么!” 舒舒觉罗氏越说越委屈,刚一直忍着的眼泪终于爆发了出来,顿时哭得泪流满面起来。 “主子快别哭了,您还病着呢!”听琴心疼的不行。外面知画听到动静也进来了,“主子这是怎么了?贝勒爷刚走的时候脸色还好呀。” 舒舒觉罗氏摇头,“你们不懂。贝勒爷肯定生气了!绝对生气了!我那个动作太伤人了!我怎么就把贝勒爷给推开了呢!我这是什么手啊!” 说着她还不解气,自己冲着自己的手打了起来。 “主子!您冷静点!”听琴忙把她的手抓住。 今日房嬷嬷正好出府了,到现在都没回,弄得她和知画两人都点招架不住。 “我就是笨。”舒舒觉罗氏哽咽道:“进府一个月都没有圆房,说出去就是个笑话。你们说的对,我都进府了,还害羞个什么劲啊!难道等着贝勒爷请我上床么!我为什么就不能主动叫贝勒爷留下来呢!” “主子能这么想就对了。贝勒爷以后肯定还会来的。您下次把握机会不就好了。”听琴劝道。 舒舒觉罗氏却是一脸绝望,觉得八爷应该再也不会来了吧。 第655章 十爷的保证 八爷看完舒舒觉罗氏后便去了正院。池小河正在和两个孩子在一块儿玩。见八爷进屋,三个人齐刷刷地扭头看了过来。 “在玩什么呢?”八爷笑道。 “臣妾和伊尔哈在教弘曦认东西呢!”池小河笑道。 弘曦如今也开口说话了,池小河便把以前弘旺和伊尔哈用过的小册子找出来开始教他识物。 彩色的画册上有各种各样的瓜果蔬菜小动物等等。这也算是小孩子的一种启蒙。 最早池小河给弘旺准备的时候,八爷还觉得挺有意思的。后来伊尔哈小时候也是用的这个,如今到了弘曦,这册子都已经开始泛黄了。 其实池小河都不用开口,伊尔哈就能胜任这个教学的任务。她只负责在一旁查漏补缺和引导,或是看姐弟俩互动,作为孩子们成长日记的素材。 八爷走过来看见那本小册子也觉得很亲切。 “咱们伊尔哈挺厉害呀!都能教弟弟了!” 被八爷夸奖的伊尔哈脸顿时就红了。这两日她已经不是第一次被八爷夸奖,心里高兴得不行。要不是记得嬷嬷说女孩子行为举止要端庄,她都想蹦几下了! “爷去看过舒舒觉罗氏了?”池小河问道。 昨晚八爷既然有说要去,那今日回来肯定先去过了。 “嗯。”八爷点头,神色有一丝不自在的道:“看起来像是好得差不多了。” 池小河并未注意八爷的神色,听了这话笑道:“到底年轻呢,吃了药就是好的快。爷不知道,昨儿说到要吃药,她怕得哟,还跟柳大夫讨价还价,可有意思了。” “是么。”八爷语气淡淡地,并没有多大兴趣。 池小河见状也就不再提舒舒觉罗氏的事,转而问起了十爷出征的事。 “这好像是十弟妹进京后,十弟第一次出京吧?” “嗯。昨儿晚上我也同十弟说了,你有空的时候也多过去走动走动,照应一二。”八爷道。 “嗯,应该的。”池小河点头,“十弟妹在京中本也就同臣妾、九弟妹还有四嫂关系好一些。她又没有家人在这,我们本就该多照顾些。” “昨日我才知,十弟妹有了身孕。”八爷又道:“十弟最不放心的是这个。” “啊!有孕了?那是喜事呢!”池小河笑道:“那我明日就约九弟妹和四嫂一块儿去看她。我和四嫂都是过来人,正好给她传授点经验。” “嗯。”八爷也笑了起来。 说起来,如今大婚的皇子们也就九爷府上没有动静了。不过他们做兄弟的也不会特意去问,问了难免尴尬。 想到昨儿晚上在十爷府上商议事情,八爷一时有些出神。 上次直郡王娶侧福晋,十爷为了灌醉直郡王,把自己都喝吐了。不过也没枉费他们的一翻心思。直郡王果然养了个道士在府里。 不过那处地方在府里一处隐蔽的小院子里。院门禁闭,里面听不到动静,与那晚热闹的直郡王府格格不入。 最终是一缕檀香和门口石砖缝里不易察觉的符纸灰烬才让他们确定这里面住了道士。 当时去查探的人还故意在远处用石子去砸门,果然看到一个穿着道士服的道童开门探头出来看了看。 其实府里养道士并不稀奇。信道信佛在本朝都不是禁事。便是宫里,太后的慈宁宫里还有佛堂呢! 但奇就奇在直郡王如此鬼鬼祟祟的,一副害怕让人知道的样子,肯定是有别的打算。先确认人在府上,后面的事情到不难了。 如今直郡王要出京,那是不是会打乱他原本的计划,还是说他会暂停计划,这就要十爷此次出去的时候多留心直郡王的举动了。 “八哥、九哥,你们放心。只要我发现不对劲,肯定第一时间送信给你们。”十爷保证道。 “总觉得他会对太子出手。”九爷道。 一年的平静已经很不容易了,直郡王和太子都不是甘于没有胜负的局面。若是直郡王不动手,太子也差不多要出手的。 “这次若是皇阿玛对太子出手,怕是更方便他出手吧。”八爷道。 赈灾的银子若是途中出了问题,或是在安抚灾民的时候出了乱子,那这趟差事就办砸了! 所以反过来也是一样的。如今直郡王去办这趟差事,太子也是可以出手的。 “我会盯着太子。”八爷道。他倒不是为了帮直郡王,而是为了保护十爷! 这一下,八爷突然明白了康熙的用意。这样安排人看似不合理,却诡异的维系了一种平衡。 这趟差事若是派他和四爷去,弄不好直郡王和太子两个人都要出手!如今这样安排,反倒稳妥了。直郡王会防着太子,他也会帮着十爷,而太子受了牵制,便是想做什么就难成了。 “果然还是皇阿玛想的周全。”八爷感叹了一句。 九爷和十爷都被他突然的感叹弄得愣住,待听了他的解释后,也都一脸的佩服。 “咱们和皇阿玛果然差的不是一点半点。”十爷道。 “可见皇阿玛对咱们谁也不信任。”九爷自嘲的笑了笑。 “应该说对我们都太了解了。”八爷想得不免有些心惊。他们自以为高明的争斗,只怕落在康熙眼里都跟小孩子过家家似的! “爷在想什么?”池小河突然出声,打断了八爷的思绪。 “啊,没什么。”八爷勉强一笑,“在想赈灾的事。” “可是有难度?”池小河问道。 八爷点点头,但没说其中这错综复杂的关系,只道:“盛京一向储备丰富,能到向京城求救的份上,说明灾情很严重,赈灾可能出乱子的几率也会变大。” 这种事池小河是帮不上忙的,只能安慰八爷事情兴许没想的那么遭。况且盛京送信到京城还要时间,说不定现在灾情已经缓解了,只是京城这边不知道而已。 “希望如此吧。”八爷道。 第二日是十爷他们出发的日子,而池小河也给隔壁四爷府和九爷府送了帖子,准备去看十福晋。 舒舒觉罗氏却是意外的大早来请安,不知有什么事情。 第656章 先礼后兵 池小河正在想给十福晋带点什么礼物去。既然得知她有孕,肯定是要恭喜一下的。秋梨却是突然来报说舒舒觉罗氏来了。 要知道今日并非初一、十五,并不是请安的日子。且舒舒觉罗氏应该还病着,这一大早的来请安,确实让人觉得意外。 “让她进来吧。”池小河道。大冷的天,人都到门口了,总不能把人赶走吧。 没一会儿舒舒觉罗氏便进来了。 她穿得很厚实,一身湖蓝色的棉袍外披着一件月白色的大氅,整个人看起来有一种淡雅幽兰的气质。 “臣妾给福晋请安。”舒舒觉罗氏身姿优雅的行了礼。 “免了,你病还未完全好,快坐下说话吧。”池小河道。 舒舒觉罗氏微微颔首后便在池小河下首坐了。她不等池小河开口,便主动道:“臣妾今日来,是有一事想求福晋应允。” “何事?你尽快说。”池小河道。她有些好奇,这还是舒舒觉罗氏进府后第一次有要求。 “臣妾,臣妾想回娘家一趟。”舒舒觉罗氏道。 池小河微微蹙眉,“可是家里出什么事了?你这还病着呢。” “福晋知道臣妾从小在盛京长大吧?”舒舒觉罗氏道。 池小河点点头,就听舒舒觉罗氏继续道:“蒙贝勒爷恩典,许臣妾写信让十爷带去盛京给臣妾的祖父母。但臣妾还是心里不安,想着娘家是不是有更多消息。” 这理由倒也合情合理,池小河也能理解。不过若是问消息,也可以让八爷顺带问一下舒舒觉罗氏的阿玛。 “再一个,臣妾也确实想家了。”舒舒觉罗氏顿了一下后,脸红道。 池小河笑了一下,这个舒舒觉罗氏还是实诚的。应该说这个理由也占了一半。刚出嫁的女子哪有不想家的。便是她当初寄居在安亲王府,进了八爷府后还想呢!毕竟一个陌生的环境哪有自己熟悉的环境舒服。 “便是要回去,也等病好了再说。”池小河道:“不然路上着了风,病又要严重。更何况,你若是带着病回去,你阿玛、额娘见了也心疼。” 舒舒觉罗氏来之前本还挺忐忑的,怕池小河不同意。但她实在对盛京的情况放心不下。虽然她也可以拜托八爷问问,但昨日她推开八爷后,就认定八爷已经生气,怕是最近都不会去她屋里。而让她自己主动找八爷,又觉得不好意思,所以才求到池小河这里来的。 却不想池小河这么爽快的就同意了,只要求她病好了再回去!这根本不成问题,因为她本也是这么打算的。 “臣妾多谢福晋!”舒舒觉罗氏有些激动的道。 “这也是事出有因,我能理解你的心情。”池小河笑了笑,道:“定好回去的日子后同我说一声,给你阿玛、额娘带些礼物回去。” “这,这就不必了吧!”舒舒觉罗氏都有些受宠若惊了。 “你如今已经是咱们府上的人了。又是嫁过来第一次回娘家,礼数还是要有的。”池小河道:“便是贝勒爷知道了,也一样会这么安排。” 说到八爷,舒舒觉罗氏的脸色就变了一下。她突然想到,若是福晋把这事同八爷说了,八爷还会同意她回娘家么?要知道八爷已经帮她带信去盛京了,她这样会不会被说得寸进尺? 池小河并不知道舒舒觉罗氏心里所想,看她脸色变幻,只当是听到八爷后的害羞。新人嘛,刚从女孩变成女人,总有个适应的过程。 “这大冷的天,快回去休息吧。早些把病养好,早些回娘家看看。”池小河道。 舒舒觉罗氏起身,再次对池小河道谢,又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这才退了出去。 “是个知书达理的孩子。”池小河不禁感叹了一句。 “这是有求于福晋呢!”夏莲撇撇嘴道:“才进府就想着回娘家。福晋您就这么答应了。也不知道贝勒爷会不会不同意。” “为什么不同意?”池小河有些不解,“我不记得有哪条规矩说侧福晋就不能回娘家吧。” “是没有!但您这答应的也太容易了。一旦开了这个口子,侧福晋以后会不会经常想着往娘家跑?”夏莲道。 池小河不由失笑,“怎么会呢!她又不是个傻的。她进的可是贝勒府,又不是随便什么人家,怎么可能经常回娘家。” “奴婢也不是单指这一件事,”夏莲还要说,却被池小河打断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是觉得我太好说话了,怕她以后得寸进尺,对不对?” 夏莲点头,她就是这个意思。侧福晋的身份不同于之前府里的格格、侍妾。一旦在府里得势起来,那威胁是很大的。别看舒舒觉罗氏进府这一个月安安分分的,谁知道以后是个什么情况。若是一开始不把码头打下来,以后再想压制就难了。 “那你就当我先礼后兵吧。”池小河笑道:“她若是个聪明的,就该有分寸的。若是个蠢的,那也没办法。到时候该如何治就如何治,我也不是手软的人。” 听池小河这么说,夏莲才没说话了。 “你们呀,不要总是这么紧张嘛!”池小河看了看夏莲,又看了看春桃,笑道:“凡事把最坏的打算已经想好,其他的怀着平常心就好。若是这么时时刻刻的堤防,不累啊!” 夏莲和春桃都笑了起来,“奴婢们这不是没有福晋的气度么。” “对了,颁金节过后,咱们春桃也要出嫁了。”池小河突然道:“我是不是该给你放假回去备嫁了?” “奴婢没什么好准备的。奴婢只想多陪福晋几日。”春桃道。 之前池小河准备给身边四个丫鬟配人,结果春桃说暂时不想嫁,想先培养个接班人再说,秋梨则是压根不想嫁,于是便先给夏莲和冬梅先挑了人。 结果却是某天八爷来找她,说是给弘旺请的安先生找他说,看上春桃了,想纳春桃为妻,希望池小河能应允。 第657章 秋梨的坚守 安先生去年参加会试中了举,在八爷的活动下已经选了官,等明年开春就要上任。以他的家世,本是不会娶春桃这样一个奴婢出身的女子为妻。不过他正妻已经过世,加之家中情况不太好,高门大户的女子也不会肯做继妻,所以婚事上就有些艰难。 而像春桃这样跟在贝勒福晋身边的大丫鬟,除了身份低点,其实自身的能力,容貌等都不比大家闺秀差。他本就是八爷的门人,而八爷又宠福晋,他若是娶了福晋的身边人,也是向八爷表忠心。而春桃作为曾经福晋身边的人,以后也有机会经常进府走动。 至于春桃的奴婢身份,安先生就更不用担心了。若是福晋肯让春桃嫁,自然会恢复她良家子的身份。 当然,这些都是外在条件的分析,说到底,还是春桃入了安先生的眼。这才让他向八爷开口求娶。 面对这样一桩明显是高攀了的婚事,春桃自己都很意外。她大概没想到自己能得一个举人的眼。所以即便是心里高兴,她还是求到池小河面前帮她把关。 池小河自己也正有此意。虽说八爷既然开了口,那对安先生的人品应该也有所了解。但鉴于八爷对春桃之前的误解,池小河还是决定自己见一见安先生。 其实早些时候池小河是见过安先生的。毕竟是给弘旺请的先生,她也一样的要过眼。但那会更多的是从学识方面了解。如今是给春桃选丈夫,考查的就是别的方面了。 不过安先生确实是个不错的人。池小河对他问话的时候,还特意让春桃躲在屏风后听,最后春桃自己也很满意。 但春桃当时还是提出了一点,她要先培养一个接班人,确保池小河身边可靠伺候的人再出嫁。若是安先生不能等,那她就不要这门婚事。 池小河自然不愿意耽搁她的好姻缘,便没把这话同安先生说,直接定下了这门婚事。春桃的娘老子知道后也高兴坏了。虽然是继妻,但以后就是官太太,这可是跳出了家生子的命运! 春桃到这份上也没了办法,只能加紧挑选接班人,以便在自己出嫁前能保证她的位置有人替代。 所以这样一来,春桃到成了几个人中最先出嫁的。夏莲和冬梅的婚事都在明年开春以后,要比她晚差不多半年出嫁。 对于池小河来说,春桃、夏莲、秋梨和冬梅名是主仆,更甚姐妹亲人。为她们安排一个好归宿一直是她的心愿。所以春桃的嫁期一定,出嫁要准备的各种事宜她都考虑到前面去了,赏赐了很多东西。 这也是为何春桃这会说没什么好准备的原因。除了她自己抽空在自己的嫁衣上绣了几朵花,其余的东西都没费神。她现在唯一的心愿就是能在池小河身边多待几日,连她自己培养的接班人春燕都只能跟着秋梨做些打杂的事,没机会真正的在池小河身边伺候。 池小河能理解春桃的心情,她自己也舍不得。虽说把春桃嫁出去是她安排的,可真到春桃的婚期临近,她心里也越来越难过。每日朝夕相处,几乎形影不离的人,突然一下子可能连见面都不容易,心里能好受么! 安先生选官的地方离京城还挺远的,在湖广下的一个叫曾县的小县城。这一去,至少是三年回不了京,便意味着三年都不得见面了。 “没想到你嫁的最远。”池小河感叹了一句。 她给夏莲选的是八爷的侍卫,家就在京城,以后想进府见面也方便。冬梅则是配了京郊庄子上的一个管事。虽然不在内城,但以后年节也都能进府,见面的机会比春桃那可多多了。 “奴婢相信有回京城的一日。”春桃道。 “嗯。”池小河点头,“安先生是个上进的。这一日应该不远。” 只要安先生在任上考评优秀,三年后便能升官,再过个几年进京的问题不大。本就有八爷的扶持,他自己只要不犯错,弄一两个亮眼的政绩出来,升迁还是快的。 “奴婢就是担心等明年开春夏莲、冬梅也嫁了,您身边用起人来不得力。”春桃道。 虽说她们三个人都已经培养了接班人,几乎是手把手的教,倾囊相授,但总觉得不放心。 “看你这话说的,我不是人么!”秋梨不服气的道:“你们走了,我保证也能照顾好福晋!” “你总归只有一个人。”春桃道。 “是啊,总归只有你一个人。”夏莲也点头道。 “我一个顶俩不行么!”秋梨道:“再说了,我看春燕、夏雨和冬雪也都挺机灵的。你们现在是每日还在这,总是不放心她们。真等你们走了,她们上手也快的!” “秋梨,你这是巴不得我们快点走啊!”春桃故作生气的道。 “感情秋梨这丫头打的这个主意呢!咱们都走了,好让你一个人得宠是吧!”夏莲也来凑热闹。 池小河被她们争得笑了起来,“好了,秋梨就是嘴硬心软。春桃你还不知道?她哪里舍得你们走。” 这话说的春桃她们都笑了起来。她们可以说自小一块儿长大,和亲姐妹也没什么两样了。 可是笑过一会儿后,伤感的情绪就慢慢涌了出来。以后这种小姐妹斗嘴的机会都没了。 “你也劝劝秋梨,你们都嫁人了,就她至今不松口。转眼就是老姑娘了!到时候想嫁人都不好找人了。”池小河道。 在现代一个女人不婚都容易被说三道四,更何况是古代。以前她以为是秋梨没开窍,没想到这都过了一年多了,眼瞅着其他小姐妹都要嫁了,她还是笃定说不嫁,池小河这才着急。 要知道秋梨的娘老子在得知春桃她们都有了婚配后,还曾偷偷托人来见池小河,就是想给秋梨也找个好人家。 不过池小河虽然替秋梨着急,但她也尊重秋梨自己的意愿。若是她执意不愿意嫁人,她也不会强求。大不了她以后为秋梨安排养老便是。 第658章 看望十福晋 晚间八爷回来用过晚膳后,池小河便提了一嘴舒舒觉罗氏要回娘家的事。 八爷到也不意外,知道池小河应允后只说了一句,“这些事福晋做主便是。”便没再多说什么。 倒是舒舒觉罗氏一整天都心神不宁的。总觉得八爷知道后不会同意她回娘家。弄得听琴和知画两人安慰了好些话。 “主子,您别担心了。早些休息,养好身子,争取能早些回侍郎府看看。” “是呀,主子。福晋都已经答应了,贝勒爷不会再说什么的。” 舒舒觉罗氏脸色依旧不大好看,但也知道自己这担忧没有意义。不管最后结果如何,早些养好身子才是关键。 正院里,池小河已经同八爷说起明日看望十福晋的事来。 “是该带着补品去。”八爷点头,“明日去看她那还缺些什么,咱们能帮衬的就帮衬着点。” “嗯。贝勒爷放心,臣妾把十福晋当自己妹子看。如今十爷不在京城,我们这些做嫂嫂的会照顾她的。”池小河笑道。 “难得你们几妯娌间走得亲近。”八爷道。 “还是性子合得来吧。”池小河道:“其实二嫂也不错的。只是她独自在宫里,又是太子妃,很多时候不太便利。” 她没说大福晋和三福晋、五福晋。八爷心知肚明,也没问。两人说过这些琐事,便早早的上床歇息了。 这天是越发的冷,离颁金节也越来越近,正是内务府忙的时候。池小河心疼八爷接下来的日子不轻松,除非必要,也不拿府里的事烦他。 第二日一大早,八爷依旧天不亮就起来上朝,弘旺也一同进宫去上书房上课。池小河则比父子俩晚了足有半个时辰才起床,也开始梳妆打扮准备出门。 送十福晋的礼物是昨日就已经让肖嬷嬷准备好了的。这会直接带上就成。 池小河把雅尔哈和弘曦留在家里没带着一块儿。叫了张氏来陪两个孩子。这才放心的出门。 她同四福晋约好了时辰,直接在府门口汇合,同乘一辆马车前往。 说起十福晋有孕的事情,两人不约而同都想起九福晋在草原上掉的那个孩子。 九福晋同十福晋是一年进的府,两人都很想要孩子。尤其对两胎都生了儿子的池小河很是羡慕,恨不得找她要秘方才好。 后来两人一直没有动静,也算是同命相怜。却不想九福晋没福气保住自己的孩子。就不知道十福晋这一胎是不是顺利了。 等到了十爷府,池小河和四福晋一块儿下了马车,就见九福晋的马车就停在一旁,她也才刚到不久。 “我远远就看到像是八嫂的马车,特意在这等着的。”九福晋笑道:“原来四嫂同八嫂一块儿的呀。” “我们住隔壁嘛,自然是约一块儿的。”池小河笑道:“这大冷天的,咱们快先进去说吧。” “嗯。看这天阴沉沉的,像又要下雪了。”九福晋点头。 三人便结伴进了府,自有守门的小太监早一步去给十福晋通报。 正院里,十福晋接到消息就出门迎接,在院门口不远处看到了结伴而来的三人,脸上顿时露出笑容来。 “这大冷天的,劳烦姐姐们跑来看我,实在过意不去。” “这有什么过意不去的。你这是喜事,我们本该过来祝贺的。”池小河道。 “我还叮嘱我们爷别说,我们爷就是沉不住气。”十福晋道:“这才刚怀上,又不是生了,就弄出这么大的阵仗来。” “十弟还不是不放心你一个人在家里。”池小河道:“你到不知道领情了。” 十福晋吐了吐舌头,她当然知道十爷是心疼她。只是这样闹得大家都来,她心里实在不好意思。 “都进屋坐吧,外面怪冷的。”四福晋这时插话道。 “哈哈,对。看我,只顾着说话,倒是忘了请你们进屋了。”十福晋忙请几人进院。 “十弟妹这是看到咱们太高兴了吧。”九福晋在一旁笑道。 “是呀!我从昨日收到拜贴就高兴坏了!我们爷昨儿走,我正觉得闷呢!”十福晋道。 进了屋,地龙烧得暖烘烘地,几人都齐齐舒服的叹了口气。 “这天真是离了地龙不能活了。”池小河道。 “可不是。今年冬天确实冷得厉害。往年这个时候虽说也烧地龙了,可没让人觉得这么冷。”四福晋点头。 “姐姐们喝口热奶茶暖暖。”十福晋道:“其实我到觉得这地龙有些燥热。平日里我都是晚上才烧得暖些,一般白日里我还不喜欢太暖和。” “你如今是双身子,是比寻常人怕热。”池小河笑道:“再者,你最年轻呢!年轻人,火气旺!” 这话说的十福晋有些不好意思,其他人却都是笑了起来。 四人本就交好,如今聚在一块儿,很快就聊得热火朝天起来。说孕期的注意事项,说孩子,说各自府里的一些事,说京城如今流行的首饰、妆容等等。 池小河很享受这样的时刻。这就像现代几个闺蜜聚在一块儿的那种感觉。天南海北,什么都能聊,有一种无拘无束的自在。 这种时候,九福晋每每都是话最少的。一个是她的性子本就是恬静型的,二是她没了一个孩子,如今却见十福晋有孕,这心里多多少少会有些被往事牵扯的难过。 池小河看在眼里不免心生同情。但她知道,这种事情不是一两日,或是一两年就能忘怀的。也不是旁人劝两句能解决问题的。 对于母亲来说,失去过孩子,哪怕这个孩子只是个小小的胚胎,甚至细胞,也会在她心里留下一个印记。 也许随着时间的流逝,她慢慢不再想起。可一旦某个时刻回忆起来,心里依旧会伤感难过。 中途九福晋因为方便离开了一会儿,池小河便提醒了十福晋一下。十福晋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无意识的举动可能让九福晋伤心了,不由懊恼不已。 “十弟妹也不必自责,咱们本就是来给你庆祝有喜的。一会儿聊点别的,避开这个话题便是。若是太过刻意,九弟妹反而不自在。”四福晋道。 第660章 意外? 天阴沉的厉害,不知何时还刮起了大风,街上已经没什么行人,倒是方便马车飞驰。 池小河被八爷搂着,身子却在不住的发抖。 “福晋,别怕。弘旺不会有事的。”八爷低声安抚着她。 “嗯,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池小河嘴里喃呢着,但她的神色却让人担忧。 古代孩子本就夭折率高。弘旺长这么大一直没个什么病痛,池小河心里还庆幸,觉得自己到底是穿越来的。老天还是眷顾她的。 便是养在她院里的大格格不也一样长得好好的!现在哪里还看得出来是个早产儿。 果然有些话就经不起念叨! “练布库怎么会摔到头呢?”池小河还不敢相信。 布库是满人喜欢的一项类似于摔跤似的运动。宫里皇子们练这个多半是为了强身健体,到不是要多高的技巧。所以平日里也不会有过于激烈的动作。受伤几乎是不可能的。 “福晋,坚持一会儿,咱们就快到了。”八爷继续安慰道:“你先别自己吓自己。” 传话的小太监一直没说弘旺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只说请了太医,这才是让人心焦的地方。 八爷心里其实清楚,这种情况下,弘旺的情况多半不好。 但他不能说。若是说了,池小河怕是能立刻晕过去!更何况,他心里也抱着希望。希望弘旺并无大碍! 等马车到了宫门口,池小河扶着八爷的手下车时,神色恍惚的她差点没从马车上栽下来。把八爷吓得不轻。 “让爷担心了,是臣妾的不是。”这一虚惊让她自己也回过神来。这种时候她怎么能倒下?若是弘旺真有个什么伤,她这个做额娘的还得照顾呢! “爷,臣妾没事!快走吧!”池小河打起精神道。 八爷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也不再多说,牵着她的手就快步往乾清宫走。 北风呼啸,吹得人眼睛都有些睁不开。池小河抿着嘴,紧紧抓着八爷的手,努力迈出自己最快的步子。 小太监在前面带路,一行人没有说话的。都埋头赶路,在这阴沉沉地天空下,气氛越发显得沉闷。 此时乾清宫里康熙正沉着脸看太医给躺着一动不动的弘旺施针。 一旁站着的太子则是示意跪在地上的弘皙不要动。 “皇上,八爷和八福晋到了。”很快有小太监进来通报,打破屋里诡异的宁静。 “让他们进来。”康熙道。 小太监出去传话,八爷带着池小河很快便走了进来。 努力撑着一丝清明给康熙行了礼,池小河这才看着床上已经插了满头银针的弘旺哭了起来! 她捂着嘴,怕出声惊扰了太医,但眼眶里却是涌出大颗大颗的眼泪。 八爷在一旁看她情绪不对,连忙用手抓住了她的胳膊,暗暗使劲,提醒她这是在乾清宫。 其实池小河心里跟明镜似的。太子在,弘皙又跪着,还不能说明问题么! 当初弘旺进宫陪弘皙在上书房一块儿读书。说是作伴,但其实两人的身份是不对等的。 池小河一直担心弘旺在上书房会受弘皙的欺负。但后来弘旺也从未在家里说过什么,每次问都说还好,加上也确实没实质发生过什么,她也就渐渐放心下来。 那会她想的是八爷每日都是要进宫的。而且八爷管着内务府,经常会在宫里走动,若是弘旺真受了欺负,应该能听闻一二。 谁曾想这一出事就出了大事! “因为磕到了后脑勺,所以暂时昏迷。谢太医正在施针。你们先别急。”康熙先开口说了话,看向八爷和池小河的眼神里带了几分歉意。说起来,当初让弘旺进宫读书,还是康熙的意思。 “皇阿玛,弘旺,弘旺怎么会摔到后脑勺的?”八爷一开口,只觉得自己嗓子干涩得厉害。但他看向康熙的眼神却很坚定。 若是有人故意让弘旺摔的,不管是谁的儿子,他这次绝不轻饶。 “八弟呀,这也是个意外。谁都不想的。”太子此时开口道:“弘皙这小子也是学艺不精,一时失手才摔了弘旺的。” “一时失手?”八爷看向太子,眼神带了冷意。 “布库嘛,你也知道,小孩子没分寸,可不就容易受伤么!”太子陪笑道:“弘皙自己都吓坏了,也没想到会把弘旺弄伤。他都后悔死了,一直跪在这,想给弘旺赔罪!” 太子一口咬定是两个孩子练习的时候分寸没把握好才导致弘旺摔成这样的。意思是一切都是意外,弘旺只是倒霉,我儿子也知道错了,也跪在这了,你就原谅算了。 “教布库的师傅呢?”八爷沉声道:“就这么看着意外发生?”他故意把意外两个字咬得格外重,看向太子的眼神也含着怒气。 “朕已经让人打了五十大板,扒了他的官职。”康熙道。 八爷闭了闭眼,这是把责任都推到布库师傅身上了?他这会连问真相的机会都没了? 池小河虽然一直盯着床上的弘旺,但耳朵也在听八爷他们的对话。她这会也算是听明白了,康熙还是维护太子和弘皙的,让布库师傅背了锅。这是趁着他们还没来,就已经把一切都下了定论!让他们连问个话的机会都没有! 也许事情真的只是个意外。可康熙这么一处理,池小河竟觉得不像是意外了! 或者说事情的一开始可能是意外,但弘皙却突然动了别的念头,于是弘旺躲闪不及,就造成了现在的局面! 从弘旺现在躺在床上的样子看,应该没有外伤出血。可正是这样,池小河才更担心! 这年头又没个ct啥的,脑子里若是有淤血,都不知道诊脉能不能诊出来!脑部的伤是最麻烦的,就用这银针能管用? “皇阿玛,您至少应该等儿臣来问几句话。”八爷忍了忍,终是没忍住说了这么一句。 康熙的脸色顿时就变了,眉头也皱了起来,“八阿哥,你这是不信朕?” 太子在一旁听到这话忙低下头去,掩住眼底的一丝得意。 第661章 憋屈 “皇阿玛,儿臣不是不信您。儿臣只是想详细问问当时是怎么回事?”八爷一点不畏惧康熙的脸色,继续道:“儿臣打小也学布库,也知道练习中会发生一些意外。但儿臣还从未遇到过有谁练布库能摔晕的!” “八弟,你这就说的不对了。”太子这会又开口了,“你没遇到过,不代表这事就不会发生。有些事情就是这么凑巧。孤知道你现在心里难过,不肯相信这是事实。但有时候事情就是这么简单,只是造成的结果是大家都不愿看到的。” “八阿哥,太子说的没错。”康熙道:“朕已经仔细询问过了,就是一场意外。再加上两人对练的时候有些失了分寸,这才伤得严重了些。” “为何会失了分寸?”池小河抹了一把脸上的泪痕也开口了,“儿臣相信这布库已经不是第一日练习了吧。为何会突然失了分寸?之前为何就好好的?只是练习,又不是争输赢,为何会失了分寸?” 情绪失控才有可能失了分寸。那什么时候会情绪失控呢?生气?高兴?悲伤? 能让弘皙失控的肯定是生气了。也许是弘旺比他强,让他生出了好胜心,想着压弘旺一头,或者就是想趁机欺负弘旺。大概他自己也没想到会把弘旺摔这么严重。 所有人都没想到池小河会突然说话。毕竟这种场合,八爷和太子都在,又是在同康熙说话,她按理是不便插嘴的。 但看着儿子禁闭双眼躺在床上,完全没了往日的神采,还不知道何时能醒过来。再听着他们在这里左一个意外,右一个意外的,池小河心里的火便压不住了。 “不过是小孩子失手,弟妹如此咄咄逼人是何意?”太子皱眉道:“听弟妹这意思,倒像是我们弘皙故意伤了弘旺似的!他们都是兄弟,弘皙还是哥哥,平日里都很高兴有个弟弟陪他在上书房读书。今日出了这个事,他自己都懊悔得不行,一直跪在这没起来过。弟妹这话是不是太过了些?” “我不过就事论事。”池小河并没有退缩,而是看着太子冷冷道:“我们都没看到现场,不知道真正发生时的情况。教布库的先生如今不在这,弘旺又昏迷不醒,我难道不该质疑么?我从头到尾有说过一句弘皙的不是么?太子殿下这话又是何意呢?” “没想到弟妹这么伶牙俐齿!”太子冷笑道:“此事皇阿玛已经做主处理,你这样质疑,是觉得皇阿玛处理不公?” 此时八爷开口道:“还请二哥谅解,她也是关心则乱。弘旺至今没醒,我和她心急如焚,对当时的情况自然也是希望了解的更透彻一些。” “好了!”康熙出声打断道:“朕理解你们各有想法。有什么疑义稍后再说,现在还是安静些,别扰了太医给弘旺医治。” 康熙这话都说了,几人也都噤声没说话,一齐看向了床上的弘旺。 只见太医不止在他头上扎了好几处银针,还有胳膊上,腿上等处也都扎了银针,而且还不时的转动银针来观察弘旺的反应。 就在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弘旺身上时,却听咚得一声,竟是弘皙跪晕过去了! 乾清宫的内殿是烧了地龙的,所以地上并不冷。刚池小河看着弘皙跪在那时没有半分同情,只有愤怒。 她对这个孩子一向没好感。而且从弘皙脸上的神色,她也没看出有多少忏悔。她敢说,若不是这会在乾清宫,弘皙都不一定会愿意跪。 但此时弘皙竟跪晕了!她和八爷若是再计较,反而显得他们小气了! 太子早已经扑过去把弘皙抱进了怀里,神色焦急的拍着弘皙的脸颊,不停的唤他的名字。 康熙也是神色大乱,把还在弘旺治疗的太医直接拉到弘皙身边,让他先给弘皙看看! 没一会儿弘皙就醒了。其实他就是受了惊吓,又跪得久了点,体力不知才这样的,并没有大碍。 太子松了口气,脸上的神色好看了些。康熙也是一脸关切的看着弘皙,问他有没有感觉好些。 “皇玛法,孙儿没事。”弘皙勉强冲康熙笑了笑,又转头看向八爷和池小河,露出一脸的愧疚表情道:“八叔,八婶,都是侄儿的错!是侄儿失手才摔了弘旺弟弟。你们要是觉得不解气,打我骂我都成!你们别说我阿玛了。” 面对一个刚刚跪晕过去又醒来的孩子说的这番话,池小河同八爷能说什么呢?不原谅?继续同太子理论?显然是不可能的。 如今这形势,不管真相如何,他们都得大度的表示原谅了! 池小河只觉得心里憋屈的厉害。她能感觉到八爷抓着她的手又紧了紧,已经把她的胳膊捏得生疼了。她知道,八爷心里也憋屈! 可形势逼人,这会硬碰硬并没有好结果。毕竟康熙明显是护着太子和弘皙的。 虽说康熙平日里对弘旺也不错,也喜欢。但和从小就在宫里长大,且能经常承欢膝下的弘皙比,那情分还是很不一样的。 “你这孩子,快让你阿玛抱你回去休息吧。大冷的天,可别吓病了。”池小河勉强笑了笑,虽然没说原谅的话,但这已经是退步了。 她这也是给八爷一个讯号,先服软把今日过去再说。至于追究真相,为弘旺出气,可以下一步再说。君子报仇还十年不晚呢! 八爷看了她一眼,道:“二哥,带弘皙回去休息吧。弘旺已经这样了,别两个孩子都弄病了。” “还不快谢谢你八叔,八婶的宽宏大量?”太子对弘皙道。 弘皙也是个人精,立刻道:“多谢八叔,八婶。等弘旺弟弟醒了,侄儿再来给他赔不是!” “去吧,你们先回毓庆宫。等弘旺醒了,朕叫人通知你们。”康熙也发话了。 太子这才把弘旺抱了起来,一脸歉意的对八爷和池小河道:“今日之事真的抱歉。孤就先带他回去休息了。改日再带弘皙登门道歉。” 第662章 焦心的等待 眼睁睁地看着太子带着弘皙离开,池小河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有愤怒,有委屈,有无奈,各种情绪在心中堆积,让她的眼眶再一次湿润起来。 但此时不是哭的场合,不是她发泄情绪的时候。她侧头去看了八爷一眼,就见八爷身侧的手已经暗中握成了拳头微微发抖,脸上的神情倒是看不出有多激动。 待太子父子二人已经走了,八爷才问道:“谢太医,不知弘旺还有多久会醒?” “按理最多半个时辰就能醒。”谢太医道:“只是这伤在头部,也会有意外。” 池小河一听这话心就提了起来。她就知道伤在头部是个大麻烦。 “那他这个样子能移动么?”八爷又问了一句。 谢太医摇头道:“最好不要移动。便是醒了,也最好观察一夜再说。” “可这是皇阿玛的寝宫。弘旺怎么能在这里过夜。”八爷皱眉。 虽然弘旺并没有睡康熙的龙床,只是在旁边的炕上躺着。但这毕竟是乾清宫,是康熙的寝宫。而且弘旺若是今晚都在这里,那他和池小河也不便照顾呀! “无妨。就让他在这吧。”康熙道:“夜里朕这里有人伺候,你们俩一会儿等弘旺醒了就回去,明日再来接他回府。” “这怎么行?岂不是扰了皇阿玛休息!”八爷忙道。 “你没听太医说弘旺不能移动?”康熙皱眉道:“此时是朕的孙儿重要,还是规矩重要!” “那,那就劳烦皇阿玛了。”八爷这才诚惶诚恐的道:“要不晚上儿臣还是留下来吧。不然就是回去了,儿臣也放心不下。” 这是康熙的寝宫,做儿子的留宿一夜还无妨,池小河这个做儿媳的就不便留下了。八爷这么说,也是想让池小河安心。他在这里照顾,肯定比宫里的奴才要上心。 池小河感激的看了看八爷。他们夫妇俩,总得有个人守在弘旺身边。只靠宫里的奴才是靠不住的。 康熙看了八爷一会儿,终是点头应了,“你留下来也好,那就你福晋回去,明日过来接的时候马车里弄软和些,免得回去颠簸得他不舒服。” “多谢皇阿玛体恤。”池小河同八爷连忙谢恩。 维护了弘皙,这会又对弘旺表现得关爱有佳,还真是手心手背都是肉的既视感。 弘旺还未醒,谢太医也没走,就在一旁看着弘旺的动静。池小河也坐在炕边看着弘旺。八爷则同康熙去了外殿,父子俩不知道说什么去了。 “谢太医,您诊脉能诊出弘旺脑袋里有淤血么?”池小河小声问道。这是她最担心的问题。 古代的医术毕竟不发达,没有仪器帮忙,只能靠诊脉,实在让人心里没底。 “可以。”谁知谢太医竟是点头了。 “真的!”这下池小河吃惊了,对古代医术突然有了新的认识。 “弘旺阿哥磕得这一下不轻。”谢太医又道:“后脑勺肿了个大包,以臣诊脉看,多少有些淤血,但不严重,应该能自行消散。所以臣才说再有半个时辰,弘旺阿哥就能清醒过来。” 谢太医说的很笃定,池小河心里才踏实了些。毕竟谢太医是康熙的专属御医,医术在整个太医院都是数一数二的。 “若是弘旺没有在您说的时间里醒来呢?”池小河想了下又问了一句。 谢太医抿嘴迟疑了一下,道:“那就说明淤血自行消散得比较慢,可能会有一些后遗症。” 池小河的脸色一下难看了几分。她怕的就是这个万一。 “不会有事的!”过了一会儿池小河看着弘旺眼神坚定的道:“弘旺肯定不会有事的。他一向身体好,从小就没让我们操过心。” 谢太医没再说话。宫里的太医都是有五分凶险就要说成七分,有十分把握救的就只能说八分。 毕竟有些病谁也不能百分百保证不会有别的情况出现。若是把话说死了,那就一点后路都没有了。 池小河这之后也不再说话,就安静的看着仿佛睡着一般的弘旺。 说起来,她今日一天都没看到弘旺。早上弘旺同八爷出门的时候,她都还没起。本是等着弘旺回府后再一家人用晚膳的,却不想等来弘旺受伤的消息。 昨儿晚上弘曦还巴巴的说想今晚听弘旺说故事。这下却是连哥哥的面都见不着了。 想到这,池小河又想起府里的两个小的。她和八爷出来的匆忙,都没有交代一声。也不知两个孩子这会用了晚膳没有,会不会因为见不到他们而哭闹。 八爷这会却是走了进来,到这边来看弘旺的情况。 “还没有醒么?”八爷轻声问了一句。 池小河摇了摇头,心里也是难受。离太医说的半个时辰一下就过了一半,可弘旺却是一点动静都没有。一会儿真能按时醒过来么? “福晋,你要吃点东西么?”八爷又问了一句。 宫里冬日是没有用晚膳习惯的。但池小河却是一日三餐的。所以八爷特意问了这么一句。不说真让御膳房送吃的来,至少也可以弄些点心茶水垫一垫。 “爷,无碍的。”池小河摇摇头,“臣妾现在也没心情吃东西。” “你身子本就不好。”八爷担心的把手搭在池小河的肩膀上轻轻捏了捏。 “爷,臣妾真没事。若是晚上饿了,回府吃宵夜便是。”池小河道。 “那也行。”八爷点点头,挨着池小河坐了下来。 康熙今晚本是准备临幸宫里新进的一个答应。但遇到弘旺这事,自然也就不去了,便索性在外殿看起书来,等着弘旺醒来。 一时间整个乾清宫都安静了下来。除了大座钟滴答滴答的声音,便是窗外北风的呼啸声。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离谢太医说的半个时辰越来越近,池小河的心也越提越高,感觉都要从嗓子眼冒出来了似的。 八爷心里也担忧,但他到底经的事多,面上还沉得住气,只有抓着池小河的手微微有些用力,暴露了些许情绪。 第663章 终于醒了 等待在某些时候是件浪漫的事,但在某些时候却是件让人心急如焚,心生恐惧的事。 眼见着半个时辰已到,弘旺却没有半点苏醒的动静,池小河几乎是下意识的就抓紧了八爷的手,连指甲陷进八爷的肉里都没发觉。 “福晋,半个时辰只是个大概时间。”八爷小声的安慰了一句。 谢太医则是再次为弘旺把脉起来。 池小河紧紧盯着谢太医的动作,好像就这么看着就能把弘旺看醒过来。 康熙这会也进来了。他虽在看书,但心里也记挂着。算着时间差不多也没听到动静,这书也就看不下去了。 见谢太医在诊脉,康熙也没出声,还特意放轻了脚步。池小河同八爷连忙起身准备行礼,却被康熙抬手制止。于是三人便一同盯着谢太医的动作。 没一会儿谢太医就收了手,对三人道:“从脉象上看,弘旺阿哥的伤势在慢慢好转,应该很快就能醒过来。” 谢太医已经是第二次这么笃定的说弘旺会很快醒来,池小河心里又稍稍安定了一些。八爷也对谢太医拱了拱手,表示有劳了。 谢太医还了个礼,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炕上弘旺突然发出一声很轻的哼哼声。 池小河也注意到了,忙去看弘旺,就见他的眼皮子动了起来,仿佛在挣扎似的! “这是快醒了么?”池小河一下激动起来,趴在炕边对弘旺唤道:“包包,听到额娘说话了么?你快睁开眼看看额娘吧。” 弘旺这会不仅是眼皮子动了起来,头也轻轻摆动了起来,他的眉头紧紧皱着,表情像是在承受着某种痛苦。 “应该是要醒了。贝勒爷和福晋可以多同阿哥说说话。”谢太医退后了一步,把弘旺身边的位置让了出来。 八爷连忙走过去,也同池小河一样,放低声音唤了起来,“弘旺,能听见阿玛说话么?若是你听见了就睁眼看看阿玛!” 池小河看到弘旺的动静越来越大,心情也激动起来,忙又说了好几句话。 “额娘。”突然,弘旺开口喃呢了一声。 池小河就贴在他的身边,这一句听得格外清晰,立刻就应道:“额娘在呢!包包,额娘在呢!”她这一开口,眼泪就冒了出来。 从接到消息到进宫再到这半个多时辰的等待,池小河这心情就跟过山车似的。这会见儿子终于要醒过来了,真是喜极而泣! 八爷这会也红了眼眶,当他看到弘旺慢慢睁开眼睛,目光开始聚焦的时候,也情不自禁的叫了一声,“弘旺!阿玛在这呢!” “醒过来就好!醒过来就好!”康熙也松了口气。他对弘旺还是喜欢的,不然当初就不会让他进宫陪弘皙读书了。这么聪明伶俐又懂事的孙儿,他也不舍得看他出事。 刚醒过来的弘旺人还是迷糊的。他眼珠子转了一圈,似乎才看清在身边的人。 “阿玛?额娘?”弘旺最先看到的是八爷和池小河。 “哎,额娘在,你阿玛也在!”池小河小心翼翼地摸着弘旺的脸。他身上的银针还没有取,池小河都怕碰到了。 “弘旺阿哥,您身子还有哪里不舒服?头疼么?晕么?想不想吐?”谢太医这会也问话了。 “我怎么了?”弘旺还没完全清醒。 “包包,你摔了一跤晕了两个时辰,这会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池小河柔声问道。 “摔了一跤?”弘旺重复道,然后他的记忆开始复苏,终于想起来是怎么一回事了。 “后脑勺疼。”弘旺慢慢开口道:“也觉得晕。但不想吐。” “别的还有么?”谢太医问。 弘旺仔细感受了下,摇了摇头。但他这一摇头,眉头又皱了起来,显然是不舒服。 “臣先给阿哥把针拔了。”谢太医道。 池小河同八爷连忙起身把位置让给谢太医。 看着谢太医把弘旺身上的针一根一根的取出来,池小河就像这些针扎在自己身上一样难受。但她还得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不能哭得太过。 拔针对于弘旺来说到没有什么痛苦。只是他自己也很惊讶自己身上被扎了这么多针。 “臣给阿哥开几副活血化瘀,静心安神的药。阿哥喝上几日,症状就会慢慢减轻。再静养半个月就应该无事了。”谢太医道。 “你去开方子吧。”康熙道。 谢太医行礼退了出去。 弘旺此时才发现康熙也在,吓得他连忙挣扎着要起身行礼。 “快躺好,太医说了,你现在还不能动。”康熙连忙把他摁住。 “孙儿让皇玛法担心了。”弘旺一脸愧疚的道:“还扰了皇玛法清净。” “怕皇玛法担心,你就好好养身体。”康熙道:“今晚就老实在皇玛法这里休息。明日再让你额娘接你回去!” 一听要留宿乾清宫,弘旺眼睛瞪得老大,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 他这会已经想起来自己是怎么晕倒的。但他万万没想到自己会被送到乾清宫来。 “今晚阿玛陪你。”八爷很及时的说了一句。 “阿玛也留下?”弘旺愣了一下。 “那是自然。”八爷笑道:“难不成要让你皇玛法照顾你?太医说了,你今晚都不便移动,只能静躺着。” “那,那额娘呢?”弘旺看着池小河道。 “你额娘当然要回去。你弟弟妹妹还在家呢!”把我替池小河回道。 “现在什么时辰了?”弘旺问道:“额娘,您要不现在就走吧。儿子已经醒了,没事了。免得雅尔哈和弘曦等急了。” “这些不用你操心,你今晚就安心同你阿玛待在你皇玛法这。额娘再看看你。待你一会儿吃完药,额娘再回去。”池小河道。 弘旺这次没再说什么,乖巧的点了点头。 “这下可以放心了。”康熙道:“你刚刚一直不醒,可把你阿玛、额娘吓坏了!” 池小河的脸上还挂着泪痕,眼睛也是红肿的,弘旺顿时就心疼了。 “皇阿玛,您别说这个了。不然他更愧疚了。”八爷道:“这孩子有时候懂事的让人心疼。” 第664章 不对劲 康熙看到弘旺醒过来也是高兴,听八爷这么说也不生气,反而笑着道:“好,朕不说了,让他好好休息。” 池小河这会顾不上别的,眼睛几乎眨都不眨的盯着弘旺看。好像不这么看着,弘旺就消失了似的。 “渴么?额娘给你倒水喝。”池小河柔声问道。 “嗯。”弘旺乖巧的点头。 怎么说也就是几岁的孩童。身体难受的时候不由自主的就想对着父母撒娇。 池小河心疼得不行,忙给弘旺倒了杯温水,小心翼翼地扶着弘旺的脑袋靠在自己身上,然后再慢慢地喂他喝。边喂还边叮嘱他小心些,别呛着了。 “福晋,你早些回去吧,这天眼看着就要黑透了。”八爷在一旁道:“这里有我呢。” 弘旺喝完水也赶池小河走,“额娘,帮我告诉雅尔哈和弘曦,明日我就回去了。” “好,额娘这就回去,明日一大早便来接你。”池小河也没再耽搁,摸了摸弘旺的额娘,便起身向康熙告辞了。 “明日不用太早。”康熙道:“让他多睡会,等朕下了朝,叫太医把过脉再走。” 池小河顿了一下,没想到康熙会这么说。但康熙说的在理,她和八爷自然又是一番谢恩。 其实她说一大早来接的话,也是怕叨扰了康熙。毕竟这是乾清宫。这会既然康熙发了话,能让弘旺多休息会自然更好。 出了宫,天已经黑沉沉的了。北风越发的肆虐,吹得人眼睛都有些睁不开。 因为走得急,池小河也没带春桃她们进宫。这会只能自己努力稳住身形,跟紧前面掌灯的小太监。 大概是风太大,那小太监一直低着头往前走,一句话也不说。池小河眯着眼在后面跟着,就见前面黑漆漆一片中有一丁点光亮。那光亮还随风飘摇,无端中就带了几分诡异。 从乾清宫走到神武门还是有段距离的。池小河走着走着,心里就害怕起来。 以前她不信鬼神的时候就怕黑。晚上一个人是能不走夜路就不走夜路。后来穿越了,对鬼神之说就有些相信,也就更怕走夜路。 这会说是有人在前面照明,可这么一点光,还晃来晃去的,对她来说比没有也强不到哪里去。而且这宫道狭长,大晚上的真要发生点什么事,谁都不知道。 人其实在有些时候都是被自己的想象给吓坏的。池小河一边在心里告诫自己不要多想,一边又忍不住后背发凉。 就这么一路挣扎着终于看到宫门口的光亮时,她突然觉得风也小了,天也暖和些了,整个人都觉得放松了下来。仿佛重回人间似的。 “八福晋,前面就是宫门了,奴才就送您到这里了。”前面掌灯的小太监也停下脚步,回头同池小河道。 “有劳公公了。”池小河笑着道了声谢,脚步轻松的往宫门口走去,却突然不知怎么脚下一滑,竟是摔了一跤! 这跤摔得不仅突然,还莫名其妙。要知道地上既没有石子,也没有台阶,她自己也没有穿花盆底。就好像是两条腿突然不听使唤,不会走路了似的。 “八福晋,您没事吧!”那小太监吓了一大跳。他这一路护送都没事,临到最后了却把人摔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没好好掌灯呢! 宫门口的侍卫也都吓了一跳,忙过来查看情况。 池小河自己也摔懵了,爬在地上好一会儿没反应过来。满脑子都在想自己到底怎么摔的!这会听小太监问才反应过来,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摆手道:“没事,没事。” 那小太监还不放心,又道:“您活动活动身子,脚腕什么的,看有没有扭伤?” 池小河活动了下道:“没事,没事。哪都没伤着。你放心回去吧。” 小太监这下可不敢走,忙同守门的侍卫一块儿把池小河送出宫门,送上了八爷府的马车,这才回去。 直到马车开始走动,池小河这才觉得浑身都开始疼了起来。 马车里有灯照亮,池小河先看了看自己火辣辣的两个手掌心,这才发现蹭破了皮,有的地方还渗出血迹来。刚刚她是用手撑的地,应该是磨的。再看膝盖,穿着棉裤呢,竟然也被跪出两个红印子来。 “这皮也太嫩了吧!”池小河自己都忍不住吐槽。果然这一世出身贵族就是不一样。若是搁她前世,摔一跤根本没多大感觉。 她这会又动了动两只脚,发现右脚有些不对劲。刚刚在宫门口不觉得,现在却好像有些肿。 待她脱了袜子捏了捏,果然肿了。看样子刚刚摔得时候别到了。不过肿得不算厉害,脚活动起来也不算很疼。 一番检查下来,大概是手上的伤看起来最吓人了。便是今晚上了药,明日肯定也会很明显。 本来弘旺就伤了,她再这副样子进宫,八爷看到又得担心。 “你说你,怎么连走路都不会走了!”池小河忍不住拍了拍自己后脑勺。 八爷府里,肖嬷嬷她们都在焦急的等着。时间越晚,她们就越心焦。因为这代表着弘旺的伤势越重。否则应该很快就能接回来。 雅尔哈同弘曦也感觉到气氛不对。他们都不知道八爷同池小河为何进宫。因为来传话的时候,他们俩正在屋里玩,没有人告诉他们。 等到天都黑了,肖嬷嬷她们准备晚膳,而八爷和池小河没出现时,雅尔哈同弘曦才察觉不对。 但肖嬷嬷她们也不敢说,怕两个孩子跟着着急。直说康熙临时有事召了八爷同池小河进宫,晚上应该会回来的。 至于弘旺为何也没回,肖嬷嬷的说法是到时候跟着八爷和池小河一块儿回。 刚开始雅尔哈同弘曦也没多想。可眼瞅着天色越来越晚,肖嬷嬷她们也明显坐立不安,他们俩也觉得不对劲了。 正常情况下,不可能这么晚还不回府的。便是有急事召见,怎么会八爷、池小河和弘旺都留在宫里呢? “嬷嬷,是不是我大哥出什么事了?”雅尔哈琢磨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问了。 第665章 比想的严重 面对雅尔哈的询问,肖嬷嬷的眼神不自觉的躲闪了一下,脸上的笑也变得不太自在起来。这对于一向心思敏感的雅尔哈来说,已经得到答案了。 所以不等肖嬷嬷回答,雅尔哈就又问道:“大哥在宫里会出什么事?” 对着雅尔哈的一双大眼睛,肖嬷嬷一下子还真不知道用什么话来对付,最后只得无奈的道:“奴婢也不太清楚,只知道是宫里来了公公,叫了贝勒爷和福晋一块儿进宫。” “宫里来的公公没说是什么事么?”雅尔哈又问。 这一次,肖嬷嬷坚定的摇了头。她其实是听到了的,但此时却不能说,不然被继续追问下去就麻烦了。 雅尔哈到底还小,见肖嬷嬷这样,也没有继续追问。但她担忧的神色却很明显。而弘曦跟在她旁边,这会也奶声奶气的道:“要额娘,要哥哥,要阿玛。” “格格和阿哥都别太着急,再等会,贝勒爷和福晋他们肯定会回来的。”肖嬷嬷道:“便是不回来,也会让人送消息回来的。” 她没劝两个孩子去睡觉,因为知道劝也没用。 果然,没过一会儿,就有人来报说福晋回了。雅尔哈和弘曦都是眼睛一亮,几乎是从炕上一蹦而起。 “外面风大,格格和阿哥还是别出去了。”肖嬷嬷忙把两人摁住,“要是着了风,受了凉,贝勒爷和福晋改担心了。” 雅尔哈听了这话果然就没动了,弘曦见她坐好,也跟着坐好,乖乖等着池小河回来。 但这一等时间就有点久,连肖嬷嬷都有点怀疑刚刚有人报了假消息。毕竟从府门口走到正院的时间他们都是有数的。 就在肖嬷嬷都忍不住去门口张望的时候,池小河总算是回了,但却是被秋梨和夏莲搀扶着进来的。 “这是怎么了?”肖嬷嬷忙问道:“福晋哪里不舒服?” “无事,不小心摔了一跤而已。”池小河摆摆手,道:“已经叫柳大夫了。” 雅尔哈和弘曦已经听到动静,都从炕上跳了下来,跑出来看池小河。 “额娘,您怎么了?”雅尔哈担心的问道,又左右看了看,却没看到弘旺和八爷,便又问道:“阿玛和大哥呢?没同额娘一块儿回么?” “额娘没事。你阿玛和大哥也没事。”池小河冲两个小家伙笑了笑,道:“你们大哥今日练布库受了点伤,今日不便行动,就留在宫里过夜了。你们阿玛今晚陪他,明日额娘就去把你们大哥接回来。” “大哥伤哪了?”雅尔哈一下就急了,“很严重?”若是不严重,今晚就应该能回了。 “没事,不严重。”池小河道:“只是天色晚了,风又大,你们皇玛法才留你们大哥在宫里歇一晚。” 池小河已经连着否认弘旺伤势严重了,还保证弘旺明日就能回府,雅尔哈这才放心了些。弘曦这会则是黏到池小河身边求抱抱。 “弘曦,额娘手伤了,今日不能抱你了。”池小河把自己的两个手掌翻过来给弘曦看。 “呀,福晋怎么伤成这样了?”肖嬷嬷一下皱起眉头,连忙叫人去打热水来,准备给池小河清洗伤口。 雅尔哈和弘曦也吓了一跳,弘曦更是小心翼翼地凑到池小河手边轻轻地吹气,边吹边道:“呼呼,不疼。” 看到儿子这举动,池小河一颗心都要暖化了,“嗯,有咱们弘曦呼呼,额娘一点儿也不疼了!” 柳大夫很快就来了,但池小河不想让两个孩子看到她更多的伤,只把手处理完就叫他们回去睡觉。 “额娘,明日我们能一块儿去接大哥么?”雅尔哈道。 弘曦也跟着点头,“对,一块儿!” “这天气实在不好。额娘怕明日若下雪更冷,你们跟着不方便。”池小河为难道。若是马车能到乾清宫门口还无所谓,可要从宫门口一直走到乾清宫,这段路有些远,她一个人带两个孩子实在不方便。 “额娘,我们就在马车上等。”雅尔哈道。 “嗯。”弘曦又跟着点头。 看着两个小家伙一唱一和的样子,池小河不由笑了起来,道:“好,明日咱们一块儿。到时候你们俩就在宫门口等,不下马车。等额娘把你们大哥接出来了,再一块儿回家。” 得到同意的雅尔哈和弘曦都高兴起来,这才乖乖地回自己屋睡觉去了。 柳大夫这才开口问道:“福晋还伤到哪里了?膝盖还是脚踝?”刚池小河一直没发话让他走,那肯定是还有别的伤了。而摔伤最主要的就是这些地方了。 “柳大夫是神算子么?”池小河还说笑了一句,便让夏莲帮她把裤腿卷了起来。 刚刚在马车上看的红印子,这会已经有些发青了,加上池小河的皮肤本就白嫩,看着就有些严重。其实她自己拿手摁了摁,并不怎么疼。 “这抹些活血化瘀的药膏,明儿一早就差不多了。”柳大夫道。 池小河点点头,又脱了鞋袜给柳大夫看脚上的伤,“这处恐怕要麻烦点。明日不知能否行动自如?” 这会右脚踝肿的更厉害了,脱鞋都费了点功夫,活动起来也有明显的疼痛,比池小河预料的要严重。 柳大夫的眉头一下就皱了起来,“福晋这样,明日最好卧床休息,不要出门。” “不行,我明日还要进宫。”池小河道。 扭成这样想要一夜就恢复如初肯定不行,柳大夫抿着嘴一脸的为难。 “我也知道不可能马上好,但只要走动的时候疼痛能忍受就行。”池小河又道:“我现在是脚不能沾地,一沾地就疼得厉害,完全不能走。” “奴才只能尽力试试。”柳大夫道。 “嗯,麻烦你想想办法了。”池小河道。 最后柳大夫给她拔了火罐又扎了针,最后还弄了一种不知名的草药敷在她的脚踝上,叮嘱她今夜睡觉都要把脚固定不动,待明早再看情况。 池小河连忙应了。她现在也是没法子,只能司马当活马医,心里祈祷明早会好些。 第666章 是不是过了? 乾清宫里,八爷几乎是一夜没合眼。一个是因为放心不下弘旺,另一个也是因为在乾清宫留宿实属他生平第一次。等到后半夜困意来袭时,弘旺又突然发热起来。这下不止八爷睡不成,康熙也被吵醒了。 谢太医晚上也没出宫,就歇在太医院,怕的便是弘旺晚上有反复,所以很快就赶来了。 “弘旺阿哥还是白日里受了惊吓,待臣煎一副安神的药喝了应该就无事了。”谢太医道。 听他这么说,八爷才松了口气。他现在对谢太医还是很信任的,因为那会谢太医说弘旺什么时候醒来,就真的醒过来了。 弘旺烧得迷迷糊糊的,嘴里一直在叫额娘,八爷听得又心疼又忍不住吃醋。边给他换额头上的帕子边道:“臭小子,这会陪着你的可是阿玛,就知道叫额娘。” 康熙也起身过来看弘旺的情况,听见不由笑道:“你当阿玛的哪有做额娘的陪他多。朕可是听弘旺说过,他真正意义上的启蒙都是你福晋教的。” 说到池小河,八爷眉眼间的神色都变得温柔起来,“是啊,她对孩子一向上心,不仅是扔给奴才们照顾就完了,一直坚持自己陪伴。” “现在也是?”康熙问道。 “嗯。现在弘旺还住在她的院子里。”八爷道:“每日弘旺下学回去,都会被她叫去问问情况,还会陪着两个小的玩一会儿。福晋说,孩子们就该从小多培养感情,以后长大了才好互相扶持。” “你福晋这话也不无道理。”康熙点头,“只是这男孩子大了,还是要早些搬出后宅。” 宫里皇子们都是六岁就进阿哥所住,不再住母妃宫里的。 “儿臣知道。已经同福晋说好了,等来年开春就让弘旺搬到前院去住。到时候儿臣会多加管教的。”八爷道。 “理应如此。”康熙点头。 两人说话的功夫,谢太医那边已经把药煎好了。八爷便亲自给弘旺喂了药。 弘旺这会才算是清醒了点,睁眼看是八爷,还开口软软地叫了一声“阿玛”。 他自小懂事,又是长子,少有在池小河和八爷面前撒娇的时候。这一声“阿玛”叫得八爷心都要化了。 “阿玛在。”八爷的声音也温柔如水。 康熙看着他们父子俩,突然就想起了太子小时候生病,也是这样靠在他怀里撒娇。那会他们父子间还是单纯的父子情,不掺杂别的东西,可随着太子渐渐长大,这份父子情也不再单纯了。 想着今日自己对太子和弘皙的维护,再看这会在八爷怀中弱小无助的弘旺,康熙的心里难得的生出了一丝愧疚。同样都是他的孙儿,他今日这份维护是不是过了些?而太子又是否会感恩他这份维护呢? 八爷正在仔细给弘旺喂药,并没发现康熙的神色不对。待他喂完药,康熙脸上的神色也看不出变化了。 “皇阿玛,您去休息吧。儿臣在这里照顾就好。”八爷歉意道:“明日还要大朝,是儿臣父子俩扰了皇阿玛休息了。” “嗯。”康熙点头,“明日早朝你就不参加了,守着 弘旺吧。” “多谢皇阿玛体恤。”八爷忙谢恩。 弘旺在药物的作用下很快就睡着了。八爷盯着他的睡颜,直到天快亮时才迷迷糊糊合了眼。 康熙上朝就在乾清宫,外殿的动静其实内殿都能听见。所以八爷没睡一会儿就被上朝的声音弄醒,倒是弘旺睡得香甜。 八爷觉得有些好笑。他这个样子,倒像是在偷听上朝似的。 “贝勒爷这会可要用早膳?”有小太监来问。 “嗯,另外给弘旺准备些清粥。”八爷道。 在这乾清宫用早膳,听着外面朝臣们给康熙回禀事情,到真是个新奇的体验。一夜未眠的八爷难得胃口不错,早膳竟用的挺香的。 八爷府里,池小河也起来了。虽说康熙让她下朝后再接弘旺走,但她还是想早点进宫看弘旺,也可以顺便给八爷换个手,好让八爷休息一下。 要说柳大夫的法子还挺有效。敷了一夜草药,今早再拔火罐后,池小河的脚落地时真不疼了。虽然走起路来还是会有点发胀不灵活,但没了刺痛感,这种不适完全可以忍受。 只是她手掌上的伤看着更为吓人。明明不再出血,磨破的小口子也都愈合了,但在药水的衬托下暗红一片,像是伤得很严重似的。 这伤是遮不住了,池小河只能尽量让自己避免把手心露出来。 雅尔哈同弘曦也早早的就起来了。两个孩子记得要去接大哥,都乖乖地来池小河屋里报到。 用过早膳后三人就一块儿出发了。想着昨日谢太医说的话,池小河特意在马车上又铺了两床厚棉被,好让弘旺回来的时候躺的舒服些。 一夜的北风过去,今日却没有下大雪,反而出了太阳。池小河出门的时候,太阳已经透过厚厚的云层照射下来,给人带来冬日里难得的暖意,让人的心情都跟着变好起来。 待到了宫门口,池小河又叮嘱两个小家伙要乖乖听夏莲的话,在马车上不能乱跑。 “额娘,您就放心去吧。我会照顾好弟弟的。”雅尔哈小大人似的道。 “额娘,快,接哥哥!”弘曦也道:“我,听话!”他现在还小,说话都是一两个字的往外蹦。不过意思表达的还是很清楚的。 “好,额娘这就去!”池小河笑着摸了摸两个小家伙的头,这才下了马车往宫里去。 春桃陪着她,时不时就看她的右脚,还是挺担心的。 “比昨天好多了,你就别老盯着了。”池小河无奈道:“特别是一会儿见到贝勒爷,你可别漏出马脚!有什么都等回府再说。” “柳大夫今儿一早还说,您这脚现在虽然能走几步,但还是静养的好。”春桃道:“可这进宫出宫的,您要走不少路的。” “哪里就那么娇气了,忍忍就好了。”池小河无所谓的笑笑,“快点吧,弘旺怕是都等急了。” 说完她就快步往前走去,春桃虽然满心担忧还是连忙跟了上去,做好随时搀扶的准备。 第667章 良妃的质问 也是巧了,在前往乾清宫的路上,池小河竟碰到了良妃。 “皇额娘?”池小河一脸惊讶,忙先行了个礼。 “你可是来看弘旺的?”良妃问道。 “皇额娘知道了。”池小河有些尴尬,昨晚他们谁也没想过告诉良妃,就是怕她担忧。但没想到宫里消息传这么快。 “我孙儿出了事,竟都瞒着我。我还在这宫里住着呢!”良妃有些生气。她知道池小河他们是怕她担忧,可还是生气。弘旺受了伤,为什么不歇在她宫里,那照顾起来不方便多了。歇在乾清宫算怎么回事! “皇额娘,儿臣昨日进宫的时候,弘旺就已经送到乾清宫了。”池小河只得解释道:“弘旺是因为弘皙受伤的。” 一听这话,良妃的脸色就难看起来。她只是听闻弘旺受伤在乾清宫留宿,但具体是怎么伤的却不知道。不过她心里也有猜测。弘旺就只是每日进宫到上书房读书,若是受伤,肯定也逃不开上书房的那些人。要么就是学习骑马射箭布库之类受的伤。 可这会明确知道是弘皙,心里的猜测也算是得到印证,愤怒的情绪一下子就冒了出来。 “小小年纪就如此歹毒!”良妃气得忍不住骂道。 池小河吃了一惊,良妃这是直接判定弘皙是故意的? “皇额娘,昨日太子说是个意外。皇阿玛也说罚过交布库的先生了。”池小河道。她得先把结果说了,免得一会儿良妃到了乾清宫情绪失控,再惹了康熙不高兴就不好了。 “呵,意外?”良妃冷笑,瞥了一眼池小河道:“你这个当额娘的信?” 池小河当然不信,可如今没有证据,她不信又能如何。昨日连八爷也没有办法,只能憋屈的把所有愤怒都先吞进肚子里。 “行了,本宫知道了。”良妃没有继续多说,沉着脸道:“快走吧,也不知道弘旺现在什么情况了。” “昨儿晚上臣妾是看着他醒过来才出的宫。”池小河忙道:“想来今儿早上会好一些。” 良妃没再说话,只是脚下步子走的更快了。 池小河本就脚有些不方便,但这会也只能硬着头皮跟上。春桃在后面越发担心,可又什么都不能说,眼睛恨不能把池小河的右脚盯出洞来。 今日早朝的时间不长,也不知是不是康熙惦记着弘旺。待池小河同良妃到的时候,康熙已经下朝在乾清宫的后殿看弘旺了。 行过礼后,池小河便走到炕边看弘旺。 此时的弘旺刚用完早膳不久,人看起来比昨晚要精神多了,也不叫头晕了。池小河提了一夜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康熙对良妃的到来并不觉得意外。他本就没有刻意封锁消息,良妃会知道并不奇怪。只是当良妃质问起弘旺是为何受伤的,康熙的脸色便不大好看了。 池小河心里暗叫糟糕,她没想到良妃在得知康熙昨日的决定后还会追问。八爷也是一脸震惊的看向池小河,用眼神询问她们在进乾清宫之前说过什么。 池小河摇摇头,这又不是一两句说得清的。八爷见她一脸无奈,不由皱眉看向良妃和康熙。 今早弘旺醒来后他已经问过了。昨日练布库的时候,师傅说两两对练。弘旺进宫本就是给弘皙作伴的,这种时候自然是同弘皙一块儿练。其实以前两人也练过,也都没事,所以弘旺也没多想。 谁知昨日就出事了。弘皙不知道是跟谁学了什么招数,在对练中突然撞上他腰上的某个地方,然后他就后腰发麻,脚上发软,整个人都失控了。而弘皙就趁这个机会把他摔了出去! 若是平日里他被摔出去也没事,身体的自然反应总会有一些自我保护措施。但昨日他因为身子发麻,根本没办法自我保护,就那么直接摔出了地垫,直接摔在了布库房的地砖上!这才摔晕的。 但布库师傅并不知道怎么回事。便是从其他人的视角来看,也就是弘皙摔的力道大了些,倒像是他自己走神没有及时反应,才摔得这么惨的。而且这事还没法说。毕竟弘皙撞他那一下很隐蔽,没人看见。 根据弘旺的描述,又看了弘旺被撞的地方,八爷便能确定弘皙这一撞确实是带了目的性的。不然怎么正好撞在弘旺腰上的穴道,正好让他腿脚发麻身体失控。 虽说布库的练习中也会出现意外,但就弘旺描述他们俩当时的动作,是不可能撞在那个穴道上的。弘旺这是吃了个暗亏。 这事八爷还没办法给弘旺出头。因为这都是弘旺的一面之词。找不到证人,弘皙自己也不会承认。便是那个布库师傅都说应该是意外。 “你受委屈了。”八爷只能摸着弘旺的头,轻声说了这么一句。这笔账他会记在心里,等着日后再为弘旺讨回来。 谁知弘旺却说了一句,“是儿子自己没用,着了他的道。儿子以后会小心的。” 八爷听到这话是心疼的,但他也知道这是弘旺成长过程中的必经之路。就像他小时候在宫里一样。有时候受了委屈也没处说,也没人能给他做主,他只能告诫自己下次要吸取教训。这就是吃一堑长一智了。 良妃在康熙面前一向是温温柔柔,甚至有些唯唯诺诺的。便是八爷小时候受了欺负,她也只是偷偷流泪,并不敢在康熙面前说什么。可今日她却为了弘旺出头,这让康熙都惊讶不已。 “你是质疑朕的处置了?”康熙并不打算与良妃多说,直接拿出帝王的气势。 “如此多的疑点,臣妾不该质疑么?”良妃道。 康熙从未见过如此咄咄逼人的良妃,一时间竟有些反应不过来。八爷同池小河在一旁看得也都惊呆了。 而此时弘旺却是小心翼翼地对池小河开口道:“额娘,我觉得头有些晕。” “啊?头又晕起来了?”池小河吓了一跳,连忙询问起弘旺的情况来。 良妃这会也没了心思同康熙对峙,也神色紧张的看向了弘旺。 第668章 出宫 谢太医正在来的路上,弘旺这一叫头晕,大家都上来嘘寒问暖,连说话声音都小了,就怕吵着他。 池小河是离他最近的,便注意到弘旺冲他眨了个眼睛。她愣了一下,本来准备开口问的,却突然想到刚刚良妃对康熙的问话,便明白了弘旺这个头晕怕只是个幌子而已。 心里感叹儿子太过懂事的同时,池小河也只能配合的扶着弘旺重新躺下。 “额娘。”弘旺抓着池小河的手不放,露出难得的依恋表情。 “乖,额娘在。你先闭眼养养神,一会儿咱们让太医再看看。”池小河坐在炕边,给弘旺理了理头发,也眨了眨眼回应,表示自己明白了。 弘旺听话的闭上了眼睛,其他人也都噤声站在一旁,乾清宫也重新恢复了安静。 过了一会儿谢太医就来了。听闻弘旺还有些头晕倒也不意外。细细问了他昨儿夜里发热后的情况,又把了脉,这才道:“已经无大碍了。贝勒爷和福晋要接回府去也可以,把臣开的方子带回去再喝上三日,然后静养十日便无事了。若是再有发热,或是恶心想吐,头疼的情况,便来叫臣。” “有劳谢太医了。”八爷连忙道谢。说起来昨儿谢太医也没能睡个安稳觉,大半夜的还被折腾了一通。 池小河这会其实已经不怎么担心了。虽然弘旺后脑勺的肿块还有些没消,但精神状况却好多了。 听了谢太医的话,康熙、良妃也都放心了许多。 “皇阿玛,儿臣这就带弘旺回府去。叨扰得您一晚也没能好好休息,待儿臣们走了,您也小憩一会儿吧。”八爷又对康熙道。 康熙点点头,“去吧。你昨儿也一夜没睡,回去好好休息。” 良妃的质问被打断,这会也不好再继续。而且八爷和池小河都给了她眼神,希望她不要冲动,她也就忍了下来。这会便同八爷他们一块儿辞别康熙,从乾清宫出来了。 因为弘旺还是不便走动,康熙便让人给他准备了个轿子,好让他坐到宫门口去。而八爷同池小河则是步行。良妃也执意要送他们一层,便也一同步行。 “额娘,这事儿臣已经问过弘旺了。您就别再问皇阿玛了。”八爷低声道:“儿臣心里明白是怎么回事。不会让弘旺白受委屈的。” 良妃看他一眼,道:“当年额娘护不住你,如今实在不忍再看弘旺受委屈。” “额娘,儿臣都知道。”八爷也有些动容。这么多年,良妃从不在他面前说这些。如今为了弘旺这个孙子才忍不住吐露了真心。 “额娘这一辈子终是无用的。”良妃苦笑了一下,“便是问了你皇阿玛又如何,也改变不了什么。” “额娘,您别这么说。”八爷心里不忍,冲良妃笑了一下,“这么多年,儿臣平安长大已是庆幸了。” 这话说的良妃也不禁唏嘘。康熙从大婚到如今,生了多少孩子,怕是他自己都记不清,可活下来的也就这么些。即便有些序了齿的,也有长不大的。 “额娘,您别送了。这天怪冷的,回吧。”八爷又道:“弘旺已经无事了。” 这期间池小河一直没有说话,跟在八爷身边默默地听着。站在旁观者的立场,她时常能感受到这对母子的不易。也正因为如此,以前良妃对她不太友好的时候,她也都尽量避免冲突,免得八爷为难。 如今婆媳关系已经缓和了许多,而良妃对几个孩子也是真心疼爱,这让池小河再听到这些话的时候心里不免更加难受。 “额娘,您回吧。”池小河也忍不住开口,“您身子本也不太好。今儿虽出了太阳,但还是挺冷的。您若是冻病了,贝勒爷又该担心了。” 面对两人的劝说,良妃没再坚持,终于停下了脚步,道:“好,那我就送你们到这。回去照顾好弘旺,等他好了,带来我宫里玩。” “额娘放心,等他好了,儿臣就带孩子们一块儿来看额娘。”池小河道。 得了这个保证,良妃这才转身往储秀宫走去。 “额娘这次是真气到了。”池小河感叹了一句。 “是啊。我这么多年,都没见额娘这样失态过。若不是那会弘旺正好头晕,不知后面会怎样。”八爷道。他都不太敢想。 “爷当弘旺是真头晕么!”池小河道:“他是故意的。” 八爷惊讶的看向池小河,见她肯定的点头,半晌才道:“这孩子也是个懂事的。” “臣妾就是觉得他太懂事了。”池小河道。过早的成熟并不是好事,只能说明他比常人承受的更多。 此次的事情让池小河意识到弘旺在宫里读书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轻松。谁知道以前弘皙明里暗里对他还有过哪些欺负。这孩子回来从来都是报喜不报忧的。 “福晋,是你自己说的,孩子们总要学会自己长大。”八爷道:“他当初选了进宫读书,这些就是必须经历的。” 皇子们之间的争斗都是自小有之,从来都没有那么简单。好在如今上书房还只有弘旺和弘皙两个孙子辈的。哪些叔叔辈的,看在自己是长辈的份上,也不怎么好意思暗中使绊子。再说八爷管着内务府,对他们多有优待,他们也记着这份情。已经比他当年在上书房时的情况好多了。 这个问题其实池小河同八爷不是第一次说,但每次都几乎是以这样的对话收场。池小河心里明白八爷说的有理,她自己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替弘旺遮风挡雨。只是每每有事发生时,她还是忍不住心疼,忍不住要说上几句。 待走到宫门口,池小河才想起她还未对八爷和弘旺说起雅尔哈与弘曦也来的事。这会索性就不说了,让弘旺有个惊喜。 府里的马车就在门口停着,车夫见八爷背着弘旺出来,忙把马车又往这边靠了靠。车里雅尔哈和弘曦一下就激动了。两人都不等马车停稳,便直接掀了车帘往外看,“啊,真的是大哥和阿玛、额娘!”这次连雅尔哈都不顾仪态了。 第669章 撒娇 八爷和弘旺都吓了一跳,池小河却是笑了起来,“我还说等弘旺上马车才会发现呢,你们两个可真沉不住气。” “雅尔哈、弘曦,你们怎么来了!”弘旺高兴坏了,没想到自己一出宫就见到弟弟妹妹们。 “昨儿听说我早上来接你,这两个就闹着要一起来。也难为他们一直在马车上等着了。”池小河道。 八爷这会也笑了起来,看着孩子们感情这么好,他也很欣慰。 上了马车,扶着弘旺躺好,雅尔哈和弘曦就都挨着他嘘寒问暖的,好不热闹。 “你们俩小点声,你们大哥伤了脑袋,小心吵得他头晕。”池小河笑着叮嘱了一句。 雅尔哈和弘曦吓得忙放小了声音,倒是弘旺笑着说没事。看到弟弟妹妹都这么关心他,还特意跑来接他,他什么不舒服都好了。 看着三个孩子有说有笑的,池小河同八爷对视一眼也不由笑了起来。从昨晚到今早一直低沉的心情,在这一刻都回暖了。 “爷喝口茶吧。”因为带了三个孩子,马车上就没再让春桃跟着伺候,池小河便亲手给八爷倒了杯热茶。 她这会放松了神经,便忘了手上的伤,这一递茶杯,就被八爷看了个正着。 “福晋手怎么了?”八爷一把就抓住了池小河的手腕。 “啊,没什么。”池小河想把手缩回来,但又怕茶水荡出来烫到八爷,便只能由着八爷抓着。 八爷把她手中的茶杯先接过放下,这才把她的手掌心翻过来看,这一看就是触目的一片暗红。 池小河下意识的把另一只手往袖子里缩了缩,没想到又被八爷给看见了。 “福晋另一只手呢?”八爷沉着脸,“还要爷亲自动手?” 三个孩子本在说笑,这会也察觉到不对。再看到池小河的手,三个孩子也都惊呆了,忙问是怎么回事。 “没什么,就是不小心蹭了一下。”池小河笑着掩饰道。她边说还边给八爷使眼色。这还当着孩子们的面呢,她不想让孩子们担心。 八爷却丝毫不理会她的暗示,只是专心看她手上的伤,“这是不小心蹭的?依爷看,到像是摔跤的时候撑地磨破的。” 池小河在心里叹气,八爷不去破案真是可惜了。 “说,还伤了哪?”八爷抬头看她,语气已经不大好了。 三个孩子显然也被八爷的气势给吓到了。要知道八爷平日里在孩子们面前还是很温和的,几乎没有变脸发过脾气。 这会他一沉脸,三个孩子连话都不敢说了,直愣愣的看着他们俩。 “爷,咱们回去再说,好不好?”暗示不行,池小河只能来明示了。 “昨儿晚上摔的?是出宫前,还是出宫后?”八爷没有再纠结她还有哪里伤了,却开始问别的。 这简直是公开处刑,池小河在三个孩子的注视和八爷无处可躲的目光下,只能老实回答说,“在出宫门口的时候摔的。” 八爷皱起眉来,想着昨晚夜黑风高的,池小河也没带个伺候的人在身边,竟是独自出的宫。他那会心系弘旺,倒是把这点给忘了。 “掌灯的奴才没把你送上马车?”八爷问道。 池小河见他一脸严肃的样子,怕他去找那个小太监的麻烦,便道:“是把我送上马车的。是我自己没用,也不知道怎么的就摔了一跤。” 八爷抿着嘴,显然不太相信。 “真的。臣妾自己也摔得莫名其妙,真不怪那小太监。”池小河忙又道:“臣妾这手就是看着吓人,其实不严重的。”说着她还摁了摁自己的手掌给八爷看,“爷看,这是药水的缘故,臣妾都不疼了。” 八爷没说话,但目光里还是看得出来带着隐隐地怒气。 池小河小心翼翼地扯了扯八爷的衣袖,小声道:“爷给臣妾留点面子嘛,您都吓到孩子们了。” 八爷这才注意到几个孩子在一旁都没出声了,脸色终于是缓和了些。 “额娘真没事哈,你们说你们的。”池小河冲三个孩子一笑。 但她手上的伤看着到底吓人,三个孩子便是看她笑了,还是没刚刚活泼了。 池小河心下叹气,只得换了话题,拿出马车里备的糕点道:“你们要不要吃点东西?今儿起的早,我这会都有些饿了。” 她也不管八爷的脸色,自顾自的先拿起一块枣泥糕吃了起来。 弘旺今早也就喝的清粥,这会闻到糕点的香气也饿了,便道:“额娘,儿子也想吃。” 有弘旺开头,雅尔哈和弘曦也都跟着凑热闹。池小河便给他们一人拿了一块儿。最后才问八爷,“爷真的不要?” 八爷见她歪头笑着,带着几分讨好的样子,无奈的一笑,点了点头。 池小河顿时笑了起来,也递给了八爷一块枣泥糕。 马车里的气氛重新轻松了起来。而池小河这会却是感受到右脚脚踝处传来的刺痛。 她今儿一早就从宫门口走到乾清宫,又从乾清宫走出来,而且在乾清宫的大部分时间她都是站着的,这脚踝的伤便又严重起来了。 她看着喝茶吃糕点的八爷,心里琢磨着要不要提前告知一声。不然等八爷发现了,怕是又得生气。 可这会当着孩子们的面要怎么说呢?她一边吃着糕点,一边琢磨,不知不觉就到府门口了。 “爷,让奴才们背弘旺吧。您从昨晚累到现在,该歇口气了。”池小河先开口道。 八爷点了点头。一夜未眠的他这会确实觉得有些疲惫了。 于是池小河便让赵仁宽、春桃等人先把三个孩子弄了下去。然后才突然在八爷耳边小声道:“爷,一会儿您扶着臣妾吧。昨儿晚上还扭伤了脚,今儿硬撑到现在,已经疼得走不动了。” 她特意带了撒娇的口吻,看向八爷的眼神也可怜巴巴的。 八爷哪里不知道她这是故意先坦白好逃过训斥。但他就是个吃软不吃硬的性子。池小河一撒娇,他便是想发火也发不出来了,直接道:“走不动了还怎么扶?”然后直接把池小河打横抱起,大步向府里走去! 第670章 来分管家权的吧 于是刚刚还累得背不动儿子的八爷,就这么一路把池小河抱回了正院。 三个孩子看到都是一脸的了然,到弄得池小河不好意思起来。一路上都把脸埋在八爷的怀里没抬起来过。 待回了正院,弘旺去自己屋休息,雅尔哈和弘曦也很自觉的陪哥哥去了,都没来打扰池小河和八爷。 “脚踝给我看看。”八爷把池小河放椅子上坐下来,又让人去叫柳大夫。 “要不是看我生气,是不是还打算一直瞒着?”八爷瞪了池小河一眼。 “臣妾知道错了。”池小河低着头,乖乖认错。 八爷给她脱了鞋小心翼翼地查看起来,见整个脚踝都肿了起来,顿时皱起了眉头。 进出宫的路不短,他无法想象池小河是怎么一路忍耐的。关键是,若不是池小河说,他都没发现! “进宫的时候还好。”池小河仿佛猜到八爷所想,忙解释道:“昨儿柳大夫给臣妾又是拔火罐又是针灸和敷草药,今天早上起来已经能行动自如了。就是在乾清宫站得久了些,出宫又走了一段,这才疼起来的。” 八爷并不信她的话,让人拿了个脚凳来帮池小河把脚踝抬高放着,以便能快点消肿。 “爷,你快歇着吧,一会儿柳大夫来弄就成。”池小河道。 “你这个样子叫爷怎么能安心休息!”八爷没好气的道。 池小河自知理亏,也没再劝八爷,就乖乖坐着等柳大夫来。 对于池小河今日回来后会加重伤势,柳大夫是预料到了的。所以他来的时候还带着昨晚的草药。给池小河再次拔罐针灸后,便又给她敷上了。 “还是和昨晚一样,福晋睡的时候尽量不要动这只脚。”柳大夫道:“这两日您就别下床走动了,这样才能尽快恢复。” “好,我知道了。”池小河点头。 “这草药敷着能行么?”八爷产生了质疑。实在是那草药看着有些简陋,里面还掺和了些醪糟。这样的配方以前可是听都没听过的。 “这是奴才老家的一个土方子,很管用的。”柳大夫道。 池小河也忙开口替他证明,她昨晚已经试过效果,确实惊人。 八爷见池小河说的笃定,这才将信将疑的没再询问。 池小河敷好药后便靠在床上不能动了,八爷则去洗漱更衣。昨晚在宫里他都没办的洗漱,还是合衣过夜的。 待都折腾完,也就到用午膳的时辰了。 弘旺坚持要起来到池小河的屋里同大家一块儿用膳。八爷看他精神还不错,便同意了。 一家人总算是凑齐了,结果反倒是池小河只能靠在床上吃,其他人则其乐融融地坐了一桌。 “都是儿子不好,让阿玛和额娘操劳了。还害得额娘扭伤了脚。”弘旺一脸愧疚的道。 “这怎么能怪你。”池小河立刻不高兴的道:“你受了委屈,我们不能替你讨回公道已经很内疚了,你再说这样的话,让我们心里怎么想。” 八爷见两人神色,不由开口,“好了,一家人,说这些外道了。弘旺,你是我们儿子,你出事,我和你额娘照顾你,为你奔走是理所当然的。你在宫里受了委屈,阿玛和额娘会记在心里。便是现在没法为你讨回公道,以后也会尽力护你周全的。” 这话说的池小河同弘旺都不吭声了。八爷这话没错,一家人,太过客气反倒生分了。 “这两日你们俩就安心养病。弘旺,你也别担心上书房的课。阿玛相信你就是在家自己看书也能学。有不懂的便圈出来,等阿玛回来教你。” “嗯。”弘旺连忙点头。 “至于福晋,”八爷又看向池小河道:“你也别操心府里其他事了。就让韩氏她们忙去。你这脚最近别沾地了!再让我看到肿得更厉害了,我可是要发火的!” “行,都听爷的!”池小河笑道:“我只当又坐月子的,成不成,不下床了!” 八爷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而此时后院其他人也陆续知道了弘旺受伤,八爷一夜未归,今日一大早池小河进宫接人的事。 舒舒觉罗氏的病已经好了,本是计划就这两日回娘家的,这会却不好走了。 池小河伤了脚,她这个侧福晋就该担起府里的事。虽说从她进府到现在,池小河还未给她管家权,但她也还主动一回。 不过舒舒觉罗氏没想到正院会这么热闹。韩氏、汪氏和张氏竟然都在。 原来大家得了消息都来正院探病了。 弘旺因为伤的头,怕吵闹,所以她们只是去看过,说了两句话就退了出来,主要还是聚在池小河这边。 韩氏她们一见舒舒觉罗氏也来了,都忙起身行礼。 “这大冷天的,你们怎么一个个都跑来了。”池小河笑着让舒舒觉罗氏坐,“你不是病刚好么?也不怕又着凉了。” “听闻福晋病了,臣妾怎么能不来看看。”舒舒觉罗氏忙道。 “你是不是要回娘家了?”池小河问道,“是准备明日回去?” “福晋这样,臣妾还是不回去了。”舒舒觉罗氏道:“臣妾看府里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搭把手。” “不用,你该回就回你的。韩氏她们也能帮忙。”池小河道:“你不是记挂盛京那边的状况么,早些回去问了也好安心。” “是臣妾矫情了。其实有贝勒爷同臣妾说的,已经足够了。”舒舒觉罗氏不好意思的道:“臣妾回去应该也问不到什么。” “你不是想家么?真不回去了?”池小河有些诧异。前几日舒舒觉罗氏来求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谁知这会她却点头道:“臣妾想家归想家。但臣妾如今是咱们贝勒府的人,就该以贝勒府为重。如今福晋伤了脚不能下床,臣妾这个侧福晋怎么能独自回娘家。实在说不过去的。” 池小河琢磨着舒舒觉罗氏的这番话,总算是琢磨出几分意思来。感情这位是趁机分管家权来的吧。不然她都说了韩氏她们能帮忙,舒舒觉罗氏怎么还坚持呢! 第671章 日后可别后悔 不仅池小河这么感觉,韩氏等人也察觉出不对来。若是她们能有回娘家的机会,哪里还会这样推脱,只怕是立刻就要收拾东西回家。 要知道她们自进了八爷府的那一日起,回娘家就是一个奢望。也许终其一生都再也见不到娘家人。 舒舒觉罗氏的这个决定实在太反常了。要知道她还是个新嫁娘,按理应该是很想回娘家的。 池小河看着舒舒觉罗氏突然就有些想笑。之前她还觉得这位算是本分的,却不想这才刚一个月就憋不住了。 不过也不能说舒舒觉罗氏就不对。她身为侧福晋,在嫡福晋生病的时候出来帮忙管家也是理所应当的。 “既如此,那你日后可别后悔。”池小河道:“下次你再提出要回娘家,贝勒爷可不一定会同意了。” 这话听的舒舒觉罗氏不由怔了一下。她到没想过这个问题。总觉得自己阿玛官职不低,家又在京城,以后还多的是机会回去。此时听池小河这么一说,她心里便有些动摇。 可她还记得来之前嬷嬷说的话,让她趁着这个机会先分一点管家权在手里。 以前这府里是没有侧府里,所以是格格和侍妾帮忙管家。按理来说,这都是不合规矩的。如今她进了府,就该提醒福晋把这个规矩给正过来。 回娘家和在府里站住脚,这两件事孰轻孰重,她心里稍微掂量一下就分出来了。 所以舒舒觉罗氏只犹豫了片刻,便坚定道:“臣妾相信贝勒爷也能理解臣妾的决定。” “你想好就行。”池小河笑了笑,道:“不过这管家之事嘛,你毕竟才进府不久,很多事情也不清楚。若是贸然接手,怕是会手忙脚乱。要不,这几日你便跟在我旁边学一学吧。” “福晋说的是,臣妾定会虚心学习,尽快熟悉的。”舒舒觉罗氏心里松了口气。虽然没能一下子接手事情,但总算是能挨边了。 “韩氏、汪氏、张氏,你们今儿先把各自手头上的事同侧福晋说说,让她心里先有个数。”池小河对旁边一直没开口的三人道。 “那奴婢先说吧。”韩氏笑了一下。她手里分管的是后院奴才们一年四季的衣物例银等的分发。 而汪氏则是负责后院各处的采买。至于张氏,则是管着整个后院的账务。 前院其实是该八爷派人管的。以前有个管嬷嬷,还有府里的长史。但自从八爷独宠池小河后,前院的事务也都交给池小河管了。 舒舒觉罗氏不知道这一点,所以在听完她们的介绍后就很震惊,不明白池小河怎么敢这么放心的让韩氏等人来管这么重要的事! 尤其是张氏,不过是个侍妾,竟然管账务!这要是动点手脚,那不知道能捞多少油水! 再说了,这可是贝勒府!竟让一个侍妾管这么重要的事,说出去不是个笑话么! 从舒舒觉罗氏震惊的脸上,池小河就已经猜到她心里怎么想了。 别说舒舒觉罗氏了。不论是谁,听了她的安排恐怕都会是这个反应。 不过她一点都不担心出事。因为这三人的事情是互为牵扯,互相监督的。而且还有肖嬷嬷给她把关,再由她来掌控全局,算是层层监管了。 她可不想事事亲力亲为,那样做事实在太累。好的管理者是要会用人,而不是自己去做事。 再说韩氏、汪氏和张氏之所以这么分工,也是跟每个人的性格和擅长的东西来的。 账务这一块,韩氏是完全不擅长,汪氏虽然能看懂账本,但却不够细心。只有张氏最为仔细,且对她也最为忠心。否则账务这一块儿她绝对不会交出去。 当然,还有天使家园的事情。张氏很聪明的没有提。这是连韩氏和汪氏都不知道的事,自然不可能同刚进府不久的舒舒觉罗氏说。 “咱们府分工是很快各自的能力来的。并不拘于身份地位。”池小河缓缓开口,“我管家的理念是希望大家都能参与进来。贝勒府是咱们共同的家,我希望看到大家一块儿为其努力的样子。” 她这是在给舒舒觉罗氏解释。但她没说的一点是,若是有歪心思,想作妖的,那便想都别想管家。就像曾经那些消失在府里的人一样。 “福晋的想法还真特别。”舒舒觉罗氏半晌就憋出了这么一句。 她原本想着自己以后有机会让韩氏等人都没机会管家,现在看来却是不可能了。 “其实咱们府里的事不多。”池小河换了个轻松的笑容,“后院就这么几个人,孩子目前也就三个。除了一年中几个重要的节日,或是府里有客人的时候会忙一点,其余都是按部就班的来。你也不要被吓着了。一会儿让韩氏把咱们府里办事的一些流程拿给你看看,就明白了。” 为了管理便利,池小河特意制定了一些规章制度。这样不仅能约束下人,也能约束韩氏等人。同样的,为了激励大家的积极性,她还制定了举报和奖惩制度。 初一开始大家还觉得不习惯,觉得有些规定过于严苛。但后来随着实施的时间慢慢长了起来,大家也能体会到制度的好处。 每个人都分工明确,奖罚分明。很难出现有的人偷奸耍滑,有的人却累死累活的情形。 当然,池小河自己也在摸索。随着管家的时间越来越长,她也对这一套制度进行修改和完善。 舒舒觉罗氏这次到没惊讶。高门大户都有一套自己管家的规矩。她进府这一个月,也听身边的奴才们偶尔提过一些。 “臣妾会尽快熟悉的。”舒舒觉罗氏还是这句话,“希望能早日替府里分忧。” 池小河笑了笑,道:“也是替贝勒爷分忧。咱们把家里治理的井井有条,贝勒爷才能安心替皇上办差。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便是这么个理。” “臣妾受教了。”舒舒觉罗氏很是乖觉的回道。 “福晋这两日也辛苦了,奴婢们就不打扰您休息了。”韩氏见池小河这会已经面露疲色,便很自觉的先起身告退。 第672章 不落井下石就不错了 有韩氏带头,大家也都纷纷起身告退,而八爷则恰巧这个时候进来了。 除了舒舒觉罗氏,韩氏等人平日里是很难见到八爷的。进府的这些年,她们已经从最初的期待变成了如今的心如止水。即便是曾经有过想法,也早已掀不起波澜。 所以就是这会见到八爷,韩氏、汪氏、张氏这三人的心里也没什么波动。规规矩矩行了礼之后就都站着没说话了。 只有舒舒觉罗氏面露惊喜,就连行礼的动作都格外婀娜,说话的声音里也明显带着喜悦。 舒舒觉罗氏没发现的是,一旁的韩氏三人都在暗中看她,而八爷则是微微皱起了眉头。 池小河倒是没理会舒舒觉罗氏的心思,只专注的同八爷说话,“爷忙完了?” 八爷点点头,看了其他人一眼。池小河笑道:“她们都是过来看我的。” “唔。”八爷应了一声,算是表示知道了。 舒舒觉罗氏突然道:“爷,臣妾想了想,还是决定不回去了。福晋如今行动不便,臣妾理应留下来给福晋帮忙。” 八爷挑了挑眉,看向池小河,见她点头,这才道:“既如此,那你这几日就过来给福晋侍疾吧。” “啊?”舒舒觉罗氏猛然抬头,露出一张诧异的脸。 “不是你说要帮忙?”八爷皱眉,“不愿意侍疾?” “不是!”舒舒觉罗氏连忙否认。她这会可不敢说帮忙的意思是帮忙管家。她倒是忘了,嫡福晋生病,确实有让后院其他人侍疾的规矩。 “请爷放心,臣妾会好好照顾福晋的。”舒舒觉罗氏忙又补了一句。 韩氏眼里闪过一丝幸灾乐祸,汪氏垂着眸不知道在想什么,张氏则是面无表情,像是没听到这边的对话似的。 “今日都先下去吧。”八爷又道:“无事不要都来正院,以免扰了福晋休息。” “是!”几人连忙应道,就此都退出了屋子。 八爷回头看躺在床上的池小河道:“福晋没必要浪费精神应付她们,累了不见也行。” “来都来了,也就是见面说几句话的事。”池小河笑道:“再说臣妾这几日脚不方便,总要把府里的事情交代一二,让她们帮着处理不是。” 八爷点点头,这才没说什么。 “不过爷今日可理解错了侧福晋的意思呢!”池小河想着舒舒觉罗氏刚刚那个错愕的表情,忍不住又笑了起来。 “什么?”八爷没明白。 “爷以为她说的帮忙是侍疾么?”池小河笑道:“人家只是想帮忙管家而已。怎么会想着来伺候臣妾。” “管家?”八爷又一次皱眉,“她刚来,能知道什么!” “就是因为不知道才想着熟悉嘛。”池小河道。 “这倒是积极。”八爷冷笑,“侍疾怎么就不应该了!爷没让她们轮流来伺候你就不错了!” “臣妾这里又不是没人伺候。”池小河笑道:“她们来伺候,臣妾还不自在了。” “你不要她们伺候是一回事,她们不想来伺候是另外一回事!”八爷道。 见八爷脸色突然严肃起来,池小河便知道他是真有点生气了。 “为了分管家权,连娘家也不回了?之前不是一副担心得要命的样子!这么快就不担心了?”八爷又道? “她说了,有贝勒爷告知的消息也够了。”池小河把舒舒觉罗氏的原话说了一遍。 “还真是一会儿一个变化。”八爷不喜道。 池小河知道八爷肯定会是这么个反应。所以她当时才问舒舒觉罗氏是不是想好了,别到时候后悔。 说话自相矛盾,在八爷这里很可能被理解成欺骗。而舒舒觉罗氏才进府不久,又不是很受宠。突然让八爷有这么个印象可不是好事!而且分管家权这么明显的意图,八爷同样看的出来。 八爷可不喜欢太过功利心的人。他自己每日在朝堂上就够勾心斗角的。回府还要面对心机重重的女人,心里自然就会生出反感来。 舒舒觉罗氏这招棋算是走错了。或者说过于心急了。 当然,作为池小河来说,也没有任何立场帮舒舒觉罗氏说话。她不落井下石就已经是很帮忙了。 “臣妾已经让韩氏她们先帮她熟悉府里的办事章程了。”池小河道:“她想分忧便分。您也知道,臣妾性子有些懒,多一个人帮忙管事正合心意。” “哪有你这样当福晋的,天天说自己懒。”八爷一脸无语。 他其实想说池小河傻,没发现舒舒觉罗氏的意图么!不过转念一想,正是池小河的这份傻气让他忍不住想多宠几分! “大概也没谁像臣妾这样懒得理直气壮的。”池小河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就是这样臣妾才好指派别人做事呀!” 八爷无奈的笑了笑,转了话题道:“有件事,爷要同福晋说一下。” 看到八爷突然正经起来的神色,池小河忙也受了笑,示意八爷说。 “太子明日应该会带着弘皙上门赔礼,顺便探望弘旺。”八爷道。 一听这话,池小河心里就窜出一股火来!但她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抿着嘴,脸色也变得有些难看。 八爷见她没吭声,又继续道:“爷知道你心里生气,爷也气。但明日太子和弘皙来,咱们还是要收敛点脾气。现在没必要硬碰硬。” 池小河只觉得胸口发堵,可她知道八爷的话是对的。现在他们没实力同太子正面刚!这事又是康熙下了结论的。若是正面刚,相当于质疑康熙。所以只能暂时忍气吞声。 “臣妾知道了。”池小河最终还是说了这五个字。 八爷听着她几乎咬牙切齿的声音,心下叹息,拍了拍她的肩膀道:“爷总有一日会给弘旺讨回来的。” 池小河把头靠在八爷的手上蹭了蹭,轻轻嗯了一声。 毓庆宫里,太子此时却是在对弘皙训话。 “孤是怎么交你的?都忘了!”太子沉着脸,明显不高兴。 弘皙低着头,小声道:“儿臣没忘。” “没忘?孤看你是得意忘形了!”太子咬牙道。 第673章 太子的训斥 弘皙比弘旺大一些,今年已经快十岁了。对于宫里长大的孩子来说,这个年龄已经很晓事了,更何况弘皙从小还受康熙教导。 也正因为如此,太子才会对他如此沉不住气感到失望。 虽说在乾清宫时,康熙对他们父子俩是维护的,可谁知在他心里会留下什么印象。表面的维护有时候是出于别的原因。 弘皙低垂着头没吱声,两只手交叠在身前,一副乖巧听训的样子。一旁的李佳氏看了一眼太子的脸色,陪笑道:“殿下,这次是弘皙冲动了。但一个巴掌拍不响。若不是平日里有过什么,臣妾相信他不会如此冲动的。” 李佳氏说完还特意问弘皙道:“弘皙,你说是不是?额娘相信你不是无缘无故就欺负弟弟的人。” 因为弘皙低着头,李佳氏不能给他使眼色,所以只能用语言提示了。 虽说李佳氏以前只是个格格,并没有自己养孩子的资格,但太子宠她,所以弘皙从小是在她身边长大的。对于李佳氏的这种提示,他也算是习以为常。 所以这会他很快就配合道:“儿臣作为哥哥,一直都很礼让的。但,但有时候儿臣真的也很委屈的。”他说着还抬头偷瞄了一眼太子,小声道:“皇玛法对儿臣都没以前好了。” “弘皙!”太子低喝一声,“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你皇玛法要对你不好,还会维护你?你真以为别人真的相信是意外?” “反正他们也查不出什么。”弘皙嘟囔了一句。 “查不出来不代表不知道。”太子沉着脸道:“孤说过多少次,在上书房要谦逊!凡事不要出头!你知不知道阿玛复立不容易!你是想孤再被废一次?” “阿玛!儿臣没有!”弘皙急忙辩解。但对上太子的目光,他渐渐心虚的低下头,可表情还是不太服气的样子。 “所以孤说你把孤平日的教诲都忘了!”太子还是生气,“你以为你聪明?其实别人一眼都看穿了!” “殿下,”李佳氏看儿子被训得惨兮兮的,忍不住又开口。 “你别为他说话!”太子回头就吼了她一句,“他多大了!天天护着!孤可没那么多功夫给他收拾烂摊子!” 李佳氏这下脸色也不大好看了。太子还很少在她面前说重话!尤其是对弘皙! 这个儿子一向是太子的骄傲。平日里都是夸奖的话。每每同别人说起也是一脸骄傲。但今日却是一句接一句的训! 之前太子被废的时候,李佳氏并没有慌乱。她一直坚信太子能再次复立。因为在她看来,太子同康熙的感情不同一般。即便是太子有些事做错了,惹了康熙生气,康熙也不会轻易舍弃这个儿子。 后来的事情果然证明了她的想法,太子复立了。那时候她觉得未来还是一片光明的。她的儿子弘皙也肯定会是以后的皇位继承人。 但这会她见太子为了弘皙教训弘旺这点事就发火,还对弘皙训斥个不停,心里反倒开始慌了! 因为她察觉到了太子内心深处的不安和慌乱。 这种事情搁以前,太子根本不会这样大动干戈。这说明什么?说明太子觉得自己的地位不稳! 虽然太子之位一直有人觊觎,一直有人想争。但以前的太子是自信的。有一种无论谁来,都争不赢我的自信! 可如今,这个自信的太子正在一点点消失。 李佳氏被这个认知给打击到了,因此被太子吼了后也没再说话,只是怔怔地看着太子,仿佛受到惊吓一般。 弘皙也没想到自己额娘会被太子这样吼,当即就道:“阿玛,儿臣知道错了。您别骂额娘。都是儿臣的错!儿臣再也不敢了!您别生气了!” 说着弘皙还跪了下来,眼泪也跟着掉了下来。 他性子一向好强,掉眼泪这种事情三岁以后就几乎没有过了。太子见他这样便心软了。 到底是自己最为疼爱的儿子。这次也是有些恨铁不成钢才会这么训斥。如今见他真心认错,语气也就软了下来。 “既知道错,明日便同孤一块儿去你八叔府上赔罪!”太子道。 弘皙心里其实很不愿意去。可他知道如今不去不行。再说连他阿玛都要亲自登门,他哪有不去的道理。 于是第二日八爷下朝就被太子拦下了。 “八弟,弘旺身子还好吧?”太子先关心了一句。 “今日已经好多了。”八爷回道。 “孤已经训过弘皙了。他也很愧疚,想着去看看弘旺。八弟看今日方便否?”太子笑得一脸和蔼。 人都说到面前了,难道还能说不?再说这是在乾清宫门口,下朝的朝臣们都看着,八爷即便心里不乐意,也只能点头。 “那八弟同孤一道吧。孤先去上书房接弘皙。”太子道。 “二哥,我内务府还有点事情要处理,要不咱们一个时辰后宫门口汇合?”八爷道。 “也行。”太子点头,很好说话的样子。 八爷拱了拱手,先走了。太子则去了上书房。 不过等八爷到内务府的时候,却发现九爷竟然在。 “看太子叫你说话,我就先来了。”九爷道。 八爷颇有些无奈的笑了笑,道:“我也是没办法。” “八哥,你就这么看弘旺受欺负?”九爷皱眉道。 “那你说怎么办?”八爷看向九爷,“皇阿玛都说是意外。我能怎么办?如今这形势,咱们也不便乱动。” “八哥可还记得十弟走之前给咱们探的消息?”九爷突然问道。 “嗯?”八爷有些疑惑,“大哥府上养道士的事?” 九爷点头。 八爷看着他,若有所思起来。 正面报仇回去是肯定不行的。但从别的地方说不定就能找回场子。 “来个一箭双雕么?”八爷突然压低了声音。 九爷笑了起来,道:“八哥同我想一块儿了。” “那可得好好计划一下。”八爷道。 如今直郡王不在京中,他府里那个道士的情况也不明。想利用这一点,还算计太子,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第674章 丢了个炸弹 说起直郡王,八爷和九爷都想到了正和直郡王一块儿前往盛京赈灾的十爷。 “也不知十弟他们这会到没到盛京。”九爷道:“他性子急,这一路上不知道有没有和老大起冲突。” “你别太小看十弟,他大事上并不糊涂。”八爷道。这一点从出京前十爷对直郡王的态度就能看得出来。 “也不让人报个消息回。”九爷又嘀咕了一句。别看平日里他经常埋汰十爷,但心里却和十爷最亲近。两人从小焦不离孟的,比同八爷的感情都要好。 “想十弟了?”八爷突然笑了起来,打趣道。 “谁想了!我是怕他把差事办砸了!”九爷嘴硬道。 “哦,你不想他。那他差事办的好与不好,又与你何干。就算是办砸了要受罚,也是他受罚。”八爷忍笑道。 “八哥!”九爷羞恼的叫了一声。 “九弟呀,你总是这么口是心非。”八爷大笑道:“你就放心吧,十弟这趟差事若无意外应该会顺利的。咱们大哥可是指着这差事建功的。有他在,也会努力不让差事办砸。” 九爷点点头,八爷这话说的还是很有道理的。盛京算是他们满洲人的老家。若是盛京的赈灾差事办的好,皇阿玛肯定会大加赏赐的。不然太子当初也不会想着争这个差事了。 “十弟那边暂且不用担心,咱们还是多考虑眼下的事情吧。”八爷道。 “嗯。八哥你先忙,我回去琢磨琢磨。”九爷起身告辞。一会儿太子还要跟着八爷回府,八爷还有得要应付的。 其实八爷说内务府还有事忙也只是个托词,只是不想这么早就带太子回府。这会同九爷说了会话,索性坐下来理了理思绪,看着时间差不多了,这才不紧不慢的往宫门外走去。 太子回毓庆宫后先去了太子妃那。 出了弘皙的事,太子妃这个嫡母其实也是可以训斥的。不过太子妃并没有插手。有太子亲自教导,她并不想讨人嫌。再说弘皙是李佳氏的孩子,太子妃也没有教导的心思。 不过这会太子过来,说起要到八爷府上赔罪,太子妃还是主动说替太子准备登门赔罪的礼品。 在这些事上太子还是很信任太子妃的,从来都是安排的妥妥当当,不用他费心。所以他今日也有心情同太子妃多说几句。 “殿下也不必太担心,孩子们之间的打闹而已,皇阿玛未必就会太当真。”太子妃劝慰道。她能感受到太子的焦虑。但越是这种时候越是要稳,太过急切的示好也一样会引起怀疑。 “但愿如此吧。”太子的情绪还是有些低落。在他心里,弘皙一向是聪明伶俐的。结果这次做出蠢事来,他不仅是担心,其实还有失望。 争储这件事,有时候不仅仅是自身能力强就行的。若是没有优秀的下一代,也很可能是成败的一个关键原因。 太子妃心下叹气,太子到底因为被废事件的影响,如今远不如以前沉得住气了。以前的沉不住气是一种不屑一顾的狂妄,而现在的沉不住气却是一种底气不足的恐慌。 “殿下,需要臣妾一块儿陪您去么?”太子妃道:“臣妾是嫡母,弘皙的教导也有臣妾的责任。” 太子有些惊讶的看向太子妃,但他很快又释然了。太子妃一向就是这么大气的女人。这也是为何他即便不爱,也敬着的原因。虽说他宠爱李佳氏,但他知道,太子妃这个位置还是得面前这个女人来坐。 “不必了。”太子语气温和的道:“你也说了,只当是孩子们之间的打闹,若是你也跟着去,就显得太过隆重了。” 太子妃点点头,“殿下说的也是。那臣妾就不跟着去了。”说完太子妃的眉头就皱了一下。 太子此时正看着她,所以很清楚的看到了她神色的变化,便问了一句,“怎么了?” 太子妃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眉头皱得更紧,接着便捂着嘴干呕了一声。 “娘娘!”一旁伺候的清歌吓了一跳,忙上前来。 太子也是吓了一跳,见太子妃脸都白了,忙道:“来人,快叫太医!” 太子妃干呕了一阵却是什么都没吐出来,倒是弄得眼泪都出来了,整个人看起来虚弱了不少。 “这是怎么了?”太子皱眉道:“可是早上吃了什么,坏了胃口?” 清歌一边给太子妃喂热水一边道:“娘娘这两日胃口都不大好,早膳用的也很少,就是一碗粥,两个小笼包。” “怎么不叫太医来看看?”太子沉着脸道。 “臣妾想着也不是什么大事。”太子妃这会缓过劲来,回了一句。 太子看她靠在清歌怀里,露出平日里少见的柔弱样子,心里突然一揪,没好气的道:“孤如今还是太子,你怕什么!不过叫个太医都不敢了么!” 他自觉把太子妃不愿意叫太医是因为怕麻烦。在宫里,一般怕麻烦有两种情况。一种是真不想惊动旁人,而另一种则是因为觉得自身不受宠,地位不够高,怕旁人说闲话! 此时的太子便觉得太子妃是因为后一种情况而不叫太医。毕竟他曾经被废过。所以才导致如今太子妃在宫里行事都更为小心谨慎了。 “殿下,臣妾真不是怕什么。”太子妃忙解释道:“臣妾这胃口隔段时间就这样,已经习惯了。” “脾胃不好就要调理。”太子道:“身子是自个儿的,怎么不知道爱惜!” “是,是臣妾的错。”太子妃柔柔一笑,乖乖地认了错。 这下太子到不好说什么,但也不好立刻走,而是坐等太医的到来。 太医院本就离毓庆宫不算远,所以来得还挺快。听闻太子妃是胃口不好恶心想吐,太医也没先下判断,只是先把脉。 太子妃一脸的无所谓。她的胃一向有些娇弱,这样的症状其实并不少见,只是今日好像格外严重些而已。 “恭喜殿下,恭喜娘娘,这是有喜了!”太医把完脉后却丢了个炸弹! 第675章 惊喜的太子 太医这消息实在太出乎意料了。太子妃当年没了孩子又伤了身子,这之后虽然一直在调理身子,但心里其实对有孕这事已经几乎放弃希望了。 其实这两年太子来她这里的次数并不算少。除了每月的初一和十五,总还会再来个三五日。虽说比起李佳氏来要少,但比后院其他人还是多的。 可太子妃的肚子一直都没动静,她也就死心了。当初没伤身子的时候,她都进宫好几年才有动静,更何况现在呢。兴许她就是个没有子女缘的人。 结果现在太医告诉她有孕了!这消息是在太过让人震惊,震惊她都顾不上喜了,就傻愣愣地看着太子,连话都不会说一句了! 便是太子也被惊住了,过了会才反应过来,对太医说的第一句话却是:“你没诊错吧?” 这下轮到太医受惊吓了!听这意思,怎么像是太子不乐意太子妃有孩子似的!甚至有种太子妃给太子戴了绿帽子的感觉。 “臣敢保证没有诊错!脉象很清晰有力,就是滑脉!”太医道。 太子妃这会才回过神来,当即就落泪了!而她身边站着的清歌也喜极而泣,捂着嘴说不出话来。 “赏!”太子这会脸上终于露出笑容来,“通通有赏!” 太医这才松了口气,感情这两位刚刚是太过惊喜没醒过神来! “原来我这是有孕的反应。”太子妃这会喃喃说了一句。 “是的,娘娘。”太医回道:“从脉象上看,您不过月余身孕,胎像稳固,有恶心想吐的症状是正常的。” 太子妃是有过一次有孕经验的,这会听说胎像稳固,一颗心就已经踏实下来。 太子却比她还紧张,又问了太医不少问题,直到太医保证每三日都会来给太子妃把脉,负责保护她平安生产,这才罢休。 早孕反应因人而异,就算是太医也只有些缓解的方子,没办法彻底解决。所以太子妃也没为难太医,让他留了两个开胃的方子就放他走了。 “没想到臣妾还能再有孩子。”太子妃摸着自己的小腹,还觉得不敢相信。 太子见她这个样子,目光里不禁带了几分心疼,走过去揽着她的肩膀道:“身子调养好了自然就有孩子了。刚你也听太医说了,你这一胎胎像稳固,一定能平安生产的。” “殿下,臣妾,臣妾真的太惊喜了。”靠着太子,太子妃又忍不住落泪起来。 “好了,别哭了。你如今有了身子,仔细伤了眼睛。”太子道:“孤同八弟约的时辰快到了,等回来再来看你。” “嗯,臣妾倒是忘了。”太子妃忙起身擦了擦眼泪,笑道:“殿下快去吧,别让八弟等急了。” “你好好休息,胃口不好就让御膳房做点想吃的。”太子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语气温柔的不像话。 太子妃已经很久没感受过太子的这种温柔了。即便知道太子是因为她肚子里的孩子,心里还是忍不住生出几分甜蜜来。她起身想送太子出门,却被太子摁住让她好好休息。太子妃只得作罢,改用目送。 太子临出门前还回头冲太子妃笑了笑。不过是出门一趟,竟硬生生地让人看出几分缠绵来。 太子在见到弘皙的时候,脸上的神情都能看出几分喜悦。弘皙心中诧异,不由问道:“阿玛可是有什么喜事?” 今日他们是去八爷府上赔罪的,按理说他阿玛不可能心情好的。昨日还骂他骂得那么凶,他都预想今日还要被骂了,结果却看到了笑脸! “你嫡额娘有孕了。”太子道。 弘皙一时没反应过来,愣着没说话。太子却没管他,自顾自的道:“孤都没想到她还能怀上孩子。” “嫡额娘?”弘皙不敢相信的问了一句。 “是啊,你又要有弟弟或者妹妹了,高不高兴?”太子摸着弘皙的后脑勺道。 弘皙勉强扯出个笑来,道:“高兴。儿子一直想当哥哥呢!” 在弘皙之后,毓庆宫里已经很久没有孩子出生了。要么生下来也活不久。所以弘皙就是毓庆宫里最小的。 但他心里其实一点不希望还有别的孩子出生!尤其是太子妃生的!若是个女孩到无所谓,就怕生个男孩!那可是嫡子,比他身份就要高了! 弘皙年龄不大,却已经很清楚这些争斗。就看太子同兄弟们之间的争斗,他也知道太子妃若生个阿哥,他的地位肯定会受到威胁!更何况李佳氏也经常给他灌输,所以他才一直那么努力。 想到昨日自己受到的训斥,再看太子现在的笑脸,弘皙的心里很不是滋味。他这会突然就不想同太子去赔罪了,很想扑进李佳氏的怀里求安慰。 “走吧,你嫡额娘把赔罪的礼品都准备好了。”太子道。 “嗯。辛苦嫡额娘了。”弘皙几乎是条件反射的说了这么一句。 太子满意的点了点头,带着他出了毓庆宫。 此时八爷已经在宫门口等着了。坐在马车上,八爷有些不耐烦。这会已经过了约定的时间,再晚些时辰,太子跟他回了府就差不多可以用午膳了。 他可一点不想在府里招待太子和弘皙!要知道他的弘旺这两日还在床上躺着呢! “贝勒爷,太子殿下和弘皙阿哥来了。”八爷的思绪被赵仁宽的声音突然打断。 他整理了下情绪,掀开车帘下了车,就见太子带着弘皙从宫门口走了出来。 “八弟等急了吧。”太子一脸笑的道。 “无妨,我也刚出来一会儿。”八爷扯了扯嘴角。 “临出门你二嫂有些不舒服,叫了太医,所以耽搁了。”太子道。 “啊,太医怎么说?二嫂哪里不舒服?”八爷忙关心道。 太子一笑,道:“你二嫂有喜了!” 八爷微一愣神,立刻也笑了起来,“那要恭喜二哥了!这可是个好消息!”说着八爷眼角的余光就瞥了一眼站在太子身边的弘皙,却发现弘皙垂着眸,嘴角向下撇了撇,似乎闪过一抹冷笑。 第676章 并不顺利 对于弘皙的反应,八爷并不意外。一个同堂兄弟都要争宠的人,自然也会同自己亲弟弟争宠。 虽说太子妃只是刚刚有孕,但太子这喜悦之情不是假的,看在弘皙眼里自然是要不高兴的。 更何况弘皙的额娘李佳氏同太子妃也是多年争斗的对手,只怕在儿子面前也是会经常流露出一些情绪。 以前弘皙上面虽有个大哥,但毕竟是一个额娘生的。又因为从小就体弱,对他构不成危险。所以他算是毓庆宫唯一受重视的孩子了。 如今地位受到威胁,指不定会做出什么来。 当然,八爷不会蠢到现在去提醒太子。免得太子还以为他故意挑拨呢! “二哥,弘皙,上马车吧。”八爷道。 “嗯。”太子点头,扶着弘皙先上了马车,自己也跟了上次。 今日他姿态做足,自己连马车都没有准备,直接坐八爷的马车,就是为了更显亲近。 八爷府里,池小河知道太子同弘皙今日要来,早已经让人准备了茶水点心,也同弘旺说了。 “额娘和你阿玛都知道你这次受委屈了。一会儿弘皙来了,额娘会说你身子还不舒服,不便多说话,不会让你一直应付他的。” “额娘,儿子没事。”弘旺反过来笑着安慰池小河道:“这可是在咱们家,他是来赔罪的,还能再欺负儿子不成?再说上次,也是儿子自己技不如人,和额娘、阿玛无关。” 池小河看着弘旺竟一时说不出话来。这哪里像个六岁孩子说的话。也太成熟了些。 很多时候做父母的都希望孩子们懂事。可她每每看到弘旺都过分懂事的时候却更加心疼。 “儿子在宫里读书,阿玛和额娘也不可能时刻陪同,这些事情总要儿子自己面对的。”弘旺又道。 池小河看着面前这张一本正经的小脸,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道:“咱们弘旺真是个大孩子了。是额娘小瞧了你。” “额娘,您的脚伤好些没?都是儿子拖累您了。”弘旺看向池小河的脚一脸愧疚。 “是额娘自己不小心,同你有什么关系。”池小河无奈道:“你不让额娘自责,你也别自责。咱们都不说这事了,好么?” “嗯。”弘旺笑着点了点头。 池小河的脚还不能多走动,因此并没有去府门口迎接,而是继续躺在炕上休息,而弘旺今日也没待在自己屋里,而是也待在池小河屋里的炕上。 雅尔哈同弘曦也在,母子四人都窝在暖烘烘地炕上。池小河同弘旺换着讲故事,教两个小家伙认字,识数,过得温馨又惬意。 八爷带着太子和弘皙走进正院的时候就听见了从屋里传出来的欢快笑声。 “看样子弘旺恢复的不错。”太子道。 八爷笑了笑,没有否认。而守在门口的冬梅已经进去给池小河报信了。 “夏莲,扶我下炕。”池小河道。 她可以不出去迎接,但总不能知道太子要进门了还在炕上躺着。她这脚还是能站一会儿的。 但她却没让弘旺下来,而是让他躺好,只带着雅尔哈同弘曦一块儿迎接。 八爷先进来的,看池小河下了地,也不顾太子就跟在后面,当即就走过去扶住她道:“怎么下床了?你脚哪能站,快上去!” “爷,太子殿下来了,臣妾没出去迎接已经失礼了,怎么好再躺着。”池小河有些脸红,她已经看到太子的目光看了过来。 不等太子开口询问,八爷就已经回头解释道:“二哥是不知道,她那晚进宫看弘旺的时候扭了脚,昨儿又硬撑着进宫接我们,结果回来就肿得不能走路了。要不是这样,还准备瞒着我呢!” 说的话像是在责备,但语气却是满满的心疼。而且经他这么一说,太子就更不好意思了。若不是弘旺受伤,池小河也不用晚上进宫,自然也不会扭伤脚了。这要算起来,都是弘皙惹出来的! “弟妹快躺着吧,别影响了恢复。”太子说着就拍了一下弘皙的后脑勺道:“还不快给你二婶赔礼,要不是你这个臭小子,怎么会惹出这么多事来。” 弘皙心里本来就不痛快,被太子突然这一打,心里就更憋屈了。但他还记得来的任务,当下便听话的老老实实的给池小河赔了罪。看着弘旺就躺在里屋的炕上,又接着给弘旺赔了礼。 登门当面赔罪做到这个份上,八爷同池小河要还揪着不放就说不过去了,自然只能接受了。 不过弘旺只是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弘皙脸上的笑就差点没挂住。 太子见状忙道:“让他们小孩子自己去说吧,咱们在外面聊。” 这是要给弘皙台阶下了。八爷笑了笑,把话接了过去,道:“那就让他们几个孩子自己闹去,咱们说咱们的。” 说着就叫了李顺进来,让把弘旺抱他自己屋里去,顺便让几个孩子都过去一块儿玩了。 而八爷自己则是把池小河抱上了炕,这才同太子坐了下来。池小河不禁再一次的脸红。 八爷完全可以扶她上炕的。这个样子真有点故意秀恩爱的意思。 不过太子一直面带微笑,还露出几分羡慕的神色道:“八弟同八弟妹的感情可真是好。” “二哥同二嫂也不错啊!这不是又有喜讯了么!”八爷笑道,然后看着不解的池小河道:“二嫂有喜了。” “啊,真的么!那真是要恭喜了!等臣妾脚好了就约四嫂一块儿进宫看二嫂去。”池小河笑道。她是真心为太子妃高兴的。 “那她知道了肯定高兴。”太子笑道:“孤回去就同她说。” 八爷府里聊得一派其乐融融的样子,而此时的盛京,十爷同直郡王的赈灾差事办得却不算顺利。 他们虽然到了盛京,但大雪并未停,状况也比他们想的严重。因而赈灾起来的难度也比预计的大。 除了护送赈灾银粮,他们还得同当地官员一块儿想法子如何让赈灾工作进行的更为顺利。当然,他们在看了初步情况后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先给京里送了份奏折。 第677章 异议 草拟奏折的时候,十爷同直郡王第一次起了冲突。 其实十爷对拟奏折这种事情一向不喜欢。他说起来也不是第一次办差,入朝听政更是有日子了,但奏折这东西他就从未写过。便是八爷、九爷写得时候他也从来懒得看。 直郡王拟了奏折后本是礼貌性的给十爷看一眼,毕竟是两个人一块儿办差。但他万没想到十爷会提出异议。 十爷觉得直郡王没有如实的写明盛京的情况。准确点的说,直郡王隐瞒了盛京灾情的严重性。 “大哥为何要这么写?”十爷看着直郡王的眼睛,表情是从未有过的严肃。 写明差事比预料中的难不是更容易邀功么?十爷实在不理解直郡王的心理。 可直郡王看他的眼神却像是在看一个傻子,“我若是如实写,那不是告诉皇阿玛这里的官员是在瞒报?” 十爷一愣,他倒是没想到这一层。 “咱们又不是微服私访。咱们可是明着来赈灾的钦差,却明摆的向皇阿玛告状说这里的官员有意隐瞒灾情,造成的人员伤亡比我们在京城知道的多,且需要的银粮也比我们送来的多。然后等着皇阿玛下旨责罚这些官员?”直郡王冷笑道。 “那有如何?他们做错了,难道不该罚?”十爷反问道。 “是,错了该罚。可罚了之后呢?谁来帮咱们赈灾?”直郡王道:“指望皇阿玛再从京里派人来?这一来一回的,又不知道耽搁多少日子。你以为我要是如实写封奏折,就能顺利送进京了?” “为什么不能?”十爷皱眉,“他们还敢拦截不成。” 直郡王看着他没说话,但那表情很明显,意思是你说了! “不能吧!这么大胆?”十爷脸色有些不大好看。 “呵,你可以试试。”直郡王继续冷笑,把手里的奏折啪一声拍在书案上,道:“这奏折我明日还要给王知府看呢,而且我不派人送,让他派人!” 十爷这下明白了,直郡王这是想先安抚这些官员,然后再进行下一步的赈灾工作。 “你信不信,就咱们住的这地方都有人监视!”直郡王又道:“很明显当地的官员们已经抱团了!一旦事情败露,他们都要遭殃,所以现在是一致对外。这个外,就是咱们俩!” “可咱们是钦差呀!就这么替他们瞒着?”十爷觉得很憋屈。 “你没看他们找的借口么?说是从他们之前送出奏折后这雪又下大了,而且一直没停,这才越发严重的。”直郡王道:“可你记不记得咱们刚进城的时候,城墙边的一个老妪说了一句话。” 十爷这下也想了起来,那个老妪说的是:好不容易停了几日,怎么又下起来了!这说明在他们到达盛京前的几日是没有下雪的。那当地官员说的雪一直没停这话便是假的。 他一直觉得是当地官员赈灾不利才造成灾情没有减轻,倒是把这茬给忘了。不过不管是这个老妪的话,还是他们看到的一些蛛丝马迹,都不足以定当地官员玩忽职守的罪。 这么想着,他竟也觉得直郡王说的很有道理。他们现在是强龙不压地头蛇,若是直接和当地官员把关系闹僵了,对他们有害无利。 “想明白了?”直郡王看着十爷的神色,挑了挑眉。 虽然不愿意承认直郡王想的比他周全,但十爷还是点了点头。 “不过我也没想到十弟还挺用心的。”直郡王突然说了一句。 十爷眼神一闪,听出了他这话里另一层意思,笑了笑道:“弟弟我第一次办这么大的差事,总不能只让大哥一个人忙,多少得出点力不是。今儿让大哥看笑话了,弟弟我还是太嫩了,不如大哥想事情周全。” 他这会完全软了下来,没有刚刚质问直郡王的那份气势。直郡王很受用他示弱的样子,笑着拍了拍十爷的肩膀道:“刚开始办差多问停好的。你不问,我也不会解释,你也就不会清楚我为什么这么做了。咱俩一块儿办差,还是要坦诚的好,有误会就不好办事了。” “大哥说的是。”十爷也笑了起来。 等送走了直郡王,十爷这才松了口气。他突然发现直郡王并不如他想的那么简单。出京那会他还挺自信的,觉得在这趟差事里自己不会落了下风。如今看来却不一定了。 八爷府里,太子和弘皙到了午膳的时辰果然没走,八爷开口留饭,太子就真顺势留了下来。 好在池小河早让厨房做了准备,午膳安排的还是很丰盛的。 “八弟这府里的厨子手艺很不错啊,比御膳房都不差了。”太子点评了一句。 八爷本是守着食不言的规矩一句话都没说的,却不想太子来了这么一句。他不得不开口回道:“二哥这是御膳房的膳食吃多了,偶尔吃吃不一样的口味也觉得不错。我这一贝勒府的厨子,哪能跟御厨比。” “不不,比得上的。”太子摇头道:“说起来我是很羡慕八弟的。你这贝勒府的小日子过得可比宫里自在。” 太子这一句两句都说他这贝勒爷比宫里还好到底是什么意思?八爷心里警铃大作。不过面上他还是不动声色,随意拿话敷衍过去了。 待送了太子和弘皙离开后回来,八爷心里还在琢磨,池小河却先问了,“爷,太子今日说的那话是什么意思?” “福晋觉得呢?”八爷反问道,他心里已经有了猜测,但突然想听听池小河的想法。 “臣妾觉得太子殿下是在暗示爷宫外的日子自在舒服,就别往宫里挤了。”池小河道。说白了,太子就是让八爷别争位了。就安心的当个贝勒,在宫外不守拘束挺好。 八爷听得笑了起来,“福晋同爷想的一样。” “真要嫌弃宫里不好,又何必舍不得出来呢!”池小河淡淡笑了一下道。太子这话本就是自相矛盾的。 八爷看了一眼池小河,挑了挑眉,小福晋说话很大胆啊! 第678章 不能放弃 “爷怎么这样看臣妾?”池小河被八爷的眼神盯的有些不自在,忍不住问了一句。 “爷是觉得福晋可真敢说。”八爷笑道。 “臣妾也就在爷面前说说。”池小河道:“便是第二人,臣妾也不会这么说了。” “其实太子也没说错。”谁知八爷却帮太子说起话来,“宫里的日子确实不如宫外自在。” 池小河并未同八爷在宫里住过,但她选秀的时候曾在宫里住过一个月,那会倒是深有体会。作为复选的秀女,在宫里的言行举止受约束的更多,如今回忆起来都会觉得憋屈。可以想见,长年在宫里生活是种什么感觉。 可即便八爷这么说,池小河却还是知道八爷想进那道宫门的! 虽然那道宫门意味着约束,但也意味着更高的权力!古往今来,权力这个东西之所以会被那么多人热衷去争夺,就在于拥有了至高无上的权力,便能拥有更多决定权!而这决定权其实是另一种自由! 尤其是在如今这个封建社会里,至高无上的权力带来的东西更多。因此皇位才会那么的吸引力,让人明知争夺失败会没命也义无反顾! “爷,其实住习惯了,哪里都一样。”池小河笑了笑道:“你信不信现在接额娘出宫来住,最多几日她就会想念宫里的日子。” 八爷愣了一下,没想到池小河会这么说。 “自由本来就是相对而言的东西。”池小河又道:“有得必有失,想鱼与熊掌兼得,哪有那么好的事。” “福晋说的有道理。爷竟无话反驳。”八爷笑道。 康熙收到盛京来的奏折已经是几日后了。早朝上他同众位大臣说了赈灾的事。因直郡王在奏折上说事情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康熙心情不错,还夸了几句。 下朝后八爷同九爷碰头的时候不由松了口气。虽然康熙没多说十爷的情况,但赈灾工作只要顺利,十爷就不会有事。 “看来我真是多担心了。”九爷笑道:“十弟运气一向不错,这趟差事回来怕是会得不少赏赐了。” “嗯。他顺利就好。”八爷点头,“你八嫂伤了脚,这些日子都不太方便出门,十弟妹那边就拜托九弟妹多照应了。” “嗯。”九爷点头,“八哥放心吧,我那里本就离十弟府进,就是每日过去看一眼也方便。这大冷天的,八嫂就是脚好了也少出门吧。” “弟妹伤了脚?”四爷正好在两人身后听到这么一句,便顺口问了。 “啊,四哥。”八爷打了个招呼,“就是扭了一下,不是什么大事。” “你四嫂昨日还在念叨说要带弘晖去看看弘旺。”四爷道:“这要是知道八弟妹脚伤了,更要去了。” “劳四嫂记挂了。”八爷道:“小伤,已经好多了。” “怎么突然就伤了?还有弘旺是怎么回事?”四爷问道。 弘皙同弘旺的事情并没有闹开。再说四爷的儿子弘晖也不在上书房,所以他并不清楚这里面的情况。 八爷苦笑了一下,道:“孩子们之间玩闹伤的,也是意外。” 他说的颇有些无奈,四爷听了就觉得不对,再一看旁边九爷的脸色,就更加确认事情没这么简单。 不过他也不好过问。事情都已经过去几日了,肯定定论已下。他只有拍了拍八爷的肩膀,表示了下自己的关心。 八爷勉强笑了笑,也没再提这事。 转眼半个月过去,池小河同弘旺都已经养好了伤,而颁金节也到了。 这半个月里,舒舒觉罗氏并没有如她自己预料的那样很快就接手管家的事。仅是熟悉池小河制定的那些规章流程和府里的各种事情,就已经耗费了她不少精力。 而这半个月里八爷竟是一次都没踏进她的院子,她这才后知后觉的察觉到自己大概做了个错误的决定。对于她不回娘家,执意要帮池小河管家这件事,八爷大概是生气了。 这让舒舒觉罗氏很心慌。本来她进府后就一直没能同八爷圆房。但八爷偶尔会来,让她心里还抱着希望。如今八爷连来都不来了,这让她觉得自己大概圆房无望了! 一个进府都两个月的侧福晋竟还没有圆房,这说出去不是个笑话么! 而就在这个时候,舒舒觉罗氏的额娘章佳氏突然递了拜帖,说是要来看她。 舒舒觉罗氏的第一反应是高兴,第二反应就是慌乱了。她的处境要同自家额娘说么?要寻求帮助么?还是瞒着家里,报喜不报忧? 可她一向不擅长在自家额娘面前撒谎。再说她最近的情绪确实不好,强颜欢笑太难了。 “听琴,知画,我真是想见额娘,又怕见额娘。”舒舒觉罗氏说着竟哭了起来。 她也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孩子,又是第一次离家这么久,在府里的日子又过得不开心。这些压抑的情绪全被章佳氏的一张拜帖给激了出来。 “主子,奴婢觉得您还是别说吧。”听琴道:“到时候夫人知道了肯定会心疼和担心的。” 她没说的一点是,章佳氏除了担心并帮不上忙。侍郎说起来官职不算低,可在贝勒爷面前还是不够看的。难道夫人还能押着贝勒爷来圆房么?老爷就更不可能了。 “可我还能同谁说?”舒舒觉罗氏哭道:“我好想额娘能给我出出主意。” “要不您别说还没圆房的事,就说贝勒爷对您有些冷淡,问问夫人有什么法子能吸引贝勒爷多来。”知画道。 章佳氏是很得舒舒觉罗氏阿玛宠爱的。虽然府里也有妾室,但完全不是章佳氏的对手。其实和八爷府里的情况有点像。虽然后院有格格、侍妾、侧福晋,可八爷还是每日往正院跑。 舒舒觉罗氏愣了愣神,怔怔地点了点头。是了,她可以向额娘取经怎么吸引男人。她才刚进府,不能这么轻易的就放弃。不说一定要压福晋一头,好歹也要做八爷真正的女人!一直是处子之身算怎么回事呢! 第679章 章佳氏到访 舒舒觉罗氏的额娘章佳氏也是犹豫又犹豫才和自家老爷商量着到八爷府上看看女儿。 虽说侧福晋不像嫡福晋有三天回门,甚至回娘家住对月的待遇,但若是受宠一点的,一般进门后不久也是能被允许回娘家看看的。 可她左等右等,眼瞅着两个月时间过去了,女儿却一点音讯也没有。这么说来是不受宠了! 偏自家老爷回来又说八爷还是有心的。盛京雪灾,知道女儿从小在盛京长大,特意问他需不需要十爷送赈灾物资的时候帮忙捎东西过去,还说会帮女儿送信。 这么一看,也确实不像不受宠的样子。 做额娘的总是会想得更多。更何况舒舒觉罗氏嫁进的是皇家,她不亲眼去瞧瞧,还是觉得放心不下。 所以斟酌又斟酌,这才有了送拜贴一事。 去的那天,章佳氏特意起了大早,好好的梳妆打扮了一番,力求不给女儿丢人。 其实平日里她同京城的管家夫人们也是有交际的。作为侍郎夫人,走出去从来没虚过什么。可一想到进贝勒府,却是莫名有点胆寒。 池小河得知舒舒觉罗氏的额娘要来,也特意起了大早。倒不是她有心想压一头,而是迫于规矩不得不见。 舒舒觉罗氏只是个侧福晋,章佳氏进府想见女儿,首先得来拜见池小河这个嫡福晋。 “过两日就颁金节了,舒舒觉罗氏的额娘该不是担心她进宫的事吧?”池小河还在猜测。 “兴许就是两个月没见女儿,太过想念吧。”肖嬷嬷道。 “她自己女儿有机会不回去,怪谁呢!”说到这个池小河就不禁想笑。 她其实还真没有阻止舒舒觉罗氏管家的意思。侧福晋分担本就是应该的。特别是以后她若是再有机会同八爷出去,管家权肯定是给舒舒觉罗氏更合适。毕竟韩氏她们身份太低,有些事情处理起来不方便。 但她这么想,不代表韩氏她们这么想。对于这位刚进府就想夺权的侧福晋,连一向最为本分的张氏都意外的排斥。竟和韩氏、汪氏联合起来给舒舒觉罗氏制造困难。 结果舒舒觉罗氏牺牲了回家机会,也没争到实质性的管家权。 估摸着舒舒觉罗氏还觉得是她指使韩氏她们的。但其实她很冤枉。若她真有心不让舒舒觉罗氏管家,肯定明说了。她一向是不喜欢玩这种弯弯绕绕的。 “侧福晋现在只怕后悔的很。”夏莲在一旁笑道。 “路是她自己选的,后悔也没用。”池小河淡淡一笑。 人生这条路一向不好走,枝枝丫丫太多。有的路走错了还可以回头再重新来过。有的路走错了,却再没有重来的机会,可能一生都会因此改变。 选择和每个人的想法有关,但有时候也有运气的成分在。这就是残酷的现实,没有谁能逃过。 章佳氏站在八爷的府门口时,心里已经沉静了下来。她也不是来做见不得人的事。不过是探望女儿,有什么好虚的。贝勒福晋也不过是个人,没有三头六臂,还能吃了她不成。 做好心理建设,等见到池小河的时候,章佳氏的表现可谓大方得体,不卑不亢。 池小河本也没打算为难她,只寒暄了几句就让她去看舒舒觉罗氏了。 从正院出来的时候,章佳氏心里觉得池小河同外面传闻的不一样,感觉还挺温和的。 不过她也是知道仅一面的印象说明不了什么,一切都待见到女儿再说。 舒舒觉罗氏早就已经迫不及待。隔一会儿就要派人去问问院门口的小太监,就怕错过了迎接章佳氏。 “主子,主子,夫人来了!”听琴激动的跑进来道。 她是舒舒觉罗家的家生子,这两个月也很想念侍郎府。这会能见到侍郎府的人,哪怕是以前敬畏的侍郎夫人,这会这觉得亲切起来。 舒舒觉罗氏更是激动的一个起身,差点没撞到桌角。 她没有继续在屋里等,而是直接出去到院门口迎接去了。 于是章佳氏便看到了她朝思暮想的女儿在院门口张望的样子。 “臣妇见过,”章佳氏礼还没行完。就被舒舒觉罗氏一把抓住胳膊,拦下了她正在福身的动作,“额娘,在女儿面前还要讲这些虚礼么?” 只一句话,舒舒觉罗氏的眼泪就掉下来了。 她一哭。章佳氏也有些绷不住,眼眶顿时就红了。一旁的肖嬷嬷看情况不对,忙道:“夫人快进屋说话吧。这大冷天的,就别站在外面了。” 舒舒觉罗氏这才醒过神来,忙道:“对对对,额娘,咱们进屋说话,屋里暖和。” 章佳氏就这么被舒舒觉罗氏拉着手一路进了屋。 她其实从进院门就在打量四周的环境。再等进屋环视了一圈,这心就放了一半。 院落宽敞,方位也不错,布置雅致。屋里的陈设也高雅,一看就知道女儿这个侧福晋没受苛待。 “侧福晋瘦了。”章佳氏最为心疼的还是这个。女儿进府时脸还有点婴儿肥。这才短短两个月,婴儿肥竟没了,瘦的下颚弧线都变明显了。 “额娘,女儿好想您!”面对最亲的人,舒舒觉罗氏再也绷不住,趴在章佳氏的怀里就开始哭。 “怎么一说就哭起来了!”章佳氏声音哽咽,搂着舒舒觉罗氏也终于忍不住哭了。 一旁的听琴、知画也看得鼻头发酸。这两个月,她们主子过得实在是憋屈。哭一场发泄发泄也好。 于是母女相见后什么话都还顾不上说就先抱头痛哭了一场。 好一会儿两人的情绪才平静下来,洗过脸后才终于能坐下来好好说话。 章佳氏自然问起舒舒觉罗氏在八爷府里的情况。比如福晋人怎么样,对她态度如何;八爷性情如何,两人相处的如何等等。 这些其实是舒舒觉罗氏不太愿意触碰的问题,可章佳氏问,她又不能不说。只是这回答磕磕绊绊,眼神躲闪的,让人一听就不对劲。 “侧福晋是不是受委屈了?”章佳氏听不下去了,直接打断了舒舒觉罗氏的话。 第680章 章佳氏的教导 舒舒觉罗氏停顿了一会儿,终于还是点了头。 章佳氏一听这话心里就一痛,忙把舒舒觉罗氏搂进了怀里。 “额娘,女儿想回家。女儿不想嫁人!”舒舒觉罗氏忍不住又想哭。 “又说傻话。你都进了贝勒府了,这辈子都是贝勒爷的人了。”章佳氏道。 舒舒觉罗氏想说自己还不算真正意义上贝勒爷的人。可想起昨日同听琴她们商议的,到了嘴边的话又吞了下去。 “嫁人自然不比在自己家里,哪有不受委屈的。”章佳氏还在安慰她,“有些事情别往心里去,要学会自己调节。日子还长,老想难过的事,那岂不是过得太苦了?” 舒舒觉罗氏本想说也没什么开心的事,可最终也没说。她也不想章佳氏来一趟,就听她抱怨了。 “这两个月贝勒爷就没说让你回家看看?”章佳氏问道。 舒舒觉罗氏摇头,当初说回家还是她自己提的。 “你也没提?”章佳氏又问。 这一次舒舒觉罗氏点了头。 “那你为何没回去?贝勒爷不同意?”章佳氏脸色有些难看。女儿都主动提了还不许,这是多不近人情! “也不是。”舒舒觉罗氏突然有点心虚。 章佳氏没再继续问,但眼神却在示意她说下去。待她听完舒舒觉罗氏的理由,章佳氏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即便是身边人帮忙出了主意,可做决定的还是自己。这说明女儿自己也心急想早点分摊管家权。 “你出嫁前额娘说的话都忘了?”章佳氏心里叹气,但看女儿情绪低落的样子也不好打击,只能语气温和的教导,“进府后要小心谨慎,凡事不要心急,一步一步慢慢走。” “是女儿想错了。”舒舒觉罗氏现在后悔死了。她过后也想起章佳氏教的那些话。只是想起来也晚了,事情她已经做了。 “看着福晋受宠,所以自己就乱了阵脚,是不是?”章佳氏问道。 舒舒觉罗氏点了点头。她进府前就知道福晋受宠,也早做好了慢慢分宠的准备。可这些都在见到八爷后就忘了。 她从小到大见过的男子不多,像八爷这样长相英俊又笑容温润的男人就更少了。 一颗少女心就此沦陷,哪里还有理智可言。但凡八爷丑一点,气质差一些,她也不至于昏头。 “贝勒爷很优秀,对不对?”对自己的女儿章佳氏还是了解的。一看她的神情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额娘,贝勒爷的棋艺高超,字也写的好。据说他画画也很厉害,还会弹琴。”舒舒觉罗氏说起八爷就经不住两眼放光。 她自己是琴棋书画都会的,所以也欣赏这些都会的八爷。尤其是当她得知池小河又不会下棋又不会弹琴的时候,越发觉得自己才和八爷最配。 “你又忘了额娘说的话。”章佳氏再一次叹气,“一个男人喜欢一个女人,琴棋书画从来不是最重要的。这些不过是锦上添花的东西。他若是真对你动心,不会这些一样会动心。” 舒舒觉罗氏的脸白了一下。她突然就想到了福晋。福晋可不就是不会这些也一样受宠么! “额娘,那让男人喜欢的最重要东西是什么?容貌么?”舒舒觉罗氏终于忍不住了,“若说容貌,女儿自问比不上福晋。” 便是不服气,她也得承认,这府里后院里的人,没有比福晋更漂亮的了。 “容貌固然重要。第一眼的印象就是容貌和通身的气度。谁也没有本事一眼就看你心里去。”章佳氏道:“但要保持宠爱,容貌就不是最重要的了。美人总有迟暮的一日,再好看的容颜,天长日久的看也会腻。最重要的还是看那个男人喜欢什么样性子的女人。” 舒舒觉罗氏被说愣住了,章佳氏却没有停的意思,继续道:“你只看到福晋受宠,却不知道她为何受宠。你找不出她受宠的原因就想争宠,不是太过心急是什么?” “女儿受教了。”这下舒舒觉罗氏真是心服口服。她额娘在府里受宠果然是有原因的。怪只怪她以前太过天真,都没想这么多。 “可女儿已经走错一步了,后面怎么办?”舒舒觉罗氏郁闷道:“贝勒爷如今都不来女儿这了。” “多久没来了?”章佳氏问道。 “小半个月了。”舒舒觉罗氏低着头,觉得很是丢脸。 “无妨。”章佳氏却镇定的很,“你才进府多久,有的是时间挽回。既然你用了替福晋分担的借口,那就要拿出实际行动来。” “女儿要怎么做?”舒舒觉罗氏一下就来了精神。 此时正院里池小河正在教雅尔哈写字,张氏却突然来了。 “福晋,奴婢有事回禀。”张氏的神色很是焦急。 “怎么了?”池小河忙停下动作,神情也严肃起来。 张氏做事认真,她若是出现这个表情,多半是急事。 “天使家园有个孩子病得很严重,那边派人来说能不能请个好点的大夫。”张氏道:“奴婢想请示福晋,能让柳大夫跑一趟么。” “谁病了?怎么拖到严重了才说?”池小河皱眉。 “是小黑,之前就有请京城里的大夫看了,说是风寒,也开了药吃着。谁知昨儿晚上突然严重起来。回春堂的大夫说治不好了。奴婢想着柳大夫医术更好,能不能再看看。”张氏回道。 小黑是去年才被人丢在天使家园门口的。大冬天的,冻得昏迷,却还是活了过来,也是很命大了。因为皮肤黑,大家就给他起了个小名叫小黑,也是想着贱名好养活。 那会他应该就两三岁,却还不会说话,还以为是个哑巴。这一年在天使家园里,他活泼了很多,也终于会说话了,是个很乖巧黏人的孩子,大家都很喜欢他。 就是池小河去了几次看到,也喜欢。实在是这孩子虽然长得黑,其实五官却很好看,尤其一双大眼睛,像会说话似的,特别灵动。 听说他突然被大夫判了死刑,池小河也是心里一揪,“小黑这么抗冻的孩子,怎么可能因为一场风寒就没了!去叫柳大夫来!” 第681章 亲自去 天使家园从开始收养第一个孩子到现在,不管是健康的,还是有病的,亦或是生来残疾的,每个孩子都被照顾的好好的。这还是第一次有孩子病得严重到可能没命。 池小河的心一下就揪了起来,在让人叫了柳大夫后,她也决定亲自去一趟。 “福晋,您也去么?”张氏愣了一下,“今儿这天不太好,只怕是要下雪的。您还是别出门了,奴婢去就成。” “我不亲眼看看不放心。”池小河道。 每个来到这世上的孩子都是天使。他们有幸和天使家园结缘,她便不想失去任何一个。虽说她不懂医术,可总觉得亲自去了,也能给那孩子打气。 池小河的态度很坚决,张氏也知她在天使家园花了多少心思,因而也没再劝。 等柳大夫的时间,池小河便叫来夏莲交代了一下府里的事情。雅尔哈同弘曦她肯定是不会带的,得有人照看。若是她在八爷回来时还没赶回来,也得有人同八爷说一声。 “福晋放心去吧,有老奴看着呢!”肖嬷嬷道。 池小河点点头,简单的梳妆了一下,便做好了出门的准备。 柳大夫被冬梅叫来的路上就已经简单了解了情况。他医箱是随身带的,到正院同池小河汇合后就一块儿出发了。 雅尔哈同弘曦得知池小河是去看小黑,两个孩子都表示自己会听话的待在屋里,让池小河放心去。 张氏一向负责天使家园的事,因而这次也跟着池小河一块儿前往。 天色果然不好,阴沉沉的,让人莫名有种压抑感。柳大夫抓紧路上的时间问来报信的人小黑到底是个什么情况。病了多久,都有什么症状,吃过哪些药等等。 来报信的小厮是个机灵的。加上天使家园的人手并不算多,大家对每个孩子的情况都掌握的很清楚。所以柳大夫的这些问题对他来说并不难回答。柳大夫心里大概有了初步的判断,脸上的神情便不大好看。 若是真照这个小厮说的,那孩子的情况是真危急了。 池小河同张氏另坐一辆马车,并不知道后面柳大夫他们的谈话。除了担心,什么都做不了的感觉实在不好受。池小河不禁想起小时候在福利院,看到有小伙伴被抬走的场景。 她所在的那个福利院条件并不算好。虽然福利院有政府补贴,但也只够基本维持。院长妈妈人很和善,却不善经营,拉不来更多的慈善基金为福利院改善条件。所以孩子们病的时候就得不到很好的照料。 她已经记不清那个小伙伴是因为什么病走的。但却记得他瘦得皮包骨的样子。 那是她人生中第一次知道死亡这件事。知道人一旦没了呼吸就再也不会睁眼,不会说话,就会从这个世界消失掉。 这个认知对她来说是相当可怕的。她虽然是个孤儿,从小没人疼爱,可也没想过要从这个世界消失。相反,她很渴望自己能活得长久,可以看看这个到处都充满了新奇的世界。也正是因为这份渴望,让她在无论多艰难的处境里,总能生出一股力量推着她往前走。 她想小黑也是这样的孩子!他的生命力是那么顽强!大冬天被人遗弃都没有被冻死!他那么渴望活下来,好不容易过了几天好日子。若是现在没了,该是多么令人伤心的事啊! “福晋,您也别太着急。”张氏见她神色不对,出言劝慰道:“柳大夫医术高明,肯定能把小黑救回来的。这孩子命大着呢!” “是啊,命大。”池小河点头,“希望他这次一样能逢凶化吉。” 马车在路上飞奔,颠簸得池小河不得不闭上眼睛来缓解头晕的症状。张氏也没再说话,只在一旁留意着池小河的神色,做好随时照顾的准备。 八爷府里,舒舒觉罗氏同章佳氏说了很久的话。有了章佳氏的安慰鼓励和经验传授,她心里有底气了许多。身上的颓丧之气都消散了不少。 “额娘,要是女儿能经常见您就好了。”舒舒觉罗氏趴在章佳氏怀里撒娇。 “傻孩子,额娘还能教你一辈子不成?”章佳氏无奈的拍着她的背道:“额娘总是要走在你前面的,你要自己学会照顾自己。” “可是真的太难了。”舒舒觉罗氏瘪嘴道。 “才两个月就打退堂鼓了?”章佳氏笑了起来,“额娘的宝贝不是一向很有自信的?” 舒舒觉罗氏不好意思说自己这两个月受的打击太多,导致她的自信一再崩塌,都已经快崩塌完了。 “额娘今日跟你说了这么多,你要是再没自信,那额娘就白说了。”章佳氏把舒舒觉罗氏扶了起来,让她面对自己正色道:“你要记着,你如今是八贝勒的侧福晋,是皇家的儿媳妇,你不再是舒舒觉罗府里被阿玛额娘宠着的小格格了。你的一言一行不仅会影响皇家,也一样会影响舒舒觉罗府!” 看着如此认真严肃的章佳氏,舒舒觉罗氏竟没办法再撒娇了。 “你的性子一向有些软。但如今你不是小孩子了,要自己学着面对。额娘可以指点你,但没法事事都替你。”章佳氏语重心长道。 “额娘,我知道了。”舒舒觉罗氏有些难受的点了点头。 见章佳氏是开心的,但话题也是沉重的。舒舒觉罗氏脸上的笑容不由多了几分苦涩。 章佳氏看得心疼,却没再安慰舒舒觉罗氏。若是舒舒觉罗氏不强大起来自己面对,以后吃苦的还是她自己。 眼瞅着时间不早了,章佳氏准备起身告辞。 舒舒觉罗氏忙挽留道:“额娘,留下来用了午膳再走吧。” 母女相见不易,舒舒觉罗氏当然希望章佳氏能再待一会儿。 “你同福晋说过么?”章佳氏问道。 舒舒觉罗氏张了张嘴,声音不由低了几分,“留额娘用个午膳也不成么?这还要请示?” “额娘知道你这里有小厨房。”章佳氏叹气,“但你还是应该先同福晋打个招呼的。这也是对福晋的尊重。” 第682章 管理问题 舒舒觉罗氏还是很听章佳氏话的。既然都这么说了,她便决定还是去和池小河报备一声。 “那额娘稍等,我自己去一趟。” 舒舒觉罗氏点点头。难得见女儿,她也很想能多待会。但两人都没想到一早还在府里的池小河这会却出门了! 虽说章佳氏是来看舒舒觉罗氏的,但来时和去时都是要到池小河这里来见礼的。若不是特别紧急的事情,池小河是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出门的。 “没问到福晋去哪了?”章佳氏问道。 舒舒觉罗氏摇头,不禁露出一丝苦笑,“女儿没用,进府也有两个月了,好多事情都没弄清楚。” “额娘说过了,不要心急。”章佳氏安慰道:“日子久了,该知道的总能知道。” 舒舒觉罗氏点头,她也不想浪费时间纠结池小河去哪了。既然出了府,就不怪她不请示了,索性让章佳氏安心留下来用过午膳再走。 这一次章佳氏没有拒绝。 城外天使家园,池小河赶到的时候就见秦氏在门口站在张望。见是八爷府上的马车,立刻就露出惊喜的神情来。 但当她看到池小河亲自来时还是吓了一跳,“这大冷天的,福晋怎么亲自来了?” “走吧,先看小黑的情况。”池小河也不废话,说着就往院子里面走。 秦氏也不敢耽搁,连忙在前面带路,“福晋,这风寒可是会传染的,一会儿您还是别进屋了吧。”她没放弃说服池小河的念头。 “没那么娇气!”池小河说着,脚步是越来越快。 秦氏见她坚持,也不好再劝,想着一会儿吩咐厨房准备点姜汤。多驱驱寒气总是没错的。 小黑因为病得重了,怕传染给别的孩子,所以让他单独住了一间小屋子。屋子的门窗都关的严严实实的,一进屋就能闻到一股浓重的药味,池小河下意识就皱起了眉头。 因为今日天色阴沉,这屋里的光线也有些暗淡,再加上满屋的药味,无端就添了几分沉重的气息。 “柳大夫,先诊脉吧。”池小河道。 “是。”柳大夫连忙上前抓起小黑的胳膊。 前两个月还活蹦乱跳的小家伙这会闭着眼在床上躺着,露出的那截胳膊瘦得几乎是皮包骨,叫人看了就心疼。 池小河一下就红了眼眶。她最是见不得这样的场景,尤其是自己做了额娘以后。 “他之前吃的药方都在么?整理出来一会儿给柳大夫看。”池小河头脑还是冷静的,趁着柳大夫在把脉的时候吩咐了一句。 “在的,我都留着在。”秦氏忙道:“我这就去拿。” 池小河点点头,也不坐,就站在床边看柳大夫把脉。 大概是因为小黑确实病得不轻,柳大夫这次的诊治过程有点长。除了把脉还翻开小黑的眼皮看了,又趴在他胸前听他的呼吸,好一会儿才把小黑的手放进被子里。 “柳大夫,如何?”池小河这才开口问道。 “奴才只有六成把握。”柳大夫道:“剩下的还得靠他自己。” “六成?”池小河皱眉,只比五成多一点,可以说这个比例不算高。但对比天使家园之前请的大夫直接判死刑还是要好不少。 “你尽全力医治,后果如何我都不会怪你。”池小河道。 这时秦氏把小黑之前吃的药方也都拿了过来,柳大夫便接过看了起来。 这个时候池小河也不便打扰柳大夫的思路,便示意秦氏一块儿到外间说话。 “怎么一下就病成这样了?我上个月来他还好好的。”池小河道。 “都是我们大意了,是我们没照顾好他。还请福晋责罚!”秦氏愧疚的直接跪在了池小河面前。 她自己没有孩子,一向把天使家园的孩子当亲生的。不管是当初两三个孩子的时候,还是现在几十个孩子的时候,她都不曾吝啬自己的爱,把所有的时间和心思都放在了孩子们身上。 池小河对她的心性还是了解的,她这话问的也没有责怪的意思,只是想多了解下情况。 “起来说话。”池小河拉了秦氏一把,“我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孩子这么多,难免有照顾不周的地方。我只是想知道详细的经过。” 秦氏抬头看向池小河,有些不敢相信她这么温和。 其实池小河每次来天使家园都是挺温和的。但秦氏对她却一直怀有敬畏之心。可能也是因为她有个贝勒福晋的身份。所以这次小黑病重,秦氏吓得不轻,心里都做好了被赶出天使家园的准备。 “慢慢说,不着急。”池小河的声音又放柔了一些。 秦氏便红着眼把小黑从发病到现在的情况都说了。 起因还是因为前些日子下雪,孩子们在外面打闹引起的。 小黑年龄小,但却爱和比自己大的孩子们玩。可院里比他大的几个男孩子又不愿意带这么个小自己几岁的家伙。便哄他说捉迷藏,让他找地方藏好,大家来找。 这孩子也是老实,就找了花园里一处假山的洞里躲着。而其他的孩子却早就去别处一块儿玩了。这一躲就是一上午,直到午膳的时辰大家才发现小黑没出现。 等大家找到他得时候,他已经冻得瑟瑟发抖了。那天下午他就发热起来。秦氏也第一时间请了大夫来,可吃了三天药却并没有好转。后来又去请京城请回春堂的大夫来看也不行,这才想着找池小河。 听完秦氏说的,池小河好一会儿都没吭声。小黑这样的事情在她待过得福利院也发生过。其实说起来也不是福利院的专属,而是小孩子们都这样。 他们并不知道小黑躲着没人找后果的严重性。只是单纯的不想带这么小的孩子一块儿玩。说到底还真是照顾他们的人的疏忽。 一整个上午就这么放任孩子们在外面玩,少了个孩子也没发现。若是以后孩子更多,是不是出现纰漏的可能性更大?这暴露的其实是管理上的问题。认真追究起来,还真是秦氏的问题。 第683章 巧遇 “所以那日是谁当值?”池小河问道。 在池小河给天使家园定的规章里,孩子们其实是按年龄有分班的。以前孩子少无所谓,大家都是一块儿。但现在有几十个孩子,大的有上十岁的,小的有两三岁的,差距大了放一块儿也不便教导。所以现在的孩子们一共分了三个班。而不同的班,学习的东西也是不一样的。就像是个小型的学校似的。 四岁以下是一个班,五岁到八岁是一个班,八岁到十二岁又是一个班。到了十三岁基本就会进行下一步的安置了。是掌握一技之长,离开天使家园过自己的人生,还是在八爷或是池小河名下的产业去帮忙,亦或是进八爷府做事,都可以自己选择。 不同班的孩子们在一块儿玩都是在不上课的时候。但是按池小河的安排,孩子们是每学习六天休息一天,也就是说,只有在休息的这天才可能出现所有孩子们在一块儿玩一上午的可能。而这种时候一般就只有两个人当值,看着孩子们,免得出现意外,其他的人就可以休息一下。 这个制度其实还算是合理的。相当于是大家每六天能轮休一天,这可比现在当官的休息都多呢! 秦氏说了两个人的名字,然后道:“我已经让她们两人闭门思过了,等着福晋处置。”说完秦氏顿了一下,又道:“我也愿和她们一块儿受罚。” “处罚的后一步再说,先看小黑的情况。”池小河沉着脸道。 秦氏应了一声,也不敢多说话。刚刚她心里还觉得池小河温柔。可现在见她沉了脸,心头的敬畏又升了起来。不过她也无话可说,确实是她在管理上出了疏漏,否则小黑不至于那么久才被发现。 这会柳大夫已经研究过之前小黑吃的药方,再结合自己把脉的结果,已经拟出了新的药方。 “福晋,能让人准备些热水么。”柳大夫走过来对池小河道:“奴才想给这孩子泡个温水澡,这也可以降温的。” “不会被冻着么?”秦氏惊道。 柳大夫摇头,“不会。他越是发热的时候越是不能捂太严实,这样不利于降温。” 其实之前的大夫也有说过类似的话,但秦氏她们按着常规经验,总觉得孩子是被冻病得,所以会怕冷,总是不敢给他盖少了。 “快去准备。”池小河发话道。这点她是知道的。小孩子自身散热能力差,洗温水澡可以物理降温。 秦氏不敢耽搁,连忙去叫人拎热水来,又叫人准备了浴桶来,就在这屋里给小黑泡起澡来。 小黑烧得迷迷糊糊的,任由人抱着盘弄也没醒。脱了衣服后的他看起来更加小了。池小河在一旁看着都觉得揪心。 八爷府里,章佳氏用过午膳后就准备走了。 “额娘,再多待会吧。”舒舒觉罗氏舍不得。 “额娘以后又不是不来了。”章佳氏笑着安抚她,“今日额娘已经待的够久了。等过段时间,额娘再来看你。” “那女儿送额娘到府门口。”舒舒觉罗氏道。 “咱们先去正院吧,看福晋回来没。”章佳氏道。 舒舒觉罗氏心里其实挺不情愿的,但知道规矩如此,便点头应了。 两人出了屋子才发现天空竟飘起了细小的雪花。 “下雪了,你一会儿就不送我到府门口了。”章佳氏道:“免得冻着。过两日你可是要进宫的。” “额娘,没事的。女儿就是想多陪你一会儿。”舒舒觉罗氏撒娇道。 章佳氏却是很坚持。两人说着说着就到了正院门口,却得知池小河还未回来。 舒舒觉罗氏也不好多问,便带着章佳氏离开,却不想正碰见回来的八爷。 “贝勒爷!”舒舒觉罗氏的声音里带着惊喜。她可是有日子没看到八爷了。 “臣妇见过贝勒爷。”章佳氏连忙行礼。 八爷也有些意外,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舒舒觉罗氏母女俩。他微微点头,说了一声免礼。 “臣妾本是想带着额娘来给福晋辞行的,没想到福晋还没回来。”舒舒觉罗氏道。 “福晋出去了?”八爷愣了一下,他并不知道池小河今日有出府的计划。 守门的小太监忙在一旁道:“回贝勒爷,听说是天使家园那边出事了。福晋带着柳大夫一块儿出的门。” 舒舒觉罗氏一脸茫然,天使家园是个什么地方?她进府两个月了,还是第一次听说。带上柳大夫,那就是有人病了。难道说八爷还养了什么人在府外面?可若是养的旁人,福晋还会这么上心? 她满心的疑问,但这会却识趣的没有开口问。因为她看到八爷瞪了那小太监一眼,明显是觉得那小太监多话了。 小太监说完也后悔了,连忙低下了头。天使家园这事在正院不算秘密,但在正院以外知道的人还真不多。尤其面前这位刚进府不久的侧福晋。 “夫人既然准备走,你就送一送吧。”八爷对舒舒觉罗氏道。 明明他的语气是少有的温和,但舒舒觉罗氏却知道这是下逐客令呢! “那臣妾和额娘就先走了。”舒舒觉罗氏福了福身。 章佳氏也行了个礼,母女俩先离开了。 八爷看她们走远才问道:“福晋什么时辰走的?” “辰时就走了。”小太监回道:“已经两个多时辰了。” 八爷再次皱眉,想了想,转身对赵仁宽道:“备马!” 赵仁宽立刻就明白八爷这是要亲自去天使家园了。 池小河这边并不知八爷在赶来的路上。她看着小黑喝了柳大夫煎的药才在夏莲的提示下感觉到饿。 “厨房倒是有现成的,不过比不上贝勒府,福晋就将就先垫一垫吧。”秦氏小心翼翼道。 “以前也不是没吃过,随便弄一些吧,我现在也没什么胃口。”池小河道。 秦氏便下去准备了,夏莲又再次提醒道:“福晋,用过午膳咱们就该回了。外面开始下雪了,咱们回得太晚,怕是要错过贝勒爷回府了。” 第684章 无条件支持 池小河这才惊觉自己出来的时间不短了。 “什么时辰了?”她问道。 “都过午时了。”夏莲道。 天色不好,才过午时,外面都看起来阴沉沉的。池小河心知夏莲说的有道理,也决定快些用过午膳,再看看小黑的情况就走。 她没胃口,吃的就少,午膳便用的快。但小黑喝了柳大夫的药后症状也没有明显的改善,这让她心里还是放不下。 “药效没那么快。”柳大夫道:“要到明日这个时候才看得出来。” “要不你这两日就住在这里吧。”池小河道。她怕小黑晚上又有什么突发状况。这会不止是看病,更是救命。 “那府上怎么办?”柳大夫愣了一下。 “无妨。府里要有人病了,我便去隔壁找四嫂借大夫去。”池小河道。 柳大夫这下没话了,当即表示这三日都会留在这里。因为用药的头三日是最关键的。而且以小黑如今的情况,他还可以随时用些针灸之类的辅助。 做好安排后,池小河最后又看了看小黑。虽然知道他现在昏睡不醒,但池小河还是俯身在他耳边鼓励了几句。她相信以小黑顽强的生命力,肯定能挺过这一关。 “福晋,贝,贝勒爷来了。”就在池小河准备走的时候,屋外突然有人进来报信。 “谁?”池小河懵了一下。 “贝勒爷来接您了。”报信的小厮又说了一遍。 夏莲笑了起来,“贝勒爷这是不放心您呢!” 池小河却是有点愧疚,这大冷的天,又让八爷担心了。 她正准备去迎了一迎,就已经听到外面有人给八爷行礼的声音了。 没一会儿门帘掀开,八爷就走了进来。 “爷怎么跑来了?臣妾已经准备回去了。”池小河忙走过去道。 “听说这边出事了,所以来看看。”八爷道。 “有个孩子病了,说是很严重,臣妾便想来看看。”池小河解释道:“柳大夫看过了,说有6成的把握,臣妾便想留他住几日,争取把这孩子救回来。” 她简单的把事情说了一遍,但八爷却从中听出了她在听到消息那一刻的担心和慌张。 “嗯,知道你带了柳大夫,我就猜到了。”八爷握住她的手,温声道:“就按你安排的来,让柳大夫这几日就住在这里,先救孩子要紧。” “谢谢爷。”池小河感激道。她也算是自作主张了。但八爷却是无条件支持。 “和爷还客气?”八爷笑了笑。 “爷的手怎么这么凉?”池小河感觉到手里的温度,不由微微皱眉,“要不喝杯热茶再走吧。” “福晋,贝勒爷是骑马过来的。”赵仁宽突然插了一句话。 “多嘴!”八爷回头瞪了赵仁宽一眼。 池小河一下就心疼了。这么冷的天,还刮着北风,骑马绝对是个痛苦的事。可八爷就这么来了,肯定也是为了赶时间。 “没事,回去爷陪你坐马车。”八爷笑了笑,一副不在意的样子。 池小河白了他一眼,这是回去坐马车的事么?八爷回了她一个笑,弄得池小河也没脾气了。 “臣妾都安排好了,咱们早些回去吧。晚了免得孩子们等。”池小河把自己的暖手炉塞进八爷怀里道。 八爷没有拒绝,暖炉入手的那一刻确实舒服。那暖意从手心慢慢蔓延到胳膊,再到整个身体,有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秦氏,我给你个将功补过的机会,希望你这次不要再出差错。”临走前,池小河还是对秦氏又多说了一句。 秦氏连忙保证自己绝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至于当值的那两个,等小黑好了,我再一并罚!”池小河道。 “是。”秦氏再次躬身应道。 八爷站在池小河身边并不插言。在天使家园的事情上,他向来都是由着池小河的。就像池小河同四福晋一块儿合伙的生意一样。他只会在池小河寻求帮助,或是询问的时候发表一下意见。 对此池小河也很满意。她喜欢八爷的这种尊重。 两人从天使家园出来,池小河才发现雪下大了。 “爷刚刚就这么冒着雪骑马过来的?”池小河忍不住又念叨起来,“真是不顾自个儿的身子。臣妾晚上肯定是要回府的,爷又何必跑一趟。” “我大老远的来,福晋还没好脸色。”八爷委屈巴巴道:“福晋也太狠心了!” “臣妾还不是担心爷冻病了!”池小河没好气的道:“爷这段时间忙得早出晚归的,人都瘦了一圈,抵抗力肯定会变差。” “什么力?”八爷有些不解。 “就是身子会比较虚,容易生病。”池小河连忙解释。 八爷的体质其实不算好。虽说从小也是文武双修,但一直偏瘦。加上之前在战场受的伤,身体底子又薄了几分。这几年调养下来也有好转,但冬天她一向都格外注意。只要八爷一瘦,那绝对就容易出现小毛病。 八爷自己打量了下自己,并没觉得瘦了多少。可池小河却说的斩钉截铁,他也不好反驳。 “放心,爷身子骨还没那么差。”八爷笑道:“你看我这会手已经暖和了。”说着他又去握池小河的手。 “那还不是臣妾的暖炉起作用了。”池小河不为所动。 八爷微微一挑眉,收了笑道:“那福晋自己呢?今日这事就一定要亲自跑一趟?” “小黑命在旦夕,在这世上无父无母,臣妾能不亲自来看看?”池小河很理直气壮的反驳。 虽说她一年来天使家园的次数有限,但这里的孩子她却都记在心上。 “那我看天色不好,担心你路上出事,亲自来接,又有什么问题?”八爷反问。 池小河被问的愣住。八爷的意思很简单,我和你的担心是一样的。你担心孩子,我担心你。 “是福晋先让我担心的。”八爷又道。 “爷倒是会甩锅。”池小河忍不住磨了磨后槽牙。 八爷一下笑了起来,“爷可不是甩锅。咱们都有错,算是平手,行不行?” 第685章 对我没信心? 说到底就是心都在对方身上,所以才会因为对方的一举一动而担心。池小河看着八爷带笑的眼睛,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来,让爷抱会儿。”八爷向她伸出手。 池小河挪了挪身子,偎进了八爷的怀里。温暖又坚实的胸膛,带来的是发自心底的踏实和安全。 “午膳是不是没好好用?”八爷问道。 池小河抿着嘴没吱声,莫名生出几分心虚来。 “肯定没好好用。”八爷道:“这会饿么?要不要用些点心?车里有备么?”说着他就左右看了起来。 “出来的急,什么都没准备。”池小河道。别说点心了,连茶水都没有。 “刚刚应该拿些上车的。”八爷有些后悔自己没想周全。 “没事,臣妾也不饿。”池小河安慰八爷道。虽有柳大夫留守,可小黑并没有脱离危险。她这会人走了,心却还记挂着,依旧没什么胃口。 八爷搂着她的手紧了紧,道:“放心,那孩子有这么多人为他担心,不会有事的。” “嗯。”池小河应了一声,又往八爷怀里钻了钻。 她从听到消息一路奔来天使家园,看着小黑诊治喝药,再到八爷来接,这神经一直都绷着在。这会上了马车,还靠在八爷怀里,那根绷着的弦就松懈下来,疲惫感也跟着涌了上来。 “困了?”八爷听她声音都变得软糯起来,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池小河一直有午睡的习惯,便是冬日也不例外。 “唔。”池小河含糊了一句,眼皮子已经开始打架了。 “不能睡,这车上没有毛毯。”八爷摇了摇她,“起来和爷说说话,很快咱们就回府了。” “可是臣妾好困。”池小河嘟囔着,直接把眼睛给闭上了。 “你这么睡要冻病的。”八爷说着就在池小河的腰上掐了一把。 “啊!”池小河扭着腰一下从八爷怀里弹了起来。她怕痒,八爷刚刚正好掐在她的痒痒肉上。 “这下不困了吧?”八爷笑了起来。 “爷好讨厌啊!”池小河气闷道:“臣妾真的好困,就想打个盹!这车里有炭盆呢,冻不着的!” 八爷可不由着她,非常坚定的道:“不行。没有东西盖,等醒来的时候会冷的。” 池小河瘪着嘴不高兴。她其实知道八爷说的没错,可这会就是忍不住想任性一下。 “臣妾把大氅盖着也行的!”她突然眼睛一亮,想了个法子。 她和八爷的大氅都是上好的狐狸毛做的,其实和两床小毛毯也没什么区别。 八爷迟疑了一下,见她眼眶都是红的,心里便是一软。他是知道池小河的毛病,这会若是不睡一会儿,等过了晚膳后就会开始头疼。 “臣妾把外面这个夹袄脱了,爷再抱着臣妾,盖着大氅。等睡醒了再把衣裳穿上,肯定不会冻着的。”池小河央求道。她是真困得不行了,说话这会功夫已经忍不住打了个两个哈欠了。 八爷看她实在是辛苦,终于是点头应了。 “那就辛苦爷给臣妾当会枕头啦!”池小河顿时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动作非常利索的就脱了小夹袄,在八爷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好便闭上了眼睛。 八爷被她这一连串的动作给逗笑了,宠溺又无奈的拖过两人上马车后脱在一旁的大氅给她盖上。 池小河几乎是秒睡,呼吸很快就平稳绵长起来。八爷见她睡得香,嘴角不由弯了起来。 若是此时舒舒觉罗氏看到了,绝对不敢相信神情如此温柔的人会是八爷!要知道八爷在她面前可从未流露过如此的深情。 池小河这一觉睡得很是香甜。虽然没有床,但她觉得八爷怀抱的苏适度一点不比府里的床差。 她睡得满足,心情也不由愉悦。睁眼的时候嘴角就带着笑。然而让她惊讶的是,醒过来的她并不在八爷的怀里,竟是在她自个屋里的床上! 一时间池小河有些懵,有种今日之事不过是场梦的感觉。 “福晋醒了?贝勒爷在隔壁陪小主子们。”夏莲在床边道。 “啊,我什么时候回来的?”池小河有些呆呆的问道。 “主子回来有一刻钟了。”夏莲笑道:“贝勒爷看您睡得香,便直接把您抱回来了。” 池小河突然有点脸热。她不是第一次被八爷从马车上抱回府,但每次都会让她脸红。想着这一路上不知要被多少奴才们看到,她就害羞。这人就不能叫醒她么!她又没起床气,醒了一块儿走回来不好么! “您这会起么?”夏莲又问了一句。 “起。”池小河果断坐了起来。她要再睡下去,天只怕都要黑透了。就这会都能看到外面天色不好,屋里已经要点灯了。 “福晋,您走后侧福晋和她额娘有来过,还正好碰上贝勒爷了。”夏莲边伺候池小河穿衣边道。她也是回来后听冬梅她们说的。 “哦,应该是来辞行的吧。”池小河点头。 “嗯。据说是用完午膳过来的,正好赶上贝勒爷回府。”夏莲道。 她连着强调了两遍碰到八爷,池小河便问了一句,“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啊?”这次轮到夏莲愣住了。 “不然你为何连说两遍碰到贝勒爷了?”池小河反问。 夏莲回过神来,道:“奴婢没别的意思。就是,就是想告诉福晋这个事情。” “不过是碰见了而已。”池小河不在意的道:“贝勒爷还不是第一时间就去天使家园接我了?” 夏莲一想也是。若两人真说了点什么,贝勒爷就不会去接福晋了。也不会回来后就去陪孩子,而是直接去侧福晋那了。 “是奴婢多想了。”夏莲不好意思的道。 池小河笑了笑,没说什么。自从舒舒觉罗氏进府,她身边这几个人都是如临大敌的样子。即便八爷没有表现出对舒舒觉罗氏的喜欢,她们还是时刻提防着。就怕八爷一不留神便被舒舒觉罗氏给勾走了! 看夏莲那个表情,池小河还是没忍住说了一句,“你们啦,对我有点信心好不好?” 第686章 都在担心 舒舒觉罗氏这会到没心思去想八爷来不来的事。她这一下午都想弄清楚天使家园是个什么地方。明摆着八爷今儿中午那态度是不想让她知道的。若不是那小太监嘴快,她还被蒙在鼓里。 可张氏却是知道的。因为她下午已经打听过了,张氏可是陪着福晋一块儿去的。那张氏知道,是不是意味着韩氏和汪氏也都知道?如果是府里人人都知道的事,又为何独独瞒着她?就因为她是刚进府不久的? 她可不认同这个原因。她一个侧福晋,就算是刚进府的,也不可能府里的侍妾、格格们都知道的事,偏不让她知道!道理上说不通! “主子,是奴婢没用,打听不到更多的消息了。”听琴一脸歉意的道。 舒舒觉罗氏摇头,“不是你没用,是人家都防着咱们呢!” 其实可以让这院里之前的奴才去打听的。毕竟他们在八爷府的时间待的比较长。但舒舒觉罗氏对他们并不信任,所以没有安排。听琴其实是想建议的,但犹豫了片刻,还是没吱声。 “主子别急,既是有这么个地方,咱们日后总能查出来的。”知画上前安慰道:“就看贝勒爷和福晋这紧张的样子,他们以后肯定是要再去的。” “那倒是。”舒舒觉罗氏点头。其实她对那个地方的兴趣并不是那么大。不管那里住的什么人,都不在府里,并不能对她构成直接的威胁。她这一下午之所以心里不舒服,更多的是因为八爷把她当外人的态度。 一想到八爷,她便想起了章佳氏今日劝她的那些话。罢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她在这东想西想的,不过是扰了自己的心弦。 冬日里天黑的早,大家畏惧寒冷也都早早的缩进屋里,舒舒觉罗氏的琴声在这寂静的夜色里便显得格外清晰。 韩氏同汪氏的院子离舒舒觉罗氏的住处不算太远,关上门竟也隐隐听的到。这两人如今关系缓和,偶尔也会互相窜个门子说说话。这会对视一眼,都笑了起来。 “咱们这位侧福晋还真是个雅人。”韩氏喝了一口热茶道。 “琴棋书画皆通,还能同贝勒爷对弈,可不是咱们能比的。”汪氏淡淡道。她其实也能下两步棋,但水平太差,都不好意思说自己会下棋。因而进府这些年,她便连棋盘也没摸过。 “再有才艺又如何,不一样留不住贝勒爷?”韩氏不屑道。侧福晋又怎么样,抛开身份,还不是同她们一样独守空房。 “那可不一定。”汪氏挑眉,“福晋在这方面可陪不了贝勒爷。如今是情意正浓,但保不齐有腻的一日。到哪时候,多才多艺的可不就要冒头了!” “你看好那位?”韩氏惊讶道。她一直以为汪氏是站福晋这边的。 “我不是看好,我只是说了个事实。”汪氏道:“咱们福晋是生得美,又生了两个儿子。但常年被贝勒爷这么宠着,很容易忘形的。那位未必没机会。” “那位得宠可没咱们好事。”韩氏皱眉道:“没看这才进府多久,就想着抢管家权。咱们是不是要去提醒一下福晋?” “姐姐说笑呢!福晋身边的人不会提醒?还需要咱们开口?”汪氏哭笑不得,韩氏也太心急了些。 “多些人提醒,福晋才会放心上嘛。”韩氏道。 “也有道理。”汪氏点头。她们如今已经不想争宠,就想着抱紧福晋大腿好好过日子。若是让舒舒觉罗氏得了宠,对她们肯定不如福晋那么好。所以这是一损俱损,一荣俱荣的事。她们提醒福晋,也是为自己考虑。 “明日咱们去给福晋请安,顺便说道说道。”韩氏道。 汪氏点头应了,又道:“叫上张夫人一块儿吧。” “她只怕早就说过了!”韩氏撇嘴。对于张氏一个侍妾能这么受重用,她心里一直是有些气闷的。平日里同张氏也没什么话。 “说过也能再说一次。”汪氏却是看得开,“她在福晋那更得信任,有她一块儿,福晋更能听得进去。” 韩氏抿着嘴没说话。汪氏的话当然没错,但她就是觉得不得劲。 汪氏看她那样子摇了摇头,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就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韩氏有些羞恼。 “姐姐不觉得有意思么?”汪氏道。 “什么有意思?”韩氏一脸疑惑。 “谁曾想有一日咱们会聚在一块儿担心福晋失宠?”汪氏道:“还巴巴的去提醒福晋要防着别人争宠。若是福晋不上心,咱们恨不得要亲自上手帮福晋扫清障碍!” 这话说的韩氏一愣,好一会儿才露出一个苦笑道:“这不是不得已么。”适者生存,她们也无非是寻求更有保障的生活而已。 “其实也没什么不好的。”汪氏笑了笑,“习惯了后,觉得这样的日子也挺简单的。同我以前在家里也差不多。那时候除了偶尔给额娘帮忙打理下家事,也不用想别的。” “妹妹一直都挺想得开。”韩氏笑了一下,这一点上她还是很佩服汪氏的。 虽说汪氏比她小,但其实汪氏自进府后一直比她稳。除了那次跟着去草原乱了一阵心神,后来也就彻底想透了。 池小河可不知除了身边的奴才们,连韩氏她们都在为她操心。 她起床梳妆好后便去了弘曦的屋子。这会弘旺已经回来了,正是在屋里做功课的时候,大家都不会去打扰他。 不过这会弘曦的屋子里也没有笑闹。池小河走到门口就只听见八爷的声音。原来八爷在给雅尔哈和弘曦读书。 她放轻脚步走了进去,就见八爷怀里抱着弘曦,旁边坐着雅尔哈,都神情专注的看着八爷。而八爷手上拿着的则是一本《三字经》。 其实雅尔哈已经会背了,但弘曦却才开始识字。八爷给弘曦读,也算是帮着雅尔哈温故而知新了。 不忍打扰这父子三人,池小河便站在那等着八爷读完。 第687章 提醒 一小段读完,八爷正待讲解的时候,却在抬头见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池小河。 “福晋来了怎么都不吭声?”八爷笑了起来。 两个孩子这才注意到池小河,都叫起了额娘。 “臣妾看你们都认真的很,不忍打扰。”池小河笑着走过去,就见弘曦已经迫不及待地伸手要让她抱了。 “都多大了,还要你阿玛抱着念书。”池小河嘴里说着,手便伸出去把弘曦从八爷怀里抱了出来。 “我坐着,抱着也不费事。”八爷道。 “这孩子就是会撒娇。”池小河笑着刮了下弘曦的小鼻子。 “没有!”弘曦表示抗议。 “对,没有,是我要抱的。”八爷主动揽锅。 “爷,你太惯着他了!”池小河无奈道。都说做父母的容易疼老幺。这话在八爷身上表现的淋漓尽致。 八爷对弘旺也疼爱,但有弘曦这个对比,就觉得八爷对弘旺严厉了。 在这一点上,八爷已经被数落习惯了,只是笑了笑,既不认错,也不反驳。 池小河也没办法,抱着弘曦坐下来问他今日在府里有没有乖。 雅尔哈一直乖巧的站在一旁,也不主动说话。池小河对这个孩子也心疼,便腾出一只手去摸了摸她的头。雅尔哈立刻就笑了起来,显然很高兴,也很满足。 池小河心里叹气,这孩子是个不争不抢的性子,若不是从小养在她这里,又只有这么一个女孩子,怕是早被八爷忽视了。 好在弘旺和弘曦都很喜欢她,兄妹三人的关系也很好。便是冲着这一点,她以后的归宿八爷也会好好考虑。当然,有她在,也会给这孩子好好安排的。 想着这些,池小河又不免有些想笑。真是当了额娘后就爱多想。孩子们才多大呢,她就想到以后的归宿问题了。 “天色不早了,咱们用晚膳吧,让弘旺也歇会。”池小河道。 “嗯。”八爷点头,“我已经吩咐厨房准备锅子了。” 池小河有些不好意思,这本是她分内的事,结果还让八爷费神。 “福晋今日辛苦了,我也不过是动动嘴而已。”八爷像是知道她怎么想似的,紧跟着又说了一句。 池小河便不再纠结这个,问道:“爷让人准备的什么锅子?” 大冷天吃锅子最合适,若是八爷今儿没提前吩咐,她也是想吃锅子的。 “羊肉锅子。”八爷道。 这是八爷的最爱,也是池小河最喜欢的。就是两个孩子听了也高兴的很。 晚膳一家人用的是其乐融融。池小河中午本就没吃什么,睡了一觉起来早饿了,这会便不免多吃了些。等到把孩子们都送回去了,还觉得有些腹胀的难受,就想瘫着不动。 八爷可不许,把她强拉起来在屋里走圈,“若积了食该睡不好了。” “不积食也睡不好。臣妾下午好像睡多了,这会一点都不困。”池小河苦着脸道。 “这是又赖在爷身上了?”八爷失笑道。 “臣妾可没这么说。”池小河笑道。 “爷听出来意思了。”八爷瞥了她一眼。 “那是爷自己曲解的,臣妾可不认!”池小河吐舌头做了个鬼脸。 八爷宠溺一笑,不再和她斗嘴,但溜圈这事也是坚决不停的。 第二日八爷照常天没亮就进宫上朝,弘旺也进宫上课。池小河心里记挂着小黑的事,怕天使家园那边送消息来,便也起了个早床,却不想韩氏、汪氏和张氏竟结伴来请安。 “可是有事?”池小河有些惊讶。今儿不是初一十五的,这三人约一块儿,该不是发生什么大事了吧。 结果她这话一问完,三人却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是面露犹豫的神色,一副不知道谁先开口的样子。 “先坐下再说吧。”池小河道。 三人行过礼后依次坐下,眼神交流一番后,还是韩氏先开了口。 “奴婢们今日来确实是有些事想同福晋说。”韩氏斟酌着语气道:“兴许是奴婢们逾越了,但奴婢们是一片好意,还请福晋听完别生气。” “到底什么事?”池小河一头雾水,“你这越说越玄乎了。” 韩氏看了一眼汪氏和张氏,心一横,道:“奴婢们就是,就是想提醒福晋要提防点侧福晋。” 池小河挑眉,“怎么了?可是她做了什么?” 这下韩氏反倒不好说了。要说舒舒觉罗氏做了什么吧,自她进府后还真没做什么不合规矩的事。可要是直说舒舒觉罗氏琴棋书画皆通,池小河什么都不会,所以她们才担心池小河失宠的,又好像说不出口。 此时汪氏接上话道:“奴婢们就希望福晋和贝勒爷能一直和和美美下去。” 张氏也道:“对,奴婢们就是这个意思。奴婢们不想有人破坏府里现在的安宁。” 虽然话没说得很清楚,但池小河还是听明白了。这是担心舒舒觉罗氏争宠呢! 她突然觉得挺有意思的。没想到来了个侧福晋,这三人竟站在同一阵营上了。这是怕舒舒觉罗氏上位后,她们三人的日子就不如现在了?也就是说,担心她这个嫡福晋压不住舒舒觉罗氏? “福晋一向心善,但防人之心不可无。”韩氏又说了一句。 “对。”汪氏忙点头道:“您太容易心软了。” “您做事都摆在明面上,但有时候别人却不这么想。”张氏也道。 看着三人一本正经的样子,池小河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这一笑,韩氏、汪氏和张氏倒是不好意思了。 “福晋,奴婢们真没别的意思,就,就是有些担心。想,想让您对贝勒爷多上点心。”韩氏最终还是硬着头皮直说了。 不管这三人是出于什么目的来劝她这一遭,她心里都还挺高兴的。至少说明这三人都是站在她这边的。 不说拉帮结派吧,但后院里支持者多当然是好事。有时候争宠可不仅仅只是争男人。若是你被整个后院孤立了,那谁在暗中使个绊子你都不知道,指不定就会栽个大跟头。 第688章 试探 盛京,连续多日的大雪终于是停了,十爷却染了风寒窝在屋里不能出门。他一向自诩身子骨结实,没想到还比不过直郡王。不过是跟着出去巡视了几次灾情,回来就倒下了。 “主子爷,该喝药了。”贴身伺候的小太监端着一碗黑乎乎的汤药进来,就见十爷捂着鼻子,一脸嫌弃的看着他。 “这药有完没完了!”十爷有些烦躁,满脸痘写着抗拒。 “爷,您病没好,这药还得继续喝呀。大夫说了,起码还得喝三日。”小太监笑着哄道。 “爷看那就是个庸医!”十爷没好气的道:“这药喝了压根没什么效果!” 小太监不说话,只默默地把药端到床边,就那么睁着眼巴巴的看着十爷。这药若真没效的话,他们家爷这会只怕还在发热呢,哪能这么精神的骂人! 十爷被盯的没脾气,最后还是一把抢过药碗,仰头一口闷了。 “真苦!”十爷整个五官都皱一块儿了。 “爷吃个蜜饯吧。”小太监准备充足。 十爷却没吃,还嘟囔了一句,“娘们唧唧的。” 小太监忍笑,他们家爷就是这么个死要面子活受罪的脾气。 “大哥今日又出去了?”压在嘴里的苦味后,十爷便问了一句。 他病得这几日,直郡王都是早出晚归的。每次都说是去巡视赈灾情况了。 小太监点头应道:“奴才看郡王辰时就出去了,至今没回。” 这边条件有限,兄弟俩又都没带女眷,所以便住在一个院子里。每日进进出出的,瞒不了对方。 “你去打听打听,看他今日去了那边巡视灾情,又是和谁一块儿。”十爷吩咐道。 “是,奴才这就去。”小太监说着就出去了。 十爷靠在床上,微微皱着眉头。其实直郡王每晚回来都有过来看他,也会说说白日里他巡视的情况。但因对直郡王一直存着戒心,所以十爷都会先叫人打听好情况,然后和直郡王说的对照,看有没有出入。 不过从最近几日来看,直郡王晚间回来说的倒是没撒谎。但他若真的没撒谎,那赈灾的事情应该已经步入正轨,他们这两个送救灾银粮的人可以功成身退了。 可从直郡王的态度来看,并没有丝毫想离开的意思,甚至大有再带上个把月的节奏。 要知道他们俩作为钦差来赈灾,最主要的任务就是把救灾银粮安全护送到,并监督当地官员合理分配这些银粮,确保救灾工作的有序进行。而后续的安抚,灾后重建等工作是不需要他们参与的。因为那不是短时间内可以完成的。 所以十爷才越发怀疑,在他生病的这几日里,直郡王并不只是去赈灾了。 不过他现在没证据,只是单纯的怀疑,所以也不能做什么。这个时候他就特别想八爷和九爷。要比起计谋来,他这脑袋瓜子确实不如他们。 十爷越想越烦躁,索性下床披了衣服站在窗边透气,却意外发现直郡王正从外面回来。 “大哥今日回来这么早?”他直接开了口。 直郡王还吓了一跳,见他站在窗户边,不由担心道:“你病还没好,怎么站在窗边吹风?快床上躺着去,你身边的奴才呢,就这么由着你?” 这可真是个关心弟弟的好哥哥呢!十爷心里不屑,面上却是笑道:“大哥,我好多了。整日里躺在床上都快躺废了,透透气还舒服点。” 直郡王见他不听劝,索性直接到他屋里来。这下十爷不好在窗边站了,只得走到桌边坐下说话。 不等十爷开口,直郡王就先交代了,“今日去城南那边走了走,情况比前几日好多了,我便提前回来了。” “只要这雪不下了,情况就能好转。”十爷道。 “不过我看破损的房屋田地还是不少的,一时半会要想恢复也难。”直郡王道:“我想向皇阿玛上奏,咱们再多待些日子。我怕有人修复破损房屋的时候搞鬼。” “大哥前两日不是还说他们挺负责的?”十爷挑眉。他们当时怀疑当地官员瞒报了灾情,后来暗中摸索了一下,瞒报的情况并不算多。那会他还挺佩服直郡王的先见之明,没有先向康熙上奏,也避免了和当地官员的冲突。 而且在那之后,当地官员明显对他们也比之前热情。按理后续工作应该不会有问题。怎么才几日功夫就变了? “总有人忍不住想谋些好处。”直郡王道。 赈灾这事从某些方面来说是肥差,这几乎是心照不宣的秘密。若是送救灾银粮的人和当地官员勾结,那更好贪墨。 “是有人给大哥暗示了?”十爷猜测道。 他本以为直郡王不会承认,谁知直郡王却是果断的点了点头。 “谁这么大胆子!”十爷有些吃惊。 这次直郡王却没回答,只是深深地看了十爷一眼,问道:“十弟这几日都单独待着,可有人来找过你?” 十爷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有些着恼道:“大哥这是什么意思!觉得弟弟有事瞒着你么?” “你别激动啊!”直郡王道:“我只是问问,又没说怀疑你。这些人既然能来找我,当然也可能来找你!” “我就是个光头阿哥,谁找我啊!”十爷自嘲的笑了笑,“再说了,这院里每日里进进出出哪些人,大哥难道不清楚?” “十弟,你这么说话就没意思了。”直郡王沉了脸,显然不高兴了。 “大哥明知故问又有意思了?”十爷也心气不顺。刚刚直郡王的话明摆着就是有怀疑。 “看你病着的份上,我不同你计较。”直郡王忍气站了起来,“病了就多休息,我就不打扰你了。” 看着直郡王离开的背影都带着几分怒气,十爷嘴角勾出一抹冷笑。他就说老大没那么好。憋了这么些日子终于憋不住了。想试探他,只怕是自己心里有鬼吧! 没一会儿出去打探消息的小太监回了。同直郡王说的一样,今日巡视的是城南那边。不过他还带回了一个直郡王没说的消息。那就是巡视完后直郡王并不是直接回来了,而是去了知府衙门。 第689章 怀疑 “进去了多久?”十爷问道。 “大约半个时辰。”小太监回道。 半个时辰不算短,真要谈点什么,时间是足够的。想着刚刚直郡王在自己面前露出一副正义的样子,十爷就觉得有些反胃。 他压根不信任直郡王,现在越发肯定他同盛京知府一块儿谋划了什么。若真是如此,他该做点什么呢? 十爷在盛京发愁,八爷同九爷这边在京城却是已经想好了如何利用直郡王府里养的那个道士。 皇室最忌讳行厌胜之术。但凡宫里有这样的事情,最后的结果都是很惨烈的。如今直郡王不在宫中,若是爆出他利用道士对太子或是康熙来行厌胜之术,那他赈灾的差事办的再好也没用。 当然,这事得设计好,也得找契机。否则直郡王远在盛京,很难同他牵扯上。 八爷同九爷也是谋划了好些日子,最终决定选在颁金节这日进行。要知道颁金节是皇室最重要的一个节日。若是这日有异常,康熙是绝对要严查的。 池小河对此一无所知。她一大早就起来梳妆打扮,穿上贝勒福晋的吉服,等着同八爷一块儿进宫。而舒舒觉罗氏来的更早,她作为侧福晋,还是第一次参加这种仪式,难免会紧张。 想起前两日韩氏等人的劝说和提醒,池小河再看到舒舒觉罗氏的时候真是又想笑,又忍不住生出几分同情来。 虽说舒舒觉罗氏今日穿得是侧福晋规制的吉服,但她的妆容却很精致,同她进府那日差不多,显然是特意打扮过的。看得出来,舒舒觉罗氏对这次进宫很重视。 这让池小河想到了自己第一次进宫参加颁金节,似乎比舒舒觉罗氏强不到哪里去。 “进宫后跟着我,别到处乱走。”池小河叮嘱道:“今日宫里人多。” “是,臣妾都听福晋的。”舒舒觉罗氏乖巧的应道。她还是知事情轻重的。知道进宫后自己是代表着八爷府,一言一行都需慎重。 八爷看了她一眼,目光并没有什么波动就回到了池小河身上。舒舒觉罗氏眼里闪过一丝失落。她今儿起得很早,打扮了半个多时辰。本以为能让八爷多看两眼,结果却没半点效果。这两日八爷依旧没去她院里。她虽然心里急,但还是想着自家额娘的话,安安分分的什么都没做,就等着今日呢! 八爷没注意到舒舒觉罗氏的神色,池小河却注意到了。但她心里也没起波澜。今日这场合,舒舒觉罗氏肯定不敢做什么。便是心里再渴望,也得憋着。 说起来今日进宫的还不止三个大人,弘旺也是要跟着进宫的。弘曦因为还小,则被留在了家里,正好同雅尔哈作伴。 这日是个大晴天,八爷却没有骑马,而是同池小河和弘旺坐了马车。舒舒觉罗氏则孤零零的一个人坐一辆马车。 隔壁四爷府上今年也是四个人。但四爷却是独自骑着马,四福晋带着弘晖坐一辆马车,李氏也是独自坐一辆马车。 两家几乎是同时从府门口出发的,也是同一时间到了宫门口。下马车后一看,都不由笑了起来,正好结伴了。 不过宫门口并不止这两家,池小河见到了久未的七爷和七福晋。 自打七福晋有孕生子后便很久没有出来,这会看起来倒是圆润了不少。 几个人见过礼后,男人们自然同男人们一块儿走了,而女人们则一块儿结伴。 舒舒觉罗氏作为一个刚进府不久的侧福晋是插不上话的,便老实的跟在后面同李氏走在了一块儿。 “早听说八爷府上进了个才艺双全的侧福晋,今儿一见,果然不凡呢!”李氏主动先开了口。 李氏是江南人士,生的娇小,说一口吴侬软语,笑起来的时候眉眼弯弯的,让人不自主的就心生好感。 舒舒觉罗氏回了个羞涩的笑容,谦虚道:“姐姐过誉了。我不过是中人之姿,才艺也称不上,就是略懂而已。” “妹妹这可谦虚过头了。”李氏笑了起来,压低声音道:“你们家爷肯定喜欢着吧!” 这下舒舒觉罗氏到不好回答了。她没想到不过是初次见面而已,李氏便聊这种话题。若说八爷不喜欢,倒像是她不受宠似的。虽然不受宠是事实,但她也不愿意让外人知道。可若是说八爷喜欢,福晋和贝勒爷就在前面,她又心虚。 李氏在四爷府里多年,能从一个小格格爬到如今的侧福晋之位可谓不简单。只看舒舒觉罗氏这犹豫的小眼神,心里便猜了个七七八八。当然,她面上是不会露出分毫来的。 “我们爷偶尔会来听琴,对弈。”舒舒觉罗氏最后还是含糊说了一两句,“不过我水平有限,怕是只能解闷,谈不上别的。” 李氏掩嘴笑了笑,道:“这么说,你们爷还是喜欢的。咱们这些做妾室的,不就是给爷们解闷的?爷们在外面累了一天了,能来这解闷放松,就是咱们的本分了。” 舒舒觉罗氏一下就睁大了眼睛。她对于李氏如此定位有些不能接受。说得好像她们就是个玩意似的。 “觉得不好听?”李氏不在意的笑了笑,“那我不说了。” 这之后李氏果然说起了别的,可舒舒觉罗氏却满脑子都是李氏刚刚的话。她对八爷一直是有憧憬的,但这会却是受打击不小。 池小河同四福晋、七福晋走在前面,并未留心后面两个侧福晋的对话。她们更多的是在讨论孩子们。因为七福晋的孩子还小,今日便没带进宫,但这并不妨碍加入话题。 而弘旺则同弘晖一块儿说的热闹。自打弘旺进宫读书,两个小伙伴见面的机会也少了,这会碰见了,便说个不停。 走在最前面的便是八爷、四爷和七爷。三人谈论的则是朝中政务。对于十爷和直郡王赈灾一事,除了最初的奏折后,就再没消息过来,倒是让人有些不安。七爷虽说平日里很少参与这些讨论,但也知道事情有些不对劲。 第690章 侧福晋们的议论 “按理应该要准备返程了吧。”七爷道:“好像大哥和十弟去的时间不短了吧。也没说那边需要再支援,应该还顺利吧。” “若是一切顺利,应该拟折子请示皇阿玛是否回京了。”四爷道。 八爷点头,正常情况下应该是这样。所以他们才会觉得不对劲。 “也说不定奏折已经在路上了,就这两日到。八弟也不用太担心。”七爷笑着安慰了一句。 八爷笑了笑,道:“不说这个了。这事皇阿玛也上心,不会不闻不问的。” “嗯。”四爷点头,“今儿颁金节,咱们就不谈这些了。” “每次这种时候最累的就是八弟。”七爷道:“这往年底走,你几乎不得空。若是有需要帮忙的,尽管同七哥开口。你七哥虽说能力有限,打个下手还是可以的。” “多谢七哥。”八爷笑道:“我这两年也习惯了。按着章程来,倒也不太累。真要说今日最累的,该属皇阿玛和太子爷。” 说到重新复立的太子,三人的表情都有微妙的变化。在颁金节上,太子不同于普通皇子的身份之差会更加明显。有些事情只有他同康熙去做,其他人都只能跟着行礼而已。 “大哥不在京城也好。”七爷突然低语了一句。 八爷有些诧异的看了他一眼。早知道七爷平日里从不会在背后说这些的。 四爷也有些意外,微微挑眉后同八爷交换了个眼神。 一行人说着就走到了保和殿。大家都在这块集合,这会已经来了不少人。 三爷、五爷都在。九爷则同十三阿哥、十四阿哥站在一块儿说话。看到他们这一群人进来,大家的目光不约而同就看了过来。 “八哥!”九爷先喊了一声,径直走过来打招呼。十三阿哥同十四阿哥也跟着一块儿过来了。 九福晋自然也过来同池小河她们说话,一时间好不热闹。 直郡王虽然不在,但他福晋还是进宫了。带着府里的侧福晋站在一旁,冷眼瞧着这边。三福晋同五福晋也是各自为阵,并没有在一块儿交谈。 这么一对比,就显得池小河她们这边格外热闹。 舒舒觉罗氏跟在池小河后面不敢走开,便暗中观察着现场的情况,却突然被李氏一把抓住,说要给她介绍其他府上的侧福晋。 “我先同福晋说一声吧。”舒舒觉罗氏小心翼翼道。 李氏听得失笑,“你怎么这么胆小。没看见嫡福晋们正说得欢么,哪有功夫理咱们。再说了,咱们又不走远,就在旁边,你们福晋扫一眼就能看到,怕什么。” 舒舒觉罗氏这才放下心来,随李氏去几个侧福晋那寒暄。 要说来的侧福晋也不少。除了九爷府上没有,其他府上都是有侧福晋的。舒舒觉罗氏放眼看去,突然发现自己是最年轻的一个。 “来来来,见识下咱们的新人。”李氏拉着舒舒觉罗氏的手,显得很是熟络。 其他几人连忙见礼,舒舒觉罗氏也连忙还礼。 “这可是咱们里面最小的一个了。琴棋书画都精通呢!”李氏开口就先把舒舒觉罗氏捧了起来。 “李姐姐别笑话我了,我谈不上精通的。”舒舒觉罗氏连忙摆手,脸都红了。 虽说她在闺阁中是传出了点名声,但如今进了八爷府,再拿这个说事就有点过了。再说了,她是第一次如此正式的见各家的侧福晋,这么炫耀技艺可是遭人恨的。 “爷们都喜欢玩个情趣。会弹琴下棋好呀。我们爷之所以对我们福晋另眼相看,就是因为我们福晋会作诗画画,能和他唱和。”三爷府上的侧福晋开口道。 “话不是这么说的。我看八福晋也不会什么,不一样得宠。”这会开口的是五爷府上的侧福晋。 舒舒觉罗氏的脸色就有些尴尬。她自己谦虚是一回事,但被五爷府上的侧福晋这么一说,好像她那些琴棋书画都无用武之地了。 “八福晋生的美啊!而且人家会生儿子!”三爷府上的侧福晋又开口了,“但凡能得宠的,总有两把刷子。这点还是咱们李侧福晋最有心得!” 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李氏身上,舒舒觉罗氏也很好奇她会怎么说。 李氏被大家看着也没不好意思,轻轻一笑道:“我大概是运气吧。我们爷念旧,我从宫里就跟着他,所以如今能有两分宠爱。其实我们爷对我们福晋挺好的。” 这话显然有假。同李氏一块儿进四爷后院的可还有个宋氏。若四爷念旧情,怎么没宠宋氏?怎么就给她请封了侧福晋? 但李氏这话也聪明,不突出自己,又夸了自家爷和福晋,谁都不得罪。 舒舒觉罗氏不由心生佩服。难怪李氏得宠,就这说话水平便值得学习。再看其他人,听了李氏这话都笑了起来。 “我就佩服李姐姐。这什么话到了她嘴里呀,就是让人挑不出毛病。”三爷府上的侧福晋道。 舒舒觉罗氏看出来了,这位怕是同李氏关系不错。 她秉承着少说少错,不说不错的原则,几乎不开口,就听着几个侧福晋说话。 今日她也算是开了眼界,原来这些侧福晋聚在一块儿也是要讨论嫡福晋的。 不过想想也是,身为妾室的她们,同嫡福晋生来就是站在对立面的。大家互相交流,也是想自己的日子能好过一些。 嫡福晋这边,三福晋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四福晋旁边,冲着池小河就道:“八弟妹今年可是多带了个人来,感觉如何?” 池小河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这个三福晋真是什么时候说话都让人不舒服。 “多一个人而已,也没什么感觉,三嫂应该早就习惯了吧。”池小河笑着回了一句。 三爷府里的侧福晋田氏也是从格格爬上来的,同四爷府上的李氏一样。但不同的是,四福晋的儿子还好好活着,三福晋的儿子却死了。如今三爷府上的长子便是田氏所出。 虽说三爷对三福晋还算不错,但没了儿子这件事还是很影响夫妻感情的。 第691章 错愕 三福晋没想到池小河回的这么硬邦邦,这同以前不太一样。其他人也都看向池小河,目光里都带了点惊讶。 “也不怪八弟妹如今说话底气这么足。两个儿子傍身,便是新来个侧福晋也一样威胁不到你的地位。”三福晋微微一笑道。 “三嫂!”四福晋皱了下眉,这是什么场合,三福晋这话说的有些过了。 “四弟妹,我知道你同八弟妹投契。”三福晋撇了撇嘴,道:“你维护她也无可厚非。不过人家指不定不喜欢你这般维护呢!” “三嫂,慎言!”池小河终于沉了脸。这人竟还想挑拨她同四福晋之间的关系。 刚刚还挺热闹的气氛,突然一下就有些剑拔弩张起来。 不过太子同太子妃正好出来,保和殿里一下安静了。 池小河这才注意到太子竟是搀扶着太子妃出来的。而跟在后面的李佳氏神色倒有些憔悴。 太子妃有孕时间不长。她本是同四福晋约着想去毓庆宫看看的。后来却因为种种原因未能成行。现在看来,太子对太子妃这一胎很是紧张。 大家纷纷给太子行礼,不少人都震惊太子搀扶太子妃的动作。因为太子妃有孕的事情并未大肆宣扬,很多人不知道。 要知道太子同太子妃两人感情相敬如宾这件事不是秘密。在人前也都是重规矩,轻感情。如今突然亲密,由不得人不多想。 “啧,太子妃这是要翻身了?”三福晋很小声的说了一句。 池小河就站在她旁边,听了个一清二楚。心里不由叹气,这个三福晋真是见不得任何人好。 以前就说话刻薄。自从儿子死后,说话就更不分轻重了。 太子要同兄弟们说话,还有宗亲们要寒暄,太子妃便独自一人了。 池小河同四福晋对视一眼,两人很有默契的一块儿走到了太子妃身边。 “二嫂恭喜。”池小河同四福晋说的声音很小。两人不确定太子妃是否想公开有孕的事。 太子妃笑着道了声谢,压低声音道:“还不足三个月,别声张了。” 池小河同四福晋忙点头表示明白。太子妃上个孩子没活,这胎格外小心也是有的。三个月胎像不稳,声张了怕影响胎儿。 虽然池小河知道这是迷信的说法,但身在古代,她并不打算去挑战古人的思想。其实无非就是个心理暗示,她又何必去较真呢。 “今儿可不轻松,二嫂身子吃得消么?”池小河有些担忧。 四福晋也是一脸担心的看着太子妃。这保和殿里虽然有炭盆,可偌大的宫殿,炭盆的温度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而且仪式开始后还有各种跪拜,地上就更冷了。 “我一会儿要回去休息的。”太子妃脸上露出一个浅笑,仔细看竟然还带着几分羞涩,“殿下已经同皇阿玛说过了。一会儿等皇阿玛来了,我除了开头的祭拜,后面就回毓庆宫了。” “二哥可真会疼人呢!”四福晋打趣道。 太子妃的脸颊飞上两团红晕,眉眼间的甜蜜真是藏都藏不住。 池小河看得心中感叹,太子妃还真是容易满足。想当初因为第一个孩子同太子闹成什么样了,如今一转眼就好像已经忘了那些过往。 她们三人在这里说话,倒是没有旁人再凑过来。不过很快康熙就来了,大家便各归各位了。 对于池小河同太子妃相谈甚欢的样子,舒舒觉罗氏都看在眼里,不免觉得有些不解。 她在闺中时虽不怎么了解外面的事情。但出嫁前阿玛和额娘也是同她说了不少皇家的人际关系,就是怕她无意中得罪人都不知道。这其中就有说到八爷同太子是不和的。 可若是八爷同太子不和,那福晋又为何同太子妃交好?看她们说话的样子,并不像是表面的寒暄呀! 她心里满是疑问,目光便不由自主的在太子妃同池小河身上来回看。只是她做为侧福晋是站在后面的,能看的只是背景,根本看不出东西来。 倒是她自己这副样子落入了旁人眼里还不自知。 颁金节的仪式是枯燥而冗长的。但又是严肃而庄严的事情,容不得马虎。 舒舒觉罗氏很快就被一轮又一轮的跪拜给折磨得没心思想别的了。她今日为显身姿,下面只穿了一条棉裤。这会跪得久了,只觉得两条腿像僵了似的,就跟不是自己的一样。 她忍不住看左右,大家却是神色淡定,没人流露出其他情绪,便也只得咬牙忍着。 池小河这会也难熬。即便是经历过,还是觉得这大冬天的跪拜要命。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今日至少是个大晴天,没有下雪。 不过不管多繁复的仪式,总有结束的时候。当最后一跪起身后,几乎所有人都露出了解脱的神色。 池小河摸了摸膝盖,好在她今日特意穿了在膝盖处格外加了棉的裤子,倒是没有那种透骨的冷。 待她回头看舒舒觉罗氏,就见她嘴唇都有些冻的发乌了。 “你去问问她还扛不扛得住。不行就想办法去弄碗姜汤。”池小河对身边的夏莲吩咐道。 “福晋何必管她。”夏莲撇嘴。 池小河皱眉看了夏莲一眼,“今日什么场合!我可不希望看她倒在宫里!” 夏莲忙点头应了,神色也不敢马虎,就往舒舒觉罗氏那边走去。 “主子,夏莲来了!”听琴一眼就看到了,忙在舒舒觉罗氏耳边道:“是不是福晋那边有事?” 舒舒觉罗氏蹙眉看着夏莲行色匆匆的过来,开口便问,“可是福晋有吩咐?” 她面上还带着笑,心里却防着池小河要找她麻烦。但她回想自己进宫后什么也没做,心里又安定了几分。 “福晋问您身子可还吃得消?若是冷的厉害,奴婢这就想办法去弄点姜汤,别冻病了。”夏莲道。 舒舒觉罗氏一脸错愕,福晋巴巴让夏莲来是关心她的? 听琴也没想到,神色也有些茫然。 “侧福晋?”夏莲又叫了一声。 “啊,我没事,还行。”舒舒觉罗氏这才反应过来。 夏莲本就不愿意多事,既然舒舒觉罗氏自己都说没事,那她就这么回福晋。 第692章 有些明白了 听了夏莲的回话,池小河也就没管了。都不是小孩子,她能过问一句就不错了。 仪式完还要在宫里用膳,这会还有点空闲的时间,大家便又聚在一块儿说话。虽然都累,但说说话也能缓解一下疲惫。 舒舒觉罗氏的脸色不大好,但也在池小河身边站着,没敢走远。她同李氏那几个侧福晋不太能说到一块儿去。 “幸好十弟妹没来。”九福晋一脸庆幸的道:“我们爷一早去求了额娘,让她帮忙告假。不然这一通折腾下来真是够呛。” “可不是。”池小河很是赞同。她之前就担心来着。但后来八爷说已经让九爷帮忙告假,她才放心。没看太子妃这次都没硬撑么! 怀孩子不容易,尤其是头三个月。稍有不慎就容易小产。九福晋可谓是深有体会。她自从那次在草原小产后就再没怀上了。 “咱们过两日一块儿去看看十弟妹吧。”池小河提议,“这大冷天的,她一个人闷在府里肯定也无聊。” “我看是你想出府解闷吧。”四福晋打趣道。 “哎呀,姐姐看破不说破嘛!”池小河笑了起来。 九福晋也在一旁笑,“四嫂,难道你就不想出府走走?” 她们这些女人们每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日子久了真的是无趣的很。若能有三两个说得上话的闺蜜偶尔聚聚,也算是一种调剂。 “行,咱们就定在后日吧。明日在家休整一日。”四福晋笑着应了。 颁金节最是累人。每次参加完后回去都得时间缓口气。 “那就这么说定了。”池小河同九府里都笑着应了。 “四嫂,你们怎么把我忘了。”七福晋不知何时过来凑了个热闹。 “这不是怕你忙孩子没空么!”池小河笑道。 七福晋确实没她们几人关系亲近,但这一两年也是努力同她们示好。这种时候池小河一般都是看四福晋的意思,毕竟四福晋是她们几人当中最大的。 “就一日的时间我还是能抽出来的。”七福晋道:“我也有日子没见十弟妹了。她有了喜我还没去恭喜过呢!” “你若是有空就一起。人多也热闹些。”四福晋笑道。 舒舒觉罗氏在一旁听她们说说笑笑的,不由多看了池小河几眼。她现在大概有点明白为何池小河没有什么才艺也能得八爷欢心了。 作为一个嫡福晋,她不仅样貌生的漂亮,会生儿子,人际关系还处理的不错。就今日所见,除了大福晋、三福晋和五福晋,同其他几个福晋的关系好像都不错。 夫人外交也是一门学问。有时候可以获得意想不到的信息,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能给自己爷们帮忙。 舒舒觉罗氏的额娘就是这么做的。她进府前也被章佳氏耳提命面了不少。可她今日进宫来紧张又拘谨,早就把那些技巧抛诸脑后了。 其实她现在就不该站在福晋身后,应该去和那些侧福晋打成一片的。但她此时却是迈不出步子。最后还是决定怂一回,就跟着福晋混。 到了用膳的时辰,舒舒觉罗氏却不能再跟着池小河了。嫡福晋是不同侧福晋一桌的,她必须得单独面对了。 “八弟妹,我看你府上新来的侧福晋挺胆小的。走哪都黏着你。平日里在府里是不是也是安分守己那种的?”七福晋有些好奇的问了一句。 不说七福晋,其他人也注意到了,都还挺好奇的。这会见有人问,目光便都投了过来。 池小河一不留神又成了焦点。虽然满心无奈,但还是笑着回道:“刚进府的新人不都是这样么。今儿毕竟是她第一次。” 她没正面回答舒舒觉罗氏是不是安分守己。都说日久见人心,这才两个月,她是不会给一个人下定论的。 其他人听她这么回答,也都露出了然的笑来。大家都是做嫡福晋的人,府里都不止一次进过新人。不过像舒舒觉罗氏这样亦步亦趋跟着嫡福晋的也少见。 七福晋笑了笑,没再多说。正好有人说起别的话题,这事便岔过去了。 侧福晋那一桌就在池小河她们这桌的旁边。从她的视线看过去,正好能看到舒舒觉罗氏的一个侧脸。 池小河便多看了两眼。舒舒觉罗氏脸上的笑都带了两分拘谨,可见有多紧张。她心里不免有些想笑,就这还敢一进府就争管家权,也是昏了头。 “额娘,儿子想去方便。”弘旺这会在池小河耳边小声说了一句,他就坐在池小河身边。 “嗯,去吧。”池小河点头,吩咐了一句弘旺身边的小太监,让他小心点。这可是在宫里,路多人多,别迷了方向。 要说小朋友们的友谊表现方式就是形影不离。弘晖一听弘旺要去方便,立刻表示自己也要去。 四福晋自然不会不让,于是两个孩子便结伴而行了。 池小河下意识便扫了眼周围,意外发现竟没看到弘皙的人。 太子妃这会不在,但李佳氏是在的。按理弘皙不跟在李佳氏身边也会跟在太子身边,但这会却没人。 “姐姐,你有看到弘皙么?”池小河小声问四福晋。 “没注意。怎么了?”四福晋看向她。 “没什么,就是没看到觉得有些诧异。”池小河笑了笑。 可四福晋怎么会信,马上就猜到池小河心里所想。当即便拍了拍她的手道:“没事的。今日什么日子,谁敢乱来。再说弘晖同弘旺作伴呢!” “嗯,我就是突然想起问一句。”池小河点头。她也希望自己是杞人忧天。 皇子们那边已经开始互相敬酒,很快就热闹起来。池小河端着面前的果汁喝了一口,心里也生出几分渴望来。 只可惜她一直在喝中药,酒是不能沾的。就算不能喝中药,八爷也不让。 但人有时候就是这样。越不让干什么,心里就越渴望干什么。其实池小河不爱酒,但总看着别人喝,也禁不住想尝尝。 她瞅了一眼旁边四福晋的杯子,便问了一句,“姐姐喝的可是酒?” 第693章 突发事件 四福晋被她冷不丁这么一问还懵了一下,再侧头看她的神情便笑了,“怎么,妹妹馋了?” 池小河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看姐姐喝得挺有滋味的。” “那你尝一点?这是果酒,没多少酒味。”四福晋道。她生弘晖的时候也是亏了身子,如今也很注意调理。 “那我尝一口吧。”池小河舔了一下嘴唇,眼巴巴的看向四福晋的酒杯。 她这样子把四福晋逗笑了,便让一旁的丫鬟给池小河倒了小半杯,“尝尝,味道还不错。用梨酿的。” “梨也能酿酒啊。”池小河对这个没研究。她知道桂花酿,梨花白,但那都是用花酿酒。这种直接用水果酿酒的还没喝过。 入口清清甜甜的,仔细闻还有淡淡的梨香,味道竟很是不错。 她这一觉着不错,就忍不住多喝了几口。等回过神来,才发现小半杯没了。 “哈哈哈,看来妹妹很喜欢了。”四福晋笑道。 池小河脸色微红,笑道:“喜欢也不能喝了,不然回去我们爷要说的。” “八弟倒是管你管的紧。”四福晋打趣道。 “我们爷也是为我好。”池小河辩解了一句。 “知道知道。八弟最宠你了。”四福晋笑道。 “姐姐!”池小河娇嗔的喊了一句。 四福晋掩嘴笑了一会儿,不再打趣她了。 “两个孩子怎么还没回?”池小河这会觉得有些不对,忍不住担心的问道。 “方便的地方远,没这么快。”四福晋倒是淡定。 池小河压着心里的不安,刚随意捡了口菜吃,就听皇子们那边闹出不一样的动静来。 “怎么了?”几个嫡福晋都忍不住站起来观望。 旁边侧福晋一桌也都不说话了,齐齐看着那边。 池小河也担忧的开始寻找八爷的身影,却找了半天也没找到。 但那边显然不是小事,连康熙都从上面的御座下来了。 “额娘,儿子回来了。”池小河被这声音唤回神,看到弘旺的小脸,心里猛然松了口气。 “出什么事了?”弘旺问道。 他同弘晖一进来就听见了。只是闹哄哄的,隐约听见一句叫太医就没了。也弄不清发生了什么事。 很快池小河她们这边就知道了,竟是太子突然吐了血! 这可是大事,难怪康熙神色慌乱! 可太子今日看起来精神奕奕,不像是有病的样子。怎么会突然吐血? “别是有什么隐疾吧。”池小河听到有人说。 她倒是不太认可。毕竟像太子这样的,太医隔段时间就会把平安脉的。 “这下二嫂又要担忧了。”四福晋叹息一声。 池小河也不免生出几分同情来。刚有孕本是最忌忧虑的。这下太子突然发病,太子妃可千万别因此影响了胎儿。 这会太子虽然吐了血,但人还是清醒的,并没有昏迷。他自己也被这一下弄懵了。康熙问他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他也摇头表示没有。 他并没说谎。最近他都感觉良好。太子妃有孕,他也人逢喜事精神爽,感觉做什么都有用不完的劲。 今日颁金节,他天不亮就起了。各种仪式做下来也不累。刚刚喝酒的状态也好。 谁也没想到他会突然吐血,就连他自己也没想到。这血吐得太突然了!都没有任何征兆的! 准确点说不是吐血,是呛血! 他是感觉喉咙里有点不舒服,像是喝酒被呛到的那种感觉,便想清清嗓子。结果这一清,竟呛出一口血来!当时就把所有人都吓懵了! 康熙这会一边让人叫太医,一边让太子去偏殿躺下休息。 对于古人来说,不管你是吐血,呛血还是咳血,都是很吓人的一件事。一般都意味着治不好的大病。 出了这样的事,大家也吃不下喝不下了。但也不可能这么多人都涌到偏殿去看太子,只能在大殿等太医来诊治后看结果。 于是等待的这段时间,所有人都不免小声议论起来。 九爷是第一时间同八爷交换了个眼神的。但八爷的眼神里透着明显的震惊,说明这事不是八爷出的手。 八爷虽然也准备在这天出手,但他并不打算在这种人多的场合。按他的设计,应该是在一切结束,太子回毓庆宫之后。而且他也没打算弄出吐血这种太过惊悚的画面。 所以,这到底是谁出的手。亦或者,太子确实是身体出了问题? 但现在却没办法立刻去查,这些疑问只能留待出宫后再想办法去查了。 气氛一时有些沉闷,池小河这会终于看到了八爷的身影。正巧八爷也在找她,立刻便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 池小河一下就觉得踏实了。 自打成了皇家的一员,她都开始变得阴谋论起来。看到这样的场景第一时间并不是想太子得了什么病,而是想会是谁出手了! 她知道八爷在争位,所以心里也怀疑是不是八爷出的手。即便知道这是避免不了的,但她还是害怕的。 她怕八爷那天出手后被查了出来,然后就同历史上原本的八爷下场那么惨。 到时候她作为嫡福晋也许不会没命。但那个时候她带着三个孩子怎么过? 但这会看到八爷的眼神,她一下就松了口气。她能从八爷的眼神看出来,这次太子吐血同他没关系。那随便是谁出手都无所谓了。 过了一会儿,康熙身边的大太监李德全就出来了,“皇上有旨,今日就到这里,大家都散了吧。” 池小河有些意外,竟没有说太子的情况就让他们出宫,难道情况很严重? 同她想法一样的不在少数,大家都站着没动。 李德全也知道这些人想知道什么,但没有康熙的旨意,他一个字都不会透露。 他能在康熙身边多年深受信任,也源于他这种绝对的忠心。 “那咱们就先回吧。都杵在这也没用,还影响太子殿下休息。”不知道是谁开口说了一句。 于是陆陆续续有人开始往外走。 池小河没动,等着八爷走过来同她和弘旺汇合。 “爷,咱们要不要去额娘宫里坐坐?”池小河知道八爷现在肯定想能多打听消息,留在宫里久一点,应该能知道太子是个什么情况。 第694章 被嫌弃 让池小河意外的是,八爷这次却摇了头,“天冷,早些回去吧。” 这个理由池小河是不信的。但她也没多说。八爷说回去,那便回去,她自己也是不想在宫里多待的。 舒舒觉罗氏这会脸色更差了。她万没想到第一次进宫参加颁金节就能遇到这种事情。谋害太子可是大罪!谁这么大胆啊! 出宫的路上大家都没说话。舒舒觉罗氏看着八爷的背影,心里不由打鼓。可千万别是八爷做的! 她不太知道朝堂上的事。但在家被告知皇家关系的时候,她还是知道太子同八爷不太对付的。再说了,自古皇位之争就是很残酷的。从太子废了又立就能看出来。 一旦争位失败,下场是很惨的。不仅争位的皇子可能会丢了性命,他的家眷也都会被波及。 她从进了八爷府的那一天,命就跟八爷绑在一块儿了。一损俱损,一荣俱荣。她才十几岁,还想过点安稳日子呢!哪怕是没宠的日子也行啊! 舒舒觉罗氏胡思乱想了许多。突然发现嫁进皇家也不好。争宠艰难不说,还随时可能没命! 因为风大,池小河牵着弘旺紧紧跟着八爷,并没留意后面舒舒觉罗氏。反正能听见脚步声,证明她没掉队就成。 谁知快到宫门口了,就听后面“哎哟!”一声。再接着就是听琴的惊呼声。 池小河同八爷齐齐回头,就见舒舒觉罗氏坐在地上,右脚以一个奇怪的姿势别着。一看就是扭到了。 “还能起来么?”池小河问道。 她们进宫都是穿花盆底的,扭一下会很严重。上次她就是这样在床上躺了十来天才好。 听琴和知画扶着舒舒觉罗氏起来,看着她右脚踩在地上稍稍一用力,整张脸都皱起来了。 “看来是不能走了。”池小河叹气。这都快出宫了,也不好再去弄个椅子什么的来抬,只能靠人背。 她侧头看了八爷一眼,就见八爷眉头紧皱,眼神里有几分不耐烦。 这大概就是喜欢和不喜欢的区别。如果是喜欢的,这会心疼都来不及,只怕要亲自上手抱了。不喜欢就只觉得麻烦。 舒舒觉罗氏一看八爷的脸色就觉得心凉了半截。她脚腕疼的厉害,强忍着没吭声,八爷竟然一句关心的话都没有。 “赵仁宽,你去,把侧福晋背出宫!”八爷忍着气道。大白天的走路也能摔倒,左右还有丫鬟跟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赵仁宽心里也不爽,好好的就给他找个活。虽说这截路不远,但冬日里穿得多啊,背个大活人可吃力了! 可他一个奴才,心里再不情愿也不能说。八爷发了话,他就得背! 舒舒觉罗氏面红耳赤的站在那里,浑身不自在。她从小在家身边都是丫鬟伺候,这会让个太监背,想想都别扭。 “不用背了吧,臣,臣妾可以的。”舒舒觉罗氏犹豫了片刻还是说了一句。 “可以什么?走都不能走了,你怎么出去?”八爷沉着脸道:“还是你打算蹦出去?一会儿再把另一只脚也蹦瘸了?” 这话说的刻薄,舒舒觉罗氏抿着嘴一下红了眼眶。 八爷一句关心的话没说还凶她,真是满心的委屈不知道往哪发。 “磨蹭什么!”八爷又瞪了赵仁宽一眼,转身便往前走去。 赵仁宽满心无语。做奴才的真是分分钟被牵连。这样也能被骂! “侧福晋,您就别为难奴才了。”赵仁宽走到舒舒觉罗氏面前转身蹲下,做好了背的姿势。 池小河看舒舒觉罗氏一副快哭的样子,不由心下叹气,劝了一句,“今日出了事,爷心里不舒坦。咱们快些出宫吧。上了马车就好了。” 听琴和知画扶着舒舒觉罗氏也小声道:“主子,赵公公都蹲好了。” 舒舒觉罗氏没说话,但垂眸点了点头。没看八爷都气得走远了,她再僵持下去,只怕越发嫌她矫情! 池小河看她上了赵仁宽的背,也暗自松了口气。十几岁还是个孩子呢.她就怕舒舒觉罗氏脑子一抽,在这别扭起来就麻烦了。 好在很快就出了宫门,这一路上也没碰到别人。等上了马车,池小河见八爷还沉着脸,不由笑道:“爷这是吓唬谁呢!我看她就是怕麻烦赵公公了。” “怕麻烦还走路不长眼睛!”八爷闷声道。 “意外嘛!难道她自己想受伤?”池小河失笑。 “谁知道呢!”八爷道。 池小河愣了一下,八爷这句话就有意思了。难道他怀疑舒舒觉罗氏是故意的?为了争宠? “爷,她没这么蠢吧!”池小河都有些同情舒舒觉罗氏了。今日这情形,傻子才用这招争宠呢!八爷这也迁怒的太明显了。 八爷没再接话。他也就那么一说,当然知道舒舒觉罗氏没这么蠢。但也没觉得她聪明到哪里去。 池小河知道八爷心情不好,也不再说这些。而是给八爷倒了杯热茶,“爷,暖暖身子吧。” 八爷接过喝了两口就陷入了沉思。 池小河也不打扰他,而是给旁边一直乖乖没出声的弘旺倒了杯温水。 这一路上弘旺几乎跟不存在似的,紧跟他们的步调,不出声也不掉队,真是懂事的让人感叹。 若是一般的孩子,只怕早忍不住有很多问题会问了。但弘旺从头到尾一个字也没问。便是这会喝水也安静的很,几乎不发出声音。 在宫里磨炼过的孩子果然早熟。池小河不免心疼,又从带来的食盒里拿出两碟点心示意弘旺吃。 今儿大家都是天不亮就起床进宫,折腾了一早上本来就饿了,午膳还匆匆结束,这会也只能用点心垫吧垫吧了。 保和殿的偏殿里,康熙神情紧张的看着正在给太子把脉的谢太医。 一旁的太子妃和李佳氏也都神情紧张。弘皙更是红了眼眶。 佟贵妃也在,她还记得太子妃有孕,开口让人给她搬了个椅子来。 康熙也回过神来,还反过来安慰了太子妃两句。 李佳氏牵着弘皙的手不由用力了两分。 第695章 病因不明 太子这会没说话,却也给了太子妃一个安抚的眼神。他吐了两口血后并没有别的症状,人也没昏迷。这会除了脸色苍白点,并不像有大病的样子。 不一会儿谢太医结束把脉,康熙第一时间就问情况。 “除了心火有些旺,臣没有诊断出别的结果。”谢太医回道。 “心火旺会吐血?”康熙皱眉。 这一点谢太医也没办法解释,只能道:“臣从脉象上只看出了这个。” 康熙倒没有说斥责的话。谢太医的医术他还是信任的。可不明病因却更让人担心。 “皇阿玛,儿臣没觉得哪里不舒服。兴许吐的是体内本来的淤血呢!”太子反过来安慰道:“现在儿臣也没觉得哪里不舒服。” “你之前又没有受伤,哪来的淤血!”康熙显然不认同这个说法。 “但这会儿臣是没问题啊!”太子道。 康熙把目光看向谢太医,后者忙道:“臣也只能观察。每日来给太子殿下诊脉。再就是殿下自己要多注意,但凡有哪里不舒服,一定要第一时间说出来,不要忍。” 如今也没有别的更好的法子。最后谢太医给开了个下火的方子便退下了。 “皇阿玛,您别担心。儿臣没事的。最近儿臣觉得哪哪都好。”太子说着就笑了起来,眼角的余光还看了一眼太子妃。 康熙被他说的也神色松缓起来。太子最近的状态他也是看在眼里的。每天精神奕奕地,确实不像身体有问题的样子。 “那也要注意休息,不能大意。”康熙还是不放心的叮嘱了一句。 “儿臣知道。又让皇阿玛担忧了。”太子很是不好意思的道。 既然无大碍,太子就带着太子妃和李佳氏还是弘皙回自己的毓庆宫了。 路上太子还扶着太子妃,怕她走路有个闪失。言语间也都是安慰她的话。那温柔的神情真是少见。 李佳氏带着弘皙跟在后面,脸上的表情都要绷不住了。最后还是弘皙回握了她的手,给她安慰的眼神,才让她反应还要给儿子当支撑。 太子妃这会心里除了担忧,也有甜蜜。她进宫这么多年,同太子就没有这样恩爱过。便是头胎都没能享受这个待遇。 她不用回头就知道李佳氏心里会嫉妒的发疯。 对于李佳氏来说,她最得意的就是受宠多年,又生了儿子。即便身份低一等,心理上却觉得是毓庆宫最厉害的女人。觉得自己总有一日能压过太子妃。 可如今太子妃肚子里的孩子才一个多月,太子就已经紧张宠爱成这样,这对她来说是极大的威胁! 而且这也隐约暗示着太子对弘皙的失望。这才是李佳氏最不能容忍的! 为了保住儿子的地位和自己的宠爱,李佳氏难保不会做出什么事来。太子妃心里一直提防着,偶尔也在太子面前会点一两句。就算太子当时察觉不出来什么。等到真发生事情的时候,总能让他多两分怀疑。 保和殿上的事情很快就传便后宫了。 八爷没去宜妃那,但有人却留在宫里打探消息,去了自己额娘那。三爷就是一个。 荣妃这一两年越发深居简出,并不愿意掺和宫里的事情。奈何有个心怀大志的儿子总要来扰她清净。 “这种时候你为何不回府?”荣妃只觉得心累,“打听了太子的情况又如何?让你皇阿玛知道了,并不会觉得你关心兄长!” “今日既然散的早,儿臣来看看额娘怎么了!”三爷倒是理直气壮,“儿臣又不是每日进宫。就算进宫也不一定能有时间看望额娘。皇阿玛还能说什么不成!” “越是这种时候越要避嫌!”荣妃无语,一脸看傻子的眼神。 三福晋坐着没吭声。她对三爷的性子了解的很。有野心没能力,做起事情来顾头不顾尾,还偏偏觉得自己聪明绝顶!简直是盲目自信! 田氏在这种场合就更不会说话了,搂着自己的儿子喂点心,只当没听见这对母子的对话。 “额娘就是太小心谨慎了。”三爷不满道。像人家惠妃、宜妃,哪怕是那个所谓最和善的德妃,谁不知道为自己儿子谋划!就他额娘,整日一副避之不及的样子! “本宫就这性子。也没什么本事。”荣妃淡淡道:“阿哥有本事就自己去想法子。本宫这里是帮不上忙的。” 三爷气闷,但也不敢说更重的话。这是他额娘,再不济也是四妃之一。只要他额娘活着,皇阿玛看在他额娘的份上,对他不会太狠心。 眼瞅着母子俩间的气氛僵持起来,三福晋才开口道:“额娘在宫里平安康健便是儿臣们的福气,爷就少说两句吧。” 荣妃对三福晋一向没多少好感,觉得这个儿媳妇性子矫情,说话也刻薄。但这会为这两句话也不免生出几分好感来。 慈宁宫里,五爷也带着福晋和儿子给太后请安。 天寒地冻的,慈宁宫里却温暖如春。太后近来身子不错,看起来精神头比去年还要好。 她听五爷说完太子的事第一反应也是有人陷害,第二反应就是叮嘱五爷近日韬光养晦,不要参与朝堂上的是非。 “皇玛玛放心,孙儿心里明白。”五爷笑得温和。也只有在慈宁宫里,他会露出这样的笑来,就连五福晋都少见。 “哀家把你召回京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太后感叹了一句。 “皇玛玛也不能预料后面发生的事。”五爷安慰道,“孙儿回京也不差。京城总是比军营舒服的。” 他那时离京也是想走出另一条路来。虽然被太后强行中断,但未必是坏事。在京城才能第一时间掌握形势,也才能更好的避开危险。 况且在京城有太后的庇护,比他独自在军营拼命更有保障。 他是没了争位的资格,但并不妨碍他从中谋利。这一点他心里一直很明白,太后也明白。不然就不会说出刚刚的话了。 太后看他神色淡然,也笑了起来,“你心里有数,哀家也就放心了。” 第696章 想起某个人 虽说谢太医没从太子的脉象上看出什么来,太子的状态看起来也不错,但越是这样康熙越要查。毕竟有时候并不是身体原因,而是别的在外因素引起的。 所以太子一走,康熙就叫了自己的暗卫来。他可是不能放过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害太子的人。否则某天这人是不是就能害到他头上来! 其实当谢太医说脉象没问题的时候,康熙第一时间就想起了一个人。可这个人离开京城已经有些日子了。难道说这人当初故意自请离京办差就是为了躲开嫌疑?可已经犯过一次的错误,难道还会再犯么? 康熙心头疑惑重重,但一切猜测都得看最后调查的结果。 八爷府里,池小河带着弘旺回了正院后便派人去叫柳大夫,让他去看看舒舒觉罗氏的脚。八爷则独自一个人去了前院的书房。 “额娘,阿玛么?”弘曦没看到八爷还问了一句。因为早上八爷是同池小河一块儿从正院走的。 “阿玛有事忙,哥哥陪你们玩。”弘旺很懂事的道。 “去吧,难得你们哥哥今日不用上学。”池小河笑道。弘旺去陪两个小的也好,她正好也累了。 有大哥陪,雅尔哈和弘曦都很高兴,也就不黏着池小河了。 “福晋泡个脚吧。”夏莲道。 池小河点点头。虽说今日穿的裤子厚实,还是怕寒气沁到身体里了。她的身子骨现在弱,不仔细点就容易生病。 刚她也叮嘱赵仁宽了,就算八爷要忙,也要先泡脚喝姜汤,驱了寒气再忙别的。 双脚放起温热的木桶里,池小河经不住舒服的叹了口气。 “这水温度可以么?福晋可要再热一些?”夏莲边给池小河按摩边道。 “可以再热一点,水再多一点。”池小河道。她把裤腿已经卷了起来,想把膝盖都泡进去。 “福晋稍等,奴婢这就给您加。”夏莲示意一旁的冬梅再去弄些热水来。 “也不知道小黑的情况如何,柳大夫昨日回来的晚,都没顾上问。”池小河眯着眼,心里还惦记着那个刚从死亡线上被救回来的孩子。 那日她带着柳大夫去了天使家园后就没时间再去。好在每日都有人给她报最新情况。柳大夫住了几日后,小黑总算是脱险了。于是柳大夫便回了府,然后隔一日去看一下情况。 “一会儿柳大夫肯定要过来的。到时候您问问就知道了。依奴婢看,那孩子是个福大命大的,要不了多久就能活蹦乱跳了。”夏莲笑道。 “嗯。那会真的把我吓坏了。咱们天使家园这么多孩子,还没一个出事的。”池小河道。 待池小河泡完脚,柳大夫就来了。 “侧福晋的脚严重么?”池小河先问了舒舒觉罗氏的情况。 “不算严重。同您上次差不多。静养些日子就无碍了。”柳大夫回道。 池小河点头,转而就问起小黑的情况。 “已经好多了。再吃上三五副药就彻底大好了。”柳大夫道。 “那可是再好不过了。”池小河松了口气,“我以为还得十天半个月呢!” “这孩子也是命大。但凡是个求生欲不强的,肯定活不过来。”柳大夫也是感叹,“不过他就是好了,也要细心照料。尤其是换季的时候,不然还是容易病。” “大冷天的,辛苦你来回跑了。”池小河道。 “福晋客气,奴才是行医的,这是应该做的。”柳大夫忙道。 池小河让夏莲塞了个大荷包给柳大夫,“这算是我单独给你的谢礼吧。小黑这事还是多亏了你。” 柳大夫也没推辞,道谢后收下了。 毓庆宫里,太子回来后歇在自己的屋里。太子妃和李佳氏都想留下来照顾他,却被他拒绝了。 太子妃和李佳氏无奈,只得各自回各自的屋。 “娘娘,您也别太担心,自个儿的身子重要。”清荷劝太子妃道。 “怎么能不担心。”太子妃皱眉,“连个病因都查不出来!” “谢太医不也说殿下的身子没事么。”清荷道:“那肯定不会有问题的。” “就是这样才坏事!”太子妃道:“查出病因了才好对症。连个病因都没有,我就怕是别的原因造成的。” “还能是什么?”清荷不解,“便是下毒之类的,谢太医也能诊脉诊出来呀!” “谁说只有下毒了?”太子妃道。 清荷愣了一下,瞬间就明白了太子妃的意思,“应该不会有谁这么大胆子吧?” “谁知道呢!”太子妃神情严肃。自古为了皇位不择手段的多了。自打太子复立,她就知道不会有太平日子过。 太子一日不继位,一日就不能放松警惕。即便是登上皇位又如何,一样有人会想谋害。就拿康熙来说,这一生遇到的行刺也不少。 不过现在什么线索都没有,话还是不能乱说的。想到这里,太子妃便叮嘱清荷道:“我也是胡乱猜测,出了这个屋子,就不要说了。” “娘娘放心,奴婢明白。”清荷忙道。 因太子在颁金节上出的这茬事,京城里的气氛一下就紧张了起来。这事一日没个定论,一日就让人不踏实。 而此时远在盛京的十爷同直郡王再一次起了冲突。 “大哥可真有本事,真以为我是傻子么!”十爷怒气冲冲地瞪着直郡王,“我说大哥怎么这么积极,一直让我养病,合着自己捞好处去了!” “十弟,你这话就说的诛心了!”直郡王沉着脸道:“我每日里早出晚归的为灾民奔波,能捞什么好处!你染了风寒,我让你养病也有错?” “我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大哥自己心里有数。”十爷冷笑道:“我这次来同大哥说,是看在咱们一同出来办差的份上给你留个面子。该收手时就收手,否则别怪我告到皇阿玛面前!”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直郡王也是一脸冷笑,“好心当驴肝肺!天天卖力做事成了捞好处!十弟尽管找皇阿玛告状!我看皇阿玛怎么主持公道!” 第697章 还是太嫩了 十爷早料到直郡王不会承认。不过没关系,他今日闹将起来就是给直郡王提个醒。别以为什么事情都能瞒着他。 若是他这个大哥能及时收手,他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若是继续执迷不悟,就别怪他到时候在皇阿玛面前参他一本! 两人这晚是不欢而散。身边伺候的奴才都吓得不清。个个都恨不得消失掉,当没听过这些话。 待直郡王摔门而走,十爷的神色就平静了下来。他刚刚那气愤的样子三分是真气,七分是演的。 贪墨赈灾银粮这种事几乎是公开的秘密。从朝廷拨付下来的银子,最后分到百姓手里还能有多少? 可凡事得有个度吧。你说护送灾银辛苦,得点好处慰劳自己也行,但不能太过了吧!本来这灾情就比预计的严重,再从中捞一笔,百姓们拿到的不是更少? 再说了,你直郡王差银子?入朝办差这么多年,军功不少,赏赐也多。以前明珠还是相爷的时候,帮着直郡王捞了多少? 他说起来姨母是皇后,额娘是贵妃,可真等他成年后手上能自主用的资产并没有多少。可即便这样,这趟出来他也没动歪心思。 所以他挺瞧不上这个大哥的。之前还觉得他办差有一套,如今看来,捞钱更有一套。 要说十爷还是太嫩了。他自以为给直郡王提个醒算是留面子,闹一场后会让他有所收敛。 哪里知道直郡王就此在心里记了他一笔,做手脚让他也没能脱了干系。 “十弟,你说这事捅到皇阿玛面前,是信你呢?还是信我?” 十爷没想到直郡王会如此无耻。如果他没办法自证清白,那就只有两条路可走,要么同流合污,要么看着直郡王继续和当地官员勾结! “十弟,别说大哥不罩着你。我从来也没想过少你一份。我是怕你操劳,所以都代劳了。想着日后一块儿给你的。”直郡王脸上带着笑,已经没了前一晚的恼怒。 十爷气得脸都红了,偏还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十弟放心。这事你知我知,天知地知,不会传到皇阿玛耳朵里的。”直郡王又道:“再说你也看到了,咱们这赈灾工作还是进行的不错的。回去可以给皇阿玛一个漂亮的结果!” 气闷一阵后十爷渐渐平静下来。看直郡王笑眯眯的样子,挑眉也笑了一下,“大哥好本事。是弟弟技不如人。今日我也无话可说。这银子我不会收,我认输。” 直郡王仿佛早在意料之中,并不觉得意外,笑着道:“十弟何必这么客气。给你的便收着。听说十弟妹有身孕了吧。这有了孩子,以后府里的开销只会更多。十弟你这个一家之主也该努力些了。” “大哥放心,我不要银子,也不会再多嘴。”十爷依旧拒绝道。 “既如此,那我也不强求了。”直郡王没有再坚持。他现在确实不怕十爷再闹腾。 “但我提醒大哥一句,”十爷还是又道:“咱们出来的日子不短了,按理该返京了。别让皇阿玛催!” “十弟说的是。我已经拟折子送进京了。这几日收尾工作结束就走。”直郡王道。 写折子送进京都没说一声,这是完全把他撇开了。十爷心里又是一堵,面上却还是保持微笑道:“大哥果然处事周全。既如此,那我就等大哥消息了。” “十弟这就对了嘛。你就安心养身子,争取咱们返京前能好彻底。不然出来一趟还病着回去,皇阿玛该骂我这个做大哥的没照顾好你了。”直郡王说着眼睛里都不免带了几分得意。 十爷不想再和他多说话,勉强应对了两句,算是结束了谈话。 这次等直郡王离开他就没有前晚的好心情了。差点没把屋里的一套茶具给摔了。 京城里太子的事情还不明情况,八爷则是快速的把自己的计划取消,并清除了所有痕迹。 他料定康熙会查,怕一不小心引火烧身。但他心里也疑惑,如今在京城的这些人,到底还有谁会出手呢? 难道是老大自己出的手?可他人都不在京城,还有这个本事?就不怕事情出了纰漏? 思来想去,八爷还是觉得不可能是直郡王做的。可除开他,别人的可能性就更小了。 或者说,太子真是身体出了问题?若是这样,只怕京城要掀起更大的腥风血雨了。 然而第二日早朝却是一片平静。康熙似乎还心情颇为不错的说收到了直郡王从盛京递来的折子,赈灾很顺利,不久就能返京。为此他还表示等直郡王同十爷回来后还会好好赏赐。 早朝一片祥和,下了朝后大家却是各有心思。 四爷约八爷一块儿去探望太子,九爷和七爷也要一块儿。谁知等到了毓庆宫,才发现三爷和五爷也都在。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心照不宣的笑了起来。 太子今日是没有上朝的。虽然他自觉身体没问题,但康熙还是给了他三天假,让他好好休息。也让谢太医每日去给他诊脉,随时监测身体状况。 这会听说兄弟们都来探望,太子心里也是冷笑。他知道这些人都是为了什么来。 一时做给康熙看的,表现兄友弟恭。二就是看他身体状况,是不是真有什么不治之症! 这会太子妃也正在太子身边陪伴,听闻一下来了这么多客人,忙叫人准备茶水点心。 “殿下要不还是去床上躺着?”太子妃提议道。既然是病了,就有个病的样子。 太子笑了笑,道:“也行,那就躺着吧。就是又要辛苦你了。” “臣妾有什么辛苦的。有奴才们端茶倒水的,臣妾也就是动动嘴皮子。”太子妃道。 “你就在孤床边坐着。”太子拍了拍身边,“你如今身子特殊,不必讲那些虚礼。” 太子妃其实不大好意思。这来的都是小叔子们,她坐在床边有点不像样子。但太子抓着她的手执意如此,她也不好挣扎。 于是八爷一行人进来,就见太子半靠在床上,太子妃在床边坐着,竟像是病的不轻的样子。 第698章 集体探病 “二哥昨日可把我们给吓着了。谢太医怎么说?”三爷率先开了口,一副关切的样子。 其余人也纷纷开口询问。太子妃有些坐立不安。起身见礼后本准备离开的,却被太子一个眼神又钉在床边了。 “让你们担心了。”太子笑得轻松,“不过谢太医也没看出毛病,只说让孤静养两日看看。” “谢太医也没诊出原因?”三爷惊讶道:“总不会无缘无故就吐血吧。” 这个结果也确实出乎大家预料,其他人也都是一脸惊讶。当然,有的人心里根本都不信,觉得太子没说实话。当然,便是不信,也不会有人当面说的。 “可不就是无缘无故么。”太子笑笑。 “那二哥觉得身子如何?有哪里不舒服么?”三爷又问。 太子摇头,“那到没有。” “那可真是奇了。”三爷再次感叹。 他一进来就冲在最前面,又第一个开口,问来问去的,倒像是他一个人把所有的话都说了。 “都坐吧。”太子看向其他人,“既然来了,咱们一块儿说说话。孤这静养也闷的很。” 太子妃暗中给太子使眼色,一群小叔子坐在这说话,她留下实在不大好看。 太子仿佛此时才意识到这个问题,终于舍得放手让她离开了。很快这屋里就剩下一群男人们。 “今日早朝可有什么新鲜事?”太子问道。 他没去早朝,心里还是记挂着的。毕竟他这个太子从复立后还没立什么功。所以就更要第一时间掌握朝堂动态。 这会大家都在,互相看着,也没人会故意隐瞒什么。是个问话的好机会。 “二哥养病还记挂着朝堂呢!”三爷笑道:“也没什么新鲜事,就是大哥和十弟要回来了!” “哦?”太子挑眉,他心里还一直算着时间呢。想着两人这么久都没个动静,是不是那边的赈灾工作有什么问题。没想到这就要回了? “据大哥的奏折上说,他们差事办的挺顺利。当地官员也配合,现在灾情稳定,灾后的救助和重建工作也都有条不紊的在进行,已经不需要他们留在那里了。”三爷继续道。 “那是件好事呀。”太子笑了笑,“皇阿玛应该很高兴吧。” “嗯。说等他们回来了要好好封赏。”三爷道。 太子这会心里其实很不高兴。他一点都不希望直郡王这趟差事顺利。也不想看到直郡王再次风光。 不过话题是他提起来的,也不能只说这一件事就不说了。弄得好像特意关注似的。 于是太子又闲扯起来,问了这个问那个,一时间各人都有话说,倒也热闹。 乾清宫里,康熙听说儿子们都去毓庆宫看太子了,脸上的神色并不欣慰。 暗卫从昨日查到今日,并没有什么线索。 颁金节的酒宴是内务府操办的。说起来老八的嫌疑也不小。昨日谢太医排除中毒,他第一时间就没想到老八。但后来一想,也不能这么快排除,还是应该好好查一下。 因而从酒宴上的菜肴酒水,到休息时吃喝的茶水点心,甚至敬的香等等,从御膳房到内务府,他决定都好好筛查一遍。 就康熙自己来说,他当然不希望是有人害太子。他更希望是太子身体的原因。这样只要找出病因来就能治疗。可一旦坐实是有人陷害,那又要掀起腥风血雨。 他是有意让其他儿子参与朝政来磨炼太子,但并不希望看到手足相残。 因太子这会还算在病中,八爷他们也没有待太久。不到用午膳的时辰,大家便纷纷起身告辞。 太子也没挽留,对大家的探望表示感谢后就目送他们离开了。 出了毓庆宫,大家就各走各的了。 八爷决定去储秀宫走一趟,看看良妃。九爷则和五爷一块儿,准备去宜妃那用个午膳。四爷和七爷正好结伴去永和宫。只有三爷独自出了宫,没有再去荣妃那。 八爷府里,池小河则在同张氏、韩氏和汪氏三人开工作例会。 这也是池小河慢慢形成的规矩。每月底把三人召集在一块儿,就当月管家的情况做个了解,也方便三人提出问题,解决问题。 有点像现代的企业一样,定期开会总结经验教训,分享先进做法,大家互相交流学习,共同进步。 不过她更多的是听三人的汇报,看看有没有需要改进的地方。 再一个便是因为这会快到年底了,很多时候都接踵而至。她也得同三人再明确一下分工,分派一下任务,给她减轻点负担。 “福晋,不给侧福晋安排点事么?”韩氏提出疑问。 虽说舒舒觉罗氏这会伤了脚需要静养,但伤势并不严重,过个十来日就好了。到时候便是最忙的时候,若不给她分点事情,她心里怕是会不舒服了。 毕竟这是个放弃回娘家也想分管家权的人呢! 汪氏和张氏同韩氏想的一样。这会听她开了口,也纷纷附和,等着池小河拿主意。 “你们觉得她合适管什么?”池小河把问题又丢了回来。其实她现在想起之前舒舒觉罗氏参与管家失败的事来都有些想笑。 她倒不是质疑舒舒觉罗氏的能力。怎么说也是侍郎府的嫡女,肯定也是学过主持中馈的。若她落了选,婚配肯定是做正妻的。主持中馈这事是每个正妻都要学的功课。 她质疑的是舒舒觉罗氏的情商。 进府才多久,无形中就把后院的人都得罪了。就这样的,便是会管家,也管不好家。 “福晋想分哪块给她就分哪块。您是嫡福晋,分哪块她都应该接着。”韩氏道:“她进了咱们府后又没管过家,也看不出来适合什么。” “奴婢看她对账本挺有兴趣的。”张氏道:“但奴婢觉得如今不是让侧福晋看账本的时候。要不,还是从简单一点的事开始?” “进入腊月有很多需要采买的东西,不如让侧福晋来理清单吧。”汪氏眨巴着眼出了个主意。 池小河看着三人,忍不住笑了起来。 第699章 联合抵制 “你们仨呀!”池小河说着又忍不住想笑。这是联合起来抵制舒舒觉罗氏么?竟然连张氏这个素来不参与这些的人也开口附和,也真是不容易。 “是奴婢逾越了。”张氏忙道。她最为本分,言语也少。平日里这种时候都不怎么发表意见的,今日却没忍住。 韩氏同汪氏到没像张氏那么小心翼翼。看池小河这笑容,就知道不是责怪她们的意思。 “好歹也是个侧福晋,咱们这样是不是不大好?”池小河笑问道。 说白了,有点欺负人。 “福晋便是不让她管家,她也不能说什么。”韩氏道。 “这倒是。”池小河又笑了起来。这就是身为嫡福晋的特权。后院的大小事宜都是嫡福晋说了算。 当然,这是在嫡福晋受宠的情况下。也有的府上侧福晋管家,嫡福晋完全被架空的情况。 “那就按汪格格说的吧,先让她拟个年货清单我看看。”池小河想了想道。 其实过年要准备的不仅是府里的年货,还有各人的新衣,例银,年礼等等。若是舒舒觉罗氏能照顾的周全,那说明还有两把刷子。 “福晋,再过半个月,各庄上和铺面的管事、掌柜们就要送年礼了。您看到时候怎么安排?”汪氏问了一句。 这算是年底的一件大事。这些管事、掌柜们进府送的不仅仅是年礼,还要给池小河汇报一年的经营状况。 因为八爷把自己的铺面和庄子也都交给池小河管了,所以来的人还会不少。到时候就账本都得看上几日! “我也正在想这事呢!”池小河有些头疼的按了按太阳穴。 “奴婢们能替福晋分担些什么?”韩氏问道。 往年这事池小河都是一个人来打理,最多是让张氏帮着看个账本,韩氏和汪氏还从来没有参与过。但其实她一个人会很累。 “容我想想。”池小河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桌面道:“是得让你们分担一些,我一个人精力上顾不过来。” 她到底还是生弘曦亏了身子,到了冬日就容易精力不济。偏年底又是最忙的时候,所以她也担心自己累出病来。要知道过年还要进宫,还有孩子们要照顾,她可不能让自己病倒。 “离真正忙起来还有半个月呢,不着急。”汪氏道:“再不济,奴婢们给福晋跑个腿也是好的。” 汪氏如今过了心里的那个坎,再面对池小河的时候就坦然多了。她也不想其他的事,每日里除了做好池小河让她管的事,就是吃斋念佛的,竟是比张氏活的还佛系。 其实池小河看在眼里还是觉得有些惋惜的。毕竟当初进府时,汪氏是最活泼单纯的一个。不过人的经历确实会对性格有影响。只要她自己觉得这样平静的日子好,旁人也就没什么可说的。 “奴婢还有一事想说。”张氏开口道。 “嗯,说。”池小河看向她。 “天使家园如今的孩子不少,奴婢想着,今年过年是不是也给他们操办一下,热闹热闹。”张氏道。 其实之前过年也有庆祝的。但那会孩子少,照顾孩子的人也不多,就算是热闹,也总像是带了几分伤感。今年不一样,不仅孩子们多了,工作人员多了,天使家园的未来也更为明朗了。 有大一些的孩子已经被挑进府做事,还有被挑去八爷那的。这对剩下的孩子们意义也不一样。 如果让这些已经出来做事的孩子过年也能去天使家园同大家一块儿热闹,气氛应该会更好。对于他们来说,天使家园就是他们的家,是他们最后的避风港。 当然,张氏没说的是,如果池小河也能去陪孩子们闹上一日,那就更好了。便是她自己,对那里的孩子们也有了感情,也想过年的时候去陪陪他们。毕竟大过年她一个侍妾也不可能进宫,还不是一个人孤零零的在府里。 这几年相处久了,池小河对张氏还是了解的。所以张氏虽然话没说直白,但池小河还是感知到了她隐含的意思。 “倒是可以考虑一下。”池小河点头道:“正过年的时候我怕是没时间去看孩子们。但可以提前到小年夜。” “那感情好啊!”张氏眼睛一下就亮了,“孩子们肯定得高兴坏了。” “这事我得和贝勒爷商量商量。”池小河道:“小年夜咱们不能把贝勒爷一个人扔下不是。” 这话说的大家都笑了起来。到小年的时候,康熙就封笔了,朝中没有紧急事情,八爷都不必去宫里的。 “还得看天气。”韩氏插了一句,“若是大雪,福晋怕也不便出门。” “啊,对。是奴婢疏忽了。”张氏有些懊恼。 “没事,到时候看。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的。咱们先这么定,万一不行再说。”池小河倒是无所谓。 储秀宫里,八爷给良妃行过礼后就被问了太子的事。 “儿臣刚从毓庆宫过来。”八爷道:“太子说谢太医没诊出问题,他自己也感觉身体没事。” “那会吐血?”良妃一听就不信。 “他这么说,咱们就这么听。”八爷无所谓的笑了笑,“就算是有别的原因导致的,也和儿子没有关系。” “你这是什么意思?”良妃立刻紧张起来,“你可别想些乱七八糟的心思。” “看额娘说的,”八爷无奈道:“儿臣没那么傻。这种时候当然越安静越好。” 良妃这才松了口气,道:“你心里有数就好。我这两日心里一直不踏实,总觉得会有事发生。昨晚太子出事,我一晚都没睡着。” 八爷一时间没说话。他本来计划昨晚动手的。他额娘的预感还真没错。 “你皇阿玛一年比一年岁数大,一年比一年疑心重。”良妃捂着胸口道:“我这心里总觉得害怕。” “额娘,您相信儿臣,不会有事的。”八爷再次保证,“您在宫里保重好身体,就是给儿臣最好的支持。别的什么都不要想,不用操心。” 第700章 怎么都来了? 良妃虽不在朝堂,可在后宫一样能感觉到这两年的形势同以前不太一样。处于妃位的那几位,面上看起来没什么,暗地里不知道下了多少功夫。她在这后宫里也不瞎,好多事情也知道点。就是因为如此,她才更担心八爷。 儿子有野心这事她不是第一天知道,以前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他们母子多年来都过得憋屈,若是八爷有出息了,能扬眉吐气了,她这个做额娘的也跟着沾光。 可现在大约是年纪渐大,又有了孙子,心气到不如前两年了。只盼着孩子们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熬到康熙不在了,她还能出宫住儿子府上去,好好享受天伦之乐。 所以她怕了。怕八爷的野心,怕八爷失败。怕她这一生费尽心机最后却什么都没有。 可现在八爷在她面前说的信誓旦旦,她还能说什么呢? “好,额娘都听你的。”良妃挤出个笑来。 “儿子来,就是让您别跟着着急。”八爷道:“不管有什么事,您就记着还有儿子呢!” “好。”良妃再次点头,“额娘记住了。” 八爷走这一趟就是为了安抚良妃的。现在安抚好了,他也没多留,当即就准备出宫回府,却不想在储秀宫门口碰到了刚回来的惠妃。 “惠母妃。”八爷连忙行礼。 “八阿哥这是又来看你额娘了?”惠妃笑道。 “嗯,天挺冷的,担心额娘旧疾,所以过来看看。”八爷道。 “你就是孝顺。”惠妃道:“你额娘有你这么个好儿子真是有福气。” “大哥对惠母妃不也孝顺?”八爷笑了起来,“惠母妃是想大哥了吧。今日早朝皇阿玛说大哥来了消息,赈灾的事情差不多了,大哥应该也快回了。” “真的?”这个消息惠妃还不知道,这会听了真的喜出望外。 “皇阿玛还说大哥差事办的好,回来要封赏。”八爷又道。 这下惠妃脸上的笑都要绷不住了。直郡王这一两年都没什么功绩,就更别提封赏了。就连恢复爵位还是看在娶了个蒙古格格当侧福晋的份上。 说起托娅,八爷突然想起昨日的颁金节上好像并未看到。好像也没听池小河提过,难道是病了告假了? 不过他一个小叔子关心大哥后院的人也不太好,他也就没提。 “这趟也不是老大一个人,还有老十吧。没想到这孩子平时大大咧咧的,办差还是有数的。”惠妃道。 八爷不得不在心里说声佩服。即便是为儿子高兴,都没有忘了一同办差的十爷,不亏是四妃之首。 “惠母妃这下该放心了。大哥用不了多久就回京了。”八爷笑道。 “嗯,还要谢谢你告诉本宫这个好消息!”惠妃笑道:“我也不拖着你多说了。知道你忙,快去忙吧。” “那儿臣就先告辞。”八爷行了礼,从储秀宫走了出来。 这会天气还不错,同昨日一样阳光灿烂。虽然天儿还冷,但有太阳的感觉就不一样,好像人的心情都会变好些似的。 此时的永和宫里,气氛也不错。 成嫔本就在德妃这里坐着说话,四爷同七爷结伴而来,正好就一块儿行礼了。 “你们这是约好过来用午膳的?”德妃笑道。 “儿臣和七弟刚去毓庆宫看望了下太子,便想着正好来看看额娘。”四爷回道。 “太子情况如何?”德妃随口问了一句,“应该无大碍吧。”若是情况严重,宫里没这么平静。 果然四爷的回答不出她所料。对于谢太医没诊出结果的事,德妃似乎也不惊讶,听过后依旧平静的很。 倒是成嫔被吓到了,叮嘱七爷最近无事就别在宫里走动了。 “妹妹也太过小心了。”德妃笑道:“老七最是老实,皇上再怎么也不会迁怒到他头上。”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成嫔道。她在宫里一向秉承的就是少说少错,远离是非。虽说她儿子有脚疾争不了位,但难免被人利用。她可不愿儿子替人背锅。 “额娘,儿子知道的。”七爷有些不好意思。他就佩服德妃什么事都能稳得住的样子。不像他额娘,跟个惊弓之鸟似的。一点事情都害怕得要命。 “四阿哥有话同德姐姐说吧,我们母子俩就先告退了。”成嫔道,她准备把儿子拉到她自己的住处再多叮嘱几句。 “嗯,你们母子也回去说说体己话吧。”德妃点头。 其实成嫔同七爷一走,四爷同德妃之间的气氛反倒有些不自在了。这对母子之间的关系一直有些清冷,有时候面对面也无话可说。 “本宫就不叮嘱你了。”还是德妃先开了口,“你做事一向沉稳,心里也有数。本宫相信你能自己判断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我只提醒一句,凡事三思而后行,量力而为。” “儿臣谨记额娘教诲。”四爷忙应道。 德妃看着这么一本正经的四爷,一下子又不知道说什么了。她心里叹气,她这个大儿子始终同她不亲近。当年固然她也有错,但这么多年,她也努力弥补了,这孩子怎么就记仇这么深呢?真的是从小没养在身边的就养不熟了么? 四爷对于修补母子情也早已放弃。所谓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每当他觉得德妃对他也还不错的时候,再看看德妃是怎么对十四阿哥的,他的心就冷了。 同样是儿子,待遇却是天差地别。当年他被送给孝懿仁皇后养,又不是他自愿的。再说了,这宫里换着养孩子的也不少,怎么别人额娘都能和儿子搞好关系,到他这里就不行了呢? 如今他也无所谓了。有了自己的妻儿家室,有皇阿玛的信任,他自己能给自己走出条路来。至于母子情分,大概天生他就无福消受,就保持如今的客套吧。 八爷回府的时候,韩氏三人还没走。对于能见到八爷,三人的心情都已经很平静,再不像以前波澜起伏。而且都非常识趣,行过礼后便一同告退了。 “今儿怎么都来了?”八爷问了一句。因为并不是初一、十五的请安日。 第701章 有了主意 昨日颁金节忙得很,今日这三人就来打扰池小河,八爷便有点不高兴。 池小河一听这语气就觉得有点不对,这才发现八爷是误会了,哭笑不得道:“爷,是臣妾叫她们来的。” “嗯?”八爷愣了一下。 “这不是快年底了么,府里的事情该安排一下。”池小河解释道。 八爷这才明白过来,点头道:“她们能分担的就让她们多分担一些,你别累着了。” 这话听得池小河又想笑又感动。八爷这是把韩氏等人都当她的帮工了。完全忘记她们也是他的女人! “爷放心,臣妾心里有数。”池小河笑道:“臣妾身为福晋,有些事还是得自己来的。您就别操心这些事了,臣妾知道安排的。” 八爷便没再过问。后院的事他一向是放心池小河的。 “哦,对了,刚臣妾同张氏她们商量了件事。”池小河道:“想同贝勒爷商量一下。” “嗯,福晋说来听听。”八爷坐下来看着池小河。 “今年臣妾想去陪天使家园的孩子们一块儿过个年。”池小河道:“当然不是除夕的时候,到时候看提前到小年还是别的时间。” 八爷一时间没说话,池小河便继续道:“说起来天使家园也办了三年,臣妾还从未在过年的时候去陪过孩子们。” “若是天气不错,去也可以。”八爷道:“爷若是有时间,也可以陪你一块儿。” “爷也去?!”池小河惊喜道。这可是她没想到的。 “怎么?不欢迎爷去?”八爷挑眉。 “怎么会!”池小河忙笑道:“爷能去自然是再好不过了!孩子们也都听喜欢那里的。到时候咱们可以一块儿去。” 说起来八爷还真没怎么正经去过天使家园。这是池小河自己承办的,除了一些手续之类的让八爷帮了忙,其他的事情就没让八爷出面过。便是她自己其实也是在幕后的,不过她会亲自去看望孩子们。 “爷,您去会不会有什么不方便?”池小河突然想到了什么。 这会朝中形势本就紧张,八爷要是去天使家园被别人知道,会有什么不利影响么? “应该无事。”八爷道:“不过我先这么说着,到时候不一定有时间。” “嗯。爷有这个心臣妾就很高兴了!”池小河道。 这种被另一半尊重并支持的感觉不要太好。一个人行事也不是不行,但身在古代,她一个后宅女子要成事是不能少了自家爷们支持的。 天使家园能有今天的规模,三年来能一直顺顺利利的,有一半的功劳都是八爷的! 这些事情都安排好了,池小河心里也就踏实了。而此时的舒舒觉罗氏面对韩氏等人的探望倒有些不自在。 说起来她是侧福晋,身份地位都比面前三个女人高,但她心里不知为何有些发虚。 想想原因,无非是这府里的格格、侍妾都和别的府上不同。不仅不互相争宠,还个个都巴结福晋,老老实实的为福晋卖命管家。 于是舒舒觉罗氏这心里的气便都转到了池小河身上! 也不知道这福晋是有什么魅力!勾得八爷独宠不说,竟还把后院的女人们也都安抚了!这简直是男女通吃! “听闻侧福晋扭伤了脚,奴婢们特来看望。”韩氏作为代表说话,“奴婢们也没有什么好东西,这点子补品还是平日里福晋赏的,还望侧福晋别嫌弃。若是有需要奴婢们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 “一点小伤,就不麻烦你们了。”舒舒觉罗氏道。 她进府后同这三位也没打过几次交道,这会还真没什么话说。 韩氏等人也就是来走个过场,寒暄几句后就以不打扰她休息为由告退了。 “呼!”舒舒觉罗氏松了口气,整个身上的劲都卸了下来。 “几个格格而已,主子也太客气了。”听琴道。 “咱们在府里根基不稳,这个时候还是别得罪人的好。”舒舒觉罗氏道。 “主子说的是。”知画点头,“毕竟是来探病的。” “听说她们一早都去了福晋那呢!”听琴撇嘴道。 “从福晋那来的?”舒舒觉罗氏蹙眉道。 “可不是。谁知道又说了什么。”听琴道:“您是侧福晋,这福晋却每次都把您撇开,还真是防得紧。” 这次知画没吭声了。她也觉得福晋处处防着她们家主子。 “还能说什么,肯定是管家的事。”舒舒觉罗氏苦笑,“我辛苦一场,什么都没捞到。如今眼瞅着就年底了,也不知道福晋是怎么安排的。” “依奴婢看,福晋就是怕您管家。”听琴道:“毕竟您是侧福晋,一旦您管家,手里的权力大了,同格格、侍妾可不一样。” “奴婢也这么觉得。”知画点头,“如今主子又扭了脚,福晋更好有借口了。” “那也没法子。谁叫我伤的这么不是时候呢!”舒舒觉罗氏自己都觉得运气实在是太差了点。平地走个路也能扭伤脚,真的是见鬼了! “不知道贝勒爷今日会不会来?”听琴小声嘀咕了一句。她们主子进了这八爷府,病了一次,又扭伤脚一次,简直是犯冲。若是八爷都不来看一眼,那也太让人难过了。 舒舒觉罗氏一听这话,眼神都暗淡了下去。昨日八爷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只觉得她麻烦,根本没有心疼,哪里会来看她! 听琴看她脸色不好,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忙道:“主子,您饿么?要不要吃点心?今日厨房有现做的枣泥糕,香甜松软,很不错的。” 舒舒觉罗氏知道她是故意转移话题,笑了笑,点头道:“还真饿了,吃两块吧。” 她进府后的失望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虽然心里还是会有些小小的难过,但她已经不会像第一次那样难受的晚上躺床上悄悄掉眼泪了。 听琴暗自舒了口气,忙去拿糕点了。知画则是把熏炉里的熏香调了调,只当刚刚没有提及这个话题一样。 舒舒觉罗氏闭了闭眼,心里却有了个主意。 第702章 真相 颁金节过后的第三日,康熙派出的暗卫总算是查出了些许线索。 看着御案上摆的东西,康熙的脸色很是难看。 查来查去竟和他心里的猜测一样!老大这是累教不改了!以为人不在京里就查不到他头上去了?真的是长本事了! 可气过之后他又有些不敢相信。下一次手就是让太子吐口血?为什么不直接致命?这样不是一劳永逸?还是说怕致命后会查得更彻底,没办法藏在幕后了? 可便是太子只吐口血,也是一样要查的呀!还是说他觉得这样不会下大功夫查,自己就安全了? 康熙实在想不明白,也是心里不愿意相信儿子们为了皇位真的不顾兄弟之情。 他这个做皇阿玛的虽然不是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孩子们身上,可身为一个帝王,他能分给孩子们的时间已经算多的了。几乎每个孩子他都有去关心过。哪怕是生来就有脚疾的老七,他也没有忽视过。 如今儿子们一个个长大了,他都快不认识了。就好像不经意间孩子们都有了自己的想法,什么父子情,兄弟情,好像都不如至高的权力有吸引力! 这么一想,康熙心里就有些难受。他年纪渐大,这大清江山也不能守护一辈子,还是要给儿子们的。他想象的是太子登基,其他儿子们则成为太子的左膀右臂,兄弟齐心,一块儿守护大清江山!就如同他同常宁他们一样! 可现在看来,这大概只是他自己一厢情愿的想法而已。儿子们都太优秀了,所以没有人能让其他所有人服气! 这会的康熙突然有点后悔自己对儿子们要求那么高了。 不说康熙在乾清宫里烦恼,毓庆宫里,太子也在打听情况。听说自己放出去的证据已经被注意到,嘴边不由勾起一抹得意的笑来。 是了,这次的事情是他策划的。自己害自己!然后栽赃给老大!当然,他也故意留出了破绽,没有真的把老大钉死。 为什么不一次把老大钉死,一是因为这个难度太大,他在宫里并不好操作,而且容易引火烧身。二是他就是要慢慢在康熙心里留下怀疑的种子,让老大自己也惶恐不安,一点一点的折磨他!就跟猫逗耗子似的。对手死的太快也没成就感,多玩弄一下才有意思。 “殿下,谢太医来给您把脉了。”屋外小太监道。 “进来吧。”太子收了那份得意,换了个温和的笑容。 “殿下今日感觉如何?可有哪里不舒服?”谢太医例行一问。这三日他每日都定时来给太子把脉,每次都会问同样的话。 今日太子的回答还是同之前一样,摇头道:“没有什么感觉,就是躺得闷。” 谢太医笑了笑,道:“殿下觉着闷也得养着,不然皇上不放心。” “哎。谢太医,你今日把了脉若是没问题就同皇阿玛说说吧。孤真的是不想再躺在床上了。”太子一脸的无奈。 谢太医笑着点头,示意太子把右手伸出来。 每日谢太医把脉的时候太子妃也会来。今日因为她孕吐了会儿,便来晚了。等进屋的时候,就见谢太医已经结束把脉了。 “殿下今日脉象如何?”太子妃忙问道。 谢太医还没回答,太子就一眼看到太子妃眼眶都是红的,顿时皱眉问道:“你刚哭过了?可是出事了?” 太子对太子妃的这一胎很期待,因而也对她关怀备至。所以一下就注意到她的不对劲。 “臣妾没事。”太子妃笑了笑。 太子显然不满意这个回答,直接看向太子妃身边的清歌,后者忙回道:“娘娘刚刚吐了一场。” “好好的怎么吐了?”太子立刻担心起来,“谢太医,快给太子妃把脉看看。” “臣妾没事,这会吐是正常的。”太子妃心里感动,但也有些害羞。太子有些小题大做了。 太子这会也反应过来了。太子妃如今有一个多月的身孕,是该有反应了。 谢太医好好的被喂了一把狗粮,面上还得保持微笑,道:“臣还是给娘娘把个脉吧。孕吐也有轻有重。娘娘若是严重的话,臣可以开几副食疗的方子缓解。” 太子妃没办法,只得坐下来让谢太医把脉。 没一会儿谢太医就笑了,“娘娘这胎脉象很有力,应该是没问题的。若不是吃什么就吐什么,可以不用另外用药。” “还好,我就是每日早晚会吐一下。刚刚吐是因为闻到了不舒服的味道。”太子妃道。 “那娘娘就按平日里的来就好。”谢太医道。 “嗯,有劳谢太医了。”太子妃笑着道谢,再次问起太子的情况。 “殿下的身子无碍。至少臣从脉象上看不出什么。”谢太医道。 “那就有劳谢太医这么回皇阿玛吧。”太子道:“孤真的不需要静养,不然好好的人都要养出病来了。” 谢太医笑了起来,“好,臣这就去乾清宫同皇上说。” 太子点点头,让人送谢太医出毓庆宫。 太子妃却是一脸忧色的在床边坐下拉着太子的手道:“殿下,查不出来不是更让人担心么?” “也不是所有症状都是生病。”太子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你就安心养胎,孤不会有事的。” 他自然不会对太子妃说这事一手都是他自己策划的。吐的那口血根本就没事,只不过是为了吓人而已。 太子妃虽还不安,但想着谢太医连着三日都没从脉象上看出问题,应该多少有点保障的。 乾清宫里,康熙对谢太医的回禀一点都不意外。他已经提前知道太子吐血的原因,自然也知道太子身体本身是没有问题的。 “太子殿下这几日也是闷坏了,让臣同皇上说,能不能放他出来。”谢太医忍着笑道。 康熙一听这话也笑了起来,“这话说的,倒像是朕把他软禁了似的!朕还不是担心他的身子!” “皇上说的是。”谢太医道:“皇上我不必过于担心。有时候吐血不一定就是生病。说不定是之前身体里的淤血,吐出来反倒是好事。” “嗯,朕知道了。这几日辛苦你了。”康熙点点头。对一个太医,他也不必说太多。 第703章 康熙的心思 谢太医未必就不知道这其中怕是有别的蹊跷。但作为在太医院多年的资深御医,他深知好奇心太重并不是好事。履行完他作为太医的职责就好。 待谢太医离开,康熙想了想,最终还是没让人去直郡王府上查探。而是自己独自一人去了毓庆宫看望太子。 “皇阿玛,您怎么来了?”太子正在练字,见康熙来吃了一惊。 “身子刚好一点就折腾起来了?”康熙语带责备道,其实是满怀关切的。 “儿臣这三日真的是闷坏了。”太子道:“太子妃就差让人十二时辰盯着儿臣不许下床了!” 听着太子近乎撒娇的语气,康熙的嘴角带出笑来,“太子妃也是关心你。她怀着身子,心里还记挂着你,这几日也是辛苦。” “可不是。儿臣看她都瘦了。只怕是晚上都睡不踏实。”太子道。他心里清楚康熙一向希望他同太子妃能恩爱。之前若说做戏的成分多,那现在就有真情实感了。 果然康熙听了他这话就露出了欣慰的表情,道:“夫妻之间就是要这样相互体谅,关爱。朕这么多年看下来,你这个太子妃,朕没选错。” 太子微微有些不好意思。康熙这是话里有话。这个太子妃是康熙亲选,他觉得没选错,那说明他对太子妃一直很满意。而他作为太子,以前对太子妃并不算喜欢,这是说他眼光不太好。 不过康熙说的隐晦,算是很给他面子了。他笑了笑,含糊了过去。这男人嘛,谁还不喜欢个温柔小意的。太子妃一直太过端庄,他便是宠都觉得有些多余。 如今也许是年近三十,经历过一次废立,心境不一样了。他这才觉出太子妃的好来。又正好遇上太子妃有孕,两人感情这才同以前不一样了。 当然,康熙今日来也不是给儿子上情感课的。这个话题过去后,他便提到自己调查的结果。 “朕也没查出什么来,想来你这次吐血真是个意外。谢太医也说,未必就是坏事,不一定是生病了。”康熙道。 他思来想去,暗卫找的证据并不算铁证,还是存在一些漏洞。若就是这么定老大的罪,说服力不够强,对兄弟感情也不好。所以他决定不告诉太子,先把这事放一放。若真的是老大想害人,那等他回京发现并未害成时,说不定还会再次出手。到时候证据确凿再定罪更好。亦或者到时候老大就歇了害人的心思呢! 太子心里跟明镜似的。他就猜到会是这么个结果。这也是他想要的。但他面上却是一副丝毫不知道康熙背后这么多思虑的样子,笑道:“儿臣就说是个意外吧。哪有那么多阴谋诡计。再说了,谁敢在颁金节上动手啊,这也忒大胆了些!” 这句话说的康熙心里又咯噔了一下。在颁金节上动手这事算是戳到了他的忌讳。 虽然他已经不准备追究这件事了,但心里还是给记了一笔。若是下次让他抓住十足的证据,一定要罪加一等。 太子飞快的垂眸,眼里闪过一丝得逞的笑意。 “不过皇阿玛也是被儿臣吓到了。总之都是儿臣的不是。”太子还自我检讨了一下,“好好的酒宴,大家都喝得高高兴兴的,就因为儿臣这事闹的,大家都没尽兴。” “这同你有什么关系。”康熙皱眉道:“谁要是因为这个觉得没尽兴,朕可是要打人了!” “皇阿玛,儿臣就那么一说。”太子笑了起来,“您来看看儿臣的字有没有长进。好久没练字了,儿臣自觉是退步了。” 这是转移话题不想再提这事,康熙也就顺势走过去看他的字点评起来,没再提了。 正院里,太子妃也得知了康熙来的事情,想了想,还是决定过去看看。 “娘娘,皇上会不会单独有话同殿下说。您这会过去方便么?”清歌迟疑道。 “殿下如今还在养病,这会又是快到午膳的时辰,我不过去才是说不过去。”太子妃道:“走吧。皇阿玛便是有话,多半也说完了。” 清歌点头,扶着太子妃的手去了太子的住处。 听闻太子妃来,康熙的神情是愉悦的。太子还趁机说了一句,“儿臣让她歇着别来回跑,她就是不听。皇阿玛,您一会儿说说她!” 这话透着股亲近和宠溺,康熙听了心情越发不错。等太子妃进来行过礼,便道:“今日谢太医已去朕那说过了,太子算是能解禁了。身子应该无碍,你也别担心了。养好自个儿的身子更重要!” “殿下无事那是再好不过了。皇阿玛放心,今日谢太医也给儿臣把过脉了,说儿臣身子好着呢!”太子妃笑道。 “那便好。朕看着你们都好好的,这心里就高兴!”康熙笑道。 “这会快到午膳的时辰了,皇阿玛今日要不用过午膳再回去?”太子妃问道。 太子立刻给了她一个赞许的目光。这种共进午膳交流感情的事情多多益善。 康熙也没推辞,当即就答应了,还叫太子妃也留下来一块儿用午膳。 太子妃笑着应了,忙叫人去安排。 消息传到李佳氏耳朵里,气得她打碎了一套上好的白瓷茶具。 自从太子妃有孕以来,她就处处被压一头。就连弘皙都不如之前得宠了。 这次太子养病,竟都没让她陪伴,且说什么要保证安静,不许后院诸人探望。可太子妃却每日过去,也没见太子说什么。 这会连皇上来了用膳也把太子妃叫上一块儿,都不问一句她的弘皙了! 李佳氏越想越气,心情半天都平复不下来。她在后院受宠多年,还从未像现在这样有挫败感。或者说是危机感更为准确。便是太子妃上一次有孕的时候,她心里的危机感都没有这么严重。 “对了,最近那位是不是很安静?”李佳氏突然问了一句。 她说的那位,指的是明慧。太子复立后,这位在后院就跟透明人似的都快被人遗忘了。 第704章 十爷回京 李佳氏身边伺候的紫苏愣了一下,很快就反应过来,点头道:“是的。听说现在每日连门都不出。” “啧啧,就她那性子也能这么安分,可真是难得。”李佳氏冷笑道:“颁金节都没让她去,她也忍了。” “不忍能怎么办?殿下如今看都不想看她一眼。” “你说,若是告诉她不能去颁金节不是太子的意思,而是太子妃的意思,她会怎么想?”李佳氏道。 “应该也只能自己生闷气吧。她现在应该不敢也不会做什么了。”半夏回道。 “谁知道呢!这人啊,有时候被逼急了,什么都能做的出来。”李佳氏笑道。 紫苏和半夏对视一眼,心里清楚自家主子又想来借刀杀人这一招了。 八爷府里,池小河正在接受春桃的最后辞行。她要同安先生赴任去了。 “福晋,奴婢这一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京见您了。”春桃哭得眼睛都肿了。 “还奴婢呢,你如今也是官太太了。”池小河笑道,拉着她的手给她擦眼泪,“又不是生离死别的,你家安先生以后回京述职不就能见上了?再不济,还能给我写信呢!” 其实池小河心里也难过。春桃在她身边陪伴多年,这猛然一下子离开,可能要好些年才能再见,哪里舍得呢! 最近春桃的接班人已经开始在她屋里伺候了。虽说是春桃亲自调教的,但她还是有点不习惯的。 而春桃这么多么的生活就是围着她转的。这一下子离开去过另一种生活,肯定也要时间适应。 别说春桃哭得伤心了,就是夏莲、秋梨和冬梅也都哭得稀里哗啦的。 她们四个可以说自小一块儿长大。每日里待在一块儿的时间比自己家人还多。虽不是亲姐妹却胜似亲姐妹。 而且自春桃出嫁后,她们也都陆续要出嫁,便是在京城,见面也不容易。要想进府见池小河,那就更不容易。 大家触景伤情,哭得越发不能自已。最后还是肖嬷嬷出来劝才劝住。 “福晋身子本就不太好,你们还让她这么伤身。”肖嬷嬷瞪着眼道:“有什么好哭的,把自个儿的日子过好了让福晋知道,这才是最好的报答!” “嬷嬷说的没错。”池小河红着眼眶笑道:“我虽舍不得你们,但也希望你们能有自己的好日子。” “福晋放心,奴婢们出去了绝不给您丢人!”春桃道。没做过官太太又如何,她这么多年跟在福晋身边见识的大场面多了,就不信应付不来! 夏莲和冬梅也跟着点头。她们可是贝勒福晋身边的一等大丫鬟。虽说是伺候人的,但真要说起来,不比一般家庭的女儿差。 而且池小河给她们都准备了丰厚的嫁妆,到了婆家绝不会被看不起!但凡婆家不傻,肯定会对她们好!能攀上八爷这层关系就已经超值了! 不过说得再好,离别的愁绪还是不那么容易消散的。等到晚间八爷回来,就见池小河神情还是恹恹地。 “一任三年,以安先生的能力,三年后肯定能升官。到时候回京述职就能见上了。”八爷安慰道。 “臣妾今日就是这么安慰春桃的。”池小河笑道:“不过想想还是难受。本是每日都能见到的人,一下子要三年或是更久才能见到,这心里就有些空落落的。” 这若是在现代,隔得远不能见真人起码还能手机视频一下,或者打个电话听听声音。如今就只能靠写信了。 “天下无不散的宴席。福晋不是也希望她们有个好归宿?”八爷道。 “是呀,臣妾也只能这么安慰自己。”池小河吸了吸鼻子,“大家总要有自己的生活的。好在臣妾还有爷和孩子们!” “是啊,有爷和孩子们在,福晋还不知足?”八爷笑道。 “知足!臣妾已经很知足了!”池小河趴在八爷的怀里,想着上一世孤零零的自己,心里一片柔软。 “知足常乐,来,给爷笑一个!”八爷勾起她的下巴,逗道。 池小河很是配合的咧嘴笑了一个,逗得八爷也笑了起来。 颁金节后又过了半个多月,十爷同直郡王总算是从盛京回来了。 康熙没有亲自迎接,但在早朝上却是把两人大大的夸赞了一番,各自赏赐了不少东西。鉴于十爷还是第一次办这样的差事,康熙还多赏赐了一些。 下了早朝后,向十爷恭喜的人不少。他面上看不出来什么,一副笑呵呵的样子,最后还是黏在八爷和九爷身边,闹着要他们俩给接风洗尘! 他们三人关系好是众所周知的。这会大家看着十爷闹,除了善意的笑,也没人多想,除了直郡王。 但直郡王相信十爷也拿他没办法。这种哑巴亏便是说了又如何,只要没胆量捅到皇阿玛那去就不怕! “十弟,你不是应该第一时间回府么?”九爷打趣道:“十弟妹可还怀着身孕呢,你就不想?” “就是。咱们要给你接风洗尘也是明日了。你还是先回府吧。”八爷也道。 十爷却是摇头,搂着两人道:“和福晋晚上回府后再亲热,现在就想和哥哥们痛快的喝一场!” “你这家伙!”九爷笑了起来。 八爷也是一脸的无奈,也就是十爷说起话来这么直白了! “行吧,那去我那吧。我让你们八嫂准备个锅子,咱们好好喝一场!”八爷道。 “嘿嘿,还是八哥最好了!”十爷笑得牙花子都露出来了。 于是三人出了宫就直奔八爷府。等一进府门,十爷脸上的笑就没了,咬着牙道:“八哥、九哥,弟弟没用!这次丢人了!” 八爷眉头一皱,他刚就觉得十爷不直接回府有点不对劲。 九爷眉毛一挑,“老大欺负你了?” 十爷看了两人一眼,虽然不情愿,但还是老实点了头,“是我自个儿没用!” 九爷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就猜到你是有事说。走吧,一会儿边喝边说!让哥哥听听是怎么回事!一定给你把场子找回来!” 第705章 接风洗尘 八爷同九爷其实早就预料十爷这趟差事不容易。而且以十爷的脾气,同直郡王也难相处。但当时出京前十爷的表现还是让八爷和九爷很欣慰,觉得他总算是长大了,做事情的时候还知道思考一下后果。 结果这会听十爷说了他这趟差事的经过后,八爷和九爷心里都生出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之前的所谓做事周全,大概只是灵光一现吧。 “还是我大意了。”十爷说完后一脸的郁闷,“我哪知道他会这么无耻!” “这叫棋高一招。”九爷拍了一下十爷的后脑勺,“你也是够傻的!还给他留情面!这种事情就应该暗中收集好证据在皇阿玛面前参他一本!这下好,把自己还拖进去了!以后真要查出来问题,你连撇都撇不清!” “十弟也是念及兄弟之情。”八爷帮着说了一句。 “那要看对谁!”九爷恨铁不成钢的道:“你念及兄弟情,人家念么?如今担了个名,结果什么都没捞到!” “九哥,你就别骂我了,我知道错了!”十爷闷声道。 “吃一堑长一智吧。”八爷安慰道:“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下不为例便是。” “哎,本来多好的机会!”九爷叹气。 十爷跟着出京一趟没捞着好处,也没能抓住直郡王什么把柄。而他和八爷在京里也没能成事,怎么想都觉得不太顺! 偏十爷下一句话就问了起来,“八哥、九哥,那个道士利用上没?” 他刚回,还没听说颁金节上的事,不然也不会问这个话了。 八爷同九爷对视一眼,两人都露出苦笑来。 “可是出了什么意外?”十爷忙问道。 八爷都不想说他们运气太背,后来还是九爷给十爷简单说了下。 “这事也太凑巧了吧。”十爷张大了嘴巴,一脸惊讶。 “可不是么!”九爷郁闷道:“我不知道是谁同咱们不谋而合。” “奇就奇在太子并没有大事,而皇阿玛似乎也不打算追究,就认定是个意外了。”八爷道。这是他一直想不明白的事。 按理事情过去这么长时间,康熙若是查出眉目来肯定是要有大动作的!结果这事在后来就消无声息了。而太子竟也没有表示任何不满。实在是很让人意外。 “会不会是皇阿玛暂时不想打草惊蛇,其实已经知道是谁干的。而且还和太子达成了共识!”九爷道。 “我思来想去,也就这么一个可能了。”八爷道。 “也不知道老大得知这些事情后会是什么反应!”十爷道:“他这次差事办的好,在皇阿玛面前得了脸,太子怕是心里又要添堵了。” “这些且不论。”八爷看向十爷笑道:“今儿咱们还是要都敬十弟一杯的。不管这趟差事有多少不如意,最终还是顺利完成了皇阿玛交代的任务!而且还得了皇阿玛的赏赐!就凭这个,咱们也该为十弟庆祝庆祝!” 八爷说着还看了九爷一眼,示意他也说点鼓励的话!十爷毕竟第一次办这种差事,能有如今这个结果也算是不错了。 九爷当即就很配合的道:“对对对!说好了给十弟接风洗尘的!就不提这些糟心事了!咱们今日好好喝一场!” 在两人的带动下,十爷的心情也好了不少。他本就不是个心里存事的人。这会有八爷和九爷为他开解,他也就不把盛京的事放在心里,又变得快快活活了。 池小河得知八爷要在府里为十爷接风洗尘,连忙通知厨房准备。好在府里的厨房一向储备不错,加上她以前就了解过十爷和九爷的口味,这会吩咐起来也是不慌不忙的。 因为八爷是派人先一步回府通知池小河的。所以等八爷三人到了后,厨房已经有条不紊的开始准备各种菜肴了。 这顿午膳自然是吃的三人都很舒服。十爷直呼还是回京好,说他这一个多月都没吃到这么好吃的饭菜了! 不过想着一会儿十爷还要回去见有孕的十福晋,所以八爷和九爷都控制着他的酒杯,没敢让他喝太多。最后在十爷状态还算清醒的情况下把他送回了家。 “爷今儿心情不错呀!看来十爷的差事办的很好。”池小河给八爷递了碗醒酒汤,又拎了热帕子给八爷擦脸。 八爷皱着眉喝了醒酒汤,又擦了把脸后,舒服的叹了口气,才看着池小河笑道:“十弟这趟差事可是得了不少赏赐。皇阿玛都高兴的很,大概之前没想到他能顺顺利利的办趟差事。” “皇阿玛这是瞧不起人么?”池小河笑道:“十爷虽说平日里有些大大咧咧的,但入朝听政也有日子了。赈灾这样的大事,他怎么会马虎!肯定是尽心尽力的。” “福晋倒是挺为十弟说话的。”八爷笑道:“不是皇阿玛瞧不起人。你是没见十弟从小是个什么样子。就是我都没报希望,只想着他不捅篓子就不错了!” “这话让十爷听到该生气了!”池小河揶揄道。 “这有什么生气的。当他面我也这么说。”八爷眯着眼靠在炕上,“不过我也会承认自己看走眼了。十弟到底是成家不一样了。做事还是比以前要想得更多。” “人嘛,都是慢慢长大的。十爷以前总是跟着您和九爷,那是觉得有依靠,自己撸不想动脑子。但等他一个人的时候就知道多思考了。”池小河道。 人其实都这样。有依靠的时候谁不想轻松一些呢!等到一个人的时候,自然就会学着去面对一切了。 “嗯,也是这么个理。”八爷笑着点头。 “对了,贝勒爷,侧福晋的额娘今日又来看她了。”池小河道。 章佳氏颁金节前来过一次。这次来估计是想问问女儿去颁金节的情况。毕竟颁金节是大场合,也是怕女儿出什么纰漏。 今日池小河没出府,所以章佳氏进府后和出府前都有到她这里来。临走的时候是舒舒觉罗氏陪着一块儿来的。 这会八爷回来,池小河想着还是同八爷说一声的好。 第706章 又受打击 “爷记得不久前是不是来过?”八爷问道。 “嗯。就是小黑生病的那日。”池小河道。若不是这件事,她还不会记这么清楚。 “啊,是了。”八爷也想起来了。他那日正好在池小河的院门口撞见了舒舒觉罗氏和她额娘章佳氏。 “怎么又来了?”八爷蹙眉。就算是今年进府的,这个探望的频率是不是高了点。 池小河倒是没想八爷会接着来这么一句,不由道:“是不是听说侧福晋扭伤了脚所以来看看?” “扭个脚也要报信?”八爷的脸色又难看了几分。这不是让侍郎府觉得她在府里受委屈了么? “臣妾也不清楚,只是这么猜测。”池小河忙道。她可没这个意思,八爷也太会联想了。 “兴许就是不放心。”池小河又道:“这不是才过颁金节不久嘛,来看看也正常。” 八爷听了没吭声,突然想起池小河进府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人来探望。虽然她无父无母,但有舅舅和舅母。可惜那两人是个势利眼,对这个当了贝勒福晋的侄女并不看在眼里!甚至还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了太子当侧福晋! 这么一对比,他就越发心疼池小河。若是池小河的双亲还在,肯定也是捧在手掌心的吧。 “舒舒觉罗氏的脚应该好了?”八爷问了一句。他最近一直没去舒舒觉罗氏那里,因而不清楚情况。 “嗯,已经好了。柳大夫来说过了。”池小河点头。 “你年底不是忙么,让她也做点事。省得闲出毛病来。”八爷道。 池小河一时间拿不准八爷的意思。这是纯粹见不得舒舒觉罗氏闲着呢,还是有心让她分管家权?不过以八爷对舒舒觉罗氏的态度,应该还是前者的可能性更大吧。 “随便给她安排点事都行。”八爷又补充了一句。 池小河心道一声果然,她并没有猜错八爷的意思。 “爷放心,臣妾最会使唤人了!咱们后院就没享清福的人。”池小河笑道。 这是她经常自己开玩笑说的话。八爷之前也听过,这会便笑道:“福晋尽管使唤,爷没意见。” “爷可真大方!这都是爷的人呢!”池小河故意挑眉道。 “这府里的一切都是爷的,也是福晋的。”八爷道:“几个人而已,爷有什么舍不得的。” 若是舒舒觉罗氏此时知道自己在八爷心里同韩氏她们地位一样,只怕要难过死。 不过她现在并没有心思想这些,而是正在消化章佳氏带来的消息。 章佳氏之所以来,确实是因为她写信回侍郎府。但并不是因为她伤了脚想让家人来看,而是因为她想让家里人帮她查一件事情,那便是天使家园! 之前她无意中听到这个名字就觉得不一般。再加上府里上下都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更让她确信这里面藏着大秘密。 既然在府里问不到想要的,那便让娘家帮忙查一查。 她未出阁前就受宠,加上她额娘在府里的地位也稳固。所以她说想查点什么,她阿玛还是愿意帮忙的。 今日章佳氏就是来告诉她已经查出了眉目,知道天使家园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舒舒觉罗氏万万没想到这个天使家园竟然是池小河办的!而相关的事情都是张氏在打理! 她一方面震惊池小河对张氏的信任,一方面也是震惊天使家园竟然没有住什么美人,住的全部是被人遗弃的孤儿! 所以福晋是想干什么?做大善人立名声?可若是如此,为何又要遮遮掩掩的?若不是做大善人,那就是再谋划什么? 可一个内宅妇人能谋划什么呢?显然这个天使家园的创办是得到贝勒爷支持的!那日贝勒爷就亲自去了天使家园接福晋。 所以,其实福晋是帮贝勒爷办事的? 舒舒觉罗氏越想越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许是贝勒爷自己不方便出面,所以就让福晋出面弄了这么个地方。 可贝勒爷怎么就放心让福晋,不,是让张氏来打理呢?这不仅是福晋对张氏信任,这是贝勒爷对张氏也信任啊! 难道说,张氏并不像她表面上看到的不受宠?实际上是同福晋一样受宠的? 是了,她之前就有听说大格格雅尔哈小时候都是张氏抚养的。一个侍妾哪来抚养孩子的资格,只有贝勒爷宠她才会给这样的特权! 而且从福晋能替贝勒爷办事来看,贝勒爷对福晋的宠爱比她想象的还要多!还要深! 舒舒觉罗氏被这个新的认知又打击到了! 她觉得自从进了八爷府就好像一直在受打击的路上。每次当她燃起那么一点点希望的时候,就会有一个更大的打击。 “主子,您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听琴见她脸色不好,忙过来问了一句。 舒舒觉罗氏摇头,她这会都无力说什么了。 刚刚章佳氏还在这给她鼓劲,说贝勒爷办这么个地方说明心善。心善的人就容易被打动,让她不要放弃。 可她这会思来想去的,却提不起一点劲来。只怕贝勒爷的这份心善都给了福晋吧。 福晋是个无父无母的,所以贝勒爷便办个孤儿收容处,这是为福晋积福德吧! 她想的心灰意冷,却听知画道:“主子,您静养这么长时间,如今脚也好了,是不是该主动向福晋提出分担点管家的事?” “是呀,主子,这会到年底了,正是忙的时候。”听琴也附和了一句。 “管家?你们觉得福晋会想让我管家?”舒舒觉罗氏自嘲的笑了笑。 “您是侧福晋,她还能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么?”知画道。 “对呀,您是一片好心,只是帮忙而已。”听琴道。 谁都知道这帮忙不过是个幌子,最终目的其实是为了管家,但谁也不会在明面上说。 “主子,贝勒爷年底也忙,咱们左右是难见到的,不如找点别的事做。”听琴又劝道:“只当打发打发时间也好。” 舒舒觉罗氏犹豫了片刻,最终点了头。她是不能太闲了,不然自己闷着都能闷出毛病来。 第707章 不同的景象 直郡王也是回府后才听说太子颁金节上吐血的事。他那会虽不在京城,但他福晋还是进宫了的。这样的大事,自然是要说一声的。 “可查出来是什么原因?”直郡王问道。 “这臣妾就不清楚了。好像听说是意外。”纳喇氏道。 “意外?”直郡王挑眉,接着就是一声冷笑。鬼才会相信是意外!哪来的那么多意外。 “反正没听说有谁受罚。也没听说太子病重。”纳喇氏又道。她虽不在朝堂上,但也进宫问过惠妃。不过这次连惠妃也没打听出什么来。 直郡王本是下朝后想去惠妃那请安的。但想着一身风尘仆仆的,还是决定先回府,等明日再进宫去请安。这会听了纳喇氏说的,他突然有点后悔,觉得今日就该去的。毕竟他额娘在宫中的消息要灵通的多。有些不便同他福晋说的也能说给他听。 “王爷,您不在京的这段日子,咱们府里那位道长倒是出过几次府。臣妾也没敢问情况。”纳喇氏又说了个事。 “出去过几次?大约都是什么时间。”直郡王问道,神情也立刻严肃起来。 “多是傍晚时分,回来都是夜里了。”纳喇氏道:“因是爷的人,臣妾也不敢问。只是守门的奴才给臣妾汇报,臣妾就记下了。想着爷回来还是应该知道的好。” “嗯。做的好。”直郡王点头。 纳喇氏神情总算是松缓了些。她这个继福晋不好做。前头有个受宠的大福晋,还留了几个孩子,弄得她进府就给人当继母。如今府里还有个蒙古侧福晋,她这个继福晋就更难当了。 这两年她也是战战兢兢,小心谨慎,就怕一个做不好惹得直郡王不高兴。今日能得一句“做的好”的夸赞,真心是不容易。 这么一想,纳喇氏不禁有些心酸。她这个福晋也是做的憋屈。在妯娌间都显得没底气。 “本也是臣妾应该做的。”纳喇氏这句话说的自己都鼻头发酸起来。 直郡王并没注意她的情绪,又问了几句孩子们的情况,就要纳喇氏伺候他沐浴。他这一路奔波也累的很。泡个澡解解乏,也好再仔细想想太子这事。 纳喇氏知道他今日回,热水是早就准备着的。而且对自己能亲自伺候直郡王沐浴,她更是求之不得。 都说小别胜新婚,今日直郡王刚回府,肯定是要歇在正院的。她也趁机努努力,争取能让肚子有点动静。如今府里唯一的阿哥就是前面大福晋留下的孩子,她总得有个自己的孩子才能站得稳。 直郡王可不知自己福晋心里的小九九。沐浴完后就回了前院,叫了自己的幕僚来议事,当晚竟是直接歇在前院了。 纳喇氏本是满心欢喜,结果却是一夜未眠。 而十爷府上则是另一番景象。 十福晋看着醉醺醺被人扶回来的十爷,恨不得直接把人给踢出大门! 亏她还巴巴的等着,结果就等回来一个酒鬼!回了京都不知道第一时间回府,真是气人!难道不知道她怀着身子很辛苦么!难道都不担心她这些日子过得好不好么? 可对着一个酒鬼生气也是白搭,因为酒鬼已经失去意识。你把自己气的半死,他却没任何反应。 但等十爷被扶上了床后,十福晋还是暗暗踹了他两脚出气。然后让奴才们伺候他洗漱,自己都懒得动手。 十爷晕乎乎的睡了一下午,醒来才发现已经躺在自家福晋的床上。而十福晋正坐在窗边拿着针线在做女红。 “福晋,爷口渴了。”十爷坐了起来,笑着冲十福晋道。 十福晋都懒得理她,就抬了抬眼,示意身边的丫鬟给十爷倒水。 “爷走了这么久,福晋都不想爷的么?”十爷不满道。不给他倒水也就算了,竟然看都不看他一眼。 十福晋听了这话才放下手中的针线,不紧不慢地回头看了十爷一眼,淡淡道:“臣妾看爷也不想臣妾。回了京也不回府,就记得喝酒!” 十爷哑然,心虚的眨了眨眼,道:“八哥和九哥要给我接风,我总不好拒绝吧。这一高兴就喝多了。” “呵,是么?”十福晋显然不信,“臣妾可不信八哥会让爷不回府都要去喝酒!” “咳!”十爷掩饰性的咳嗽一声,道:“不单是喝酒,主要是谈事情,谈事情!” 不管他现在如何解释,十福晋是不信了的。十爷也自知理亏。又想十福晋是有身孕之人,连忙下床过去安抚,“爷真是有很重要的事同八哥他们商量。这些日子辛苦福晋了。怀着身孕还要打理府里。爷得好好谢谢福晋。” “油嘴滑舌。”十福晋白了他一眼。 “爷给福晋赔罪还不成么!”十爷陪笑道:“福晋可别气,气坏了身子可不好。来,你要出气就打爷!打多少下都行!”他说着就抓着十福晋的手往自己胸前打。 “谁要打你了!”十福晋挣扎道。 “福晋既然舍不得打爷,爷就当福晋不生气了。”十爷嘿嘿笑道。 “就会来这一套!”十福晋又气又好笑。 “嘿嘿!”十爷一看她这样就知道有戏了,“那爷就当福晋是原谅爷了。” “爷就是喝酒也有个数。喝醉了伤身不是?”十福晋没好气的又数落了一句。 “是是是,福晋说的都对!”十爷认错态度良好,把人搂在怀里又拿好话哄着,总算是看到十福晋笑了起来。 小两口你侬我侬的,一时间甜蜜的让屋里伺候的奴才都没眼看了。 池小河没想到自己还没让人叫舒舒觉罗氏来,这位侧福晋就急不可耐的又来要分担管家之事了。 看着舒舒觉罗氏一脸真诚的样子,池小河心里却有些想笑。她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位看起来真是不太聪明的样子。 “你不说,我本也是打算让你帮忙的。”池小河浅浅一笑,就按前两日汪氏她们提议的,让舒舒觉罗氏先做点简单的,拟一拟过年采买的清单,看她能力如何。 第708章 摔了 一听只是拟采买清单,舒舒觉罗氏心里就有些不屑。她未出嫁前同自家额娘也是认真学过如何主持中馈的。 虽说这贝勒府的规矩多,但她之前已经都学过一遍。再说了,管家就那些事,只要用心,也没有多难。 结果现在就让她拟个清单,是不是太小看人了?连汪氏她们都分派了具体的事情,她怎么就不行呢? 不过她看着池小河笑容满面的样子,并没有表示不满,而是很认真的点头应道:“好,臣妾这就回去拟着试试。等拟好了再拿给福晋参详。” 池小河点点头,“咱们府里人虽不算多,但要采买的东西也不少。零零种种的,尽量别遗漏了。” “嗯,臣妾知道。”舒舒觉罗氏应道。 另了一个不算差事的差事,舒舒觉罗氏带着一肚子的不甘回去了。池小河喝了口茶,笑着摇了摇头。 “这侧福晋心气还挺高的。”肖嬷嬷道。 “好歹是侍郎家的嫡女,心气能不高么。”池小河道。 “只是人不怎么聪明。”肖嬷嬷又道。 “不聪明也好。”池小河笑了笑,道:“要真是个七窍心思的,我还应付不来。” “那倒是。”肖嬷嬷点头,“奴婢看贝勒爷如今也不往她那去了。” “贝勒爷以前也是去解个闷。她若是个识趣的,贝勒爷也就多去几次。可她太心急了。”池小河道。 不过她也能理解舒舒觉罗氏的心急。身为康熙亲赐的侧福晋,进了府自然是希望很快就能得宠的。看着福晋有两个儿子,当然也想快些有孕,好在府里有一席之地。 她又怎么会想到八爷这人并不喜新厌旧,而且要想引起八爷的注意,得到八爷的宠爱,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外人都说八爷这人温文尔雅,应该是个怜香惜玉的。但叫池小河说,八爷其实是个理性大于感性的人。看起来温和无害,实则并不容易动情。 便是她自己能有今天的宠爱,除了运气的成分,也有自己花的心思,下的功夫。要知道一开始八爷对她其实并不怎么喜欢的。 虽说那会八爷常留宿,但她能感受的到八爷那会对她更多的是对她容貌和身体的满意。压根没想多了解她这个人,同她这个人交心。 好在那些日子都成了过去,她如今算是苦尽甘来,在八爷心里有了牢固的位置。 “这人和人有时候是不能比的。”肖嬷嬷道:“她看着福晋受宠,想着比您年轻,又会琴棋书画,贝勒爷就一定会喜欢。其实爷们有时候也长情的。咱们不说别人,就说当今皇上,后宫里处在高位的,不都是念着旧情的么。” “这倒是。”池小河笑道。四妃就不用说了,都是跟了康熙多年,为他孕育子嗣之人。便是如今的佟贵妃,多少也有念及孝懿仁皇后的情分在。 “福晋您看着吧,就她那蹦哒劲,都不用您出手,保证把自己给蹦哒没了。”肖嬷嬷又道:“奴婢如今也看出来了,贝勒爷不喜欢自作聪明的人。” 这话池小河赞同。八爷自己就够聪明了,回了府哪还愿意看人在他面前耍聪明。 她虽然对八爷也藏了心思,但伺候八爷的时候却是十打十用心的,八爷自然也感受的道。 “嬷嬷,说起来,我还是幸运的。”池小河感叹了一句。当初进府的时候,她其实也没信心能有今天的日子。 肖嬷嬷正准备开口附和两句,隔壁突然却“砰”得一声,弄出很大的动静来。接着就有人惊呼! 池小河一下就变了脸色,从椅子上坐了起来,“这是怎么了?” 隔壁是雅尔哈的屋子,这个时辰,正是弘曦同雅尔哈一块儿在玩。如今天气冷,孩子们基本都是室内活动。 不等秋梨过去看,那边已经有奴才过来报了,说是两个孩子疯闹,弘曦摔了一跤,额头磕了个大口子,正在往外冒血! 池小河一听就心疼得不行,一边连忙过去看情况,一边让人叫柳大夫。 这会弘曦的哭声已经响了起来,“哇”得震天响,气势惊人。 等池小河进屋一看,就见弘曦被奶娘抱着,一旁有丫鬟正在用浸了水的帕子给他擦脸上的血。他额头靠左边有非常明显的一道血口子,这会还在往外冒血,看着很是吓人! 雅尔哈已经吓傻了,站在一旁也在哭。奶娘白着脸哄着,显然也吓得不清。 屋里的人见池小河来了,都连忙行礼。弘曦更是直叫“额娘,疼!”叫得池小河心都碎了! 三个孩子里还没有哪个受过弘曦这样的伤。池小河这会也顾不得追问这是怎么伤的,先第一时间上前从奶娘怀里接过弘曦。 “弘曦别怕,一会儿柳大夫来就给你包扎。额娘在呢,咱们一会儿就不疼了。”池小河说着自己就红了眼眶。 当额娘的,最见不得孩子受伤。伤在儿身,痛在娘心。听着弘曦的哭声,她自己都要忍不住掉眼泪了。 “额娘给你呼呼就不痛了啊!咱们弘曦是小男子汉,要坚强对不对?” “额娘,好疼!疼!”弘曦闭着哭,嘴里翻来覆去的就这两句话。 池小河心都要碎了,搂着他不停的安慰。一旁肖嬷嬷已经在责问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原来是两个孩子在屋里捉迷藏。刚刚是弘曦躲,雅尔哈来找。屋子就这么大,其实要找起来也容易。雅尔哈身为姐姐,也让着弘曦,故意找了几处都没找到,最后才去弘曦藏身的床上找。 弘曦被找到的时候还不愿意认输,从床上跳下来在屋里跑,非要雅尔哈抓住他才算数。于是两人就在屋里跑了起来,你追我躲的,结果弘曦就摔跤了。这一摔,真好磕在了地上一块儿地砖翘起来的一个边边上,直接就把额头磕了条大口子。 “格格和阿哥们跑,你们就不知道护着点?这地砖翘起来了,你们平日里就没发现?”肖嬷嬷训斥道。若是平时发现地砖有问题,让人修平整了,今日最多是磕个包,过两日消肿就没事了。这磕个大血口子,日后若是留了疤才麻烦! 第709章 算是放了一半心 弘曦身边伺候的人不少。除了奶娘,屋里贴身伺候的还有两个小太监和两个小丫鬟。再加上雅尔哈身边伺候的,怎么说也有好几个人看着,结果却出了这样的事,肯定是要严惩的。 几个奴才心里也有数,个个脸色惨白的跪在一边等池小河发落。这种时候除了主动认错,是绝对不能找借口的,否则只会罚得更重。 肖嬷嬷训斥几句后就没再多说。这事不说福晋了,便是贝勒爷回来知道了都不会轻饶。 弘曦在池小河怀里的哭声渐渐小了下来。有了额娘的陪伴,仿佛疼痛都减轻了。 柳大夫来的很快,他在路上就听说了弘曦的情况。但等亲眼看到的时候还是吓了一大跳。 “再打一盆清水来。”柳大夫忙道。 虽然弘曦的伤口有了初步清理,但因为不断的出血,伤口很快就血红一片,根本看不清状况。 “弘曦乖,咱们让柳大夫给你看看,上了药就不疼了。”池小河抱着弘曦,让他靠在自己的臂弯里,小心翼翼地把额头朝向柳大夫,方便他查看。 弘曦满脸都是泪,疼的小脸都白了,不过听了池小河的话,他还是很乖的应了一声。 柳大夫仔细给弘曦做了个清创。这个过程中难免会让弘曦疼痛加剧。 听到小家伙叫起疼来,池小河也跟着心疼。甚至紧张的额头都冒出汗来。 伤口清理后,柳大夫又迅速的在伤口上撒了止血药。 池小河一眼不错的盯着弘曦的伤口,见那止血药效果不错,伤口几乎是肉眼可见的速度停止了出血,池小河总算是松了口气。 “这伤口会留疤么?”池小河问道。 伤口有一个成人大拇指那么长,还在眉骨上方,若是以后留疤,那差不多相当于毁容了。这年头又不像是现代,便是留了疤也能去医院想法子去掉。 虽说弘曦是个男孩子,但毕竟是皇家人,这容貌有损也是很糟心的事。就像五爷,自从脸上留疤后,性情都大变了。 “奴才也不能保证。”柳大夫道:“得看这伤口的愈合情况。” 这话听得池小河心里一凉,肖嬷嬷忙在旁边道:“小孩子受伤最容易好的。福晋别急,阿哥肯定不会留疤的。” “奴才听说宫里的生肌膏祛疤效果很好。福晋若是不放心,可以让贝勒爷去太医院弄一罐回来。等阿哥伤口结巴后涂上,应该就没事了。”柳大夫道。 池小河眼睛一亮,她倒是忘了宫里有这个好东西。顿时心就放下了一半。 “祛疤还是后一步,奴才担心的是阿哥晚上会不会发热。”柳大夫说了件让池小河更担心的事。 若是发热,那就说明伤口发炎了,也不是好事。 “奴才这就去开药,一会儿给阿哥喝了。晚上福晋要让人多注意阿哥的情况。一旦发现不对,就让人来叫奴才。”柳大夫道。 “嗯,你快去吧。”池小河道。 大概因为血止住了,伤口也没那么疼了,弘曦竟不知什么时候在池小河的怀里睡着了。 “福晋,把阿哥放床上睡吧。”肖嬷嬷道。 弘曦如今分量不清,加上还穿着冬天的小棉袄,池小河抱得很是吃力。但她这会却没有把弘曦放下,“嬷嬷,我再抱一会儿吧。你看他还抓着我的袖子呢。” 肖嬷嬷一看,果然,弘曦的小手紧紧抓着池小河的袖子,好像怕池小河跑了一样。 “那等阿哥睡熟了再放吧。”肖嬷嬷道:“您这么一直抱着太辛苦了。” “嗯,我心里有数。”池小河点头。 肖嬷嬷这才没说什么了。 “额,额娘,”雅尔哈这会突然开口叫了一声。 池小河这才意识到自己忽略了另一个孩子。她看着雅尔哈小心翼翼地模样,不由心生愧疚。 “雅尔哈,来,到额娘这来。”池小河冲雅尔哈招了招手,声音很是柔和。 雅尔哈迟疑了一下才慢慢走到池小河身边。但她没有像往常一样挨着池小河站着,而是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池小河心里清楚,雅尔哈这是害怕。害怕自己受责骂。但她心里又担心弘曦,所以才鼓起勇气靠过来。 “咱们雅尔哈吓坏了吧?”池小河并未责备她,而是动作轻柔的摸着她的后脑勺,让她挨着自己更近一点。 “嗯。”雅尔哈很小声的应了,一双眼睛都在弘曦的额头上。 “弟弟没事了。”池小河安慰她道:“你看现在是不是不流血了?等再过几日结了疤,就更不会有事了。” “额娘,都是我的错。”雅尔哈瘪着小嘴都快哭了。 “你怎么就错了?”池小河反问道。 “我要是不和弟弟跑,弟弟就不会摔倒,不摔倒就不会受伤了。”雅尔哈道。 这大概是雅尔哈会说话以来说的最长的一句话了。池小河看着满脸自责的雅尔哈,满心都是心疼。这孩子太懂事了。 “是你让弟弟跑的?”池小河问道。 雅尔哈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带头跑的其实是弘曦。因为弘曦跑,她才会追。 “是我追的。”雅尔哈还是说了一句。 “你们是在游戏对么?”池小河又问。 “嗯。”雅尔哈点点头。 “所以,弟弟受伤并不是你有意造成的,对不对?”池小河再次问道? 雅尔哈有点懵,但过了会儿还是点了点头。 “所以,弟弟受伤怎么能怪你呢?”池小河道:“你是为了和弟弟玩才会去追弟弟。是弟弟自己跑的时候没注意脚下摔倒的,怎么能怪到你身上?” 雅尔哈睁大眼睛看着池小河,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因为她觉得池小河说的还挺有道理。 但她心里还是难受,弘曦毕竟是直接摔她面前,还流了难么多血呢! “额娘知道你看到弟弟受伤心里难受。但难受归难受,额娘并不想看你怪自己。”池小河语气温和的道:“额娘不怪你,你也别怪自己。以后再游戏的时候注意保证自己安全就好。” “额娘,不会再有下次了!”雅尔哈很肯定的点头道。 第710章 责罚和教子 池小河知道以雅尔哈的性子一时半会是不可能完全放下的。所以她也没再多说,只是手却在她背上多抚摸了一会儿。 有时候肢体的接触也能给人心理上的安慰。就像拥抱一样,能带给人温暖。 果然没一会儿,雅尔哈的神情就缓和了许多。再加上弘曦已经睡熟,伤口又已经用纱布包上,没有之前看起来那么吓人了。 池小河又抱了弘曦一会儿才把他放床上盖好被子。确认他一时半会醒不了后,这才叫地上跪着的几个奴才到她屋里去。 她自然是要处罚的,但肯定不会在弘曦屋里进行,免得吵着弘曦休息。而雅尔哈也被她安抚着留在弘曦身边陪伴。 “废话我也不多说了。”池小河冷着脸道。这会的她,同刚刚抱弘曦时判若两人。当家主母的气势十足。 “今日这事固然有大格格和二阿哥自己的原因,但你们照看不力才是主因!”池小河继续道:“我今日若是不罚你们,不让你们长记性,保不齐下次出更大的事!” “奴婢们错了,还请福晋责罚。”几个奴才也没给自己求饶,今日这事确实是有错。而且池小河平日里对下人是挺温和的,除非是真犯了错! 其实小错也还好,说两句就过去了。肖嬷嬷还严厉一些。但是大错就不会轻饶了。比如今日!若是二阿哥破了相,他们就是拿命都赔不起的。 “每人二十大板!”池小河道:“等弘曦好了,每人再领二十大板!” 池小河很少打人板子的,像这种打过一次再还加一次更是没有过! 之所以没有一次性打四十大板,是因为弘曦身边还得有人照顾。若是一次性打四十大板,这几个人养伤就得躺几日。他们都是弘曦身边贴身伺候的,若是临时换人,对于病中的弘曦来说并不是好事。 但打二十大板的话,上了药还是能忍痛活动的。这样既不耽搁他们照顾弘曦,也能让他们记忆深刻一些。 几个奴才自然无话可说,还要谢恩领罚。 池小河不想打板子的声音吓着孩子们,便让李顺领着人去别处把这责罚进行了。 处理完这些事,池小河才觉得浑身发软,像是用力过度似的。她知道自己刚刚是太过紧张,全身神经紧绷,这会放松下来才这样的。 “福晋喝口茶缓缓。”秋梨很适时的端了杯茶给池小河。 池小河接过喝了两口,才觉得自己的情绪慢慢平复了下来。之前看到弘曦满脸是血的样子,她真的吓坏了!只觉得心脏好像都不知道跳动似的。 弘曦这一觉睡的时间并不长,大约半个时辰就醒了,因为伤口还是疼。 池小河心疼得不行,特别是听弘曦叫疼的时候。毕竟弘曦从出生到现在都没受过这么大的伤。 柳大夫的药正好也煎好了,池小河便哄着弘曦喝下去,告诉他喝了药就不会疼了。 弘曦眼泪汪汪的把药喝了,苦得一张小脸都皱成了一团。吃了蜜饯都没好多少。 “额娘,我晚上不喝了!”弘曦撒娇道。 “不喝就会伤口疼。”池小河哄他,“你是想伤口疼还是忍一下苦药?” 弘曦一下就纠结了。他两个都不想选。但头上的伤口是事实,药苦也是事实。 看他皱着眉头的为难模样,池小河又心疼又有点想笑。 “还是喝药吧。”最终弘曦很是郁闷的做了选择。相比头疼,他还是喝药吧。好歹喝完药后还能吃一颗蜜饯。 “弘曦,额娘今日还没批评你。”池小河突然画风一转,神情变得严肃起来。从弘曦出事到现在,她对弘曦一句重话都没说过,一直担心的是他的伤势。但这会伤口包扎了,弘曦也醒了,她该说的还得说。 弘曦自己心里也有点数。听池小河这么一说,眼神就有点发虚。 “额娘之前是不是就有说过,你们玩闹可以,但别乱跑,容易摔倒或是撞到什么地方。” “嗯。”弘曦抿着嘴点了点头。 一旁的雅尔哈也跟着点了点头。 “但你今日不仅跑了,还引得姐姐跟你一起跑。”池小河又道:“奶娘她们叫你,你还不听,是不是?” “额娘,我错了。”弘曦马上就道歉了。 他打小就机灵,不像弘旺小时候还有点憨憨的。认错这种事情是张口就来,没有半点不好意思。 但池小河这次并不打算轻易放过他,而是继续冷着脸道:“你每次认错都快,但心里是不是真知道错了,额娘也不清楚。额娘今日就说一件事,你若是不放在心上,以后再犯同样的错误,额娘也懒得再说你了!” 弘曦瞪大眼睛看着池小河,满眼的茫然,不知道池小河接下来要说什么事。 “你额头的伤口很深,可能会留疤。”池小河道。 弘曦还小,不太懂留疤的意思,但雅尔哈要大他一点,明白这话的意思,顿时又难过了。 “留疤的意思就是说,这个伤好了,你头上这块也会留个印记,这个印记很可能跟你一辈子。就是你以后长大了,这个印记还在。”池小河特意解释了一下。 弘曦愣了一会儿,明白过来,眼里的迷茫顿时变成了惊恐! “听说宫里有祛疤的良药,额娘会让你阿玛去求,但是不是真的有效,没有人敢保证。”池小河又道:“所以我必须先跟你把话说清楚,免得你以后留了疤又找我哭闹。这是你今儿自己造成的。” 弘曦的脸色瞬间就变了。嘴唇像下瘪着,眼眶也红了,像是下一秒就会哭出来一样。 池小河知道弘曦臭美。一个男孩子,却喜欢照镜子。所以她才故意这么说,就是想让弘曦引起重视,以后玩闹的时候知道避开危险。 “额娘,真的会留疤么?”雅尔哈突然在一旁小声问了一句。 “不一定,但可能性很大。”池小河道。她怕雅尔哈自责,又道:“你别又觉得是自己的错。额娘不许你自责。这都是他自己造成的。” 第711章 八爷的承诺 雅尔哈没吱声,但脸上的神情却是明明白白。池小河摸了摸她的头,心想大概等以后弘曦额头不留疤了,雅尔哈才会真的放下吧。 “弘曦,给你姐姐认错。看把你姐姐吓的。”池小河道。 “额娘!”雅尔哈惊了一下,这事不怪她就已经很好了,怎么还要弟弟道歉呢? 弘曦却没有辩解,竟真的老老实实给雅尔哈道了歉。他很喜欢这个姐姐,也看到雅尔哈哭红肿的眼睛,知道她是真担心。 池小河心里还是很欣慰的。弘曦这孩子虽然被宠的厉害,但并不无理取闹。给他讲道理能听得进去,认错也都是态度良好的。 今日这事要说都是弘曦的错也不是,主要是池小河想让他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所以才故意这样处理的。 晚上八爷回来看到弘曦的伤当即就皱起的眉头。弘旺也是担心得不行,忙问怎么回事。 池小河给这父子俩讲述了一遍事情经过,把自己对奴才们的责罚也都说了。 “我明日就去太医院拿生肌膏。”八爷道。他肯定不能让儿子脸上留疤。 “弘曦,你现在伤口还疼么?”弘旺更关心的是这个。 弘曦摇了摇头,道:“不疼,就是药苦!” 弘旺不由笑了起来,“那为了不疼,你还是忍着喝药吧。大哥明日给你带枣泥糕回来。” “嗯!”弘曦的眼睛一下就亮了。 弘旺现在每日进宫都会路过京城的糕点老字号。弘曦最爱枣泥糕,这算是戳到他心坎上了。 “地砖可让人修了?”八爷问。 “已经修好了。”池小河回道。不仅修了,还让人把三个孩子的房间,还有她自己房间的地砖都检查了一遍。以免以后在孩子们活动的时候再发生这样的情况。 八爷点点头,冲弘曦伸出了胳膊。弘曦早就迫不及待地扑进了八爷怀里,委屈巴巴的叫了一声,“阿玛!” “看你下次还乱不乱跑。”八爷说着责备的话,语气却宠溺的很,抱着小儿子就开始呼噜后背。 “不跑了。”弘曦在八爷怀里闷声道。明明受伤的是他,结果还要挨批评。他下次绝对不乱跑了,他才不要破相呢! “知错就改还是好孩子。”八爷笑着道:“等你伤好了,阿玛带你去泡温泉。” “真的?”弘曦一下就不郁闷了,抬头看着八爷,眼里全是兴奋。 他已经很久没出府玩过了。虽然记忆里对庄子上的生活已经没多少印象,但肯定比在府里好玩。 “临近年关了,爷有时间么?”池小河则是保持怀疑。 “总能抽出一两日时间的。”八爷道。 池小河迟疑了一下道:“臣妾大概抽不出时间来。若是爷要去,恐怕得您一个人带孩子们去了。” 说起来她只管着府里这摊事,但她不比八爷清闲,甚至更忙。 “让张氏她们分担一点便是。”八爷道:“一两日的时间府里还抽不出来?” 池小河摇头,“也许小年后能挤出一两日时间,这之前是真不行。” 八爷不由失笑,“你这比朝中大臣都要忙了。” “那是,爷小看我们后宅妇人?不是有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这句话么!管家同治国也是有异曲同工之妙的。”池小河扬眉道。 “福晋,你还真是……”八爷笑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难道臣妾说的没道理?”池小河眨巴了下眼睛问道。 八爷还真不能否认,只得道:“行吧,若是福晋真抽不出时间,那就爷带孩子们去。” 其实池小河真没想到八爷会接受一个人带孩子出去玩的提议,不由愣了一下,道:“爷,您真的答应了?” “那爷都答应弘曦了,总不能食言吧。”八爷一脸无奈道。 池小河笑了起来。在这一点上,她同八爷观念一致。只要是答应孩子们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要么就不承诺。 “哈哈,臣妾还很期待爷一个人带孩子出去玩会是什么样呢!”池小河笑了起来。 不过她没什么不放心的。这同现代夫妻带孩子不一样,生在皇家,每个孩子身边都是一堆人伺候。八爷一个人带孩子们出去玩,就真的只是玩,旁的吃穿住行都有人操心。 “福晋放心,爷保证把三个孩子都带的好好的。”八爷道。 两人说的热闹,三个孩子在一旁听的也都笑了起来。他们也挺期待被八爷带着出去玩是什么样呢! “阿玛,能等我放假再去么?”弘旺问了一句。他也好想和弟弟妹妹们一块儿去泡温泉呀!上书房平日里都没有休息,他都好久没能和弟弟妹妹们轻轻松松地玩一天了。 “对,等大哥放假!”弘曦也忙点头。他以前也是很黏弘旺的。结果弘旺今年去了上书房上课,弄得他只有每天晚上才能见一小会。上次还是弘旺受伤在家里休息了几日,他才能从早到晚的看到哥哥。 “好,等你大哥放假。”八爷笑着刮了一下弘曦的鼻子,“你们仨一块儿,一个不少,行了吧。” “嗯!”弘曦重重的点了点头,眼睛亮晶晶的,已经完全忘记额头的伤了。 晚膳一家人一块儿,弘曦一个人只能吃清淡的饮食,因为怕影响伤口。虽然他嘴馋,但有池小河和八爷盯着,也只能瘪着嘴委屈巴巴的看着。 弘旺看得心疼,晚上去看弘曦的时候又许诺明日再给他买个新玩具回,这才把弘曦哄高兴了。 “这三个孩子的感情倒是真好。”八爷在床上搂着池小河感叹了一句,“福晋把他们教导的很好。” “爷别把功劳都算在臣妾身上。爷也是有功劳的。子不教,父之过嘛。”池小河道。 虽说八爷陪伴孩子们的时间没有她多,但八爷对孩子们还是很上心的。不忙的时候几乎是每日都会抽时间和孩子们玩一会儿。弘旺的功课也是会定期查问,从没放松过。 要知道现代很多家庭都是丧偶式婚姻,爸爸除了赚钱,什么都不管,家里的一切,包括孩子,都是妈妈的事。 第712章 守夜 其实在古代,很多人家也是这样。孩子们从小在后宅长大,都是跟着母亲。父亲忙着外面的事情,最多是问一两句。 因为这个时代流行的是慈母严父,所以没几个做父亲的会陪伴孩子们玩耍。爱新觉罗家又有什么抱孙不抱子的规矩,父亲的威仪就更重了。 但在八爷府不一样。大概是池小河一开始的潜移默化,加上八爷自己小时候就是个缺父爱的,所以他没有管这些规矩,而是对孩子们疼爱有佳。 早两年的时候,他对雅尔哈还比较冷淡。但这两年随着雅尔哈长大,生得漂亮可爱又懂事,他也疼爱了起来。不管雅尔哈的生母是谁,毕竟是他的亲闺女,还是唯一的闺女。 “我整日在外面忙,哪有多少时间陪孩子,当然都是福晋的功劳。”八爷笑道:“就连皇阿玛都说你把孩子们养的好。” “皇阿玛就那么随口一夸,爷也当真!”池小河笑道。 “怎么是随口一夸。你可有听皇阿玛夸过别家福晋这个话的?”八爷道:“当年皇阿玛还说你是个有福的,这话也没有说过别人,爷还记得。” 池小河偎在八爷怀里,一时没说话。这些她也记得。但却没怎么放在心上。这种夸奖都很虚,就像是客道话似的。但听八爷这么一说,就有点与众不同的意思了。 “咱们弘旺也争气。去了上书房也能跟的上进度,不比其他人差。”八爷又道:“若不是有福晋给他启蒙,他也不会有这样的机遇。” 最早池小河是挺排斥弘旺有这种机遇的。她并不想培养个神童,只想孩子健康快乐的长大就好。 但显然事情的发展偏离了方向,而在皇家,弘旺这样以后要当世子的人要背负的东西很多,让他过于轻松的长大并不是好事。这是池小河后来才想明白的事。 因而如今对弘旺去上书房学习的事,池小河的想法已经和最初不同了。去上书房不仅仅有更好的老师教导,也能同那些还未入朝办差的皇子们打好交道。 对于以后要继承八爷府的弘旺来说,多几个关系好的叔叔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说到孩子们,八爷摸着池小河的手就有点不老实。这两年池小河一直在调理身子,情况已经比刚生弘曦那会好了不少。但八爷怕出意外,还是去太医院找信得过的太医弄了对身体没有伤害的避子汤给池小河喝,就怕她再次有孕身体吃不消。 “爷,臣妾今儿累了。”池小河抓住八爷的手,很明确的拒绝道:“弘曦晚上还不知道什么情况,臣妾不想睡得太死。” 八爷有些悻悻地,但也没坚持。他也不是需求那么旺盛的人。提到弘曦的伤,他心里也惦记,那点子别的想法也就散了。 “那先睡吧。”八爷拍了拍池小河的背,把那只不规矩的手收了回来,“晚上有情况再说。” 池小河应了一声,合上了眼睛。她今日是真有点累。不是身体累,是精神累。说白了,还是被吓到的后遗症。 这晚两人还真没睡多久。因为弘曦真的如柳大夫若说发热起来。 八爷和池小河都起来了,李安也忙去叫柳大夫。 两人看着满脸通红,嘴里小声哼哼,显然很难受的弘曦都心疼坏了。 池小河直接钻床上进了弘曦的被窝把他抱进了怀里,给他哼起了儿歌。 柳大夫来的很快,因为是预料中的事,所以直接就让人去煎了药,然后又给弘曦物理降温。 “福晋,您还是别抱着二阿哥了,这样他不容易退热。”柳大夫道。 池小河看弘曦这会没哼哼了,也就把他放在了床上。 但到了喂药的时候弘曦又不配合了。小脑袋躲来躲去的,小嘴也是闭得紧紧的。 八爷在一旁看的着急,直接过去摁住弘曦,然后用手捏着他的下巴,愣是把他的嘴巴给捏开了。 “灌!”八爷言简意赅。 池小河也知道此时不能犹豫,端起药碗就开始灌药。 只是这药太苦了。虽然成功灌了下去。但没一会儿弘曦就都吐了出来。 看到他这样遭罪,池小河眼泪都掉下来了。 “还有别的办法么?”八爷回头问柳大夫,他要冷静的多。 柳大夫却摇头,“只能想办法喂药。” “就不能加点糖?哪怕药效打折也比没有好吧!”池小河道。 柳大夫一想也是,便给药里参了点糖。这次情况要好这一点,喂了半碗只吐了一口。 池小河松了口气。于是如法炮制的又喂了半碗。 弘曦被折腾得睁了眼,但人还是迷迷糊糊的,声音软软的叫了声额娘。 “嗯,额娘在。”池小河摸着弘曦的脸,柔声哄着。 听到声音的弘曦似乎是安心了,便又合上了眼睛。 池小河没再抱他,却在床边轻轻拍着他,好让他尽快入睡。 “福晋去休息吧。”八爷道:“你身子不好,熬不得夜,我在这守着。” 池小河却摇头道:“那怎么行。爷明儿还要上朝,还是爷去休息吧。臣妾便是熬了夜,明日也能补回来。” 两人互不相让,秋梨便道:“奴婢在这守着,福晋和贝勒爷都去休息吧。” 池小河同八爷对视了一眼,同时摇了摇头。奴才守着和他们自己守着怎么一样。就像当初弘旺受伤,八爷不也在乾清宫守了一夜! 秋梨心里叹气,只能在一旁陪着。 好在柳大夫的药起效还挺快,半个时辰后,弘曦总算是退热了。 “今晚应该不会再发热了吧?”池小河心有余悸的道。 “应该不会了。奴才这药效能管几个时辰。”柳大夫道:“若是二阿哥恢复的好,明日就不会再发热了。” 池小河这才松了口气。弘曦身子骨一直挺结实的,应该不会再有大碍了。 “福晋这下该放心回去休息了?”八爷又道。 “嗯。”池小河点头。弘曦这会睡得很沉,也不发热了,她守着意义不大。若是再有问题,奴才们也会第一时间过来通知的。 等她和八爷再次躺在床上,这才发现已经过丑时,再过一个多时辰,八爷就得起床上朝了。 第713章 七爷的善意 池小河心疼八爷,让他快合眼睡觉,自己也闭眼不发出声音打扰八爷。只是这人睡了一半被吵醒,却不是那么容易再睡着的。 最后看着怀里睡得香甜的人,八爷的嘴角不禁露出笑来,低头在她额头上小心翼翼落下一吻,这才轻轻抽出自己的胳膊下了床。 秋梨伺候八爷穿衣都尽量不弄出动静来,就怕吵醒了池小河。 “若是二阿哥那边无事,就等福晋自然醒。”八爷低声吩咐道。 秋梨点头表示知道,伺候八爷出了门后又回床边守着,以防池小河突然醒过来。 “贝勒爷,您今日坐马车吧。”赵仁宽道:“奴才让人准备好了。” 昨晚的事他也知道,不放心八爷骑马,便提前坐了安排。 八爷也没逞能,跟着赵仁宽上了马车。在摇摇晃晃的马车上,八爷这才困意来袭,竟一路睡到了宫门口。 “哟,八弟昨晚这么辛苦呢!”三爷看着站在马车边着急的赵仁宽打趣。 “回三爷,我们二阿哥病了,贝勒爷昨儿没睡好。”赵仁宽连忙回道。 他知道这位说话一向刻薄,可不想一会儿听到什么对八爷不好的编排。 “是么!你们福晋都不管的?”三爷又道:“八弟妹这不行呀,孩子病了也不能闹得爷们休息不好呀!这要是耽搁了上朝,对你们爷可不好。” “三哥怎么站在这不走了?”七爷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 “八弟睡不醒,七弟帮着叫叫?”三爷笑道,声音一点都不小。 赵仁宽心里猛翻白眼,这个三爷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不就是坐马车睡着了么,多叫两声就是。现在时间还早,又不耽搁上朝,至于见一个人就说么! 话说贝勒爷怎么还不醒?还不是身子不舒服吧?赵仁宽心里不免担心起来。他有心上马车里去叫八爷,却又不想让三爷看笑话。 就在赵仁宽着急的时候,马车里突然有了动静。车帘被掀开,露出八爷的脸来,“三哥在外面这么大声,我想不醒也难啊!” “那八弟得感谢我!”三爷笑道:“不然你这奴才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把你叫醒!到时候上朝可要迟了。” “那还真是谢谢三哥了。”八爷笑了一下。 “不用!不用!举手之劳!”三爷道。 赵仁宽再次无语,这位三爷还真是一点不客气,这种谢谢也好意思接。 “八弟昨晚是没睡么?怎么眼睛下面都发青?”七爷看清八爷的样子,不免关心的问了一句。 结果还不待八爷回答,七爷就抢着说,“他儿子病了,闹得他没睡好。” 七爷了然,小孩子生病是最让人操心的。他家那个上次闹了病,也是让人几天不得安生。 “八弟,不是当哥哥的说你。你宠福晋也得有个限度。这孩子生病了就该和你隔开嘛!大半夜的闹得不能休息,不是影响你第二日的精神?”三爷又道。 八爷瞥了他一眼,微微蹙眉道:“三哥,这是我府里的事,就不必你费心了。” 七爷也是暗中摇头,这个三哥说的什么话,这和宠福晋有什么关联?就不能是八弟关心孩子睡不着么? 偏三爷不是个识趣的,还喋喋不休道:“哎,你这人怎么听不出好赖话呢!哥哥这是教你呢!” 八爷懒得理他,径直往宫门走去。七爷也不想同他说话,跟上了八爷的脚步。 三爷看着两人竟一声不吭的把他抛下,顿时气得不行,“这是对哥哥的态度么!居然就这么走了!别以为你现在是皇阿玛面前的红人就嘚瑟!” 赵仁宽站在马车边听得都有点想打人了。难怪这位三爷不招人待见。看看这都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 他也不想站在这听三爷叨叨,打了个千,跳上马车便示意车夫把马车赶一边去等八爷散朝,免得挡住了宫门口。 三爷一个人发了两句牢骚也自觉无趣,也忙进宫去了。 “八弟,你别把三哥的话放心上。他就是嘴碎。”七爷一路上安慰八爷。 “七哥,我知道。”八爷回道:“只是嘴碎也要有个度。你听听刚说的什么话。” “他这人就这样。”七爷道:“你别理他,不然他能跟你吵起来。到时候闹到皇阿玛跟前,你也没好处。” “七哥放心,我这点分寸还是有的。”八爷笑了一下。这段日子以来,他能感受到七爷释放的善意。 以前七爷是不掺和他们之间事情的。除了因为他母妃住在永和宫,同四爷关系不错外,和其他人的关系都算不好不坏。如今这是准备站队么? 八爷心里有所猜测,面上却是不动声色。 七爷也没多说,只是又多问了几句弘曦的情况,表达了一下自己的关心。 这日早朝并没多少事,所以早早的便结束了。八爷去了内务府,安排各项年终的事情。等忙到傍晚回府的时候才知道七福晋同四福晋都来看望过弘曦了。 “是爷说的?”池小河还意外。她觉得八爷不像是到处说这种事的人。 “也是碰巧了。”八爷无奈的笑道,便把早上宫门口的事说了。 “啊,原来是这样。”池小河恍然,难怪七福晋会约四福晋一块儿呢! “四嫂和七嫂还送了不少补品和小玩意。”池小河道。 “嗯,收着便是。等赶明儿弘晖他们生辰的时候,咱们多送些礼便是。”八爷道。他现在更加肯定七爷的意思了。 “臣妾也这么想的。”池小河笑道。 “喏,生肌膏。”八爷从怀里掏出去太医院要的药膏。 一个很小的白瓷瓶子。池小河接过打开看了看,药膏也是白色的,闻起来有淡淡的香味。她不懂药理,也不知道这里面有什么成分。 “这东西宫里也不多。”八爷道:“当初五哥脸受伤后,还是皇阿玛开口,才多赐了几瓶。” 想起五爷的脸,池小河突然对这药没什么信心了。毕竟五爷那疤几年了都还明晃晃地挂脸上呢! “弘曦不一样,伤口没那么深,而且他还小,恢复更容易。”八爷仿佛知道她的担心,忙加了一句。 第714章 啪啪打脸 “能不留疤是最好了。”池小河道:“虽然是个男孩子,但这伤毕竟在脸上。” “没事的。”八爷安慰道:“我问过太医了。” 池小河点头,“他今日倒是没有再发热。柳大夫过来给他换药时也说伤口恢复的挺快。” “那就好。”八爷道。 “爷要不要打个盹,昨儿晚上都没睡好。”池小河看着八爷的脸色有些心疼,“臣妾今儿都是睡到快午膳才醒。” “过会儿天都要黑了,现在睡,晚上就睡不着了。”八爷说着打了个哈欠,道:“还是等用过晚膳早点睡吧。” “对了,今日侧福晋她们也来看弘曦了。”池小河道。 “嗯。”八爷点头表示知道,并没有多问。 池小河也就没说舒舒觉罗氏交来的清单上遗漏了不少东西。 当着韩氏等人的面,舒舒觉罗氏算是很丢脸了。但她既然非要当着大家的面交,那池小河也就满足她的愿望,当着大家的面查阅了一下。 看到最后舒舒觉罗氏几乎是满脸羞愧的离开,池小河并没有什么幸灾乐祸的想法,只是觉得这姑娘也是不容易。 每次都想表现一把,结果每次都啪啪打脸。今日就连韩氏三人的表情都颇有些一言难尽。 说到舒舒觉罗氏,她今日还真的备受打击。本以为拟清单是个最简单的事。当初接的时候还满心不屑。可没想到今日却被池小河指出一堆遗漏的。 虽然这可以用她入府时间不长解释,但也足够丢人的。因为她本是信心满满会让福晋说不出话来的。 连个清单都拟的错漏百出,她又怎么好意思要求管更多的事。虽然最后福晋还是分了一两样事情给她,但她还是觉得丢人丢大了! 临走的时候,她仿佛看见韩氏等人眼里的嘲讽! “主子,您别想了。奴婢就不信韩格格她们一开始管事就什么都会!”听琴安慰道:“您进府的时间本就不长,对府里的一些事情不了解也正常。” 舒舒觉罗氏摇摇头,闷声道:“我以为我进府后能很快就得到贝勒爷青睐,不说有多宠,起码能偶尔见个面,然后慢慢赢得贝勒爷的心。结果呢,到如今连圆房都不曾。你说我空有这些才艺有什么用!现在连管家也只能从几个格格、侍妾手上分那么一两样事情出来。说出去都丢人!” “主子,您不能这么想。谁能保证自己长盛不衰?福晋只是仗着比您先进府而已。”听琴又劝,“她每天霸着贝勒爷,让贝勒爷无法接近您,贝勒爷自然不知道您的好。您别心急,日子还长,您还有机会的。” “是呀,福晋。韩格格她们管家又如何,贝勒爷又不喜欢。”知画也搭腔道:“这后院里也就福晋一个对手。选秀还得两年多才有,这期间您就一个机会等不来?皇上每年不是要去蒙古,去承德避暑山庄?说不定还有南巡什么的,难道贝勒爷每次都带福晋去?” “对呀!”听琴眼睛一亮,“福晋若是不去,贝勒爷肯定要带您去的。到时候就是同贝勒爷单独相处了。” 两个丫鬟一唱一和的,说的舒舒觉罗氏都快信以为真了。但她到底是受过几次打击的人,并没有脑子一热就高兴起来,而是苦笑道:“你们别说了。我便是心里不好受,缓缓就过去了。这会想这么多,到时候若去不了,不是更失望?” 听琴和知画对视一眼,都不禁心疼起来。她们主子未出嫁以前哪里是这种患得患失的性子。这才进府几个月呀,就被折磨成这样了!福晋果然好手段! “阿嚏!”正在同八爷说话的池小河突然打了个喷嚏。 “怎么?受凉了?”八爷紧张道:“是不是昨晚起夜穿少了?” “一个喷嚏而已,爷别紧张过度嘛。”池小河笑道:“说不定是谁念叨臣妾呢!” 若池小河此时知道自己正被人骂着,大概也会很无语。她自认从未因为争宠对后院其他女人使过手段,但外面却都传言她手段了得。不仅让八爷独宠她一个,还把后院的女人治得服服帖帖。 弘曦的伤果然恢复的很快。没两日就开始结痂,又过了几日结的痂掉了后就露出了一条很明显的红色印记。于是八爷从宫里拿回来的生肌膏便派上了用场。 要说太医院的药果然是名不虚传。弘曦额头上的疤几乎是肉眼可见的在一点点淡化。这让刚开始看到疤痕就哭的弘曦也高兴起来。 “真是个臭美的臭小子!”池小河忍不住笑他。 三个孩子里弘曦是最自恋的,比身为女孩子的雅尔哈还爱照镜子。偏每次弘曦还不承认,傲娇的性子也不知道像了谁。 而池小河这会也迎来了一年中最忙的时候,接见各铺子的掌柜们和各庄子的管事们。 府里顿时也热闹起来,因为庄子上的管事每年到这个时候都会送一些庄子上的特产,还有山里的野味之类的。 韩氏等人也都跟着帮忙清点、分类,张氏则同池小河一块儿对账本。 池小河也没有排斥舒舒觉罗氏,也让她跟着观摩,算是让她开了眼。她家一个侍郎府同贝勒府还是不够看的。 而且进了腊月后,各府的年礼也开始互相送了起来。池小河还得整理年礼单子,保证送去各家的年礼不出错。什么八爷的兄弟呀,宗亲呀啥的,远近亲疏都不能搞错。 想当年她还真是花了一番功夫才弄明白其中的道道。现在做起来已经是得心应手了。 而八爷却是在此时难得的抽出空闲时间,准备带着孩子们去泡温泉了。 “臣妾还以为爷忘了。”池小河笑道。 “怎么会。再过几日就小年了,我看你也抽不出时间,索性我就不等你了。”八爷笑道。 “那雅尔哈怎么办?”池小河道:“爷难道让她一个人泡温泉么?” 虽然还没到七岁男女不同席的年龄,但雅尔哈毕竟是女孩子。总不能和八爷还有两个哥哥都泡一个池子里吧。 第715章 激起斗志 “张氏能不能抽出一两日的时间?”八爷问道。显然他也是想了这个问题的。 雅尔哈从小就是张氏带的。后来搬到池小河的院子,同张氏一样的亲近。若说池小河没时间陪同的话,张氏还真的是最合适的人选。 但对于池小河来说,张氏也是得力助手。年终的这些事情,张氏已经配合她几年,是最有经验的一个。 想到孩子们,池小河也没推辞。不过是她这两日自己辛苦点。左右她是肯定走不开的,那便让孩子们能开心点。 至于张氏会不会趁此机会同八爷发生点什么,她还真没想过。这一点,她对张氏放心的很。她相信张氏也不会辜负她的信任。 “那爷就带张氏去吧。”池小河点头,“晚一点臣妾让人同张氏说。爷打算去几日?” “来回两日。”八爷道:“也不可能再多了。” 池小河点头,“泡温泉足够了。” 不过就两日时间,要带的东西也不少。池小河让秋梨通知人去准备,又把三个孩子叫来叮嘱,让他们听八爷的话,不要太调皮。 孩子们听到高兴坏了。雅尔哈同弘曦是很少有机会出府的,而弘旺则是学业繁重,平日里也没有玩的时间。这会能一块儿出去放松,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但听闻池小河不去的时候,三个孩子还是有小小的失落。虽然知道池小河不去肯定是有原因的,但还是让他们的兴致打了折扣。 “你们还没单独跟阿玛出去玩过呢!这次就体验体验!”池小河笑道:“额娘实在走不开。等这阵子忙完了,额娘再陪你们。” “那额娘也不要太辛苦。”弘旺道:“注意身子,多休息。” “嗯,额娘知道。”池小河看着弘旺,笑着嘱咐道:“你是大哥,帮你阿玛带好弟弟妹妹。” “额娘放心,儿子知道的。”弘旺应道。 张氏接到消息的时候被惊了一下,然后便生出几分惶恐来。福晋都不去,反倒让她去,这是不是不大好? “福晋走不开,大格格一个女孩子,贝勒爷总是有些不方便。”秋梨道:“有张夫人跟着,福晋也放心。就去两日,主要是泡温泉。” “主要是照看大格格?”张氏不放心的又问了一遍。 “是的。”秋梨道:“大格格和您亲,别人去,福晋也不放心。” 听了这话,张氏也没什么犹豫的了,“好,那我这就收拾两件衣裳。” 她突然想到府里还有个侧福晋舒舒觉罗氏。年终大家都在忙,就这位闲。若是她不去,贝勒爷让侧福晋去,那不是对福晋不利? “明儿一早出发,您直接到正院来汇合就成。”秋梨道。 “好。”张氏点点头,再没半分不安了。 张氏要跟着八爷出府两日,池小河索性又拉了汪氏来同她对账本。她之前就知道汪氏会看账本,但后来汪氏出了那事,她冷了汪氏一段时间,也不太放心让她接触比较重要的事。 如今事情都过去了,汪氏的性子也沉稳了下来,池小河也就不怕让她接触这些了。 对于张氏要陪着八爷和弘旺他们去泡温泉的事,韩氏同汪氏都没什么想法。 这府里的三个小主子都和张氏亲近。可以说是张氏的幸运,但也是她努力付出换来的。 当初雅尔哈早产,张氏被派去照顾是利弊各半。甚至可以说弊大于利。 因为一个侍妾本就没资格养孩子。雅尔哈被照顾好了,张氏依旧是侍妾,依旧是个最低等的奴才。若是雅尔哈当时没活下来,那张氏搞不好就会被迁怒跟着一块儿没了。 所以说张氏在府里能有如今这地位,能和几个小主子亲近,这是她们羡慕不来的。毕竟当初那情形换做她们,还真不一定能做到张氏这样。 但这事落在舒舒觉罗氏眼里就不这么想了。 八爷宁可带个侍妾出门,都不肯带她这个侧福晋,这也太瞧不上她了吧! 张氏不是福晋的左右手么!不是天天帮着福晋忙前忙后的么?可她不用呀!福晋分给她的事情很轻松,抽空出门个几日完全没问题! 舒舒觉罗氏怎么都想不通。最后思来想去,她得出一个结论,这肯定是福晋吹的枕边风! “她自己走不开,就派了自己最信任的张氏去,这是一点机会都不给我啊!”舒舒觉罗氏几乎是咬着牙说了这句话。 亏她刚进府的时候还觉得福晋不错,现在看来,福晋手段果然厉害!把她和八爷接触的机会都掐了,她再有本事也没办法吸引贝勒爷的注意! “贝勒爷可真是宠福晋。”听琴也不得不感慨一句,“安排个侍妾也答应。奴婢听说这个张夫人已经好多年都没侍寝过了。” “就是知道八爷不会让她侍寝,福晋才这样安排的。”知画道:“就两日时间都不放过,福晋把贝勒爷看得真牢!” “我不能一直这么等下去了。”舒舒觉罗氏道:“就现在这情形看,福晋不会给我任何机会的。就算以后有什么南巡,去承德避暑山庄,福晋自己去不了,也会想法子让我不能去的。” 听琴和知画也发起愁来。她们觉得舒舒觉罗氏说的有道理。连两日的时间,福晋都怕别人爬了贝勒爷的床,更何况那种一两个月时间的。 “可主子,咱们现在也没好的办法呀。”听琴道。 “现在没有,不代表以后没有。我要好好想想,不能坐以待毙。”舒舒觉罗氏道。 她最初是有些心灰意冷,或者说被打击的想自我放弃了。可后来她额娘章佳氏有来鼓励她,而现在一个侍妾都混的比她好,这心里就越发不甘,反倒激起了她的斗志! 看到这样的舒舒觉罗氏,听琴和知画对视了一眼,道:“主子放心,您不论做什么,奴婢们都会支持您的,给您帮忙。” “你们俩也动动脑筋。”舒舒觉罗氏道:“不说别的,我进府这么久了,总得先和贝勒爷圆房吧!” 第716章 怪异的感觉 圆房这事是舒舒觉罗氏的心结。她不知道别人府上是什么情况。但她入府眼瞅着就半年了还没圆房,实在是说不过去。 以前她听说有的女人进了宫,可能到死都没见过皇上一面还觉得是夸张了。现在想想自己,还只是一个贝勒府呢,若是就她这个情形继续下去,搞不好到死都还是处子之身! 她现在切不说争宠了,至少她嫁进了八爷府,总该先圆房吧! “主子您别急,咱们一起总能想到法子的。”听琴安慰道。 说到这个事,她同知画两人也是心疼的不行。在家也是老爷、夫人的掌上明珠,来了八爷府却被糟践。别说主子心里难受,就是她们当奴婢的看在眼里也难过。 上次夫人来,她们有心想让主子同夫人说说。可主子又怕夫人担心,便没说还没圆房的事,只说贝勒爷来的次数少。若是夫人知道了真相,指不定怎么心疼呢! 池小河可不知道就这么一件小事也能被舒舒觉罗氏记恨上。她这会正专心看三个孩子的东西整理的有没有遗漏。 “额娘,等你忙完了,咱们再一家人一块儿去一次。”弘旺道。 “对,额娘一块儿!”雅尔哈点头。 “嗯嗯!”弘曦也点头。 “行!咱们一块儿!”池小河笑着应道:“额娘给你们保证!不管是年前还是年后,咱们一家人一定一块儿再出去玩一次,好不好?” 三个孩子这才满意的笑了起来。 “这是跟我出去委屈了?看你们这一个个的!”八爷在一旁看的都要吃醋了。 “爷可别歪解孩子们的意思!”池小河笑了起来,“孩子们还不是想咱们一家五口谁也不缺谁!” “阿玛,我们也想和您一块儿的!”弘旺忙道。 “对呀,我们也喜欢阿玛!”雅尔哈道。 “嗯,喜欢阿玛!”弘曦也附和。 “哈哈哈,三个小马屁精!”池小河大笑起来。 八爷也笑了起来,三个孩子一块儿讨好他的样子真心可爱! 弘旺作为带头大哥,一点没有不好意思。他如今在宫里待过后,脸皮已经变厚了。 第二日八爷带着孩子们出发,池小河特意起了大早为他们送行。 八爷带着三个孩子坐一辆马车,张氏则自己单独坐一辆小些的马车。 看着两辆马车远去,池小河心里生出几分不舍来。她其实也好想去泡温泉,这是最适合冬天的活动了。奈何府里一堆事情等着她,她只能忍痛割爱。 “福晋回吧,门口风大。”秋梨道。 “嗯,回吧。”池小河拢了拢身上的大氅,转身回了府。 这两日池小河在府里忙碌,八爷则同孩子们在庄子上玩的快活。张氏也恪守本分,除了专心照顾雅尔哈,根本不往八爷跟前凑。 虽说八爷自己对张氏也没兴趣,但看到她这个态度还是满意的。 最早池小河对张氏释放善意并慢慢开始培养张氏,八爷是不看好的。 那会几个格格接连出事,八爷并不相信张氏接近池小河的目的只是单纯的想日子好过一点。 不过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八爷开始佩服池小河的眼光。张氏还真没让人失望。不仅把早产的雅尔哈照顾长大,也学了不少东西给池小河帮忙。而对于八爷,她也没表现出任何兴趣。 这几年当中,张氏不止一次有机会接近八爷。其实看在池小河的面子上,八爷还真不介意让张氏偶尔侍寝。 但张氏和池小河之间好像有心照不宣的默契。只要张氏表现出对八爷的兴趣,就再无法得到池小河的信任。 八爷观察出这个结论的时候是觉得很有意思的。因为这同一般的情况不一样。 对于后宅的女人来说,成为当家主母的帮手,不仅仅是帮忙管家这一个好处的。更为直接的好处其实是在当家主母身子不方便的时候帮忙伺候爷们,免得爷们被别的女人占了去。 而当家主母也不会因此吃醋。因为伺候爷们的是抱自己大腿的人,可以掌控,也就不担心被分宠。 其实池小河从未明确表示过投靠她的人就不再能给八爷侍寝,但张氏却聪明的猜到了这一点。 于是张氏成了后院第一个赢得池小河信任并得到重用的人。虽然她侍妾的身份无法改变,但在府中的地位不同,生活还是有很大改变的。 韩氏和汪氏则是在碰壁,反思,犹豫,权衡,纠结等等情绪后才最终走了张氏的路。 当然,这里面有很重要的一点是他这个府里的男主人也确实对这几个女人不感兴趣。 不过张氏能在一开始就选择这条路,还是挺让人刮目相看的。 想到后院几个女人,八爷自然也想起了舒舒觉罗氏。他难得有这样清闲的时刻,也难得有功夫去想这些事。 其实对于舒舒觉罗氏,他一开始并没想过不圆房的。 第一晚确实是因为喝多了懒得动,至于后来,他也不知道怎么了。对上池小河的眼睛,好像就有点对舒舒觉罗氏下不了手。 他一个堂堂贝勒爷,皇阿玛亲自赏赐了侧福晋,他圆房是无可厚非的。可心里就是莫名其妙的生出几分愧疚感来。 一想到池小河知道这件事情后会伤心难过,他就有点睡不下手了。 要说这愧疚感也是莫名其妙。哪个皇子后院不是一堆人。就算是独宠,也没有说完全不睡旁人的。便是皇阿玛当初同赫舍里皇后感情深厚的时候,还不是让惠妃生下了长子。 作为嫡福晋,是要端庄大气,不能善妒的。要真按规矩来说,池小河还应该规劝他雨露均沾才对! 可池小河从不这样,而他不仅不觉得她善妒,还莫名的心疼她,也是很奇怪了! 对于自己想宠池小河,想对她好,这点八爷到无所谓。自己喜欢的女人嘛,怎么宠都不为过。可宠到自己下意识的为池小河守身,这就让八爷心里有种怪异的感觉了。 要知道他刚开始同舒舒觉罗氏对弈,听琴的时候感觉还是不错的。加上她是兵部侍郎的女儿,他也想过多给几分面子的。 可不知怎么的,如今别说给面子了,这简直是落面子! 第717章 八爷哄孩子 “阿玛,姐姐呢?”弘曦突然出声,打断了八爷的思绪,让他没再深想下去。 “啊,你姐姐在另一边温泉。”八爷回道。 “要和姐姐一起!”弘曦嚷嚷道。他还小,并不懂男女大防的事情。只觉得既然是一块儿出来玩,就应该像在府里一样,都一块儿泡温泉。 “姐姐是女孩,和你们男孩子不一样。不能一起泡温泉。”八爷解释道。 “哦。”弘曦虽然没再问了,但其实还是不太明白。为什么不一样就不能一块儿泡温泉。 “弘旺,你晚上跟弟弟说说。”八爷决定把这个任务交给大儿子。 “好的,阿玛。”弘旺到没推辞。 看弘曦眨巴着眼睛,八爷道:“一会儿咱们泡完就找姐姐去。” “嗯!”弘曦一下就高兴了。 虽然天气冷,但庄子上可玩的东西多。哪怕就是在后山摘个野果子,对于弘曦来说也是新鲜玩意。再说还有弘旺和雅尔哈陪着,他玩的更高兴了! 八爷也是难得的放松自己,陪着三个孩子上山下地的。等到了晚间回到庄子上,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身上都是灰扑扑的,不由都笑了起来。 “阿玛,这个带回去给额娘!”弘曦真是时刻不忘池小河,摘的野果子也要带一份回去。 “好,给你们额娘留一份。明儿早上咱们再摘点新鲜的蔬菜带回去。”八爷笑着应了。 因为这庄子靠着温泉,池小河便想着利用现代的大棚技术,在冬天也种些新鲜的蔬菜吃。实在是这个时代冬天能吃的青菜太少了,不是大白菜就是大萝卜! 后来试种的还挺成功,现在已经扩大了点规模,产出还不错。除了供应自己府里吃,其他的就是送人了。 池小河到没想过拿这个赚钱,不过一点蔬菜,别家要学着来也不是很难,要是能种植点反季水果才更吃香。 她本也不是很懂农业技术,就这也只是动了个嘴巴,由庄子上的农户们试验出来的。要种水果更复杂,至少现在技术是达不到的。 以前八爷自己也没下地摘过菜,这次带孩子们来庄子上,他也就顺带体验了一把,正好教孩子们也认识认识这些农作物。 虽说生在皇家,但也不能四肢不勤,五谷不分。农耕是国家大计,以后入朝办差若是懂农耕也是有用处的。 晚膳的时候,三个孩子都吃的很香。自己动手摘的菜感觉就是不一样,好像比府里的就是好吃一些。 但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弘曦就开始叫“额娘”了。 他是三个孩子里最小的。虽说从小也是自己单独睡。但每晚睡觉前池小河都会来给他讲故事,哄他入睡。 “明儿回去就能见到额娘了。”八爷耐着性子哄他。 “要额娘!”弘曦瘪着嘴,一副要哭的样子。 八爷有些头疼。白天他还觉得带孩子玩挺简单的,几乎不用他操心。怎么到了晚上就变了呢! “你看哥哥、姐姐都睡了,你也早点睡。明日回去就能见到额娘了。”八爷道。 “阿玛,讲故事!”弘曦不依不饶,“还要亲亲!” 八爷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讲故事还好说,但亲亲是什么鬼! “额娘都亲亲的。”弘曦一脸委屈的道。 八爷很想板个脸凶弘曦两句,让他不要说这些了,但看着他红着眼睛,瘪着嘴的小模样,他又有些心里不忍。 “阿玛!”弘曦又瘪着嘴巴小声叫八爷。那副样子好像在说,额娘不在你就这样对我么? “好,阿玛给你讲故事。”八爷最终妥协了。 弘曦的眼睛一下就亮了起来,看着八爷,一脸的期待。 八爷硬着头皮讲了个孟母三迁的故事,算是完成任务。 虽然这故事没有池小河讲的生动,但弘曦也算是勉强接受了。有总比没有强嘛。 “好了,这会能睡了吧?”八爷给弘曦掖着被角道。 “没有亲亲!”弘曦扬着小脸蛋道。 八爷颇有些无语。他还以为这小家伙听了故事就会忘了这件事呢!谁知道这么执着! 一个男孩子,每晚亲亲是什么鬼!等他回去了,一定要同福晋说,坚决不能再惯弘曦这毛病了! 压着一肚子的吐槽,八爷还是在弘曦的脸颊上亲了一下。 小孩子的肌肤嫩嫩滑滑的,八爷竟有一种亲上去触感不错的感觉。 就在八爷回味的时候,弘曦突然伸出两只胖乎乎的手勾住八爷的脖子。凑上去在八爷的脸颊上也亲了一下,笑眯眯的道:“阿玛晚安!” 八爷一下就愣住了。他平日里也有抱几个孩子。偶尔池小河也会让孩子们亲他。但这种晚上睡觉前的亲吻却是头一次。 不得不说,这种感觉很奇妙。他看着弘曦眼里的渴望,低头又在他的额头上吻了一下,“晚安。” 弘曦一脸满足的钻进被窝躺好,乖乖地闭上眼睛。 八爷摸了摸他的头,替他放下幔帐,又在帐外守了一下,没听见里面有什么动静,这才离开。 赵仁宽一直等着伺候八爷就寝,见他终于出来了,不由笑道:“二阿哥不肯睡?” 八爷揉了揉太阳穴,道:“福晋太宠孩子了,睡个觉还要哄。爷小时候都是自己睡!” “幺儿最受宠啊!”赵仁宽笑道:“二阿哥现在是府里最小的孩子,别说福晋了,就是大阿哥和大格格也一样的宠他。” “这么宠下去要宠坏了!”八爷道。 “奴才看不至于吧。福晋教导小主子们很有一套的。”赵仁宽道。 说到池小河,八爷的目光都变得柔和起来。福晋教导孩子确实有一套,虽然也宠,但孩子们还是也都是明事理,懂礼貌的。 不知福晋这会在干什么。他把孩子们都带出来了,福晋会想么? 八爷抬头看着天上清冷的月亮,心里也生出几分思念来。说起来今日一早分开的时候还见过,明日回府也能见,怎么像是分开许久似的。 而此时八爷府里,池小河靠在床上也睡不着,总觉得自己缺点什么没做。 第718章 互相惦记 “福晋想小主子们了吧?”秋梨笑道:“往常这个时候您都是在哄二阿哥睡觉的。” “哎,我就说好像少了点什么。没给弘曦讲故事。”池小河说着自己笑了起来,“也不知道他有没有闹贝勒爷讲故事。我也忘了给贝勒爷说一声了。” “贝勒爷对小主子们一向很耐心的。福晋就放心吧。”秋梨道。 “放不放心的,这会我也不能飞过去。”池小河道:“只是我自己这心里有点空落落的。” “贝勒爷和小主子们都不在,福晋不习惯也正常。”秋梨道:“就是奴婢都有点不习惯。白日里还好一点,这会到了晚上感觉尤其强烈。” “是呀,晚膳就我一个人吃,都吃得不起劲。”池小河道。 “福晋这会饿么?要不要吃宵夜?”秋梨问道:“您晚上都没吃什么。” 池小河摇了摇头,道:“我不饿。就是睡不着。说起来早上还见过,却像是分开几日似的。” “您就别多想了。有贝勒爷在,有张夫人在,小主子们肯定都会好好的。您睡一觉养好精神,明日就能都见到了。”秋梨道。 “嗯,得睡了,明日还有的忙。”池小河道。最近天气不错,她想开始筹备天使家园的年夜饭了。 秋梨给池小河掖好被角,放下床帐,这才吹熄了烛火。 这一夜池小河做梦了。梦里八爷被三个孩子弄得手忙脚乱的,顾得了这个顾不上那个,她在一旁着急的想帮忙,却动都不能动。 等她醒来才发现已经天亮了,而她浑身上下都难受的紧,就像是干了一晚上活似的。 “福晋没睡好?”秋梨上前伺候道。 “嗯,一晚上梦不断。”池小河苦笑。 “那您还睡么?”秋梨问道。 “不睡了,起来醒醒神。一会儿早膳弄点开胃的。”池小河道。 “好,奴婢这就去吩咐。”秋梨点头。 池小河揉了揉发涨的太阳穴,决定一会儿早上不看账本了,做点别的事情。就她现在头晕脑胀的状态,看账本肯定看不好。 庄子上,八爷也睡得不踏实。醒来有些昏沉沉的。知道自己晚上做梦了,却压根不记得做了什么梦。 “贝勒爷,大阿哥已经起了。”赵仁宽在床边道。 “什么时辰了?”八爷问道。 “卯时刚过。”赵仁宽道。 八爷听了不由笑道:“这孩子,不上课也起这么早。” “大概是习惯了吧。”赵仁宽笑道:“贝勒爷要这会起来么?” “起吧。”八爷道。他也是每日上朝习惯了,到了这个时辰自然就醒了。 弘曦和雅尔哈还睡的香。往常在府里的时候,他们都还要再睡半个时辰才会起的。昨晚换了地方,这两个小家伙也没有受影响,照例睡的好。 八爷也不去吵他们,就拉着弘旺在院里打拳。 父子俩都不是爱习武的人。但偶尔有空也会早起打拳健身。就像弘旺在上书房也有布库课,骑射课一样。作为爱新觉罗家的男人,文武都要会的。 说起来这还是父子俩第一次一块儿早起打拳。弘旺的动作还有些生疏,八爷便手把手的教,站在他前面做示范。 有八爷的带领,弘旺打拳的热情都高一些。不一会儿,父子俩都打的微微出汗,便结束了早起的锻炼。 “饿么?”八爷问弘旺。 其实弘旺有点饿了,但他还是道:“等弟弟妹妹们起来一块儿吧。” “饿了咱们就先用早膳。”八爷道:“等那两个懒家伙起来了自己用。” 弘旺愣了一下就笑了起来,八爷平日里很少用这种语气说话。 “那我们先吃?”弘旺迟疑道。 “嗯,先吃!”八爷大手一挥,叫了赵仁宽去吩咐厨房。 在府里的时候,父子俩早上几乎是很少有时间这么轻松的。一个忙着进宫上课,一个忙着进宫上朝。 虽然两人早上也是一块儿用膳,一块儿进宫,但时间紧张,在路上弘旺也都在打盹补瞌睡,根本说不上几句话。 所以这个早上对弘旺来说很惊喜,也很珍贵,连早膳都比平日里用得多些。 等八爷和弘旺用过早膳,弘曦和雅尔哈才终于睡醒了。听八爷说要去给池小河摘新鲜蔬菜,两个小家伙也不赖床了,还催着身边的奴才快点给他们穿衣。 “阿玛,我们用过午膳就回去么?”弘旺问道。 “你们要想多玩一会儿也可以。晚膳前赶回去就行。”八爷道。 弘旺和弘曦、雅尔哈交换了一个眼神,三个异口同声道:“我们不多玩了!” “不好玩?”八爷还奇怪咧,昨天不是玩的很高兴么? “想额娘了!”弘曦第一个开口。 弘旺没说话,但看他微红的脸庞,显然是和弘曦一个理由。 雅尔哈也跟着点头,“阿玛,我们午膳前能赶回去么?” 得,这来个更心急的。八爷心里好笑,但也很欣慰。不枉池小河平日里在孩子们身上放这么多精力,小家伙们还挺有良心的,走哪都还记着她。 “午膳前太赶了,还得收拾东西,路上还得时间。”八爷道:“咱们安心用过午膳就走,傍晚前就能到了。” 雅尔哈虽然有点失望,但也乖乖地没有说什么。 张氏这两日除了照顾雅尔哈,跟着也泡了会温泉,就没往八爷跟前凑,就连话都没跟八爷说两句。 对于张氏的表现八爷还是很满意的。这次点张氏出来,不仅仅是因为雅尔哈需要照顾,八爷也存了考验张氏的心思。 池小河现在越来越重用张氏,若是张氏有什么异心,肯定会伤害到池小河。好在张氏是个聪明人,没有让他失望。 府里池小河撑着忙了一个多时辰后就精神不济,连午膳也没用就睡下了。 秋梨和肖嬷嬷都有些担心,想着等她睡醒了叫柳大夫来看看。 结果还没等池小河睡醒,八爷就带着孩子们回来了。 “福晋还在午睡?”八爷惊讶了。池小河是有午睡的习惯,但她冬日里午睡的时间并不长,一般不到一个时辰的。这要是午膳过后就睡了,那可睡的时间不短啊! 第719章 刁难 秋梨她们也没想到八爷回这么早,还算着天黑前能到就不错了。所以池小河一直睡着没醒,她也就没叫。 这会见八爷问,忙道:“福晋昨儿晚上没睡好,今儿一早就忙,所以午休的时间长了点。” “睡多久了?”八爷问道。 “一个多时辰。”秋梨回道。 “太久了。”八爷皱眉,“再睡下去,晚上就难睡着了。” “那奴婢去叫福晋起来。”秋梨道。 “我去吧。”八爷道:“你去看张氏那边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好。”秋梨应了,转身出了屋子去给张氏帮忙,她知道八爷这是想同福晋单独相处呢! 三个孩子也都识趣的很,知道池小河还在睡,也没有过来打扰,乖乖地跟着张氏回自己的屋。 “福晋,该起了,天都黑了。”八爷在床边轻轻唤池小河。 池小河其实刚刚就听见外面有点吵,只是她睡得迷迷糊糊的不愿意起来。这会听八爷一唤,立刻意识到是八爷和孩子们回了,因而马上睁开了眼睛。 “爷?”池小河开口叫了一声,声音带着几分刚睡醒的沙哑。 “昨儿晚上想爷了?”八爷低声笑道。 池小河刚醒还有点懵,听了八爷这话,本就有些红扑扑的脸颊就越发红了。 她缩在被窝里没说话,八爷却又接着说了句,“爷也想你了。” 这一下,闹得池小河的脸都要烧起来了。 “孩子们玩得可还好?”池小河终于想到了转移话题。 “都惦记着你,今儿一大早就想赶回来。”八爷道:“要不是爷说摘点新鲜蔬菜带回来给你,我们怕是午膳前就能回来。” “呀,爷和孩子们亲手摘的?”池小河惊讶道。 “嗯,带他们体验下。”八爷道。 “那臣妾得起来尝尝。”池小河这下精神了,一骨碌就从床上坐了起来。 她这一坐起来才发现天并没有黑,不由白了八爷一眼,道:“爷怎么骗人呢?天还没黑呢!” “真到天黑那你得睡多久!晚上还睡不睡了?”八爷皱眉道:“你是昨儿晚上一夜都没睡?” “其实也睡了,但做了一夜的梦,感觉像没睡似的。”池小河道:“早上忙了一会儿就觉得难受,臣妾也没想到会睡这么久。” “过两日爷叫太医来给你看看。年底这么忙,你这身子还是要注意。”八爷有些不放心的道。 虽说这两年池小河身子调理的有了起色,但在八爷看来她还是弱不禁风的。 “没必要这么麻烦吧。”池小河道:“柳大夫平日里也有给我把平安脉,左不过是那些老毛病。臣妾平日里注意些就是,就别麻烦太医了吧。” “还是看看好。”八爷道:“这事听爷的,不能大意。” “好吧。”池小河见拗不过,只能无奈的点头。 八爷见她说了会话清醒了,人也精神了,这才放下心来,让赵仁宽去叫孩子们过来。 不过是一晚没见孩子们,池小河就想念的不行,三个孩子也都围着她撒娇,叫“额娘”叫的亲热。 八爷坐在一旁看着,忍不住道:“不知道的,像是我带出去把他们虐待了一番似的。” “哎呀,臣妾好像闻到了酸味。是不是厨房的醋瓶子打翻了?”池小河看着八爷业务道。 “咳咳!”八爷不自在的假咳了两声。 “额娘,不酸呀!”弘曦一本正经的道。 雅尔哈也是睁大了眼睛,一脸茫然,她也没闻到酸味呀!只有弘旺看看池小河,又看看八爷,忍笑忍的辛苦。 八爷这下更不自在了。为了避免在这个话题上纠结,他连忙道:“你们不是还从庄子上带了东西回来给你们额娘么?现在可以让你们额娘去看看。” 一提这个,三个孩子都兴奋起来,拉着池小河的手就要往外走,“对,额娘,好多东西。” “好,额娘看看,你们都带什么好东西回来了!”池小河笑着跟着孩子们出了门。 八爷在后面悄悄松了口气,他可坚决不承认吃醋这种事! 其实庄子上的特产池小河都知道。年关将至,庄子上的管事也会送年货来。但孩子们准备的是一片心意,池小河还是很认真的听孩子们介绍。 “额娘,晚上吃羊肉锅子吧,烫青菜!”弘旺道。 “对,我们摘的!”弘曦很骄傲的挺起了小胸脯。 雅尔哈也跟着点头,眼睛里满是期待。 “没问题!想吃咱们就让厨房准备。”池小河笑道:“你们这两日在庄子上有吃什么野味?也给额娘说说。” “有狍子肉!”弘旺道。 “会飞的鸡!”弘曦道。 雅尔哈腼腆的笑,没说话。 “哟,不错呀!”池小河很是捧场的道:“这些平日里府里不多见呢!” “下次额娘一定要一块儿去!”弘旺道。 “对,额娘一块儿!”弘曦像个复读机,跟着又说了一句。 雅尔哈照例是跟着点头。 “好,额娘保证,下次一定一块儿!”池小河笑着摸了摸雅尔哈的头,对三人道。 看着池小河被孩子们团团围住,八爷在一旁笑的宠溺。 张氏安顿好三个孩子后便回了自己的院子,路上却碰到了刚从花园赏梅出来的舒舒觉罗氏。 “奴婢见过侧福晋。”张氏连忙行礼。 “张夫人这就回府了?这两日真是辛苦你了。又要伺候贝勒爷,还要照看三个小主子。”舒舒觉罗氏道。 张氏低着头没接话,她能听出舒舒觉罗氏的语气带着几分不忿。 见她不吭声,舒舒觉罗氏的脸色又难看了几分,“怎么?出去一趟,张夫人是连话都不会说了?还是说,不屑跟我这个侧福晋说话?” “奴婢没有这个意思。”张氏连忙道:“侧福晋说的都是奴婢应该做的,奴婢不知道该说什么。奴婢嘴笨,还请侧福晋恕罪。” 张氏一口一个侧福晋,听得舒舒觉罗氏心头的火蹭蹭往上窜!就因为她是个侧福晋,所以处处低人一头,就连个侍妾抱上了福晋的大腿,都敢不把她放在眼里。 第720章 告状 张氏并不知道自己无意中惹怒了舒舒觉罗氏。 她这两日也挺累的。单独同八爷相处,对她来说是件很紧张的事。福晋这么信任她,把雅尔哈交给她带,她也要时刻绷紧神经,就怕雅尔哈出什么事。 看似她还跟着去泡了回温泉。实际上她压根没心思享受,全程注意力都在雅尔哈身上。 昨儿晚上睡觉也是,压根没正经合眼,也是怕雅尔哈半夜有什么需要。 虽说雅尔哈身边也有伺候的奴才,但她还是放心不下,得自己看着才放心,这让她又想起了雅尔哈刚出生的那三个月。 那是她人生中最累的三个月。不仅身体累,精神也累,每天都是战战兢兢,提心吊胆,怕一不留神雅尔哈就没了。 好在这孩子争气,三个月后愣是站住了,后来也越来越好。她也因此赢得了不一样的人生。 所以这会她只想快些回去好好睡一觉,养养精神。因为她知道明日一早还要给福晋帮忙。天使家园年夜饭的事还没安排妥当,府里几处庄子的账本还没看。 可她想息事宁人,不代表舒舒觉罗氏要放过她。 “张氏,我知道你是福晋的人。有福晋罩着你,我这个侧府里都要让你三分!但你别忘了你的身份!福晋再罩着你,你也是个侍妾!这辈子都是个侍妾!” 张氏心里暗道一声倒霉。她这是撞上舒舒觉罗氏心气不顺,要找她的麻烦。 想想也正常,这位进府后连圆房都没有,心里不记恨福晋才怪。但她不能对福晋怎样,也只能拿地位低下之人出气。 恍惚间,张氏想起了当年一块儿进八爷后院的姐妹,难产而死的刘氏,被梅格格害死的王氏。身为后院里地位最低的侍妾,她们的命都不由自己。 舒舒觉罗氏说的也没错。她便是抱上了福晋的大腿,她也只是个侍妾。这辈子都是侍妾。若是舒舒觉罗氏找个由头要弄死她,福晋还真不一定能护得住。 张氏心头叹气,只希望舒舒觉罗氏今日不会下狠手,只骂她几句,或是小逞解气就好。 “侧福晋息怒,都是奴婢的错。”张氏知道辩解没用,索性跪下来认错。 舒舒觉罗氏倒没真想把张氏怎么样,也就是想骂两句出出气。现在见张氏下跪,她立刻就恼了,“你这是什么意思?我让你跪了么?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罚你了。” “是奴婢自己做错了该跪的。”张氏忙道。 “起来吧!”舒舒觉罗氏轻蔑的瞥了张氏一眼,道:“你是福晋的人,我可不敢让你跪。不然哪天在福晋耳朵边吹下风,我可担不起。” 张氏心知舒舒觉罗氏今日就是找茬,这会也就按着她的要求又从地上爬了起来。 舒舒觉罗氏出了口气,心气顺了点,也懒得再刁难张氏,便道:“去吧,以后说话行事注意点。怎么说你也是福晋的人,别让人看了笑话!” “侧福晋教训的是,奴婢谨记在心。”张氏恭恭敬敬地道。 舒舒觉罗氏再没看她一眼,带着听琴和知画往自己的院子走去。 张氏躬身垂手站在路边,一直等舒舒觉罗氏走得没影了才直起身来。 “呼。”张氏长舒了一口气,跺了跺脚,活动了下冻僵的脚,这才慢慢往自己院子走去。 “主子,张夫人不会找福晋告状吧?”听琴有些不放心的道。 “她不敢吧?”知画道。 “说了又如何?”舒舒觉罗氏冷笑一声,道:“福晋难道会为一个侍妾出头?再说,我今日又怎么她了?我一个侧福晋,连个侍妾都说不得了?” 听琴和知画没吭声,因为舒舒觉罗氏这话也没说错。福晋就算想维护张氏,也得掂量掂量。 池小河自然不知道这个插曲,她应孩子们的要求,让厨房准备起了羊肉锅子。从庄子上带回来的几样小青菜也都洗得干干净净摆上了桌。 “额娘,要麻酱!”弘曦最会撒娇,不让身边的奴才们给他调蘸料,就指望着池小河。 “就知道麻烦你额娘!”八爷瞪他一眼,亲自动手弄了起来。 池小河在一旁看得直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爷,昨儿晚上弘曦睡觉可乖?” “乖!”还不等八爷开口,弘曦自己就抢答了。 八爷却道:“一点都不乖,睡个觉还一堆要求!” “爷给弘曦讲故事了?”池小河笑道。 弘曦立刻抓紧机会告状,“没额娘讲的好听!” 八爷看他小嘴巴巴的,眼角跳了跳,差点没把手里的碗给扔了。这家伙还好意思告状。 “噗!”池小河实在没忍住,笑道:“弘曦,阿玛能给你讲故事就很不错了。” “都是被你惯的。睡个觉还这么多毛病!”八爷没好气的道。 “多好的机会给爷培养父子感情。爷应该珍惜。”池小河笑道。 “弘旺小时候就没这么多事。”八爷道。 池小河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那是因为爷没这个机会。臣妾对每个孩子都是一视同仁的。要真说起来,雅尔哈和弘曦小时候臣妾还宠的少些,那会臣妾身子不济,没那么多精力。” 都说父母对第一个孩子是最宠,付出最多的。因为那个时候就只一个孩子,所有的注意力都在他身上。等孩子多了,自然没那么专注了。哪怕再宠爱,你也不可能投入所有精力。 八爷一时间没说话,过了一会儿道:“这几年辛苦福晋了。” 本来是在玩笑,八爷却突然正经起来,池小河一时间还有些没回过神来。 结果下一刻八爷就夹了一筷子涮好的羊肉放池小河碗里,笑道:“来来来,福晋要多吃点,补身子。” 孩子们都看着呢,池小河一下就脸红起来。 “快吃完,冷了就不好吃了。”偏八爷还在一旁催。 池小河见三个孩子都笑了起来,红着脸道:“爷自己吃就好,臣妾自己来。” 可八爷像是不知道她害羞似的,又给她夹了一筷子青菜,“福晋辛苦,爷给福晋夹菜也是应该的。” 第721章 爷陪你们一块儿 屋外隐隐有北风呼啸的声音,屋内却是一片温暖欢快。一顿晚膳,一家五口都用得很开心,一桌子菜吃得七七八八,个个都红光满面的。 “爷,过两日就是小年了。臣妾看天气还不错,天使家园那边的年饭准备还是去一趟。臣妾想带三个孩子去,爷看行么?”池小河道。 “后日?”八爷想了想,道:“可以,爷陪你们一块儿吧。” “爷也去?”池小河惊讶道,这可是她压根没想过的。 “福晋不欢迎爷?”八爷笑道。 “怎么会!”池小河忙道:“臣妾没这个意思!臣妾以为贝勒爷没时间。再就是怕爷不方便。” 虽说八爷暗中给天使家园帮了不少忙,也曾去过天使家园,但明面上的这些事情他都是不参与的。 “无妨。”八爷道:“年边上,也没人这么闲。” 既然八爷都这么说了,池小河自然是愿意八爷一块儿去的,当下便高兴的应了。 天使家园这边,秦氏也没想到今年池小河能和八爷一块儿带着孩子来和他们过年。 往年池小河都是派人送年货来,还有给孩子们的压岁钱,但自己是不来的。之前她听张氏说池小河可能来都觉得很意外,也很惊喜,却不想还有更大的惊喜在后面。 这事有张氏帮着操持,池小河主要是过问了下给孩子们的年货。除了一些吃食,药材,最多的就是布料之类的。 小孩子们长的快,衣裳今年能穿,明年就小了。冬天冷,做衣服,做被子,做鞋子都少不了布料。府里好料子多,但其实不太适合天使家园的孩子。所以池小河还特意让人去采买了些耐磨又不伤小孩子娇嫩肌肤的料子送过去。 今年弘旺、雅尔哈和弘曦三个孩子也为天使家园的孩子们准备了新年礼物。他们都有自己的体己,拿了一部分出来,合起来买了不少小玩具。 八爷看他们都准备了,自己今年也跟着去,便在年货里又直接添了一千两银票。 这些东西是先池小河一行人先送到天使家园去的。免得小年那日出行太过打眼。 秦氏看到比往年要多出一辆马车的年货还吓了一跳。得知连弘旺他们也都准备了东西,感动的不知说什么好。 “小主子们同福晋一样都是心善之人。民妇替这里的孩子们先谢过小主子们。”秦氏拉着张氏道。 “这还有贝勒爷添的一千两银子,你可收好了。”张氏最后才说八爷给银子的事。 在皇家,千两白银不算什么,但对于一般百姓来说,可能一辈子都见不得这么多银子。对于天使家园来说,这一千两银子也能做很多事了。 秦氏没想到今年八爷还额外给银子,差点没敢收! “张夫人,这,这么多银子,放在民妇这里不安全吧?” “没事,这里也没人敢来偷。”张氏道:“你忘了?贝勒爷暗中派了人守护这里的。” 这也是池小河求八爷帮的忙。天使家园里妇孺居多,又在城外,若没有几个护卫守着,她是真不放心。 好在八爷手里有人,每日里都会有几个侍卫轮值过来暗中守护这里的安全。 秦氏心里还是忐忑,她活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大面额的银票!但张氏坚持让她收着,她也没办法推辞。 “明日福晋同贝勒爷就会带着小主子们一块儿过来。你同孩子们也交代一声,见到贝勒爷和福晋要知礼,但也不必过于拘谨。福晋你是知道的,最是和善不过的人。贝勒爷其实也一样。太拘谨了,倒是失了福晋他们来的意义。”张氏不放心的叮嘱道。 今日她跟着护送年货过来,就是为了同秦氏说这几句话。若是明日孩子们个个都低眉顺眼,拘谨不说话,那就没过年的气氛了。 “我明白。”秦氏点头,“张夫人放心,孩子们都挺喜欢福晋的。对着贝勒爷多少会拘礼些,但有福晋和小主子们在,也能放得开的。” “那就好。”张氏点头,“那年夜饭就劳你多费心了。” “嗯,从昨日厨房就已经开始准备了。”秦氏道:“肯定是比不上贝勒府里的。但也能做到丰盛,干净。” 张氏还是很放心秦氏的办事能力的。天使家园这两年越来越好,秦氏功不可没。这会得了秦氏的答复,她便放心的回府向池小河复命了。 因为小年这天去天使家园是要当天去当天回的。所以年夜饭也只能改在中午,否则池小河他们回城只怕要到宵禁以后了。 天使家园的孩子们一大早就起来期待了。 这日是个大晴天,院子里早就打扫的干干净净,门口的大红灯笼也挂了起来,院子里面也用红绸装点了一番。 孩子们都换上了新衣服,打扮的喜气洋洋的,个个脸上带着笑容,一点不像是被父母遗弃的孩子。 八爷府里,池小河也特意穿了件正红的大氅,衬得肌肤越发白里透红,看着就精气神十足。 八爷也穿了件簇新的湛蓝色长袍,配了件银灰色大氅,和池小河站在一块儿真是一对璧人。 三个孩子也都穿的新衣。弘旺和弘曦两人披的藏蓝色的斗篷,雅尔哈则穿的大红色斗篷,也都个个精神不错。 “走吧,今儿风大,路上怕是要走的慢些。”池小河道。 因为不准备带太多人伺候,所以就准备了两辆马车。大的那辆坐着一家五口,小的一辆则带了些备用的东西。 随行的除了一个三个孩子的奶嬷嬷,就是池小河身边的秋梨、冬梅,然后便是八爷身边的赵仁宽。连张氏都没跟着。 护送的侍卫则在暗中保护,明面上并没有人。可谓是很低调了。 不过八爷府的马车是有标记的。便是只有两辆马车出行,走在大街上也算是显眼了。 比如直郡王府上的一个采买就正好看见,回府便随口同一块儿的同伴说了这事。 其实皇子们出城并不稀奇,谁还没在城外有几处庄子呢!但在小年出去就挺意外的。 那人其实也没多想,只当是个稀奇事说了一嘴,结果正好被直郡王身边伺候的小太监听到,便学给直郡王听了。 第722章 迎接 庄子上,秦氏一早就对孩子们细细叮嘱了几遍,又仔细检查了院里的布置,这才巴巴的在天使家园的门口候着。 今日天气还不错。昨晚虽然风大,但并没有下雨下雪,相反今儿的阳光还挺灿烂。秦氏因为心情紧张,站了好一会儿也不觉着冷,但脸颊还是因为寒气有些冻的发红。 小黑也执意在她旁边守着,说是要第一时间看到救命恩人。 其实这么小的孩子并不太清楚救命恩人的意思。但他醒来后的那段日子里,大家都在说是福晋让贝勒府里的大夫来才救活了他的命。而且福晋当日还特意亲自来看他。 后来他也见过福晋,是很漂亮很温和的人,满足了他对娘亲的所有幻想。 他当然知道自己是没资格叫她娘亲的。但这并不妨碍他放在心里偷偷的喜欢。 现在娘亲要来了,他当然想第一时间见到。比其他小伙伴都要先见到。这是他心里最隐秘的小心思,同谁都没说过。 秦氏早就叫他进屋去,可小黑这孩子性子很固执。他要做的事情,就一定坚持要做到。也许正因为他这股子执拗劲,所以才能在阎王爷手里逃过一截。 “你这孩子,我看到马车再叫你出来不是一样?” 小黑摇摇头,不说话。那怎么一样呢!等到秦嬷嬷看到马车再叫他,其他小伙伴也都出来了。 秦氏没办法,只能由着他,时不时摸摸他的小手,看有没有冻着。 好在池小河他们出发的早,到的时间也早,秦氏他们并没有等太久。 远远的看着有马车过来,秦氏的脸上就露出笑来。这种日子,能过来的不会有别人了。 “车!车车!”小黑也看见了,激动的叫了起来。 “对,是八爷府的马车。”秦氏牵着小黑的小手笑道。 马车里,弘曦早就坐不住了,一直不断的掀了马车帘子往外看,这会看见远处似乎有两个人影,也叫了起来,“额娘,有人在门口!” “定是秦嬷嬷。”池小河嗔怪道:“还说了别在门口等,这大冷天的,冻病了怎么办!” 八爷笑了笑没说话,秦氏听闻他们都来吃年夜饭,心里不知道怎么激动呢,怎么可能不提前在门口迎接。 “额娘,有个小的!”弘曦又道。 “嗯?”池小河疑惑,也探头出去看了一眼,顿时沉下脸来,“这个秦氏怎么回事?小黑才好多久,竟让他在这大冷天的站外面等咱们!要是再冻病了怎么办!” 还有句话池小河没说,她并不喜欢搞溜须拍马的一套。小黑病好了,也没必要让这孩子搞迎接的这一套。 八爷也微微蹙眉。他还记得当初孩子病的时候池小河多着急,又是叫柳大夫在天使家园住着诊脉,又是自己大冷天的来回跑。 他心里顿时对秦氏也不喜起来。这大冷天的让孩子站在外面,也不想想孩子的身体。这样的人管天使家园,能让人放心? 不过池小河冷静的也快。秦氏不是第一天管天使家园了,她对孩子怎么样还是看得出来的。若不是因为如此,她也不会让秦氏长留天使家园。若说秦氏当面一套背面一套,那也不可能几年都不暴露吧。 想到此,池小河自己又笑着说了一句,“别不是这孩子自个想早点见咱们吧。” “一会儿下车问问就知道了。”八爷道:“小孩子不会说谎的。” “嗯。”池小河点头。小黑还小,若是被大家教着说谎话,他自己也不会自在的。 说话的功夫,马车就到了天使家园的门口。秦氏又是紧张又是高兴,小黑则是兴奋加高兴。 门口守门的小厮已经进去通知其他的孩子们和工作人员了。 八爷先下的马车,然后是池小河,再然后是三个孩子们。 一家五口站在马车前,贵气逼人,秦氏和小黑下意识的心里就生出几分敬畏之心来。 原来都是池小河带着孩子来,或者自己来。八爷来过那么一两次,也都是匆匆就走。所以没有今天五个人站在一块儿震撼大。 “民妇给贝勒爷、福晋请安,见过三个小主子。”秦氏带着小黑一块儿行礼。 “免了。”八爷道:“大冷天的,在外面等着冻病了,又要让福晋担心。” 他这话看似说的秦氏,其实指的是小黑。 秦氏是个心思通透的,她一听就明白是怎么回事,忙道:“民妇身子骨好,倒是不怕。担心的就是小黑,这孩子太倔了,让他回去也不回去。” 八爷看向小黑,就见这孩子抿着嘴,小脸红扑扑的看着池小河,眼里满是乳慕之情。 池小河这会也看到了小黑的样子,心里早就软成一片,哪里还舍得责备。 她摸了摸小黑的手,感觉还挺暖和的,也就信了秦氏的话,心里对小黑是又气又心疼,“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倔,再冻病了怎么办?” “不会!”小黑梗着脖子,就只说了简短的两个字。 “噗!”池小河没忍住笑了起来,这孩子还挺酷。 八爷倒是多看了两眼。都说三岁看老,这孩子的性子多磨砺些,应该是个能干事的。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院里的孩子们和工作人员都跑了出来。大家纷纷给八爷和池小河行礼,一时间好不热闹。 “都进去说话吧,这大冷天的。”池小河道。 “对对对,进去说话。”秦氏忙迎着他们进院。 “哟,今日可真喜庆!”池小河看着满院的红色不由笑了起来。 “往年其实也差不多,只是今年布置的更精致些。”秦氏回道。 池小河点头,她往年都没有在年关来过,自然也就不知道是什么样子。 “过年是要喜庆些才好,显得更热闹了。”池小河道。 “这窗上的窗花有不少是孩子们学着剪的。”秦氏介绍道。 “是么,挺不错呀!都挺手巧呢!”池小河夸赞道。 几个参与了剪窗花的孩子眼睛都亮了,小脸都像是在发光似的。池小河笑着摸了摸其中一两个的头,又尹得其他孩子羡慕不已。 第723章 疑惑 京城直郡王府,直郡王在听闻八爷府有两辆马车向城外去,不由多问了一句,“可有派人跟着?” “王爷放心,已经让人跟着了。” 直郡王点点头,他倒是不知有什么事情能让老八在小年还往城外跑。 全家一块儿去庄子是不大可能的。年关将近,府里正是忙碌的时候,根本没时间清闲。且过两日就要时常进宫,该准备的也得提前准备。 所以直郡王认定八爷这个时候出府不是寻常事。 池小河这边还不知道让人盯上了。一家子在天使家园和孩子们在一块儿都挺高兴的。 看着孩子们个个健健康康,活泼可爱的,池小河觉得自己这两年的心思都没有白费,也不枉她穿越一场,完成了当年没有完成的心愿。 八爷对池小河也是佩服的。能办起这么个场所,拯救了这么多孩子,是有大功德的。 “福晋这才是真正的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 “爷谬赞了。”池小河不好意思道:“臣妾不过是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给这些孩子们提供一个家。说起来,天使家园能走到今日这一步,还多亏了爷的帮助。这些孩子们要真正感谢的人应该是爷!” “没有福晋起意,也不会有天使家园。没有福晋开口,爷也不会帮忙。”八爷道:“福晋是创办人,自然也该受这最大的功劳!” “贝勒爷和福晋都是孩子们的大恩人。”秦氏此时开口道:“不仅是孩子们,还有民妇这样孤苦伶仃,无依无靠的人。有了天使家园,我们才有了家。贝勒爷和福晋的大恩大德,我们便是来世做牛做马都报答不完!” “秦嬷嬷,严重了。”池小河道:“你们能留下,靠的是你们自己。若是你们做事不尽心,对孩子们不好,我也不会留下你们。至于孩子们,没有我,也会有其他的好心人救助。不过是我能力强一些,能给你们提供更好的场所而已。” “福晋就不必自谦了。”八爷道:“京中多少富人,贵人,又有谁想到办这么个地方来收留无家可归的孩子。” “贝勒爷和福晋请受我们一拜吧!”秦氏说着就带头跪了下来。 孩子们显然是提前演练过的,也跟着跪了下来。 池小河其实很不习惯这样的场面,所以笑着打趣道:“这是要我给压岁钱么?放心,我都准备好了,一个都少不了!” 说着她就让秋梨把准备好的一个个小荷包拿了出来。每个荷包里都装着三个小银锞子,三个小金锞子。加起来没多少分量,但是个心意。对于天使家园的孩子们来说,这也是难得的私房钱了。 秦氏本是领着所有人谢恩的,却不想被池小河弄成了发压岁钱。这会也不好说什么,只得带着孩子们再次磕头道谢。 “你们都是大人了,我就不发压岁钱了。给你们发年终奖。”池小河又对秦氏道。 天使家园不是盈利机构,不能创造效益。但池小河对这里的工作人员一样会发年终奖。 根据每个人平日里的工作表现和年终的不记名投票得出三个优秀奖获得高一级的奖励金,其余人则是另一个等级。 池小河设置两个档的年终奖,也是为了激励大家更好的工作,把天使家园办的越来越好。 忙活了一年,除了每月的例银,逢年过节还会有额外的福利,年终还有奖金,这比在外面干活的收入要高不少! 虽说天使家园的规矩多,执行的也严格。但只要是认真做事的人,习惯了也就不觉得约束。 所以这会大人小孩,个个都高兴的很。弘旺、雅尔哈和弘曦更是把自己带来的玩具拿出来分给孩子们,气氛一下又热烈起来。 池小河自穿越后还没有这么热闹的过年。之前随八爷在宫里虽然人也多,但宫里规矩大,根本不可能像这么热闹。 屋里烧着地龙本就暖和,再加上这热闹的气氛,池小河的脸已经变得红扑扑了。 “福晋今儿是真高兴。”八爷看向池小河道。 “爷看到这场景不高兴么?”池小河笑着反问。 “嗯,高兴。”八爷点头。不仅高兴,还欣慰。他当初帮池小河的时候,可没想过天使家园能办成今日的规模。 热闹过后就是年夜饭了。虽然是大中午,天也没黑,但大家都坐在屋里,几个人一桌,桌上都有丰盛的菜肴,也很有过年的气氛了。 池小河一家子当然坐的主桌,秦氏和其他的工作人员则是每人带几个孩子坐一桌。 本来池小河是示意八爷讲几句的,结果八爷却让她说。池小河推辞不过,只得举杯起身,说了几句总结和展望未来的话,这便开席了。 刚开始大家还有点矜持,吃得安安静静的,也没人吭声。结果等秦氏带头敬酒后,气氛渐渐就热络起来。 孩子们不能喝酒,但也知道拿果汁来给池小河他们敬酒,一时间觥筹交错的,很是热闹。 此时的八爷府里,舒舒觉罗氏听闻八爷带着池小河和三个孩子出府,心里也生出疑惑来。 “过小年不在府里,怎么跑出去了?不是说今晚咱们府里还要一块儿吃饭的么?” 因为除夕夜池小河同八爷是要进宫的,所以府里便定着小年夜一块儿聚一聚。 虽说在八爷眼里就一家五口。但今年新娶了侧府里,后院也还有其他人,也该一块儿热闹热闹,算是府里这个小家过年了。 这是前几日就已经通知了的。舒舒觉罗氏还特意让听琴和知画提前知会厨房准备热水,准备午休起来后沐浴一番再好好的梳妆打扮。 可现在听闻八爷先带着池小河和三个孩子出门了,这打扮的心思都淡了几分。 “贝勒爷是不是带着福晋和小主子们下馆子去了?”听琴道。她话里隐含的意思没说,是不是这一家五口单独先过小年去了。 舒舒觉罗氏瞥了她一眼,道:“这会哪有什么馆子开着!再者说,福晋院里的小厨房可不比外面的馆子差!” 第724章 突破口 听了舒舒觉罗氏说的,听琴也觉得自己想岔了。这种时候出去吃哪有在府里温馨。 “时间也不对。”知画道:“奴婢听说,贝勒爷他们可是一早就出发了。便是下馆子,也不会那么早出门。而且还带了不少东西。” “啊,是了。”听琴点头,越发觉得自己刚刚的猜测不靠谱,“可若不是,那今日出府是为了什么呢?去庄子上?” “那更不可能了。”知画道:“晚上府里还有家宴。这会去庄子上,时间也太赶了。以前都是至少住一日的。” “所以才更觉奇怪了。”舒舒觉罗氏皱着眉想了想,突然想到一个地方,“你们说,他们是不是去天使家园了?” “天使家园?”听琴和知画都愣了一下。 她们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还以为是八爷在外面养了什么人。后来一想也不对,若真是八爷养的人,福晋就不会巴巴的让柳大夫跟着去治病了。 后来还是舒舒觉罗氏的阿玛帮着打听才知道,原来是个收容孤儿的地方。说是福晋创办的,八爷暗中帮了些忙。 她只当是福晋做善事博名声,但后来却发现不是这么回事。明面上根本没人知道是福晋办的。 虽然福晋也有去过,但也只以为她支助了些银两,就跟那些富贵人家的女眷给寺庙捐香火银子一个道理。 所以舒舒觉罗氏也没放在心上,后续也没再关注这件事。 但她这会突然想起来,却觉得自己大意了。福晋能让最信任的张氏来打理天使家园,可见这不是个简单的地方。或者说不是个只收容孤儿的地方。 “这个天使家园肯定藏着什么秘密,这才让贝勒爷能心甘情愿的跟着福晋跑。” “能有什么秘密?大阿哥、二阿哥还有大格格也都跟着去了呢!”听琴道。 “我要知道是什么秘密,这会就不发愁了!”舒舒觉罗氏皱眉道:“带着孩子也许只是做幌子!” “那主子还是让老爷帮忙查么?”知画道。 她们在府里不便出去,很多事情没办法查。而且她们能感觉的出来,韩氏、汪氏和张氏,都有意无意的在她们面前隐瞒天使家园的事。 若不是上次正好福晋院里的丫鬟说漏了嘴,又有老爷在外面帮忙查,她们压根不会知道还有这么个地方,也不会知道这个地方是干嘛的。 但这一次舒舒觉罗氏却摇了头,“别让阿玛查了。上次额娘来的时候说的话你们没听见?阿玛行事也没那么方便。若是因此被人发现,或是被贝勒爷知晓,不仅阿玛要倒霉,我在府里也跟着遭殃。” “可咱们在府里不便查呀。”听琴发愁道。 “难是难了点,但总能找到蛛丝马迹。而且这样也不会连累阿玛。”舒舒觉罗氏道。 她现在不得宠,若是自家阿玛在朝堂上得用,八爷看在她阿玛的份上,多少会给她几分体面。若是她阿玛都不得用了,那她在府里的处境只有更艰难的。 上次章佳氏来看她已经说的很明白了。有些事情他们在府外可以帮忙,但有些事情却不便帮忙。让她开口的时候也要多思量。 她一向听章佳氏的话,也能明白这其中的厉害关系,所以她才不打算开口。 “张氏不是受福晋重用管着天使家园的事么,那咱们就从她身上找突破口。”舒舒觉罗氏眼珠子一转,嘴边勾起一抹笑来。 “张夫人怎么肯说。”知画和听琴都不解道。 “总有法子的。”舒舒觉罗氏喝了口茶道:“不急,等年后咱们再从长计议。” 张氏这会在屋里连打两个喷嚏,一旁伺候的小丫鬟紧张的上前问道:“夫人是不是着凉了?要不要叫柳大夫过来看看?” 自打张氏手头管的事情越来越多,池小河就给她配了个小丫鬟照顾她的生活起居。这对于侍妾来说是破例了。不过池小河不在意。都已经让侍妾管家了,再破例也没什么了。 这小丫鬟也是个机灵的。虽说张氏身份低,但得福晋重用就比什么都强。毕竟谁都知道,在八爷府的后院,能抱上福晋的大腿并不容易。但只要抱上了,就肯定有好日子过。所以她伺候起张氏来是很尽心的。 这会听她问,张氏就笑了起来,“哪里就这么娇气了。不过是鼻子痒打了两个喷嚏而已。” “年下事情多,夫人起早贪黑的忙,睡得也不安神,还是要注意着些。”小丫鬟道:“要是累病了,福晋也该担心的。” “放心吧,我自个儿的身子自个儿知道。没这么弱。”张氏道。 小丫鬟不好再劝,便把桌上已经温了的茶换了杯热的。 张氏看着笑了起来,道:“今晚我这就不用你伺候了。小年夜,你也跟着这院里其他人一块儿吃酒热闹去。” “那怎么行。”小丫鬟摇头,“夫人晚上家宴上肯定要喝酒的。若是喝多了难受,身边每个伺候的人怎么行!” “放心,我不会喝多的。”张氏笑道:“我的酒量又不好,喝多了不是自找难受么!” “那别人敬夫人酒,夫人也不能不喝呀!”小丫鬟道。 “我就是个侍妾,谁敬我酒。我也就是敬贝勒爷和福晋一杯,侧福晋一杯,韩格格和汪格格一杯,一共三杯酒完事。”张氏道。 “那喝了酒回来的路上着了风也会不舒服,有奴婢端茶倒水的,夫人也能舒服点。”小丫鬟还有点执拗,并没有立刻就答应。 张氏看她一本正经的样子,不由又笑道:“既然你是福晋派来伺候我的,我今日也摆一回主子的谱。主子发话,不许你今晚伺候,你听还是不听?” 小丫鬟张了张嘴,一时间也无法反驳,最后只得委屈巴巴的点头应了。 张氏撑不住又笑了一回,摸了摸小丫鬟的头道:“一年上头难得有松快的时候,抓住机会好好快活吧。” “那夫人可要照顾好自己。奴婢明日一早过来伺候。”小丫鬟不放心的还是叮嘱了一句。 第725章 小年夜 因为气氛好,池小河和八爷带着三个孩子在天使家园就多待了会。等到回府的时候离晚上家宴的时辰也没多久了。 回来的路上,三个孩子就撑不住睡了,便是池小河也有些犯困,靠在八爷身上打了会盹。 好在晚上就是自己府上的家宴,又都早就安排好了,池小河也没什么可操心的。只是奔波了这一日,身上的衣服是不能穿了。 奴才们早就备好了热水,几人梳洗一番,重新换了干净的衣服,这才舒服了。 眼看着天渐渐暗了下来,韩氏、汪氏和张氏也陆续到了。 三人身上都穿的过年的新衣。韩氏是一身湖蓝,汪氏是一身鹅黄,张氏则是一身秋香色。 池小河这会还是一身红,不过换了身石榴红,依旧衬得肌肤似雪。三个孩子也依旧是红彤彤的打扮。倒是八爷换了身月白色的长袍,显得清雅许多。 今日的家宴摆在花园旁的暖阁里,但依规矩还是都先在池小河的院子里集合。这会韩氏她们到了后行过礼,便坐着说话。 又是一年要过完了,想着这一年发生的事,大家不免感慨几句。再加上如今韩氏等人歇了争宠的心思,只专心替池小河管着家,所以说话反而比以前更自在了。 八爷并不参与女人们的话题,只在一旁静静地喝茶。目光所及也都是在池小河和三个孩子们身上。 这样温柔的八爷是韩氏等人平日里很少见的。但她们心里都清楚,这样的八爷不是她们能肖想的。 舒舒觉罗氏是最后到的。她到不是故意最后出场,只是没想到韩氏她们会这么早来。再加上她打扮费了不少功夫,便显得比众人更晚一些。 这是舒舒觉罗氏进府后过的第一个小年。池小河看着她进来也特意打量了一下。 要说今日舒舒觉罗氏的打扮还是很亮眼的。穿了一身樱桃红,虽说和池小河身上的红色不太一样,但在夜晚屋里的烛火下竟有几分相似。 她本也是肌肤白皙的人,穿红色也好看。再加上又是二八正好的年华,眉宇间比池小河多了几分少女的稚嫩,看起来也真真是个美人儿。 池小河在心里赞了一句。要说舒舒觉罗氏这样貌身材是真不差,难为八爷面对这么个美人竟没动心。 想到这池小河便瞥了一眼八爷的神色,这一看,却发现八爷微微皱眉,竟像是有些不高兴。 池小河微微怔神,不太明白舒舒觉罗氏哪里犯了八爷的忌讳。 站在下首的舒舒觉罗氏也是浑然不觉,先规规矩矩的给八爷和池小河行了个礼。韩氏等人也连忙起身见礼。 “既然人到齐了,咱们就去暖阁吧,时辰也不早了。”池小河道。 其他人自然没意见,纷纷起身准备出去。 八爷却叫住了池小河,在秋梨拿过来大氅的时候,当着其他人的面亲自给池小河系上,这才放心的拉着她的手出门。 韩氏等人已经习以为常,对这种画面见怪不怪,心里也没有什么波澜。但对于舒舒觉罗氏来说,却是个不小的刺激。 她进府时间短,还没怎么看过八爷和池小河秀恩爱,因此这个画面冲击感就很强烈。 尤其是八爷眉宇间的温柔,宠溺的眼神,都是舒舒觉罗氏没有见识过的。 之前八爷在她那下棋听琴的时候,她以为那样的八爷就已经很温柔了。但这会和池小河面前的八爷一比,她才清醒的认识到差距在哪里。 原来八爷眼里心里有一个人是这样的。 然而没有人理会舒舒觉罗氏的失魂落魄。看着前面一对璧人带着三个孩子离开,大家都在等着她跟着出门。 “主子。”听琴在一旁很小声的提醒。 舒舒觉罗氏回过神来,忙扶着听琴的手跟了上去。 后面韩氏和汪氏对视了一眼,两人心照不宣的笑了笑。 张氏走在最后面,想着刚刚八爷给池小河系大氅的样子,嘴角露出一抹笑来。贝勒爷同福晋的感情还是这么好,这是她的福气呢! 一行人到了暖阁,里面已经布置好了。 今年没有弄圆桌,而是准备的条桌。 池小河自然是和八爷一块儿。其余人则是一人一个条桌,就连弘旺这三个小家伙也是这样。 池小河同八爷坐在上首,三个孩子坐在左边,舒舒觉罗氏领头坐在右边,依次往下是韩氏、汪氏和张氏。 家宴的菜也不是像往年那样一次都上完。而是一次上个三四样,过一会儿再撤去前面的,重新上三四样。这样能保证菜一直是热的。 这是张氏提出来的法子。主要是今年多了一个侧福晋舒舒觉罗氏。格格和侍妾们肯定不便同她坐一桌,而她又不能同八爷和池小河坐一桌。可若是像往年那样的圆桌,池小河这边一家五口一桌,韩氏、汪氏和张氏三人一桌,就舒舒觉罗氏独独一桌就会很奇怪。 如今这样坐,大家都自在。池小河当时就觉得不错,还夸了张氏两句。现在看来,这个法子确实不错。 府里的家宴就要由八爷来开场讲话了。但他其实兴致不高。若不是碍于舒舒觉罗氏这个新进府的侧福晋,八爷都懒得搞这一出。 他只简单的说了两句,就示意池小河也说两句。 “今晚咱们不仅是府里先吃团圆饭,也算是欢迎侧福晋在咱们府里过的第一个新年。多了一口人,府里也更热闹,希望来年咱们还是平平顺顺,和和睦睦。” 等池小河说完,八爷便同她一块儿举杯。这是年夜饭的头杯酒,所有的人都站了起来共饮。 “今晚的菜肴还是张夫人花了心思吩咐厨房准备的。你们都多吃一点。”池小河笑道:“酒是咱们府里自己酿的,你们若是喜欢多喝点也无妨。左右是年夜饭,吃得高兴,吃得尽兴才好。” “奴婢已经看到几样喜欢的菜了,今晚一定要大饱口福!”汪氏很捧场的道。 韩氏也笑道:“这酒奴婢知道,醇香劲大,还真容易喝醉呢!” 第726章 酸涩 舒舒觉罗氏看着韩氏和汪氏的笑脸,眼里闪过一丝不屑。在她看来,这两人惯会拍马屁。不然怎么能让福晋分管家权呢! 不会争宠就讨好福晋,为了在后院多几分体面,也是无所不用其极了。 舒舒觉罗氏没说话,而是看向张氏。却见张氏只是笑了笑,什么都没说。倒是一副宠辱不惊的样子。 “喜欢就多吃点,这才不枉张氏费的心思呢。”池小河笑道。 这话说完,八爷先动了筷子,其他人这才开动。 要说府里厨房的水平现在也是很不错的。有池小河这个吃货在,厨房大师傅也更有钻研的动力。 池小河吃的同时还不忘同八爷一块儿点评两句,对合胃口的几道菜还特意问了是谁做的,当即就另赏了银子,这也是图个乐呵。 弘旺那边三个小的也吃的不亦乐乎。他们身边都有奴才伺候,到不用担心什么。 韩氏同汪氏坐得相邻,两人也时不时说上两句话。张氏坐在两人下首,偶尔也会被两人问道说上两句。 最冷清的大概就是舒舒觉罗氏这块了。好像就她一人被隔离在这个热闹的圈子之外似的。 八爷和池小河那边她说不上话,韩氏她们这边是不屑于说话。至于三个孩子那边,她就更说不上话了。 舒舒觉罗氏顿时就没了胃口。还说欢迎她进府第一个新年,结果就她一个人受冷落!想想还在侍郎府的时候,她作为最小的嫡女可受宠了。每年的压岁钱都是最多的。 现在可好,这桌上没两样她可口的菜不说,也不会再有人给她压岁钱了! 敬酒这事今年还是弘旺起的头。 其实要说起来应该是舒舒觉罗氏给后院其他人带头。因为她是侧福晋,是后院里除了福晋外地位最高的。 但舒舒觉罗氏只顾着郁闷去了,竟把这茬事给忘了。直到看见弘旺举着杯子,领着雅尔哈同弘曦一块儿敬酒,她才想起来! 好在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三个孩子身上,并没有人留意她,这才让她的神色自在了些。 池小河看着三个孩子站在面前说吉祥话,笑得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缝了。“今儿嘴都是抹了蜜么!都这么会说话!” “嘿嘿,额娘,都是我教的!”弘旺很是得意的道。 雅尔哈还大点,自己还想了两句。弘曦却太小了,话都说的不太利索,就别提自己想吉祥话了。所以弘旺干脆一个人教了两句,还特意让两个小的练了练,就等着今晚呢! “爷,孩子们都给咱们拜年了,是不是该给压岁钱了?”池小河扭头对八爷笑道。 “福晋难道没准备?”八爷笑道。 “当然准备了。臣妾是怕爷忘了!”池小河笑道。 八爷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三份压岁钱,冲池小河挑眉道:“爷怎么可能忘!” 池小河笑着也拿出了自己准备的,两人分别给了三个孩子。 弘旺带着两个小的,一人拿着两份压岁钱给池小河和八爷又行了礼,这才回了自己的座位。 “咱们弘旺可真有大哥范。”池小河道。 看到三个孩子这么健康,又这么和睦,她心里真的很高兴。 “都是福晋教导的好。”八爷笑着夸了池小河一句。 “那是。”池小河今日难得的没有谦虚,笑道:“臣妾自认在他们身上花的心思和精力要比别家的额娘多。” “所以,辛苦福晋了。”八爷说着举起了酒杯,“爷敬福晋一杯。不仅替爷把府里上下打理的很好,连孩子们也教导的很好。” 池小河笑盈盈地也举起了酒杯,同八爷碰了一下道:“臣妾也谢谢爷这一年来对臣妾的宠爱和支持,还有对孩子们的疼爱和教导。” 两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相视一笑,都把杯里的酒喝完了。 舒舒觉罗氏趁着空档终于举起酒杯开口了,“臣妾敬贝勒爷和福晋一杯。臣妾今年新进府,承蒙福晋的照应和包容,也感谢贝勒爷在臣妾祖父受灾的时候替臣妾送信,照顾臣妾的家人。” 八爷举杯冲舒舒觉罗氏抬了抬手,喝了一口,算是给了她面子。 舒舒觉罗氏不提他还忘了。之前他真的给了她不少体面。雪灾那会不仅帮忙送信,还托十弟照应舒舒觉罗氏祖父。还有替侍郎府捎东西等等。 那会他以为舒舒觉罗氏会是个懂事安分的。谁知给的体面多了,这人就心大了。 池小河倒是没想太多。她并不觉得对舒舒觉罗氏有多少照应,只能说从未刻意刁难过。而且她也不认为舒舒觉罗氏这话有多少真心。 也许对八爷还是真心的,对她就是面子上的了。但这酒她还是要喝的。毕竟八爷已经给了这个面子了。所以她也跟着喝了一口。 舒舒觉罗氏自己自然是一杯喝完的。这会看着池小河也像八爷那样只喝了一口,这心里还有些不舒服。 她这酒敬完了,便轮到韩氏她们了。几个人挨个敬下来,池小河一人一口的,竟也把一杯酒喝完了。 “福晋这是第三杯了吧?”八爷在一旁看着,不由开口道:“这酒后劲大,福晋还是别喝了。” 池小河今年身子好些了,所以八爷也许她喝酒了。但也怕她喝多了身子受不住,所以在一旁也盯得紧。 “爷说的臣妾像有酒瘾似的。”池小河笑了起来,“臣妾心里有数,最多再喝一杯就不喝了,行不行?”她和八爷讨价还价起来。 其实也没多想喝酒,只是看到八爷这样紧张的样子,池小河心里就有些想逗一逗。 “那就一杯,不能再多了。”八爷还是妥协了,“倒不是别的,爷是担心你身子受不住。” “臣妾知道。”池小河看着八爷,满眼的笑意里含着丝丝情意,看得八爷心里软成一片。 舒舒觉罗氏就坐在两人下首,一抬头就能清楚的看见两人的神情。此时见两人对视着含情脉脉地样子,这心里的酸涩都要溢出来了!什么时候八爷能这样看她一眼呢! 第727章 敬酒 舒舒觉罗氏的酒量还是不错的。但进了八爷府后却没什么喝酒的机会。平日里一个人在屋里喝酒也没意思。所以这会不免多喝了几杯。 听琴和知画也没劝,想着她的酒量,便是这酒有后劲问题也不大。 但人的心情其实是很影响酒量的。舒舒觉罗氏面上看起来还好,实际心里早已经满是苦闷。 看着池小河同八爷在一块儿亲亲热热的,她入府以来的所有委屈和憋闷都在这一刻爆发了出来。 可她能怎么办?除了喝酒消愁,她此时想不出别的法子转移注意力。 韩氏因为就挨着舒舒觉罗氏坐着,所以一直有留意她的状态。这会看她一杯接一杯的,心下不由心灾乐祸起来。这若是喝醉了失仪,只会更惹贝勒爷不喜。 “你看那位。”韩氏凑在汪氏耳边小声嘀咕。 她们偶尔也在一块儿讨论舒舒觉罗氏,但从来不说侧福晋,都是用“那位”代替。汪氏这会一听,立刻心领神会的往那边瞅了一眼,正好看见舒舒觉罗氏仰头又喝了一杯。 “她那两个丫鬟是死的么?”汪氏蹙眉低声道。 “主子笨,带着奴才也笨。”韩氏毫不留情的道。 想当初舒舒觉罗氏刚进府的时候,她心里还担心来了个厉害角色。毕竟听闻多才多艺。后来才发现,大概学这人学才艺学坏了脑子,为人行事竟不是个聪明的。就这样还想和福晋争宠,也真是不自量力了。 汪氏摇了摇头,“一会儿要是喝醉闹起来才难看。这哪是能解酒消愁的场合。” 韩氏唇边勾起一抹不屑的笑容,同汪氏碰杯道:“管他呢,出丑才好呢,咱们正好看戏。来,咱们喝一杯。” 汪氏笑了笑没说话,同韩氏喝了一杯。 张氏坐在一旁没听清两人在嘀咕什么,但她也注意到舒舒觉罗氏喝得有点多。小年夜难得后院的人能聚齐热闹一回,她其实很不想看到有人扫兴。 犹豫片刻,张氏借着出去方便的机会,小声提醒了知画一句。 她本是好意,但却忘了,就是她这个小小侍妾,在舒舒觉罗氏这里也是令人嫉妒的角色。 她提醒知画的时候正好被舒舒觉罗氏看了个正着,这下可是激怒了她,觉得一个小小的侍妾也敢管到侧福晋头上,当即便让知画拉着张氏不放了。 “说起来张夫人平日里帮着福晋管家也辛苦的很,比我这个侧福晋为府里做的还多。来,我敬张夫人一杯,这府里要缺了你还真不能行呢!” 舒舒觉罗氏的声音不大,但眼神却带了几分凌厉,口吻也是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 张氏完全没想到会有这一出,一时间竟然愣住没有立刻回话。 “怎么,张夫人不愿接我这杯酒?”舒舒觉罗氏挑眉看着张氏。 一旁的韩氏和汪氏都皱起眉来,舒舒觉罗氏刚刚的话可说的不好听。什么府里缺了张氏就不行,什么张氏比她这个侧福晋还要忙,这些诛心的话传了出去,别人得说八爷府没规矩了,让个侍妾欺负到侧福晋头上! 到时候连福晋都要被人说不会管家,八爷也会被人说没有原则,由着福晋败家。 倒是池小河同八爷一直在说话,又注意着三个孩子这边,并没听清舒舒觉罗氏同张氏说了什么。从她现在的角度看过去,只看到两人一个坐着,一个站着,好像在为什么僵持着。 张氏本就不想破坏今晚还算温馨的气氛,这会舒舒觉罗氏都这么说了,她也不得不端起自己的酒杯接受这杯敬酒。 “按理说应该是你来给我敬酒的。如今我先敬了你,是不是应该一杯还三杯?”舒舒觉罗氏并不打算轻易放过张氏。 刚刚给八爷和池小河敬完酒后,舒舒觉罗氏本是等着韩氏她们给自己敬酒的。结果到好,这三人像是把她忘了似的,竟然没一个来给她敬酒! 她可是这府里唯一的侧府里,这些格格侍妾竟不把她放在眼里,好像府里只有个福晋似的! 但她也知道不好主动借这个事发火,不然八爷肯定不喜欢。但这会张氏自己撞了上来,她心里的火便再也压不住了。 听琴和知画在一旁看的有些担心。她俩自小在舒舒觉罗氏身边伺候,知道这会她已经有些酒意了。两人对视一眼,还是由知画小声提醒了一句,“主子,大过年的,一杯意思一下吧。” “大过年的怎么了!”舒舒觉罗氏不悦的看了知画一眼,“就是过年才不能意思一下!”说完她又冲张氏一笑,道:“张夫人,你说是不是?说起来这还是咱们第一次喝酒呢!” 话说到这个份上,张氏知道自己是推不掉了。她心里后悔自己多嘴那句话。上次舒舒觉罗氏就已经对她不满了,怎么就不长记性呢! “侧福晋说的是,是奴婢不懂规矩,该罚三杯的。”张氏陪着笑脸道,然后很痛快的先干了一杯。 韩氏和汪氏的脸色都不大好看。刚刚舒舒觉罗氏的话也是说给她们听的。她们还真的忘了要给侧福晋敬酒这回事。一会儿张氏罚完了,她们俩也得跟着罚。 以前家宴的时候,张氏除了给八爷和池小河敬酒,都是自饮自酌,没有人留意过她的酒量。但张氏自己心里清楚,她就是个三杯倒! 刘氏和王氏没的时候,她有偷偷喝过的。那会心里难过,三杯就直接醉得睡过去,倒是能缓解伤痛。 但那以后她也没再解酒消愁过,怕自己误事。可今日却逃不过了。这会一口气要喝三杯,再加上之前开场一杯,敬贝勒爷和福晋的一杯,她绝对会醉! 张氏心里唯一庆幸的是,她喝醉后不会闹腾,而是直接睡觉,这样闹不出什么笑话来。 舒舒觉罗氏看着张氏三杯下肚,不由拍手叫了声好,“张夫人真爽快,我喜欢!来,我再敬你一杯!这次咱们一杯还一杯,不罚酒了!” 张氏这会眼睛都模糊了,完全是拼着最后一点意志让自己不到。现在舒舒觉罗氏又要喝,她下意识的摆手拒绝。 第728章 助兴 “张夫人这是什么意思?”舒舒觉罗氏一下就沉了脸,“这是敬酒不吃,非要吃罚酒?” “不,不是。”张氏舌头都打结了,“奴,奴婢不胜酒力,不,不能喝了。” 她费劲的说出这几个字,只觉得面前的人影都开始晃了。 韩氏和汪氏已经看出张氏不对,忙上前打圆场道:“侧福晋,张夫人酒量不太好,这三杯又喝的急,怕是真有些醉了。奴婢们还没给侧福晋敬酒呢,奴婢们先来。” “呵呵,两位倒是同张夫人感情好。看来平日里管家,三位没少一块儿呀。”舒舒觉罗氏淡淡一笑。 韩氏和汪氏脸上的笑都有些不自在。她们同张氏并不算关系好,但也未交恶。三人都是依附着福晋过日子,有些相似的心路历程,多少算是惺惺相惜。这会看到张氏受欺负,也不免想到自己。 格格比侍妾是高一等,可在侧福晋面前依旧只是个奴婢。又比张氏强哪里去呢?这么一想,心里更是多了几分同病相怜的感觉。 见韩氏和汪氏不说话,舒舒觉罗氏脸上的笑意又多了几分,“两位格格不急,这敬酒嘛,自然是一个一个的来。等张夫人把这杯喝了,我再同你们喝,一个都不会少的。” 韩氏和汪氏也不好多说,只是看向张氏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担忧。 她们出来身边都是带了伺候的人的。可张氏今日却是一个人。虽说侍妾也只能一个人,但池小河派了个小丫鬟伺候张氏的事大家都知道。今晚又是家宴,便是带来也无妨。但张氏受规矩,偏偏没带。这会身边连个搀扶的人都没有。 韩氏不放心,让自个身边的石榴站张氏身边去。若是张氏一会儿走不稳,也好有人扶一把。 舒舒觉罗氏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心里越发憋火。这两个格格和一个侍妾倒是抱团抱的紧。而这个小团又是紧紧围在福晋身边的。所以说来说去,就她被孤立了! 眼看着张氏就要推不过了,池小河这边开口了。 “你们这是在说什么?这么热闹,都凑一块儿了?”她隐约看出了不对,但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所以便笑着过来问了一句。 “臣妾在给张夫人敬酒呢!”舒舒觉罗氏笑着站了起来,“她平日里为福晋分担,打理府里的事情,让臣妾这个侧福晋能轻松自在,臣妾是想感谢她呢!只是张夫人似乎不想喝臣妾这杯酒。” 她这次说话的声音不小,不仅站在旁边的几个人听见了,八爷也听见了。 池小河眼里闪过一丝不悦,舒舒觉罗氏这是觉得自己一个侧福晋没管家输给了一个小小的侍妾,所以借着敬酒的事为难张氏。 虽然看得明白,但人家舒舒觉罗氏只是敬酒,她还真不能说什么。而且作为侧福晋,主动给一个侍妾敬酒,侍妾肯定得喝,不能拒绝。她便是要帮张氏也不好帮。 “福晋,刚张夫人已经喝了三杯了!”汪氏忍不住说了一句。 “哎,那是她自罚的三杯。”舒舒觉罗氏道:“这可不能算在我头上。” 明明是她提出来的一杯还三杯,只因张氏认了,便成了张氏主动自罚的。韩氏和汪氏听得心头冒火,却还不能说什么。 池小河微微皱眉道:“既然已经自罚三杯,侧福晋又何必再为难她。” “福晋这话可冤枉臣妾了。”舒舒觉罗氏一脸委屈的道:“臣妾只是欣赏张夫人爽快,想再敬她一杯,可不是罚她酒。” 池小河知道舒舒觉罗氏就是要为难张氏,话还说的冠冕堂皇的。但张氏是她的人,在眼皮子底下都护不住,那她这个福晋也太没用了。因而带了几分不悦道:“张氏明显已经醉了,你便是欣赏她,再敬酒也有灌酒的意思了。喝酒本就是尽兴就好,这样不顾别人的酒量一味的敬酒也不好吧。” 舒舒觉罗氏本也没想同池小河硬碰硬。这会见她态度强硬起来,也就顺势下台阶道:“福晋说的是。臣妾也是兴致来了,想同张夫人多喝两杯。既然福晋开了口,臣妾也就不强求了。以后有机会再同张夫人喝。” 池小河点了点头,舒舒觉罗氏已经服了软,她就不好多说,便让人扶张氏坐下。 这会张氏虽然没睡着,但脑子基本不能用了。她整个人都是晕的。刚刚池小河同舒舒觉罗氏两人之间的对话都没听清楚。 “张夫人,你没事吧?”汪氏不放心的问了一句。 张氏目光呆愣的看着她,不知道点头,也不知道摇头。 汪氏叹气,就这样子,刚刚要再灌一杯,还不知道成什么样子。 “福晋,刚刚即是臣妾有错,那臣妾就自请为大家弹奏一曲,当是赔罪如何?”舒舒觉罗氏突然道:“这只是吃饭喝酒的,似乎单调了点。有曲子助兴是不是更好些?” 池小河有些诧异,但舒舒觉罗氏开了口,她也不好驳回,便道:“既然侧福晋有这个雅兴,那大家正好一饱耳福。说起来侧福晋进府这么久,我们还没欣赏过你的琴艺。” 舒舒觉罗氏笑了起来,便让听琴回去拿琴。 她已经许久没为八爷抚琴了。便是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也很少有兴致抚琴。今日是难得的机会。说是给大家助兴,但其实她是想弹给八爷听。 池小河看她的眼神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但她并不介意。若舒舒觉罗氏弹个琴就能把八爷勾走,那八爷早就已经被勾走了,也不在乎多这一次。 再说她也想听一听舒舒觉罗氏的琴声,看是不是有传言的那么好。 八爷坐在那喝酒吃菜,冷眼看着她们在这里打机锋。有没有琴声对他来说无所谓。但既然舒舒觉罗氏有兴致,这小年夜的,他也就跟着听听。 不多时听琴就把舒舒觉罗氏的琴抱来了。 池小河让人重新给她收拾了一个条桌放琴。舒舒觉罗氏冲大家笑了笑,双手放在琴上,低头略一思索,一串琴音就响了起来。 第729章 醉了 池小河对琴曲没有研究,但好不好听还是能辨别的。以前在安亲王府的时候听琴的机会还不少,也能对弹的好坏有个大致的分辨。 所以当舒舒觉罗氏的琴声响了起来,池小河就发觉她还算弹的不错的。虽然是首她没听过的曲子,但琴声悠扬流畅,引人共情,还是很好听的。 而且弹琴时的舒舒觉罗氏有种不一样的气质。自信又飘逸,像是多了几分仙气似的。 不过等她抬头冲八爷笑的时候,池小河就忍不住在心里感叹,这一笑,就把仙气笑没了。 若是舒舒觉罗氏保持着刚开始的高冷调调,指不定八爷还会被吸引几分。这个笑可真是败笔。 她侧头去看八爷,果然就八爷刚刚还算专注的神情在舒舒觉罗氏笑了一下后皱起了眉头,眼里明显闪过一丝不喜。 池小河暗自摇头,还好舒舒觉罗氏没摸准八爷的性子,不然还真是个强有力的对手。 韩氏等人都不是会弹琴的,这会看舒舒觉罗氏表演,觉得好听之余,也有些不忿。当着福晋的面就想使手段吸引八爷,也太不知天高地厚了! 然而舒舒觉罗氏浑然不觉。她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八爷身上。弹的曲子早就是她烂熟于心的。眼睛不用看着琴弦都不会出错。 她并没指望八爷今晚就歇到她屋里去。她还是知道今儿小年夜,八爷是要宿在正院的。但只要今晚能在八爷心里留下印象,保不齐明晚八爷就去她屋里了。 眼瞅着今年就要过完了,她还没机会同八爷圆房,实在是忍不了了。 但她没看到八爷眼里的那丝不悦,只看到八爷喝酒吃菜的速度慢了下来,因而心里已经生出几分得意来。 这一屋子的女人,也就她能弹琴下棋。就算八爷宠福晋,也总有想换个口味的时候吧。 舒舒觉罗氏自信满满的弹奏完了一曲,抬头看向八爷。然而八爷没说话,开口的是池小河,“侧福晋的琴艺果然名不虚传。为咱们今晚的家宴添色不少。来,咱们敬侧福晋一杯。” “福晋谬赞了。臣妾只是略懂皮毛而已。”舒舒觉罗氏一脸谦虚的道。 池小河有些无语,刚刚弹琴的时候那副得意的样子当大家都瞎了么,这会又巴巴的装谦虚,也太假了吧。 她忍不住侧头去看了八爷一眼,就见八爷正好也看了过来。两人对视一笑,都没说话,只是把酒喝了。 舒舒觉罗氏本想得几句八爷的表扬,结果又看见八爷再同池小河眉来眼去。脸上的笑意顿时淡了几分。 不过这会八爷同池小河一块儿敬她酒也算是很有面子,她也忙站起来喝了一杯。 因为池小河说的是大家一块儿给舒舒觉罗氏敬酒,韩氏和汪氏也跟着陪了一杯。至于张氏,池小河已经眼神示意过,一旁倒酒的奴才便自动把她忽略了。 舒舒觉罗氏这会自然也不会再抓着张氏不放。 家宴进行到这也差不多了。外面的天已经黑透,暖阁也没有刚进来那么暖和。池小河看三个孩子也都吃得差不多,便小声问八爷是不是可以结束了。 “福晋觉得可以结束就结束。”八爷道。 “爷可吃好喝好了?”池小河问道。 “没有也没关系。晚上可以宵夜。”八爷道。 池小河不由笑了起来,“爷怎么说的委屈巴巴的。好像臣妾不许爷吃了似的。” 八爷也笑了起来,道:“又曲解爷的意思。天色不早了,结束吧。不然太晚了,一会儿孩子们回去容易冻着。” “嗯,臣妾也这么想。”池小河点头。 “爷其实更担心你。”八爷又说了一句,“你今晚可是喝了几杯酒。” 池小河听得脸一红,她可没吃孩子们的醋,八爷单独说这么一句,怪让人不好意思的。 八爷看她露出几分娇羞来,脸上的笑意更甚,但也没再继续逗她。 池小河也没再理会八爷,起身对其他人道:“时辰不早了,今晚的家宴就到这吧。你们都喝了酒的,回去路上小心点,注意看路,别出意外。” 舒舒觉罗氏和韩氏等人都起来道谢,又说了几句吉祥话便都告退了。 池小河正准备安排个人送张氏回去,就见韩氏的丫鬟石榴已经扶住了张氏,便没开口。 舒舒觉罗氏这边起身的时候也有些打晃,若不是知画眼疾手快的扶一下,搞不好就摔了。 池小河这才意识到舒舒觉罗氏也喝多了。 “没看出来呀,舒舒觉罗氏的酒量还不错呀!”池小河同八爷道:“看她刚刚弹琴的样子,臣妾还以为她很清醒呢!” 八爷往那边瞥了一眼,道:“她若是清醒就不会要求弹琴了。” 池小河笑了下,没再说这个话题。而是让奴才们照看好三个小家伙出了暖阁。 待池小河同八爷他们走了,舒舒觉罗氏她们才陆续离开。 “主子,咱们走快点吧。起风了,您喝了酒,吹了该头疼了。”知画拖着舒舒觉罗氏有点着急。 这会舒舒觉罗氏的酒意上来了就有些不听劝。她走路摇摇晃晃的,脸上还带着笑,指着天上的月亮道:“你们看今晚的月色美不美?这么美的月色,不应该多欣赏一会儿么?回什么回!回去也就我一个人!” “主子,夜深了,咱们别在外面了好不好?”知画无奈的劝道:“外面多冷啊,您若是冻病了可怎么好!” “病了就病了!”舒舒觉罗氏道:“病了正好叫额娘来看我!我想额娘了!” 说到家人,舒舒觉罗氏的声音一下就委屈起来,甚至还带了几分哽咽。她这会酒意翻涌,心中的情绪再也压制不住。 眼看着舒舒觉罗氏要哭,知画手里不禁加了力度,想拽着她快走。奈何舒舒觉罗氏借着酒意和她对抗。两人一时僵持不下。 听琴因为抱着琴也不能帮忙,一时间也急得跺脚。 而此时韩氏和汪氏拖着张氏走了过来,见舒舒觉罗氏站在这仰头喃喃自语的流眼泪,不禁都吓了一跳。 第730章 不敬 “侧福晋这是怎么了?”韩氏问了一句。 知画正不知道要怎么替舒舒觉罗氏掩饰,谁知舒舒觉罗氏自己抢答,“你管我!” 这话说的相当不客气,还带着几分娇纵任性。 韩氏和汪氏都惊呆了,她们还是第一次见这个样子的舒舒觉罗氏。 知画眼看着自家主子形象要不保了,忙道:“我家主子就是想家了,两位格格先回吧。” 舒舒觉罗氏这会又不说话,仰头看月亮去了。 韩氏和汪氏忍不住想笑,但也不敢笑。同知画和听琴点了点头,匆匆带着张氏走了。 “早知道就该劝主子少喝点的。”知画苦着脸道:“这样子被韩格格和汪格格看到,还不知道背地里怎么笑话咱们主子呢!”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她们肯定不敢当面笑话的。咱们就不和主子说了。”听琴道。 “嗯,肯定不能说。不然主子面子上肯定挂不住。”知画点头。 她们是见过舒舒觉罗氏喝酒后的情形的。今晚唯一庆幸的是,在八爷和福晋面前还没出丑。而且今晚的琴还弹的不错。 “我先回去放琴再来给你搭把手。你就先陪主子在这站会。”听琴道。 “嗯,你快去快回。”知画点头,“我怕耽搁时间长了,主子真要冻病。” 这边舒舒觉罗氏借着酒劲在发癔症,韩氏同汪氏则护送张氏到了住处。 “咦,她屋里怎么一个人都没有?伺候她的那个小丫头叫什么来着?”韩氏皱眉,“不跟着伺候也就算了,还不在屋里守着。她平日里就是这么伺候的?” “张氏也是老实,就这样也不和福晋说换人!”汪氏皱眉道。 “她总是觉得不合规矩。”韩氏摇头,对石榴道:“你替她擦擦,把外面的衣服脱了,扶床上去盖好被子。再倒壶茶放床边去。等她酒醒了再自己梳洗吧。” 石榴点头,立刻忙活起来。汪氏也让自己身边的丫鬟去帮忙。 正院里,池小河同八爷把三个小家伙安顿好了才回屋。坐在梳妆台前拆头发的时候,池小河才舒了口气。今儿这一天下来还真心有些累。 “福晋要喝醒酒汤么?”八爷问道。 “爷小看臣妾!”池小河笑道:“臣妾现在没那么弱!” “哟,这才喝了几杯就嘚瑟起来了!”八爷笑道:“要不是爷今儿盯着你,你肯定喝醉!” “这不是没有么!”池小河笑道:“倒是爷,真吃饱了么?要不要厨房现在送点宵夜过来。” “不用,今晚的菜不错,我吃了不少。”八爷摇头。 “是呀,菜不错,曲也不错。”池小河酸了一句。 她还记得舒舒觉罗氏看八爷那眼神呢!直勾勾的,又带了丝丝缕缕的情意,缠绵的很。 八爷一听这会就笑了起来,走到池小河的身边低声道:“福晋这是吃醋了?” “就是吃醋了!”池小河很大方的承认道:“当着我的面就对爷眉来眼去的,真是让人生气!” “我怎么看福晋听得很认真,像是还挺欣赏的。”八爷笑道。 “那是爷的错觉!”池小河道。 八爷笑道:“哦,原来是这样呀。” 看八爷一脸的笑,池小河索性质问道:“爷老实交代了,有没有被吸引!是不是打算明日就去她那听琴?” “若是爷真打算去,福晋会如何?”八爷问道。 “脚长在贝勒爷身上。贝勒爷若是去,臣妾还能拦着不成。”池小河道。 “福晋这么大度?”把忍笑道。 “臣妾大度不是应该的?贝勒爷难道不喜欢?”池小河故意反问,“臣妾什么时候不让贝勒爷去别人那了?” “福晋还真没说过。”八爷点头,“不过福晋这会凶巴巴的,弄得爷都不敢去了。” “贝勒爷还会怕臣妾?”池小河白了八爷一眼,“贝勒爷可是这府里的主人,臣妾哪里敢管贝勒爷!再说了,臣妾哪里凶巴巴了?贝勒爷是不是就喜欢侧福晋那样温柔的?” 眼瞅着话越说越不对,八爷不敢再逗,忙道:“福晋可冤枉我了。我可一点都没想过明日要去的。她对福晋不敬,我不罚她就已经是看在她阿玛的面子上了。” “嗯?不敬?”池小河愣了一下。今晚舒舒觉罗氏好像没有不敬的地方。就算是为难张氏,借口也找的很好,让人抓不住错处。 “你呀,就是心大。”八爷摇头。 “爷哪里看到她对臣妾不敬了?”池小河问道。她是真没发现。 “衣裳颜色!”八爷没好气的道。 池小河想了想,有些明白了。今晚舒舒觉罗氏衣裳的颜色确实和她很相近。但要说坏了规矩,其实也没有。侧福晋不能穿正红,大红,但其他的石榴红,樱桃红什么的还是可以穿的。 “她也不知道知道臣妾今晚会穿什么颜色,这个到不算吧。”池小河道。 “今儿小年夜,你自然是穿红的。”八爷道:“她不知道避开?看看其他人,哪个穿了红!” 呃,好吧,这话池小河还真不知道该说啥了。其他人确实没人穿红。便是粉红也没有。 舒舒觉罗氏大概也没想那么多。想着过年嘛,自己只要不穿大红、正红就行。 其实侧福晋还能穿银红,这是一种很接近大红的红色。以前她看四爷府上的李氏穿过。那个颜色穿了和嫡福晋站在一块儿,挑衅的意味才更明显。 不过池小河万没想到舒舒觉罗氏今晚一出场就已经惹了八爷不高兴。 其实说起来也不是舒舒觉罗氏的错。只能说八爷对她本就不喜,所以做什么都是错,做什么都讨不到好。 “爷别气了,臣妾都没注意到。”池小河笑着握住了八爷的手,“臣妾这会不吃醋了。相信贝勒爷明日肯定不会到她那去!” “爷本是想给她体面的。奈何她自己不给自己体面。”八爷道。 池小河想起舒舒觉罗氏刚进府那会,她和八爷对她都算是不错的。走到如今这个样子,也只能说是她自己的问题了。 “好了,小年夜,咱们不说旁人。”八爷笑着回握住池小河的手,“这些日子忙,福晋都没和爷好好亲近了。” 第731章 醉酒 正院里的甜蜜温馨自不必说,其他人的小年夜则没这么好的气氛了。 韩氏和汪氏看张氏睡得不知今夕是何夕后便离开了。两人出了张氏的院子都有些不想回去。 “韩姐姐,想不想去园子里逛逛?”汪氏先开了口。 韩氏一笑,点头道:“既然妹妹有这个兴致,姐姐就陪妹妹一回。” “韩姐姐这话说的,你若是不想去,妹妹不强求。”汪氏挑眉道。 两人对视一会儿,不由都笑了起来。韩氏摇头道:“你呀,这嘴是一点不肯吃亏。” “我是妹妹,姐姐让我一下也不吃亏。”汪氏笑道。 “行,说不过你!”韩氏笑道。 两人如今一块儿管着事,平日里有商有量的,到比以前关系和睦,颇有几分相依为伴的感觉。 “那位今日可真是欺负人。看张夫人地位最低,最老实,就灌人家酒。好在张夫人喝醉了只是睡觉。若发酒疯,今日算是完蛋了。”汪氏忿忿不平道。 今晚的家宴本来气氛不错的,都是被舒舒觉罗氏破坏了。 “张夫人说起来最受福晋照拂,但因为身份限制,有时候福晋都不好维护。”韩氏道:“那位也就是个欺软怕硬,只会捡软柿子捏的人。” “可不是!”汪氏冷笑道:“关键还是个脑子蠢的。明知道张夫人是福晋的人,还当着福晋的面欺负,自己能落到好?她不会真以为自己有本事同福晋争宠吧?” “呵,那我还真想见识一下她怎么争!”韩氏不屑道:“进府也这么长时间了,贝勒爷对她如何,自己心里没数?这个时候不想着同福晋搞好关系,还巴巴的动别的心思,只会把状况越弄越遭。你看着吧,她迟早把自己作死!” “我看她今晚那样像是喝醉了。”汪氏道:“不然应该做不出这种蠢事。” “喝醉已经很蠢了。这种场合是能借酒消愁的?不会躲自己院里喝么?”韩氏道:“就说她脑子不聪明,偏还心思多,真当贝勒爷不管后院之事么?她若是哪天把心思动福晋身上,都不用福晋出手,贝勒爷就直接解决了。” 想到以前的那几个格格,汪氏一时间不说话了。贝勒爷对福晋的维护和宠爱不是她们能羡慕来的。 “咱们俩这辈子到头也就是个格格了。”韩氏抬头看看天空,叹息一声道:“我惟愿福晋这辈子都能深得贝勒爷宠爱,这样我们的日子才好过。” “是啊。咱们自己左右是不得宠的。若是福晋再失宠,咱们的好日子也到头了。”汪氏说着又笑了起来,“那位要真想对福晋出手,别说贝勒爷了,就咱们也不能依呀!” “可不是!”韩氏也笑了起来,“福晋真是个好命的。不用自己动手,咱们这些人都想巴巴的给她扫清障碍呢!” 两人说话的时候也没避开身边的丫鬟。这会便索性也敲打了一番。 “你们若是想有更好的前途,明着同我说,我去求福晋给你们安排个更好的去处。”韩氏转身看向芙蓉和石榴,“你们刚也听到了,我这辈子就这样了,你们也别想着怂恿我去争什么。留在我身边的,也就陪着我一块儿安安分分的,” “格格这话真是折煞奴婢们了!”芙蓉同石榴忙表忠心,“奴婢们都是跟随格格的。只要格格自己觉得这样的日子舒心,奴婢们就跟着格格过这样的日子,绝无二心!” 汪氏的两个丫鬟柳絮和柳叶也纷纷表示这样安稳的日子也挺好,不会想心思怂恿汪氏去争宠。 “你们都是从我们入府就跟在身边的。”韩氏看向四个丫鬟道:“这几年府里发生的事情你们也都看在眼里。说我们没用也好,死心也好,总之,咱们以后都不会有别的心思,就靠着福晋过安逸日子。等过两年,我和汪妹妹会去求福晋给你们寻个好归宿。不求有福晋身边几个丫鬟嫁的好,但肯定也会尽力全了咱们主仆一场的情分。” 四个丫鬟连忙谢恩,又表了一番忠心。 韩氏和汪氏也算是放下心来。有时候身边人的怂恿是很可怕的。也许你只有一分心思,自己消化一下也就没了。但身边人有意无意的说起来,这一分心思就可能变成三分,五分,渐渐地占据你的心神,最后逼得你不去实现就不舒服。 今日这一番敲打,也是希望在以后她们自己生出一两分心思的时候,身边的丫鬟能劝导两句,好叫她们的路走的更稳。 舒舒觉罗氏的院子里,她这会的酒劲才真正发出来。 看着听琴手里抱着的琴,非要再弹奏一曲。 听琴和知画两人连忙拉住她。这夜深人静,大家都准备休息了,再弹琴不是扰了旁人么? 扰了别人到好说,扰了贝勒爷和福晋,那就不好说了。 偏舒舒觉罗氏酒劲上来后不是个能听劝的。听琴和知画没办法,只能说些别的话引得她转移注意力。 结果她一憋嘴,竟是哭了起来。 “主子,您别哭呀!”这下听琴和知画倒是手足无措起来。以前舒舒觉罗氏喝醉可从来没哭过呀! “我想回家!我想额娘!”舒舒觉罗氏边哭嘴里边喃呢着,“我就是想弹琴不行么?我不要嫁人。不要当什么侧福晋!呜呜呜!” 听琴和知画听了这些话,也跟着红了眼眶。 她们主子在府里也是千娇万宠的。进了贝勒府后受过多少委屈,忍了多少脾气,心里怎么能不苦呢! 可再苦又能如何。不想嫁人也嫁了,侍郎府是再也回不去了。 “主子快别哭了,仔细伤了眼睛。”知画忍着泪劝道:“奴婢去弄热水来给主子泡澡好不好?咱们早点睡,等明日醒来就没事了。” “我不要睡觉!我要回家!”舒舒觉罗氏突然推开知画就要往屋外走。 “主子,咱们回不去了!”听琴连忙拉住她,“您已经是贝勒爷的侧福晋了!您再不是侍郎府的二格格了!” 第732章 跟踪 舒舒觉罗氏被听琴这句话给说愣住了。她眼神呆呆地站了一会儿,慢慢转头看向听琴和知画,像是突然回过神来似的,开口道:“回不去了?是了,我回不去了。哈,回不去了。” “主子,咱们沐浴更衣好不好?”知画扭头抹了把泪,又回过头来哄道。 “是啊,主子,您一身的酒气不难受么?咱们沐浴更衣吧。”听琴也放柔了声音,像哄小孩似的小心翼翼。 “沐浴?更衣?”舒舒觉罗氏看着两人,似乎没反应过来。 “对呀,沐浴,更衣,然后舒舒服服的躺床上去,好不好?”知画道。 “好。”舒舒觉罗氏终于点了头。 知画和听琴同时松了口气,只要她们主子不再纠结什么回不回家的事就好。 酒后是容易把积压在心底的情绪爆出来。不过一旦睡着了,也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照舒舒觉罗氏今日醉酒的这个程度,明日早上起来肯定什么都不记得。到时候她们守口如瓶,这事也就过去了。 好在后面沐浴更衣的时候,舒舒觉罗氏没有再闹,都是乖乖地由着两人伺候。 等到舒舒觉罗氏终于安安静静地合眼睡了,听琴和知画才彻底舒了口气。 “主子心里这委屈迟早哪天要发出来的。”知画担心道:“进府这些日子,主子还是忍着脾气在。知道和侍郎府不一样。就怕她忍得太久,爆发的时候会闹出事来。” “夫人之前过来劝的,我看主子也没听进去多少。”听琴叹气道:“主子其实挺要强的。虽说没想过压福晋一头,但也没想过会被福晋压的死死的,一点宠都分不到。这和刚开始想的太不一样了。” “是呀。你看主子今日,当着福晋的面就让张夫人下不来台,这不是又结梁子了么!”知画摇头。那会她就知道主子已经有醉意了。但其实意识还是清醒的,只是借着酒意任性了一回。 “早知道今儿就不该让主子喝那么多酒的。”听琴再次后悔道:“没想到主子会在今日解酒消愁。” “已然这样了,后悔也没用。”知画道:“好在后来福晋出面,主子没有继续让张夫人喝酒,不然就真没缓和地余地了。” “明日这事咱们还是得说吧?”听琴道:“也正好劝劝主子,以后这种场合还是少喝酒。” “嗯,这事还是得说的。”知画点头,“刚刚哭闹的事就别提了,免得主子面子上挂不住。” 舒舒觉罗氏万没想到自己醉个酒让两个丫鬟操碎了心。她这会在床上睡得沉沉的,只是眼角还挂着颗泪珠。 直郡王府里,跟着八爷府马车出了城的人直到天黑了才回。 这会府里也正在进行小年夜的家宴,他想着家宴结束后直郡王应该会在正院留宿,今晚怕是不会被召见了,便回了自己的住处休息。 谁知不过一个时辰,就有人传话让他去书房,说是直郡王要问话。 “公公,王爷这会还没休息?”他忍不住问了一句。 小太监回头看了他一眼,道:“那就看你一会儿说的事值不值王爷这会还没睡了。” 他神色一凛,不敢再多问。心里庆幸自己今日的功夫还是下对了。 本来他是可以早点回来的,在八爷府的马车走了之后就回来复命的。但他想了想,待八爷府的马车离开后,他又在附近打听了一下天使家园的情况,这才耽搁到天黑才回城。 书房里,直郡王喝着茶,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他对后娶的继福晋本就不感冒。不过是碍于面子,每月的初一和十五,再就是逢年过节的还是歇在正院。 因为不得宠,这个继福晋也不敢有什么怨言。所以他说今晚有事要歇在前院,继福晋除了恭送他出门,什么都没说。 只是不知今日出去的人能带回什么有价值的消息。跟了一天才回,显然不是小事。 没多会人就被带到了书房,直郡王也没废话,待他行过礼后就一个字,“说”。 要说这人也是心细,从八爷他们几时到的天使家园,几时出的天使家园,一共待了多少时辰。到的时候是什么人在门口迎接的,出来的时候又是什么人送的。还有他在周边打听的情况也都说了。 “这就是奴才打听到的所有事情了。”他躬身回道:“因为今日是小年,旁边农户都在家里,奴才问了两三家,说的都差不多,想来应该是不差了。” 直郡王点点头,他倒是不知道老八竟在京郊弄了一处庄子养这么多孤儿。 “今日辛苦你了。这事办的很好。下去领赏吧。”直郡王发话。 回话这人得了肯定很是高兴,行了礼就下去领赏了。 直郡王也没再叫人来。今儿小年,他的幕僚们也都在家过年呢,他便自己坐在书房琢磨到半夜才歇下。 没两日便是大年夜了,池小河这日是要同八爷一块儿带着孩子们进宫的。 这已经不是她在皇家过的第一个新年,一套流程都熟悉的很,也早没了最初的拘谨。但舒舒觉罗氏却是第一次,她还得带着点。 说是家宴,但皇家的家宴可不同寻常。除了康熙的一众皇子格格,还有后宫位份高的妃嫔们,宗室的王爷们也会带着家眷进宫。偌大的保和殿里满满当当的都是人。 舒舒觉罗氏这次的神情还算镇定,毕竟经历过颁金节那样的大场合。而且因为是大年夜,气氛同颁金节的严肃又不太一样,人人脸上都挂着笑,互相打着招呼寒暄着,很是热闹。 “你上次来不是也认识了几家的侧福晋,去打个照面吧。”池小河道:“今晚比较随意,一会儿开席的时候坐回自己的位置就行了。” “那臣妾就过去了。”舒舒觉罗氏行了个礼便往五爷府上的侧福晋那边走了过去。 “怎么看着你府上这位侧福晋脸色不大好?人也像是憔悴了不少。”四福晋站在池小河身边,这会等舒舒觉罗氏走开了才开口道。 第733章 演戏 舒舒觉罗氏小年夜喝多了,又在外面闹了会才回院子,结果受了凉,第二日起来就病了。养了这几日还没好彻底,但今日这种场合不好请假,所以也跟着来了,自然神色不好。 不过池小河也没细说,只说他着了风受凉。 “我看不止吧。”四福晋低声道:“眉宇间都是郁色,上次见的时候还没有。” “姐姐还会看相?”池小河笑了起来。其实她也看到了。一个人总是心情不好,面上总是能带出几分的。再说舒舒觉罗氏本就不是个很会掩藏情绪的人。 四福晋看她一眼,挑眉,“你就装吧,我就不信你没看出来。” 池小河抿嘴一笑,和四福晋交换了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四弟妹又在这和八弟妹说悄悄话。”不知何时三福晋过来了。 池小河笑着叫了声“三嫂”就不说话了。她同三福晋没什么话说,倒是弘旺同三爷府上的弘景玩的还不错,这会两个小家伙一见面就说到一块儿去了。 说起来这几个孩子都差不多大,还有四爷府上的弘晖。太子府上的弘皙要比他们大一些,又因为爱摆谱,所以不怎么能和这几个玩到一块儿。 对于一向说话比较刻薄的三福晋,四福晋也不太喜欢。但这种场合也不能不理会,因而便拉着一旁的七福晋一块儿换了个话题。 成年的皇子们各有立场,也有分派的,而她们这些皇子福晋也是一样。妯娌间的关系并不像明面上看起来的那样。 过了会儿,十福晋挺着肚子来了,一下子成了所有人的焦点。 她这会刚显怀,虽然穿着冬天的衣裳,也挺明显的,像是比一般的人大。 “你这样子该不是双胎吧。”三福晋感叹了一句。 池小河也是看得有些惊讶。她是生过两个孩子的,像十福晋这个月份的时候确实没这么大肚子。 “不是,太医把过脉了,是一个。”十福晋难得脸红的道:“是我们爷天天让我补,吃胖了。” “哎哟,十弟可真会疼人。”大福晋笑道:“十弟妹这是让我们羡慕呀!” “就是。”三福晋也凑趣道:“十弟妹,你可不厚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十福晋忙辩解道。她本来汉语就不太利索,这会更着急了。 “就是秀恩爱也正常。”池小河也打趣了一句,“年轻小夫妻嘛。理解,理解。” “八嫂!”十福晋羞恼的要跺脚了。 “哈哈哈,不逗你了。”大家都笑了起来。 “夫妻恩爱挺好,不过还是劝你一句,别吃太多了。”五福晋突然开口道。 “五弟妹说的没错,孩子若是太大,到时候不好生产。”四福晋点头。 “嗯,太医已经说过我们爷了。”十福晋点头,“让我正常饮食就好。” 池小河点点头。十福晋长在蒙古,从小骑马,身子骨比她们这些京城闺阁里娇养大的人身体底子好。所以怀孕的时候不用补得太过,每日摄入的食物已经能满足孩子的营养了。真要是补过头才糟糕,这年代又没有剖腹产。 一众侧福晋这边聊得又是另外的话题了。 舒舒觉罗氏憔悴的样子被大家看在眼里。有人心里幸灾乐祸,有人却是连面上都等不得要说几句。 舒舒觉罗氏自然是说自己还病着,所以精神不大好。但在这里的都是人精,早就看出她的不如意。再看那边池小河面色红润的样子,心里都有数。 舒舒觉罗氏也不傻,知道自己被人看了笑话。但她现在心里已经不会起什么波澜了。这些人过的未必有她如意,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罢了。表面看起来风光又如何,日子过的如何,冷暖自知。 她神色淡淡的,眼神也冷冷的,其他人也不好多说。大过年的,谁也不想自讨无趣。 于是舒舒觉罗氏被有意无意的排开来,其他人说的热闹,她却游离在外。 听琴和知画看得担心,但也不好劝。自小年夜后,她们主子的性子变得越发难琢磨了。连她们这种在身边伺候了上十年的人也猜不透了。 “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到。”随着一声唱和,大殿突然安静了下来。 池小河抬头看去,就见太子妃扶着太子的手,两人并肩走了出来。后面跟着的是李佳氏和弘皙。 这是池小河第一次看太子在这种场合如此呵护太子妃。她看着太子妃扶着腰,挺着并不明显的肚子,不禁有些唏嘘。 太子妃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在太子看过来的时候,眼里的笑意便会加深,脸上还会带出几分娇羞来。这样的太子妃也是她从未见过的。 有些事情仿佛真成了前程往事。池小河再一次感叹太子妃强大的心理素质。若是她,怕是不能再这样同太子秀恩爱的。 她又去看后面的李佳氏,面上也是得体的笑容,看着前面太子妃的眼神里没有半点嫉妒,仿佛理应如此。 皇家的这些女人果然个个都能得奥斯卡奖!谁不知李佳氏同太子妃斗了多年! “八弟妹在叹息什么?”四福晋小声问了一句。 池小河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出声了。她冲四福晋笑着摇了摇头。她也不知该如何说。 “不管心里有多苦,该唱的戏还要唱。”四福晋压低声音道:“你笑的越灿烂,你的对手越生气。二嫂心性坚韧,熬到这天不容易。” “嗯。”池小河轻轻应了一声。不知太子会不会像历史上的清朝那样再次被废。到那时候,太子妃又该如何自处?以后的日子又要如何过? 从感情上来讲,她喜欢太子妃这个二嫂。可从立场上来讲,她们注定是对立的。若是太子登基,她同八爷的日子便会难过。若是八爷登基,或是其他皇子登基,太子都不会有好下场。 “我也真是杞人忧天。”池小河低声自语了一句。 她还有功夫去担心别人,自己未来都不一定是坦途。她们这些皇家的女人,注定是要和皇子们的命运困在一起的。就是不知这平静还能维持多久。 第374章 走错了么? 作为半君的太子来了,众人自然要上前行礼,每个人都会关心一下太子妃的身体,也都会说几句吉祥话。 池小河也跟着四福晋一块儿过去给太子妃见礼。 “二嫂气色不错,看来孩子挺乖的,没有闹你。”四福晋笑道。 “嗯,是个乖的。”太子妃摸了摸肚子,脸上都是幸福的笑容。 看着这样的太子妃,池小河心里再多感慨,最后也都化成了祝福的话。她希望太子妃能顺顺利利的生下这个孩子。若真有太子被废的那一日,有个孩子作为寄托,日子还能有个盼头。 待康熙来了,家宴便正式开始。今年同往年并没有什么区别。但康熙显然对太子妃有孕这事很高兴,席间不止一次说起。 池小河看了一眼跟在太子身边的弘皙,这孩子的面上倒是什么都看不出来。果然是从小跟在康熙身边长大的孩子,这份城府她都佩服。 轮到皇孙们去给康熙拜年的时候,弘旺同弘皙一块儿成了焦点。孙辈里,也就他们两个如今在上书房读书,还时不时会被康熙叫到身边教导。 以前只有弘皙一个有这个殊荣,又因为他是太子的儿子,旁人便是心有嫉妒,也没什么说的。 但弘旺不同。八爷只是个贝勒,她这个福晋的母家也不显,弘旺同弘皙一样的待遇,这就更令人嫉妒了。 池小河看着弘旺一丝规矩不错的给康熙行礼,看着他不卑不亢的回康熙的话,看着康熙一脸慈爱笑容的赏他东西,再看他领完赏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一颗提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弘皙仿佛感受到了她的担心,回到位置后还侧头向她看了过来,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笑容。 池小河不禁也笑了一下,她竟是连个孩子也不如了。看弘旺这淡定的样子,根本就没在惧的。 “你家弘旺如今越发沉稳了。”四福晋在一旁道:“在皇阿玛身边教导过的果然不一样。这一点,我家弘晖就比不上。” “四嫂,我惟愿他孩子气一些。”池小河道。 “我知道。”四福晋理解的点头,“皇阿玛的宠爱是把双刃剑。不过事已至此,你也别一味的担忧。我看弘旺那孩子是个有分寸的。” “嗯。”池小河笑了笑。大概源于小时候的居无定所和无依无靠,所以她总有些患得患失。在接受旁人好意的时候总是忍不住要先质疑一下。 而当事情往好的方面发展时,她也总是会忍不住想会不会只是昙花一现。所以她总是会比别人有更多的担忧,也容易钻牛角尖。 这几年有八爷的宠爱,有三个可爱的孩子,日子越过越顺心,她在这方面的改进却不大。 也许这种不安全感已经刻在了骨子里,大概需要更多的时间才能慢慢消除吧。 而在此时,她感受到了另一个方向看过来的目光。抬头看去,竟是八爷。父子俩像是商量好了似的,八爷也给了她一个温柔安抚的笑容。 她的心在这一刻彻底的平静了下来,然后便是丝丝缕缕的暖意从心底蔓延开来。 大殿的人这么多,池小河同八爷之间的眼神交流并没有引起旁人的注意。但对于注意力都在八爷身上的舒舒觉罗氏来说,却是看了个正着。 她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八爷同池小河之间这种不经意的眼神交流。 这种不经意又含着情意的眼神最是杀人。也让她更清晰的认识到两人之间的感情有多好。 这种好让她备受打击,但也让她格外嫉妒。她也是八爷的女人,她也想被八爷那样的眼神看着,她也想有人宠有人爱,不想漫漫长夜就自己一个人躺在宽大的床上,连翻身都是孤独的。 “主子。”听琴突然在一旁碰了她的胳膊一下,“李侧福晋给您敬酒呢。” “啊!”舒舒觉罗氏这才回过神来,见李氏正端着酒杯笑盈盈地看着她,“妹妹看什么那么入神呢!我叫了妹妹两声都没有反应。” “啊,没什么。”舒舒觉罗氏勉强笑了一声,也端起杯子道:“我还在喝药,不能饮酒,就以果汁代酒了,还请姐姐见谅。” “没事,咱们意思到了就行。”李氏不在意的笑了笑,先干了。 舒舒觉罗氏便跟着把杯中的果汁喝了。 “我知你心里不痛快。”李氏突然凑近低声道:“便是不痛快也别显在面上。” 舒舒觉罗氏侧头看她一眼想否认,李氏却是一笑道:“妹妹别不承认。你刚刚那眼神我可是看的真真的。” 舒舒觉罗氏一时哑然。比起在四爷府得宠多年的李氏,她果然还是差远了。 “你别觉得我们都是看笑话。”李氏又道:“都是做妾的,谁比谁高贵?不过是嘴上打打机锋,撒撒心里的憋屈而已。” 眼看着舒舒觉罗氏在自己的劝说下神色缓和了不少,李氏又继续道:“咱们两家挨得进,你也别一天到晚的闷在屋里。有空可以来窜门子,散散心。” “李姐姐平日里不忙?”舒舒觉罗氏问道。她心里想着,李氏得宠多年,在府里怕是也要管事的。 谁知李氏却笑道:“我自然是闲的。白日里贝勒爷办差,我在府里能忙什么。孩子们有奶娘带着,我多过问两句便是。” “你,不管家的?”舒舒觉罗氏还是没忍住问了一句。 “我费那个脑子干什么!”李氏不屑道:“福晋要把管家权都拽在手里就拽吧,让她辛苦去。我就好好打扮,伺候好我们爷就好。有了贝勒爷的宠爱,什么没有!抢那管家权做什么!” 舒舒觉罗氏听了这话半晌没反应过来。合着她进府后的路走错了么?原来不用争管家权的? 再仔细想想,李氏的话也确实有道理。有了贝勒爷的宠爱,自然什么都有了。就是没有管家权,福晋也不敢克扣她什么。 可她一开始就没想过能从福晋那分宠,大概是因为她一早被福晋的盛宠给吓着了吧。 第735章 道歉 虽然情况不一样,但舒舒觉罗氏还是把李氏的话听进去了。她果然是进府后的路子走错了。脚跟都没站稳呢,就想着分管家权,确实不自量力了。可如今路已经错了,还怎么掰回来呢? 舒舒觉罗氏看一眼笑颜如花的李氏,犹豫了片刻,这话还是没问出口。她同李氏不过几面之缘,不觉得两人的交情已经到了能讨论这种事的时候。至于李氏这会说的,那是她自己主动的,情况又不一样。 李氏也看出来舒舒觉罗氏并没有多说自己经历的意思。她笑了笑也不在意。等舒舒觉罗氏再碰壁了,就会想起她今日说的话来,自然愿意多来往的。 池小河并未注意到这边,但四福晋却是看在眼里了。自己府上这位李侧福晋是个什么性子,她心里还是清楚的。这么热情的同舒舒觉罗氏说话,指不定肚子里在冒什么坏水。 “回去多看着点。”四福晋示意池小河往那边看,“我们府上那个花花肠子多,指不定又教了什么。” 池小河瞥了一眼,看舒舒觉罗氏脸上的神情不由一笑,低声道:“姐姐放心,我们府上这位心高气傲的,拉不下面子请教的。” 要说池小河这几个月也把舒舒觉罗氏的性子摸清了几分。她若不肯把自己的真实处境说出来,李氏就不能真正因地制宜的出主意。在四爷府上适用的法子,到了她们府上可就不一定适用了。 见她说的笃定,四福晋也就放下心来,“你心里有数就好。” 因着太后的精神不如往年,康熙今年也提前退席送太后回慈宁宫。他这一走,后宫的佟贵妃等人也没多待,很快这大殿里就剩下太子是地位最尊贵的了。 从太子复立到现在,他虽未有什么大的政绩,但也没有过。不少人想着他做了这么多年的太子,虽然被废过一次,但如今复立,说明在康熙心里还是最属意他的。只要不出意外,这下一任皇帝依旧是他。 所以这会来给太子敬酒的人就多了起来。而太子妃因为身子原因也提前离席,这会陪在太子身边的就是弘皙母子俩了。 看着这大殿里的热闹,池小河突然想出去透透气,她对身旁的四福晋道:“姐姐,我想去方便,您帮我照看下三个小家伙吧。” “嗯,去吧。”四福晋点点头。 池小河带着秋梨出了保和殿,迎面而来一阵北风,吹得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这天可真冷。”池小河呼了口气,感叹了一句。 “福晋,咱们快去快回吧。”秋梨扶着她道。 “嗯。”池小河点头,脚步却依旧不紧不慢的。 她本就不是真的想方便,这会被冷风一吹,脑子反而清明了不少。 “福晋 ,前面好像有人?”秋梨看着远处出声道。 池小河本打算转一圈就回大殿的,这会看到前方隐隐有亮光走近,便停下来等着来人走近。 “四弟妹?”来人竟是五福晋。 池小河也没想到。自从五福晋回京,两人虽不止见过一次,但几乎没说过话。当年的事情谁也没有忘,连表面上的和睦也懒得维系。这对两人来说,也算是心照不宣了。 但这会没有旁人,两人又是面对面的,池小河也就叫了一声“五嫂”。 本以为打过招呼,两人别错身各走各的,池小河甚至都已经侧身作出了姿态,但五福晋竟然没有动。 池小河薇薇皱眉,她并没有同五福晋寒暄的心思。 “我知你不想同我说话。”五福晋开口道。 池小河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既然知道又何必开这个口呢! “当年的事,是我做错了。”五福晋又道:“我一直想给你赔个不是。但一直也没合适的机会。” 池小河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当年的事是赔个不是就能算了的么?那会是她年轻底子好,没真的伤着。若是真的小产了,哪还有今日的弘旺! 见池小河不说话,五福晋又继续道:“你心里一直记恨我也是应该的。我自己做了额娘,再回想前事,大概是鬼迷心窍了。今日我赔罪,也不求你原谅,我” “所以你只是为了自己心安。”池小河终于忍不住打断了五福晋的话,“你不求我原谅,却非要拦着我赔罪,其实都是为了自己良心好过一些!说到底,还是为了你自己!” 五福晋惊讶的瞪大了眼睛,就听池小河继续道:“我本不愿意提起这事,你却为了自己良心好过,巴巴地跑我面前来这一出。你是舒服了,那我呢?”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五福晋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为自己辩解。 “你没有这个意思,但做出的事情却摆在这里。”池小河冷眼看着五福晋,忍着怒气道:“咱们井水不犯河水,见了面就当没见不好么?我不认为我们有什么必须的交集!” 五福晋张了张嘴,最终侧过身子让出路来,没再多说一句。 池小河也没再看她,带着秋梨快步离开了。 “福晋,您这样说五福晋是不是不好?”秋梨有些担忧的道。 “我是可以假惺惺地接受她的道歉,然后你好、我好、大家好。面子上都能过的去。”池小河眼里闪过一丝不屑道:“可也要看什么事!她当时可是要害我小产!这和害命有什么区别!若我当时没挺过来呢?弘旺就没了!现在她轻飘飘地一句赔罪就完了?” 见池小河怒气越发大,秋梨也不敢再劝了。 其实要是别的事情,事隔多年也许能放下。可涉及到孩子,池小河心里还真过不去这个坎。 也许有人会说最后不也没事么?可她所受到的身体上、精神上的伤害,能用最后没事安抚么! 她也不怕五福晋因今日的话有什么想法。反正她从未想过两人的关系还能变好。她也不怕这事传到八爷耳朵里。她相信八爷不会因此责备她!一个男人,当初没护住自己妻子就算了,如今若还要妻子当圣母,那这男人也太窝囊了。 第736章 透明人 保和殿外的插曲没人知道。即便是同五福晋坐在一个大圆桌上,池小河回到座位上后神色也没有异样。 倒是五福晋时不时眼神就会瞟过来两眼。虽然没有很直接,池小河还是感受到了。 她心里莫名有些烦躁,努力让自己忽视掉五福晋频频投来的目光。好在这之后五福晋并没有找机会同她说话,她也就渐渐转移了注意力。 等到太子最后说家宴结束的时候,天已经黑得透透的,外面的不知何时还下起了雪。 池小河站在大殿外的廊下等八爷的时候,一下子就想起了当年的情景。 那会好像也是差不多的天气,也是这样的夜晚,下着雪,起着风,大家都站在廊下互相道别。然后就…… 池小河闭了闭眼,都是五福晋今日闹的一出,不然她绝不会站在这里就想起那些事来。 “福晋,您是不是哪里不舒服?”秋梨小声问道。 池小河这会脸色有些发白,神色有种说不出来的伤感。秋梨有点担心,也想起之前碰到五福晋的事。 她那会还担心池小河回到大殿再见到五福晋会控制不住情绪。后来见她跟没事人一样还松了口气。这会想来,哪里是没事,只不过是把情绪压心底了。这会怕是触景伤情,又给激出来了。 “我没事。”池小河轻轻摇头,呼了口气,转头去看同四爷说话的八爷,神色里却多了一分焦急。 好在八爷并没有耽搁多久,过了一会儿便过来了。 “冷不冷?”八爷伸手握住池小河的手,感受了一下温度。 “抱着手炉呢。”池小河浅浅笑了一下。 “看你脸色不大好。”八爷道。保和殿廊下的灯笼挺亮的,池小河又正好站在光下面,所以便是夜色深了,八爷也能看清她的脸色。 “没事,不过风吹了一下。夜深了,咱们快回去吧。免得孩子们冻着了。”池小河道。 八爷自然没意见。往常这个时候孩子们都要睡了。今晚虽然气氛热闹,但这会散了席,热闹劲过去了,孩子们也都困倦了。 池小河又给孩子们检查了一下穿着,见都裹得严严实实的,这才放心下来。 弘曦已经在奶娘怀里困得小脑袋一点一点的。池小河便催着八爷加快脚步。 原本八爷想着池小河穿的花盆底,之前又扭过脚,怕她会再受伤,所以刻意把步子压慢了一些。这会虽然是担心孩子,可他还是从池小河的催促中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但因为这会赶着出宫,八爷便没问,只是多看了两眼池小河,伸手抓住了她的一个胳膊。 池小河侧头看了八爷一眼,八爷忙解释,“我怕你走快了又扭脚。我扶着你稳当些。” “谢谢爷。”池小河道了声谢,由着八爷抓着她的胳膊一路往宫外走去。 等上了马车,雅尔哈和弘曦都睡着了,只有弘旺还算精神。 池小河给三个孩子检查了一下,见都没有冻着,这才把弘旺拉进怀里抱着。 “额娘?”弘旺诧异的叫了一声。 池小河已经很久没这么抱过弘旺了。自打弘旺开始去宫里学习,就不愿意被当做小孩子。便是她想摸弘旺的脑袋,有时候都会被弘旺躲开。 但她这会就想把弘旺这样抱在怀里。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踏踏实实的。 八爷也有些惊讶,池小河这会抱着弘旺的情绪明显不对。但他还是冲弘旺摇了摇头,示意他别动,就这么让池小河先抱一会儿。 “你近来是不是瘦了?”过了会儿,池小河突然放开弘旺问道。 “儿子没瘦。这段时间还胖了!额娘看儿子,脸都圆了。”弘旺忙道。 “有么?”池小河打量着弘旺,并不相信。 “当额娘的是不是都一个样?”八爷突然笑了起来,“看到孩子就觉得瘦了。” 池小河摸了摸弘旺的脸颊,神色却很认真的道:“还是再长胖点才好。正长身体呢,每日里要多吃点。” “额娘,儿子吃的不少。”弘旺脸都红了。他都这么大了,额娘还摸他的脸,真是不好意思。 “嗯,你健健康康的,额娘就高兴。”池小河放下手,脸上这才露出一个笑来。 八爷拉过池小河的手轻轻拍了拍,柔声问道:“福晋今儿这是怎么了?” “啊?没怎么呀。”池小河眼神有些躲闪。 “是不是今晚有谁说家里的孩子生病了?”八爷又问。 池小河摇摇头,“没听说谁家的孩子病了。” 八爷心头越发诧异,但却没再问什么,便安慰了一句,“放心,咱们家这三个小家伙都会健健康康的。” 池小河“嗯”了一声,把头靠在了八爷肩上,轻轻闭上了眼睛。 弘旺一脸疑惑的看向八爷,他也察觉到今晚自己额娘的情绪不太对。 八爷什么都没说,只是摇了摇头。 弘旺很懂事只是看了池小河一眼,就乖乖地在一旁坐着,没再问什么了。 等到了府门口,八爷才发现池小河竟不知何时睡着了。他示意奴才们放轻声音,自己把她抱了起来。 “阿玛,我带弟弟妹妹们回屋。您照顾额娘吧。”弘旺主动道。 “嗯。”八爷点头,很欣慰长子的懂事。 待下了马车,八爷才注意到后面还有一个人。便是他今晚从头到尾都忽视的舒舒觉罗氏。 这会舒舒觉罗氏的脸上满是震惊,显然没想到八爷会抱着池小河下来。 八爷淡淡地瞥了她一眼,转身就抱着池小河进府了。 舒舒觉罗氏站在自己的马车旁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从宫里出来的时候她就像是个透明人似的。明明她就站在福晋身边,结果八爷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她,只看着福晋。问福晋冷不冷,给福晋暖手,同福晋说话,只当她不存在。 后来出宫一路疾走,她也穿着花盆底,可八爷却根本不管她跟不跟得上,只扶着福晋。 而刚刚八爷神色温柔,抱着福晋小心翼翼下马车的样子,更是她见都没见过的样子。 第737章 坦白 雪越发的大,地面上都浅浅的盖了一层,寒气也越发大。舒舒觉罗氏却站的浑然不觉,只觉得这心里的冷都比不上这身体的冷。 “主子,咱们进去吧。您身子骨本就没好彻底,别再严重了。”听琴担忧的扶着她。 知画也在一旁劝,“是呀,主子,这儿风大寒气重,咱们还是回去吧。” “我这身子好不好的还有谁会在意。”舒舒觉罗氏苦笑道。 今日连福晋还关心了一句她身子没好彻底,别饮太多酒。八爷却是连问都没问。 “主子怎么说这种丧气话。”听琴不禁红了眼眶,“别说奴婢们都担心主子的身子。便是老爷和夫人知道了也该心疼的。” 一提到自家阿玛和额娘,舒舒觉罗氏也红了眼眶,“我自出嫁以来没说孝敬阿玛和额娘,还平白让他们添了许多担忧。养我这么个女儿也是他们的不幸了。” 她想起自己小时候学琴学棋,家里都是大力支持,还特意请了女先生教导,这才有后来的才名。 她本以为这才名能在后院争宠派上用场。刚开始八爷也确实因为这个来过她院里几次。可她最后也没能把八爷留下来,至今还是处子之身。 “主子,奴婢知道您心里难过。但这日子还是要过。您才进门多久,日后未必没有别的造化。福晋可比您大几岁呢,就一定能长宠不衰?”听琴安慰道:“您听奴婢一声劝,养好自己的身子,静待时机。” “跟着我,你们也受委屈了。”舒舒觉罗氏看着身边的两个丫鬟,笑容越发苦涩。 她这个主子不得宠,身边伺候的人出去也没底气。指不定平日里被别的奴才奚落,欺负。 “奴婢们哪里受委屈了。主子别多想。”知画忙道:“其他人再想捧高踩低,您也是万岁爷亲赐的侧福晋!” 看着两个丫鬟心疼又担忧的眼神,舒舒觉罗氏的心里生出几分暖意来。到底她身边还有两个贴心人。 经这一番劝慰,舒舒觉罗氏的情绪总算没有那么低落了。她强打起精神,勉强笑了一下,道:“听你们的。咱们回去让小厨房做点宵夜来,再烫壶小酒,一块儿乐呵乐呵。刚在宫里都没吃什么。” “好嘞,主子这才对嘛。奴婢一会儿回去就去小厨房吩咐。”听琴笑着道。 知画的脸上也露出笑容来。 其实说起来,她们在后院的日子真心不算难过。除了不受宠这件事,别的吃穿用度,福晋并不曾苛待。这府里的奴才也没有捧高踩低,可见福晋治家是很严的。 而且她们院里的小厨房是一开始就有的,每天采买有一定份例,橱子的手艺也还不错。平日里舒舒觉罗氏的食量也不大,基本都是小厨房解决一日两餐和各种点心。 正院里,八爷刚把池小河放床上,她自个儿到醒了。 “到家了?”池小河看了眼四周,迷糊的嘟囔了一句。 “福晋这一觉可睡的香?”八爷笑道。 “臣妾都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池小河不好意思道:“又辛苦爷抱臣妾回来了。” 八爷笑着起身道:“即是醒了,福晋陪爷再用些宵夜如何?刚在宫里都没怎么吃,尽喝酒去了。” “爷想吃什么?让厨房弄些热汤水的来如何?”池小河也坐起身来。 “行啊,福晋看着安排便是。”八爷没意见。一般池小河安排的还是很合他胃口的。 池小河便叫秋梨来吩咐了几句,让厨房做准备去了。 “孩子们呢?都歇了?”池小河这会清醒了,也记起三个孩子是和她一辆马车的。 “嗯,弘旺带着回各自屋了。有他这个当大哥的照应,福晋可以放心。”八爷道。 “臣妾这个做额娘的太不称职了。”池小河愧疚道。八爷要不是因为抱她回屋,也不会让弘旺去照顾弟弟妹妹。他自己都还是个孩子呢! “对弘旺,臣妾亏欠的太多了。”想起往事,池小河心里又生出几分伤感来。 “福晋何曾亏欠于他。打他出生,福晋在他身上费了多少心血,便是弘曦都赶不上他。”八爷不赞同道。 池小河没说话,弘旺是她第一个孩子,当初能平安生下来,她不知多感谢老天。这是她两世为人,第一个和自己有血缘关系的,费多少心血都不为过。 “你今日到底是怎么了?”八爷终于忍不住问道。从出宫的路上他就察觉池小河情绪不对。本来是以为她累着了,可后来在马车上他就知道不对了。这会又说出这个话来,就更不对劲了。 池小河坐在床边,神色有些怔怔地。她不知道该如何对八爷说心里那些纷乱的情绪。 “冬梅,来给你家福晋把头发先拆了。”八爷没有追问,而是先让人给池小河拆头发卸妆。今日都是盛装进宫的,穿戴繁复,很是累人的。 “爷,今日家宴中途,臣妾有出去过。”池小河最终还是决定告诉八爷。 “遇到谁了?”八爷问道。 池小河看向八爷道:“五福晋。” “五嫂?”八爷微微皱眉。 当年的过节他心里都清楚,如今见池小河这副神情,心里便猜出了几分,“她是不是说了什么?” “嗯。”池小河点头,脸上浮现出一丝不屑的笑来,“她向我赔罪,说当年是鬼迷心窍了!如今自己当了额娘才知道那时做的多过分。说不求我原谅,只是想道歉。” “不求原谅?那又何必又把事情挑出来说!”八爷皱眉道:“大年下的,这不是故意让人心里不好受么!” 见八爷同自己一样的反应,池小河的心里顿时松快了不少,“臣妾当时也是这么说的。语气比贝勒爷这个还要不客气。伤害已经造成了,现在为了自己良心好过就跑臣妾面前来巴巴的道歉,她有想过臣妾再想起当时的场景后心里会是什么感受么!” 她说着又红了眼眶。不管事情过去多久,那时的害怕、不安和疼痛还是恍如昨日! 第738章 自己疼自己 八爷立刻就能明白她的感受,也能明白她今晚为何如此反常,当即就走到床边把她搂进了怀里。 感受到怀中的人身子还在微微颤抖,八爷越发心疼的轻抚着她的后背安抚。 过了一会儿,池小河才抬头哑着嗓子道:“爷,是不是五爷最近有什么动向?臣妾今日这么对五福晋,会有影响么?” 这是她后来才琢磨出味来的。当下被怒火支配的时候并未想那么多。 虽说五爷好像不参与储位之争,也没有表明立场,但如今形势变化,谁知道五爷是不是又想站队了?毕竟从龙之功也是很诱人的。 “无碍。不相干。”八爷搂着他轻声道。 既然八爷说无碍,池小河也就不多想了。 “是爷当初没护住你,让你受了委屈。”这事八爷心里也一直有愧。 “不怪爷。”池小河在八爷怀里摇头,“当初的事谁能料到。” “所以,你也别再怪自己。”八爷拍了拍池小河的后背,柔声道:“弘旺平安出生,如今又这么出息,你该高兴才是。当年的委屈,爷总有一日会为你讨回来。” “爷,不用了。”池小河闭了闭眼道。她不是那种心狠手纳之人,真要把五福晋害成什么样了,她心里又过不去。只当没这个人就好。 “爷知你最是心善。”八爷想了想道:“爷答应你,只要她不再来招惹你,爷就算了。若是她再起了不该有的心思,爷定不会饶她。” “好。”这一次池小河应的爽快。 “这会心里可舒坦些了?”八爷低声问道。 “爷再抱臣妾一会儿。”池小河难得的撒娇。 八爷自然不会拒绝,抱着她好一会儿都没说话。直到秋梨进来说厨房的宵夜已经准备好了。 “今儿是臣妾任性了。”池小河从八爷怀里起身道。她能这样放纵自己的情绪,也是仗着八爷宠她。不然她也只能压在心底,在夜半无人时自己难过。 “福晋同爷还说这些生分话?”八爷不满道:“你是爷的福晋,受了委屈本就该同爷说。” 池小河笑了起来,道:“爷这么宠着臣妾,臣妾真要恃宠而骄了。” “那便骄一个爷看看!”八爷捏了捏池小河的脸颊笑道。 “真要娇纵跋扈,爷又该受不了了!”池小河笑道。 这一说笑起来,池小河心中压抑的情绪散得更快了。再等宵夜送进屋,闻到诱人的香气,她就把那些都抛诸脑后,只感觉到肚子咕咕叫起来。 大年夜的,灶上还炖着一锅大骨汤。原是为了府里做菜备的高汤。这会池小河要吃热汤水的宵夜,这汤拿来下面就最好不过了。 小厨房的房公公这几年对池小河的胃口摸得很清楚,吃面条喜欢宽细适中的,要加了鸡蛋揉面的,还喜欢烫点小青菜,不喜欢加过多的卤子。八爷又不同,面条的宽细没有要求,卤却是喜欢稍微重口一些的,只有小青菜是不行的。 所以秋梨回来去厨房吩咐后,房公公心里立刻就有了安排。面条都用一样的,单独给八爷炒个卤,然后挑些鲜嫩的小菜心拿滚汤一烫,两碗面就成了。 当然,给主子们的宵夜只有两碗面肯定是太单薄的。再把大骨汤里吊鲜味的鸡肉捞出来撕成细丝用自制的辣椒油拌一个麻辣鸡丝,庄子上送来的水萝卜拌一个,都是爽口的。 除了这些,房公公还准备了几块葱油饼,切成的四四方方的小块,配了甜面酱和香辣酱。 “刚才不觉得,这会看到这一桌子吃的,还真是饿了。”八爷笑道:“房公公这宵夜准备的好,赏!” 作为池小河这正院小厨房的管事太监,房公公一年上头要得不少赏赐。能摸准主子们的口味,还能时不时推陈出新也是本事。 不过这大年下的能得赏赐就更叫人高兴了。 不多时房公公就来领了赏,又说了几句吉祥话。池小河也凑趣打了赏。 房公公一脸喜色的退了下去,池小河同八爷也专心吃起宵夜来。 “呼,舒服。”八爷喝了最后一口面汤,面色红润的感叹了一句。 池小河则是咽下了最后一口葱油饼。她喜欢这种酥酥脆脆的口感。 “也不知道孩子们饿不饿,咱们就顾着自己吃了。”池小河看着几乎被扫空的碗碟,终于生出了迟来的愧疚感。 “福晋这会想起来了?”八爷揶揄道:“放心吧,孩子们路上就困了,这会早睡着了,哪里还知道饿。” “臣妾这个做额娘的今晚是真不称职。”池小河笑道。 “福晋放在孩子们身上的精力已经够多了,也该分给爷一些。”八爷道。 池小河瞥一眼八爷,见他满眼的笑意,脸颊不由慢慢红了起来。这人是故意撒娇同孩子们吃醋么? “臣妾还亏待了爷不成?”池小河白了八爷一眼。 “亏没亏待福晋心里没数?”八爷瘪了瘪嘴,竟是真露出几分委屈来。 “爷还越说越来劲了。”池小河一脸无奈道。 “所以,福晋今晚是不是犒劳一下我?”八爷凑过去压低嗓子道。 池小河只觉得脸一下烧了起来。这话里暗示的意味太明显了。 “爷真是,没个正经!”池小河扭头小声嘟囔了一句。 八爷笑着拉过她的手捏了捏,“天色不早,咱们早些歇息吧。” 这晚正院里自是一番甜蜜不用提。舒舒觉罗氏的屋里也难得的热闹。 她在听琴和知画的劝说下也决定快活一回。八爷不疼她,她便自己疼自己吧。 本来小厨房的管事太监已经去休息了,只留了个小太监看着灶火。谁也没想到舒舒觉罗氏回来后还要整菜喝酒。 不过今日舒舒觉罗氏也没计较这些,还特意多赏了银子给奴才们。 那管事太监从被窝里被拉出来时还出了身冷汗。后来见舒舒觉罗氏不仅没发火,还赏了银子,便做的更加用心。大晚上的愣是弄了四冷四热,凑了一桌子。 舒舒觉罗氏便同听琴和知画两人烫了两壶梨花白喝了起来。 第739章 惹恼了八爷 初一的早上,外面白茫茫的一片。夜里雪没停,把整个京城都装点成了银白的世界。 池小河在八爷温暖的怀抱里醒来,懒洋洋地掩嘴打了个哈欠,又往八爷的怀里蹭了蹭,一点都不想起来。 八爷也醒了,看她跟小猫似的动作不由一笑,搂着人就先在额头上亲了一口。 “今儿要是可以不用出门就好了。”池小河喃呢道。 “看这光亮,时辰应该不早了。”八爷道:“再不起就晚了。” 初一是要进宫磕头拜年的。池小河郁闷的又在八爷的胸口蹭了蹭,这才猛然坐起身来,冲外叫了起。 “福晋吓爷一跳。”八爷忍不住笑了起来。 “吓吓就精神了。”池小河侧头冲八爷俏皮地眨了眨眼睛。 “还真是。”八爷宠溺一笑。 外面奴才们鱼贯而入,床帐被掀开挂了起来,拿衣服的,端水的,梳头的,都准备就绪。 池小河同八爷面对面站着,由着丫鬟给他们穿衣服,顺便问问孩子们的情况。 这一大早的,汪氏、韩氏和张氏也在外面厚着,等着给八爷和池小河行礼。 知道他们要进宫,所以三人都来的早。就是独独少了舒舒觉罗氏。 池小河也没问,受了这三人的礼,把早就准备好的打赏让秋梨拿了出来。 八爷也单独准备了一份。三人道了谢后就告退了。 过年对于她们来说是一年中最轻松自在的时候。不用管家,也不用在池小河和八爷身边伺候。三人聚在一块儿打打叶子牌,说说话,或是赏雪赏梅都行,不用拘着什么。 至于舒舒觉罗氏要跟着进宫去,她们一点都不羡慕。宫里规矩大,像韩氏和汪氏是经过选秀的,在宫里都住过,一言一行都不能出错,哪有在府里自在。 三人从正院出来也没回屋,很有默契的往花园走。今儿这天正好赏雪。 “你们说那位是故意睡晚了么?”韩氏道。 “人家是侧福晋,咱们哪能比。”汪氏轻笑一声。 张氏今日也难得的开了口,“今日福晋他们是要进宫的。她难道还让福晋他们等么?” 她这话里隐隐有责备舒舒觉罗氏不懂规矩的意思。 韩氏和汪氏一同侧头看向张氏,眼里都是诧异的目光。 “你今日可是难得了。”韩氏突然笑了起来。 汪氏也笑道:“可真是难得。你平日里都不吭声的。” 张氏脸色有些微红的道:“我不过说的是事实。每次给福晋请安都是最后一个。虽说福晋不计较,可也太不尊重了。” “你不说还不觉得,好像真的是。”韩氏回想了一下道。 汪氏也想起来了。虽说府里没有硬性规定请安的时辰,再加上福晋一向不早起,所以她们也不会去太早。可即便这样,舒舒觉罗氏每次也都是最后一个。有时候福晋都出来同她们说话了才到。 “是大家出来的格格,也不过如此。贝勒爷不喜欢也不奇怪了。”张氏又说了一句让人惊讶的话。 韩氏和汪氏又笑了一阵,不过两人都不得不承认张氏说的有道理。 若是舒舒觉罗氏从进府就对福晋尊重,又老实本分,贝勒爷未必不会宠幸。皇上亲赐的侧福晋到底同她们这些格格、侍妾不同。 可现在贝勒爷便是不宠幸也没法子。皇上能赐人,但不能逼人圆房呀,这还得看个人本事了。 “她越是这样越不得贝勒爷喜欢,不是更好么!”汪氏道。 “对呀,让她这样。咱们谁也别去提醒。”韩氏道:“虽说提醒了也不会听,哈哈。” 张氏听两人这么说也笑了起来,“也是,就让她这样去吧。” 三人说说笑笑的去了花园,而此时的舒舒觉罗氏却才起来。 昨晚来了兴致,也有几分借酒消愁的意思,一不留神就喝多了。而听琴和知画也陪着她,竟也都喝多了。于是主仆三人便都睡过了。 要说这院里也有别的奴才。但舒舒觉罗氏一直不能信任他们,总觉得是她进府前池小河安排的,没有听琴和知画她们忠心。所以贴身的事情都是不让她们伺候的。 因而昨晚她也是单独同听琴和知画关在屋里喝酒,不让其他人来打扰。有了这样的吩咐,即便有奴才觉得她这会还没起有些不对劲,也没人敢去打扰。 “快点,今日我还要进宫的!”舒舒觉罗氏这会慌乱的不行。 她昨日喝得放纵,竟是把今日要跟着八爷和池小河进宫的事给忘了。 听琴和知画这会也是自责的不行。她们俩至少要保持一个人清醒的,怎么能都醉了呢! 而且宿醉后不仅身体难受,身上的味道也难闻。但这会沐浴更衣显然是来不及了。听琴只能把舒舒觉罗氏的衣服拿到熏笼边多熏会香。 “给我多抹点粉,这脸色太难看了。”舒舒觉罗氏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肠子都悔青了。她真是找了个好日子放纵!这张脸比昨日看起来还憔悴,等进了宫还不知道被人怎么笑话呢! “都是奴婢们的错!主子,您责罚奴婢们吧!”知画这会也是愧疚的不行。 主子放纵,她们做奴婢的怎么能跟着放纵呢!这脑子是进水了么! “也不都怪你们!”舒舒觉罗氏倒是没有迁怒。昨儿两个丫头也是为了哄她高兴。 “算了,就这样吧。”舒舒觉罗氏有些自暴自弃的道:“现在只求速度快点,别让贝勒爷等。” 但她这心愿显然是要落空了。即便她早膳都没用,等赶到正院的时候,就见八爷同池小河还有三个孩子都已经准备好出发了。 八爷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瞥了舒舒觉罗氏一眼就带着池小河先出了院子。 舒舒觉罗氏后背一凉,心里也突了一下。八爷刚刚那个眼神很冷,冷得像三九天的寒霜,没有一点温度。 虽然那个眼神没有怒气,像是很平静,但舒舒觉罗氏知道自己今天绝对是惹恼了八爷。 池小河也没说什么,只让三个孩子跟上。舒舒觉罗氏这个样子,都不用她开口,等从宫里回来,八爷都会训斥的。 第740章 提点 和昨日一样,舒舒觉罗氏还是独自一辆马车。一上车,她面上的镇定就维持不住了。 “等从宫里回来,贝勒爷怕是又要罚我了。”她苦笑道。 “都是奴婢们失职!是奴婢们害了主子!”听琴和知画两人声音都哽咽了。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舒舒觉罗氏脸色惨白的靠在车壁上,嘴角的苦笑越发大。 “主子,刚贝勒爷没说话,定是在气头上。等回了府,您先主动认错请罚,贝勒爷是不是就不会罚那么重了?”知画出主意道。 听琴也点头。主动认错总比等着挨训好。起码从态度上来说是好的。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舒舒觉罗氏闭着眼道:“如今不主动认错还能如何?也不用贝勒爷开口,我先自罚禁足三个月,然后抄写经书以示诚意。” “禁足三个月?会不会太久了!”听琴皱眉道:“年后三个月正是春日最好的时节,说不定皇上还会出巡。若是主子自罚禁足,那不是没机会跟着出去了?” “就如今这个状况,你们觉得贝勒爷出门会带我么?”舒舒觉罗氏自嘲的笑笑,“不觉得是异想天开么!” 听琴和知画神色一滞,她们心里总还是存着一丝期盼。春暖花开的季节,皇上最喜欢出门的。巡视蒙古也好,下江南也好,只要能跟着出去,就有机会同贝勒爷增进感情。 贝勒爷肯定想带福晋,但如今府里三个孩子都不大,尤其是二阿哥,正是离不得人的时候,福晋就放心把孩子们留在府里? 只要福晋不去,这机会自然就是她们主子的。总不能侧福晋不带出门,反倒带格格和侍妾吧! 这和之前泡温泉又不一样。那会是因为大格格需要张氏照看。这出门在外的,可不仅仅是伺候贝勒爷,还有一些交际上的事,格格侍妾怎么上得了台面! 这些事舒舒觉罗氏心里不是不清楚。她早些时候也是心存期盼的。可如今她渐渐认清了事实。八爷并不是一个特别顾及规矩和情面的人。他有自己的想法,且主意很正。否则他就不会至今不和她圆房。 所以她完全有理由相信,若是福晋真不去,八爷很可能一个人都不带,就孤身一人出门。 只是这话她已经懒得同听琴和知画她们说了。 见舒舒觉罗氏闭着眼不再说话,听琴和知画虽然担忧,也不好再说什么。 到了宫里,舒舒觉罗氏紧紧跟在池小河身后,规规矩矩,亦步亦趋。等到终于有机会私下说话的时候,她忙先认了个错。 “人都会犯错,你既认识到错误了,我也不多说。想来这些规矩,你出嫁前也都是学过的。”池小河淡淡道:“我最不爱罚人的。至于贝勒爷那怎么处置,就等回府之后再说。” “臣妾知道。等回了府,臣妾自请受罚。”舒舒觉罗氏道。 池小河看她脸色不大好的样子,忍不住多说了一句,“身子是你自个儿的。折腾坏了也是你自个儿难受。年后你额娘来看你,见到了难道不心疼?” 舒舒觉罗氏一怔,没想到池小河会劝慰她,顿时心里五味杂陈,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池小河也懒得管她心里怎么想。在她看来,舒舒觉罗氏还是个孩子。而且是个脑子不太聪明的孩子。她想争管家权,想争宠,其实都无可厚非。毕竟她也是八爷的女人,她想为自己谋利益,想日子过得更好,这都是可以理解的。 她也看出来舒舒觉罗氏便是玩手段,耍计谋,也都没想过害人。仅凭这一点,她也想提点这孩子一两句。 同为女人,她深知这后院生活的不容易。在能力所及的范围内,她其实是愿意给这些女人们尽可能好的生活。当然,前提条件就是不要肖想八爷! 这其实是个很矛盾的命题。既是进了八爷后院,哪有不肖想八爷的。所以池小河也不是说不给她们机会。像汪氏、韩氏、张氏,哪个不是曾经努力争宠过的? 但只要没有用下作手段,只要最后选了她给的路,她便愿意给她们机会。 虽说舒舒觉罗氏的出身不同,地位也更高,但池小河一开始也没过和她对立。若是她有一天能和汪氏她们一样,她也一样愿意给机会。 不过这些话她不会明说,只看舒舒觉罗氏自己的领悟了。 在乾清宫给康熙磕了头,又去慈宁宫给太后磕了头,八爷这才带着池小河她们往储秀宫去。 舒舒觉罗氏对良妃这个婆婆的印象并不深。当初选秀住在宫里的时候就没见两次。而在颁金节除夕这样的大日子,这位几乎也是不出现的。 因为冬日天冷,池小河也没怎么进宫给良妃请安,她便也没机会跟着一块儿了。 “曦儿可还记得皇玛玛?”池小河揉了揉弘曦的脑袋道。 小孩子的记忆时间不长,弘曦又见良妃见的少,池小河这会便想提醒一下他,免得一会儿去看到良妃认生,那就尴尬了。 谁知弘曦倒是很肯定的点头答道:“记得!” “看来情分还是不一样。不愧是额娘亲自带过的。”八爷笑道。 “等春日里天气好了,臣妾多带雅尔哈和曦儿进宫陪额娘。”池小河笑道。 像良妃这样的老人康熙几乎是不会宠幸了。若是没什么事,连来都不会来。而良妃的活动范围也有限,见的人更有限,想都能想到这日子有多难熬。 她作为儿媳妇虽不能每日进宫晨昏定省,但也该多进宫看望的。不过是良妃和八爷都体谅她生了弘曦后身子弱,所以天气不好的时候都不让她进宫。 快到储秀宫的时候,正巧碰到来给惠妃请安的直郡王一家。八爷和他视线交汇,两人都笑了起来,几乎是同时开口打了个招呼。 池小河也忙带着舒舒觉罗氏和大福晋见礼。一时间把储秀宫的大门都挤满了。 “八弟近来气色不错呀!”直郡王笑着道。 “大哥也不差。”八爷笑了笑,做了个请的姿势,“咱们还是先进去吧,别都站在门口了。” 第741章 心情起伏 到了储秀宫少不得要给惠妃请安。这会又在门口碰到了直郡王,自然是要一块儿的。 池小河这会注意到了跟在大福晋身后的托娅。昨儿晚上的宫宴上她并未有机会同她说话,这会倒是方便了。 要说托娅嫁到京城来后就深居简出的。大福晋出门也从不带她,池小河便很少有机会见。如今的托娅已经同在草原上有了很大的变化。整个人沉静了不少,眼里也没了在草原上的光彩。 “劳八福晋惦记,我在郡王府上挺好的。”托娅神色淡淡地回了池小河的关心。 她这样的态度倒是没让池小河生气。这会直郡王和大福晋都在,真有什么交心的话也不好说。 不过托娅在说完后定定地看了她一眼。只这一眼已经说明一切了。 池小河心里微微叹气,笑了笑,冲她轻轻点头,算是回应了。 前面大福晋跟在直郡王身边没注意到这里,但跟在后面的舒舒觉罗氏却是看得清楚。 她想起今儿早上池小河对她的提点,又看现在池小河神色柔和的样子,不由又怔怔出神起来。 惠妃看着直郡王同八爷一块儿带着家眷来请安,顿时高兴的笑起来,“哎哟,你们这是碰一块儿了?这可热闹了。” “儿臣给额娘,惠母妃请安!”八爷同直郡王一块儿行礼,池小河也带着舒舒觉罗氏和几个小的跟着行礼。 不管平日里有多少恩怨,这大过年的,看着下面站着大大小小这么多人,大殿里都热闹了不少,惠妃的心情还是不错的。当即就让身边的宫女把早就准备好的赏赐分发了下去。 众人又是连忙谢恩。八爷也没多待,寒暄几句就带着池小河和孩子们告退。 惠妃也知道八爷急着去给良妃请安,自然没留,笑着让他离开了。 偏殿里,良妃一早就已经让宫女准备好茶水点心等着了。 这会看八爷这一大家子过来,高兴的一下就站了起来。 又是一阵行礼赏赐,众人这才能坐下好好说话。 良妃看着三个健康活泼的孩子就高兴,自然是把池小河夸了一番的。说到子嗣,良妃的目光也就落到了舒舒觉罗氏身上。 之前八爷府里进了四个格格,也没说多生两个孩子出来。这固然有因为池小河受宠的原因,但在良妃看来,是不是也有八爷瞧不上身份低微女子的原因。 毕竟她自个儿的出身就低。而八爷从小受她身份连累也吃了不少苦头。 如今有了侧福晋,还是兵部侍郎的女儿,且听闻琴棋书画皆通,应该能得几分宠吧。 所以良妃便关心起舒舒觉罗氏来。问她在府里住的可还适应。见她脸色不好还问是怎么回事。听闻她之前受了凉,良妃还让她注意身子。最后话题便绕到了开枝散叶上来。 池小河到也没因此就不舒服。良妃的心情很好理解。古代本就讲究多子多福,当额娘的希望自己儿子多些孩子很正常。 不过她还是瞥了一眼八爷。舒舒觉罗氏能不能生孩子,最终还不是得看八爷。 这会舒舒觉罗氏被良妃说的脸都红了起来。她低头攥着手里的帕子,心里想着自己还是处子之身,到哪里去怀孩子。 倒是八爷微微皱眉,听良妃说的热闹不由开口道:“额娘,儿臣已经有两个阿哥一个格格了,您不用着急。随缘就好。” “哎哟,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良妃笑了起来,“你这也不算多,额娘巴不得你府上更热闹才好。” 八爷还待说什么,良妃却是看向池小河道:“老八家的,你身为嫡福晋,这事还是要上心。” “额娘说的是。”池小河笑着点头。她自然不会和良妃对着来,面上应着就好。反正她也从未拦着八爷去别处。 “就知道你是个懂事的。”良妃对池小河的态度还是很满意的。 八爷不愿在这个话题上多说,便道:“额娘近来身子可好?这又下雪了,您夜里还咳嗽么?” “我近来都好,你不用记挂。”良妃道:“倒是你自个儿的腿要注意。” “额娘放心,福晋让人给儿臣做的裤子膝盖处都额外加厚了的,不会冻着。”八爷道。 “你是个细心的。”良妃对池小河夸奖道。 话题成功被岔开,池小河看了一眼八爷,心里感激他的机智。真要一直围绕在子嗣这个话题上,她也难和良妃周旋。 舒舒觉罗氏在一旁冷眼瞧着,自然把八爷对池小河的维护都看在眼里。她心里既羡慕又嫉妒。 哪个女人不渴望有一个这样疼爱自己的男人呢!可偏偏这个男人却是自己用尽办法也得不到的,这就很让人难受了! 舒舒觉罗氏坐在一旁,一颗心就这样起起伏伏的,满是说不出的苦涩滋味。连良妃这的午膳都吃的没滋没味。 午后一行人从良妃这出来,又碰见了直郡王一家。因为有一段路同行,免不了要说话,舒舒觉罗氏却一路沉默。好在托娅也并没有同她说话的意思。于是两个侧福晋都安静的在后面跟着,同前面的热闹颇有几分格格不入的样子。 出宫后直郡王一家就要往另外的方向走了。八爷笑着同直郡王告别,直郡王也回了个笑脸,先上了马车。 待直郡王府上的马车离开了,八爷才带着池小河和孩子们上车。 舒舒觉罗氏上马车的时候脚下打了滑,虽然没摔着,但还是惊呼了一声,惹得八爷掀开车帘看了一眼。 面对八爷明显带着几分嫌弃的目光,舒舒觉罗氏的脸涨得通红。待八爷放下车帘,她才抿嘴上了马车。 “主子,您没事吧?”知画担心道。 舒舒觉罗氏摇摇头,鼻头有些发酸。若刚刚是福晋这样,八爷只怕担心的早就要问了,怎么会是这种表情! 知画和听琴对视一眼,也知道舒舒觉罗氏这会心里不好过,便都识趣的没有说话,默默地给她倒了杯热茶。 舒舒觉罗氏紧紧地握着茶杯,暖意一点点从手心蔓延,却无法驱散心中的凉意。 第743章 以退为进 不管心里是什么滋味,舒舒觉罗氏还是如出门时在马车上决定的,主动先到八爷和池小河面前承认错误。 因而她下了马车后没有直接回自己的院子,而是跟着池小河回了正院。 “侧福晋可是有事?”池小河问道。她心里其实大概有了猜测。 “臣妾是来赔罪的。”舒舒觉罗氏也说的很直接,没有拐弯抹角,或是委婉一点。 池小河微微挑眉看向八爷。 “你们都先回屋吧。”八爷先对孩子们道。 孩子们都很听话,在弘旺的带领下先回屋了。 池小河一看这情形,也道:“进屋说吧。” 说罢她率先进了屋,八爷也跟了上去。舒舒觉罗氏深吸一口气,也连忙跟了进去。 听琴和知画识趣的同秋梨她们一块儿留在了外面。 舒舒觉罗氏一进屋就跪下了,“臣妾今日明知要进宫还晚起,让贝勒爷和福晋久等,都是臣妾的过错。进府后臣妾也给贝勒爷和福晋添了不少麻烦。臣妾自请禁足三月,抄经静心。” 池小河同八爷没想到舒舒觉罗氏会来这一出。两人都愣了一下。对视一眼后,池小河示意八爷发话。毕竟今日这事,舒舒觉罗氏可是向两人同时请罪的。 “后院的事一向是福晋做主。”八爷一开口就先肯定了池小河的地位,然后才道:“不过今日之事,你既当着我们的面主动请罪,自罚的也算成心,那我便替福晋做这个主允了。” 说完八爷还看了池小河一眼,见池小河点了头,这才接着道:“我希望你此次禁足和抄经不是只做做样子,是真能反省自己进府后的一言一行。我还是那句话,这府里,福晋的话便是我的意思,你们在后院更要一切听福晋的。我希望看到的是大家和睦相处,而不是暗中勾心斗角,将府里闹的不得安宁。” 舒舒觉罗氏心中一凛,忙应道:“是,臣妾谨记在心。这三个月一定好好自省!” “希望你说到做到。去吧。”八爷点头。 舒舒觉罗氏这才从地上站了起来,给两人福身行礼告退。 从始至终,池小河都没有开口的机会。这会见舒舒觉罗氏走了,她才笑了一下,道:“突然自请受罚,倒是让臣妾懵了一下。” “大概是怕我斥责吧。”八爷道。 “不过爷今儿早上的样子是挺凶的。”池小河笑道:“沉着脸,一丝笑容也没有,看起来就像在说:我现在很生气,谁都别理我!” “今日早上的事难道爷不该生气?”八爷挑眉反问。 “臣妾可没这么说。”池小河笑道:“爷不许歪曲臣妾的意思。她迟了自然是不应该的。便是她回来不吭声,爷也不说,臣妾也是要说的。” “那福晋也是故意打趣我了?”八爷道。 “是呀!”池小河笑眯眯,大方的承认了。 八爷见她一副我打趣你,你又能拿我奈何的得意小模样,不由笑了起来,“如今胆子越发大了。就仗着爷不舍得打你是吧?” “是呀!”池小河再次娇声点头,眼睛还故意眨巴了两下。 八爷看的眼神一暗,把人拉过来摁在怀里狠狠地亲了两口才放开。 池小河的脸颊一下就绯红起来,嘟囔道:“君子动口不动手,爷欺负人!” “爷怎么欺负你了。是动口不动手啊!”八爷笑道。 池小河张了张嘴,这才发现自己刚刚说的话有漏洞。她一时无法反驳八爷,脸越发红的厉害了! 见她这副模样,八爷笑的更厉害了,气的池小河抡起拳头冲八爷的胸膛锤了几下。于是八爷笑的更开心了,抓着池小河的小拳头,直接把人搂进了怀里。 屋外奴才们听到笑声,脸上也不由自主带出笑来。主子们的感情好是他们做奴才的福气呢! 舒舒觉罗氏这边回了自己的院子,整个人的状态都放松下来。 她从出了正院就没说话,听琴和知画也不敢问,主仆三人就这么一路沉默回来的。 这会两人伺候舒舒觉罗氏卸妆更衣,见她神色有所松动,这才敢问刚刚在池小河屋里的情况。 “主子,贝勒爷就真让您禁足三个月?”听琴还是不大敢相信。抄经静心这种事还好说,每日里抽出一两个时辰来完成便是,还能打发时间,也不算坏事。禁足可不一样了。 “嗯,贝勒爷答应了。”舒舒觉罗氏闭着眼睛,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八爷的反应在她的意料之中,甚至比她想象中的要温和一些。大概是看她自罚的很有诚意吧。 “奴婢还以为贝勒爷会少说两个月。”听琴小声嘀咕了一句。 “你家主子又不是受宠的,还奢求这个?”舒舒觉罗氏苦笑,“今日我若是不先发制人,还不知贝勒爷会怎么罚我!这样至少还能在贝勒爷心里留下个知错能改,知道分寸的印象。” “主子这招以退为进也不错。”知画点头道:“便是贝勒爷对主子有什么不满的,三个月过后也淡了。凭着主子的身份,一年当中总有几次见贝勒爷的机会。到时候从头再来,未必不好。反正这一年里府里也不会进新人。” “这么说也有道理。”听琴点头。 舒舒觉罗氏见两个丫鬟一本正经的分析,不由笑了起来,“三个月以后的事情谁知道呢!不过我想的确实如知画说的,换一个重新开始,也好过在贝勒爷心里不停累计坏印象。” 见她重新燃起斗志,听琴和知画也高兴起来,直说新年新气象,等三个月过后肯定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池小河倒是没想太多。舒舒觉罗氏不管受不受罚,对她并没有什么影响。她的对手从来也不是后院这些女人们。 连着几日进宫后总算是能自己清闲一会儿了。趁着八爷还没开始上朝,池小河便决定履行之前同孩子们的承诺,和他们一块儿去庄子上小住,一块儿泡温泉、摘菜、钓鱼,体验农家乐生活。 当然,在这之前,他们还一块儿去看望了天使家园的孩子们。 第744章 渔翁得利岂不更好? 小年那日的年夜饭让天使家园的孩子们一直记在心里。这是他们来了天使家园后过得最快活最热闹的一个新年。 除夕那晚孩子们聚在一起还在想念池小河和孩子们。想着他们什么时候能再来。没想到还没过正月十五,竟能再次见到。 所以池小河一家子受欢迎的程度可想而知。就连八爷看到孩子们的笑脸,听到他们热情的欢呼,都不由笑了出来。 因为没有提前接到通知,秦氏不免有些手忙脚乱,就怕招待不周。还是池小河说他们只是待一会儿就走,并不留下用饭,这才让秦氏松了口气。 其实孩子们是挺舍不得他们走的,尤其舍不得弘旺、雅尔哈和弘曦。虽然相处的时间不算多,但孩子们之间已经建立了友谊。 比如弘曦同小黑就玩的很好。两人一见面就说不完的话,都拉着对方的手不肯放。 后来还是池小河保证等从庄子回来的那日会在天使家园待上半天,弘曦这才依依不舍的同小黑告别。 “就这么喜欢小黑?”池小河在马车上抱着弘曦笑问。 “嗯,他很好。”弘曦道。他还小,说不清楚小黑怎么好,但心里就觉得和他亲近。 池小河却没放过他,继续追问,“那么多小朋友,怎么就他最好?” 弘曦皱着眉想了半天,道:“就是好。” 池小河被他逗乐了,“哈哈哈,咱们弘曦这是看对眼了。” 八爷也笑了起来,“等这孩子再大两岁看看品性。好的话,让弘曦带在身边伺候也可以。” “那就到时候看爷安排了。”池小河道。儿子们身边安排什么人伺候她是不插手的。她相信八爷在这方面会比她想的周全。 所以之前安亲王福晋想为自家子弟求一个在弘旺身边伴读的机会,池小河都没答应,而是直接推说八爷有安排。 “嗯,到时候再说。”八爷笑了笑。弘曦还小,身边要带人,也是等启蒙上学再说。 一家人开开心心的往庄子上去了,却不知转头直郡王就收到消息,说今日八爷又去了天使家园。 “八弟对这个地方还真上心啊!大过年的都要去看看。”直郡王看着下面送消息回来的人道:“这些日子辛苦你了,不枉你大过年的都在那边蹲守。一会儿下去领赏,务必再给爷盯紧点。看看十五之前还有没有异动。” “是,奴才领命。” 直郡王摆摆手让人下去,自己坐在书房里动脑筋。 就他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老八这事说做善事也行,说是借机培养自己的势力也行。这种无父无母的孤儿从小培养最为忠心,当死士是最好的。 若是往皇阿玛面前参上一本,不知道皇阿玛会如何想?一个贝勒培养自己的死士,这是想干什么?除了争储,想不出别的理由。 不过他把老八干下去也不仅仅是自己受益,毓庆宫那个也受益。要想个法子让那两个斗去,他在一旁渔翁得利岂不更好? 想到此处,直郡王眼里闪过一丝志在必得的笑来。 此时的毓庆宫里,太子正在太子妃这说话。 如今太子妃的月份渐大,人却瘦了不少,太子担心她肚子里的孩子不好,特意让太医院的妇科圣手来诊脉。结果孩子还不错,但太子妃的身子却不太好。 简单点说就是孩子吸收营养太快,太子妃的身体供应不上,所以才会肚子长大,其他地方都瘦了。 也因此太子对她越发怜惜,来正院的次数明显增多。有时候晚上还会特意留宿陪伴,两人的感情也因此升温了不少。 其实这里面还有个很重要的原因,便是太医暗示太子妃肚子里的这一胎很可能是个小阿哥。 虽说没有十成的把握,但太医能开这个口,就是八九不离十了。而且在这之前他预判的也没错过。 不过这个只有太子知道,所以落在旁人眼里,太子妃的这次受宠其实有些突然。便是太子妃自己都颇有些受宠若惊。 就算是弘皙之前惹了太子不高兴,那也不至于对一个还未出生的孩子抱这么大希望。若是生个格格呢? 李佳氏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最后只能是认为太子为了自己的地位更加牢固做戏给康熙看。 好在太子妃就算受宠,如今的身子也不能伺候太子。所以李佳氏每个月还是有机会侍寝的,心里便也没那么慌。 她其实有想过对太子妃下手,甚至暗中怂恿明慧,想借刀杀人。奈何明慧不上钩,她自己又怕出手会暴露,到时候引起的后果没法承担,于是就拖到现在太子妃的肚子越来越大。 想到当初太子妃怀第一胎的时候,太子哪有现在的上心。不然她也没机会出手。这一次她甚至能感觉到太子对她有所防备,弄得她更加不敢动手了。 “殿下,娘娘,李侧福晋过来请安,现在门口候着。” 太子妃一笑,看了一眼太子,道:“这大冷天的还不快请进来,若是在外面冻着可怎么好。” 这李佳氏最近看似安安分分的,但其实小心思也多的很。就拿请安这事来说,她从来都是趁着太子在她屋里的时候来。好让太子知道她平日里都对她这个太子妃恭恭敬敬的,也好多在太子面前露脸。 她还没办法说,因为人家确实是按着规矩来的。虽说她没规定要每日晨昏定省,但这过年期间,李佳氏每日来请安也是重规矩的表现,她甚至还得夸一夸。 不过她也无所谓。太子这次是打定主意要她这一胎平安生产。不管是真心,还是做戏,起码孩子出生前,太子对她的宠爱都不会少。便是李佳氏来的次数再多一倍,太子也不会被勾走。 难得她进宫这么多年,终于有让李佳氏这么费心争宠的时候。便是看着李佳氏在她面前演戏,都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快感。 倒是太子如今没这么好性,待李佳氏进来后便道:“太子妃如今身子越发重了,你无事就不用来请安了。” 第745章 谁还不会演戏了! 李佳氏万没想到自己有一日会被太子赶。脸上的笑容当场就僵了,愣神了好一会儿都没反应过来。 太子妃也有些惊讶,随即心里便闷笑起来。这下李佳氏可是被落了面子。太子这话明显是嫌她不会体谅人。 大概也是意识到自己说的太过不客气,李佳氏又是自己多年宠爱的人。太子在看到李佳氏神情呆滞后也有些心软,便又补了一句道:“这大冷天的,你这来回走也容易受凉。知道你是个受规矩的,少请安几次,孤和太子妃都不会说什么。” 虽然太子的神情并没有柔和多少,但这话至少听得舒服了不少。李佳氏这才回过神来,忙道:“是臣妾思虑不周,扰了娘娘养胎。臣妾这就告退。” “既然来了就坐会再走吧。”太子妃倒是笑的温和,“好歹也暖和暖和,喝杯热茶,吃两块点心。” 李佳氏会演戏,她也一样会。作为嫡妻正室,大度贤惠是信手拈来的事。这也是她一向拿手的。 只是以往很多时候是迫不得已,忍着心中的酸楚装大度,但今日却是故意为之,因而脸上的笑容都真切的多。 落在太子眼里,心里自然又给太子妃加了几分。以前他总觉得这个嫡妻太过端庄和完美,相处起来也不是不和谐,却没有那种男人和女人相处的感觉。 但这次太子妃有孕,他时常过来说话,却发现了太子妃不少的优点。也能知道当初为何康熙会给他选这么一位太子妃。皇阿玛心里还是疼他的,这样的太子妃未来才能成为一国之后,统领后宫。李佳氏还是过于小家子气了,到底出身低微,受的家教不同,再怎么提拔也有限。 李佳氏这会心里恨极了太子妃。太子都发话了,她走便是!叫她做什么好人,留下来看她同太子眉来眼去么! “太子妃说的也有理,那就坐会吧。”太子开口道。 李佳氏暗自咬牙,面上却还得笑着谢太子妃体谅之类的话,这才在下首坐了。 太子妃微微一笑,做戏做全套,她既留了李佳氏,便不会不理她。于是又问起弘皙的情况。说这几日都没见着,不知是不是过年也在刻苦学习。 看似关心弘皙的话,李佳氏却知道里面处处是陷阱。太子妃是弘皙的嫡母,按理应该经常来给太子妃请安的。太子妃几日未见,却问李佳氏情况,说明弘皙对嫡母不敬,只想着生母! 大过年的,上书房根本不开,哪里就刻苦到连来看看嫡母的时间都没有。 不等李佳氏给儿子圆场,太子妃又道:“弘皙这么用功,以后可以给弟弟做个好榜样。”说着还摸了摸自己隆起的肚子。 太子的目光一下就跟了过去,面上的神情都柔和了许多。李佳氏看着太子妃脸上的笑容,手里的帕子都快攥破了。 “娘娘说笑了,二阿哥还有许多不足,且得学呢!这孩子最近也是在用功,但也没说用功到没时间出来。是因着他这两日有些咳嗽,来给娘娘请安怕过了病气。” “竟是病了么?那怎么不叫太医来看看?”太子妃顿时露出焦急的神色,“你这个当额娘的怎么放心的下!” “这不是过年么,臣妾看也不算严重,便没叫太医。有之前熬的枇杷膏喝着,这两日已经好些了。”李佳氏忙道。弘皙又没真病,可不能叫太医来。 太子妃也没打算真让李佳氏下不来台,见她这么说,也就点头道:“不可大意了。若是再严重,一定叫太医来看看。虽说过年叫太医不吉利,但孩子们不比我们大人能扛,真要病了,还得及时医治。” “你如今也不能扛!”太子在旁边插了一句。 太子妃冲太子一笑,“看殿下紧张的,臣妾心里有数。” 李佳氏垂眸喝了口茶,平了平心里的气。 “哎哟!”太子妃突然捂着肚子叫了一声。 “怎么了?”太子手一抖,吓得手里茶杯的茶都荡出来了! 太子妃微微蹙眉盯着自己的肚子,带着几分不可置信的道:“臣,臣妾好像,好像感觉肚子动了!” 这还是太子妃第一次感受到胎动,脸上的震惊不似作假。太子一听也来了兴致,忙把手放在了太子妃的肚子上,道:“来,乖儿子,再动一下让阿玛感受感受!” 太子妃一脸幸福的笑容,和太子一块儿盯着自己的肚子,期待小家伙再来一次。 李佳氏看着两人的神情,心里满是酸意!曾几何时,太子也是如此宠溺的搂着她的腰,和她一句块儿期待孩子的胎动! 可如今,太子的柔情却都给了另外一个女人! 她忍不住低头喝了一大口茶,却因为喝得太急呛在喉咙里忍不住咳嗽起来。 太子不悦的抬头看了她一眼,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他还怎么感受孩子的胎动? “臣,臣妾,咳咳!失仪,还,咳咳!请殿下,咳咳!和娘娘,咳咳!恕罪!”李佳氏断断续续,好不容易才把这一句话说完。一张脸已经通红,眼里也激出泪来。 “无妨。”太子妃笑的淡定,“你也不是故意的。”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太子还真怀疑了。李佳氏最得宠的时候是很有些爱捻酸吃醋的。但那会太子宠她,便觉得吃醋也是可爱的。 可今时不同往日,太子再想起这些来,就觉得她小家子气了! 以前李佳氏怀孕的时候,哪次太子妃不是在吃穿用度上各种赏赐,从不苛待,也从未吃醋过。 这会不过是他想摸摸太子妃肚子里孩子的胎动,李佳氏就搞破坏。两厢一比较,高下立现! 看着太子的脸色,李佳氏心里就暗叫糟糕。她这会就是想解释自己不是故意的也解释不清!太子心里肯定误会了!她心里暗恨,却也没法子,面上还得勉强笑着道:“谢娘娘体谅,臣妾这真是,真是凑巧了。” “若是无事,你先退下吧。”太子在一旁淡淡道。 李佳氏心里叹气,后悔太子妃开口留下的时候没坚持要走。这会到底惹了太子不高兴了。 第746章 太后开口 看到李佳氏被太子赶走,太子妃的心情更加舒畅了。以前她是不屑耍这些小手段的。不过如今偶尔为之,感觉也不错。 其实她现在对太子的宠爱并没有多少感动。一颗心早就在之前的那些年里伤得透透。这会她除了想平安生下孩子,别无所求。哪怕只是个小格格,那也是她的骨血。 “殿下,臣妾有些腰酸,想去床上躺一会儿。”她看着太子,带着几分愧疚的道。 “孤扶你。”太子连忙起身,嘴里还嘀咕了一句,“如今你身子重,这些人不想见就不见。” 太子妃听的心里忍笑,若是李佳氏这会在,听见这话还要生气。但她面上还是浅笑道:“怎么说也是弘皙的额娘,她本是按着规矩来请安,臣妾不见也不好。” “如今什么都没有你身子重要。”太子道:“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她自己也是生过孩子的,还不能体谅?” 太子妃垂眸笑了笑,便没再多说。有些事情点到为止。她知道李佳氏难对付,毕竟是太子心尖上宠了多年的人。 若不是她近年来恃宠而骄,频频出昏招,也不能让她逮到机会在太子面前上眼药水。 便是现在,有弘皙这个儿子在,李佳氏的地位也不是轻易能动摇的。她也只能用这一件件的小事来破坏太子心中李佳氏的形象。滴水穿石,她相信总有一天能凌驾于李佳氏之上,压制得她再也无法反身。 这皇宫里日子漫长,她最不缺的就是耐心了。 乾清宫里,康熙翻了两页书后觉得没意思,便让李德全起驾慈宁宫,决定去看看太后。 这几个月,太后的身体一直反反复复的不大好。都是积年的老毛病,太医也没办法治断根,更因为太后年纪大了,药也开的温和,所以病症好起来就越发缓慢。 都说老人冬日难熬,等到春暖花开的日子就好。但今年京城的冬天格外愣,总让人感觉春天不会来似的。 康熙一向孝顺,这么多年,对这个从不乱插手朝政,很有分寸的太后还是有几分母子情的。因而心里也一直惦记些太后的身体。 此时的慈宁宫里却并不像康熙想的冷清。他走到门口就听见里面有欢声笑语传出来,好不热闹的样子。 “看来不止朕一个人想着皇额娘。”康熙笑着道。 “奴才听着像是五爷的声音。”李德全在后面回道。 “嗯,像是老五一家子。”康熙道。里面传出来的还有小孩子的声音。 小辈里往这慈宁宫里跑的最勤的便是五爷和十二爷了。但这会十二爷还没大婚,有孩子的就只能是五爷了。 宫门口守门的小太监已经看到了康熙,一边行礼,一边有人进去向太后通报。 这会慈宁宫里面确实是五爷一家子,听闻康熙来,五爷和五福晋,还有两人的嫡子都安静了下来。 “这大冷天的,皇帝怎么来了?”太后也有些意外。 “皇额娘这是有了孙儿就不想朕了。”康熙笑着走了进来,开了句玩笑。 “想皇帝的人多了,少哀家一个也不嫌少。”太后笑道。 “皇额娘这话可让人伤心了。”康熙故作委屈的样子,“那儿臣可回去了!” “大冷天的都跑来了,哀家还赶你走不成?坐下喝杯热茶吧。”太后道。 “儿臣谢皇额娘赏茶!”康熙还特意躬身行了个礼! 太后被逗得合不拢嘴,“哈哈哈,你呀,当着儿子、儿媳的面,也不怕笑话!” 五爷一家子自然也在一旁配合的笑,见康熙终于说完了,连忙先行礼。 “你今儿怎么跑来了?”康熙这才看向五爷。 不等五爷回答,太后便道:“这孩子孝顺,前几日知道我咳嗽就一直惦记着。今日还特特进宫给哀家送府上自己熬的枇杷膏来。” “他自小养在皇额娘这里,对您孝顺也是应该的。”康熙道。 “这孩子就是心实。”太后继续夸道:“这大冷天的,又是风又是雪的,叫个人送进来便是。还非得自个儿跑一趟,还把福晋和孩子都带来陪哀家说话。” “嗯,老五对皇额娘确实没话说。”太后一味的夸五爷,康熙也就顺嘴夸了一句。 “孙儿也没做什么,皇玛玛夸得孙儿都心虚了。”五爷脸色微红道。 “哪里还没做什么。哀家这吃的,穿的,用的,哪一样没有你孝敬的?你自个儿在宫外还有一大家子要养活,总还惦记着给哀家置办东西。”太后嗔怪道:“跟你说了多少次,哀家在宫里什么都不缺,你这孩子就是听不进去。” 看似责备的话,其实都是变相的夸赞。康熙知道太后一向偏疼五阿哥,毕竟是太后亲自带大的,因而也顺着太后的话又夸了五爷几句。 太后果然高兴,脸上的笑容越发多了。 既然儿子在,康熙免不了要关心几句。五爷一一答了,太后也时不时的在里面插上几句话,最后连午膳都是一块儿在慈宁宫用的。 说起来五爷还真没同康熙一块儿用过几次膳,五福晋更是第一次和康熙同桌,紧张的差点连筷子都不知道怎么拿了。 好在有太后一直说话,气氛才轻松一些。 “皇帝,五阿哥回京的时日也不短了,一直没领什么正经差事。等年后,你看是不是给他安排点事情?他还年轻,整日里太闲了也不是个事!” 康熙手中的筷子一顿,太后这可是第一次开口为五阿哥求差事! 他下意识的看了一眼五爷,心里想着这是不是他今日进宫的目的。只是凑巧他正好来慈宁宫看望太后,太后就顺便提了。 其实五爷也是懵的。他今日进宫还真就只是看望太后,看她身子有没有好些,压根没提差事的事!怎么太后就突然想到提了呢? “你别看这孩子,他在哀家这是从不提朝堂的事。”太后又开口道:“不过哀家在这慈宁宫里也没那么闭塞,真一点朝堂的消息都不知道。这么多孙子,就这个是在哀家膝下长大的。这么多年,哀家也没为他开过口,今日开这个口,也不算过分。你说是吧,皇帝?” 第747章 惹眼的位置 太后的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康熙还真不好不答应。 再说五爷回京这么久,在朝堂上不偏不倚,对太后有孝顺有加,便是让他担些重要的差事也无可厚非。 于是康熙冲太后一笑,道:“皇额娘说的是,也是朕的疏忽。朕记得老五从小就爱舞刀弄枪的,前两年还在西北历练过,如今确实大材小用了。” “儿臣要学的地方还很多。”五爷忙道。 太后今日的提议并未提前告知他,所以他刚刚也是懵的。 对于如今朝中的形势,他看的很清楚。太子、直郡王、老四、老八,都各有支持者。若说争位,也是各有优势。 他心知自己是没有希望的,但从龙之功却很诱人。要不要趁着现在形势并不十分明了的时候堵一把,他心里也在犹豫。 其实秉承太后这么多年的教育,他应该保持中立,谁也不偏颇。这样无论谁未来登基,他的日子都不会很难过。当然,要想得重用也不可能。 可他又不是老七和老十那样完全没权力之心的人。当初要不是在战场上破了相,储位之争也会有他的一席之地。 如今不能争储,却不妨碍他想未来能为一代能臣,亦或是一代名将。而想得到这样的未来,现在再保持中立就不太合适了。 也不知是太后看穿了他的心思,还是因为同他的默契,今日竟向皇阿玛提出让他能多点差事,这实在是个惊喜。 但他又不能表现自己的渴望,于是只能压抑自己激动的心情,面上还要说着自谦的话。 看着五爷脸颊上依旧很明显的那道伤疤,康熙心里微微一叹,道:“你也不必过于自谦。朕年纪渐大,你们也该替朕分担一些了。” “儿臣惶恐,怕辜负皇阿玛所托!”五爷躬身道。 “无妨,谁也不是一开始就什么都能做得好的。只要用心,朕相信你能历练出来。”康熙笑道:“就这么定了,年后你便进兵部,跟着兵部尚书一块儿处理政务。” 再推辞就有些假了,这一次五爷应的很爽快,“是,儿臣遵旨!” 兵部他不陌生,但他并未接触过核心。以后跟着兵部尚书,这可不一样了。 兵权,不管在哪一个朝代,都是争储必备!他这一下子从中立顿时被放在了火架子上烤了。不知道等节后上朝,其他人会怎么想。 五爷下意识的看向了太后,却见太后的眼里闪过一丝忧色。显然她没想到康熙会把五爷放在一个这么惹眼的位置。 但是她开口替五爷争的差事,这会若再挑三拣四的,就有些说不过去了。于是只能压下心里的担忧,面上笑着接受了。 康熙仿佛没察觉他们的心思,说话的兴致丝毫不减,午膳后竟还拉着五爷手谈一局才放他走。 出了慈宁宫,五福晋小心翼翼地看了五爷一眼,见他眉头紧锁,也不敢说话打扰,忙看着孩子,安安静静地跟着出了宫。 庄子上,池小河同八爷和孩子们舒舒服服泡着温泉,玩得很是惬意。只有这种时候,她才能真切体会到一家五口的感觉。 每每在府里,便是韩氏她们不在她面前出现,她也能清晰的感受到不是她和八爷单独的家。 不过这话她是不会在八爷面前说的。相比其他府上的情况来说,她已经很幸福了。再要是因此钻牛角尖,那就太贪心了。 “福晋,该起了。温泉虽好,也不能久泡。”八爷的话打断了池小河的思绪。 “嗯。”池小河没坚持,听话的起身,但因为起的猛,还是有些头晕的晃了晃身子。好在八爷及时扶住了她,不然就一头栽池子里了。 “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八爷立刻紧张问道。 一旁三个孩子也都吓了一跳,都紧张的围了过来。 池小河心里暖烘烘的,柔柔笑道:“不过是起的猛了,没哪里不舒服。你们一会儿起来也都注意着些。” 见她说话声音还挺中气十足的,八爷这才放下心来,但还是没松手的扶她上了案。 两个大人上了案,三个小的却还想玩。池小河同八爷便没走,坐在池子边看三个小的,然后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闲话。 旁边有奴才们送来的花茶和点心,池小河裹着毯子时不时吃口点心,喝口热茶,真是不要太舒服。 “这才是度假呢!”池小河眯着眼睛感叹了一句,脸上满是幸福的笑。 八爷见她开心,自己也开心,道:“福晋喜欢,咱们就多住几日便是。左右十五之前都无事。” “臣妾看孩子们也喜欢的很!”池小河笑道:“看他们闹的,比在府里活泼多了。” “上次跟爷来可没这么闹腾。”八爷瞥了一眼道,颇有几分酸意。 池小河不禁掩嘴笑了起来。 “可见这府里还是福晋最厉害。”八爷打趣道。 池小河顺着就接了一句,“那爷可得把臣妾伺候好了。” “胆子越发大!还想着让爷伺候”八爷刮了一下池小河的鼻头,语气里满是宠溺。 池小河歪着头直笑。八爷虽是个地道的古人,但这两年也被她改变了不少。虽说在某些方面还是古人的思维,但有些方面已经比现代男人做的还要好了。 她其实从未奢求过八爷的改变,也从未要求八爷改变。当然,在这个皇权至上的社会,她也没有资格去要求。但八爷还是在不知不觉中,自愿去为她做了改变,这才是最难得的。 也正因为此,她才对两人的未来产生了一些期翼。这种良性的改变才能让两人的关系走得更远更牢固。 “开春后皇阿玛应该会出京,到时候福晋跟着爷一块儿去。”八爷拉过池小河的手道:“不许用孩子当借口不去!”这是直接把池小河的话堵嘴里了。 “爷这不是为难臣妾么!”池小河刚刚还满是笑容的脸顿时垮了下来。 “孩子们都不小了,不会有事的。”八爷道。 “弘曦和雅尔哈也不大呀!”池小河无语。她能对弘旺放心,可这两个小的不行。 第748章 府里的女人们 “那福晋让爷带别人去?”八爷挑眉道。 池小河抿着嘴不吭声了。这是两难的事。她当然是不愿意让别人同八爷一块儿出门。而且她若是不去,最有可能去的就是舒舒觉罗氏! 她哪里愿意制造舒舒觉罗氏同八爷独处的机会! 可她若是跟八爷去了,这府里管家也要落到舒舒觉罗氏手上。总不能她和八爷都不在府里,放着侧福晋不用,而让格格、侍妾管家吧!这同样是她不愿意的。 上一次她陪八爷出门,把孩子们放在良妃那,总不能这一次还这样吧!便是良妃乐意,她自己也不好意思。 思来想去,竟是没有一个两全的法子。 八爷见池小河半晌不说话,一脸为难的样子,忍不住又道:“爷知道你心里的担心,但你要相信爷若是带你出门,就能护好孩子们。” “咱们不在身边,爷怎么保证?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池小河道。孩子是她的命根子,是她心中的执念。便是当年让良妃照看,她都曾担心有人在宫中加害。 “福晋不信爷?”八爷微微皱眉。 “臣妾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池小河说了一半说不下去了,她确实是不信任八爷真能护孩子们周全。 人在身边看着都有可能出事,何况人在外面,能拿什么保证? 八爷心里叹气,有些后悔提这个话题。本来气氛好好的,他提这个没影的事干嘛。本来开春后出京也只是他的猜测。 “好了,不说了。真等要出门再说。”八爷自己结束了这个话题。 池小河松了口气,到时候再说也好。现在出来度假,不想为这种事情费神。 府里,舒舒觉罗氏正坐在窗前愣神。 她早起抄了一个时辰的经书,这会手臂酸痛,便停下来休息。 其实八爷没说让她禁足的这三个月到底抄多少卷经书,全靠她自觉。但她还是给自己定了任务,每日抄三个时辰的经书。 这大冷天的,即便屋里碳火充足,抄三个时辰的经书也是很辛苦的。这让她想起了小时候练字的场景。 那个时候她一点不觉得辛苦,因为每次写出好字就会受到全家人的夸奖。 她喜欢被夸奖的感觉,这样才让她觉得自己的努力有价值。 所以后来又学了琴,又学了画,又学了棋。渐渐传出才名。跟着母亲出门也常受到夸奖,甚至会被有些夫人拉着让自家的孩子学习。 但这些曾经的骄傲和自信在进了八爷府后被打击的支离破碎。 舒舒觉罗氏的嘴边浮现出一丝苦笑,如今想那些曾经有什么用?要是她现在还有机会参加京城那些夫人们的聚会,不被笑话就不错了,不用再想曾经的风光。 “主子,喝点热茶吧。”听琴道:“这还有小厨房做的梅花酥。” “这会园子里的梅花肯定开的很好了。”舒舒觉罗氏眼里多了几分向往。 这是她在八爷府度过的第一个冬日。没禁足前园子里的梅花就开了,品种不少,比她家里的好看。 她一向喜欢梅花,每年的冬天都会画很多梅花图。有时候兴致来了,还会在梅花树下弹琴。 这会正是梅花盛开的好时节,只可惜她却不能出门。 “主子想看,奴婢去园子里摘几枝来。”知画道。 “嗯,去吧。”舒舒觉罗氏点头,“多摘几枝,把屋里的花瓶都插上。” 她自己不能出去,听琴和知画还是能出去的。不能梅花树下弹琴,就在插了梅花的花瓶边弹琴吧。 “这梅花酥做的还挺精致。”舒舒觉罗氏拿了一块儿放手心里看。做的正好一口大小,同梅花的形状一模一样。 “还有甜口和咸口两个口味呢。”听琴笑道。 “是么,那做的有心了。”舒舒觉罗氏也笑了起来,道:“这点心是谁做的,赏五两银子。” 她进府后各种不如意,心思也没放在院里,对奴才们几乎没打赏过。这次因为一碟点心打赏,算是头一遭了。 听琴愣了片刻就应了,笑道:“是,奴婢这就去。这可是新年后的头赏呢,这位公公得高兴坏了。” “以前是我想岔了,自己院里都没打理清楚,还巴巴的把手伸出去。”舒舒觉罗氏道:“这院里的奴才还是要用起来的。” “主子能这么想就对了。”听琴点头,“便是之前走错了路,现在开始也不晚。” “嗯,我现在心里很平和。”舒舒觉罗氏点头,“这几日抄经还是有用处的。之前是我太急了。日后的路还长。” 不一会儿知画摘了梅花回来,黄的、红的都有,屋里顿时香了起来。舒舒觉罗氏也不想旁的了,兴致勃勃的插起花来。等屋里布置好了,她便让听琴磨墨,画起梅花图来。 不管以后能不能在八爷那里改变印象,她总要先把自己的小日子过好。 听琴和知画看她这个样子,都从对方眼里看出欣慰来。心结只能自己解开。如今眼瞅着自家主子精神好起来,她们突然觉得禁足三个月未必不是好事。 韩氏、汪氏和张氏三人这会都聚在汪氏的屋里吃锅子。 福晋走之前让她们看好府里,但其实主子们都不在府里,又是过年,府里真没什么事。所以她们也难得放松。 吃着锅子,说说话,回顾回顾过去,展望展望未来,倒也惬意的很。 当然,对于她们来说最有兴趣的话题自然是舒舒觉罗氏。 这次舒舒觉罗氏自罚禁足三个月,让她们又惊讶又好奇。因为八爷并未说原因,所以三人至今也不知道。只能自己猜测。 “总不是自己犯蠢。”韩氏喝了口酒,脸颊微微泛红,语气里带着不屑。 汪氏笑了笑,“但她能自请禁足,就说明还没蠢到家。” “嗯。”张氏点头,“以退为进,算是不错的一招了。” “退是退了,能不能进就难说了。”韩氏道。她对舒舒觉罗氏很瞧不上。特别是当初舒舒觉罗氏想来分管家权的时候,她一下子就反感起来。 第749章 打听消息 介于舒舒觉罗氏进府后的种种犯蠢行为,韩氏这话一说出口,汪氏和张氏都笑了起来。 “进不了不是正好。”汪氏道:“咱们也就都能安心了。” 张氏跟着点了点头,后院维持现状挺好的,她们并不希望打破现有的平衡。 对于被后院其他人排斥这点,舒舒觉罗氏心里也很明了。但她也从未想过要改变这一点。身份地位的不同,早已经注定了被排斥。她不会主动同她们交恶,但也不可能交好。 况且,她也从未将韩氏等人当做对手。她进府后的目标和对手都很明确。 假期一向让人觉得短暂。池小河感觉还没享受够,就到了回府的日子。 “爷,您一个人回去吧,臣妾带着孩子再住几日。”池小河忍不住冲八爷露出一个谄媚的笑来。 八爷忍笑做出委屈的表情,“福晋这话说的太令人伤心了!咱们一家五口出来,福晋竟忍心让爷一个人走?” 池小河哪里真会让八爷一个人回府,她也就是这么一说,没想到八爷还配合的演起戏来。 她也忍着笑配合道:“哎,看到爷这么难过的样子,臣妾还是陪爷一块儿回府吧。” “爷也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福晋这么勉强,那便和孩子们留在庄子上吧。爷一个人回府也没什么。”八爷又道。 哟,这还演上瘾了?池小河终于绷不住笑了起来,趴在八爷的肩膀上直抖,“那可不行!府里好几个小妖精,臣妾不放心!臣妾刚刚说的话是闹着玩的,爷不许当真!” “福晋还怕小妖精?”八爷笑道:“爷看福晋自个儿就是个大妖精,把爷迷得五迷三道的,旁人都入不了眼。” “那看来臣妾修炼千年的功力还不错!”池小河大言不惭的道。 “来,让爷看看这脸皮到底有多厚!”八爷笑着转身捏起池小河的脸颊道:“还真是什么话都敢说!” “臣妾这不是配合爷么!”池小河嘟囔道:“哎呀,爷都捏疼臣妾了!” 听她撒娇,八爷便松了手,笑着用手指头戳了戳刚刚捏的地方,“爷压根没用劲,哪里会疼!越发会娇了!” “嘿嘿,那也是爷宠的!”池小河抱着八爷的胳膊笑得眉眼弯弯。 回府的路上,池小河和八爷又带着孩子们去看望了天使家园的孩子们。 这次他们停留的时间稍微长了一些,用过午饭又玩了一个多时辰才离开。 直郡王派的盯梢的人照例又把消息报告给了直郡王。这让直郡王更加肯定了八爷对这个天使家园的重视,心里的计划也慢慢成熟。 等池小河他们到府里时已经是傍晚时分,天都开始变黑了。因为舒舒觉罗氏禁足,便是韩氏带着汪氏和张氏在门口迎接。 这次他们从庄子上带了不少野味、干货之类的,装了几乎一马车。这会池小河便让张氏安排人都先整理好。 八爷是打算给出宫建了府的兄弟们一人送一点去的。虽然不是什么值钱玩意,但越是这种东西越体现心意。 张氏忙活这事去了,韩氏和汪氏便汇报了一下府里这几日的情况。听闻一切都平平安安的,池小河也就放心了。 “这几日辛苦你们了。”池小河笑着先表扬了两人,然后便各打赏了一把金叶子。 韩氏和汪氏忙谢恩领赏,脸上都堆着笑。 池小河出手大方,这两年她们帮着管家,时常都能得到一些打赏,手头比刚进府的时候宽裕不少,日子也过得更加松快。 别看她们整日在府里没有出去的机会,但花钱的地方却不少。管家虽然有权力,但要让人卖力办事,也得经常打赏一二。再就是胭脂水粉之类的,格格的份例有限,她们手头宽裕后也能让人去京城的好铺子里采买。 “福晋这还有需要帮忙的么?”韩氏问道。 “我这没有了。”池小河摇头,“你们去给张氏帮忙,把我带回来的那些东西平均分成七份。然后派人给直郡王府、三爷、四爷、七爷、九爷和十爷府上送去。” “那福晋和贝勒爷休息,奴婢们先告退了。”韩氏和汪氏领了差事便退下了。 “送隔壁的留下,我亲自送过去。”八爷插了一句。 韩氏同汪氏又忙应了,这才退了出去。 “爷,天色不早了,您还去四爷府上?会不会不方便?”池小河道。 “无妨,这个时辰四爷不会休息的。”八爷道。 他不在京城好几日,眼瞅着没两日就要开始上朝,他想提前问问四爷有没有什么异动,也好做到心里有数。 池小河见他这么说也就没说什么了,忙让人给八爷换了身衣裳,自己便去看孩子们的安顿情况了。 隔壁四爷府上,四爷正在四福晋的院里逗弘晖玩。听说八爷过来,心知有事,便让人引到书房相见。 四福晋送四爷出院门的时候还满心的担忧。这都大晚上的了,别不是出事了吧? 四爷心里也这么想,同八爷一见面就先开口问了。得知八爷是送野味来,顺带问问京里的情况,这才松了口气。 “吓我一跳。”四爷忍不住笑起来,“还以为出什么大事了?你明日过来也不晚啊!” “这不是就着送东西么。”八爷笑道:“没事我这就回去。有事的话,四哥简单说两句就成。” “无事。你回吧!”四爷很干脆的道。 “四哥,你可真是!”八爷指着四爷,一脸的哭笑不得。 四爷也笑了起来,“这不是你说的么!” “四哥,你学坏了!”八爷笑道:“我好心给你送野味来,你还逗我!” 四爷平日里都是一副严肃面孔,很难得这样逗人。两人说着都笑得不行。过了会四爷才道:“真没什么消息。估计大过年的,都安分了。” “也是好事。”八爷笑道:“那四哥休息,我先告辞了。” 四爷便送他出门,临到院门口了,突然想起一事来,“前两日皇阿玛好像宣过太医。” 八爷脚步一顿,他在太医院也有人。只是今日刚回,还没得到消息。他回身冲四爷拱了拱手,两人心照不宣的交换了个眼神。 第750章 提个醒 能让康熙在没出正月十五就请太医的,要么就是太后的身子又不好了,要么就是他自己有哪里不舒服。 想着除夕夜的宫宴上,太后因为身子不适提前离席,八爷觉得还是太后身子不适的可能性能高。 他心里有了数,便不慌不忙的回了府,就见池小河刚换了身衣裳,正在吩咐厨房弄吃的。 “爷回来的还挺快。”池小河笑道:“各府的东西都送到了。” 八爷点头笑道:“四哥府上没晚膳可用,我当然得早点回来。” 这个一日三餐的习惯被池小河养成后,如今八爷还真不习惯晚上少这一口。 “臣妾让厨房熬的粥,还要得会才好,爷要不先泡个澡解乏?”池小河道。 八爷点头。今儿一早就从庄子上出发,折腾一天还真有点累。 池小河自己已经泡过澡了,这会让人准备了热水,便叫秋梨和冬梅去伺候。 等八爷穿戴好出来,三个孩子也洗漱好过来了。 庄子上好玩是好玩,但吃的没府里精致。这会一人捧碗粥喝也都觉得不错。正好去去这几日的油腻。 “明晚有灯会,爷有空一块儿去看看么?”池小河问道。 正月十五的京城是很热闹的。她穿越过来后看的次数却不多。今年正好身体还行,孩子们也大了些,她便想着带孩子们一块儿去看看。 “有空。明晚爷带你们一起去!”八爷笑道。 “哦,可以看花灯了!”弘曦兴奋的拍起了小手。 雅尔哈的脸上也满是期待的笑容。弘旺则是很有自信的对雅尔哈和弘曦道:“看哥哥明儿给你们赢花灯!” 每年的灯会上都有猜灯谜送花灯的活动。若是水平高的,一路过关斩将可以赢不少花灯。 “那额娘的花灯也拜托弘旺了。”池小河笑道。 谁知弘旺却反问道:“额娘的花灯难道不是该阿玛赢么?” “你!”池小河一时语塞,不由笑道:“你个臭小子!连额娘也打趣!” 弘旺咧着嘴笑,八爷却是点头认真道:“弘旺说的没错。你们额娘的花灯就交给阿玛了。你负责弟弟妹妹的花灯就好。” 池小河有些无语的瞪了八爷一眼,当着孩子的面还凑热闹!八爷却是满眼的笑意,浑然不在意。 第二日八爷一大早进了宫,池小河则在起床后把韩氏、汪氏和张氏叫来说话。 “今晚我和贝勒爷要带孩子们出去看花灯。这府里该装点的还是要装点,你们自己也可以聚在一块儿热闹热闹。” 她原本打算向八爷请示,看能不能让韩氏她们也出府赏灯。但后来想了想,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花灯固然好看,但人多不安全。便是她们出府,八爷都得暗中安排不少侍卫。为韩氏她们再安排人手,八爷肯定不愿意的。 好在韩氏她们也没奢望能出府。见池小河特意把她们叫来,说晚上可以自行热闹,心里就已经很感激了。 “福晋不用操心奴婢们,奴婢们自己会安排的。”韩氏笑道。 池小河点头,转而问起舒舒觉罗氏的情况,“这几日侧福晋那里可还安静?” “没听到有什么动静。”韩氏回道:“侧福晋院里的奴才也没什么动静,就是前儿在院子里摘了几枝梅花。” “一会儿让人给她院里也送几盏花灯去。”池小河道。虽是禁足,但毕竟是在过节,她也没想就让舒舒觉罗氏一人冷清。 “是,奴婢一会儿就让人安排。”韩氏忙应道。 “十五一过,年也就过完了。池小河扫了三人一眼道:“府里左右都是那些事,你们还是按部就班的来。希望来年,咱们府里还是平平顺顺的。” “福晋请放心,奴婢们会尽职尽责做好手头的事情,替您分忧。”三人连忙表忠心。 “这两年你们做的如何,我都看在眼里。我其实挺放心的,不过白嘱咐一句。”池小河笑了笑,道:“这半年来,咱们府里多了个侧福晋,按理这管家的事早该让她也参与进来。只是阴差阳错的,至今还是你们三个人互相帮衬。我这里先给你们提个醒,等三个月过后,侧福晋解禁,我还是会安排她一些事情的。我希望你们还是能配合她。” 之前舒舒觉罗氏分管家权失败,除了自身犯蠢,其实同韩氏等人脱不了干系。虽说她从未吩咐她们给舒舒觉罗氏使绊子,但这三人却是非常默契的出了手。 这会池小河也是告诉三人,你们之前做的手脚我是知道的。虽说我那时候默许了,但不代表以后还允许你们这样。 倒不是池小河怕舒舒觉罗氏,准备等她解禁后就让步。而是舒舒觉罗氏身份摆在这,她这次以退为进让八爷印象也没那么差,若是欺负的太过,说不定会起反作用。 所以她也是给韩氏三人打个预防针,免得到时候被舒舒觉罗氏告到八爷那去就得不偿失了。 但这些话她也不能明着说,只能点到为止。 好在韩氏三人也不傻,这两年培养起来的默契还是很在线的,当下便表了态。 池小河放下心来,这才叫三人下去忙了。 八爷进宫后并没有去别的地方,而是去内务府看了看,作为内务府的大管家,他这个时候进来询问情况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怀疑。 果然如他猜测的那样,康熙请太医是为了太后。据说太后的病情又有了反复。但因为还没过完年,所以没把消息放出来。 除此之外,他还得知五爷近日都在慈宁宫伺疾,几乎每日都能见到康熙。 八爷想到除夕宫宴上池小河说的五福晋道歉的事,眉头不由皱了起来。难道说老五真打算插一脚了? 与此同时,毓庆宫的太子也从自己手下哪里得知了天使家园的消息。 “养的全是孤儿?”太子不敢相信的又问了一遍,“真是老八办的?” “奴才得的消息是这样。” “给孤查!孤要更详细的情况!” “是,奴才这就去!” 太子挑了挑眉,眼里闪过一丝笑意。 第751章 隐秘的甜蜜 确认太子的人得到了消息,直郡王唇边勾出一抹尽在掌握的笑来。他这次不要自己冲在前面,让太子和老八斗去。最好斗个两败俱伤,他就好渔翁得利了。 八爷对此一无所知,他从宫里回来后,就见池小河正在给三个孩子打扮。得知晚上能出府去看花灯,三个孩子都很高兴。之前这种日子都没出府过,因为怕安全问题,都是在府里看灯的。要么就是去宫里参加宫宴的时候看一下。 “额娘看看,咱们雅尔哈还是穿这件大红的斗篷好看。”池小河打量着雅尔哈最新的这身打扮。 打扮女儿就是比打扮儿子有意思。看着粉雕玉琢的小娃娃打扮得美美的,心情都跟着好起来。雅尔哈继承了刘氏的好肌肤,白白嫩嫩的,被大红色的斗篷衬得更加可爱了。 雅尔哈被夸得脸颊微红,站在池小河面前有些害羞的垂着眸。 “额娘,我呢!”弘曦挺着小胸脯往池小河面前凑,“我好看么?” 池小河看他一副“快夸我”的小模样,顿时笑了起来,“好看!咱们弘曦也美美哒!” “美美哒!”弘曦奶声奶气的自己重复了一遍。 池小河笑得不行,忍不住摸了摸他的脑袋。看弘旺规规矩矩的站在一旁,她笑着也夸了一句,“咱们弘旺今儿也很俊!” 弘旺自认是大孩子,不屑像弘曦那样求夸奖,但这会真得了池小河的表扬,心里还是高兴的,脸颊也不禁有些微红。 “爷还站在那看,快过来换衣服呀!”池小河冲一直站在旁边当观众的八爷招手。 她在八爷没回来前就想好了,今晚同八爷穿情侣装。虽然这个时代没有情侣装的概念,但她让府里的裁缝做了不少两人同色系的衣裳,就当是过过情侣装的瘾了。 开始的时候八爷还没发现这一点,后来次数多了,才察觉到池小河的小心思。但他并不介意,反而很享受这种池小河费劲心思示爱的表现。 今儿池小河给八爷准备的就是一套月白色的长袍,而她自己也是同色系的旗装,就连两人外面的大氅颜色都是一样的藏青色。八爷一看就笑了。 “爷笑什么,不喜欢臣妾准备的这套?”池小河歪着头故意问。 “福晋准备的都好。爷都喜欢。”八爷笑道。 池小河嘴角微弯,兴致很好的让秋梨她们更衣。 梳妆的时候八爷亲自给池小河挑了一支鎏金红宝石梅花簪,同她衣裳绣的梅花图案正好相映。 “福晋今儿真好看。”八爷毫不吝啬的夸奖。 当着孩子们的面,池小河还有些害羞,八爷却是神色自然的很。其实三个孩子早就习惯了两人时不时的秀恩爱。这会在一旁看着都是一脸的笑。 都打扮停当了,便准备出发了。既是看花灯,自然是不能坐马车的。而且今儿街上人多的很,马车也不方便。 八爷牵着弘曦,池小河牵着雅尔哈,弘旺则跟在八爷身边,一家五口就这么出了门。身后跟着的雅尔哈和弘曦的奶娘,还有秋梨、冬梅和赵仁宽。再多的人就没带了。至于侍卫们则在暗中保护。 像这样天黑以后同八爷在街头漫步是池小河第一次体验,感觉有新奇有兴奋,还有几分想笑。 她想起在现代的日子,每晚饭后散步是很多人的锻炼方式,特别是很多中老年人。所谓饭后百步走,活到九十九。有人在小区转悠,有人在附近的公园,也有人会在饭后去逛超市,这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可她穿越到了三百年前,饭后上街散步竟成了奢侈。 “福晋笑什么?想到什么开心的事了?”八爷一直有注意池小河的神情,所以她一笑就看到了。 “出来就是很开心的事呀!”池小河笑道。她自然不会说真话。对于自己来自三百年后这件事,她决定带进棺材里。 八爷也没怀疑,毕竟这样大晚上的出来真的很少。而且今晚街上的气氛和平日里也不一样。热热闹闹的,小摊贩都没有收摊,还在街边摆着,各种吆喝声都有。这会天已经黑了,路边的灯笼、花灯都亮了起来,街道被装点的很漂亮。 “好看么?”池小河低头问雅尔哈和弘曦。 他们现在还没走到最热闹的地方,人还不是那么多。两个孩子自己走着就能看到漂亮的街景。这会听池小河问,两人都连忙点头。 “这俩眼睛都值了!”八爷取笑道。 池小河也发现了,听了这话也笑了起来。 弘旺到底是在宫里读了一年书的,他看到这些除了兴奋和开心,还想了更多。他抬头对八爷道:“阿玛,这就是太平盛世了吧。”看似一个问句,说的却是肯定的语气。 “嗯。”八爷点头。府外的世界弘旺并不常见,他看到的更多是书本上的东西。弘旺能发出这样的感叹,八爷并不奇怪。这就跟他小时候第一次出宫看到繁荣的市井时一样。 他们生来富贵,从小身边奴仆围绕,不知民间疾苦,也不知市井的热闹。没见过的时候,即便被人告知现在是太平盛世,心中也没有太明确的具象。可现在看到百姓们脸上的笑颜,看到这热闹的街景,才会觉得太平盛世就应该是这样。 若是百姓们连饭都吃不饱,又哪有心情出门逛花灯。这些小摊贩也没有这么大的热情来吆喝的。 池小河听到弘旺的话先是一愣,但很快也就理解了。连她都很少见这样的场景,对于第一次看见的弘旺来说,自然是震撼的。能发出这样的感叹也不稀奇。 随着他们离贝勒府越远,街上也就越热闹,渐渐就有了人头攒动的感觉。 雅尔哈和弘曦个子小,淹没在人群中根本看不到花灯,池小河便叫奶娘把他们抱了起来,而八爷则是右手牵起了弘旺的手,左手牵起了池小河的手。 “人多,免得走散了。”八爷冲池小河一笑。 池小河的心里生出几分隐秘的甜蜜来。虽然没人注意到他们俩手牵手了,但这毕竟是两人大婚后第一次在大街上牵手,感觉就是不一样。 第752章 偶遇 两人的手都很暖和。八爷是自带温度,池小河则是因为之前一直抱着手炉。这会两人的手紧紧握着,不知不觉手心里竟还冒出些汗意来。 池小河忍不住侧头去看八爷,却见八爷目视着前方,神色很是自然。但她若是能从正面看八爷,就会发现八爷的眼里全是笑意。 沿路卖花灯的很多,但弘旺还记得要猜灯谜给弟弟妹妹们赢花灯,所以一直没开口要买。倒是弘曦看中了不少花灯,什么小兔子的,小莲花的。雅尔哈因为腼腆没吱声,但她眼睛一直睁得大大的,明显看不过来的样子。 “福晋看中了什么花灯?”八爷转头问池小河,“看中了爷买给你。” 池小河脸色微红,很是不好意思的道:“臣妾又不是小孩子,买什么花灯。” “花灯又不是小孩子的专属。”八爷笑道:“你看很多人手上都有。” 池小河自己也看见了。今晚出来逛街的,除了赏灯,多数都会买一盏提在手上玩。 “爷不是说替臣妾赢一个么?”池小河道。 八爷一笑,道:“也行。” 之前就有说好弘旺负责弟弟妹妹的花灯,八爷负责池小河的。 不过还没走到有猜灯谜的地方,池小河就感觉有些累了。养尊处优这些年,她的体力比上一世差远了。冬日穿的多,又是在人群中挤出一条路,便想找个地方歇歇脚。 不过这会正是街上热闹的时候,就连附近的茶楼都有些人满为患的样子。感觉像是整个京城的人都出动来看花灯了。便是八爷的身份在这,也不好直接让别人让位置。 池小河眼睛到处看着,一眼扫到了不远处的一个小摊。那小摊是卖元宵的,支着五六张方桌。其实要说起来,在街边已经不算小摊了。 “爷,咱们去吃碗元宵吧!”池小河道。 出门前其实在府里有用过晚膳。但因为时辰比平日里早,所以大家都没吃多少,只是垫了垫肚子。这会又走了这么远的路,还真有点饿了。 八爷看了一眼池小河指的方向,神色有些犹豫。这种路边摊他也不是没吃过。以前出京办差,路上的条件也不会好。有时候能有个遮风避雨的小摊子坐会就不错了。但福晋和孩子们却是没吃过的,会不会因为不干净闹肚子? 结果这神情落在池小河眼里却是误会了。她想起八爷这种出身哪里吃过路边摊啊!不想她这个来自未来的灵魂,吃大排档都是家常便饭。 于是不等八爷开口,池小河忙又说了一句,“爷若是觉得不干净就算了。” 八爷看了池小河一眼,道:“福晋若是不介意,咱们就过去试试。” 咦,怎么变成她不介意了?池小河心里奇怪,但还是坐下歇脚的想法占了上风,便点头道:“嗯,咱们过去看看。若是不干净就算了。” 于是一行人便往那小摊子走去,还没到,就听后面有人喊,“八哥?” 八爷和池小河一同回头,弘曦被奶娘抱着也回了头,第一个认出了来人,“九叔!” 九爷和十爷没少往八爷府上跑,以前就弘旺一个孩子的时候,就常给他带小玩意。那会十爷还经常陪弘旺玩。但现在弘旺进宫读书了,九爷和十爷再来就是逗弘曦玩了。 雅尔哈毕竟只是个女儿,还是个侍妾生的,九爷和十爷便只是礼貌上带些礼物。 所以这会弘曦看到是九爷,脸上立刻露出个大大的笑来。小手还挥舞着,招呼着九爷过来。 “巧了,你也来看花灯!”八爷笑着同九爷打了个招呼。 九爷走过来同池小河见了礼,这才看见弘旺也在,不由笑道:“八哥这是把孩子们都带出来了啊!” “嗯,也是头一遭。”八爷笑道。 “奴婢见过八爷、八福晋。”这时九爷身边一个年轻的女子给池小河和八爷行礼。 刚池小河就注意到这个女人了。看穿着打扮就不像是丫鬟,只怕是九爷府上的格格。 果然,九爷简单的介绍了一句,说是他后院的一个侍妾,姓林。 池小河笑了笑,算是受了这个林氏的礼。她发现这个林氏并不拘谨。行过礼后站在九爷身边,神色淡然的很,一点不惧旁人的打量。由此可见是个受宠的。 她早就听闻九爷府上侍妾不少,但这还是第一次见到。以往宫里的那些场合,九爷都是带着九福晋的。现在想来,那不过是因为九福晋的身份。如今这种有意思的场合,九爷却想不起九福晋了。 要说九爷这行为也无可厚非,多少王公贵族都是这样的。把嫡妻放在家里操持,出门玩乐却都带的妾室。嫡妻还不能有怨言,还要大度。 这么想来,八爷出门却是巴巴地想让她跟着出门,真的是很宠她了。 “吃元宵么?”池小河问了一句,“我们正准备在这歇歇脚。” “好啊。”九爷很爽快的应了。 他们一家五口,再加上九爷,一张桌子也就做满了。带的下人们还要在一旁站着,也是很壮观了。 不过小摊的老板并没惊讶,毕竟是皇城根下,王公贵族见的多。麻利的把桌子又抹了一遍,这才问他们要吃什么馅的元宵。 “都有些什么馅的?”九爷问道。 “芝麻和桂花两种。”小摊老板道。 元宵最常见的就是这两种馅的了,大家分别点了自己想要的馅,小摊老板就去煮元宵了。 池小河刚落座前就打量了下,虽是路边摊,但老板弄的还挺卫生。大家也是知道这天子脚下不一样,怕是百姓都要比别处的挑剔,所以格外用心些。 “九叔,前面有猜灯谜的么?”弘旺忍不住问九爷。他刚就看到九爷是从和他们相对的方向来的。 “有啊,就前面大概一里地。”九爷笑道:“怎么,你想猜灯谜了?” “我要赢花灯!”弘旺道。 九爷一下就笑了,“你阿玛连个花灯都不舍得给你买?”说着他看向八爷,“八哥,你这么抠的么?” 第753章 元宵节 知道是九爷在打趣自己,八爷笑了笑没说话。倒是弘旺忙为自己阿玛辩解,“九叔,自己赢的才有意思嘛!” “大哥很厉害的!”弘曦是弘旺的迷弟,这就开始为弘旺打call了。 九爷听得直笑,逗弘曦道:“我比你大哥厉害!看到她手上的灯笼没?这就是我赢的。” 九爷指了指林氏,她手上拎着的正是一盏兔子花灯。 林氏闻言忙把灯放在桌上方便大家看得更清楚,还笑着对弘曦道:“阿哥喜欢么?送你玩。” 哪知弘曦执着的很,压根不稀罕,只说自己大哥肯定能赢更好的。 九爷被逗得直笑,“就这么看好你大哥?” “我大哥很厉害的!”弘曦梗着脖子道。 九爷看他要急,便不再逗了,笑道:“好,一会儿就看看你大哥怎么厉害!” 八爷笑着摇了摇头,池小河也抿着嘴在笑。对于弘曦这个迷弟来说,弘旺在他心中的地位不可动摇。 不一会儿元宵就端上桌了。小摊上没有精美的餐具,就是简陋的陶碗,但看得出来刷的挺干净的。 小小的元宵被煮得白白胖胖,看起来还是挺有食欲的。 池小河点的桂花馅的。一口咬开,就有很清新香甜的桂花香味在舌尖蔓延开来,元宵皮也糯糯软软的,味道还不错。 “好吃么?”池小河吃了一个后问三个孩子。 外面的吃食当然比不上府里的精致,但偶尔尝一尝还是不错的。 弘旺、雅尔哈和弘曦都吃的点头。一旁的小摊老板过来凑趣道:“我这摊子有五十年了,就没有说不好吃的。” 感情还是个老字号呢!池小河不由笑了起来,“您这是祖传的手艺?” “是啊!我父亲在这摆了二十年,传到我这,又摆了五十年!”老板很是自豪的道。 “那是真不简单了。”八爷夸了一句。 一个小小的元宵摊能父子传承的摆五十年,在京城这地界是真不容易。 这摊位上还有几桌其他的客人,有人听到这边的对话就笑了起来,“元宵张,你又在这吹牛了!” “怎么是吹牛呢!你都在我这摊子上吃了二十年了!”老板一梗脖子,怼了回去。 那人哈哈大笑,又和他互相损了几句。 “这老板也是个有意思的。”九爷笑道。 池小河点头,小本生意不好做,要做的长久,除了手艺,也看情商的。显然这老板的情商不错,还健谈。来这吃碗元宵,不仅暖胃解馋,还能心情愉快! 吃完元宵又坐了会,池小河和八爷这才带着孩子们准备继续往前。 九爷本是从那边而来,不过左右无事,他便也凑热闹的跟着八爷一块儿,嘴上说的是要看看弘旺一会儿怎么赢花灯。 街上的人有越来越多的趋势,走的越发艰难。八爷很自然的又牵起了池小河的手。这一次,池小河注意到了林氏投过来艳羡的目光。 九爷虽说带了林氏出来,但人潮拥挤,他却没有主动护着林氏的意思。林氏被人潮推搡着,走得有些艰难。 “猜灯谜的!”突然,弘曦叫了一声。 他在奶娘怀里伸着脖子,丝毫不影响视线。这会看到猜灯谜的,兴奋的手舞足蹈,差点从奶娘怀里挣脱。 “你安静点,别掉下来了。”池小河哭笑不得,这孩子活泼的性格也不知道像了睡。弘旺和雅尔哈都属于偏文静型的。 八爷和九爷人高马大,愣是给他们挤开一条路,一行人总算是到了猜灯谜的摊子。 这摊位的花灯不少,除了寻常的一些动物灯,花灯,还有比较炫酷的走马灯。画面在灯罩里转动,有一种看连环画的感觉。 “哥,我要那个!”弘曦一下被吸引了。 池小河笑了起来,果然小孩子容易被这样的吸引。这样一比,林氏手上的兔子灯就很平常了。 “好。看大哥给你赢!”弘旺点头应道。 “这可是我摊子上的灯王,这位小爷这么有把握?”摊子老板笑道。 一旁围观的人也都笑了起来,纷纷说他志气不小。 虽说他们这一行人的穿着打扮看起来就非富即贵,但百姓们也没有太避讳。今儿元宵节,出来赏灯的达官贵人多了去了,八爷他们也就不显眼了。 “弘旺,看你了。”八爷拍拍儿子的肩膀,倒是信心十足。 “那小老儿先说说规矩!”老板笑道。 “猜灯谜还有什么规矩?猜出来不就行了?”弘旺不解道。 池小河也来了兴致,难道这老板还搞个什么比赛制度出来。 “那当然!不然灯王不是太容易被猜走了么!”老板颇有些得意的道。 看来灯王能留到现在,跟这规矩也有关系。 “说来听听。”八爷道。 原来要赢得灯王还真不容易,竟要经过三轮猜灯谜。 第一轮是猜十个灯谜,要一个都不能错才能进入第二轮。第二轮只需猜五个,也是一个都不能错。但第二轮的灯谜难度肯定是要比第一轮高的。最后一轮则是猜三个。这三轮猜灯谜不仅要全对,还有时间限制,即一刻钟之内! 池小河吸了口气,一刻钟也就是半个小时。半个小时要猜对18个灯谜,也就意味着每个灯谜思考的时间不足两分钟,这反应速度真的是很难了。 “你这就是不想让人得了灯谜。”人群中有人起哄。 “就是!去年就没人得走!”有人附和道。 看来这位也是个老摊位,每年都在这摆摊卖灯笼。 “那前年的就被猜走了啊!”老板为自己辩解,“你不行,别人行!怎么能说是我的规矩不好!再说了,每过一轮我都是会送灯笼的!” “那我三轮都过了,就能得三个灯笼了?”弘旺问道。 “对!三轮都过,我这摊上的灯笼任你们挑!”老板道。 “弘旺,看你的了!”九爷在一旁看热闹不嫌事大。 八爷笑着没说话,但看得出来他对弘旺有信心。 雅尔哈和弘曦就不用说了,两人看着弘旺,那眼神是绝对的信任。 第754章 猜灯谜 池小河看着弘旺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眼里不由带出笑来。她也没说话,就静静在旁边看着,她相信不管是成功还是失败,弘旺的表现都会大方得体。 经过宫里一年的历练,已经不能把弘旺当一个小孩子看了。 围观的人看一个几岁的小孩子挑战也都来了兴致,不少准备走的人也不走了,都等着看弘旺能不能成功。 要说弘旺的心理素质真不错。这么多人看着也不紧张,很是从容的看着摊主先扔出来的十五个灯谜。 第一轮的灯谜确实不难,就是池小河这种不擅长的都能猜出几个来。例如黄昏,猜一地名,答案是洛阳之类的。 弘旺的反应也确实快,第一轮每个灯谜花费的时间都不超过一分钟,很快就结束了。 虽然只是第一轮,但人群中还是发出了欢呼声,大家纷纷给弘旺加油鼓劲。就连摊主也赞叹了几分。不过他对自己灯谜的难度还是很有信心的。 紧接着是第二轮,这次五个灯谜,池小河一个都没猜出来。她虽然在这个时空生活了这么多年,但文学修养并没增加多少,且对这个时空的很多东西还是没有那种深刻的印象,第一时间容易想不到。 弘旺这次也比之前慢了些,猜最后一个的时候还卡了有一会儿才猜出来。 不过他还是成功了,且速度总得来说真不慢。 “小公子果然厉害!”摊主这下已经惊讶了!今晚来他摊位的人不少,过了两轮的也有一些。但那都是大人了。弘旺一个几岁的孩子能有这个水平,真的很厉害! 不过弘旺还是很沉得住气的。被众人围观夸奖着,脸上也没有露出得意的神情。这气度看在其他人眼里又免不了心中暗自赞叹。 “八哥,弘旺不简单呀!”九爷侧头同八爷道。 八爷也有些惊讶,他没想到弘旺能表现这么好,顺利进入第三轮。他自己刚刚跟着猜,并不比弘旺快。 “这孩子一直很用功。”八爷道。 弘旺的学习就没让他操心过。每日从宫里回来,除了把师傅布置的作业写完,自己还会看书练字,比他小时候刻苦。 原本他还想着弘旺这么小进上书房会很快坚持不下去,又或者说即便坚持下来,学习也需要他多盯着,不会太自觉。 却不想一年了,这孩子自觉的让他心疼,有时候甚至忍不住想劝他休息一下。 这会看着弘旺被这么多人夸,八爷心里也生出自豪感来。 第三轮的三个灯谜一被亮出来,大家就安静下来了。只看迷面就能感觉难度升级了不是一点半点。 池小河更是看得一头雾水,小声同八爷嘀咕,“爷能猜得出来么?臣妾感觉都看不懂。” “这三个都不简单。”八爷道。便是他一时半会也没头绪。 再看弘旺,果然皱起了眉头。之前的十五个他可是没有露出这个表情的。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弘旺脸上的神情却越来越严肃。眼瞅着时间就要到了,他还差一个没猜出来。 池小河在一旁看的心都提起来了。说起来只是个游戏,可这会气氛却紧张的很。别说她了,这会旁边围观的人都不出声了。大家好像都怕打扰到了弘旺的思路。 弘曦趴在奶娘怀里都有些不敢看,雅尔哈也是一脸紧张的盯着弘旺。 猜灯谜这个东西,有时候思绪进入了个死胡同是很难跳出来的。池小河心里叹气,看来这最后一个灯谜是没戏了。 果然,随着摊主一声“时间到!”人群里都发出惋惜的叹息声。 弘旺的脸上也露出一丝懊恼,就差一点点了! “哥,你已经很厉害了!”弘曦第一时间就给了弘旺一个温暖的安慰。 雅尔哈也是,上前拉着弘旺的手道:“大哥,有两个花灯就够了。我不要了。” “没猜出来,九叔给你们买下来便是!”九爷则是霸气的准备直接用银子解决。 谁知那摊主听到却是不满了,“这位爷,我这灯王可是不卖的!虽然咱这是小本买卖,那也是不为银子折腰的!” “哟,这么有骨气呀!”九爷笑道。 “那是!”摊主仰着脖子道。 “你说赢了三轮后除了灯王可以随便挑。现在我只赢了两轮,还能随便挑么?”弘旺此时问道。他关心的是能不能从灯王以外的花灯里挑出最漂亮的两个给弟弟妹妹。 输了便是输了,他现在已经不执着灯王了。 “当然!小公子看上哪两个了?”摊主对弘旺还是一脸笑的。虽说弘旺失败了,但也很厉害了。 “你们俩喜欢什么样的?自己来挑。”弘旺对雅尔哈和弘曦道。 “原来是给弟弟妹妹赢的呀!”人群里有人感叹了,“这做大哥的可真不错,小小年纪便如此气度非凡。” “嗯,输了也不恼不闹的,只惦记着弟弟妹妹。这谁家的孩子呀,教导的可真好。” 弘旺似乎没听到这些话,只牵着雅尔哈和弘曦的手让他们挑灯笼。 其实这摊位上好看的灯笼还真不少。不一会儿雅尔哈便挑了一只喜鹊的灯笼,弘曦则挑了一只小狗模样的灯笼。 挑好灯笼,池小河他们就不准备多逗留了。这会天色已经不早,八爷还想带着池小河去护城河边放花灯。要是再晚就要宵禁了。 “哎,小公子留步!”摊主却在此时叫住了弘旺。 “还有何事?”弘旺回头问道。 摊主一脸笑的道:“虽说小公子最后一题没猜出来,但小老儿还是决定把这个走马灯送给你!你小小年纪就这么厉害,得这个灯也是应该的!” 他转身回去取了灯往弘旺面前送,围观还未走的人都夸了起来,说这摊主做的好。 谁知弘旺却没接,道:“谢谢您的心意,但规矩就是规矩。我没能在规定时间答完所有灯谜,就不该拿这灯。您还是留下吧,等下一位胜出者。” 谁也没想到弘旺会拒绝。想着小孩子若得知最后还能拿到灯,只怕都会高兴收下的。 所以人群一下安静了下来。但很快就是更多的夸赞声。就连摊主也是佩服得很。小小年纪就这么有原则有气度,这是成大事者啊! 第755章 跳河了 花灯摊的老板也被弘旺的话给说愣住了。直到人群中有议论的声音才醒过神来,笑着道:“小公子说的好!小老儿佩服!不过这花灯是小老儿自己做的,这猜灯谜的规矩也是小老儿自己定的。现在小老儿就想把这花灯送与你,也不算坏了规矩。” 他执意要把花灯送给弘旺,旁边围观的人也跟着起哄。弘旺到底还小,一时间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只能把求助的目光看向八爷。 八爷笑着点了点头,弘旺这才对摊主道了谢,把花灯接了过来。 人群中发出善意的笑声,弘旺不好意思的红了脸。 因为这个插曲,不少人顺便在这买了花灯。觉得他这个老板当的也挺大方的。 弘旺拎着灯走到池小河和八爷面前,小脸通红,眼睛发亮,能看出他的自豪和克制。 “咱们弘旺真棒!”池小河先夸了一句。 “大哥最棒了!”雅尔哈和弘曦两个也很捧场。 “是不错。”八爷也夸了一句,弘旺的眼睛更亮了。 对于男孩子来说,来自最崇拜的父亲的夸奖,是最高兴不过的事情。 九爷自然也夸了几句,直夸的弘旺的脸越发红了! “二弟,给你!”弘旺把那盏走马灯举起来送到弘曦面前,他还记得这是弘曦最早看中的。 弘曦却摇头道:“这是大哥的!” “你不是最喜欢这个?”弘旺道:“拿着吧。虽说是老板送的,也算是大哥给你得回来的!” 弘曦这才要了灯。但他人小,自己根本拎不动,便由奶娘给他提着,一路上也算是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 “八哥,放灯么?”九爷问道。 “放啊!来都来了。”八爷笑道。难得出来一次,总要都玩到。 这是池小河和孩子们第一次放花灯,都挺兴奋的。选花灯又费了番功夫,这才来到护城河边许下心愿。 池小河给自己选的是一盏莲花灯。她郑重的把自己写好的心愿字条放在莲花灯里,然后把它退入了河中,看着它慢慢漂远。 “福晋许的什么愿?”八爷问道。 池小河侧头看了八爷一眼,笑道:“不告诉爷!” “还保密呢!”八爷笑道。 “那是自然。说出来就不灵验了。”池小河笑道:“看臣妾就不问贝勒爷许的愿。” “你就不想知道?”八爷挑眉。 “想啊!”池小河眨了眨眼,道:“但臣妾不会问的。” “既然福晋说愿望说出来就不灵验了,那爷就不说了。”八爷一本正经的道。 池小河忍笑看了八爷一眼,这人明明就想说的。结果被她这么一说,反而被憋回去了。 放了花灯后街上的人就渐渐少了。这会天色已晚,出来早的已经回家了,出来晚的这会也要准备回家了。 “八哥,咱们就此别过。”九爷道。他的府邸并不和他们同路。 “嗯,夜深了,路上小心。”八爷道。 九爷点点头,带着林氏往另一个方向先行离开。八爷也牵起池小河的手,准备带着孩子们一块儿回家。 其实现在街上已经不拥挤了,但八爷还是习惯性的牵起了池小河的手。 池小河抬头去看八爷,就见他也正看向她。两人都笑了起来,笑容温柔而缠绵。 “抓小偷!”突然不远处的街角传来一声大喊,“来人啊!抓小偷!” 街上的行人一下子乱了起来。这会灯光黑暗,视线不好,突然有人这么喊,大家都分不清哪里有小偷。 但很快又有人喊,“拦住他!快拦住他!他偷了我的钱袋!” 八爷这会已经护在了池小河和孩子们的面前。而之前在暗中保护的侍卫们这会也都出现了,围在了他们身边。 九爷这会刚走出不远,也被这一下混乱的人群给拦住了去路。 虽然知道九爷出门肯定也带了侍卫。但八爷还是不放心,叫了身边的一个侍卫前去查看情况。 池小河这会已经看到那个被追的小偷了。是个看起来不过十几岁的少年,身上衣着褴褛,跌跌撞撞的往护城河边跑。后面有个看起来贵公子模样的人在追。 要说这街上的人也不少,真要帮忙拦着小偷,应该是很容易的事。可就没人出手,于是那个少年一路畅通无阻,后面追的那个人气喘吁吁地。越跑越慢,两个人的距离越拉越远。 “爷,咱们不帮忙么?”池小河小声问道。 “看看情况再说。”八爷低声道。 池小河不太明白,但八爷没解释,她也就没多问。 少年跑到护城河边就没路了。那贵公子看他这情形就笑了起来,叉着腰,指着那少年道:“你跑啊!你再跑啊!爷的钱袋也敢偷!胆子不小啊!” 那少年看着身后的护城河,又看着渐渐逼近的贵公子,神色犹豫又倔强。 “今日过节,爷不和你计较。你只要把爷的钱袋子还了,爷就不把你送官!”贵公子道。 可这个条件显然没让少年心动。那少年又转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护城河,接着竟是毫不犹豫的跳了下去! 只听见“噗通”一声水响,少年的身影就不见了。 “这!怎么就跳河了!”池小河惊呆了,“爷快救人啊!”她推了一把八爷。 八爷皱眉,挥手让身边两个侍卫去河边看看。他这会已经认出那个贵公子是谁了。竟是简亲王的儿子雅尔阿江。 他显然也没想到少年会跳河,愣了片刻后叫道:“哎!这是怎么说的!爷可没逼你跳河啊!” 九爷这会也走了过来,低声同八爷道:“这位怎么回事?出来玩身边没人的么?怎么自己追小偷!这还把人逼跳了河!若是出了人命就倒霉了!” “谁知道呢!”八爷摇头道。这雅尔阿江是个混不吝的,整日里招猫逗狗,不务正业。简亲王就这么个独子,也拿他没办法。 这会护城河边围观的人又多了起来,大家都想看这少年有没有沉河。这毕竟是正月,夜里气温低的很。河水冰冷刺骨的。跳下去不淹死也得冻死! 第756章 我来处理 雅尔阿江这会也看到了河边的八爷和九爷。他们的穿着打扮和身边的侍卫让人不注意都难。 他皱着眉走过来的第一句话便是,“八贝勒,你刚刚怎么不让你的侍卫帮我拦着?” “世子又为何没带侍卫?”八爷反问。 简亲王如今已经给雅尔阿江请封了世子了。以他的身份,出行怎么也得带好几个人伺候的。 八爷的言下之意,我看着你一个人哪里知道是什么情况,自然不能贸然帮忙。 雅尔阿江被八爷一句话就噎住了,半晌才道:“那现在能请贝勒爷帮忙搜一下人么?” 他说的很是理所应当,八爷也不和他计较。雅尔阿江就是这么个性子,便是在康熙面前也收敛不了多少。要真跟他计较,最后被气到的只能是自己。 “已经让人去了。”八爷道。 “哦。”雅尔阿江应了一声,竟连句谢谢都没有说。 九爷一脸见怪不怪,倒是池小河忍不住多看了雅尔阿江两眼。她还是第一次见有人对八爷这么不客气的。 不过这会大家的注意力还是都集中在河里。那少年跳进去后,河水很快句恢复了平静,之后也再没起波澜。 这让岸上的人很不安,都觉得这少年肯定是沉入河底了。 雅尔阿江的脸色有些难看,嘴里还在嘟囔,“不就一袋银子么!我都说了不报官了,至于跳河么!” 八爷抿着嘴没吭声,池小河心想,那少年怎么会信,肯定是慌不择路跳下去的。 不一会儿,八爷派去的两个侍卫回来了。 “如何?”八爷问道。 两个侍卫摇了摇头。这黑灯瞎火的,视线本来就不好,他们又只在岸上看看情况,了解的情况实在有限。 “不会真死了吧!”雅尔阿江皱着眉,语气里有压抑的怒气。 他的心情倒是好理解。本来他是受害者,结果现在倒像是他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似的。 “世子若是信任我,今晚就先回去,接下来的事情我来处理。”八爷道。 四周都是围观的人,这事处理不好,雅尔阿江不知道会被传成什么样!虽说他已经有个纨绔的名声了。可当众逼死人又是另一个概念。 雅尔阿江看了看八爷,又看了看九爷,想了会,问道:“你准备怎么处理?让人打捞?” 这会便是把人打捞起来,肯定也死的透透了。 “今晚肯定是不会打捞的。”八爷道:“视线太差,温度太低,我不想再添人命!” “那你准备怎么办?”雅尔阿江的语气里已经有几分不耐烦了。 “这个就不劳世子操心了。”八爷道:“我会努力把影响降到最低。明日便会给世子一个交代。世子一会儿回去最好先同你阿玛通个气。” “不能不说么!”一听要同简亲王说,雅尔阿江就怂了。 虽然简亲王对他宠得厉害,但骂得也多,打得也不少。他在外面犯了事,绝不会自己主动去给简亲王认错,都是被人捅到简亲王面前的。 “世子,若是这孩子真没了,你阿玛出手会更好解决。”八爷道。 雅尔阿江有些丧气,垂着脑袋犹豫了一下才点头道:“好,我现在回去就说。” 其实之前两人的交集并不多。对于八爷提出帮忙处理,雅尔阿江是半信半疑的。但他这会身边没带人,要自己处理显然不可能。 再说九爷也在,还有这么多人围观,八爷总不至于诓他! 虽说他对八爷没多少好感,但八爷的办事能力他还是听说过的。 所以纠结了一会儿,雅尔阿江便决定信任八爷一次,自己先行回府了。 等雅尔阿江走了,九爷才问八爷,“八哥,你准备怎么处理?” “先把围观的人都驱散了再说!”八爷道。 这会就要宵禁了,又出了这种事,肯定是要先把百姓都赶回家的。而且还要封口,不能乱传流言。 其实这事第一时间应该报九门提督步军巡捕营来帮忙,或者是顺天府尹。但因为雅尔阿江的身份,加上八爷和九爷的出现,大家都知这事牵扯的人不简单,也没有百姓去报官。 这会就凭八爷和九爷带的侍卫显然不够做疏散工作的。 但八爷是贝勒,这个身份拿出来也能用一用的。 因而他站出来做了下安抚工作,说他已经派人报官,这事很快会有官府来接管调查,请大家不要围观,也不要胡乱猜测。 再说雅尔阿江是被偷者这点有目共睹,虽然那少年最后跳了河,那也不能怪到雅尔阿江头上。 皇子贝勒的身份还是很能唬住普通老百姓的。八爷连哄带吓的,加上侍卫们帮忙,很快就把河边围观的人疏散了。 “让人往下游搜!”八爷沉声道。他总觉得那少年没死。 他还记得那少年跳河前的眼神,并不是绝望的放弃,反而有种绝地求生的坚定。 也许这少年熟知水性,认定雅尔阿江不会跳河追,所以他从河里潜走了。 但河水冰冷,他应该也潜不了多远。若是侥幸不死,这会往下游说不定还能追上。 若是没有,那就只能明日再让人来打捞尸体了。 “爷觉得那孩子还活着?”池小河有些震惊的看着八爷。她并不觉得有这种可能。 “不排除有这个可能。”八爷道:“福晋,你带着孩子们先回去吧。这里太冷了,我一时半会也走不开。” 天色太晚了,八爷怕池小河和孩子们冻病了。 “那爷把手炉拿着。”池小河把自己一直抱着的手炉塞进了八爷的手里。 她虽然不放心八爷,但也知道自己和孩子留下不妥。 “嗯。”八爷没有拒绝,又道:“回去就先睡吧,不必等我。我晚上回来直接歇前院。” “好。”池小河点点头,又对赵仁宽叮嘱了几句便带着孩子离开了。 “额娘,那人死了么?”回去的马车上,弘旺忍不住问道。 “凶多吉少吧。”池小河道。 这会雅尔哈和弘曦都困得睡着了,只有弘旺还清醒着。显然今晚这事对他刺激不小。 第757章 竟然没死 “吓到了吧?”池小河摸了摸弘旺的头。 本来是个很愉快的夜晚,谁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刚那孩子跳河的时候她都惊呆了,忘了把孩子们的眼睛捂住。 不过捂住也没用,旁边的人群都有惊呼声,大家议论纷纷,三个孩子也都能听见。 刚刚雅尔哈和弘曦都吓得不说话了。她都担心他们这会睡着了会做噩梦。 “额娘,您说他为什么跳河呢?”弘旺不解道:“就算是被报官了,一袋银子也不会判很重,总比丢了命强吧?” “谁知道他心里怎么想的呢!”池小河叹息一声,道:“每个人的想法都不一样。也许对他来说,宁愿死也不想被抓住。” “那么有骨气的话又为什么要偷?”弘旺更不解了。 “偷盗自然是不对的。”池小河道:“但有的人会去偷确实是迫不得已。” 她想起了上辈子的一些事。有的孩子是被家人抛弃,又被坏人拐到了一些偷盗团伙,从小就被训练成小偷的。 他们在没有是非观的时候就成了小偷,然后渐渐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即便长大好知道这是不对的,也很难摆脱这样的生活。 弘旺还小,接触的事情也少,他不知道有什么样的事情会让一个人迫不得已去偷。若是按照书上写的,真正有骨气的人连嗟来之食都不要,宁可饿死也是不会去偷的。 池小河看着他疑惑的样子,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柔声道:“弘旺,这世上的事有时候不是非黑即白的。” 这下弘旺更迷茫了。 “抱歉,是额娘说的太深奥了。”池小河道:“你还小,有些事情等你长大了就能慢慢明白。” 说完这句话,池小河自己又忍不住笑了。她小时候最不喜欢听的就是这句话。大人们总是什么都懂的样子,不想解释的时候就总这句话来敷衍。可如今换做她当了大人,面对孩子们的发问时还是不由自主说出了这句话。 有时候不是她不想解释。而是以孩子们的思维理解不了。 弘旺不明白池小河为何又笑了。但他心里暗暗发誓,他会有一日什么都懂的! 护城河边,这会已经不止八爷和九爷了。九门提督和顺天府尹都已经得知了今晚的事情,此时都来了。 “贝勒爷应该第一时间通知我们的。”九门提督皱眉道。 他官职不低,且管着京城九门内外的安全问题,是康熙的心腹,即使面对八爷也不卑不亢,并不惧什么。 “这不是第一次遇到,没经验么。”八爷很轻易的就找了个理由。 九门提督自然不会相信,但也没有深究。事情已经这样了,要解决的是接下来的事。 “贝勒爷这边有什么发现么?世子呢?为何不在?”九门提督又问。 “我看世子吓得不轻,便让他回府休息去了。”八爷道:“这边暂时没发现。我让人去下游搜寻了。估计快回来了。” “世子吓到了?”九门提督挑眉,显然不信。 “可不。前一刻世子还在说不会报官,让他还了银袋子就行,下一刻那孩子就跳河了。”八爷道:“就好像那孩子是因为世子这句话才下了跳河决心的,他能不害怕么!” 九门提督无话可说,他毕竟不在现场。而且现在这么晚了,他也不好带人闯简亲王府上去。 “贝勒爷说是个孩子,看清大概是多大了么?”顺天府尹这会问了一句。 “有十三四岁了吧。”八爷道:“其实也不太清楚。这大晚上的,那孩子衣衫褴褛的,又蓬头垢面,看不真切。只是看个头像。” 他说的很保守。其实他看清那孩子的样子了。跳河前,那孩子的面容正好暴露在河边的灯光中。 但这会并没有找到人,他也不能说太肯定。万一看错了呢? 顺天府尹和九门提督交换了个眼神都不吭声了。听八爷的描述,这就是个小乞儿或者是个流浪儿。不管找到活人还是尸体,这事都好处理。 不一会儿,八爷派去下游找人的两个侍卫回了。 远远的,大家就看到两人手中拖着个人。 “竟真的没死!”九爷惊讶道。 “可真命大!”九门提督和顺天府尹也都是一脸惊叹。 他们压根没指望八爷能从下游找到人。都做好了明儿来打捞尸体的准备。 “上岸了也不一定能活。”八爷最为淡定。 “那倒是。”九爷点头,“这大冷天的,在河水里泡过,不死也去半条命。” 等侍卫走进,八爷便问道:“还活着?” 两个侍卫在他鼻子下探了探,回道:“还有气。” “那真是命大了。”八爷道。 据两个侍卫说,找到这孩子的时候,他已经精疲力尽昏迷在岸边了。大概游上岸已经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若是今晚没人发现他,明天早上就是一具尸体了。 “不过是偷银子,罪不至死,先给这孩子请大夫看看吧。”八爷道。 他有心救这孩子一命,九门提督和顺天府尹自然不会反对。 但这大晚上的,又是正月十五,哪里好找大夫。于是八爷又道:“今晚我先把这孩子带回府了。明早再给你们送过去!” 这其实不合规矩。可顺天府尹这会说不出“不”字。最后八爷便带着这个偷儿回府了。 “这位什么时候成大善人了?”九门提督忍不住议论了一句。 “大概正好起了恻隐之心?”顺天府尹道。 “呵!”九门提督笑了一声,显然不信。带着自己的人先走了。 顺天府尹看着八爷和九爷远去的背影,摇了摇头也带着自己的人离开了。 其实九爷也不解八爷为何要救这么个小孩。但他也没问。这不是什么大事,反正最后要移交给顺天府尹的。 倒是这孩子命大的让人感叹。 八爷今晚出来是没有坐马车的。这会步行回家怕这孩子撑不住,便叫刚刚那两个侍卫先送这孩子回府,让他们先叫柳大夫来救治,他随后就来。 第758章 亲自接 八爷府里,池小河把孩子们都安顿好后就专心等着八爷回来。 外面的风声渐渐大了起来,肃杀的风声听得人心里不安。池小河坐在炕上虽然暖烘烘地,心里却惦记着八爷。 她不明白八爷为什么要掺和到这件事里来,明明一点关系都没有。可她知道八爷肯定有他的道理。她不会去问,但想知道他会不会有危险。 “秋梨,备车!”池小河终于坐不住了,决定去接八爷。 “福晋,这会天不好,叫李顺他们去吧。您别冻病了。”秋梨不放心道。 “不行,我自己去。”池小河麻溜的下了炕,拿过大氅就自己披上了。 秋梨一见劝不住,连忙上前帮忙。冬梅则是出去叫人备车。 京城已经宵禁,外面不再有行人,只有打更和巡夜的士兵。池小河的马车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不多时,巡夜的士兵就把马车拦了下来。 虽说马车有八爷府的标志,但这大晚上的遇到,巡夜的士兵还是要询问的。好在这巡夜的士兵就是九门提督衙门管辖的,所以池小河说起护城河边的事情,这领头的队长也知道,便给池小河放行了。 八爷这边带一路疾行,迎着夜风只觉得脸都吹僵了。赵仁宽拎着灯笼走在八爷前面,一边给他照亮,一边挡风。但他也不是大块头的人,挡风的效果几乎等于没有,心里不由暗叫晦气。 好好的,怎么就遇到简亲王世子追小偷呢?追就追吧,这小偷还跳河了!偏自家主子也是个热心肠。管了这闲事不说,还要救那个小偷!不知道哪里跑来的穷小子,正月里就作死,害得他这会都不能回府! 不过赵仁宽也只能自个儿在心里抱怨两句,面上是一点都不敢显得。他这会眯着眼,努力看着前方的路,却突然看到远处似乎有亮光在走近。 “贝勒爷,前面是有人么?”赵仁宽怕自己看错了! 八爷一直在埋头走路,这会抬头一看,也看到了那亮光。走近的速度还挺快,不像是人,倒像是马车。只是这风声太大,听不见车轱辘的声音。 “让一边走,像是马车。”八爷道。 “哎!”赵仁宽应了一声,忙往旁边挪了挪。 与此同时,李顺坐在马车外面也看到前方的光亮了。 “福晋,前方有人,说不定是贝勒爷!”他回头对着马车里道。 “快喊一声,别错过了!”池小河道。这大晚上的光线不好,若是错过了,她便白跑这一趟了。 李顺得了令,扯着嗓子就喊了一声:“前面可是八贝勒爷?” 可惜风声太大,他这一嗓子传到八爷这里时只隐约听见个响,压根听不清说的是什么。但已经是在喊话,八爷和赵仁宽便停了下来。 “再仔细听听。”八爷道。 李顺又连喊了两声,随着马车距离越来越近,八爷和赵仁宽总算是听清楚了。 “小李子!是我赵仁宽啊!”赵仁宽连忙回应了一声,“贝勒爷在这呢!” 这下李顺也听见了,忙高兴地转头对马车里道:“福晋,是贝勒爷和赵公公!” 池小河脸上露出笑来,总算是顺利汇合了。 很快马车就在八爷面前停了下来,赵仁宽很高兴的同李顺道:“是福晋叫你来接贝勒爷的吧!来得太及时了!这会起了风,真是吹得冷。” 谁知他话音刚落,池小河就已经掀开车帘露出头来,“爷,快上车!” 赵仁宽一愣,他可没想到池小河会来,连忙打千行礼。八爷也愣了一下,皱眉道:“胡闹,你怎么也跑来了!” 池小河没说话,只看着八爷笑,她知道八爷这责备的话也只是因为担心她。 果然八爷也没再多说,怕池小河着了风,连忙上了马车。 赵仁宽虽然只有坐在外面的命,但马车的速度可比走路快多了,且怎么说后背都有遮挡,总算是缓过气来。 “不是让你别等我,早些歇息的?”一上车,八爷就忍不住又说了池小河一句。 “爷不回府,臣妾能安心休息么?”池小河反问道,“再说这天也变了,爷又没个马车,走路得什么时候才能到家?若是路上吹病了,心疼的还是臣妾!” 秋梨很适时的给八爷倒了杯热茶,池小河便也不再说什么了。 八爷喝了口茶,顿觉身子暖和了不少。 池小河看他神色松缓了,便问,“爷,那孩子如何了?” “发现的时候还活着,就看能不能撑过今晚吧。”八爷道。 “啊,竟还活着?”池小河震惊道:“那是在哪发现的?现在人呢?” 八爷便简单的同她说了一下。 “啊?在咱们府上?那臣妾出府的时候没遇上呀!”池小河道。 “大概是错过了吧。”八爷道:“算时间,应该到府上了。快的话,柳大夫应该在诊治了。” “那一会儿臣妾也去看看。”池小河道。 这一次八爷没拒绝,他知道池小河肯定会不放心的。 “爷,您为什么会救他?没有直接交给顺天府?”池小河问道。她觉得八爷就算插手也是有所图,可救一个小偷就没必要了。况且顺天府尹都去了,那移交不是很正常的程序么?为了调查清楚整个事件,顺天府也会对小偷救治呀! 八爷却没正面回答,而是反过来问她,“福晋觉得爷是为什么?” “爷是看他可怜?”池小河道。她其实并不觉得八爷是个多有同情心的人。就像天使家园的事情,若不是因为她的缘故,八爷才懒得理会。不过若不是看那孩子可怜,她也想不出别的理由来。 “福晋就当爷是可怜那孩子吧。”八爷笑了笑,没有解释更多。 他不会说,看到那孩子的眼神,竟让他想起了天使家园的小黑。想起那些被救助的孤儿们。这个孩子若是小时候有地方被收留,是不是就不会变成小偷? 不得不说,在池小河的影响下,他的恻隐之心比以前重多了。原本他并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人。可今晚,他却忍不住管了闲事。 第759章 雅尔阿江上门 等两人回了府,那孩子果然已经被两个侍卫带回来了。这会在前院,柳大夫正在给他诊脉。 王平把那孩子安顿在一间下人的屋子里,又添了两个炭盆,倒还算暖和。 池小河和八爷一块儿来看情况,就见那孩子还昏迷着,身上的湿衣服已经被换掉了,这会正躺在床上,盖着厚厚的棉被。 “受了冻,发烧了,头烫得厉害!”柳大夫道。 “能治么?”八爷问道。 “看他的身体底子了。”柳大夫道:“奴才今晚会在这里守着。每两个时辰灌一次药,争取等天亮的时候能降点温。” “辛苦你了。”八爷道。 “贝勒爷客气了。奴才本就是个大夫。”柳大夫笑了笑,他很聪明的什么都没问。 八爷看过之后就同池小河一块儿回正院了,并未留宿在前院。虽然柳大夫说要看这孩子的身体底子,但他相信这种小乞儿的命都大的很。那么冷的河水都能游一段还顺利爬上岸,不过是发烧而已,肯定能扛过来。 “刚床边的那个荷包就是简亲王世子的?”池小河问道。 八爷点头,“发现他的时候,手还紧紧攥着,掰都掰不开。” “为了一袋银子连命都不要了,怕是救命钱吧。”池小河叹息一声。 “那得等他醒了才知道。”八爷道。 忙活了这一晚大家都累了,也没心思闲聊。洗漱完就休息了。但池小河这一晚却睡的不安稳,梦里又回到了小时候吃不饱穿不暖的时候。 八爷睁眼看她蹙着眉一脸委屈的模样,伸手就把她揽进了怀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仿佛是得了安慰一般,池小河往八爷怀里缩了缩,眉头渐渐舒展开来,再次沉沉睡去。 第二日到是个阳光灿烂的大晴天,仿佛昨晚的肆虐的北风只是故意吓人的。 池小河懒洋洋的睁开眼,就感觉到屋里光线不错,而八爷已经不在床上了。 “秋梨!”她叫了起,问八爷人去哪了。 “贝勒爷去前院了。走时说让福晋等他回来一块儿用早膳。”秋梨回道。 “贝勒爷去多久了?”池小河一边穿衣一边问,“现在什么时辰了?” “卯时二刻了。”秋梨道:“贝勒爷已经走了一刻钟了,估摸着快回了。” 正说着,八爷就从外面进来了。 “那孩子情况如何?”池小河开口便问。 “还没醒,说了一晚上胡话。不过热度退了些,算是没有生命危险了。”八爷道。 “这孩子可真命大。”池小河不得不再次感叹一句。 “柳大夫说他一直在叫着谁的名字,说要等他回去。”八爷又道:“怕真是偷了银子回去救命的。” 池小河沉默了。她昨晚就猜到了这个可能。若真是这样,那个等他的人一晚都没等到人,今早要是再听到护城河边的消息,只怕要哭死。 “只有等他醒来才知道他叫名字的人在哪。”八爷道:“福晋不必担心,听柳大夫说,过不了一个时辰他就应该醒了。” “嗯。能遇到爷,已经是他的幸运了。”池小河道。若是昨晚交给了顺天府,还真不保证这孩子能活到现在。 “爷是向福晋学习,日行一善。”八爷笑道,开了个玩笑。 池小河正要回一句,外面李顺就进来道:“贝勒爷、福晋,简亲王世子来了。” “倒是来的早。”八爷道,这倒是在他意料之中。便是雅尔阿江自己犯懒,简亲王也会赶他来的。 原本他答应今儿一早送那孩子去顺天府的,但现在那孩子还在昏迷,他自然是要再等等的。反正顺天府那边不会催。而作为事情苦主的雅尔阿江这时候来正合适。一会儿那孩子醒了,雅尔阿江要是一同前往顺天府,说自己不打算追究,这事也就了结了。 雅尔阿江不会背负为了点银子就逼死小乞儿的坏名声,而这小偷也不用受罚,还捡回一条命,算是皆大欢喜。 当然,八爷是一点都不担心雅尔阿江会坚持告官的。他昨晚已经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喊过,只要拿回银子就不追究了。如今装银子的荷包好好的,他做主还了,雅尔阿江也就无话可说了。 “让他在前院等着,我马上就来。”八爷道。 李顺打了个千,忙出去回话了。 “爷要不先用早膳?”池小河道。 “嗯。”八爷点头。不过是个简亲王世子,他倒是不怕让他多等会。 池小河自己还没洗漱,便叫厨房上了早膳让八爷先用。倒是八爷不慌不忙的,非要等她一块儿。 “爷替他救人,还和九门提督、顺天府尹周旋,他只是等一下而已,无妨。” 池小河突然对简亲王世子心生同情,她敢肯定,八爷绝对是算计了点什么。 前院里,雅尔阿江顶着两个黑眼圈坐立不安的来回踱着步子。 “你们爷平日里都起这么晚的?今儿虽然没大朝,可也要进宫办差的吧?” “昨儿夜里忙的晚,贝勒爷就起晚了。”赵仁宽笑着回道:“世子稍坐片刻,我们爷很快就来的。” 一听赵仁宽提昨晚,雅尔阿江就不吭声了。八爷能为什么忙的晚,自然是那偷儿的事。刚他已经问过了,人找到了,还救活了,老八这个人办事果然靠谱。 想到昨晚他阿玛说的话,雅尔阿江又老老实实的坐了下来。谁让他昨儿晚上带人出门呢!再说就那几十两银子,丢了就丢了,追什么追!结果把人追进了护城河,闹得被围观,也不怪他阿玛开骂了! 此时的雅尔阿江还没想太多,不知道此后八爷借此事和简亲王私下还有交易。当然了,这都是后话了。 就在雅尔阿江喝第三盏茶的时候,八爷终于姗姗来迟。 “八爷,您可算是来了。”雅尔阿江起身拱了拱手,终究有几分不耐烦。 “让世子久等,不好意思。”八爷笑得温和有礼,雅尔阿江也挑不出刺来。 “一早我就去看了那孩子,那会还在昏迷。但大夫说一个时辰内会醒,世子要不这会同我一块儿去看看?”八爷又道。 第760章 当面抢 雅尔阿江这会还真想去看看敢偷他银子的小子。而且这小子还这么命大,是个厉害的! 八爷便带着他去了那孩子的住处。也是巧了,他们俩刚进屋走到床边,这孩子就醒了。 “哟,还挺眉清目秀的。”雅尔阿江道。 昨儿黑灯瞎火的,加上这孩子又蓬头垢面的,也看不出模样。昨晚被带回来后换了衣服,又扔热水里洗了个澡,模样就露出来了。 雅尔阿江的评价没错,这孩子长相确实不错,说一声俊也不为过。 可能是刚醒的缘故,这孩子还有些迷迷瞪瞪的,完全没有了昨晚那跳河前的果决。听见雅尔阿江说话,眼珠子也只是慢腾腾的转了过来,显然是没回过神来。 “不会是烧傻了吧?”雅尔阿江道。 “总算是退烧了。”柳大夫这会倒是松了口气,对八爷道:“今儿下午和晚上应该还会有反复,明日就能稳定下来。再养上三五日就差不多了。” “这一晚上辛苦你了,回去休息吧。”八爷点头。 柳大夫收拾好药箱,又对照顾这孩子的小太监叮嘱了几句注意事项就走了。 “饿么?”八爷站在床边问。 那孩子这会已经清醒过来,睁着一双小鹿似的眼睛看着八爷和雅尔阿江。虽然他面部的神情看起来还算正常,但紧紧抓着被角的手还是暴露了他心底的慌张。 “嘿,小子,把爷的银子还给爷!”雅尔阿江显然没八爷这么好脾气,张嘴就要银子。 “是,是你!”这孩子一秒破功,拉着被角就缩在床上的角落里了。 八爷能看出他的手在身上摸着,想来是在找装银子的荷包。 “荷包不是在这么!”八爷冲雅尔阿江道,抬了抬下巴,让他看床边的小几上。 雅尔阿江一笑,道:“原来在这呀!”他正待上前去拿,谁知那孩子的动作比他还快,几乎是眨眼间,他就把荷包抓在了手里,迅速缩进了被窝! “哎,我说,你胆子不小啊!”雅尔阿江震惊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昨晚是偷,这会是当着我的面就抢!你是真不怕我把你送官啊!” 八爷也被这神展开弄得哭笑不得。他本以为这孩子害怕,看到他们应该就不敢动了。谁知道竟当面抢银子! “豆豆是谁?”八爷沉了脸问道。 “你把豆豆怎么了?”那孩子突然就叫了起来,呲溜就下了床,梗着脖子站在八爷面前,全然不顾自己只穿了件里衣。 八爷从他的眼里看出了凶狠,还有恐慌。 “你昨晚一直在叫豆豆。”八爷道:“是你的小伙伴?” 听说是因为自己叫才得知的,这孩子紧绷的神经才松弛了下来。但下一刻他突然又激动起来,“豆豆!豆豆!豆豆没看到我回去,肯定吓坏了!” 他手足无措的四处看,几乎是慌乱的冲着门的方向跑去。雅尔阿江眼疾手快的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恶狠狠地道:“臭小子,抢了爷的银子还想跑?真当爷不敢把你怎么样?” 可那孩子像是充耳未闻,挣扎着想往外跑,显然这个豆豆对他来说是很重要的人,他着急回去见他。而抢银子,多半也是为了豆豆。 八爷在一旁实在看不下眼,开口道:“豆豆在哪?你说出来,我派人去接。就你这样冲出去,找到豆豆自己也得倒下!” “你还要帮他?”雅尔阿江不敢相信的看着八爷,“真当大善人了?” “你在乎这点银子?”八爷瞥了雅尔阿江一眼,“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只当是为自己积德了。” 那孩子听着两人的对话也渐渐冷静下来。他现在分辨出来,被他偷银子的人似乎怕这个救他的人。那他现在要不要说出豆豆在哪?他们是想把豆豆一块儿抓来,还是真的要救豆豆? 犹豫间,他抬头看了一眼八爷,他可以直接把他送官的,却还给他治了病。就凭这一点,也能相信他不会害豆豆。 “豆豆在城北的城隍庙不远处的一间破庙里。” “赵仁宽!”八爷立刻叫人。 “奴才在!”赵仁宽连忙应道。 “派人去找!找到了带回来!”八爷道。 赵仁宽忙领命去了。 “这下你能安心待着了?”八爷看了一眼还光着脚的少年,“先去床上把被子裹上。爷可不想柳大夫辛苦了一夜的功夫都白费了。” 这会少年倒是乖巧了起来,听话的进了被窝。 “说吧,你叫什么?为什么昨晚偷他的银子?”八爷又问。 “我,我叫木清。”少年低垂着头,“豆豆病了,没银子看病。”说到这,他抬头看了一眼八爷,解释道:“豆豆是,是我妹妹。” “你没银子就用偷的?你不知道偷东西是要送官的?”雅尔阿江气呼呼的道。 “我没办法。”木清低声道,声音又无奈又委屈。 他也不过十来岁,无父无母的,一直靠乞讨为生,到哪里去弄银子给豆豆治病。他看到雅尔阿江穿得华丽,荷包鼓鼓的,想着应该银子不少。趁着人多偷走了,这样的富贵人家应该也不会在意丢了一点银子的。 但他其实也是第一次偷东西,并没有经验,所以很容易的就被雅尔阿江察觉,然后一路被追到了护城河边。 他水性好,所以宁可下河潜走,也不愿意还银子。因为那是豆豆的希望。但他忘了这是冬天,护城河的水冰冷刺骨,几乎一瞬间就要把人给冻僵了!若不是凭着心中的一股执念,想着豆豆还在等他,真的坚持不到上岸。 然而即使上了岸,他还是没有力气再回那个破庙去了。 “银子还给他,豆豆我救。”八爷道:“他说了你还银子就不报官。若你不还银子,豆豆谁照顾?” 木清抿着嘴看着八爷好一会儿,问道:“你,你为什么救我,还,还救豆豆。” 他乞讨这么多年,见过各种形形色色的人,他不相信有人毫无目的的救他们这种人。 第761章 木清 八爷一看就知道他在想什么,笑道:“我钱多,不差救济你一个。这个理由如何?” 木清也听过有那种专门救济穷人的大善人。但他自己从来没遇到过。这会听八爷这么说,还是半信半疑的。 雅尔阿江在一旁听得直想翻白眼,他以前可没听说这位爷这么心善的。 不过不管怎么说,八爷对于木清都是救命恩人,看起来的感觉也比雅尔阿江温和多了。所以他还是听了八爷的话,把雅尔阿江的荷包还给了他。 “还得劳烦世子去一趟顺天府,说一声这事你不追究了。”八爷道:“我昨儿答应顺天府尹今早要送他过去的。现在看来,可以不用了。” “八爷,您可真会给我指派活!”雅尔阿江磨牙道。 “世子心胸宽广,自然不会同一个孩子计较。”八爷笑眯眯的道。 雅尔阿江出府的时候已经被他阿玛叮嘱过了,不要同八爷起争执,尽量按着他的吩咐来。所以这会他虽然不想跑顺天府,还是老老实实的去了。 “这下你放心了,官府不会捉你了。”八爷对木清笑道。 “你要我做什么?”木清终究心里不安,还是问了一句。 八爷觉得这孩子挺有意思的,若是别人得知救命恩人就在眼前,多少会说句谢谢,甚至会感激的愿意做牛做马。可木清却好像一直认为他是有预谋的,总想着拿什么条件交换。 “你会做什么?”八爷问道。 木清一时呆住。他从记事起就在乞讨流浪,他什么都不会做。 “你也看到了,我不缺人伺候。”八爷笑道:“救你对我来说真没什么用处。” 木清一下涨红了脸,越发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行了,别琢磨做什么的事了,先养好病吧。”八爷道:“等你妹妹豆豆接来了,你们先一块儿养病。其他的事等你们病好了再说。” “我会报答你的!”木清最终憋出了一句。他心里想着,等他和豆豆的病好了,若是这位贵人不要他帮忙做事,那他就求这位贵人帮忙找份活计,赚了银子慢慢还这份人情。 八爷看着木清一本正经的模样,忍不住又笑了起来,问道:“你今年多大了?” “不知道。”木清回道。他很早就是个孤儿,开始是跟着一个老乞丐四处流浪,后来老乞丐死了,就他一个人流浪。豆豆也不是他的亲妹妹,是他在路上捡的。 八爷倒是不意外这个回答。像这样流浪的小乞儿,不知道自己确切多大的也正常。 “看你身量应该十三四岁了。”八爷道。 “那就十四吧。”木清回道。 八爷一笑,他就知道这孩子要往大了靠。 没多会儿,池小河也来了。等看到木清时还惊讶了一下,原来是个这么清秀的少年呢! 木清看到池小河的时候则是呆住了。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美的人,就跟画里走出来的似的。 “怎么有些傻乎乎的?”池小河担心的问八爷,该不会是发烧把脑子烧坏了吧? “看傻了!”八爷笑道。 “啊?”池小河不解。 木清却是醒过神来,脸红得不行。他也不知道该怎么给池小河行礼,只能把头埋着。 “世子呢?走了?”池小河问道。 “嗯,去顺天府,把这事了了。”八爷道。 池小河点头,这是再好不过的了。 “他叫木清。”八爷介绍道:“还有个妹妹叫豆豆,我让赵仁宽去接了。” “木清?名字还挺好听的。”池小河笑道。 木清的脸更烫了。他第一次被人夸名字好听。 “这是害羞了?”池小河不由笑了起来。 木清没吭声,但他的肚子却发出了抗议。 八爷没忍住笑了起来,“看我,刚还问你要不要吃点东西,竟是忘了。” 池小河也笑了起来,忙让秋梨去厨房弄些粥来,“你还病着,不能吃太油荤的,这两天还是先喝粥吧。” “嗯。”木清很小声的应了。他觉得池小河的声音真是太温柔了。这是他见过最好看最温柔的人了。不仅不嫌弃他,还这么温柔的和他说话,就跟做梦似的。 不一会儿粥就送来了。木清闻着香味想哭。他又多久没喝到这么香的米粥了?这粥里的米都煮开了花,浓稠软糯,好吃的可以让他吞掉舌头! 池小河看他埋头苦吃,连小菜都不用就下去了大半碗粥,眼里满是怜惜。小小年纪,还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头。 虽说如今是太平盛世,可总有吃不饱饭的人。这样的流浪儿便是在京城这种地方,也一样有。 木清连喝了两碗粥速度才慢了下来,池小河道:“三碗吃完就不能再吃了。你还病着,肠胃弱,一下子吃太多容易积食。咱们过两个时辰再吃。” 木清不好意思的红了脸。他也是有自尊心的,这会想起来自己的吃相大概是太不讲究了。 “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池小河见他停了动作,忙道:“只是担心你肠胃受不了。你别害羞,一会儿若是不想吃粥了,就让厨房给你煮面条吃。” 木清捧着碗,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大颗大颗的眼泪啪啪落在碗里,砸进了香浓的米粥里。 “哎哟,怎么哭起来了!”池小河顿时心疼起来,“快别哭,我再不说就是了。” 木清摇头,他想说自己不是生气,不是委屈,是,是觉得太幸福了。这幸福就像假的似的,太不真实了。但他喉头哽咽,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好了,我们不打扰你喝粥了。”池小河怕再待下去,这孩子情绪更激动,便决定和八爷先离开。 木清其实很舍不得,但他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最后只能眼巴巴地目送池小河和八爷离开。 “这孩子真是可人疼。”池小河出了屋子同八爷道:“这么大点,还带个妹妹,不知道吃了多少苦。” “等他们病好了就送天使家园吧。”八爷道:“遇到咱们,也算是他们不幸中的万幸了。” “嗯。木清这么大,可以学门手艺了。”池小河点头,已经给他们想未来了。 第762章 去晚了 因为等着接豆豆的人回来,所以池小河同八爷并未离开前院,只是出了木清的屋子。 “今早弘旺他们还在问昨晚的情况,臣妾没说木清在咱们府上。” “嗯,等木清好了再说。”八爷道。 池小河点点头。以后总是要去天使家园的,有见面的机会。木清说不定以后还有机会来府里做事的。 两人坐着喝了会茶,派去接豆豆的人便回来了。 “没找到?”八爷没看到孩子,便问了一句。 赵仁宽叫了王平带两个侍卫去的。这会王平来回话,脸色不大好看。 “回贝勒爷、福晋。找到了。”王平顿了一下,道:“奴才们找到的时候,那,那孩子已经去了。” “啊!”池小河一下捂住了嘴巴。她心里其实是有这个猜测的。但她还是愿意往好的方面想。木清这样都活过来了,说不定那孩子也没事呢! 可有些事情就是这么让人难过。救活木清带来的喜悦一下子就被打散了! 八爷一时间也没说话。他原本想着既然有个破庙挡风遮雨,说不定那里还不止住了木清和豆豆两个小乞儿。即便木清没回去,兴许也有别的乞丐帮忙照应一二。哪知找到的竟是豆豆的尸体。 半晌,八爷问道:“确定了?” “奴才找人确认过了。”王平道:“那里还有别的乞丐。说豆豆本就病重,昨儿木清没回,这孩子在破庙外张望了好久,吹了夜里的寒风,这病就更重了。早上大家起来就发现她没气了。” “这木清怎么受得了。”池小河已然红了眼眶。 “他心里未必没想过这个可能。”八爷道:“这事咱们瞒不了,豆豆还要安置。” 池小河不由叹了口气,木清这孩子的命也太苦了些。 “我去说吧。”八爷起身道。他知道池小河受不得这个。 “臣妾同爷一块儿吧。”池小河道。虽然她知道并不能安慰什么。但还是想去看看这孩子。 八爷点点头,两人一块儿又去见了木清。 木清一看到两人眼睛就亮了,忙不迭的问,“是不是豆豆接来了?她还好么?” 看他这副满怀希望的样子,池小河顿时不知道怎么开口了。好在八爷不像她这么感性,只是看向木清的眼神带了些悲悯。 只这一个眼神,对于敏感的木清来说就已经足够了。他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眼里的光也开始暗淡,甚至带上了几分恐慌。 “抱歉,木清,找到豆豆的时候已经晚了。”八爷道。 木清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看向八爷,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脸色变得煞白,双手用力的抓着被褥,手背上青筋爆起。 “木清,豆豆没有带回来,你要去看看他么?”池小河声音非常轻柔的问了一句。 毕竟只是个小乞儿,所以侍卫们是不可能带具尸体进贝勒府的。这也是为何只有王平回来复命,那两个侍卫肯定还守着豆豆。 “不可能!”木清突然一下子激动起来,“你们肯定找错地方了!”他从床上跳了下来,连鞋也顾不上穿就往外冲,“我去找她!她肯定还在等我!” 八爷一个眼神,旁边伺候的小太监就连忙把木清给抱住。他拼命的挣扎,刚刚还惨白的脸现在却因为用劲变得通红。 “你不放心,咱们就一块儿走一趟!”八爷说着就让那小太监给木清穿衣裳,“爷刚把你从鬼门关拉回来,可不能让你这么糟蹋身子!” 木清的情绪稍稍安定了些,但嘴里一直在念叨“不可能!一定是弄错了!” 池小河看得鼻头发酸,扭过头去吸了吸鼻子。 “福晋,你就别跟着去了。天冷,你就在府里陪孩子们吧。”八爷道。 这次池小河没再坚持跟着。她知道自己受不了那种场面。与其去了伤心流泪帮不上忙,还不如不添乱。 小太监动作麻利的给木清穿上衣裳,八爷便带着他和王平出门了。 池小河回了自己的院子,就见弘旺正带着弘曦和雅尔哈在院子里做游戏。见她眼眶红红的,不由担心道:“额娘怎么哭了?出什么事了?” “啊,没有。就是风迷了眼。”池小河勉强笑道:“你们别玩得太疯,若是出了汗,风一吹,该着凉了。” “额娘放心,儿子心里有数。”弘旺知道池小河是故意岔开话题,肯定是出了什么事。但这会池小河不愿意说,他当着弟弟妹妹的面也不好追问,只能继续陪着两个小的玩,带着几分担忧的看池小河进了屋。 “大哥,额娘好像不开心。”雅尔哈是个心思细腻的,这会也注意到了。 “没事,额娘许是累了,咱们玩咱们的。”弘旺哄道。 “哦。”雅尔哈想不了那么多,见弘旺都这么说了,也就没再问了。 屋里,池小河同肖嬷嬷说起这事,都不由叹息起来。 “哎,也是个可怜孩子。还说遇到贝勒爷是他的造化,这可真是乐极生悲了。” “这么小就要经历生离死别,还不知道要伤心成什么样子。”池小河想起了自己在孤儿院第一次看到有小伙伴死去时的难过和害怕。 那会她已经懂事了,人生第一次直面死亡真的是对心灵很大的冲击。她做了好长一段时间的噩梦才渐渐走出来。 “福晋,依老奴看,这孩子说不定比咱们想的坚强。”肖嬷嬷道:“他在那种环境里,这种事不一定是第一次见。” “说是这么说,他毕竟还是个孩子。又是自己的妹妹,从感情上也很难接受。嬷嬷是没看到他刚刚听说豆豆没了的样子,真的让人心疼。”池小河说着又不禁红了眼眶。 “这都是命。”肖嬷嬷叹气道:“老奴说句不好听的,他这遇上了贝勒爷,还能给他妹子好好安葬,以后有个祭拜的地方。若是昨晚就那么在护城河边待一夜,自己死了没人收尸不说,他那妹子最后也是被人丢乱坟岗了。” 池小河一时间说不出话来。肖嬷嬷这话一点没错,真实的越发让人难过了。 第763章 许诺 池小河在这边担心,马车上的木清却并没有像刚得知消息时那么激动,而是沉默地缩在车厢里的一角,双手紧紧抱着膝盖,头也埋在膝盖里,让人看不出他脸上的情绪。 八爷也没说话,只是时不时注意一下他的状况,就这么一路安静的到了木清说的那个破庙。 “你看看是不是这里?”八爷掀开车帘。 木清这才抬头,然后一下就冲了出去。八爷也没拦着,跟在后面下了马车。 破庙门口有之前王平带来的侍卫,另外还有不少乞丐在围观。这里是这些流浪者的栖息之所。不大的破庙里住了十几个人。老的、少的、男的、女的都有。大家各自占领着一小块自己的地盘,平日相互照应,但也互不干扰。 王平和侍卫们的到来打破了这里的平静和表面的和谐。大家对木清一夜未归有着诸多猜测。但他们怎么也想不到木清会从这么华丽的马车上下来,身后还跟着一看就是富贵出身的人。 “木清啊,你总算回来了!”终于有人开了口,是个已经有白头发,还佝偻着背的老乞丐,“豆豆昨儿等你等到好晚,劝都劝不回来。半夜里就不行了。你去看她最后一眼吧。” 老头声音沙哑,浑浊的眼睛泛着红血丝,看着木清的眼神里带着慈爱和怜悯。 木清的脚步慢了下来,几乎是一步一顿的往那破庙里走进去。八爷并未跟上,而是站在马车边等着。他想木清大概不愿意旁人看到他和豆豆的告别。 围观的乞丐们都有好奇的目光打量着八爷和他身后的马车。有人无意中看到了马车上八爷府的标志,顿时惊呼出声,开始和身边的人嘀咕,很快这些人再看向八爷的目光就不一样了。 对于这些天子脚下的乞丐来说,康熙有几个儿子,每个儿子是什么爵位,管着哪些事情,他们其实都能听到些消息。偶尔在街头行乞的时候也能看到真人。但如此近距离的看到天潢贵胄还是让他们很震惊。当然,更为震惊的是木清竟是和八爷一块儿来的。 八爷对这些目光并不在意。他生来高贵,早已习惯成为焦点。他只是在等木清的反应。这孩子已经进去有一会儿了,却没有半点动静传出来。 “啊!”就在八爷担心的时候,破庙里突然传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喊叫声。 “进去看看!”八爷对王平道。 王平连忙跑了进去,就见木清抱着豆豆的尸体痛哭出声。刚刚他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还不敢相信豆豆没了。王平看到了豆豆身上盖着的衣服,正是木清刚刚出门穿的斗篷。大概是为了给豆豆取暖盖上的。 可豆豆已经去了,再厚实保暖的斗篷也保不住她身体慢慢的冷掉。 王平抬头眨了眨眼睛,忍住差点掉落的眼泪。他虽说小时候家里也穷,不然也不会被送进宫当太监。但也没有眼前这两个孩子惨。 他没有上前打扰木清,只是出来从马车上拿了床毯子回道庙里给木清披上。 这少年是贝勒爷要救的,如今还在病中,若是这会又受冻加重病情,他可担待不起。 一刻钟过去了,木清一直维持着那个姿势没动。八爷这会终于动了,迈步进了破庙。围观的那些乞丐不由自主的退后几步,为八爷留出更宽的路来。 “木清,豆豆已经去了,你要节哀顺变。”八爷站在木清身边低声道:“你作为豆豆的哥哥,现在最应该做的是要让她入土为安,而不是哭。” 木清的头埋在豆豆的怀里,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到八爷的话。但八爷没管这些,直接让王平去把豆豆从木清的怀里抱出来。 这一次,木清没有抗拒。他慢慢抬起头来,红肿着眼睛看着八爷,然后膝行两步,结结实实的给八爷磕了三个响头,“求您帮我安葬豆豆,我以后做牛做马报答您!” “你在我府上应该也看到了,我身边不缺人伺候。”八爷道。 木清抿着嘴,似乎在思考自己还有什么价值能让八爷帮他一把。今早他醒来得知自己被救时对八爷还满怀戒心,不知道八爷有什么目的。 可现在想来,他一个小乞丐,能有什么被图的?便是当个奴才,人家还要嫌他没规矩! “求求您了!您是大善人!您行行好,再帮我一次吧。以后您让我干什么都可以!”木清咬牙又磕了三个响头。 他活这么大,熟识一点的都是乞丐。想要豆豆入土为安,能求的只有面前这位救命恩人。哪怕让他为恩人送命他也愿意,反正他这条命也是恩人救的。 “干什么都可以?”八爷重复了一遍。 “是的!死也行!”木清目光坚定的看着八爷道:“我的命是您救的。您随时可以拿去!” 八爷却摇了摇头,道:“我不要你的命。” 木清这下子急了,他的命都换不来豆豆的安葬么? “我会帮你安葬豆豆。”八爷接下来的话让木清一下从地狱到了天堂,他又惊讶又欣喜,就听八爷又道:“至于你,等安葬好豆豆,养好身体再说。” 木清感激不已,又给八爷磕了三个响头。 “行了,起吧。我不想豆豆还没安葬,你又病倒了。”八爷道。 这次木清很听话的站了起来,把王平刚刚给他拿得毯子全裹在了身上保暖。 有八爷发话,安葬豆豆的事很快就安排好了。木清看着他捡来的妹妹换上了这一生都未穿过的好衣裳,干干净净地躺在小小的棺材里入了土。他看着那小小的坟包,又哭了一场,在心里同豆豆说了好些话,这才回了八爷府。 这一通折腾下来,他的病情自然又加重了。但不知是他自己的求生欲还是身体底子好,这次虽然又高烧了,但人却是清醒的,并且没过两日就好了起来。 虽然他住的是下人房,但比之前的破庙那不知好了多少倍。又有好药好菜的养着,整个人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胖起来。 第764章 安排 这期间八爷已经开始恢复上朝,并没有多少时间关注木清,倒是池小河去看过几次。见他虽然养好了,但脸上有超出年龄的沉静和成熟,还是免不了心疼。 而和木清接触最多的,大概就是王平了。他受八爷吩咐,照看着木清的一切。因而木清同他说话也是最多的。 “王公公,我身体已经好了,贝勒爷还没给我安排活么?”随着身体好转,木清开始坐立不安。他欠八爷的太多,如今还被好吃好喝的供着,什么都不做,良心上过不去。 “柳大夫说你身体还没好彻底呢!”王平笑着摸了摸他的头,“你就安心养着吧。等你养好了,贝勒爷自然会安排你的。” “王公公,贝勒爷会安排我什么活?”木清有些迫不及待的想知道。 他这些天其实也没闲着,跟着王平学了不少府里的规矩。如今见到人也会行礼了,对八爷和池小河的称呼也都改了过来。 “你就这么想干活啊!”王平笑了起来,“每天好吃好喝的,还什么都不用干,不好么?” “不好!”木清果断的摇头,“贝勒爷对我有恩,我要报答!” “还知道知恩图报,是个仁义的。”王平赞许的点头,然后道:“我一个奴才,也揣摩不了主子的心思。贝勒爷怎么安排你,我也不知道。不过主子能让你一直在这养病,以后也不会让你干苦活累活的。” “我能吃苦!”木清急道:“脏活、累活我都不怕的!” “有多能吃苦?”外面突然传来一个声音,打断了王平和木清的对话。 两人都是一愣,然后很快反应过来,说这话的是八爷。 等两人起身走到门口,就见八爷已经进来了。 “贝勒爷!”王平利落的打了个千。 木清不是太监,也不是这府里的奴才,但他还是给八爷鞠了个躬,叫了一声“贝勒爷”。 “起来说话。”八爷笑了笑,对木清道:“来,先把爷刚刚的问题回答了。” 这还是八爷自豆豆安葬后第一次来看木清,木清抬头看了八爷一眼,心里没来由的一阵紧张。他咽了下口水,老实回道:“我,我什么苦都能吃!只要是贝勒爷吩咐的,我什么都肯干!” 虽说同木清的接触不算多,但八爷对这孩子的性子还是看得明白的。这是个知恩图报,知晓是非的孩子。当初偷银子也是迫不得已,并不是不知道羞耻。 “那你可记住现在说的话。别真等吃苦那天又抱怨。”八爷道。 “贝勒爷是要给我安排活了么!”木清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那副迫不及待的样子把八爷都逗笑了。 “看来你也是个闲不住的。”八爷道:“明儿一早会有人带你走,你到时候听他的安排便是。” 八爷没说让木清去哪,也没说让他干什么,但只这一句话,就已经让他开心不已了。 他不管去哪,去干什么,他只要知道是八爷让他做的,他就心甘情愿。 八爷并未多待,交代了几句就走了。但木清已经开心的在屋里转起了圈圈。王平也替他高兴。虽然他也猜不出八爷的打算,但听这安排,指不定以后要重用的。 正院里,池小河正在同韩氏说,这都开春了,府里换季做衣服也给木清做几身。 “不必了。”八爷进门听到,便顺嘴说了一句。 “爷?”池小河有些不解,“您是打算送木清走了?” 若是送木清去天使家园,衣服那边会安排做,倒是真不用了。 八爷点点头,“我有安排了。福晋就不用操心了。” “是送去天使家园么?”池小河问道。 八爷摇头,“我另有安排。” 池小河有些意外,当初她同八爷商量,说木清这么大可以去学徒了。不管是在铺子里跟着掌柜学,还是去学习别的技能,只要以后能养活自己,也算是一个出路。但八爷现在这话的意思显然不是这条路了。 不过八爷明显没有多说的意思,池小河想了想也就没多问。有八爷安排,她还是放心的。 木清的事告一段落,八爷这边还有更重要的事忙。开春后不久,康熙果然提出要南巡,这下子内务府忙的不可开交,八爷早出晚归的,都好几日没和池小河一块儿用晚膳了。 倒是弘旺这天从上书房回来给池小河说了个消息,“儿子听说这次阿玛也要跟着南巡。” “你听谁说的?”池小河问道。她想起之前同八爷讨论出去带谁的问题,却没讨论出个结果来。 “十七叔。”弘旺道:“他这次也去。” 十七阿哥这会还没入朝听政,同弘旺他们一块儿在上书房学习。既是他说的,应该就没错了。 “那你去么?”池小河问道。 之前康熙出门还挺喜欢带弘皙和弘旺的。作为他最喜欢的孙子辈,带在身边教导其实也是一种殊荣了。 弘旺摇摇头,道:“儿子还没接到消息,不知道。弘皙也不会同儿子说的。” 弘皙与弘旺不对付这件事池小河也清楚,便没再问这个,而是问他自己是否想出去。 “嗯,儿子还是很想出去看看的。”弘旺点头,“能开阔视野,学不少新东西。” 池小河也不反对弘旺出去。作为皇家的孩子来说,他们能出门的机会太少了。若是在现代,就他们家这种经济状况,不得每年出去几次呀! 多了解大好河山,风土人情,对以后弘旺从政也是有好处的。 不过弘旺能不能出去却由不得他们做主,便是八爷也没办法,只能看康熙的心意。 “额娘,若是儿子这次能跟阿玛一块儿去,您能一起么?”弘旺突然问了一个问题。 池小河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之前有一次就是八爷单独带着弘旺出的门,她留在了京城。这会看着弘旺期盼的眼神,她就不忍说拒绝的话了。 可想想两个小的,想想府里那个还在禁足的舒舒觉罗氏,池小河不由皱起了眉头。 第765章 带韩氏和汪氏去 舒舒觉罗氏自打禁足以来还是很安分的,在府里几乎没什么存在感。若是不注意,都要忘了府里还有这么个人在。但池小河并不放心。一旦她和八爷都离开,谁也不能保证舒舒觉罗氏会做些什么。 看她皱眉思考,半晌都没回答,弘旺眼里的期望慢慢消失。不过他的脸上也看不出来失落。他懂事的开口道:“额娘若是不便,儿子和阿玛一块儿也挺好的。” “额娘确实有些事情要考虑。”池小河带着歉意的看了弘旺一眼,道:“不过额娘会好好想想,争取能有两全其美的法子。” 她终究是不忍心让大儿子太失望。虽然她现在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两全其美的法子。 弘旺笑了笑,没再纠结这个问题。 晚上等八爷回来的时候,弘旺的消息再次得到了印证。 “今日早朝定了跟着皇阿玛去南巡的人。”八爷换了身常服,有些疲惫的喝了口茶道:“爷和弘旺这次都在名单上。” “什么时候出发?”池小河问道。 “十日之后。”八爷道:“这次皇阿玛的后宫也有不少人要去。内务府要准备不少事情。” “弘旺今日问臣妾会不会一块儿去了。”池小河主动说起了她去不去这个话题。 八爷有些意外的看了她一眼,笑道:“那福晋是怎么回答的?” “臣妾没说去,也没说不去。”池小河一脸为难的道。她内心真的很纠结。南巡对于她来说也是很难得的出府机会,而且还能同八爷和弘旺一块儿,一家三口也算是公费出游了。可两个小的又让人放心不下。放弃哪一边对她来说都挺难的。 “这次南巡的时间不会短。”八爷斟酌了下道:“你留在府里也好。” 池小河愣了一下,她想起之前自己说不去的时候,八爷还一副委屈巴巴地样子,这就让她留府里了? 她倒是没想八爷是为了带别的人去,忙问道:“这次会去很长时间么?” 八爷点头,“听皇阿玛的意思,南巡结束后可能不回京,直接去承德。” “啊!那不是得小半年都在外面?”池小河惊讶道。以前康熙出巡还从未有过这么长时间的。 “若是在中秋节前回,差不多就是半年时间。”八爷道。出发的日子也就刚进二月,等八月中秋前回,可不是半年么! 若说之前池小河还犹豫去不去,这下一听时间这么长,顿时半点犹豫都没有了,“那臣妾确实不能去。府里不能这么长时间都没有人照看。” “又要辛苦福晋了。”八爷道。 “本就是臣妾分内的事。”池小河笑道:“爷出门在外更辛苦。” “这次皇阿玛留了太子监国。”八爷突然道。 “就太子一个人?”池小河不禁问道。 八爷点点头,两人一时间都沉默了下来。 只留太子一人监国意味着什么,就连池小河这个内宅妇人都知道。这可以说是康熙又恢复了对太子的信任,也可以说是对太子的一个考验。若是这次太子监国平平稳稳的,那他这个太子之位也就稳了。 “不是说太后身子骨不太好么?皇阿玛这次怎么还出去这么长时间?”池小河换了个话题。 “皇阿玛的心思我们也猜不透。”八爷笑了一下,道:“不过近来天气转暖,皇祖母的身子也好转了些。” “嗯,对于老人来说,最难熬的就是冬天,一般开春后就好不少。”池小河点头,“爷十日后就和弘旺离京,那臣妾也该给你们收拾行装了。这次去这么长时间,季节跨度也大,得不少换洗衣物。” 这事对池小河来说已经很熟悉了,不再像当初刚入府时的手忙脚乱。但她这会其实更想问的是另一件事。 谁曾想八爷却主动提及,“这次我带韩氏和汪氏出去吧。” 池小河有片刻的愣神,但很快就点头道:“可以,她们俩一块儿也有个照应。” 她能理解八爷为何是带这两个人走。首先韩氏和汪氏都是格格身份,不存在谁压制谁的问题。其次是两个人能互相照应,也能互相制衡。再说韩氏和汪氏这两年的表现来说还不错,一直安分守己的,只要脑子不犯浑,就不会想八爷的心思。 至于八爷会不会在出去的这半年时间里找这两人解决生理需要,池小河并不愿意多想。 毓庆宫里,太子心情不错的同太子妃分享自己的喜悦。 “这次孤一人监国,虽说担子重,但也是皇阿玛信任。”他脸上颇有几分得意。 “恭喜殿下。”太子妃柔柔笑着,“只是殿下这几个月要辛苦了。监国可不轻松。” “是啊。”太子笑着,并不是很在意。他伸手在太子妃的肚子上摸了摸,目光变得柔和起来,“孤留在京城监国也好,等你生产的时候,孤能陪着你。” “有殿下陪着是臣妾的福气。”太子妃道。她今日听到太子留下监国的消息后,第一反应就是自己生产的时候不用担心了。有太子在,定能护她周全,不用担心旁人动手脚。 “你别怕,这次孩子定能平平安安生下来。”太子安慰她道:“孤问过太医了,你这一胎怀相不错,不会有问题的。” “都是沾了殿下的福气。”太子妃笑道。她这一胎因为受太子重视,确实比上一次好过许多。 太子看着太子妃隆起的肚子,心情越发好。而此时李佳氏屋里,却是紧紧攥着手里的帕子,满脸的担忧。 “这次二阿哥独自跟着皇上出去,殿下竟是一点不担心。不说来我这坐坐,倒是先跑正院去了!” “娘娘别急,二阿哥如今住在阿哥所,晚上过来也不便。殿下肯定是想等明儿再说。”一旁的宫女忙劝道。 “若不是我消息灵通,这会都不知道。”李佳氏犹自不忿。太子对太子妃的重视让她心慌。这若是太子妃生下个阿哥,那她的弘皙肯定要往后靠了!她在这宫里努力十几年,可不是为他人让路的。 第766章 不高兴 阿哥所里这会也热闹着。 还未大婚的十二阿哥、十三阿哥、十四阿哥、十五阿哥、十六阿哥,这次都要跟着康熙一块儿南巡。 虽说大家都不是第一次跟着康熙出门了,但作为还未正经入朝听政领差事的他们来说,出京的机会也只有这种时候了。 所以从上书房回来得了消息,大家都开始为十日后出巡做准备,互相窜门子看有没有遗漏的。 弘皙作为住在阿哥所唯一的孙子辈,院里反倒显得有些冷清。 一旁伺候的小太监见他脸色不大好,小心翼翼道:“主子爷,您要不先用些点心?收拾行装的事交给奴才就好。” 弘皙抿着嘴没说话。以往他是很愿意跟着康熙出门的。那时候康熙身边只有他一个孙辈,这份荣宠是独一无二的。后来有了弘旺的加入,他跟着康熙出行的那份优越感就被削减了不少。 再后来他阿玛废了又立,他在这宫中的一举一动也变得小心翼翼了许多。就连搬来这阿哥所都把性子收敛了许多,尽量和那些叔叔辈的搞好关系。 可就是这样,他也能明显感觉到,在上书房里,几个叔叔都更喜欢弘旺。对他虽然也不差,但那股子亲热劲却总是少了点什么。 这次他阿玛一个人被留下来监国,他其实也很想留下来。 不愿让人再拿他和弘旺在康熙面前比较是其中原因之一。更重要的一点是他很想借此机会跟在太子身边学一学治国之道。 这几个月,他能很清楚的感觉到太子对他没有以前那么好了。对他的学业和生活也没有以前过问的那么多了。 他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太子妃肚子里的孩子! 所以他才想找机会多和太子亲近。这次太子一个人留下来监国就是很好的机会!可偏偏他被点了要跟着康熙出巡! 看他的那些叔叔们,得知能出巡都个个高兴的很,大概只有他面上的笑是勉强挤出来的。 这种心情还没法对人说,所以他这会更加郁闷。 小太监见他不说话,心里暗暗叫苦。别看他这个主子年龄不大,但性子真不是个好伺候的。就看这会阴沉的脸,那肯定是心里不高兴的。 偏他猜不透主子是为什么不高兴。只能更加小心的伺候,免得一会儿触了霉头,又要被拿着撒气了。 “弘皙在么?”外面突然传来声音。 小太监连忙看了弘皙一眼,就见他点了点头,小太监连忙跑了出去,见是十四阿哥,忙笑道:“奴才见过十四爷。我们主子在呢,您里面请。” 弘皙这会也走到门口,掀了门帘露出个笑脸来,“十四叔!快进来说话。” “你一个人忙什么呢?大家都在窜门子,就没看到你。”十四阿哥道。 他如今也是半大少年,过两年也能娶妻了,个头比弘皙很高了点,早两年他还总是跟在四爷、八爷的屁股后面转,如今站在弘皙身边还真有几分长辈的样子。 “刚回来有点饿,正在想让奴才去膳房弄些吃的来。”弘皙随口找了个借口。 “你现在正长身体呢,是饿的快。”十四阿哥笑道:“咱们这次出门时间长,要收拾些什么东西,你心里有数么?你这管事嬷嬷呢?怎么没看到?” “我没叫来。”弘皙道:“我想着明日去问问额娘。” 他也是借口回毓庆宫看看。自从搬来阿哥所,他回毓庆宫的次数就少了许多。再不能像以前还住在那的时候经常往李佳氏的屋里跑了。 “别什么事都找额娘!”十四阿哥拍着弘皙的肩道:“出来住就得自己学会处理这些事!我跟你说,就叫你的管事嬷嬷来,她们有经验的很。你把出巡的时间有多长说清楚,她们肯定能收拾好。” 原来十四阿哥是来传授经验的。弘皙听了连忙道谢。他其实心里有些意外,毕竟十四阿哥以前同他并不算亲近。这会突然好心跑来,也不知是心血来潮,还是受人所托。 “你别老拘在屋里。”十四阿哥又道:“咱们都在这南三所住着,有空多窜下门子,互相也有个照应。” “谢谢十四叔,弘皙记下了。”弘皙拱手谢道。 “行了,你忙,我先回去了。有需要帮忙的尽管让人来找我。”十四阿哥笑呵呵的走了。 弘皙把人一路送出院门,眉头却皱了起来。这种没来由的示好,他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第二日没有大朝,但却在半上午下起了雪。上书房下午的骑射课便取消了,算是给阿哥们放了半天假。 弘皙第一时间就去了毓庆宫,忍着心里的不舒服先去给太子妃请安。巧的是太子也在。 弘皙给两人行了礼,太子妃便问起他生活起居上的事来。他一向不喜欢太子妃,这会也不愿意多说,只回答一切都看。 太子妃笑了笑我不在意,“二阿哥如今也难得回来,怕是想额娘了吧。快去你额娘那说说话,她也惦记你呢!” “孤也去,正好同你说说出巡的事。”太子道。 弘皙猛然抬头看向太子,眼里满是惊讶,他没想到太子会直接当着太子妃的面说。 他下意识的去看太子妃,就见太子妃脸上的笑容都没变,心里也不得不佩服太子妃的气度。 “殿下去吧,这次二阿哥独自跟着皇阿玛出去,您多叮嘱两句。” “嗯,你好好休息。孤晚上再来看你。”太子道。 太子妃笑了笑,扶着腰就准备起身,却被太子一把给摁住了肩膀,“你就别送了,当心出去着了风。” “臣妾哪就那么娇气了!”太子妃娇嗔道,但却没再起身。 弘皙别过头,不想看两人恩爱的样子。他小时候看多了太子和李佳氏恩爱的样子,这会再看太子对太子妃温柔的模样,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 好在太子和太子妃只说了两句就过来了。弘皙跟在太子身后出了门,心里松了口气。 如今他来太子妃这的感觉也同以前大不一样了。 第767章 难堪的提醒 往李佳氏院子去的路上,太子一直没和弘皙说话,而弘皙也少有的没有主动同太子说话。父子俩就这么一路沉默。 李佳氏这会还不知道弘皙回来了,正在屋里同身边的奴才们说话。 太子领着弘皙进了院子也没让人通报,结果走到屋门口,就听李佳氏道:“也不知道二阿哥什么时候有时间来,他这就要出门了,身边的嬷嬷也不知道替他收拾好东西没。” 太子回头看了弘皙一眼,弘皙笑了笑,张嘴就喊了一声,“额娘!” “哎哟!”李佳氏在屋里欣喜的叫了一声,“这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呢!”然后就听到脚步声。 太子伸手掀了门帘,正和李佳氏打了个照面。 李佳氏顿时愣住,完全没想到太子也在屋外,接着脸上的笑容就更深了,“臣妾给殿下请安!”她身姿婀娜的行了个礼。 “进屋说话吧。”太子扶了她一把。 李佳氏笑眯眯的叫了身边的宫女去准备茶水点心。 “殿下怎么有空一块儿过来?”李佳氏问道:“您最近应该很忙吧。” “再忙,过来说两句话的时间还是有的。”太子道:“弘皙过几日就要跟着皇阿玛出去了。这次孤不在身边照应,全靠他自己了。” “听说这次出门的时间会很长。”李佳氏带着几分小心的道。 她知道太子其实是个心软的人。凭着她和太子多年的情分,在这种时候示弱是最能引起太子心疼的。 这些日子她一直努力避着太子妃的锋芒,做出安分守己,伏低做小的样子。连现在说句话都带着几分忐忑,显得有几分受宠若惊。太子的眼神果然闪了几下,脸上的神情跟着就柔和了起来。 “这次大概要去半年左右。”太子道:“先南巡,再去承德避暑,中秋前回京。” “这还是皇上第一次出去这么久吧?”李佳氏微微皱眉,看向弘皙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担忧,“到时候阿玛和额娘都不在你身边,连个照应的人都没有。” “额娘,儿子会照顾好自己的。”弘皙道。 “孤也会同拜托四弟照应的。”太子道。虽说他如今同四爷的关系已经不如以前,但对于四爷的人品他还是放心的。大人之间的争斗,再怎么也不会牵扯到孩子身上。 “殿下不多给弘皙身边安排几个人么?”李佳氏抬眸看向太子,眼里带了几分祈求。 其实弘皙身边是有哈哈珠子的,这待遇同皇子们一样了。他搬去阿哥所后,本来几个哈哈珠子也是要搬过去一块儿住的,哪知一过完年就说要出京,搬家的事就推后了。 “四个哈哈珠子肯定要一块儿去的。”太子道:“纳穆图是赫舍里家的,比你大三岁。孤看过了,是个沉稳的,你可以多把他带在身边。” “儿子知道了。”弘皙点头。四个哈哈珠子他之前已经见过了。除了赫舍里家的,还有佟家和瓜尔佳氏家的。太子叮嘱他多亲近赫舍里家的,也是因为这是太子母家的人,也是最值得信任的人。 早年赫舍里皇后薨逝,若不是赫舍里家的扶持,太子这么多年也不能这么顺利。当然,他们之间是互惠互利的。太子地位牢固,也带给赫舍里一族不少好处。 所以当弘皙开始选哈哈珠子的时候,赫舍里家里赶紧挑了最优秀的几个少年来给太子选。 对于这一点,李佳氏还是很感激太子的。她自己出身不高,不然当初进毓庆宫就不会只是个格格了。不是她不想提拔娘家人,实在是娘家人没有能提拔起来的。只能全指望太子安排。 虽说这四个哈哈珠子里还有一个太子妃娘家的人,但李佳氏并不担心。重用谁,冷落谁,这都由弘皙做主。那个哈哈珠子若是个聪明的,就该知道自己的主子是谁。若是个蠢的,弃之不用也不可惜。 “虽说有太医跟着,额娘还是多给你备些药。”李佳氏又不放心的道:“哎,这次出门时间长,季节变化也大,冬天,春天,夏天的衣裳都要多带些。出门在外总没有在宫里方便。” “额娘,向嬷嬷知道安排的。”弘皙被说的有点不好意思,他自认不是小孩子了,还被李佳氏这么絮絮叨叨的说。 “儿行千里母担忧,你额娘的心情能理解。”太子这会格外好说话,语气也温柔。 弘皙又有了小时候太子和他额娘恩爱的那种感觉。 “本来孤也是想留你在京城的。”太子又道。 弘皙听到这话,眼睛一下就亮了起来,然后便听到太子道:“不过你皇玛法想让你出去多见世面,孤想着这次出去时间长,你正好历练历练。” “儿子明白。此次出去不会给阿玛丢脸的。”弘皙神情严肃的保证道,心里的半点不乐意都没表现出来。 太子欣慰的点头,“你也不是第一次跟着你皇玛法出去了,孤知道你懂事。不过还有一点要提醒你。” 弘皙神色一凛,就听太子接着道:“不要和弘旺起冲突!” “阿玛,我没有!”弘皙急忙为自己辩解。 太子扫过来一个冷冷的眼神,“孤知道你心里不服气。” 弘皙抿着嘴没吭声,但他脸上倔强的神色说明了一切。从弘旺第一日进宫,他就没看上过。可就是这个他压根不看在眼里的小子,竟然也让皇玛法越来越喜欢,甚至有超过他的趋势。学业上和骑射上,他因为早学两年的优势也在慢慢缩小! 这些事情让他不甘,愤怒,甚至记恨! 他是太子的儿子,弘旺只是个贝勒的儿子,有什么资格和他一样! “别耍小聪明!”太子并不管他心里怎么想,继续严厉道:“你那点小聪明在你皇玛法眼里根本不够看!即便他愿意维护你,消耗的也都是曾经对你的疼爱!等哪天这疼爱被消耗殆尽了,你就一点优势都没有了!” 这是太子第一次如此直白的说这件事。弘皙的脸色很难看,这让他觉得难堪。李佳氏坐在一旁也攥紧了手里的帕子,脸色白了几分。 第768章 一样能快活 然而再怎么难堪,这也是太子好心的提醒。李佳氏到底在宫中多年,很快就稳定了情绪,挤出一个笑容道:“殿下说的是。万岁爷那是多厉害的人,在他老人家面前耍心机,可不是闹笑话么!”说完她又对弘皙道:“记住你阿玛的话,别闯祸。” “儿子知道的。”弘皙闷声道。 太子看出来他并不服气,因此又加了一句,“你要记住,这次可没有孤在身边帮你!” 这是暗指上次弘皙利用练布库的机会摔伤了弘旺的事。当时有太子帮忙,加上康熙的偏心,即便八爷在,也没能把弘皙怎么样。 弘皙被说的脸上白一阵红一阵的,神色终于不再是一股子不服气的样子。 太子知道李佳氏肯定还想单独同弘皙说会话,所以也没再多说什么便走了。 “过来,让额娘看看。”太子一走,李佳氏的神情都变了,看着弘皙就红了眼眶。 弘皙往前走了两步,站到了李佳氏的跟前,神色略有些不自在。他如今也是半大小子了,不太习惯被李佳氏这样打量。 “这些日子你在阿哥所受苦了。”李佳氏哽咽道。 “额娘,我在阿哥所挺好的。叔叔们还是挺照顾我的。”弘皙道。 “这些话你就别拿来哄额娘了。”李佳氏道:“阿哥所里的那些人,有几个是真心对你好的?额娘当初就不想你搬过去。” 弘皙并不是非搬去阿哥所不可的。毕竟他是孙辈的。但因为太子要求,康熙也就同意了。说是让他早些独立,也是种历练。 李佳氏倒是对太子这个安排没有不满,只是到底心疼儿子,便忍不住说两句。 “额娘,儿子已经搬过去了。”弘皙撇了撇嘴,道:“您就甭担心来担心去的。没人敢欺负我,也不会有人欺负我。有时间,我也会回来看您的。” “太子妃那里,你也要经常去请安。”李佳氏道。 弘皙抿嘴犹豫了下,还是点了头。 “她到底是嫡母。”李佳氏道:“你越是敬她,你阿玛越高兴。” “额娘,我知道的。”弘皙有些不耐烦的道。这些话他从小听到大,但李佳氏还是经常不厌其烦的在他耳边念叨。 “你如今大了,嫌额娘唠叨了,是不是?”李佳氏沉了脸道。 弘皙忙否认道:“我没有。” “有没有的,我也不和你计较。”李佳氏道:“我希望你清楚,咱们母子现在的处境并不好。要努力回到以前的样子,咱们母子得齐心!你额娘我这么多年从一个格格爬到侧福晋的位置,不会轻易就认输的!” 弘皙终于被李佳氏说得神情严肃起来,人也下意识的挺直了腰板。 李佳氏打量着面前已经比自己矮不了多少的弘皙,最终还是目光柔和下来,“二阿哥,额娘这一生的希望可都在你身上了。” 八爷府里,池小河让人叫了韩氏和汪氏在自己院里,告知两人此次跟着八爷出巡的事。结果把两个格格当场吓傻了! “福,福晋,是不是弄错了?”韩氏连说话都结巴了。 汪氏则是吓得连话都不会说了。好好的,怎么会安排她们俩跟着出巡呢?是福晋对她们俩的考验?还是贝勒爷和福晋赌气? “能出去玩不高兴么?”池小河看着两人的表情有些哭笑不得。 “福晋,为什么是奴婢们?您这次不出去?”汪氏终于回过神来。 “你们俩一块儿做个伴,路上好照应,照顾起贝勒爷来也能有个商量的人。”池小河道:“这次出门的时间太长,我还是留在府里合适。” “这次要去多久?”韩氏紧张的咽了下口水。对于她来说,这还是入府这么久第一次有机会跟着八爷出门。 汪氏也看着池小河,眼神没有期待不说,反倒有几分惶恐。 “大概半年时间。”池小河道:“过几日出发,到中秋节前才回来。” “这么久!”韩氏和汪氏两人同时瞪大了眼睛。 之前汪氏跟着八爷一块儿去蒙古,来回也就一个多月,这一下子半年,实在是让人不敢相信。 “你们平日在府里替我分担了不少事情,也辛苦了。这次出去就当是放松放松,见识见识外面的风土人情。”池小河笑道:“等你们回来,也同我说说都有哪些有趣的事。” 韩氏和汪氏对视了一眼,情绪这会才开始放松下来。 “福晋放心,奴婢们会伺候好贝勒爷的。”韩氏同汪氏保证道。 “贝勒爷身边也不缺人伺候,但到底是些太监,心思比不上咱们女人细致。这次时间长,季节变化也多,你们要留心贝勒爷的起居饮食,别在途中生病。虽然有太医跟着,但到底不比在京城。”池小河道。 “奴婢们记下了。”韩氏同汪氏忙道。 “你们手头的事情同张氏交接一下。”池小河道:“明日开始你们就专心准备出行的事吧。” “是,那奴婢们先告退了。”两人一起退了下去。 池小河喝了口茶,想自己还有什么遗漏的,秋梨却在一旁道:“福晋,韩格格和汪格格的事都交给张夫人,只怕张夫人忙不过来吧?” “你忘了,在韩氏和汪氏管家之前,给我帮忙的本来就张夫人一个呀!”池小河笑道。 秋梨一愣,也笑了起来,“看奴婢这记性,还真忘了。” “到时候我多看顾着点,也还好。”池小河道。康熙带着这么多皇子出京,留在京城的人就很少了。他们府里也一下子少了四个人,要忙的事情也会少很多。 “等天气暖和了,我就偶尔带雅尔哈和弘曦去庄子上小住,也挺惬意的。”池小河笑道。她昨儿晚上就已经想好了,到时候把舒舒觉罗氏一个人扔在府里,想翻浪花也翻不起来。 “那感情好!奴婢也能跟着出府走走了!”秋梨凑趣道:“被福晋这么一说,奴婢都不遗憾不能出京了。” “出京固然有出京的好处,但长途跋涉也累,还要适应不同地方的气候和水土。咱们留在京城,一样能快活!”池小河道。 第769章 翻牌子 池小河很迅速的调整了自己的心态,但孩子们却没那么容易接受。 听说八爷和弘旺要出去半年,雅尔哈和弘曦都很不舍。他们也想跟着一块儿出门。 雅尔哈大一些,也懂事一些,知道她一个女孩子跟着出门的可能性很小。所以即便心里有想法,嘴上也没说。但弘曦不一样,他是府里最小的孩子,一向被宠的有些任性,不免在池小河面前哭闹起来。 “不是还有额娘陪你么?”池小河抱着他哄道:“这次去的地方远,你还太小,跟着去不方便。等你以后长大了,有机会也让阿玛和哥哥带你去,好不好?” “不好,我要和大哥一块儿!”弘曦瘪着嘴,脸颊上还挂着两颗泪珠。 “可你大哥是你皇玛法钦点要去的。你皇阿玛可没点你哦!”池小河道:“这出京的人选可是你皇玛法定的。” “为什么不点我!”弘曦很是不服气,“我也很听话的!” 池小河忍笑道:“既然听话,那是不是就该乖乖和额娘待在府里?不要哭闹了?” 弘曦一下子哑然,这确实互相矛盾了。 池小河又道:“你就忍心把额娘和你姐姐丢府里?” “弘曦乖啊,咱们一块儿陪额娘!”雅尔哈这会很适时的在旁边帮腔。 弘曦抿着嘴看了看雅尔哈,又看了看池小河,最终垂头闷声说了一句,“那好吧。” “咱们弘曦乖,等暖和点,额娘带你们去庄子上玩,好不好?”池小河笑道。 弘曦一下就亮了眼睛,抬眸看向池小河,“额娘说话算话!” 池小河笑着点头,“嗯,说话算话!” 弘曦这才破涕为笑,终于是哄好了。不过等晚上弘旺回来后,他还是闹着弘旺答应等回来给他带好玩的和好吃的! “这孩子,真是一点不吃亏。”夜里躺在床上的时候,池小河笑着同八爷道。 “可不是!”八爷笑道:“个小机灵鬼!” “嗯,他可比弘旺小时候心眼多。”池小河靠在八爷的胸膛道。 这样寒冷的夜晚,夫妻俩躺在温暖的床上,依偎着说说孩子,说说府里的事,平淡而又温馨。每每这种时候,池小河都会觉得从心底里会生出一种幸福感来。 “福晋心里是不是也舍不得爷?”八爷握着池小河的手,突然低声问了一句。 池小河脸热了一下,嘴硬道:“爷又不是第一次出门,有什么舍不得的。” “哦?”八爷挑眉,“原来福晋舍得啊!” “臣妾都计划好等爷走了怎么带孩子们玩呢!”池小河又道。 八爷嘴角微微勾起,突然搂着池小河腰的手一用力,就把人提溜到自己眼跟前了,“福晋真舍得?嗯?” 他的眼尾向上挑起,眯成狭长的一条,池小河抬头看去,正对上八爷的眼神,她下意识的就躲闪开来。 八爷伸手捏住了池小河的下巴,沉声道:“福晋怎么不回答了?” 池小河嘟起嘴不理八爷,这人简直就是明知故问,不知道会害羞么! 八爷眼里笑意更甚,低头就在池小河的嘴上咬了一口。 “唔!”池小河瞪了八爷一眼,捂着嘴嘟囔了一句,“疼!” “这是罚你口是心非!”八爷道。 池小河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八爷笑着扒开她捂着嘴的手,再次亲了下来。 眼瞅着就要离京了,八爷自然要抓紧时间多亲热两回。这一走可是要素半年呢! 外间伺候的秋梨听到动静红了脸,放轻脚步出去吩咐人准备热水,以备一会儿需要。 乾清宫里,李德全看一眼还在御案上看奏折的康熙,端着手里的绿头牌走上前去,“万岁爷,您今晚召哪位娘娘侍寝?” 这是每天的例行公事。除非康熙自己一早说谁那里也不去,不然李德全就得问一遍。 康熙并未放下手里的奏折,只抬眼看了一下,然后便翻了一张,道:“今晚朕过去。” 李德全看了一眼被翻的牌子,应了一声,便退出去吩咐了。 一般妃嫔们侍寝有两种形式。要么是人到乾清宫来,侍寝完再被送回去。一种则是康熙亲自去。后一种自然更显殊荣,也更有留宿一整晚的可能。 在宫门口候着的是李德全的徒弟小喜子。见李德全走出来,便笑着迎上去看了一眼被翻的牌子,问道:“师傅,万岁爷今儿是自己去?” 李德全点头,“你去传话吧!” “哎!”小喜子领了命,一溜烟就走没了。 李德全抬头看了看还在飘着的小雪好一会儿,这才把牌子端下去收了起来。 佟贵妃看着面前站着的小喜子,笑盈盈的让身边的宫女打赏了个大红包。 小喜子也不推辞,笑着谢了恩,又道:“万岁爷今儿忙着批奏折,半个时辰前就用了两块桂花糕。” “万岁爷辛苦,有劳公公了。”佟贵妃点头道。小喜子这是给她卖情报呢!万岁爷只用了两块点心,待会过来肯定饿。她先让小厨房备点热汤水的吃食,等万岁爷来了拿出来,也不慌乱,还能让万岁爷舒心。 小喜子笑了笑,利落的打了个千,退出了钟粹宫。 佟贵妃脸上的笑顿时就淡了,看着外面雪茫茫的一片,神色有些怔忡。 “娘娘,奴婢去准备热水,伺候您沐浴更衣吧。”一旁的宫女心柔道。 “沐浴?”佟贵妃轻笑一声,“怎么着,晚上还准备侍寝呢!” “可万岁爷今日不是翻了娘娘的牌子么?”心柔不解。 “谁说翻了牌子就会侍寝的!”佟贵妃冷冷道:“不过是看着要出京了,过来说两句话而已。” 自打她没保住孩子,这之后康熙就显少有留宿的时候。便是留宿,也很少让她侍寝。这次出京更是不会带她,所以她早就料定这几日会被翻牌子。 “娘娘,万一呢!”心柔劝道,“您总要先做好准备。” 佟贵妃不置可否,但也没再拒绝。这就是她们做妃嫔的命。不管皇帝需不需要,她们都得做好随时被享用的准备。 心柔松了口气,忙让人准备起热水来。 第770章 出发在即 和佟贵妃的钟粹宫一样在东六宫的,还有德妃住的永和宫。且永和宫离钟粹宫还挺近。虽说隔着宫墙,可进去的奴才们还是会有意识的注意别宫的动静。 小喜子来钟粹宫传话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了永和宫的德妃耳朵里。她听了后脸上的笑容都没变一下,慢条斯理的喝完手里的牛乳,又擦了擦嘴角,才道:“万岁爷就要出宫了,怎么也要安抚下后宫位份最高的。” 这次南巡,四妃都不在随行名单里。嫔位里倒是有一两个,其余的都是贵人、庶妃之类的年轻妃嫔。 “本宫担心的倒是十四阿哥。”德妃说着微微皱起眉头来,“明日本宫得把老四叫来交代几句。” “娘娘放心,四爷性子沉稳,有他照看,十四阿哥不会有事的。”一旁的宫女笑道。 “本宫就怕这臭小子不听管教。”德妃道。 十四和老四的性子简直是天壤之别,一点都不像是亲兄弟。加上老四打小也不在她的膝下养大,感情并不亲厚。 但这种时候,德妃心里清楚,还是老四最靠得住。反倒是十四让她心里没底。 还是小时候宠得过了些,如今大了也不怎么能管得住。希望别惹出什么乱子来。 “娘娘您就安心吧,十四阿哥如今大了,知道分寸的。”一旁的宫女忙又安慰道。 德妃摇了摇头,没再说这个,倒是吩咐了一句,“一会儿让人看看,万岁爷什么时辰过来的,是不是留宿到天亮。” “是,奴婢这就去安排。” 德妃一个人坐着出了会神。虽说佟贵妃空有位份没有孩子,对她们这样膝下有成年皇子的妃子来说并没有威胁。但这位如今毕竟统管后宫,手中有权。真要暗中使坏,还真是防不胜防。 所以皇上的态度就很关键。她只有摸准皇上的脉,才能心里有数。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钟粹宫里的佟贵妃已经沐浴更衣重新梳妆打扮了一番。 她看着镜中被厚厚的脂粉撑起的精致容颜,眼里却是一片冷意。若不是在这吃人的皇宫里磋磨,她又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姐姐临死才得了个后位,偏还要送她进来占这一席之地!可占了又如何!皇上连个孩子都不许她有,这一生,她没有为自己活的机会! 但她又能怎么样呢?反抗么? 她看到自己唇边浮现的冷笑,转过头把那些让人窒息的思考压入心底。 正在此时,外面进来的宫女说道:“娘娘,万岁爷来了!” 佟贵妃脸上的神色立刻变了,端庄得体又带着几分温柔的笑容很快就浮现出来。她起身不紧不慢地走到殿门口,正好迎上走进来的康熙。 “万岁爷!”佟贵妃福身行礼,声音里透着一股子喜悦和期盼。 康熙的脸上也一下笑了起来,伸手扶了她一把,道:“大冷的天怎么还出来了?你身子弱,以后不必讲这些虚礼。” “臣妾穿得暖和呢,在门口站着没事的。”佟贵妃笑着回道。 康熙顺势就牵着佟贵妃的手进了内殿。 只是这么看着,两人就像是一对恩爱夫妻。话语里透着关心,眼神里藏着爱意。 但佟贵妃此时的心里却在冷笑。她身子弱是怎么造成的?还不是没保住孩子落下的病根!如今几句关心的话比起她受的苦,根本不值一提。 康熙牵着人在桌子边坐下,佟贵妃没有给他倒茶,而是笑着问道:“万岁爷,臣妾这会有点饿了,让厨房准备了些吃的,正准备吃呢。您这会要不要一块儿用一些?” 她很聪明的说自己想吃,而不是先问康熙饿不饿,这样就不像是刻意提前准备的。 “朕还正说问问你这里有没有宵夜!”康熙笑了起来,“今儿奏折多,批阅的有些饿了。” “那正好了。”佟贵妃笑道:“臣妾这就让人摆上来,万岁爷看哪样合胃口就用一些。” “好。”康熙笑着应了。 钟粹宫里气氛温馨的正好,储秀宫里,惠妃的心情就不大好了。 对于这次康熙安排太子一个人监国这件事,她心里很是不甘。 同样是犯了错受过罚的,太子怎么就起复的这么快!她的儿子却还是没什么起色。虽然恢复了爵位,可手中的权力却完全不能和之前比了。 如今跟着一帮弟弟们随皇上出巡,怎么想怎么心里不舒服。 “娘娘,天色不早了,您该歇息了。”一旁伺候的宫女上前道。 自家主子已经脸色阴沉一整日了。她今日伺候的都小心翼翼。便是今儿直郡王来说话,娘娘的心情都没好多少。 “万岁爷今儿晚上歇在谁那?”惠妃问道。 “奴婢不知,奴婢这就让人打听一下。”宫女忙道。 惠妃不悦的看了她一眼,道:“这点小事还要提前吩咐才会做么?” “是奴婢的疏忽!”那宫女脸色一白,连忙认错。 惠妃皱着眉没再说话,宫女连忙出去找人打听去了。 储秀宫在西六宫这边,离乾清宫并不近,所以那边的消息并不好打探。一般没有惠妃吩咐,储秀宫的奴才也很少往那边去。毕竟窥探皇上的行踪是大忌。 所以惠妃等了好一会儿才等来康熙去了钟粹宫的消息。 “万岁爷还真是看得起她!”惠妃冷笑一声,“真以为她一个人能撑得起这整个后宫?” 旁边伺候的宫女低着头根本不敢说话。她知道惠妃这会气不顺,一个不好就要触眉头,还是减少存在感的好。 但没有得到回应的惠贵妃并没有因此就停下来,而是又说了一句,“这次万岁爷走这么久,也不知道这宫里能不能一直太平。还留了个要生产的太子妃,万岁爷也是真心大。” 一旁的宫女吓得头都快埋进身体里了,恨不得自己从未听过这些话。 惠妃却是一副浑然不觉的样子,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嘴角浮现出一抹诡异的笑来。 不管后宫前朝诸人心里对此次南巡都有什么想法,十日时间很快过去,随行队伍出发在即了。 第771章 送别 因为不能跟着八爷出门,所以池小河起了个大早为八爷送行。雅尔哈和弘曦也早早的起了床。 这会刚二月,正春寒料峭的时候,清晨的寒气让人忍不住想缩脖子。 池小河给八爷和弘旺整理了下衣裳,不舍的又把两人打量了一番。 “出门在外,爷多注意身子。这会天还冷,骑马的时候膝盖要保暖。”说完她又看了一眼弘旺,“额娘知道你向来懂事,你阿玛就交给你看着了!” “额娘放心,儿子会照顾好阿玛的。”弘旺忙保证道。 八爷哭笑不得,“福晋这是觉得爷还不如个孩子?” “爷忙起来的时候都不记得用膳,哪里比弘旺强了?”池小河反问。 八爷被怼的一时间无法反驳。 韩氏同汪氏两人站在一旁当背景板,很自觉的没有参与两人的告别。 “福晋别只会说爷!”八爷道:“你也照顾好自己和两个小的,爷回来可不想看到你们瘦了。” “爷就放心吧,臣妾明儿就带孩子们去庄子上度假去。”池小河笑道。 八爷看着池小河,突然声音低沉了几分道:“爷会给福晋写信的。” 池小河鼻头一酸,没能说出话来,只用力的点了下头。 八爷伸手握住池小河的手捏了捏,转身带着弘旺上了马车。 韩氏和汪氏冲池小河福了福身,准备上后面一辆小点的马车。 “照顾好贝勒爷。”池小河道。 韩氏和汪氏连忙应了。 这时八爷掀开了马车的车帘,探出头来,“福晋,爷走了。” 池小河张了张嘴,却喉头哽咽无法出声,只能挥了挥手,红着眼眶目送。 弘旺也叫了声额娘,雅尔哈和弘曦也都挥着小手同八爷他们告别。 池小河努力维持着脸上的笑容,看着马车渐渐远去,眼前的景象终于慢慢模糊起来。 “额娘,您哭了。”雅尔哈抬头看向池小河。 “额娘没哭,只是被风迷了眼。”池小河说着抹了把眼睛。 弘曦则走到池小河身边牵住她的手道:“额娘,我们陪您。” 池小河低头看着两个孩子,一下就笑了,“嗯,额娘还有你们俩呢!” “福晋,这儿风大,还是进去说话吧。”张氏在一旁提醒了一句。 “嗯,咱们回屋说说明儿去庄子上的事。”池小河笑道。 “真去庄子上啊!”张氏愣了一下,她以为池小河是故意逗八爷才说的。 “当然!”池小河回头看了她一眼,“虽说我挺舍不得爷和弘旺的。但他们已经走了,我当然该享受自己的生活了!” 看着池小河的情绪这么快就转变过来,张氏一时间竟有些没反应过来,但她却莫名觉得池小河说这话的时候有种别样的俏皮。 “啊,我应该邀请一下姐姐!”池小河突然又道。 四爷这次带的是李氏出去,四福晋留守京城。刚在门口给八爷他们送行的时候,池小河就在想会不会碰见四福晋。 不过可能四爷走的早,她刚刚并没看到隔壁门口有人。 “弘晖也被四爷带走了,李氏也不在府里,我觉得姐姐应该能有时间。”池小河想的挺好。 “那奴婢这就给四福晋送帖子?”秋梨问道。 “不用,我一会儿下午直接过去问一声。”池小河道。住的近就是这点方便。 其实这次跟着皇子出京的嫡福晋还真不多。直郡王带了托娅这个蒙古侧福晋,三爷也没有带三福晋,而是带的侧福晋田氏。十福晋因为有孕也留在京城。九爷说要留九福晋照应十福晋,便带了两个格格出门。正经带嫡福晋出门的,只有五爷和七爷。 “额娘,咱们会去天使家园么?”雅尔哈突然问了一句。 池小河脚步一顿,低头看着她问,“你想去?” “嗯。”雅尔哈点点头,“女儿想去看看那里的小伙伴。” “我也想!”弘曦在一旁应和。 两个孩子都还小,虽然生在皇家,从小身边奴才环绕,但对天使家园的孩子们却没有所谓的尊卑和优越感。这也是池小河有意教育的结果。 所以他们每次去天使家园都能玩的愉快,也能同那里的孩子们打成一片。 “行,那咱们明天就先去看看你们的小伙伴!”池小河笑道。 她突然想起了元宵节那天晚上被八爷救的那个少年木清。也不知道八爷把他送去了哪里,现在过得如何了。 当初她还想让这孩子在天使家园待段日子的,却不想八爷有别的安排。 南巡的队伍这会还没离开京城。大家陆续到城门口汇合,等着康熙到了一块儿出发。 八爷也没有再陪弘旺坐在马车里,而是出来骑了马,同四爷、九爷、十爷走到了一块儿。不远处三爷、五爷和七爷在一块儿不知道说着什么。 大家互相打过招呼,才发现直郡王还没来。 “大哥这是要等着和皇阿玛一块儿出场?”十爷道。 “兴许人家有什么事耽搁了。”九爷冷笑道。 “那是,不像咱们这等闲人。”十爷讽刺道。 “十弟,少说两句。”八爷出声制止。这里人多嘴杂的,有些话传出去了不好。 十爷瘪了瘪嘴,没再吭声。 八爷却是同四爷说起了十四阿哥,“四哥这次怕是要费些神了。” 四爷苦笑道:“出宫前已经被额娘叮嘱了不少。其实她不说,我也得照应。” “那也不一定。”九爷道:“看我就不用人照应。” 九爷同五爷也是亲兄弟,但五爷对他却一向没什么照看。真要说这些年照看他最多的,反倒是八爷。 四爷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正在和三爷说话的五爷,又看了一眼九爷,笑了一下没说话。 要说他们这两对兄弟的情况其实挺像的,都是当哥哥的没能在额娘身边长大,都是当弟弟的更受宠。 所不同的是,五爷似乎并不在乎同九爷这个弟弟关系生疏,而他,却还是很想和十四弟亲近一些。 “其实四哥可以让十三弟帮忙。”八爷提了个建议,“十三弟在阿哥所和十四弟是邻居,关系一向不错。” 四爷眼睛一亮,笑道:“多谢八弟,这倒是个法子。” 第772章 出发 说曹操,曹操到。四爷话音刚落,就见不远处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结伴而来。 八爷顺着四爷的目光看去,笑道:“四哥,这会正合适。” 四爷一笑,驱马过去打招呼了。趁着这会康熙还没来,正是氛围轻松的时候,说话最合适了。 其实十四阿哥这两年长大些,对四爷这个哥哥也没小时候那么抗拒了。只是四爷一向严厉,见面就爱问学习,十四阿哥又正是爱玩的年龄,次数多了,不免想躲四爷。 这会见四爷过来,又想着临行前德妃叮嘱的,十四阿哥也就露出个笑脸来。 “四哥!”他先亲亲热热的叫了一声,四爷脸上立刻也带出笑来,叫了声“十四弟”。 十三阿哥也忙打了个招呼。这两年他受四爷的照顾不少。虽然他心里清楚这其中是沾了十四阿哥的光,但他并不介意。 四爷说了几句让两人在路上互相照应的话,又叮嘱两人遇事不要逞强,随时可以来找他。 十四阿哥这次到没不耐烦,都好好的应了,四爷的心里也踏实了不少。 不一会儿,直郡王就到了。皇子们中他的爵位最高,又是兄长,其他人都先给他见礼。 他面上带着微笑回应众人,像是心情不错的样子。但实际上谁都知道他这趟并不甘心跟着康熙出去。 简单的寒暄过后,并没有人往直郡王身边凑,他似乎也懒得同旁人说话。只骑在马上,看着宫门的方向,安静的等待御驾的到来。 康熙的御驾姗姗来迟,所有人都下意识的神色一凛,挺直腰背,等着出发的指令。 弘旺坐在马车上好奇的掀开了车帘的一角看出去,就见那辆熟悉的宽大马车在两队侍卫的护送下慢慢的向队伍的前方行进。 他找了下弘皙的马车,这次太子不来,弘皙应该是有单独的马车的。但他不仅没有看到弘皙的马车,也没看到他身边伺候的人。 “阿哥还是把车帘放下吧,这一早上寒气还是挺重的。”一旁伺候的小太监突然开口提醒道。 弘旺回头看了他一眼,顺手放下了车帘。他也没多想,这队伍够大,人又多,一时没看到弘皙的马车也不稀奇。 没过一会儿,弘旺就听外面有了动静,马车也开始慢慢动了起来。这是真正的启程了。 “阿哥要靠一会儿养养精神么?”小太监又问道。今儿起的早,他知道自家主子其实没睡够。 弘旺想着之前跟着八爷出门,康熙喜欢召他在身边的事,便点了点头。养好精神才能应对。 小太监忙拿过马车上一早准备好的毛毯给已经躺下的弘旺盖上,自己则安静的在一旁守着。 马车外,浩浩荡荡的车队正在缓慢的前行。皇子们都骑着马,跟在康熙的御驾后面,按着年龄的大小,两个人一排的顺序,八爷就正好同七爷一块儿,而四爷则是和五爷一块儿。 骑马前后的距离其实并不远,说话是能听到的。所以八爷很清楚的听到了五爷在同四爷讨论兵部的事情。 四爷一直是在户部,对于兵部的事知晓一些,但并不算了解。八爷一直在内务府,对兵部了解的更少。他所知道的多半是从早朝上来的。 所以五爷说的对他们所知的消息来说正好是一个补充。 八爷不由想起之前的一些猜测,这会心里不由更加肯定。 七爷在一旁也安静的听着,时不时和八爷交换一个眼神。 他们的动静自然被前面的直郡王和三爷听见了。对于兵部更加熟悉的还有个皇子便是直郡王!他的军功也是各个皇子中最大的。 但令人意外的是,他竟然没有参与五爷的话题。若是以他以前的性子,怕是早就忍不住会发表一些自己的意见。可今日的直郡王却能保持安静。 再次恢复爵位后,直郡王在朝中的锋芒比以前收敛了很多。但八爷知道,作为和太子争了二十多年的直郡王来说,不可能轻易放弃的。只不过,他更知道韬光养晦了。 没有皇帝的紫禁城显得安静了许多,也冷清了许多。 一早给康熙送行回来的太子坐在乾清宫里已经开始看奏折了。 这次康熙南巡带走了一部分大臣,但六部的尚书都在京城,方便太子商议朝政。 其实监国对于太子来说并不陌生。康熙早就有意识的锻炼他的治国能力。以前他也不是没有单独监国过。但那已经是几年前的事了。 也正是当康熙开始让别的兄弟同他一块儿监国,或者直接把他排除在监国之外的时候,他便感受到了威胁。 以前他笃定自己能继位,毕竟他从小就是太子。可当他的兄弟们一个个成长起来,一个个不输于他的优秀,他的这份笃定就没了。 索额图曾经跟他分析,说皇阿玛只是想磨炼他,也是给他培养帮手,希望他登基后能有几个能干的兄弟帮衬他。 但人心哪里是那么容易满足的?这些越来越优秀的兄弟真甘心屈于人下么?那些历史上的例子,皇阿玛怕是忘了吧。 皇家无亲情,他身为一个从小没了皇额娘的嫡子,又被封了太子,若真不能登基,那绝对不得善终! 所以他无论如何都不能输! 皇阿玛对他失望,说他心狠,可皇阿玛却不知他处境是多么艰难,在这宫里的日子是如何战战兢兢! 一个上午,太子在乾清宫就没挪窝,一直不停的在批阅奏折。一旁的谢斌几次想提醒他歇一歇,但最终都没开口。 他打小在太子身边伺候,知道这些年太子是怎么过来的。也知道太子对这次监国有多看中。 直到太子终于放下手中的笔,谢斌才忙把换上的热茶递了过去,“殿下,歇歇吧。您坐了一上午没动了。” 太子接过茶盏喝了两口,活动了有些发酸的脖颈,道:“走,去慈宁宫。” “殿下要去看太后娘娘?要留在那用膳么?”谢斌提醒道:“奴才记得殿下今儿早上您说午膳要陪太子妃娘娘用的。” 第773章 陪太后 太子愣了一下,想起来自己早上是有说过。不过他当时并未派人去告诉太子妃,就是怕有什么事会耽搁。 “不去了。”太子道。 谢斌便没再多问,跟着太子往慈宁宫走去。 今儿是个大晴天。这会早上的寒气已经消散,太阳也从厚厚的云层后面蹦了出来。温暖的阳光照在身上,让人能感受到些许春的气息。 太子抬头看向天空,眼睛下意识的眯了起来。谢斌连忙停下脚步,就见太子抬起手伸开五指遮在自己的眼前又看了好一会儿才放了下来。 他不知道太子在看什么,但却能感受到太子的心情不大好。 身为太子身边的贴身大太监,谢斌常常觉得自己做的不够好,不能在太子心情不好的时候帮他开解,只能像现在这样心疼又无能为力的站在一旁看着。 他没有催太子时辰不早了,慈宁宫那边也许快用午膳了,就这么安静的陪着。 太子却突然开了口,“小谢子,你到孤身边多少年了?” “殿下,今年是奴才在您身边的第二十五个年头了。”谢斌回道。他到太子身边的时候也不过是个八九岁的孩童,一转眼就三十多了。 “这么多年了么?”太子怔忡了一下,脸上露出吃惊的神色。 谢斌笑了一下,道:“可不是,奴才有福气,能在殿下的身边伺候这么多年。” 当年其实同他一块儿到太子身边伺候的小太监有好几个,最后是太子自己挑了他当贴身大太监。这么多年他也有犯错的时候,但太子却没想过要换掉他。 虽说太子也有脾气不好的时候,但在他看来长情又念旧的人不会坏到哪里去。 “跟着孤哪里算福气。”太子苦笑了一下。 谢斌愣了一下,那些恭维的话到了嘴边却说不出来了。他知道太子的意思。 半晌,他憋了一句,“奴才就觉得是福气。” 太子看了他一眼,又笑了一下,摇摇头,这才往前走去。 到了慈宁宫的时候,太后还真的准备要午膳了。让太子意外的是,佟贵妃竟然也在。 太子先给太后请了安,又给佟贵妃行了礼,这才笑道:“孙儿本是想来皇祖母这里蹭个饭的,不想您这里还挺热闹。” “热闹才好呢!”太后笑道:“哀家年纪大了,就喜欢热闹。” “那孙儿可要常来了!”太子笑道,“听说皇祖母这里的膳食好吃呢!” 佟贵妃捂嘴笑了起来,“太后娘娘可听到了,殿下这是来向您告状了呢!给殿下准备膳食的奴才不尽心,该罚!” “总吃一个厨子的是容易腻味。”太后笑道:“皇祖母这里随时都欢迎你,想什么来都成!” “这可是皇祖母说的!那孙儿可要吃定皇祖母了!”太子故意跟占了大便宜似的说,把太后逗得又是一乐。 “快去让厨房再加几个菜,加太子爱吃的!”太后当即吩咐道。 “还是皇祖母疼孙儿。”太子立刻高兴的道:“孙儿批了一上午的奏折,肚子还真饿了。” “哎,你皇阿玛这次出京时间长,把这一大摊子事交给你,也不怕把你累坏了!”太后嗔怪道。 “皇阿玛也是为了锻炼孙儿。”太子道:“平日里皇阿玛也是一个人处理这些事,孙儿如今接手才知道皇阿玛平日里有多辛苦。” “是啊,这担子不轻呀。”太后道:“你皇阿玛八岁登基,这么多年,没有一日敢懈怠。以前太皇太后在的时候还能有所帮衬,不像哀家,什么都不懂。” “您如今只要保重好身子,万岁爷就很高兴了。又有几人能同太皇太后比呢。”佟贵妃道。 “那倒是,太皇太后可是巾帼不让须眉,有大智慧的。”太后点头。 太子笑了笑,问起太后最近的身体,扯开了这个话题。 太后本不是个爱掺和朝堂之事的人,但佟贵妃却不一样。他怕顺着这个话题再说下去,就要问今日奏折里有没有什么大事了。 “哀家这些日子好多了,太子不必担心。”太后笑道:“你前朝事忙,不用在哀家这里费神。” “皇祖母这话可不对,皇阿玛走时可是对孙儿叮嘱过的,一定要照顾好皇祖母的。”太子道。 “你们都是孝顺孩子。”太后笑道,心里很是熨帖。 不一会儿提膳太监就来摆膳了。不大的圆桌上很快就摆得满满的,比太后平日的份例多了不少。 “看看哀家这里的厨子合不合你的胃口。”太后对太子道。 “皇祖母这里的厨子肯定好。”太子笑道。 午膳用的很愉快,桌上的菜吃了不少,太子足足用了两碗饭,看得太后也食欲大开,比平日多用了半碗饭。把伺候太后的奴才喜得不行,直说太子今儿来的好。 太后午膳后是要午休的,所以太子和佟贵妃只陪着喝了一盏茶,闲聊两句就告退了。 出了慈宁宫,佟贵妃和太子是有一段路同行的。但是两个人却没话说,气氛莫名有些尴尬。 “这几个月也要辛苦贵妃娘娘了。”还是太子先开了口,“后宫的事情孤不便插手和过问。但若是有需要孤帮忙的,贵妃娘娘尽管开口。” 太子这态度客客气气的,同刚刚在慈宁宫里判若两人。 佟贵妃却松了口气,这才是正常的太子。那个在太后面前故意逗乐的太子,才更让她看不透。 “太子殿下说哪里的话,后宫本就是本宫的职责。虽说万岁爷出京了,但本宫也不会懈怠,不会给殿下添乱的。”佟贵妃道。 太子点点头,又说了声有劳。 康熙不在宫中,不代表后宫就能太平。而且后宫里剩下的妃嫔里年轻的不少,他这个成年太子越发要避嫌。 和佟贵妃分开后,太子既没有回毓庆宫,也没回乾清宫,而是带着谢斌去了御花园。 中午的御花园很安静,飘着淡淡的梅花香。虽然已经立春了,但还有梅花开着。 太子不紧不慢地随意走着,眼神却有些迷茫,不知道脑子里在想什么。 第774章 邀请 午后的风带着暖阳的和煦,不由让人昏昏欲睡。谢斌站在一旁忍不住打了个哈欠,耳朵里却突然听到不远处有脚步声。 “谁?”谢斌厉声问道。 刚刚还在出神的太子也是猛然回头。 谢斌看了太子一眼,又看向假山后,再次出声询问,“是谁在那里?” 太子微微皱眉。他刚进御花园的时候并未清场,想着这个时辰应该不会有人来的。 片刻的安静后,真的有人从假山后走了出来。 “见过太子殿下。”来人福身行礼,不过是个妙龄的少女。 太子并不认识面前的女子,谢斌也不认识。但从这人的穿着打扮来看,也不是宫里的宫女,倒像是后宫的女人。 “你是?”太子出声询问。 少女低着头似乎不敢看太子,回道:“妾身武氏,位份答应。” 太子挑眉,果然是皇阿玛后宫的女人。这么年轻,看样子是新进宫的那一批。 答应虽是后宫中位份最低的,但出行身边也应该有宫女伺候,可此时的武答应身边却一个人也没有。 不过太子对此并没有了解的兴趣。皇阿玛的女人他还是要避嫌的,尤其是这种年轻的。 只是还未等他开口,这武答应却抬起头来飞快的看了一眼太子,一脸不好意思的道:“妾身不是有意打扰太子殿下的。” “原本是孤后来的,谈不上打扰。”太子不得不客气一句。 年轻的答应却突然脸红了。相比已经四十多岁的康熙来说,太子便显得年轻英俊不少。对十几岁的少女来说,这么近距离的对上,冲击力实在不小。 太子这会也有一瞬间的愣神。这个武答应的容貌竟是不俗!比年轻时的李佳氏也不差。 不过他也只是心里感叹一句,并不会想什么心思。话说完后,就向旁边让了一步,给武答应让路。 “妾身也该回去了。”武答应红着脸说了一句,便低头快步出了御花园。 有了这么个插曲,太子突然没了心思再继续逛御花园,也带着谢斌离开了。 但谁也没发现,待太子离开后,假山的另一边竟又走出一个宫女来。那宫女左右看了看,见真的没人了,这才飞快的离开了。 八爷府上,池小河一觉睡醒后便到隔壁四爷府上邀请四福晋同她一块儿去庄子上小住。 “八弟刚走你就出府?”四福晋先是一惊,随即笑道:“你是不是早就计划好的?” “哎呀,什么都瞒不过姐姐!”池小河呲牙笑道:“左右也无事,带孩子们去乐呵乐呵。” “那谁帮你看家?”四福晋问道。 “有嬷嬷们在呢!”池小河道。她这次是准备把张氏也带走的。 ‘“只留嬷嬷管事不大好吧?”四福晋皱眉。 “也没什么大事。再说庄子也不远,真有急事了,快马也不过一个多时辰的事。”池小河道:“姐姐就说去不去嘛!” “我还真去不了。”四福晋苦笑。 “怎么了?姐姐府里忙?四哥不是不在么?那个李氏也不在,还有什么忙的?”池小河不解。 四福晋脸上的神色却不轻松,道:“后院有个格格有孕了。” “啊!”池小河一愣。 “你四哥走之前虽然没说什么,但我这个做嫡福晋的不能不管。若是这个格格的胎出了问题,我不好和你四哥交代。”四福晋道。 池小河知道四福晋说的是事实。可就因为是事实,才觉得越发憋屈。 自家男人带着小妾出去快活,老婆不仅在家守着,还得照顾好怀孕的小妾,这正妻当的也真是没意思! “这次我是不能陪你去了。”四福晋遗憾道:“我这府里没你府上清净。” 池小河笑了一下,道:“姐姐,不瞒你说,我也是因为舒舒觉罗氏在禁足才敢不在府里的。” “还没解禁?”四福晋倒是听说过这事。 “快了。”池小河道:“我就是趁着她还没出来,先出去放松放松。谁知道这位出来后会不会有什么幺蛾子。” “你府上这位也是真不太聪明。”四福晋笑了起来,“明明挺有优势的,愣是不得宠。” “外面不知道的,还以为都是我搞的鬼呢!”池小河自嘲的笑笑。 “也没说错。”四福晋笑道:“八弟一颗心在你身上,所以才不会多看她一眼,可不就是你搞的鬼!” 池小河一愣,随即也笑了起来,点头道:“嗯,也没说错。” “你要真约人,就叫九福晋吧。”四福晋道,“她一向没什么出门的机会。” 池小河同九福晋也不是不熟,但若是没有四福晋和十福晋,就她单独同九福晋一块儿,总觉得还有些客道。所以她一开始并没有想到约九福晋。 若是四福晋去,她再约九福晋一块儿也没什么。可这会四福晋不去,她也就不太想约其他人了。 “九弟妹不是要照应十弟妹么,我还是不叫她了。”池小河道:“姐姐既然不去,我就带孩子们去小住两日,放放风就回来。” “也成。”四福晋笑了笑,道:“也不知道这大半日他们都走到哪了。我想着弘晖单独跟着你四哥出去,这心里就不踏实。” “四哥多沉稳的一人啊,姐姐还担心他照顾不好弘晖?”池小河笑道。 “他一个大老爷们,哪里照顾过孩子。还不是都交给奴才们了。”四福晋无奈道。 “啊,姐姐是不是还担心,李氏?”池小河突然压低声音道。 四福晋眼神一闪,道:“她不敢!” 这话说的笃定,但池小河敢肯定四福晋不可能完全放心。李氏一向不是个安分的。 “你呢?这次怎么放心让两个格格跟着去?你自己怎么不去?”四福晋转过头问池小河,“你别告诉我是八弟不让你去的。” “时间太长了,我不放心家里两个小的。”在四福晋面前,池小河没什么好隐瞒的,“那两个格格我还是放心的。再说了,不管我们爷在不在府里,他真要让别的人上他的床,哪是我能控制的?说到底,还得看他自个儿。” 第775章 再热闹些才好 池小河的话让四福晋一笑,道:“也是。这说到底还得看爷们自个儿。” 池小河笑了笑,转而说起别的话题来。四福晋也没再揪着这个话题不放。 对于嫡福晋来说,后院那些永远不会少的女人并不是个让人愉快的话题。 池小河在四福晋这里没有耽搁太长时间。既然没有邀请到,她就回府准备自己的了。 雅尔哈和弘曦是最高兴的。八爷和弘旺离开带来的愁绪一下就抛诸脑后,只惦记着庄子上那些好玩的事来。 池小河看两个孩子说的叽叽喳喳的,也不由笑了起来。这就像是她以前在孤儿院的时候,得知第二天院长妈妈要带他们去春游,也能高兴的半宿睡不着觉。 “看你们俩这么兴奋,额娘干脆就把你们放庄子上得了。”池小河故意打趣道:“我就定期去庄子上看你们俩。” “那不行!”弘曦忙道:“要和额娘一起!” 雅尔哈也急忙道:“额娘要是不在,我们也不留那!” “哈哈,逗你们呢!”池小河笑着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头道:“额娘怎么会放心真把你们俩单独留庄子上!” “额娘,那咱们住多久呀?”雅尔哈眨巴着双大眼睛问道。 “咱们雅尔哈想住多久呀?”池小河笑着反问。 雅尔哈看一眼弘曦,道:“我听额娘的。” “对,听额娘的!”弘曦很响亮的应道。说完他想了想,又加了一句,“额娘,多住几日吧。” “噗!”池小河被弘曦可怜巴巴祈求的小模样给逗笑了,“你这话可自相矛盾了。又听我的,又要多住几日,可为难我了。” 弘曦眼里闪过一丝失望,低着头,瘪着嘴,一时间不说话了。 雅尔哈有心想安慰下,却又不知道说什么。 池小河见两孩子神色都蔫儿了,也不忍心再逗,道:“你们阿玛和大哥虽然走了,但府里也不是只有咱们三个人了。额娘得替你们阿玛看好家,所以长住庄子上是不可能了,但这次住上个十天半月的应该还是可以的。” 一听这话,雅尔哈和弘曦的眼睛一下就亮了起来。十天半月就已经是很长的时间了。 看两个孩子一下高兴起来,池小河也跟着笑了起来。还好有两个小开心果在身边陪她,不然她一个人,只怕难这么开心。 许是从小太过孤独,所以她很能理解古人多子多福的想法。要不是身子不允许,她这两年怕是还想再生个孩子。这府里啊,还要再热闹些才好。 这边府里开开心心的在收拾行装做好去庄子上的准备,另一边八爷骑了一上午的马,直到午膳才回马车上歇息,顺带看了看弘旺。 “一个人在马车里是不是有些无聊?”八爷关心道。 弘旺却摇头道:“儿子看书呢,不觉得无聊。” “这马车晃的厉害,看书太伤眼睛。”八爷皱眉,“你一上午都没歇会?” 弘旺有些心虚的低了头。 八爷心里叹气,又不忍批评了。孩子爱看书是好事,本是该鼓励的。而且也是他疏忽了,该中途多回来看两次的。 “下午要不要和你四叔家的弘晖坐一辆马车?”八爷问道。 “可以么?”弘旺猛然抬头问道,眼里很明显有惊喜。 “当然可以。”八爷笑道:“我和你四叔说一声,正好你们俩做个伴。” “阿玛,那您下午还要一直骑马么?”弘旺问了一句。 “应该是。”八爷点头。 “那阿玛也挺辛苦的。”弘旺有些心疼。 他在上书房的学习中已经开始接触骑马的课程了。不过因为还小,只是让人牵着坐小马驹上走。但便是这样,刚开始坐两个时辰回来,大腿内侧都不舒服。而且为了身姿挺拔,要一直绷着腰背,也很累。像八爷这一骑马就是一整日,那不得更累了! 以前他同八爷出来的时候还小,没关心过这个问题,现在却能想到了。 “习惯就好。”八爷笑了笑,“相比以前打仗为了赶路,日夜兼程还是要舒服多了。” 弘旺还是很喜欢听八爷讲打仗的事,当即便问了起来。八爷也挺愿意儿子多了解一些书本以外的东西,便给他讲了几件以前打仗的事,父子俩的气氛还挺温馨。 而在他们后面的那辆马车上,韩氏却是脸色苍白的靠在一边,神色难受的闭着眼睛,汪氏坐在一旁,正劝她多吃两口东西。 “韩姐姐,你不吃东西是不行的。晚膳要等晚上安营扎寨以后了。再说你早上都把胃里吐空了,不垫点东西,胃里更难受。” 原来韩氏竟然晕车。这是她第一次跟着八爷出门,也是她第一次坐这么久的马车。从早上出门半个时辰后,她脸色就不对起来。熬了不到一个时辰,就吐了第一次。后来更是连胆汁都吐出来了,简直去了半条命! 汪氏这一上午都在照顾韩氏,到没露出不耐烦的神色。这会还劝她吃东西,倒让韩氏心里还挺感动的。 “妹妹就别管我了。这一早上都是我害妹妹忙前忙后的。”韩氏道:“你自己多吃点吧。” “韩姐姐,你听我的,多少吃一点。你是没适应。等时间长了,你慢慢适应这个马车就好了。”汪氏继续劝道:“空腹只会更难受。这一点我比你有经验!” 韩氏想起汪氏是跟着八爷出过门的,便有些将信将疑。 汪氏见她被说动了,便把手边的枣泥糕递了一块儿给韩氏。这一次韩氏没再拒绝,接过来小口小口的吃了起来。 汪氏见她终于肯吃东西,当即笑了起来,又倒了杯热茶递给她,道:“等姐姐吃完,我再陪你下车走几步,透透气,就更舒服了。” “多谢了。”韩氏这一声感谢还是很真心实意的。 “姐姐客气。咱们俩互相作伴。我相信今日若是我这样,姐姐一样会照顾我的。”汪氏笑道。 “幸好还有你作伴。”韩氏庆幸道:“要真我一个人,只怕要被贝勒爷嫌弃死!” 第776章 想念 说到八爷,两人神色都有瞬间的暗淡。从出发到现在,八爷只怕是压根把她们给忘了,哪里来的嫌弃不嫌弃一说呢! 好在两人也习以为常,对视一眼后都笑了起来。汪氏道:“姐姐就别管贝勒爷怎么想了,咱们不互相嫌弃就好!” 韩氏被逗的又是一阵笑,精神好了不少。 直到晚上安营扎寨,汪氏和韩氏也没能见到八爷。不过两人已经无所谓了。没有八爷,她们也能互相作伴,一块儿找乐子。只当是借机出来见见世面。 其实八爷并没忘记还带了两个格格出来。只是他本没有宠幸的心思,所以只要两人安分守己的,他也就没问。只把更多的精力放在弘旺这边。 而弘旺也是个懂事的。加上他身边伺候的奴才就是上一次跟着出来的那些,也算是有经验,所以八爷还是很省心的。 晚上等安顿好了,见弘旺露出疲态要睡觉了,八爷这才回了自己的营帐。 “贝勒爷,奴才弄了热水来,您泡个脚,解解乏。”赵仁宽道。 八爷点头,由着他伺候。待双脚伸进微微发烫的热水中时,八爷不由舒服的叹了口气。 赵仁宽有专门学过一些按摩的技巧,这会便给八爷捏脚。 脚底的穴位本就对应着人身体的各种器官,这么按着很有解乏的功效。八爷眯着眼靠在椅背上,舒服的昏昏欲睡。 “贝勒爷,奴才今儿见弘皙阿哥好像在万岁爷的御驾上。”赵仁宽冷不丁突然说了句话。 八爷睁眼看了看他,“嗯”了一声便没下文了。 赵仁宽看了一眼八爷的脸色,又道:“奴才注意了一下,他今儿一整日都在。” “我知道。”八爷这才开了口,“太子这次没出来,皇阿玛自然要多看顾一些。” 赵仁宽低着头没再说话了。他只是告诉八爷这个发现而已。既然八爷心里有数,他也就不多说了。 之前皇上都是把弘旺也叫到御驾上一起随行的,这次却只有弘皙一个人,赵仁宽不由多想了一些。 “别在弘旺面前提。”八爷道。 “奴才明白。”赵仁宽忙应了。 “明日你别跟在我身边伺候了。”八爷道:“跟着弘旺吧。有什么事,你也好让人给我递消息,帮着处理一下。” 弘旺身边跟着的大太监到底不如赵仁宽,八爷多少还是不放心。 “是,奴才明日就跟着弘旺阿哥。”赵仁宽忙应道。 八爷吩咐完便又闭上了眼睛,不由想起了池小河。也不知道小福晋这会在干什么。是给两个小的讲故事呢?还是也在洗漱准备休息? 不过八爷猜错了,此时的池小河既没有讲故事,也没有洗漱,而是在提笔写信。 明日就要去庄子上小住了,池小河想给八爷写封信。 白日有孩子们在身边闹,有事情要忙,没有功夫生出别的情绪来。这会孩子们都去休息了,明日出发该准备的也都准备了。夜深人静的,她便开始想八爷和弘旺了。 想他们这会应该走到哪了,想父子俩这一日下来是不是很辛苦,想他们这会安营扎寨能不能休息好。 “今日才离开就想了,还有半年可怎么办?”池小河苦笑道。 送走父子俩的时候她还觉得不至于太过想念。毕竟身边还有两个孩子要照料,府里的事情也要打理,时不时还要进宫去看看良妃等等,要忙的事情也不少。 可这才第一晚,就啪啪打脸了。 “福晋想贝勒爷和大阿哥了?”秋梨笑道:“说不定贝勒爷和弘旺阿哥这会也在想您呢!” “谁知道呢!”池小河也笑了起来,“说不定人家压根没想,已经进入梦乡了。” “赶一天路也挺累的,要真睡了也正常吧。”秋梨道。 “来,磨墨,我写封信让人送出去。”池小河道。 “福晋有事忘交代了?”秋梨过来拿起墨条道。 “也没什么,就是有些想他们了。”池小河笑道:“等咱们去庄子上,再让人送信不方便了。” 秋梨便没再问,专心磨墨起来。 池小河想了想,便飞快的落笔了。不一会儿,竟洋洋洒洒地写了五页纸。等停笔的时候,她自己都有些意外。 怔怔地看着自己写好的信出了会神,她才让秋梨找了信封来装好。 “明儿一早记得提醒我让人送信。”池小河道。 “福晋放心,奴婢肯定不会忘。”秋梨笑着应了。 第二日一大早,不等池小河起床,就听外面热闹起来了。 原来是雅尔哈和弘曦两个小家伙想着出门,兴奋的早早起了床。 “还想着不赶时间就不用早起呢!”池小河问了时辰后无奈的笑了笑。 “大格格和二阿哥也有日子没出门了。”秋梨笑着伺候她起床,“他们想着大阿哥都跟着贝勒爷出远门了,可不盼着出门么!” “别说孩子们了,便是我,不也总是想着出门。”池小河笑道:“这整日都闷在府里,确实没意思。” 因为途中要去一趟天使家园,所以昨日池小河特意让人给那里的孩子们准备了不少东西。吃穿用度还有书本玩具等等。加上三人的衣物等东西,竟一装了满满两大马车。 这样一来,算上他们三人坐的马车,就有三辆马车出门,再有跟着的奴才们,这队伍也不小了。 昨儿出巡的队伍离开京城就浩浩荡荡,让百姓们看了个热闹。今儿池小河这车队也挺引人注目的。 坐在马车里,池小河都能听到外面有人议论,“这又是哪家的出门呀,这么大阵仗?” “看着像八爷府上的。” “难道说八爷昨儿没跟着出去?不对呀,我昨儿好像看到八爷骑马了。” “谁知道呢!皇亲贵胄的,出门的排场都大!” 虽说成为皇室中人的时间也不短了,但这么被人议论,池小河多少还有些不习惯。 想她前世也就是个小老百姓,都是议论别人的。这会成了被议论的对象,才发现这感觉并不好。 不过两个孩子并不受影响,只有兴奋的劲。要不是池小河拦着,弘曦恨不得要掀开车帘往外瞧瞧才好。 第777章 继续盯着 “额娘,阿玛他们出去的时候也这样么?”弘曦忍不住问道。 “你阿玛他们排场可不是咱们能比的。”池小河笑道:“你皇玛法可是皇帝,他要出巡,光是车队,伺候的奴才们,侍卫们都得不少人。别提还有你阿玛这些皇子们跟着。” “我什么时候能一起呀?”弘曦一脸向往的道。 “以后长大就有机会了。”池小河道。 其实康熙每次出去,除开指定的皇孙,其他皇子家要有孩子跟着一起也是可以的。像这次四爷府上的弘晖就跟着去了。 “那我要快点长大!”弘曦道。 池小河笑了起来。每个小孩子都盼着自己能快点长大。可真等成大人了,才会怀念小时候的时光,因为只有那时候才最无忧无虑。 雅尔哈乖巧的没有吭声。作为女孩子,她基本没想过能跟着八爷出门的事。像这样能偶尔跟着池小河去庄子上小住就已经很高兴了。 出了城,马车的速度就快了起来,弘曦和雅尔哈的神色都有些兴奋,池小河知道这是要到天使家园的缘故。 今儿天气不错,阳光和煦,春风拂面,在看路边不知名的野花,春天的气息让人心情愉悦。 这会池小河已经不阻碍弘曦掀开车帘看外面了。 “额娘,迎春花!”弘曦伸手指着路边,兴奋的叫了起来。 池小河歪头看去,就见路边明黄色的花朵开得很是热闹,“这比咱们府里的迎春花长的好。” “嗯,这花开得密!”雅尔哈道。 弘曦也连连点头。池小河笑道:“这样的花还是适合长在野外。” 一路风景不错,没过多久就到了天使家园。因为没有提前通知,秦氏并没有在门口迎接。但守门的小厮是认识八爷府的马车的,所以很快就让人报信去了。 待池小河牵着两个孩子下了车,秦氏已经匆匆赶来了。 “福晋今儿怎么有空过来?”秦氏满脸的惊喜,“哎哟,还有大格格和二阿哥!孩子们要是知道了,得高兴坏了。” “我们要去庄子上,正好路过,便来看看。”池小河笑道。 秦氏忙领着三人进了院子。秋梨则在后面招呼人把带来的东西卸下来送进去。 这会天使家园的孩子们正是课间活动时间,见池小河他们来了,顿时都高兴的围了过来。 池小河亲切的和孩子们打着招呼,弘曦和雅尔哈也叫出印象深刻的几个小伙伴的名字。 “福晋留下用过午膳再走吧。”秦氏邀请道。 不等池小河开口,弘曦就先道:“额娘,留下吧!” 秦氏笑了起来,看着池小河道:“福晋,二阿哥都这么说了,您就留下吧。用过午膳再走也不晚,天黑前肯定能到庄子上。” 池小河见雅尔哈也是一脸期待的模样,便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 弘曦和雅尔哈立刻高兴起来,天使家园的孩子们也忙拉着两人玩去了。 等孩子们都跑光了,池小河这才注意到还有个小家伙缩在旁边没走。 “是小黑呀!”池小河笑着冲她招手。 小黑睁着一双大眼睛,抿着嘴挪了过来。 “刚都没看见你。”池小河蹲了下来,打量着他笑了起来,“这个年看样子过的不错,脸上有肉了。” 小黑脸上露出几分羞涩来,看得池小河又是一笑,“怎么不和他们一块儿去玩?” 小黑看着池小河,抿着嘴不吭声。 池小河也没不耐烦,笑着摸了摸他的头,道:“是不是哥哥姐姐们跑太快了,你跟不上?” 小黑摇了摇头,他才不要和别人玩,他就想在这里待着。 可他什么也不说,池小河也不知道他想什么,不由求助的看了一眼秦氏。 “福晋,这孩子是想您了。”秦氏道。 “我?!”池小河惊讶的指了指自己。 秦氏点头,“上次您来,他就执意要跟着我一块儿在门口迎接您。那么冷的天,愣是同我一块儿站着。就一直那么眼巴巴的望着您来的方向。” 池小河看向小黑,就见他眼神躲闪,脸也微微发红,显然秦氏说对了。 “原来小黑这么喜欢我呀。”池小河笑道。 这一次小黑依旧没说话,但却默默地点了点头。 “福晋,说句不敬的话,这孩子是把您当自己娘呢!”秦氏忍不住又道:“上次过年您送给每个孩子的礼物,小黑可宝贝了,别人连碰都不让碰一下。” 池小河惊讶的看着小黑,她没想到小黑是个这么重感情的孩子。 诚然是她救了小黑,一般的孩子也会感激,但像小黑这样就此把她当母亲看,估计不会有几个。 要说这天使家园的孩子们,哪个不是她救的?可没有哪个会像小黑这样用依恋又深情的目光看她。会放弃和别人玩耍的时间,就为了在她身边多待一会儿。 “那我从庄子上回来的时候再来看你好不好?”池小河笑着问池小河。 “嗯!”这一次小黑重重的点了点头,还应了一声。 池小河再次摸了摸他的头,心里越发爱怜。 便是在天使家园留用了午膳,也很快到了要走的时间。 池小河看着院子里依依不舍的孩子们,心里也生出几分不舍来。虽然她来的次数有限,可还是同孩子们建立了感情。 但她不知道的是,在她前脚离开天使家园往庄子上去后,后脚就有人把消息送进了宫。 太子在得知八爷私下养了一群孤儿时,心里就有了计较。但他并没有采取什么行动。而是同直郡王刚知道时一样,决定先观察,摸清情况再说。 本来他想着年后就看能不能把此事加以利用,结果康熙南巡,他要监国,这件事就放了下来。 却不想,在他有些遗忘的时候,竟有新的消息传来。 “八福晋带着两个孩子进去的?”太子皱眉问道。 “是的。逗留了约两个多时辰。”来人回话道:“奴才看着,还带了一马车的东西送进去了。” 太子来回踱了两步,想了想,道:“继续盯着。看他们回来的时候还会不会再去!” “是!”来人领命退了下去。 太子挑了挑眉,唇边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来。 第778章 八弟可有空闲聊两句? 丝毫不知道被人盯上的池小河正带着孩子们到了庄子上。看着一片生机勃勃的绿色,心情不由自主的就好了起来。 “额娘,好漂亮啊!”雅尔哈兴奋的道。 弘曦也是睁大眼睛到处看。这里开阔的视野,清新的空气,让人心旷神怡。 “春暖花开的季节果然适合来郊外。”池小河也笑道。 虽说现在才刚立春,但因为最近天气晴朗,春天的气息还是很明显的。即便是空气里还带着寒意,依旧和冬日不一样了。 池小河甚至已经想好要带孩子们放风筝,挖野菜等等活动了。 庄子上的管事早就接到池小河这边派人送的消息,所以已经提前做好了准备工作。晚膳不仅丰盛,还有不少野味野菜,让池小河和孩子们尝个鲜。住处也都收拾好了,等晚膳过后,池小河就给两个孩子先安顿下来。 因为一早送了八爷,又赶到天使家园,再到庄子上,这一整日下来机会没有休息,所以两个孩子洗漱后很快就睡了。 等池小河从弘曦屋里出来准备回自己屋时,这才发现外面的天已经黑得透透的,天上不知何时已经挂起了一轮明月。 “这月色可真好。”池小河抬头看着,感叹了一句。 “福晋今儿也累着了吧,奴婢这就准备热水伺候您洗漱。”秋梨在一旁道。 池小河却摇摇头,笑道:“累是真有点累,但我这会还不想休息,先泡个温泉吧。” “现在?”秋梨有些惊讶。 池小河点头,“现在泡正好解乏。” “也是。”秋梨笑道:“那福晋稍等,奴婢去准备一下。” “嗯,去吧。”池小河站着没动,决定就在这院里赏一会儿月。 上一次来泡温泉还是同八爷一块儿。就在他们俩人住的屋子后面就连着一个室内的温泉池子。想着两人曾在那池子里恩爱,池小河突然觉得脸一阵发烫。 她忙用两手捂住脸颊,眼里却满是笑意。也不知道此时的八爷正在干什么,是不是也有在想她呢? 不过这次池小河却想错了。这会八爷并没有在想她,而是正同四爷下棋呢! 晚膳后四爷带着弘晖过来串门子。弘旺带弘晖去自己营帐玩去了,四爷便拉着八爷要手谈一局。 要说兄弟两人的棋艺都不差,只是切磋的机会并不多。这会难得有空,两人兴致都不错。只是没想到一局还未分出胜负,又来了七爷、九爷和十爷三个观众。 十爷自己是个臭棋篓子,所以看了一会儿就打着哈欠在一旁吃起点心来。九爷和七爷倒是看得起劲,两人站在一旁聚精会神的,竟连坐都不坐了。 “居然是平局!”待一局终了,七爷和九爷都有些惊讶。 就连四爷和八爷也都有些意外。以前两人也对弈过,胜负算是各半,但这种平局还是第一次。 “四哥棋艺精湛,我手心都出汗了。”八爷笑着先开了口。这话算是变相的说四爷的棋艺更好了。 “八弟谦虚,我也是走得绞尽脑汁。”四爷笑道。 “哎呀,你们俩都厉害,就不要互相谦虚了。”十爷这会上前道:“赶一天路已经够累了,你们还要玩这么废脑子的东西!” 这话说的大家都笑了起来。九爷看向十爷道:“那什么才是不废脑子的?掷骰子?” “我也没这么说啊!”十爷讪讪道。 八爷不由笑道:“今儿是没时间了,明晚十弟若是有兴致,咱们玩点别的轻松点的也行啊!” “八哥,这可是你说的!”十爷顿时来了精神。 要说出巡虽然能走不少地方,也能见识不少外面的世界。但赶路却是最枯燥无味的。不是整日骑马,就是窝在马车上,也就只有晚上安营扎寨的时候能放松一下了。 “天色不早了,我们就不打扰八哥休息了。”九爷拉着十爷就准备告辞。 “嗯,明早还要赶路。”七爷也道:“我们就先回了。” “好。”八爷笑着把几人送到营帐门口。 “我去接弘晖,你们先走。”四爷同九爷他们道。 “我一块儿过去看看吧。”八爷道:“也不知道这两小家伙在玩什么。” 七爷三人一看他们俩都要去看孩子,就先走了。而四爷却没有马上去弘旺的营帐。他转身看向八爷,道:“八弟可有时间闲聊两句?” 八爷一笑,做了个请的姿势,于是两人又回了八爷的营帐。 庄子上,池小河在秋梨的伺候下换了身衣服便进了温泉。温热的水瞬间把她包围,让她不由自主就叹了口气。要说这有钱人就是会享受,能把温泉池子修的和卧室连一块儿,这样泡完温泉就能舒舒服服的去睡觉,多好。 这要是在现代,就她一普通老百姓,虽说泡温泉也不是难事,但要想像现在这样独享一处温泉池子,旁边还有人随时准备端茶倒水的伺候,那真是做梦都不可能。 池小河闭着眼靠在温泉池子里享受着这难得的舒适宁静,不知不觉中竟生出几分困意。要不是秋梨问她口不口渴,她差点就睡过去了。 “福晋困了就去床上睡吧。”秋梨道:“小主子们睡得早,明儿怕是一早就要起来闹着玩的。” “啊,对!你提醒我了!”池小河顿时一个激灵,“这两小家伙精力可旺盛了,我今晚可得养精蓄锐!” 秋梨不由笑道:“您平日里也少有机会活动筋骨,跟着小主子们多活动也是好事。” “那倒是。”池小河笑道:“信不信我明日跟他们玩一上午,中午就能多吃一碗饭!” “噗,奴婢信!”秋梨笑喷,“明儿奴婢一定吩咐厨房多准备饭菜,免得不够吃!” “你这丫头,也知道打趣我了!”池小河笑道。 “这不是您说要多吃一碗饭么,奴婢不吩咐厨房,若是让您饿肚子了可怎么得了!”秋梨又道。 池小河指着她笑得不行,“你这丫头,越说越来劲了!” 秋梨吐了吐舌头,露出个俏皮的笑来!她本就是看池小河心情好凑趣说的,自然不怕池小河生气! 第779章 八爷的叮嘱 四爷在八爷的营帐里待的时间并不长。时辰已经不早了,七爷他们都走了,他若是单独留下的时间太长,免不了会被人多想。 弘晖倒是同弘旺玩得高兴,被四爷叫回去时还有些不乐意。 “明日你们俩一块儿坐马车,行了吧?”四爷无奈道。 “阿玛,这可是您说的!不许食言!”弘晖一下就高兴了。 “放心,有八叔给你作证!”八爷笑道。 弘晖这下不闹了,高高兴兴的同四爷回去了。 “阿玛也早点休息吧。”弘旺道。 八爷点头,也叮嘱弘旺早些歇息,毕竟明日一早还要赶路。 回了自己的营帐,想着四爷刚刚说的话,八爷不由皱起了眉头。 “贝勒爷,奴才伺候您洗漱吧?”赵仁宽出声道。 “嗯。”八爷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 赵仁宽看了看他的神色有些担忧,但还是先出去弄热水了。刚四爷说话的时候没让他们在边上伺候,该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这出门在外的,还带着弘旺阿哥,若是有什么变故怎么得了! 赵仁宽心事重重的,打热水的时候差点没弄翻。路上碰到五爷身边的小太监,还被诧异的看了好几眼。 等他回了营帐,就见八爷还坐着愣神,神情严肃的样子,一看就在思考大事。 赵仁宽也不敢上前打扰,只得放轻动作准备好热水,这才凑到八爷面前叫他,“贝勒爷,奴才伺候您洗脸。” 八爷像是才发现他在营帐里,猛然看向他后才回过神来。 “你平日里同爷其他兄弟身边的大太监有交情么?”八爷冷不丁的问了一句。 赵仁宽手一顿,道:“奴才肯定都认识,要说有交情的,还得数四爷、九爷和十爷身边的。太子爷身边的谢公公也和气,平日里也能说上两句话。其他的,也就是点头之交了。” 八爷听了没吭声,不知道又去想什么了。赵仁宽心里犯嘀咕,可也不敢多问。给八爷洗过脸后就准备热水泡脚了。 他试了试水温,比温热烫那么一点点,正合适。 “爷,稍微有一点点烫,泡进去就好了,您忍忍。”赵仁宽说着就抓着八爷的两只脚放进了泡脚桶。 “嘶!”八爷吸了口气,但忍着没动,任由赵仁宽抓着脚摁在桶里。紧接着,他就舒服的叹了口气。 “一会儿奴才把活血化瘀膏找出来。”赵仁宽嘴里念叨着,“您今儿骑了一天马,大腿根该磨红了。不擦点药膏,明日可要受罪了。” 虽说这骑马不比行军打仗的时候厉害,但一整日下来也辛苦。赵仁宽早就预防着,出门收拾行李的时候特意记得带上了药膏。 “大哥身边的大太监叫什么来着?”八爷冷不丁又问了一句。 “吴克利。”赵仁宽回道。 “啊,对。”八爷眯了眯眼。“小吴子。” 赵仁宽点头,“原来直郡王身边的大太监叫鲁德海。三十一年那会染了病没治过来去了,这才换了吴克利。” 八爷这下也想起来了。几个兄弟身边的大太监几乎都是从小跟在身边伺候的。只有直郡王身边这个是中途换的。 之前那个小海子他还记得,长着一张娃娃脸,人也胖胖的,见谁都先笑呵呵的,很是讨喜。后来染病没了,直郡王还伤心了一阵子。 现在这个吴克利和鲁德海正好相反,长得瘦瘦高高的,总是一脸严肃,像是不会笑似的。每次跟在直郡王身边,冷不丁一眼扫到,总觉得这人在暗中打量着什么。 “他平日里和谁走动多?”八爷又问。 这下把赵仁宽问住了,“奴才还真没留意。”他苦着脸道。 他们这些主子身边的大太监其实很少有自己的活动时间。虽然也是有休息的,但作为主子用惯的人,便是休息也不敢随意离开,就怕主子找。 所以私下同其他奴才的交流,多半也是主子们在一块儿不用他们伺候的时候能说下话。 八爷原本同直郡王的交集就不多,他自然也很少有机会同吴克利打交道,也就更难了解他其他的情况。 而且就吴克利那个刻板的样子,一看就不是好打交道的,赵仁宽自然也不会往跟前凑。不像以前鲁德海,说话总是笑嘻嘻的,也就愿意多说两句。 八爷看了他一眼,道:“以前没留意,那就以后注意些。” “是,奴才记下了。”赵仁宽不解何意,但还是先应了。 八爷紧接着又道:“看看他平日里和谁走动比较多。若是他向你打听事情,你记得多留个心眼。” 赵仁宽愣了一下,下意识的问道:“爷,可是出什么事了?” 八爷却摇头道:“现在没有。但难保以后。所以爷让你留心。” “爷放心,奴才明白了。”赵仁宽忙道。虽然不知道什么事,但看八爷这神情,显然不是小事。 身为皇子身边的大太监,就没有笨的。若吴克利有心打探消息,肯定也不会太明显。不过他心里有了防备,就更不容易被套话了。 八爷叮嘱了这两句也就没再说别的,赵仁宽伺候八爷更衣躺下,自己便守在床边合衣闭了眼。 只是他脑子却没有停。心里知道八爷特意叮嘱的这两句肯定同四爷今晚说的话有关。他心里打定注意,明日除了留心吴克利外,也去找苏培盛探探口风,指不定能从他那里知道点什么。 这一晚池小河睡得很是香甜。 泡过温泉后的身体很是松弛,伴着对八爷的思念,她很快就进入了梦乡,一觉睡到天明才醒,整个人都神清气爽的。 “福晋昨晚睡得可好?”秋梨问道。 “好!”池小河笑道:“再好不过了。”她伸了个懒腰,问道:“孩子们呢?可都起了?” “一刻钟之前就起了!”秋梨笑道:“张夫人陪着呢,所以没来闹您。” 这次出来,池小河把张氏也带上了,府里只留了肖嬷嬷和管嬷嬷两人坐镇。她想着张氏平日里给她帮忙也辛苦,这比就当是给她放假了。 第780章 放风筝比赛 “难得休息,她也没说多睡一会儿。”池小河笑着摇摇头。 “张夫人也是早起习惯了。”秋梨道。 “那咱们动作快点吧。”池小河下了床,张开双臂,等着秋梨给她穿衣。 “福晋别担心,张夫人带着两个小主子好着呢!”秋梨笑道,不过手里的动作却很麻利。 “昨儿还答应他们今日放风筝的。一会儿记得让小顺子准备好。”池小河又道。 “嗯,李公公昨儿晚上就准备好了。”秋梨道。因为来庄子上,这些其实在府里就准备好,都在来的马车上。昨儿晚上下东西的时候,李顺特意整理出来了。 等池小河洗漱完梳妆的时候,张氏就带着雅尔哈和弘旺进来了。 “额娘!”两个孩子亲热的叫着,都走到她身边来,看一下镜子中的她,又忍不住看一下她的样子。 池小河不由笑了起来,问道:“额娘今日好看么?” “好看!”两个孩子齐齐点头。 “额娘每日都好看!”雅尔哈又加了一句。 “对!”弘曦连忙点头应和。 “福晋怎么打扮都好看。”张氏也在旁边说了一句。 她其实很少拍池小河的马屁,一向都是踏踏实实做事,今儿这恭维话也是难得。 池小河被夸的心情大好。要说郭络罗氏这身皮囊真的不错,比她穿越前的模样要好看多了。这若是在三百年后的现代,便是和那些大明星比也是不差的! “嗯,既然你们都这么说,我就照单全收了!”池小河一点不谦虚的道。 这话说的大家都笑了起来。 “一会儿你要是不想放风筝就做点自己想做的事,不一定非要和我们一块儿。这次来,我就是给你放假的。”池小河对张氏道。 “奴婢也想同小主子们一块儿玩玩。”张氏道。 池小河一想张氏对雅尔哈的感情,了然的笑了笑,也就没多说什么。 自从管的事情越来越多,张氏便很少有机会像以前那样陪几个孩子玩了。所以这次说带她来庄子上,把她高兴坏了,大概也是愿意多和孩子们一块儿待着的。 “一会儿早膳你们可要多吃点,放风筝可是要体力的。”池小河对两个孩子道:“别风筝还没放起来,你们俩就跑不动了!” “额娘,不会的!”弘曦很有信心的道:“儿子肯定能放起来的!” 雅尔哈也是一脸期待。 “我头上也少戴点头饰,免得一会儿跑起来重!”池小河又对秋梨道。 她也很久没有自己放风筝了,准备今日也自己体会一下。 “哎,福晋放心,奴婢保证不多戴。而且今日给您梳的发髻绝对方便,不会一跑就散。”秋梨笑道。 “那就好!”池小河笑道。 等她梳妆打扮好,厨房把早膳也送来了。 池小河叫张氏一块儿吃,她受宠若惊的推辞着不敢上桌,说自己已经吃过了。 看她一副紧张的模样,池小河也就算了。在这尊卑分明的时空里,她也得遵循一些规则。 用过早膳后池小河便带着几人一块儿去选风筝。 “咱们今儿比赛,看谁的风筝飞得高。”池小河对两个孩子道:“额娘让你们俩先选。” “自己放自己的?”雅尔哈问道。 “对,自己放自己的。”池小河道:“可以让人帮忙一块儿放,但不能完全依靠别人。”她又扭头对张氏道:“你也选一个,咱们一块儿比赛!” “额娘,赢了有奖励么?”弘曦问道。 “当然有了!”池小河笑道:“我拿一百两做奖励!” 这可是很实际的奖品了。便是雅尔哈和弘曦不过几岁,每个月也是有例银的,由身边的奴才收着,逢年过节的时候,也是会对身边的奴才进行打赏的。 对于张氏来说,这一百两的数目可不小。她这两年在府里过得好了后也同家里联系上了。她家里还有弟弟妹妹,经济状况很不好,这两年她贴补了家里不少,日子才好过了些。 再者,她如今在府里管事,手头银子充足,也方便打赏,这样吩咐其他人做事也更便利些。 有了奖励,大家的兴致也更高了。因为弘曦最小,便让着他先选,他便选了个老鹰的风筝。 雅尔哈则选了一只蝴蝶风筝。张氏选了一只燕子风筝。 池小河最后选的,选了只蜜蜂的风筝。 这几只风筝里,弘曦的风筝最大,张氏的风筝最小,池小河则同雅尔哈的风筝差不多大。 等选好风筝走到庄子上的一大块空草地上,也消食的差不多了。秋梨、李顺等几个奴才则作为几个人的帮手,要么帮着举风筝,要么帮忙助跑,做好了放风筝的准备。 “好,咱们八贝勒府第一届风筝大赛马上就要开始了哦!”池小河是准备自己跑的,扯着风筝线做好助跑的姿势,笑着还像模像样的报了个开幕,“请各位参赛选手做好准备,我数一二三,然后咱们一块儿开始!” “好!”弘曦第一个响应!他和池小河一样,也是准备自己跑的,这会也手里也拿着线。 雅尔哈也忙点头,紧张的看了一眼帮她举风筝的秋梨。 张氏没打算自己跑,让李安帮忙,自己则举着风筝。所以她和池小河他们没站一块儿,但这会也赶快应了一声。 池小河笑着看了几人一眼,道:“那我开始啰!一!二!三!开始!” 随着她一声令下,大家都动了起来。 以前放风筝纯属好玩,放的也随意。有时候就是让奴才放,等风筝飞得又高又远,不会轻易掉下来了,才自己接过来偶尔扯一扯线。 这次动真格的自己放风筝,大家可算是卯足了劲,一瞬间的功夫,池小河就见两个小家伙先冲出去了! 她有心给孩子们放水,自然跑的慢一些,结果就是风筝没两下便栽了跟头,只能从头开始。 不过弘曦和雅尔哈毕竟还小,虽然跑的快,但两人个头小,风筝很快也跌落了下来。倒是张氏的风筝在歪歪扭扭中竟放成功了。 弘曦看了急得不行,连忙又试着再开始。池小河也不说帮忙,秉承着认真比赛的精神,也自顾自的再次开始放自己的风筝。 第781章 寓教于乐 张氏也没想到就自己一个人的风筝放起来了,下意识的便放慢了跑的速度。 “哎,你别停呀!好不容易放起来的!”池小河忙叫道。 张氏这才回过神来,连忙扯了下手里的线。 “比赛呢!不许放水啊!”池小河笑道。 张氏有些不好意思,点着头又跑了起来。 池小河又扭头对两个小家伙道:“咱们仨要抓紧时间了,不能输在起跑线上啊!” 受到鼓舞的雅尔哈和弘曦也连忙再次试飞起来。池小河也专心弄起自己的风筝来。在试过几次后,几个人的风筝终于陆陆续续的飞上了天空。 “额娘!看我的!”弘曦兴奋的大叫!这还是他第一次自己努力把风筝放上了天。 池小河抬头看去,就见弘曦的老鹰风筝很平稳的一点点攀升,竟是飞得第二高的,比张氏的低不了多少! “弘曦真棒!”池小河毫不吝啬的夸奖,“看来额娘也要加把劲了,不然很难赶上你呢!” “哈哈哈,额娘!您赶不上我的!”弘曦得意的大笑,嘴角都要咧到耳根去了。 雅尔哈倒是比弘曦沉稳,虽然她的风筝这会是飞的最低的,但她却不慌不忙的,并没有因此就乱了自己的节奏。 池小河也没有说要给她帮忙。既然从一开始就说好了大家一块儿比赛,公平竞争,那就要一视同仁。 “哎呀!”突然张氏那边叫了一声。 大家的目光被吸引过去,就见张氏的风筝不知什么时候竟飞到旁边的树上,眼瞅着就要和树枝缠在一块儿了! “快想办法把风筝扯开呀!”池小河不由着急道。 “福晋,这可不好弄。”一旁的李顺道。 池小河一想也是,这风筝不像是别的,虽然线在手中,但因为轻而高,是很难控制方向的。再说他们本就是放着好玩,又不是个中高手,这个时候想抢救是真来不及了。 于是一众人就眼睁睁地看着那风筝最终缠到了树枝上,然后就一动不动了。 “奴婢输了。”张氏无奈的笑道:“还折了个风筝。” “哈哈,我是第一了!”弘曦这会高兴的蹦了起来。 池小河看他兴奋的样子不由笑了起来,“你可别高兴的太早,这第一名也不是那么好保持的!” 弘曦一听这话立刻不乱蹦了,怕自己的风筝也重蹈了张氏的覆辙。而雅尔哈的风筝这会倒是稳稳当当的升了上来,竟是和池小河的风筝一样高了。 “看来今日的竞争还很激烈呢!”池小河笑道。 “额娘,什么时候才算结束?”弘曦问道。 风筝这个东西,若是飞到一定的高度稳住的话,可以放很久的。池小河看了下现在三个风筝的高度,想了想道:“那就再放一刻钟吧,一刻钟后咱们分胜负!” “额娘,你们赶不上我了!”弘曦扬了扬手中的线,仰头看着自己的风筝,很有信心的道。 池小河和雅尔哈抬头看去,就见弘曦的风筝确实飞得比她们俩的高出一截。 “话可不要说太早!”池小河一笑,“还有一刻钟,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不到最后一刻,一切皆有可能哦!” 因为有张氏的例子在前面,弘曦还真不好说池小河这话不对。于是也不敢大意,绷着小脸认真的看着自己的风筝,小心翼翼地放线。 池小河看着他认真的模样,嘴角不由带出笑来。虽然初衷是为了玩,但其实在玩当中也一样能学到很多道理。寓教于乐就是这么个意思了。 对于几岁的孩子来说,放一刻钟的风筝其实还是很累的。但池小河并没有让一旁的奴才们上前帮忙,就是想锻炼一下两个孩子的意志。 这一刻钟里没有什么意外发生,弘曦的风筝稳稳地在最高处,倒是雅尔哈的风筝超过了池小河的,位居第二位了。 “没想到咱们两个大人倒输了。”池小河笑着对张氏道。 “是大格格和二阿哥厉害。”张氏笑道:“这么长时间还是挺累的,难为他们能坚持。” “嗯,确实不错!”池小河看着两个孩子,又是欣慰又是欢喜,道:“虽然刚刚比赛前我只说了第一名有奖励,但现在看你们这么棒,我决定两个人都有奖励!” “那姐姐和我一样么?”弘曦忙问道。 “你是第一呢!怎么能一样!”雅尔哈忙道。 池小河却没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问弘曦道:“若是额娘奖励你姐姐一样的,你会不高兴么?” “不会啊!”弘曦很肯定的回道:“和姐姐一样挺好的!” “那不是分不出谁第一了么?”雅尔哈道。 “你们都看到就好了呀!”弘曦道。 池小河有些惊讶的看着弘曦,她是真没想到这孩子能说出这种话来。可以说很大气了。 “好,那定好的一百两银子,你们俩都有份!”池小河笑着摸了摸两个孩子的脑袋,“你们俩今日都很棒!” 她没有再额外给弘曦准备一份奖励,非分出这个胜负来。孩子既然都能大气的不计较,她再这样就刻意了。 但让她没想到的是,等一行人回了住处简单的休息后一块儿用午膳的时候,雅尔哈竟给弘曦准备了份礼物。是八爷过年的时候赏她的九连环。这是她很喜欢的玩具,这次特意带出来的。 “这是姐姐送你今儿第一的奖励!”雅尔哈把装九连环的盒子放在弘曦手中,笑道:“额娘不是说这是咱们府上第一届风筝大赛么!你等着,第二届,可不一定就是你拿第一了!” “哈哈,那等姐姐下次超过我再说!”弘曦很是臭屁的道。 池小河看着两个孩子的笑脸,只觉得这会腰酸背痛都是值得的。 玩了一上午,大家午膳时的食欲果然都很好,把厨房准备的一桌子菜吃了个七七八八,然后一块儿睡了个香甜的午觉。 但此时的天使家园却出事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位于天使家园西北角的一处柴房突然着了火,而且很快火势蔓延开来,竟连带孩子们的住处也烧了几间! 第782章 走水原因 因为正是午休的时候,所以发现才会发现不及,又加上有风,这才导致火势蔓延的很快。 而秦氏她们疏散孩子们的时候也花了些功夫。有的孩子睡得沉,一下子叫不起来,她们只能直接先提溜起来转移再说。 这是天使家园成立后遇到的第一次大事故。秦氏一边组织人灭火,一边还要安置刚从被窝里被拎出来的孩子们。虽说这天有太阳,可毕竟才初春,气温还低,若是再冻病几个孩子,那真是要忙不过来了。 好在平日里天使家园就有储水以防火灾的准备,倒是很快控制住了火势。可即便这样,孩子们的寝室还是被烧了三间,今日是没办法住了。另外孩子们也都受了惊。大一点的孩子还好点,小些的直接就哭了起来,仅是安抚也花了不少功夫。 等一切都安定下来后,天也渐渐黑了。 “嬷嬷,这事是不是该报给福晋知道?”有人问秦氏。 想起昨日池小河才刚来过,今日就出了这么大的事,大家的心里都不好受。唯一庆幸的是没有人员伤亡,不然就更难交代了。 “怎么会突然就失火了呢?”秦氏皱眉道:“我要先去柴房看看。” 自从他们天使家园的人越来越多,平日里管理的就更加细致。像这种容易产生安全隐患的地方,池小河一向重视,都是让秦氏安排专人管理的。 所以这会秦氏一说话,那个管柴房的小厮脸就白了一下。若是因为他的疏忽出了事,肯定会被处置的。 “宋明,你跟我来。”秦氏叫了他。 “嬷嬷,我从未在柴房用明火!”宋明为自己辩解了一句。 “我也没说就是你的问题!”秦氏皱眉,“你不必先急着辩解。若你自己没有问题,那就帮我找出火灾的原因。不能等福晋问起的时候,我们一问三不知!” 宋明神色一凝,是啊,就算不是他的疏忽,但这柴房也是他管的,总要找出原因来。不然为何别处没有走水,偏是他这里呢! “你们把今晚孩子们的住处安排好,我先去看看再来。”秦氏对另外工作人员道。 沿着火势蔓延的路线,秦氏和宋明一路走到柴房,就见整个柴房已经被大火烧得只剩几根柱子了。 “嬷嬷,这也没办法找原因啊。”宋明苦着脸道。就算有什么蛛丝马迹也被大火都烧完了。 “是谁最先发现走水的?”秦氏问道。 “谈松。”宋明道:“他正好到柴房来拿柴火,说是灶上要吊汤,得加火。” “你当时在哪?”秦氏又问。 “我正好方便去了。”宋明道:“我方便前还没有起火!” 秦氏不由又皱起了眉头。柴房离茅房虽然有点远,但地方就这么大,来回也要不了多久。这么短的功夫就起了大火,若是柴房里有没有灭的明火,按理不会这么快烧起来!因为那明火若是很明显,宋明方便前就会发现。既然没发现,那只可能是小火星之类的。 那如果柴房里本来就没有明火,这火势又是怎么来的呢?难道是有人放火? 这个念头把秦氏吓了一大跳!有谁会故意放火呢?这天使家园里大多数可是妇孺,还都是些可怜人! 会是周围村落里的人么?秦氏暗自摇摇头,觉得不可能。不说平日里他们都努力和附近的乡亲们搞好关系,就凭八爷府上的马车偶尔来,附近的老百姓们也该知道这天使家园受谁庇佑!又是谁这么大胆要来放火呢? 秦氏想来想去都觉得奇怪,这时却听宋明叫了一声。 “怎么了?”秦氏忙问道。 “嬷嬷,这里好像有油的味道!”宋明道。 秦氏脸色一变,连忙过去看。就见宋明扒开几根烧焦的木头,露出了一片焦土。油的痕迹肯定是看不见了的,但俯身仔细闻,还是能闻到松油的味道! “我敢保证,我离开的时候柴房里绝对是没有油的!”宋明道。 秦氏到不觉得宋明是撒谎,因为宋明是池小河挑选来的人,并不是外聘的。而且柴房在天黑后就关闭的,根本不需要点油灯的。厨房若是用柴火都是在天黑以前拿够的。 “难怪这火势能起的这么快!”秦氏脸色很难看,这绝对是人为的! “可是嬷嬷,谁会下这种毒手呢?”宋明的脸色也很难看,还用油来放火,这是想火势能更快更猛!这院子里的孩子们已经够可怜了,还有人不放过他们么? 秦氏抿着嘴看着被大火烧垮了一半的院墙,眼里有愤怒也有惊恐! “嬷嬷,这事耽搁不得,得告诉福晋!”宋明道:“若是放火之人发现咱们这里没有伤亡,再次放火可怎么好!” “天子脚下,那也太大胆了!”秦氏气得脸都红了。 但这话说的并没有底气。既然那人敢放第一次火,就敢放第二次火! 至于为何两人第一时间都没想到报官,是因为很早池小河就叮嘱过,尽量不要让人知道这地方是她创办的。 虽说这周围的人多少也知道天使家园和八爷府有牵扯,但最多是觉得有八爷府的资助,并没想到这个完全就是八爷府办的。 不过找到了起火的原因,总算不是白费功夫。 “这事谁都不要说,我现在就去见福晋!”秦氏对宋明叮嘱道。若是其他人知道是有人故意放火,很容易造成恐慌。 “嬷嬷尽管放心去,我一定守口如瓶!”宋明也知道严重性,忙保证道。 秦氏点点头,当即就让人备车往庄子上去了。她不能再等到明儿了,今晚就得把事情汇报给池小河知道。这么大的事,她一个人是拿不了主意的! 池小河这会对此一无所知,晚上同孩子们用过晚膳,又一块儿赏了星星。两个孩子还缠着她讲了几个故事,这才去睡。 大概是下午睡得好,她这会到没睡意,于是让秋梨磨墨,准备把今日风筝比赛写给八爷看看。 “贝勒爷要知道两个孩子这么棒,肯定很高兴。”她边写嘴里还边念叨,就听外面突然传来叩门的声音。 第783章 怎么查? “这大晚上的,谁敲门这么急?”池小河放了手中的笔,心里不由一跳。孩子们就在隔壁睡着,难道是府里出事了? “奴婢出去看看。”秋梨道。 池小河点点头,也没心思再写信了。 守着院门的小太监并没有立刻开门,而是隔着门问来人是谁。听说是天使家园的秦氏,这才连忙开了门。小太监是府里的,这次跟着池小河出门,自然知道来庄子的途中经过了天使家园。 “福晋歇了么?”秦氏问道。 “还没呢。”小太监回道。 “那麻烦公公帮忙通报一声,我有急事找福晋。”秦氏说话间胸口还起伏着。她从庄子门口是一路跑进来的,这会呼吸还没平复。 不等小太监回话,秋梨就已经过来了。见是秦氏,秋梨也很惊讶,“秦嬷嬷,出什么事了?” “福晋歇了么?麻烦姑娘帮我通报一声,我有大事要找福晋。”秦氏又说了一遍。 “那嬷嬷随我进去吧,福晋正好没睡。”秋梨引着秦氏往里面走。她也没问是什么事。但能让秦氏大晚上的赶过来,事情肯定不简单。 秦氏进了屋,不等池小河问就先行了个礼。 池小河看她额头都是汗,便叫秋梨先给她倒杯茶。但秦氏已经等不及了,开口便把今儿天使家园失火的事说了。 “什么?”池小河一下就站了起来,“你怀疑是有人放火?”她来回踱着步子,简直不敢相信。 一时间脑子里闪过很多念头,是真的有人放火?还是有人失手打碎了油灯?但就像秦氏说的,第二种可能几乎是没有的。可谁会放火烧一院子的妇孺?没有深仇大恨,怎么会下这种毒手! 秦氏这一路上脑子也没停过,这会看池小河也没有头绪的样子,终于忍不住把她心中的猜想说了出来,“福晋,会不会是贝勒爷在外面结了仇?” 池小河的脚步猛然一顿,回头看向秦氏,脸上神色莫辨。她不是没往这方面想,但又不敢往这方面想。 如今八爷不在京城,康熙出巡又带了那么多皇子出去,留下的可能做这个事的就只剩下一个太子了! 可太子是什么时候知道有个天使家园的?即便是知道,又是怎么知道天使家园和八爷的渊源的? 她自认这两年保密工作还是做的不错的,按理怎么也牵扯不到八爷头上啊! 再说了,就算是和八爷有牵连,也不能放火啊!这些孩子们可是无辜的!他们也算是做了件大善事,难道这也惹了旁人的路? “我,我只是胡乱猜测的。”秦氏被池小河的脸色吓到,忙支支吾吾的为自己辩解了一句。 池小河摆摆手,到没有怪秦氏的意思。这种时候,任何猜测都是正常的。再说就蓄意放火这事,若是查不出来幕后之人,那就跟定时炸弹似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出幺蛾子。 “这事还有谁知道?”池小河问道。 “除了宋明和我,没有其他人了。”秦氏回道。 池小河点点头,“这点你做的好。在事情没查清楚之前,不要让其他人知道,免得引起恐慌。明日其他人问起,你就说大火烧得太干净,没找到原因,大概就是意外。” “好。”秦氏点头,“福晋若是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尽管说,这事还是要越快查出来越好。” “嗯,我知道。”池小河点头,“这事你不用操心了。把孩子们安抚好。若是银子有短缺尽管说。” “修缮房屋的银子够的。”秦氏忙道。平日里天使家园的各种用度都不差,池小河也舍得投银子,备用金也充足。 “天色这么晚了,你今晚就歇在这吧。明儿一早再赶回去。”池小河道。天使家园离这里有近一个时辰的路程,秦氏再赶回去就太晚了。再说大晚上的,她也不放心秦氏一个人赶路。 “还是不了。”秦氏拒绝道:“今儿才出了事,我不赶回去不放心。” “夜路太不安全了,你又一个人。”池小河皱眉。 “没事的,我是坐马车来的,有车夫。”秦氏笑了笑,“福晋不必担心。京城附近还是安全的。” 池小河见她坚持,也不好再说什么,但还是让李安护送她回天使家园,明日早上再回来。 这次秦氏没有再推脱,告别池小河就走了。 秋梨送完秦氏回来,就见池小河坐在窗前,脸上神情很是严肃。 “福晋,咱们要回府么?”秋梨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 这会他们在庄子上,就是想查点什么也没有人手。而且这种事,必须借助八爷手上的人才方便查。那就得回府找前院的王平才行。 谁知池小河却摇了摇头,道:“这个时候回府不是说明我们发现问题了?放火的人也许没想到我们这么快能发现破绽。” “那咱们怎么查?”秋梨不解道。 “我写封信给王平吧。”池小河道。 她昨日才出府到庄子上来,明儿就匆匆赶回去的话,有心人肯定会觉得不对劲。所以这事只能远程遥控了。王平是个聪明人,看了信自然会明白该怎么做。 不过天使家园出了事,她这边要一点动静都没有也不对。 “明日一早还是去一趟天使家园。”池小河边写信边道:“安慰下孩子们,顺便看看情况。” “那带大格格和二阿哥一块儿么?”秋梨问道。 “不用。”池小河道:“明日就让张氏陪他们。”她想了想,又道:“去把张氏叫来,我吩咐几句。” 秋梨应了忙去找张氏。 这个时辰张氏已经睡了,但听池小河唤她,还是连忙披了件衣服就出来了。 “秋梨姑娘,这么晚是出什么事了?”张氏担心道。 “是出了点事,明儿可能要麻烦张夫人照顾两位小主子了。”秋梨道。 “福晋要出门?”张氏惊讶道。这才刚来庄子上呢,福晋会有什么事要出去? “一会儿福晋同您说吧。”秋梨道:“一两句奴婢也说不清楚。” 张氏便没再问,但听秋梨这语气,神色也不由严肃起来。 第784章 改变主意 “福晋,张夫人来了。”秋梨引着张氏进了屋,自己就退到了一边。 “福晋这么晚叫奴婢来可是出什么事了?”张氏上前福身道。 “嗯。”池小河点头,简单几句话把事情说了,直听得张氏眼睛瞪得大大的,半晌才回过神来应道:“福晋放心,明日奴婢一定照看好两位小主子。” “我明日午膳前会赶回来。”池小河道:“两个孩子要是问,你就告诉他们。明儿一早我可能不等他们起来就走了。” “好的,奴婢记下了。”张氏道。 “这么晚把你叫起来也是没法子。”池小河带着几分歉意的道:“现在没别的事了,你回去好好休息吧。” “福晋也别太着急上火。既然找到蛛丝马迹,总能查出原因的。您也早些休息。”张氏道。 “嗯。”池小河笑了一下,张氏这才告退了。 秋梨见池小河脸上露出了疲态,不由心疼道:“福晋,奴婢伺候您洗漱吧。” 池小河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点了点头。她心里其实还有点小遗憾。本是高高兴兴想和八爷分享孩子们的趣事,却不想发生了这种事。这下别说没时间写信,也没了那个心情。 其实躺在床上,池小河也半晌睡不着。两世为人,她不是没遭过恶意事件。不说在现代流浪的日子,就是嫁给八爷后,她也被人陷害过。但她今日还是被吓到了!这可不是害一两个人啊,这是好几十号人呢! 不对,池小河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若这放火的人真要想把天使家园的人都烧死,不是夜里放火更好么?大中午的,就算孩子们都在睡觉,可还有工作人员,怎么都不会等火势全面蔓延才发现! 如果说放火的目的不是为了害天使家园里的人,那又是为了什么?她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什么,但却直觉这事肯定同八爷有关! 本来她还打算先不同八爷说这件事的。毕竟八爷人不在京城,就算知道了也远水借不了近火。而且等信送到八爷手上还不知道得几日。 但她现在却改变主意了。若是这幕后之人的目的在八爷,又会不会在南巡的路上再设计什么呢?所以还是得让八爷知道,心里有底才好应对。 “秋梨!”她想到此就越发睡不着了,直接掀了床帐下了床。 “福晋?”秋梨一惊,连忙走了过来。 “磨墨!”池小河道。 秋梨看她神情严肃,也不敢多问,但还是先拿了衣架上的外衣给她披上才去磨墨,“虽说咱们这屋里有地龙,夜里还是寒气重,福晋别着了凉。” “我这心里记着事,今晚怕是睡不着了。”池小河叹了口气。 秋梨也不知道怎么劝,只能道:“给王公公的信已经连夜送出去了,您也别太担心了。” 池小河又叹了口气,想了想措辞,便提笔给八爷写起信来。不管这事背后牵扯到什么,她都要同八爷一块儿挺过去! 如今两人有了三个孩子,感情还这么好,她真的不甘心八爷走到历史上那个结局!不管穿越大神是怎么安排的,她都要博一博的。 等给八爷的信写完,亥时都过了。池小河见秋梨转头打了个哈欠,心知自己不睡,这丫头也不可能踏实休息。当下便掩嘴假装打了个哈欠,“说是不踏实,还是困了。”她笑道。 “那正好歇下。”秋梨道:“您明儿还要早起,睡不了几个时辰了。” “嗯。明日让冬梅跟着我,你也好补个眠。”池小河道。 “谢福晋。”秋梨一笑,没有推辞。 重新躺在床上,池小河其实毫无睡意,但还是强迫自己把眼睛闭上,尽力排除脑子里的杂念,最后终于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只是这一觉实在短暂。她觉得自己才刚睡下,就已经听到外面秋梨在唤她了。 “什么时辰?”池小河开口问道。 “寅时三刻。”秋梨道。 “那不早了。”池小河忙坐起来。 “张夫人已经过来了。”秋梨又道。 池小河手一顿,无奈的笑了下,“只怕是一晚上没睡呢!” 秋梨没吭声,连忙给池小河穿衣裳。对于池小河吩咐的事,张氏一向重视,一晚上不睡其实很正常。 “她这么早过来肯定没用早膳。每次让她一块儿和我用,她又拘谨。你一会儿吩咐厨房给她准备些热乎的。”池小河道:“一晚不睡的人,早膳再不用,身上肯定冷。” “嗯,奴婢一会儿就去厨房说。”秋梨点头。 八爷府上,王平夜里收到池小河让人送来的信惊的也是一夜没睡。他把信看了两遍才冷静下来。 作为赵仁宽的徒弟,他平日里没少受提点,但这样的大事他也是第一次遇上。而且这次没有赵仁宽在旁边给他支招,无端就生出几分紧张来。好在池小河在信里说的明白,还不至于让他无处下手。 想起八爷临走前的交代,王平深吸几口气,平稳了自己的心绪后这才找出了八爷留下的信物,开始安排人调查。等事情都交代完后,已经是后半夜,他索性也不睡了,让人备了马,换了身便装,直接往天使家园去了。 第二日是个阴天,早上辰时都过了也没见太阳出来,乌云压在头顶,黑沉沉的,让人的心情都跟着沉闷不少。 毓庆宫里,太子刚陪太子妃用过早膳,叮嘱她今日就别出去逛了,免得着凉。 “殿下就别担心臣妾了,倒是您一会儿忙起来别又误了午膳的时辰。”太子妃笑着就看了谢斌一眼,谢斌忙道:“奴才一定会提醒殿下的,请娘娘放心。” “谢公公办事一向靠谱,本宫就拜托你了。”太子妃道。 “娘娘客气,本就是奴才分内的事。”谢斌躬身道。 太子捏了捏太子妃的手,这才起身准备往外走。天上突然一个闷雷响起,惊得他脚步一顿,而他身后的太子妃更是发出一声惊呼,手下意识的捂住了肚子。 第785章 走向变了 “没事吧?”太子忙回身询问太子妃。 太子妃脸色发白,但还是挤出个笑来,摇了摇头,道了声没事。 “这鬼天气,怕是真要下雨了。”太子皱眉看了一眼外面的天空。 “春雨贵如油,下雨也是好事。”太子妃这会神色已经恢复正常,脸上的笑容也真心了几分。 太子笑了笑,再次同太子妃道别,这才带着谢斌往乾清宫去了。只是出了太子妃的院门,他脸上的笑便收了。 昨儿盯着天使家园的人回来说那边起了大火,不过没有人员伤亡。他本以为这事只有他自己知道,现在看来竟还有旁人知晓。这人放火的目的是什么?想引出老八是背后老板的事?然后呢?借由他的手报给皇阿玛? 他确实有借此事在皇阿玛那里参老八一本的意思,但并没想到是现在这个节点。如今人家把机会送到他手上,可他却并不觉得高兴。这种被其他人掌控的感觉并不好。他现在怀疑,他能知道天使家园这件事,只怕也是有心人透露的吧! 会是谁呢? 太子眯着眼,心里已经有了个答案。同他一样容不下老八的,除了他的好大哥,还能有谁! 一想到直郡王竟比他还先知道天使家园的存在,太子心里就不是滋味。他能忍着按兵不动,把这个大好机会送到他面前,说白了就是不想露锋芒!经历了被夺爵位又恢复,老大果然精明了不少。 他很想不要这个机会,但他又不得不承认,这是抨击老八很好的一个点。不管老八办这个天使家园的初衷是什么,他都能让这个初衷变成皇阿玛忌惮的! 当然,他也可以不把这件事捅出来。但他相信,老大肯定还有后续手段,一定会闹得这事人尽皆知,让他不报都不行。 虽然现在监国的是他一个人,但朝中几位重臣都在。每日呈报给康熙的奏折也是要经过几个重臣过目的。重大事情不是他想瞒就瞒的住的。 只是不知道这事要经过几日的发酵才会传到其他人耳朵里。 这一刻,太子突然有些郁闷八爷不在京城。若是老八在,大概有能力把这件事很快压下来,他也不至于如此被动。 一路上太子心烦意乱,以至于到了乾清宫,见了几位尚书大人都还板着脸。 而此时的天使家园里,池小河已经到了。她先安抚了一番孩子们,这才同秦氏一块儿去了柴房,随后赶到的王平也前往柴房。 “昨儿发现这处油迹后,奴才就守在这里没敢离开。”宋明道。他和秦氏都担心放火之人会返回来再次清理现场,抹掉最后一点痕迹。 “做的好。”池小河点头。 “福晋,昨儿失火的事很多村民都看到了。昨儿我去庄子上找您后,村长还来过。”秦氏有些担忧的道。 池小河也皱起了眉头,这件事她并不打算报官的。可若是村长知道了,这事怕是藏不住了。 “那你们怎么说的?”池小河问道。 “没说被人放火,扯了个别的由头,只说是个意外。”秦氏道。 池小河松了口气,这种事情属于民不告,官不管的。自认疏忽最多是被教训几句,叮嘱以后小心就完事了,毕竟没有对旁边的村民造成影响。 但他们都没有想到,既然有心人想把这事传播开来,那就不是不告官能解决问题的。况且天使家园这两年也算是有了小名气,京城有不少人知道京郊有这么一处收容孤儿的地方。 其实平日里就有一些议论,有说这里收容了孤儿是另有所图,比如养好了能卖个高价之类的。只是到底没人亲见,又隐约听说这地方是后台的,便也没真的闹出什么大新闻。 这次突然起火,虽然没有伤亡,但不知怎么传的,愣是传出有孩子被烧死的消息来!说天使家园故意隐瞒,就是为了营造个好名声,好继续做些买卖孩子的勾当! 池小河只专注调查放火之人,却忘了即便是古代,舆论也是很可怕的东西,能颠倒黑白,也能改变事情的走向。 等那些不靠谱的传闻被八爷府的人听到时,已经是事发好几日后。彼时池小河已经带着两个孩子从庄子上回来,正为依旧没查出幕后之人发愁。 “简直荒谬至极!”池小河被传言气得不轻,说这话的时候眼底都泛红了!她一片至善之心想给这些可怜的孩子一条生路,却被说的如此不堪! “福晋,为这些人气坏了身子不值得!”秋梨连忙安慰道。 “这事不对!”虽然生气,但池小河的脑子还是清醒的,“咱们查不出幕后之人,幕后之人却不安分,还传这些流言!这是想往咱们府上泼脏水呢!”她恨得牙痒痒,却也恼恨自己没本事。 “福晋,要不要找四福晋帮忙?”秋梨提醒道。 四福晋的阿玛是一品大员,娘家哥哥也在朝中当差,要论人脉,比池小河那是强多了。八爷的人只能暗中调查,一些明面上的事就不便办了。而她一个后宅妇人,连出个门都不方便,就更别提自己上阵了。 “这事实在不便找其他人帮忙。”池小河皱眉道。 “那可怎么办?如今贝勒爷也不在京中。”秋梨愁道:“难道就任由这脏水泼到咱们府上么!” “早知如此,当初该报官的。”池小河后悔道,现在反倒被动了。 她脑子飞快的转着,想着该怎么扭转乾坤。既然别人能用舆论造势,那她是不是也能利用舆论搬回一局?现在想把天使家园的事完全同八爷府撇开是不成了,但能不能同八爷撇开呢? 这幕后之人的目的肯定是八爷,只要撇开了八爷,那是不是就能让这人的目的落空? “福晋,王公公有事禀报!”突然外面传来李顺的声音。 池小河回过神来,忙道:“让他进来。” 之前王平进来都神情严肃,今日却是面带喜色,池小河心里一动,问道:“可是有进展了?” 第786章 查出来了! “回福晋,查出来了!”王平连声音都带着喜气。 “是谁?”池小河忙问。 “是直郡王府上的人。”王平压低了声音道。 池小河一怔,她本以为是毓庆宫的那位,却不想竟是压根不在京城的直郡王! “中间拐了几道弯,所以查起来颇为费劲,这才耽误了功夫。”王平又道。 “辛苦了。”池小河点头。这事是真意外,到让她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了。 她知道直郡王同八爷的关系并不算好。虽说良妃同惠妃住在一个宫里,八爷小时候又在惠妃膝下养过,但直郡王这个做大哥的对八爷并没有多少照拂。可关系不算好也不代表就能下此毒手啊! 不过一想到争储,池小河的嘴边就浮现出一丝冷笑来。争皇位这事也没有什么道理可言。就算是平日里没有过结的,只要是挡了道,一样会被当做眼中钉! 八爷如今的情形便是这样吧。过于优秀的人总是容易被当成靶子!更何况,康熙本来就有意拿八爷当靶子! 直郡王和太子的争斗由来已久,现在他没办法把太子先拉下来,但可以换个目标,把八爷先拉下来,扫清一个障碍算一个! “你先下去吧,我再想想后续要怎么办。”池小河道。 “福晋若有吩咐尽管说。”王平道:“贝勒爷走之前有叮嘱过奴才的,但凡是您这边需要,奴才定当尽全力配合。” “嗯,我心里有数。”池小河点头,“等这次事情结束,我一并有赏!” 王平谢过后便退了出去。 池小河则是有些头疼的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查出是直郡王后她能再怎么继续呢?这种事情是不能放在明面上去追究的。 “秋梨,磨墨。”池小河站起身来,不管下一步做什么,这个消息还是要告知八爷的。也不知道此时的八爷有没有收到她的上一封信! “福晋,您要不要再等几日,看贝勒爷回信怎么说?”秋梨问道。 池小河摇头,“爷那边信息不对等,他便是出了主意,也不一定能解决现在的问题。就连我都没想到,不过短短几日,这京城的风向就变成这样了。我写信给爷,也只是让他知道事情的进展,心里好有个底。万一传到皇阿玛那里,真要叫爷过去问话,起码爷知道怎么应对。” 池小河的这个思路是对的。在太子想明白事情的前因后果,并听到京城的流言和大臣们的上奏后,他便知道是时候让康熙知道了。 虽然不满自己当了一次直郡王的刀,但这个机会他也不愿放弃。 所以还没等池小河的第三封信送到八爷手里,康熙那里就已经知道了。 在八爷出京后第一次收到池小河信的时候,他心里是高兴又满足的。信中是池小河对他浓浓的思念,是满满的情意。但他没想到池小河的第二封来的那样快。他接到信的时候心里还得意呢,福晋这是想他想的要每日一封信的节奏么? 信送来的时候他正和九爷、十爷一块儿喝酒。还被两个弟弟打趣了一番。结果等他一个人拆信看的时候,心里的火一下就窜了起来! 他不像池小河,对这些争斗后的弯弯绕绕经历的少,所以不必等后续,自己就已经把事情推断出了七七八八。 要说如今入朝了的几个兄弟,和他不对付的,老大、太子和老三都算。老五和老七现在隐隐有转向他这边的迹象,肯定不会做这种事。四爷就不用说了,现在算是和他同一阵线的人。就在前不久还特意叮嘱他要留心老大。剩下几个弟弟就算是有异心的,也没这个能力。 这么一排除,嫌疑最大的就是老大、太子和老三! 而这三个人当中,老三首先就被他排除在外了!先不说老三有没有这个脑子,他肯定是没这个胆子的!别看老三平日里也喜欢暗戳戳的搞事情,但牵扯到人命,他还是会慎重的。但老大和太子就难说了!这两人狠起来连兄弟的命都不放在眼里,又何况是些无父无母的孤儿! 不管是这两人中的谁做了这事,八爷都不奇怪。他除了愤怒之外,更多的是对池小河的担心! 他人不在京中,即便是给池小河留了人,能做的事情也有限。而且他不知道这件事还会不会有后续!他倒是不在意自己在这件事中受到怎样的影响,他就怕小福晋着急上火,担惊受怕! 在八爷的眼里,池小河虽然也有自己的能力,能把府里管的井井有条,能把自己的生意做的风生水起,但怎能和朝中争斗相比! 而且他是知道池小河在天使家园花费了多少心力的。现在天使家园被作为了争斗的工具,甚至作为来攻击他的点,肯定是会让池小河很焦心的! 自从池小河生弘曦亏了身子,他就一直把她护的很好,尽量不让她劳神费力,就想她能早些把身子调理好。这事一出,他又不在身边,只怕小福晋夜里都不得安眠,那得多伤身子啊! “阿玛,额娘信里说什么了?”弘旺听闻池小河来了信,巴巴的跑来八爷这里问。他还记得上次自己跟着八爷出门的时候,池小河还单独写信给他了的。可这次京里都寄了两封信来,却没有一封给他的,心里还有点小失落呢! “啊,没什么!”八爷回过神来,下意识的把信折了起来。 弘旺有些狐疑地看了一眼八爷的神色,脱口问道:“不是京里出什么事了吧?” “瞎说什么!”八爷皱眉厉声道。 弘旺被吼得一怔,一时竟不知道开口了。 八爷这会也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大,缓和了下情绪,笑道:“你额娘他们好着呢!” 弘旺这才笑了起来,问道:“那额娘有没有写给我的话?” 八爷不愿让弘旺跟着担心,自然是不会把这信给他看的,当下便道:“你额娘这次可没提你!都是写给我的。” “啊?额娘连提都没提我么?”弘旺顿时瘪了嘴,笑脸一下就垮了。 第787章 自辩 八爷还真没说谎。这信里说的全是天使家园失火的事,还真没提弘旺。 “快回去休息吧,明儿一早还要赶路。”八爷道。他还要琢磨下怎么给池小河回信,可不想弘旺在这里追着他问话。 “哦。”弘旺闷闷地应了一声,躬身道:“那儿子先告退了。阿玛也早些休息。” 目送弘旺离开,八爷才又再次把信展开,仔仔细细地又看了一遍。 而弘旺在回了自己的营帐后,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如果只是普通的家书,额娘怎么会不提他呢?怎么都会问候两句的吧。而且他刚刚进去的时候,阿玛看信的神色明显不对,像是在生气,又像是在担心! 他想来想去,总觉得还是京里出事了。但八爷不告诉他,他也无处打听,只能闷在自己心里。只是接下来的几日在康熙身边随侍的时候,他变得更加乖巧,也更加留心来去皇子或是大臣们说的话。 八爷并不知道自己的举动已经引起了弘旺的怀疑。他左思右想,还是决定叮嘱池小河不要去调查幕后之人,只当是意外失火,把这件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只做好防范工作,静待后续。 就八爷想的,这人的最终目的肯定不止暴露天使家园这么简单。既然还有后续,就肯定还有马脚露出来。而且特意挑在他们都离京的时候搞事情,怕是最终还会捅到康熙面前,打他个措手不及。到时候他自然会在这边做好应对。 倒不是他担心池小河查不出来。他是担心查的时候会引起幕后之人的反扑,最终伤到池小河! 但让八爷没想到的是,他的信才送出去不过两日,康熙那边就招他去问话了! 京城里的池小河自然是料不到的,她现在想的是如何让京城里的流言改变风向,因为秦氏那边已经送消息过来,有官府上门查他们了。 在池小河创办天使家园最初就已经考虑到这些问题,所以最后才会把这事告诉八爷,就是借助八爷的人脉,让这一切都合法化。即便是以后有人来查,也查不出任何问题。 但八爷到底是如何办理的,找了哪些人帮忙,这些却是池小河不知道的。她对八爷办事是很放心的,所以手续齐全放在天使家园后,便没详细问八爷过程。 现在官府的人上门自然也查不出问题,但这并不能吹散那些令人恶心的流言。所以池小河也编了个故事,决定也散布一下流言。 “福晋这个故事好!”王平听了后眼睛一亮,“起码是把贝勒爷摘出去了!” “我就是要把爷摘出去!”池小河道:“到时候最多说我这个后宅妇人妇人之仁,没想那么多,这才造成了些不好的影响。” 她在给八爷的第一封信里就已经叮嘱过了,万一有人问起这件事,就让八爷说不知道。虽然两口子在一个屋檐下,但一方有心真隐瞒事情还是能蛮的住的。再说池小河自己做生意这事不是秘密,所以天使家园的资金来源也能同八爷撇的清。 但池小河却忘了,她在信里叮嘱过,却不代表八爷就同意了。 所以她在这边想着法子给八爷撇清的时候,八爷却已经大大方方的在康熙面前承认了。 “皇阿玛可容儿臣自辩几句?”八爷不慌不忙的道。 康熙接到奏折的时候很是惊讶,要说全信,他心里还是存了疑虑的。所以他单独把八爷叫了来,就是给他自辩的机会。他倒要看看八爷怎么说。 “这事儿臣知道的时候也很惊讶。儿臣想,大概因为她自个儿无父无母,所以便怜惜这些孩子,才弄了这么个地方。”八爷面色平静的道:“福晋心善又不爱张扬,便是做善事,也不想弄的人尽皆知,像是要沽名钓誉似的。再加上她本就同四嫂做了点小买卖,手头还算宽裕,弄这么个地方还真不用儿臣帮忙。” 康熙对池小河的印象还是不错的,特别是把弘旺教导得不错这件事,让池小河加分不少。这会听八爷提到她无父无母,心里也生出一丝怜悯,连带着对八爷也生出一丝愧疚来。 如今成家的几个儿子当中,只有八爷的福晋出身是最不好的一个了。虽说是从安亲王府出嫁的,但无父无母不说,阿玛还是个罪臣。他还记得这个指婚旨意下了后,良妃曾来找他哭诉。倒是老八没有怨言,一直和福晋很恩爱。 但他这会从神色上看不出什么变化,只是示意八爷继续。 “儿臣知道这件事也是个偶然。”八爷道:“有次刚收进来的孩子重病,福晋急得把府里的大夫叫过去诊治,这才在儿臣面前暴露了。也是那一次,儿臣跟着福晋去了天使家园,看到了那些孩子们。” 他知道自己在天使家园出现过的事情是瞒不过康熙的。只要康熙有心调查,总能查出来。所以他直接就说了。对于孩子们的去向,他也同康熙说了。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也算是儿臣给自己培养的人吧。”说到这,八爷突然笑了一下,“给府里培养几个忠心的奴才,给铺子里培养几个机灵的伙计。这天使家园办了几年,福晋前前后后不知道花了多少银子,一共培养出了三个人才!其他的都还不到年龄,还养着在呢!” 真要是培养死士哪里是这么个培养法,天天好吃好喝的供着,还读书认字,学生活技能,岂不成了亏本买卖? “皇阿玛,儿臣要说的就是这些。”八爷最后神色一凛,正色道:“我不知道二哥在京里是怎么查的!您若是不信,尽可以调查,看儿臣说的是不是事实!那些孩子们都是被遗弃的,甚至还有天生残疾的。儿臣不知道是谁传出这等恶意的谣言来!还有走水一事,儿臣现在都怀疑是意外还是有心人放火的。趁着儿臣不在京城,故意爆出这种事来,是看儿臣府里如今只剩福晋和两个孩子好欺负么?” 第788章 信息不对等 八爷说的神色坦荡,可在康熙眼里却依旧存了疑虑。太子若没有证据,只凭几句流言,也不至于急急送了份奏折来告状。 “你们各执一词,朕如今也不能回京城亲自调查,你说朕该信你们谁的?”康熙居然把问题又丢了回来。 八爷一愣,有些意外康熙的反问,但心里却松了一口气。 康熙能反问,就说明他还有缓和的余地。太子这一击并没有造成足够的伤害力。 其实要说太子以此事下手到真是个好的切入点。好在小福晋当初早早的就与他坦诚了这件事,他也办好了相关手续。若是如今查出来手续上还有问题,那就更说不清了。 但就养的孩子们的去处这一点,他刚刚的辩解其实也没多少分量。 其实一顶打着收养孤儿做善事的名义,私下搞些见不得人的勾当的帽子还是很容易寇的。就是不知道小福晋一个人在京城能不能顶住太子暗中做手脚。 真有心陷害,没有问题也能制造问题出来。更何况现在京城里太子一手遮天,实在太好操作了! “儿臣反正问心无愧。”最终八爷回了这么一句。 他该说的都说了,这事最后还得看康熙心里怎么想。 “既然如此,朕自会派人调查。”康熙道:“你先回去吧。”他也没打算就此处置。 “儿臣先告退。”八爷躬身行礼就退了出去。 也是巧了,在八爷回去的路上正好碰到了直郡王。 “八弟这是刚打皇阿玛那出来?”直郡王笑问。 “嗯。”八爷笑着应了一声。 “皇阿玛单独找八弟何事?可否透露一二?”直郡王道。 八爷看了他一眼,摇头笑道:“大哥,这我可不能说。不过我可以透露一点,事情与大哥无关。” 直郡王脸上的笑僵了一下,道:“哈,我也就是随口一问。皇阿玛既然单独召见你,自然不能随便与人说。” “大哥放心,若是需要帮忙,弟弟一定开口。”八爷又道。 直郡王忙笑道:“那没问题。八弟但凡开口,我这个做大哥的绝对尽力!” “那我先回去了,大哥你忙。”八爷一拱手,不打算再多和直郡王寒暄。 直郡王目送八爷离开,嘴角闪过一丝冷笑。他算算时间,也能猜到是什么事。这个老八还真会装淡定。 八爷并没不知道这事还与直郡王有关,毕竟奏折是太子写的,而池小河的第三封信也还没送来。 他本是今儿一早就要让人给池小河送信的。但这会在康熙那看了太子写的奏折,他觉得要重新写信了。 京城里,池小河编的故事已经开始慢慢的流传开来。 要说古人一向信些神佛的事。所以池小河就决定从这方面下手。为此她还特意去拜访了广济寺的方丈。 当初她给八爷求平安符的时候同这位可是打过交道。后来又去还过愿。因为觉得灵验,她后来即使自己没时间,也会让人常供香火。所以这次她找方丈帮忙,对方也一口应了。 其实她就是借方丈的名气,说是自己命中有劫,受他指点,要多行善事。而她自己又是无父无母的孤女,所以选了救助孤儿这件事来做。 而且这事还不能张扬,否则佛祖会认为她沽名钓誉,因而一直藏在幕后,明面上都让其他人打理。 广济寺的名头还是很好用的。因为对于京城的老百姓来说,这是处很灵验的寺庙。所以池小河编的这个开头就已经让很多人信服了。 有了让人信服的开头,后续自然就更好说了。本来她就没做亏心事,照实把天使家园宣传一遍就是了。 当然,这波舆论造起来也不是很快就能改变风向,但至少会让大家想一想,不会一味的跟风。 再说池小河同八爷以前也没传过什么坏名声,这么突然爆出他们俩把主意打到孤儿身上,也会让人觉得有些突兀。 至于牵扯到皇子们争储这种大事上来,普通老百姓是不会想到的。 不过对于留在京城的一些大臣们来说,就能看出是两方在博弈了。 要说池小河这个回击的手段并不高明,故事编得也不是毫无破绽,但效果却还是不错的。 而且整个故事自始至终说的都是池小河为了破自己命中的劫数才努力行善救助孤儿,一点都没提到八爷。 因为有个不能张扬的前提,八爷被蒙在鼓里这件事也就比较容易让人信服了。 太子万没想到池小河还能来这么一出,知道同样利用流言来为八爷正名。 不过他并不在意这些。奏折已经送到皇阿玛面前,他要做的就是得拿出强有力的证据,能直接把老八定罪。 明面上从天使家园是找不出破绽的。他也不相信八爷和池小河办这么个地方真就只是为了行善。 所以太子一边让人暗中继续盯着天使家园,一边也在想如何制造证据。 池小河听闻传言已经向好的方面转变,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同时她也收到了八爷给她的回信。 “爷怎么不听话呢!”看到八爷说已经在康熙面前承认知晓这件事,她不由气的拍了下桌子。 “福晋!”秋梨在一旁担心的叫了一声。 池小河这下坐不住了,拿着信站了起来。边来回踱步子,边接着往下看。 八爷在信里叮嘱她做好天使家园的防范工作,特别要注意最近来打听情况的人。若最近有人送孩子来,一定不要接收等等。 同时八爷也说了为何要在康熙面前承认,让她不要过于惊慌,他在康熙面前能应对的过来等等。 然而八爷的信并没能让池小河心安。她看的出来这是八爷还没收到她第三封信前回的。而那个时候康熙就已经知道了,可见太子下手的有多快! 那这么说来,是不是证明太子和直郡王联手了? 她只查出来了放火是直郡王的人,却没想到还有个太子在一旁落井下石!而从信上看,八爷却只知道太子出手,不知道直郡王才是最先纵火的人。 这种信息不对等其实很容易让人被动!池小河不由痛恨起古代的通讯来。 第789章 取经 一想到八爷可能被直郡王和太子联手对付,池小河真的是满心担忧。 可她心里又有疑惑。直郡王跟着康熙出巡了,太子留在京城,这两人是怎么联手的?难道是直郡王出京之前两人就一块儿谋划了? 这两人也不像是能联手的人呀?而且八爷这么优秀,难道不是这两人的争取对象么?便是把八爷先拉下马,这两人不还是要争? 对于朝堂争斗这事她并不太懂,可还是觉得这件事透着诡异。 “福晋,您早点歇息吧。”秋梨见池小河皱着眉头发愁的样子,忍不住开口劝了一句。 最近池小河为了应付天使家园这件事也是费了不少心神。本以为现在事情好转能松口气了,但如今看八爷来信却不是那么回事。 这两天,秋梨是眼瞅着池小河消瘦了不少。她作为贴身丫鬟帮不上忙,也只能默默心疼,尽力在生活起居上照顾的更仔细些。 “哪里睡得着。”池小河叹气。 她这些日子本就绷着神经呢,现在看了八爷的信越发着急上火的,能安心睡觉才怪。 偏白日里还不能在孩子们面前透出半点不对劲来,这样一来也就更费心神了。 “可福晋,您这样下去该把身子熬坏了。”秋梨道。她是知道最近池小河睡的不安稳的。 “叫柳大夫来。”池小河道:“开点安神的药吃看是不是好些。” “奴婢这就去。”秋梨忙应道。 这会天才刚黑不久,还不算晚。柳大夫正在屋里看医书,没想到秋梨会来。 “是谁不舒服了?”柳大夫忙起身问道。 他作为府医,一方面希望自己能受八爷和池小河的信赖,展示自己的医术。但一方面,他又不希望自己有展示的机会。因为他的展示就意味着有人生病。 “是福晋。”秋梨也没瞒着,简单说了几句最近的情况。 柳大夫也是知道天使家园的,听说那边失火,还有传言出来,也能理解池小河会有多大压力。 “我先把脉看看。”柳大夫道:“安神的药吃多了也不好,看能不能用别的法子。” “有劳了。”秋梨感激的道。 “本就是我分内的事,姑娘客气了。”柳大夫笑道。 池小河在等柳大夫的时候把八爷的信又看了一遍,然后便收了起来,强迫自己先别想了。她也知道自己最近状态不对,有点过于焦虑。 “福晋,柳大夫来了。”秋梨正好在这个时候回来了。 柳大夫进门给池小河行礼后便先打量了一下她的脸色,果然是不太好。眉间郁气凝结,眼下发青。 “奴才先给您把脉瞧瞧吧。”柳大夫道。 池小河点头,把手伸了出来。 看柳大夫把脉的时候,池小河突然想起八爷临走前特意叮嘱她不能瘦了。说等回来要看到她瘦了会罚她! 这下好,八爷才走了几日呀,她就已经瘦了! 不说秋梨看在眼里,她自己也能感受的到。 小时候的经历导致她不是那种洒脱的性格,很多时候容易患得患失,胡思乱想。不然也不会生完孩子后有抑郁的症状,在八爷把她宠在手心的时候还不敢接受这份爱意,就怕哪天突然消失。 所以遇到比较重大的事情时,她也会更加焦虑,茶饭不思。失眠和消瘦都是再正常不过的反应了。 “福晋近来可是常常夜里惊醒?”柳大夫问道。 池小河点点头,又说了一句,“夜里梦多。” “胃口肯定也不好吧?”柳大夫又问。 “确实比以前吃的少。”秋梨在一旁插了一句。 柳大夫点点头,把手收了回来,“福晋还是心里存了事,所以睡不能安神,食不能安心。” “柳大夫可有什么安神的药开一两副?”池小河问道,“我不求别的,只求能安稳睡一晚。这么熬着,我自己也受不了。”她还两个孩子要看顾呢,真要熬出病来怎么办?所以她才想着叫柳大夫来。 “是药三分毒,福晋平日里调理的药就一直在吃,这次还是不吃药了。”柳大夫道:“奴才试试针灸吧。” “也行。”池小河没意见,柳大夫在府里多年,水平还是可以的。 于是柳大夫打开自己的医箱,把银针拿了出来。 “福晋洗漱过了么?”柳大夫突然问了一句。 “啊,还没有。需要先洗漱?”池小河有些意外。 柳大夫点头,“要是效果好的话,一会儿针灸完就能睡着。所以奴才建议先洗漱好。” “那请柳大夫在外间先稍后吧。”秋梨道。 柳大夫点头退了出去,顺便让人去弄些酒来给银针消毒。 待池小河洗漱完躺床上,柳大夫这才开始施针。 要说柳大夫这针灸技术不错,没几下池小河就觉得放松了不少。等柳大夫施针结束,还真的来了困意。 “福晋看今晚睡的如何?若是能不做梦了,就不必吃药了。”柳大夫道。 池小河让秋梨赏了个荷包给柳大夫,这几针扎完,她真觉得脑子都轻松些了。 秋梨送了柳大夫回来就催池小河快些睡,“福晋趁着这会有睡意就快些睡,免得一会儿又走困了。” “嗯。”池小河这次很听话的闭上了眼睛, 秋梨忙放好床帐,吹熄了蜡烛,屋里顿时变得安静又黑暗,正是睡觉的好环境。 这一夜池小河还真睡的不错,虽然还有做梦,却没有像之前那样惊醒,早起的精神也好了不少。 “柳大夫还是有两把刷子呢!”秋梨赞道。 “嗯,今儿再让他来两针。”池小河也很满意这个效果。 不过柳大夫能解决她的睡眠问题,却解决不了别的问题。 池小河现在有些苦恼,是听八爷的话不再有所行动呢,还是想法子争取能给八爷帮忙? “福晋,您是不是该带两位小主子进宫给良妃娘娘请安了?”秋梨一句话提醒了她。 打从八爷离京,她还一次都没有进宫。这风和日丽的,确实该进宫看看,正好也能向良妃取下经。她这位婆婆能从辛者库爬出来登上妃位,可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第790章 绷不住了 要进宫给良妃请安就得早出门,今儿她睡的好,自然是晚了,只能等明日。 “备点东西吧。”池小河想了想道。她倒也不是每次给良妃请安都带着礼物,但这次有心讨教,总觉得空着手不大好。 她也有日子没进自己库房看了,加上这两年做生意,时常会有江南那边的好东西顺带捎回来,都被她放在库房里。 既然是给良妃挑礼物,她索性把两个孩子叫上了。 雅尔哈和弘曦还从未进过池小河的库房,这次进来跟看稀奇似的。两个孩子到底小,很多东西没见过,便忍不住问。池小河只当是科普了,饶有兴致的给两个孩子介绍。 她库房里的东西有很大一部分是嫁妆,以后也是留给孩子们的,现在让孩子们知道下也好。 说起来郭络罗氏的额娘还是留了不少东西的,加上后来老安亲王还给添了不少,所以当时出嫁的时候嫁妆还是很可观的,一百二十八抬那是实打实的。 雅尔哈虽说至今没记在她名下,但她早就把这孩子当亲生的看了。以后出嫁肯定不会只按着庶女的规格来,她定是要添不少东西的。 “你们看给皇玛玛挑什么合适?”她笑着问两个孩子。有时候小孩子的想法能有新奇的点子。 良妃好歹是个妃位,即便娘家无人可靠,但在宫里这么多年,还真不缺什么。所以池小河平日里送的多是观赏类的,要么就是些补品,或是江南那边来的新料子之类的。要她这会挑,还是这些东西。 孩子们的想法果然不一样,他们看的更多是可以解闷的小玩意。在他们看来,良妃深居宫中,很难出门,肯定常日无聊。 从江南回来的船队也常会带些那边的小玩意,池小河都没有一次拿出来给孩子们,想着慢慢一点点的给,免得一下子都拿出来,很快就玩的不想玩了,结果这下就没瞒住了。 “额娘,这个我能玩么?”弘曦拿着一只木头做的小鸡,这小鸡是有一根长长的小棍从尾巴那伸出来,方便拿在手里放地上推动,一推,那小鸡就会走,翅膀还会扑腾两下,头也会一点一点的,像是在啄米,还挺逼真的。 池小河都忘了这是什么时候放在库房里的了。她见弘曦眼睛发亮,雅尔哈也是一脸惊奇的看着,就知道两个孩子都喜欢,便点头道:“当然能玩。这些本来也是要给你们玩的。” “那给皇玛玛也带一个!”弘曦又道。 池小河想象了一下良妃玩这个的样子,差点没忍住笑出来。但这是孩子们的一片心意,她也没说不行,反正这个小鸡有几个呢。 陪着孩子们在库房待了好一会儿,边玩边挑的,池小河的心情都跟着放松了不少。 下午秦氏从天使家园过来汇报天使家园近几日的情况,还有传言的一些改变,池小河这心里又踏实了不少,但还是叮嘱秦氏要注意最近周边的可疑人员。尤其是打听孩子的,或是想送孩子来的。 这点她还是很赞同八爷想法的,在这档口上,谁知道来的人是好是坏,若真被有心人利用了,园里的孩子们都会有危险。 秦氏自然不敢不听,出了这档子事,她每日里也都在提心吊胆,总担心那个纵火的会再来一遭。 池小河倒是不担心这个,她现在已经想明白了,那个纵火的压根就不是想要园里人的命,而是要引出天使家园这个事!于是她又安慰了秦氏几句,这才把人送走。 而隔壁的四福晋也过来拜访了。 “其实早几日就想过来的。”四福晋也是一脸的疲惫,“但府里有事耽搁了。” “姐姐既然累了怎么不好好休息,我过去看你便是。”池小河道。 四福晋摇摇头,“没能给你帮忙已经不好意思了。” 她这么一说,池小河就明白了,这还是为了天使家园来的。 “也是我之前没和姐姐说过。”池小河有些不好意思。要说她们都认干姐妹了,这事瞒着四福晋不太地道。所以当时出事她也没去找四福晋帮忙。这会四福晋主动过来,就显得她不够坦荡了。 “你的顾虑我懂。”四福晋却不在意,反而关切的问道:“事情现在解决的怎么样了?我听着风向好像变好了,是不是没事了?” 四福晋不像池小河,大婚就跟着八爷出宫建府,她十三岁就嫁给了四爷,在宫里的阿哥所住了好几年才出的宫。虽说对朝堂上的事也不比池小河敏感多少,但宫里的明争暗斗却是见过听过不少的。所以这事一出来,她直觉就不简单。 这会她问的也不仅仅是天使家园安全的事,池小河能听懂她话里背后的意思。 “哪有这么简单。”池小河苦笑了一下。她今儿一早就让人赶着把给八爷的信送了出去,就怕她在京城做的这些会对八爷有影响,想让八爷心里有底。 “是太子么?”四福晋突然压低了声音。 早年四爷一直被默认为太子党,在宫里的时候四福晋同太子妃走的近也有这层关系在。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四爷同太子的关系就不那么亲密,而同八爷走的近。从那时候开始,四福晋就意识到四爷同太子大概是要走向对立面了,而八爷既然同四爷走的近,自然也应该是和太子不对付。 池小河没想到四福晋一开口就说到了关键点,她愣了下,还没想好怎么回答,四福晋就已经露出了然的神色,池小河也就索性不解释了,无奈的笑了笑,道:“我们爷又不在京里,我是真怕出什么事。” “你放心,既然走水那会没闹出人命,你那个天使家园就没事了。其他的,也不是咱们这些后宅妇人能插手的了。”四福晋安慰道。 “姐姐,我其实有点怕。”池小河苦笑了一下,她虽然一直很积极的在解决问题,在府里的人看来也是很沉稳了,但其实心里各种慌得一匹,只是表面镇定而已。这会面对四福晋的安慰和关心,她的脆弱一下就有些绷不住了。 第791章 其实知道 四福晋并不意外池小河会说出这个话来。她轻轻握住池小河的手拍了拍,柔声道:“我知道,我能体会。” 在宫里住的那几年,过得日子简直是如履薄冰。四爷又不宠她,一切都得靠自己。夜深人静,独自一人的时候不知道默默流过多少眼泪。 如今再回忆起来,心头还是会一片苦涩。那份滋味真是永刻于心。 四福晋简单的一句话,却无意中真安抚了池小河的情绪。她想一想四福晋这些年经历的,她这点事还真不算什么。 “给八弟写信了吧?”四福晋问道。 池小河点头。 “你也别太过担忧。爷们总是比咱们经历的多,也会处理这些事。”四福晋安慰她道:“你稳住,安抚好府里的人就够了。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自乱阵脚。” “嗯。”池小河点头,“其实这会已经不是最难的时候了。只是这会见到姐姐,就忍不住想撒个娇。”她有些不好意思的道。 四福晋笑了起来,“在姐姐面前撒娇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池小河自己也笑了起来,低头在四福晋的手背上蹭了蹭,低声道:“有姐姐真好。” 小时候她最羡慕那些有哥哥姐姐的人了。结果后来到了福利院,她却一直当别人的姐姐。倒是穿越一次让她圆梦了。虽然不是亲姐姐,但也胜似亲姐姐了。 来自四福晋的安慰让池小河的心情放松了不少,等到第二日进宫见良妃的时候也没那么焦虑了。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她已经竭尽所能做了自己能做的。就像四福晋说的,她这会稳住便是赢了。 本来进宫是为了向良妃讨教,这会歇了这个心思,再同良妃说话的状态都放松些了。 见池小河带着孩子们来,良妃很是高兴。八爷离京后,她这还是第一次见两个孩子。 “额娘近来可好?”池小河先关心的还是良妃的身体。这也是八爷走前担心的。她这个做儿媳妇的肯定不能马虎。 “我好着呢!”良妃笑道:“这天气渐暖,我这身子也松快些了。” “儿臣给额娘带了些补品,您平日里让小厨房可以炖汤的时候放一些,多少总有用处的。”池小河道。 “你带着两个孩子进宫一趟不容易,还带什么东西呢!你和八阿哥之前拿来的我都没吃完。”良妃道。 “那就慢慢吃。”池小河笑道:“昨儿说近日要进宫看您,两个孩子还给您挑了不少东西呢!” “是嘛!”良妃惊喜道。 “皇玛玛,我们自己挑的!”弘曦挺着小胸脯对良妃道,一副求表扬的样子。 “哎哟,还是你们挑的呢!那皇玛玛可要好好看看了。”良妃笑道。 池小河忙让人把带来的东西拿到良妃面前。 “哎哟,你怎么带这么多东西!”良妃无奈道:“我在宫里也不缺什么。” “儿臣一点心意,额娘就收下吧。”池小河笑道。她知道良妃这是口是心非呢! 小辈给长辈们送东西,长辈们嘴上说着不用,不要。但其实心里还是高兴的。指不定还会背着小辈向旁人炫耀。 果然,良妃嘴上虽然这么说,脸上的笑意却更加明显了。 补品、布料、首饰等等,这些东西良妃都见怪不怪了。但看到弘曦和雅尔哈挑的那个小鸡玩具时却是瞪大了眼睛。 “这是个什么东西?”良妃有些不可思议,但很快就想到应该是两个孩子挑的。 “皇玛玛,这个可好玩了!”弘曦已经迫不及待地开始安利了。 “那你玩给皇玛玛看看,好不好?”良妃笑道。 “好啊!”弘曦满口答应,拿起那个小鸡就给良妃演示起来。 池小河看着弘曦认真的小模样不由也笑了起来。 “哎哟,翅膀还会动呢!”良妃很是配合的惊奇道。 “头还在啄米呢!”弘曦道。 “哎哟,还真是。”良妃夸道:“这小玩意做的还挺精巧呢!” “二弟一看到这个就说要给皇玛玛送一个来。”雅尔哈在一旁帮腔,“说给皇玛玛解闷。” “都是孝顺孩子!”良妃笑的很开心,把两个孩子都夸了夸。 “皇玛玛,您来试试!”弘曦演示了还要良妃当面玩一玩。 池小河心里好笑,本想开口说算了,不想良妃还真挺配合的起身从弘曦手里接过那小鸡玩了起来。 “是不是很好玩?”弘曦还不忘采访一下用户体验。 “嗯,真不错!”良妃很是捧场。 然后池小河就见弘曦扬着小脸冲她一笑,仿佛在说:额娘,你看吧,我挑的就是没错! “这是江南那边带回来的小玩意。”池小河给良妃解释了一句,“那边不少这样精巧的小玩意。额娘若是喜欢,下次儿臣进宫再给您带一些来。” 良妃笑道:“给孩子们玩吧,我在宫里也玩不了太多。” 池小河自然也知道良妃刚刚只是为了给弘曦捧场,因而客气两句。 两个小家伙以前就在良妃宫里住过,所以同良妃也亲近。这会祖孙三人好好亲热了一番,池小河几乎全程在一旁面带笑容观看就好,偶尔回答一两句良妃的提问。 “这会御花园的花开了不少,景致很不错,让人带两个小家伙去玩玩吧,咱们娘俩说说话。”良妃突然说了一句。 池小河愣了一下,突然意识到良妃在宫里大概也听到了什么风声,当下点头应了声好,便让奶娘同良妃这里的宫女一块儿带两个小家伙去御花园玩了。 “额娘可是有事要说?”池小河问道。 “我不问你,你就不打算说了?”良妃反问道。 池小河愣了一下,这下确定良妃是真知道了。 “儿臣也是不想让额娘担心。”池小河道:“儿臣已经同贝勒爷通过消息了。” “他离的远,便是收到你的消息也陷入被动了。”良妃道:“我就想问问你都做了些什么?你可知这背后有推手?” “儿臣知道。”池小河说着看了一眼毓庆宫的方向。 “还不算糊涂。”良妃神色好看了些。 第792章 碰到太子了 对于良妃在宫里的人脉,池小河又有了个新的认识。 要知道这件事并不发生在宫里,而且近来是太子监国,很多事情并不像康熙在的时候有大朝可以讨论,多半都是私下同几个大臣们商议。这样良妃都能打探到消息,可见不简单。 “还查到了什么?”良妃又问了一句。 池小河也就没有隐瞒,把自己知道的都同良妃说了,另外她自己的一些想法和做的事情,还有现在外面的情况,也都一一同良妃说了。 不管她们这对婆媳的关系是真好还是假好,在八爷的事情上,她们俩都是在同一阵营的。这个时候还是坦诚一些好。 良妃听的很认真,时不时还会发问。在听到池小河把事情全揽在自己身上,却把八爷撇开时,良妃的眼神里有一丝动容。 “你做的很好了。”最终良妃给与了肯定,还安慰了池小河一句,“你也别太担心了。事情到了这一步,便是他们要暗中做什么手脚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毕竟那些谣言都是无中生有的,天使家园从一开始就只是救助收容孤儿,并没有别的打算,所以太子和直郡王他们若应是要给他们按个别的罪名,那得制作一套新的证据。 虽说八爷现在人不在京中,但也不代表池小河这边就只能被动的承受!就拿利用舆论这件事来说,池小河便主动还击了,而且还击的还不错。 “儿臣没给贝勒爷拖后腿就踏实了。”池小河笑了一下。她是第一次这么真实的参与到八爷同其他人的争斗中,这和之前听说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 “我不便出宫,更不方便送消息,这两日一直在想着你什么时候会进宫。”良妃道。 池小河听出来良妃这话里有些许责备的意思了。这是怪她行事之前没有先进宫通个气,一块儿商量一下。虽说她这次行事上并没有出岔子,但并不代表良妃就欣赏她自作主张。 “是儿臣思虑不周。”池小河主动认了错,“儿臣也是不想让额娘担心。” 良妃看了她一眼,道:“我知道你的孝心,但八阿哥不在京中,有些事情咱们娘俩还是应该及时互通下消息。” “是,儿臣记住了。”池小河点头,“下次儿臣一定第一时间先和额娘商量。” 良妃笑了一下,又叹了口气道:“我倒是希望没有下次了。” 这话听得池小河也露出了一丝苦笑,她确实也不希望还经历一次这种事情。 阳春三月,御花园里的花儿开得正好,但对于孩子们来说,再漂亮的花儿都不如一只飞舞的蝴蝶吸引人的目光。可对于秋梨她们这些跟着的奴婢来说,最怕的就是小主子们乱跑。若是跌了、撞了,她们都得挨骂。 所以太子一脚踏进御花园的时候,就听见有人在喊:“二阿哥,您慢些跑,奴婢给您捉蝴蝶好么?” 太子不由挑眉,他作为二阿哥,猛然听到有人这么喊还觉得奇怪,但很快就反应过来这是哪位兄弟家的孩子。因为在这宫里,是没有人叫他二阿哥的。 “殿下,要奴才清场么?”谢斌在太子身后问了一句。 太子摆摆手,笑道:“咱们过去看看是谁家的小子!” 御花园不大,绕过影响视线的假山,太子便把园内的情况看了个明明白白。那个还在跑的小子不是八爷家的弘曦又是谁! 对于这个和自己儿子同音名字的侄子,太子还是很有几分印象的。这会再看到良妃宫里的宫女,太子就更肯定了。 “呵,有意思。”他特意看了一下,发现并没看到池小河和良妃的人影,不由笑了一下。 那边秋梨还在追弘曦,雅尔哈倒是乖乖地在一旁站着,而良妃宫里的宫女却已经看到太子了。 “奴婢见过太子殿下!”那宫女吓得连忙行礼。 秋梨听到这声音也是脚步一顿,回头看太子就站在不远处,也连忙行礼。 只有弘曦刹不住车,追着蝴蝶正好跑到了太子跟前。 “看这满头大汗的,也不怕着了凉!”太子一把抓住了弘曦,还笑得挺慈爱。 秋梨只觉得后背一凉,紧张的呼吸都快停滞了。雅尔哈下意识的往良妃宫里的宫女身边躲了躲。 只有弘曦浑然不觉,仰头看向把他抓住的太子,一脸还没反应过来的样子。 “不认识孤?”太子笑问道。 弘曦睁着一双大眼睛,一脸茫然的神色。他见太子的次数很有限,而且每次也就是打个照面,所以印象并不深刻。但他心里还是知道这人肯定是自家亲戚,只是不知道该叫什么。 “你该叫孤一声二伯!”太子好脾气的教道。 “二伯?”弘曦跟着叫了一声。 “乖。”太子笑着点了点头。 “想抓蝴蝶?”太子问道。 “嗯!”弘曦点头,然后就去看他刚刚追的蝴蝶,结果发现那蝴蝶早就跑没影了,顿时失望的道:“已经跑了!” 弘曦的长相算是结合了池小河和八爷的优点,比弘旺更秀气,唇红齿白的,甚至有些像女孩子。这会皱着小眉头,瘪着嘴的样子,看着就叫人心疼,忍不住想满足他的愿望。 于是太子便叫了谢斌,让他给弘曦抓只蝴蝶! “二伯送你一只,好不好?”太子笑道。 “谢谢二伯!”弘曦高兴道:“我都跑累了也没抓到呢!” 秋梨从未同太子说过话,这会看太子一直拉着弘曦说话,心里除了紧张就是害怕。她是知道近来府里的事情都与太子相关,实在是怕太子会对弘曦做什么。但她只是个身份低微的奴婢,这会也不能上前直接把弘曦带走,只能在一旁看着干着急。 倒是良妃宫里的宫女要淡定些。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太子就是和八爷不对付,也不会为难小辈的。 也不知道这会太子是心情好,还是真的空闲,在谢斌抓蝴蝶的时候,竟很有兴致的同弘曦聊起天来,而弘曦还说的挺起劲,对这个肯帮他抓蝴蝶的二伯毫不设防。 第793章 带话 虽说看弘曦同太子相处愉快,秋梨还是提着心。眼瞅着谢斌抓到蝴蝶过来,她再也忍不住走了过去提醒道:“二阿哥,咱们出来时间不短了,该回去了。” 太子瞥过来一眼,那眼神冷冷地,吓得秋梨差点腿软。 弘曦还是很听劝的。加上这会心心念念想要的蝴蝶也到手了,便愉快的同太子告别。 面对弘曦的时候,太子依旧一派慈爱模样,完全没有刚刚对秋梨的冷意。 “好,那你先回吧。免得你额娘等急了。”太子摸了摸弘曦的头,笑道:“回去替二伯给你额娘带句话,就说近日天气不好,让你额娘少出门,还是在家养身子的好。” 弘曦眨巴了下眼睛,这句话有点长,他在心里默念了一遍才记了个大概,当即点头道:“二伯放心,我肯定带到!” 太子笑了笑,目送他们离开。 秋梨只觉得如芒在背,出了御花园就不禁加快了步子。 “秋梨姑姑,刚二伯的话你记住了么?”弘曦突然问道。 “奴婢记得,怎么了?”秋梨看向弘曦。 “那就好。”弘曦点了点头,“我好像没记全。” “二阿哥放心,到时候奴婢替您补全。”秋梨忙道。 其实良妃宫里的小宫女也听清了。心知太子这话绝对不是表面的意思,所以没吭声,只当没听到的。 “大格格是吓到了么?”秋梨见雅尔哈一直没说话,不由担心的问了一句。 雅尔哈看着秋梨关切的目光,瘪着嘴点了点头。 她从看到太子出现就有些害怕。总觉得这个二伯笑起来像藏着什么心思。偏二弟还傻呵呵地在那说半天话。其实她早就想离开了。 秋梨上前牵住雅尔哈的手心疼道:“格格别怕,奴婢在呢,咱们很快就回去了。” “姐姐,二伯很好啊!”弘曦不解道:“不吓人啊!” 雅尔哈勉强笑了笑,道:“我胆子小,觉得他好严肃!” 弘曦是没看到,太子刚进御花园的表情可不是后来的面带笑容。不苟言笑的样子,让雅尔哈下意识就想逃! “姐,你胆子可真小!”弘曦取笑道。 秋梨看他天真无邪的样子,只能笑道:“格格是女孩子,胆小也正常。咱们二阿哥是男孩子,理应勇敢些,以后才能保护姐姐呀,对不对?” “嗯!”弘曦很得意的挺了挺自己的小胸脯,瞬间不再纠结雅尔哈怕太子的事了。 池小河同良妃说了不少,见孩子们还未回来,也有点担心。 “这个秋梨,这都快午膳的时辰了,怎么还不带孩子们回来?” “许是弘曦他们想多玩会。孩子们整日拘在府里,这会难得出来走走,自然不肯回来。”良妃倒是很体谅的笑道。 “毕竟是在宫里,儿臣还是去看看吧。”池小河不放心的道。 良妃正准备点头答应,外面就有了动静。 “看,说曹操,曹操到!”良妃笑道:“这不是就回来了么。” 池小河心里暗自松了口气,连忙起身出去相迎。 “额娘,看蝴蝶!”弘曦进来第一件事就是炫耀谢斌给他捉的蝴蝶。 一只很普通的白色小蝴蝶,这会正在一个小网兜里扑腾。弘曦拎着网兜的口子,一脸的兴奋。 “怎么还捉回来了?”池小河哭笑不得,“要是它额娘发现它丢了,该难过了。” “它也有额娘?”弘曦瞪大了眼睛。 “当然有。”池小河道:“它也是一条小生命,自然也有阿玛、额娘。” “可我只看到这只蝴蝶了!”弘曦并不相信。 “那也许是它阿玛额娘没出来呢?”池小河道:“它本来是自由自在花丛中飞舞的,这会被你抓了,不仅不能飞,再多扑腾几下,说不定很快就死掉了。” 听池小河这么说,弘曦看了看手中的蝴蝶,又想了想,抬头对池小河道:“额娘,那我把它放了吧。” “乖,真是个好孩子。”池小河笑道。 弘曦转身把网兜交给身边的小太监道:“你找处有花的把它放了!” 小太监忙应了,小心翼翼地拎着网兜出去放蝴蝶了。 良妃一直在旁边看着没说话,这会才道:“抓蝴蝶是不是跑得一身汗?快过来皇玛玛瞧瞧!” “蝴蝶是二伯送的!”弘曦道:“孙儿没跑出汗!” 池小河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弘曦说的二伯是谁,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了。 良妃也是同样的反应,看了一眼池小河,忙问弘曦道:“你在御花园碰到二伯了?” “嗯!”弘曦点头应道。 “都说了什么?”良妃又问道。 “对了,二伯有话让我带给额娘!”弘曦突然想了起来。 “什么话?”池小河心里一紧。 良妃也是神色一凛。 弘曦却是挠了挠头,回头看了秋梨一眼,道:“秋梨姑姑记得,孙儿记不清了。” 他到底还小,太长的句子说不很利索,自然也记不清楚。这会只能求助了。 池小河和良妃的视线一下就集中到秋梨的身上。 秋梨忙把太子说的话一字不漏的重复了一遍。 池小河听得直皱眉,太子这话可不客气。这是让她不要插手?都欺负到头上来了,难道坐以待毙?这是看八爷不在京城,欺负府上只有妇孺? 良妃也是脸色一沉,显然心头冒火。 弘曦这才发觉气氛不对。但他不明白,为何关心的话会让自己额娘和皇玛玛都这个脸色。 “额,额娘?”弘曦怯怯地叫了一声。 池小河这才回过神来,大人们之间的争斗还是别让孩子们跟着担惊受怕的。 她忙笑着搂过弘曦道:“你二伯是关心额娘呢。” “嗯,二伯挺好的!”弘曦这才笑着点头。 池小河心里苦笑,这个傻儿子哦,一只蝴蝶就被收买了。 但她这会也不能说太子不好。毕竟从弘曦的反应来看,太子刚刚应该对他不错。 至于其他的细节,她还是等回府了再私下问秋梨吧。 而良妃则是看向池小河道:“都是成年人了,天气变化还是知道自己照顾自己的。太子也是有心了。” 第794章 勇敢面对 池小河同良妃对视一眼,交换了个心照不宣的眼神后就岔过了这个话题。 用过午膳后,池小河便带着两个孩子从储秀宫离开了。 不知为何,今日惠妃一早就不在。这会又是午休的时间,她也就不便再去打扰。 午后的紫禁城沐浴在春日的暖阳里,宁静中透着一丝清冷。 弘曦同雅尔哈平日里这个时候都是要午睡的,今儿又起的早,这会已经开始犯困了。两个小家伙头一点一点的,眼皮子都要撑不住了,池小河只得让奶娘把他们抱起来走。 看着在奶娘身上几乎是秒睡的两个孩子,池小河不禁感叹这幸好是在富贵人家。这要是穷人家出行,谁给她抱孩子,得把自己累死! 不过古代大户人家的当家主母也不容易。虽然吃穿不愁,可要操心的事情也多,还有后院一众女人们得防着。 他们府上的事情已经算少的了。但有时候独自一人想起来,也会有心累的感觉。果然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出宫上马车前,池小河回头看了一眼宫门。太子今天的话明摆着有警告的意思,那她也该改日去看看太子妃了。说起来太子妃有孕后她还没看过两次。 这两天有四福晋的劝慰,有良妃的支持,也有她自己的思考,再面对太子的警告时反而淡定了。 哪怕现在就是太子站在她面前,她也没什么畏惧的。有些事情没有回头路,也不是逃避就能解决问题的。 既然已经走到对立面上,而她又注定同八爷是一条船上的人,那就不能退缩,就要勇敢去面对! 不努力争取过,又怎知不会改变结局呢! “福晋,您若是困了就靠会儿。等到了奴婢叫您。”秋梨看池小河面无表情的样子,还以为她也犯困了。 “无妨,回府再睡。”池小河笑了笑。她这会还真不困,反倒精神的很,甚至隐隐有些兴奋。 以前她几乎是被动的参与八爷夺嫡的事,或者有意不去打听,只默默地做一名旁观者,尽量不让府里的事情打扰八爷就完了。 但从这一刻开始,她突然有了想参与的心思。也许她能做的事情不多,这个时空的清朝也与历史上的不一样,但她的态度应该也能给八爷鼓舞吧。 宫里,太子离开御花园后就回了毓庆宫陪太子妃一块儿用膳。 午膳后,太子摸着太子妃隆起的肚子,说起了在御花园偶遇弘曦的事。 太子妃并不知道最近京城的这些事情。她自打怀孕后就很少关注外面的情况,也是为了让自己少操心,能安心养胎。 虽说太子同八爷不对付,但太子不会为难一个孩子。便是弘旺,太子以前也夸过。所以这会太子妃听的还蛮有兴趣。 “那孩子这会应该能说会道了吧?”太子妃印象中的弘曦还小的很,这孩子不像弘旺能每日进宫,甚至被康熙教导。所以外人对他的了解也不多。 “嗯,一张小嘴巴巴的很会说。”太子笑道:“越长越好看,要打扮起来,说是个小格格都不为过。” “是么?”太子妃被说的起了好奇心,“说的臣妾都想看看了。要说起来咱们下一辈的这些侄子里,长得最漂亮的应该是三福晋的弘晴。只是那孩子可惜了。” 三福晋生的漂亮,弘晴继承了她相貌的优点,也生得漂亮。虽说太子妃不喜欢三福晋,但对好看的孩子还是没抵抗力的。只可惜一场天花夺去了这孩子的命。 太子也想起来了。那时候成婚的皇子们不多,生了阿哥的就更少。弘晴这孩子虽说不算聪慧,但相貌是真生得好。他那会只要遇到就喜欢逗弄几下。 “是呀,可惜了。”太子轻叹了一声,道:“不过弘曦比弘晴还要生的好。可以说集合了八弟夫妇俩的优点。和弘旺还是很不一样的。” 弘旺是那种很明显的男孩子长相。再加上这两年的历练,气质也沉稳了不少,就越发有男子气概了。 “能被殿下这么夸,可见是个很漂亮的孩子了。”太子妃笑道:“之前宫里家宴臣妾倒是没注意。” “家宴上人多,孩子们也多。他又小,没注意到也正常。”太子笑道:“这孩子心思也单纯,今日同孤说了好一会儿话。孤看他身后跟着的那个奴才脸都白了!像是孤会吃人似的。” 太子妃微微蹙眉,见太子脸上还笑着,便道:“大概是怕他冲撞了殿下吧。小孩子说话口无遮拦的,那奴才担心也正常。” “孤看起来有这么吓人么?”太子突然看向太子妃。 太子妃看太子一本正经的模样,突然一笑,道:“殿下严肃的模样确实有几分吓人。臣妾刚进宫那会,每次同殿下说话都是提着口气,手心都是汗。您可是太子殿下,不用开口,站那的气势就不同。” 太子一怔,完全没想到太子妃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两人刚大婚的时候,他确实觉得太子妃拘谨。但因此有几分不喜也是真的。毕竟太子妃不是旁人,是他的嫡妻。自己的妻子面对自己的时候都拘谨,那还有风花雪月的心思。 后来太子妃对着他不再拘谨了,但又太过端庄,他还是不喜欢。总觉得太子妃端得太过,太把身份当回事,没了夫妻的感觉。 这次太子妃有孕,时不时会露出一些小女儿的情绪,他才觉得有了生气。再加上太医说太子妃这胎会是个小阿哥,他也就更喜几分。 但他生来就是被捧着的,所以并没有真正设身处地为其他人想过。这会太子妃说出这话,他在惊讶之余的突然理解了当时太子妃的状态。 嫁给太子,不管对谁来说都是件压力很大的事。太子妃那会初入宫,面对一切陌生的人和事,紧张拘谨都是正常的。她只有端着太子妃的架子,这样才能让别人看不出她心里的害怕,才能不断的给自己打气,努力做一个称职的太子妃。 “这些年,辛苦你了。”太子轻轻握住太子妃的手,眼里一片真诚。 第795章 想主意 看着被太子握住的手,太子妃的眼里也有了一丝动容。只不过这些年到底失望过太多次,即便如今太子宠爱了,心底也不会有太大的波澜。 “殿下说到弘曦,臣妾倒是想起咱们弘皙来。”太子妃道:“也不知他一个人跟着皇阿玛出巡在外如何了?这也走的时间不短了,可有给殿下来信?” 她本是顺带关心的话。虽是李佳氏的孩子,但她是嫡母,关心也是正常的。 可她这问的正好戳到了太子心里。弘皙离京这么久,竟是一封家书都没有! 太子脸上有些不自在。弘皙从小就受他宠爱。在这毓庆宫里可以说是独一份了。可近来这孩子却越发没有小时候懂事了。 “咳,许是路上耽搁了吧,孤还没收到他的信。” 这话鬼才会信。宫里隔两日都会有奏报往康熙那送,若是遇到紧急的事情当时就会送走。弘皙要让人带封信回来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根本不存在耽搁一说。 “嗯,兴许是的。”太子妃却不戳破,笑道:“这孩子还是第一次独自跟着皇阿玛出巡,臣妾这心里还真有些担心。虽说皇阿玛肯定也会看顾他,但皇阿玛忙起来,也难照顾周全。跟去的奴才也不知道会不会疏漏些什么。” “你就甭操心这些了。”太子道:“他身边跟着伺候的人不少,又有皇阿玛带着,谁还敢怠慢他不成。” “也是。”太子妃一笑,“臣妾就是爱操心。儿行千里母担忧嘛!臣妾如今有了身孕,更能体会这句话了。” 太子妃平日里就不曾亏待过弘皙,她说这个话,太子并不觉得违和,只觉得她的心胸确实不是李佳氏能比的。心里又多了几分喜爱。 而此时的李佳氏也在想儿子。 太子如今成了太子妃那的常客,她最疼爱的儿子又不在身边,这心情就更加不好了。 “这孩子怎么连个报平安的家书都没有?别是殿下收到了没同我说吧?” “应该不会的。殿下若是收到弘皙阿哥的信,肯定第一时间来告诉您的。”一旁的宫女道。 “呵,他如今心思都不在我这,指不定遗漏了也是有的。”李佳氏冷笑一声,心里更不平了。 太子妃肚子里那个都还没出来,太子就已经对弘皙没有之前的宠爱了。这要是真让太子妃平安生了孩子还得了? 她这辈子的希望都在弘皙身上了。有人挡弘皙的路,她一定得想办法给铲除了。反正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 李佳氏心里盘算着,眼里闪过一丝狠厉。 而弘皙却没有功夫想京里的人。他从出京就跟在康熙身边,刚开始几日弘旺都没有被康熙召到身边,他还挺高兴的,又有了当年高人一等的感觉。 可没想到没过多久,弘旺也每日过来了。而且弘旺也比他更得其他叔伯的喜欢,导致在康熙面前,弘皙总有一种被比下去的感觉。 他这会努力想在康熙面前压弘旺一头,哪里还想到要给太子他们写家书。 而跟在他身边的奴才们也不敢多说什么,因为弘皙并不是个能听劝的。别看他年龄不大,但其实很有自己的主意。在宫里的时候,也就是太子和李佳氏的话还能听进去一些。 “皇玛法是说明日要去巡视河工吧?”他突然问了一句。 “是的。” 一旁的小太监忙回道:“万岁爷还嘱咐阿哥您多穿一些。这天河堤上还是风大,也冷。” “嗯。”弘皙嘴角勾起一抹笑,心里有了主意。 弘旺这两日却在同八爷赌气。 京城里来了两封信了,八爷却说信里没有提到他。他一点都不信,心知是有事。偏八爷就是不说。这种把他当孩子看待,什么都不告诉的做法,让弘旺心里很不舒服。 进上书房学习的时间也不短了,在宫里也长了不少见识,他自认是能给八爷分忧的。 想来想去,他还是决定去找八爷谈谈。 “怎么没睡?”八爷有些奇怪,“可是有事?” 弘旺没吭声,却是看了一眼在八爷房里的韩氏。 韩氏只觉得后背一阵发凉,忙道:“奴婢不打扰贝勒爷了,先行告退。” 八爷点点头,韩氏忙退了出去。 弘旺待韩氏出了屋子,关上房门才道:“阿玛,儿子有事要同您谈谈。” 他这一本正经的严肃模样把八爷弄的一愣,下意识的也正襟危坐,问道:“何事?” “阿玛,咱们府里出事了,您不和儿子说说?”弘旺看着八爷的眼睛道。 非常肯定的语气,听得八爷又是一愣。 “谁告诉你的?”八爷微微皱眉。 “没有人告诉儿子。”弘旺道:“阿玛若是说没有,那能把额娘的信给儿子看看么?” 八爷挑眉,看了会弘旺,突然就笑了,“你就是因为这个猜出事了?” “不是猜的,儿臣可以肯定了。”弘旺丝毫不受八爷话语的牵引,一定要八爷正面回答,“儿子不是无知孩童,还望阿玛告知。” “不是同你说了么,这是你额娘写给阿玛的信。”八爷道。 “额娘就是思念阿玛,写了情诗,也不会忘了儿子的!”弘旺面不改色的道。 八爷没想到弘旺这么执着,还以为之前已经把这事给模糊过去了。不想这孩子自己琢磨不对,愣是要来问个究竟。 “阿玛,儿子就算不能出主意,也可以学习处理方法。”弘旺又道。 八爷看着弘旺坚定的眼神,心里不由感慨他的成长。 “好吧,阿玛告诉你。”八爷最终妥协了。 既然弘旺有心参与,八爷就真当作一次对弘旺的历练。他没有先分析,而是客观的讲了下事情,及查到的线索,然后引导弘旺自己分析,再一同探讨。 父子俩很是说了一会儿。弘旺学到了不少,八爷也对他有了新的认识。孩子的成长有时候是让大人惊奇的。 “阿玛,那儿子先告退回去休息了。阿玛也早些睡吧。”弘旺最后给八爷行了个礼。 “嗯。”八爷点了点头,目送弘旺出了屋子。 弘旺同八爷住的是一个院子,两人的屋子离得并不太远,他出来就见自己屋门口好像有个人等着。等走近一看,竟然是韩氏! 第796章 解释 刚在八爷的屋里看到韩氏就已经很让弘旺惊讶了。他心里其实是有话想问的。 在府里的时候,八爷都不去后院其他人那的。这次带两个格格出来,弘旺本也没在意。毕竟在府里的时候,八爷并不去后院其他人那。 可现在他突然意识到,韩氏和汪氏既然跟着出来了,那就是可以侍寝的。 现在韩氏等在这,是想等他走了再进去? 弘旺下意识的皱起了眉头,脸上已经露出不悦的神情来。虽然知道韩氏也是八爷的女人,即使侍寝也是正常的。但他心里还是不舒服! 趁他额娘不在就想分宠,哪那么容易! 想到此,弘旺便抬脚往韩氏那边走去。谁知韩氏也向他走了过来。 “奴婢见过大阿哥!”韩氏先给弘旺行了个礼。 虽说弘旺不过是个孩子,但韩氏一点都不敢怠慢。 “有事?”弘旺背着手,抬头瞥了一眼韩氏,小脸板着,没有什么表情。 韩氏心里暗暗叫苦,忙陪笑道:“奴婢是有几句话想给大阿哥解释一下。” 她也不敢直起身子,就那么躬身道:“刚奴婢是给贝勒爷送外袍去的。贝勒爷的外袍今儿抽了丝,奴婢正好有这个手艺,便接过来修补了一下。” 刚在八爷屋里,弘旺看过来的第一眼就让韩氏感觉到了危险。她心知会让弘旺误会,所以出来后也不敢回去休息,就一直在这等着。 弘旺微微挑眉,目光冷冷地又看了一眼韩氏,似乎在判断她这话的真假。不过他料想韩氏也不敢撒谎。毕竟这事找赵仁宽一问就知道了。 韩氏解释完就一脸坦然的接受弘旺的打量。她是真的问心无愧。从京城出来这一路,她和汪氏一点想往八爷跟前凑的心思都没有。 赶路的时候,两人就在马车上说说话,喝喝茶,吃吃小点心。到了地方,安顿好,两人就结伴在附近逛逛,感受一下同京城不一样的风景,也是挺惬意的。 这期间也有其他皇子府上的格格或是侍妾来窜门子的。但她和汪氏都秉承着少说多听,尽量不透露府里事情的原则,对于那些想挑唆怂恿的,两人都是一笑而过。 汪氏曾经吃过苦头,也早就跟她分享过。她也是因此知道为何汪氏从蒙古草原回来就惹了福晋和贝勒爷不喜,沉寂了好久才重新获得福晋的信任。 见弘旺没有吭声,韩氏忍不住又说了一句,“奴婢绝没有要亲近贝勒爷的心思,大阿哥尽管放心。奴婢和汪格格都受福晋的恩惠,不会做对不起福晋的事。” 她这算是把话摆明面上说了。弘旺有些意外,但韩氏的表情很真诚,一点不像是说假话。 想着自己这一路都会跟自家阿玛住同一个院子,若韩氏有心往自家阿玛跟前凑,他肯定会发现,弘旺也就信了。 “阿玛的起居还有劳你们照顾。”弘旺冲韩氏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径直回了自己的屋子。 韩氏躬身目送他离开,心里这才松了口气。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觉自己手脚冰凉。这春天的夜晚寒气还是很重的。 待她回了住处,才发现汪氏没有睡,竟还等着她。 “怎么,怕我不回来了?”韩氏故意道。 “你要真能回不来,那是你的本事!我只会佩服!”汪氏笑道。 “那你怎么还不休息?”韩氏问道。 “就觉得心里不安。”汪氏道:“按理,你就送个衣服,我没什么不安的。但今晚的感觉就是很奇怪。” “那你感觉还挺准!”韩氏惊讶道:“我今晚还真有个小插曲!” “啊,出什么事了?”汪氏忙问。 韩氏便把碰到弘旺的事说了。 汪氏也是替韩氏捏了把汗,“好在你是真没别的心思,不然大阿哥生了气,也够你喝一壶的。” “可不是!”韩氏也是一脸感慨,“明明还是个孩子,可在我面前一站,一脸严肃看着我的时候,真的很有贝勒爷的感觉,吓得我差点说不出话来。” “果然在宫里读书就不一样。”汪氏道:“大阿哥身上的气势真挺强的。” “是啊!咱们也算看着大阿哥长大的。他如今这么优秀,以后肯定是府里的世子。即便以后有新人进府分了福晋的宠,只要大阿哥不长歪,这府里的一切就还是要看福晋的脸色。”韩氏道。 汪氏点头赞同,“所以咱们只要伺候好福晋就好了。” 韩氏也点头,两人再一次达成共识,更加不会起争宠的心思了。 弘旺可没想到两个跟出来的格格这么识趣。虽说韩氏冲他保证了,但他心里还是把这事记上了一笔,决定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多注意些,不给韩氏和汪氏亲近八爷的机会。 八爷可不知道自己儿子和小妾之间还有这么一场官司。他更多的是感慨弘旺的成长,同时也在想京城那边事情的发展。 第二日一早起了大风,天气阴沉沉的,像是要下雨。八爷看着这天气就有些担心。 虽说跟着康熙出去巡视河工应该没什么危险。便是当地官员也会先排除一切安全隐患。但若是天气恶劣,有些事情就是防不胜防了。 他本是准备建议把今日巡视河工的安排推迟到明日,若明日天气还不好,就继续后延,毕竟安全第一,出了事谁都担不了责。 但不等他去见康熙,那边出发的旨意已经下了。 “怎么没人给皇阿玛建议?”八爷不由皱眉。 “不过是起风而已,八弟若是受不了这个苦,一会儿可以躲大哥身后,大哥给你挡着!”直郡王笑道。 “就是!八弟也太小心了。不过是河堤巡视,能有什么危险。”三爷也附和。 八爷张嘴要辩解,却被四爷一把拉住。他回头看向四爷,却见四爷微微摇了摇头。 九爷倒是在一旁道:“八哥也是担心皇阿玛的安全,大哥和三哥又何必这么曲解!” “就是!”十爷也附和道。 直郡王和三爷被怼的脸色有些难看,但九爷和十爷一向是这种混不吝的,他们也只能忍了。 第797章 但愿不会再失望 已经要出发了,现在劝说康熙推迟也晚了。八爷只得叮嘱随行侍奉的奴才们多加小心。他身为内务府总管,要说过问这些事情也不算是多管闲事。 只是看在有些人眼里,便觉得他是故意表现。看看别人都没觉得危险,就他觉得危险,这不显得别人不关心康熙的安危么? 当然,八爷并不在意这些。他关心的其实不仅仅是康熙的安危,还有自己和弘旺的安危。这样的天气巡视河堤是很容易出事的,他可不想有什么意外。 但大家不知道的是,伺候在康熙身边的李德全却特意把这件事同康熙说了。 “要说八贝勒不亏是管了几年的内务府,这办事就是想的周全些。” “嗯,八阿哥是心细。”康熙点头,“朕未必没考虑到,但他还是会想着提醒一句,也是个爱操心的性子。” “可不。”李德全笑道:“不过就是这样的性子才能管好内务府不是?” “确实。”这一点康熙还是赞同的。 说到八爷管内务府,康熙就想起了八爷接手前的内务府总管凌普。想到凌普,康熙就想起了太子,这脸色就变得不大好看起来。 当年凌普在内务府总管这个位置上不知道捞了多少好处,太子也跟着受益,他都是睁只眼闭只眼的。后来也正是因为凌普做的太过,他才想着让老八接手,顺便治一治凌普。 这一次他独独留了太子监国,也是想再给他一次机会。毕竟是自己多年悉心教导的,又念着赫舍里,总不忍就这么把他放弃了。只是想起太子之前做过的一些事情,心里还是忍不住会犯堵。 “你说那个什么天使家园的事,真的有太子说的那么严重?”康熙冷不丁问了一句。 李德全一愣,忙道:“奴才也不知事情经过,不敢妄言。” 康熙闭了闭眼,轻轻叹了口气。自己教导的儿子自己了解,这其中绝对有太子夸大的成分。甚至想借机给老八使绊子! 本来老八就是他给太子准备的试炼石。他对太子借机对老八出手倒是没有生气,但就看事情调查后的最终结果是什么。 争权夺利可以用计谋,可在他这里,用计谋也是有底线的。越过了底线,他一样不会轻饶。 “保成啊,希望你不要让朕再失望了。”康熙在心里默默地说了一句。 要巡视的河堤在城外。因为起了风,八爷等人便没有骑马,都是做的马车。 在马车上,弘旺还在请教八爷一些河工上的问题。对儿子,八爷是不吝赐教的,尽量以弘旺的理解能力来讲解。 “难怪皇玛法每次下江南都要巡视河工。”弘旺感叹道:“若是河工出现问题,当不了洪水,百姓们就难安家乐业了。” “嗯。但河工修的不易,也容易出现贪腐,所以你皇玛法格外重视。自己来不了,也会派其他人不定时的来视察。”八爷道。 “可像这样官员提前有准备,还能看出问题么?”弘旺问道。 “河堤的牢固程度可不是能轻易作假的。再说你皇玛法可不会由着当地官员安排路线。”八爷笑道:“他有时会临时改变线路,看没有事先定好的河段。” “原来如此。”弘旺露出了了然的神色。 “一会儿下了马车紧跟阿玛,知道么?今日风大,河堤上会比较危险。”八爷不放心的又叮嘱了一句。 “阿玛放心,儿子知道。”弘旺笑着应道。 “你皇玛法说不定还会考教你和弘皙问题。”八爷又道:“知道的就回答,不知道的就说不知道,不必要想心思编。你还小,很多不懂也正常。” “儿子不会逞能的!”弘旺说着还有点委屈,他已经不是那个当年喜欢在皇玛法面前炫耀的人了。 “知道就好。”八爷笑了起来,这一年多,弘旺确实知道内敛了。 又走了约摸半个时辰,马车终于停了。弘旺有些好奇的掀开车帘往外看,却被一阵大风吹得眯起了眼睛,什么也没看清。 八爷连忙把车帘放下,“这风比咱们出门的时候还大,没迷眼吧?” “没?”弘旺摇摇头,道:“就是睁不开眼,一会儿还怎么巡视呀?” 八爷也是皱起了眉头。这风刮得到像不会下雨了,但也太大了。一会儿在河堤边别站稳都成问题。 “阿玛先下去看看,你先别下来。”八爷吩咐了弘旺一句就下了马车。 弘旺只来得及在后面说一句,“阿玛小心!” 一出马车,八爷就被风吹得稳了稳身子,再一看马车旁的奴才们也都被吹得东倒西歪,正借助着马车稳定自己。 “贝勒爷,风太大了,您先进去吧!”赵仁宽道。 “我去看看皇阿玛!”八爷不仅没进去,还跳下了马车。 赵仁宽连忙跟了上去,就见前面不远处的御驾上,康熙正被奴才搀扶着走了下来。 八爷加快了步伐,顶着风到了康熙面前,“皇阿玛,这风太大了,要不咱们避一避,等风小些再巡视吧?” “这能去哪避?”康熙问道。 这已经是河堤边上了,要避只能上马车。今日是康熙坚持出来的,他也没想到风势会变这么大。且这会都到了,再说回去的话也不合适。 不等八爷回答,康熙又接着道:“不用避了,就这么去。真遇到洪水的时候,又是风又是雨,河堤就不守了?” 这话八爷没办法反驳,只得道:“那皇阿玛小心。”又叫李德全多安排几个奴才护着,这才回来接弘旺。 弘皙是跟在康熙身后下来的。他一出来就被这天气吓到了,心里甚至有些埋怨。这样的天气来巡视不是受罪么!眼睛都睁不开,能看什么呀! 但他面上还不敢露出半分不满,只能咬牙忍着。不过看到弘旺也被八爷带下了马车,他的眼睛突然就亮了。 他今日可是带着任务来的,这个天气倒是可以给他打掩护!看来连老天都在帮他呢! 弘皙的嘴角闪过一丝笑意,心情顿时变好了! 第798章 变故 风势太大,这会大家想起出发时八爷建议应该改日巡视的事情,心里不禁有些后悔。 而当地的知府此时更加后悔。今日若出了什么事,他就是掉了脑袋也担待不起呀! 这么想着,也只能硬着头皮到康熙面前劝说,希望现在还能取消。 谁知康熙坚定的很,还说越是这种天气越能检查河工的质量。这下谁也不敢再劝,都得跟着上堤。 不出八爷所料,康熙在看了一段安排好的河堤后就提出来要看另一段, 那知府的脸顿时就变了一下。不过因为大家都被风吹得眯着眼,也就没人注意。 “那臣先行一步去清场,免得被闲杂人等冲撞了皇上。”知府脑子转的还是挺快的。御驾走的慢,但他可以先走啊! 谁知康熙压根不给他机会,直接把他叫上了御驾,说有事要问,一块儿过去。 要说被叫上御驾同行,放在平日里可是很难得的殊荣,但这会知府却觉得后背发凉,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 要说河工这事朝廷一向重视,拨的银子也多。他身为知府到不敢敷衍了事,弄出豆腐渣工程。但从中谋利,克扣下修筑河堤百姓的工钱还是有的。 康熙现在提议要去看的那段河堤的质量是没问题的。但在修筑的时候死过人,因为赔付问题,家属同官府还闹过一阵。就在康熙来的前不久才勉强安抚。 知府不敢安排这段,也是怕那家人听了风声,到时候想办法来告个御状之类的,那他的乌纱帽就不保了! 现在他唯有祈祷这家人老老实实的,今日不会出现。 一众人等重新上了马车,又往下一段河堤驶去。 “阿玛,还真被您说中了。”弘旺对八爷一脸崇拜。 “跟你皇阿玛做事久了,总能摸些规律。再者,若此时换做是我,也一样会这么安排。所谓出其不意嘛。” 弘旺点头,“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对。”八爷笑着点头,“带兵打仗的技巧一样能用在别处。” 另一段河堤隔得并不算远。马车走了一刻钟就到了。再下车的时候,大家发现风势变小了,但天上的乌云却更多了,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势。 八爷再次皱起眉头,心里盼着康熙能快点结束行程。这若是一会儿下起大雨,只会更不安全。 大概是因为天气原因,河堤上空无一人。知府从康熙的御驾上下来后顿时就松了口气,说话都利索多了。 康熙刚在御驾上问了不少问题,这个知府答的还算清楚明白,这也让他比较满意。这会再看河堤也就没那么仔细,倒是叫了弘旺和弘皙到身边考教。 这又是八爷之前就已经猜到的。弘旺因为心里有底,所以并不慌乱,很沉稳的走到了康熙身边。 弘皙今日倒是没有坐康熙的御驾,而是自己一辆马车。关于河工方面的事,他出京前也被太子教导过。但他以前没接触过这方面,想着弘旺有八爷教导,心里就有些虚。 他出来这么久,一直想在康熙面前压弘旺一头。虽说每次考教的时候,康熙多是两人都夸,但他心里清楚,有好几次康熙都更欣赏弘旺! 想到此,弘皙看向弘旺的眼神就多了几分不善。弘旺这会正好看过来,把这个眼神看个正着。 弘皙被看到也不怕,一副你能耐我合的样子。弘旺连眼皮子都没动一下,走到康熙面前规规矩矩先行了个礼,“孙儿见过皇玛法。” “过来,皇玛法问你们几个问题。”康熙笑着招了招手,语气很温和。 弘皙垂眸,眼里闪过一丝狠厉,再抬头,就换了个笑脸,“皇玛法尽管考教,孙儿和弘旺弟弟可是提前做了功课的!” “哦?”康熙笑着挑眉,“那一会儿被皇玛法问倒了,可要怎么罚?” 弘皙从小就时常跟在康熙身边,一向比弘旺更活泼,也敢开个玩笑,说个俏皮话。所以康熙也不介意,反倒会觉得祖孙更亲近。 弘旺却道:“孙儿不敢说功课做好了,孙儿不想被罚。” 他难得撒娇,倒是把康熙逗乐了,“皇玛法还没问呢,你就怕了?这可不像你平日的性子!” 弘旺吐了吐舌头,笑道:“皇玛法快问吧,风好大,您别冻着了!” 这话说的康熙心里熨帖。自己小小的一个,倒担心起大人的身子来。 于是康熙便先捡了两个基本的问题说了。弘旺和弘皙都答上来了,而且都答的差不多。 康熙满意的点了点头,正想再问一个问题,天上却突然砸下大雨点来! “万岁爷,下大雨了!”李德全忙道。 这雨势来的猛,还没等众人回过神来,雨点就越大越密起来。 “上车,回去!”康熙一边发话,一边被李德全护着往御驾那边走。 弘旺和弘皙就在他身边,他也忙叫人护送他们回马车。 但谁也不知道怎么了,弘皙突然就倒向了弘旺身上,好像是被什么绊到似的。 弘旺本是低头在躲雨,冷不防被弘皙这一撞,身子就向后倒去!他身后就是河堤,这要滚下去可就直接进河里了! 先不说河水有多深,就这大冷天的,在河里泡湿了就得冻病了! 弘皙脸上还有惊恐,喊了一声后就叫弘旺躲开,但他的手在挥舞间却又推了一把。 外人看不清,还以为弘皙是想把他推到安全位置。但弘旺自己却感受明显,他甚至还看到弘皙眼底的一丝得意。 电光火石间,弘旺突然明白过来!他一把抓住弘皙的衣袖,在他想脱身的时候抱住了他! 两个人在一块儿的重量加快了向河堤滚去的速度。 “快救人!”康熙一声大吼,其他人这才反应过来,护在康熙身边的侍卫也忙飞身想去抓两人! 八爷本来是在下雨的时候就准备接弘旺的,却万万没想到有这样的变故,顿时脸都白了! 但两个孩子滚得速度太快,侍卫们几次都只抓到衣服的边缘!最后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滚进了河水里! 第799章 没有证据 变故发生的太突然,直到两个孩子都掉进了河里,还有很多人都没反应过来。离得远的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隐约看到有人落了水! 八爷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站在河堤便大喊了一声弘旺就要往下冲! “贝勒爷,危险!”赵仁宽忙一把抱住,喊道:“您等着,奴才去!” “胤禩!”康熙此时也叫了一声,“已经有侍卫下去了!”这是叫八爷冷静等人救的意思。 但八爷哪里冷静的下来。弘旺是他的长子,是他最寄予厚望的儿子!虽说现在河水并不湍急,侍卫们下去后肯定能把人救起来。 但这种天气落了水肯定是要病一场的。弘旺年龄还小,若是因此出了什么意外,他真的是没办法原谅自己,也不知道回去要怎么同池小河交代! 不过这会赵仁宽死死抱着他,他就是想挣脱开去救弘旺也来不及了。 这会功夫,九爷、十爷他们也都围了过来。得知是弘旺和弘皙两个孩子掉进河里都惊呆了! 这么多大人在河堤边都没事,独独两个孩子掉下去也太巧了吧! 这会风雨大作,天气越发恶劣,所有人的目光都看着河堤下,而之前准备恭送康熙的知府大人这会已经吓呆滞了! 好在河堤边的水并不深,两个孩子一路滚进去后在挣扎中并没有沉下去。等侍卫们赶到河边,很快就把两人从河水里拉了出来。 “爷,咱们大阿哥救上来了!”赵仁宽欣喜的道。 八爷却依旧眉头紧皱,抿着嘴没说话,显然还是不放心的。 而今日之前巡视河堤,所以随行的太医并没有跟着。于是等侍卫把两个孩子带上河堤,康熙便下令以最快的速度前往住处。 弘皙被康熙带上了御驾,八爷也抱着弘旺上了马车。 “有没有哪里疼?”八爷一边给弘旺擦身上的水,一边担心的问道。 河堤到河边还有一段距离,滚下去的途中也不知道有没有磕碰到哪。 弘旺却像是吓到了似的,虽然摇了摇头,但眼神却有些呆呆的。 “弘旺不怕,咱们安全了。阿玛在呢!”八爷心疼的不行,连说话的声音都轻柔了不少。 赵仁宽从马车里找出备用的衣裳连忙给弘旺换上,又给他倒了杯热茶塞手里。 感觉到手里的温度,弘旺好像才回过神来,“阿玛,儿子没有伤到。” 刚刚赵仁宽给他换衣服的时候已经检查过了,身上确实没有什么伤,最多是磕碰的淤青,并不严重。 “你头上伤了不知道?”八爷沉着脸道! 弘旺的额头上有块明显的伤,不仅破皮了,还出血了。只是出血量不多,这会已经没流了。 “啊!”弘旺伸手在自己额头上摸了摸,这才咧嘴“嘶”了一声,终于感觉到疼了! “一会儿让太医给你看看。看看身上还有没有暗伤!”八爷道。 “让阿玛担心了。”弘旺很是不好意思的道。 他这会想起刚刚的事情也后怕。拉弘皙下去的时候也没想那么多。但这会再仔细一回想,若是掉下去的时候弘皙压到他,怕就不是这点小伤了! 但他那会意识到弘皙是故意推他下水的时候,他第一反应就是拉弘皙一块儿下水!反正他下水已成定局,绝不能让弘皙好受! “这要是你额娘知道,只怕得吓哭!”八爷道。 弘旺想到池小河,眼眶一下就红了。他作为长子,虽然被八爷严格要求,但在府里也是最受宠的。哪里经历过今日这样生死一线间的事! 之前弘皙在布库上做手脚都没让他有今日的后怕。 八爷见他一副要哭的模样,想着他毕竟还小,自己这突然严厉起来的语气确实不太好,忙又放低了声音道:“你把阿玛也吓到了。”说完他摸了摸弘旺的头安抚了一下。 弘旺却是猛然抬头,说了句让他震惊的话,“阿玛,我是被弘皙推的!” “什么?”八爷一下瞪直了眼睛! 当时他们虽然就在旁边,但谁也没看清怎么回事,毕竟那会又是风又是雨的,都在忙着躲雨,谁想着两个孩子身边还有奴才跟着都能出事呢! “就是他推的!”弘旺非常肯定的道:“我发现了,所以故意把他也拉着一起下去了!” 弘旺也没隐瞒自己的动作。 这下八爷就更震惊了!但震惊过后他却相信弘旺没有说谎!自己儿子的品性他还是知道的。况且弘皙还有前科。 随后而来的就是满心的怒火了!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在康熙的眼皮子底下,弘皙就敢这么害人,这胆子也太大了! 而且弘旺才多大呀,两个小孩子之间能有什么深仇大恨?无非就是谁比谁优秀之类的,这就值得推人下河堤?这心思也太歹毒了吧! 八爷咬着后槽牙,气得脸都白了!他原本以为上次布库的事后,弘皙就会收敛,就不敢再随便欺负弘旺了! 可万万没想到,弘皙不仅没有收敛,还变本加厉了!这孩子心性完全坏了! 弘旺见八爷一直没说话,还以为他不信,又道:“阿玛,我没说谎。当时我也没想那么多,就是下意识的觉得不能我一个人下去!” “阿玛没有不相信你!”八爷忙看向弘旺道:“阿玛只是没想到弘皙小小年纪就如此胆大心毒!” “可是,阿玛,咱们没证据。”弘旺又道。 他这会倒是冷静的很。他告诉八爷,并没有指望这件事真能讨回公道。因为这种事情口说无凭,且也找不到人证。弘皙也就是仗着今日机缘巧合,这才出的手。 况且弘皙这会也掉河里了,若是他说是弘皙先动的手,后被他无意中抓住衣服掉下去的,别人肯定不会信的。 “阿玛知道。”八爷再次摸了摸弘旺的头,“阿玛向你保证,以后会给你从别的地方找回来的!” 弘旺笑了笑,便是他自己以后也会找机会的!他可不是刚进上书房那会,什么都不敢做,什么都规规矩矩的弘旺了! 第800章 伤势 御驾上,弘皙的状况却比弘旺的要糟。他在翻滚的过程中也撞到了头,加上事出突然,受惊程度不小,在掉入河中没多久没昏迷了。便是被侍卫救起来,人也没醒。 康熙也是心急如焚。这次是他要带弘皙出来见世面的,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他回去怎么向太子交代! 弘皙可是太子的长子,也是太子最宠爱的儿子。况且这个孙子对他来说也是不同的。他可是看着弘皙一点点长大的!当初弘皙开蒙,还是他教导的! “怎么还没到!再快点!”康熙经不住催促车夫。他现在心里后悔的很!为什么非得选这么个天出来巡视! 但这世上没有后悔药,现在说这些都晚了。 “也不知道弘旺如何了?”康熙又想起另一个孙子来。 “好像是醒着的。”李德全道:“没有昏迷。” 没有昏迷也不代表没事。小孩子受了惊吓,又落了水,后续肯定会生病的。康熙越想越心烦,脸色越发难看起来。 李德全这会也不知道该怎么劝。今日这事要说怪奴才们看护不利也说不过去。当时两孩子就在康熙面前站着呢!就连康熙自己都没看清是怎么回事!就别说其他人还能反应过来去救人了。 马车一路疾行,待回了住处,叫来太医,也是半个时辰以后的事情了。 这会弘皙倒是醒了,只是明显受了惊吓,眼神有些呆呆地,身上也多处擦伤,而且还发起热来! 弘旺这边的情况也没好到哪去!虽说八爷很快就给他换了身干净衣裳,也让他喝了热茶,但今日气温本来就低,那河水更是透心凉,怎么可能不受冻! 不过弘旺虽然也发热起来,神智却看上去比弘皙强。还知道安慰八爷不要担心,让他先去换身干净衣裳,免得着凉。 “是啊,贝勒爷,您可不能再病了!”赵仁宽也劝了一句,“奴才在这守着,让韩格格伺候您先更衣吧!” 八爷一想也是,他若是生了病,弘旺谁照顾?于是从善如流的离开换衣裳去了。 弘旺听说又让韩氏伺候,不由瞪了赵仁宽一眼。他这里又不是没有奴才伺候,他就应该跟着去伺候,在这里守着算怎么回事! 不过这话不是他能说的,所以他也只是心里吐槽两句后就闭眼休息了。折腾了这一通,又被灌了退烧药,他的困意也上来了。 韩氏和汪氏没想到会出事。听说八爷是抱着弘旺回来的,都吓了一跳。但八爷没召她们,她们也不好这会凑过去,也怕扰了太医给弘旺诊治。 两人本还商量着等晚一点过去问问八爷要不要帮忙照顾,却不想八爷很快就叫两人过去了。 “先伺候爷更衣!”八爷也不废话,张开双手就下令道。 韩氏和汪氏愣了一下,很快两人就协同合作。一个去弄了热水来给八爷擦拭,一个则迅速找出干净衣服,准备帮八爷更换。 “弘旺今日落了水,这会高烧,身边不能离人伺候,你们俩都给爷过去守着!”八爷在换衣裳的时候道:“我这会还得去给皇阿玛回个话,免得他太过担心。” “贝勒爷放心,奴婢们一定照顾好大阿哥!”韩氏和汪氏忙道。 八爷点头,对这点他还是放心的。毕竟这一路出来这么多日,两人都安安分分的,表现还是让他满意的。 等换好衣裳,八爷先去看了看弘旺,见他已经睡着了,便带着赵仁宽往康熙那去。 他不仅是去说弘旺的情况,也是要看看弘皙。虽说大家没看清弘皙是怎么倒向弘旺的,但却能看到最后是弘旺抓住了弘皙的衣袖,这才导致两人一块儿落水的! 弘皙现在康熙的住处。他这会也睡着了,身上的各处伤也上了药,康熙正坐在床边守着,又是心疼又是后怕。 还好河堤边的河水不深,还好河流不湍急,不然两孩子都不大,掉下去被冲走就更难找。好在侍卫们救的还算及时,两孩子都没有在河里待多久。但就这样也都受了伤,发了烧。 刚太医从八爷那回来就向康熙汇报了情况,所以康熙也知道弘旺的情况。 “皇上,八爷来了。”李德全进来道。 “让他进来。”康熙并不意外。 “皇阿玛,弘皙情况如何?”八爷进来行过礼后就问道。 “也发烧了。”康熙叹气,“他头撞得有点严重,太医说若出现呕吐,头疼的症状就比较麻烦。” 八爷一愣,他当时只顾着弘旺了,所以没注意弘皙救起来后是什么样子。他走到床边看了看弘皙,就见他额头上缠着一圈白沙布,确实比弘旺严重的样子。 “弘旺这会也睡下了。”八爷道。 “太医刚回来同朕说了。”康熙道:“今晚是最关键的。你可得注意照顾。” “皇阿玛放心,儿臣知道。”八爷又看了一眼弘皙,道:“今儿事发突然,儿臣当时也不在跟前,怎么弘皙突然就摔了呢?” “朕在跟前也没看清。”康熙又叹了口气道:“大概脚下打滑吧。” 从康熙的角度来说,也就这么个理由了。毕竟那种场合不可能有人去推弘皙。 “今日河堤边还好吧。那会刚下雨,应该不至于滑呀?”八爷一脸不解。 “那还能是什么原因!总不能他故意倒下吧!”康熙道。 这话一说,八爷愣了一下,随即笑道:“看皇阿玛说的,儿臣没这个意思。” 他其实就是故意引导康熙往这方面想的。虽然他知道康熙肯定不会这么认为,但留一个怀疑的种子,以后指不定就能用上。 “这世上的事总有些意外,不是什么都能剖析个一二三来!”康熙看了他一眼,话里有话。 八爷只当没听懂,笑了笑,道:“儿臣就是这么一说,皇阿玛也就这么一听。儿臣就是看两个孩子出事心急。二哥人不在这,若是知道了,还不知道怎么心疼呢!” 说到这个,康熙皱了皱眉头,道:“这事还是先不报保成知道。等弘皙好了,回去再说。” “也好,免得二哥跟着着急。”八爷点头,没有异议。 第801章 感应 八爷从康熙那告退的时候又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弘皙。 从康熙的角度看来,这是叔叔对侄儿的关心。但实际上只是八爷想不明白,这么小个孩子,怎么就能这么心狠手辣! 他再次想起了之前在宫里布库伤了弘旺的事。那个时候的弘皙是不是就起了杀心?相比那一次,这次明显更危险! 如果不是弘旺自己机灵,在跌下去的那一刻抓了弘皙当垫背的,那他一个人滚下去受的伤只会更严重! 八爷紧了紧拳头,心里再次涌起怒火,但面上还是继续努力保持着担忧又焦急的神色。 回了弘旺的住处,韩氏和汪氏都在,连忙起身相迎行礼,八爷却是抬手制止了两人,看向弘旺道:“他睡得可还安稳?” “大阿哥睡得还算沉,奴婢摸着,额头也没那么烫了。”汪氏回道。 这会弘旺的额头上还搭着个湿帕子,是用来物理降温的。八爷凑近看了看,发现弘旺的脸颊是没有他刚刚离开的时候那么红了。 “你们回去吧,明早再来。”八爷道。他准备今晚自己守夜。 “爷,还是奴婢们在这吧。明日您还有事忙,晚上休息不好可不成。”韩氏劝道:“奴婢们左右无事。” 八爷摇头,示意她们现在就离开。 汪氏还待再劝,八爷却是一个眼神扫过来,让两人顿时不敢再开口,只得起身告退。 “贝勒爷对大阿哥真是疼到骨子里了。”出了屋子,汪氏同韩氏道。 “是啊,晚上守夜都不放心别人,非得自己来。”韩氏点头,随即又笑道:“你没发现么,一切同福晋有关的事情,贝勒爷都上心的很。” 汪氏一怔,随即也笑了笑没说话。可不是么,府里三个孩子,有两个孩子都是福晋生的。贝勒爷对雅尔哈的态度可不是明显不同么!虽说雅尔哈是女儿,但是府里唯一的女儿呀!若也是福晋生的,贝勒爷肯定宠上天! “走吧,咱们回去好好休息,明日还得过来守着呢!”韩氏道。 “嗯。”汪氏点头,也不再多想。 倒是八爷坐在弘旺的身边,心里想着这事如何同池小河说。是等弘旺病好了之后写信回去呢,还是干脆等回府之后再说? 以前他是答应过小福晋的,有事不会再隐瞒,要么就明确告知不想说。现在事关弘旺,现在不在不想说的范围。 他为难的眉头都皱在了一块儿,不由觉得近来真是多事之秋。先是京城那边天使家园出了事,让小福晋一个人劳心劳力的,这会弘旺又出了事,又要让小福晋揪心了。 但八爷忘了母子连心这一说了。虽然池小河远在京城,但在弘旺出事的这一日,她一直都心神不宁的,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有时候人的感应就是这么神奇的事情。池小河自打经历过穿越的事情,也就更相信这些了。她不知道是天使家园的事情又出了什么岔子,还是八爷和弘旺那边出了什么事! 偏这古代通讯不发达,她除了努力调整情绪,什么也做不了。等到晚上好不容易把弘曦和雅尔哈哄睡了,她再也忍不住自己分析起来。 按理天使家园的事情应该告一段落了。京城那些传言风向已经变了,而从八爷的来信上也可以看出来,康熙对太子的告状也并不是很相信。即便是直郡王同太子联手,想就此在八爷头上泼一盆污水也不容易。 那就是出巡路上出事了? 池小河想了想,还是决定写封信给八爷问问。有些事情若是毫无察觉也就罢了,被瞒着也不会怎样。若本就起了疑,再得不到确切的消息,只会更让人着急。 八爷没想到,等弘旺的病有了好转,池小河便又来信了。此时他还没想好要不要同池小河说弘旺受伤落水的事!等他看了信后就不敢瞒了! “你额娘还不知道怎么担心呢!”八爷这次没有再瞒着弘旺,而是把信直接给他看了。 弘旺如今已经退烧了,但因为额头的伤还未好彻底,所以被八爷禁止出门,这几日都在屋里呆着。他看了池小河信上的担忧,也不禁有些愧疚。 “阿玛,儿子给额娘回信吧。看到儿子的字,额娘就不会太担心了。”弘旺道。他都能亲自回信了,便是说受伤,也说明伤势不重,更有说服力。 八爷点头,“你自己回一封也好。就说是个意外,别写太详细,让你额娘担心。” “儿子知道。”弘旺点头,又问道:“阿玛,弘皙也还没出来么?” 他后来知道弘旺比他伤势严重的时候还是挺高兴的。害人终害己,果然老天还是长眼睛的。 “他比你伤还重,退热的时间也比你长,你皇玛法自然不会放他出来。”八爷道。 “那儿子现在基本好了,也该去看看他了。”弘旺道。 八爷有些惊讶的看了看弘旺,见他嘴角还带着笑意,不由问道:“为何想去看他?质问么?” 弘旺摇头道:“弟弟关心哥哥不是应该的?”他说完还看了一眼八爷,一脸无辜的模样。 八爷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他发现经过这件事后,弘旺似乎又成长了。 “再说当时也是儿子拉他下去的,也该去赔个不是。”弘旺又道。 他说的一脸坦然,若不是八爷知道真相,都要相信他是真心的了。 虽说弘旺变得更聪明了,心思更深沉了,对他以后的路来说是好事,但他还这么小,八爷看着他稚嫩的脸庞,心里还是不免有了几分心疼。 若是他能护得周全,弘旺也不用自己成长这么快!但对于皇家的孩子们来说,这也是不可避免的事情。他和他的兄弟们小时候也都是这样过来的。 八爷眼神复杂的看了弘旺一眼,最终还是笑了一下,道:“是该去看看。走吧,阿玛陪你一块儿。” 弘旺笑着应道:“好啊!” 因为发生了弘旺和弘皙落水的事,所以这几日康熙都没有安排其他的事务,也没有再去河堤上视察。八爷带着弘旺来的时候,康熙正在弘皙的屋里说话。 第802章 赔罪 “弘旺这两日已经基本好了,听说弘皙还没好,心里歉疚,今日便央求儿臣带他来赔罪了。”八爷把姿态放的很低,话也说的漂亮。 虽说是弘旺最后抓着弘皙的衣袖不放才把弘皙也连累了。但前提是弘皙先摔的。弘旺只不过是自保的本能反应。结果却是弘旺先过来赔罪,这姿态其实是高弘旺一头了。 两个都是自己喜欢的孙子,康熙都心疼,自然也不会怪罪。但听八爷这么说,弘旺又是一脸乖巧的模样,还有些担忧的看着弘皙,心里就更喜欢了。 “说什么赔罪的话!弘旺也才刚好,你就让他出来吹风,当心又受了凉!”康熙责备道。 “皇玛法,是孙儿自己想来的。”弘旺忙为八爷辩解,“那日若不是孙儿抓住了弘皙哥哥的袖子,他也不会跟着孙儿一起掉下去了。” 康熙看他说的认真,不由看了一眼弘皙。要说道歉,两个孩子应该互相道歉才对。 而此时的弘皙看着一脸真诚的弘旺,却是一点都不想说道歉的话!他觉得弘旺这会过来就是故意看笑话的!明明他是想把弘旺推下去吃苦头的,结果他自己吃的苦头却更大! 他刚开始也以为弘旺不过是本能反应才把他抓下去的,可后来仔细回想,再看现在弘旺的样子,他敢肯定,弘旺当时就是故意的!但这话没法说,只是他自己的推断。 这会他才觉得自己小瞧了弘旺,这个比他小几岁的弟弟,远比他想的心思深沉!就比如这会来道歉的事,若是换做他,便是跟着大人一块儿来,也做不到他的一脸真诚! “弘皙?”康熙见他不吭声,不由叫了一句。 “啊!”弘皙这才回过神来。他见康熙的眼里已经有了一丝不悦,忙道:“孙儿咋一看到弘旺弟弟太高兴了!孙儿这几日也担心弘旺弟弟的伤呢!只是孙儿这身子不争气,至今不能出门。”说着他又看向弘旺,笑道:“弘旺弟弟怎么还向我赔礼呢!说起来要不是我突然脚下打滑,也不会撞到你,哪有后面的事。要说赔罪,那也是我赔罪才是!” 最后几个字,弘皙说的简直要咬牙切齿了!但他自小就会看人脸色,这会当着康熙的面,兄友弟恭的模样也是做的很到位的。 康熙听他说的得体,当即笑道:“你们俩兄弟这次都吃了苦头,就不用互相赔礼了。一个意外而已,以后出门在外可要多注意安全。” “皇玛法说的是,孙儿记下了。”两人忙都应道。 “既然弘旺是专门来看哥哥的,那你们俩兄弟说话。”康熙道:“八阿哥,你跟朕来。” 八爷点头,这是要把空间留给两个孩子,他临走时看了一眼弘旺,见弘旺回了个笑脸给他,他不禁也笑了笑,跟着康熙出了屋子。 “你们也都下去吧,我和弘旺弟弟单独说说话。”弘皙很快就把屋里伺候的奴才也赶出去了。 等屋里就剩两个人的时候,弘皙脸上的笑容已经没了,也语气也冷了几分,“人都走光了,你还笑给谁看?还挺会演戏啊!” “哥哥这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懂?”弘旺笑得一脸无辜,“什么演戏?我是真心来给哥哥赔罪的呀!” 弘皙咬着后槽牙运气,冷笑道:“你赔罪?你心里只怕恨死我了吧!” “哥哥怎么这么说?”弘旺还是一脸的笑,“哥哥又没对我做什么,我怎么会恨哥哥?” “呵!”弘皙又是一声冷笑,“你就是恨又如何?没人会信你的话!” “皇玛法相信我是来给哥哥道歉的。”弘旺道:“哥哥也给我道歉了,我接受。” “你!”弘皙气得一下坐直了身体,他盯着弘旺,见他神色平静,不由咬牙道:“没看出来啊!你小小年纪到很沉得住气!还挺会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 “有么?”弘旺笑了一下,突然压低声音道:“难道这样做的不是哥哥么?” “是又怎么样!”弘皙突然笑了一下,重新靠回床上,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样子。 “不怎么样!”弘旺笑了笑,“只不过下次我也不能保证会发生什么!” 这句可是威胁了!弘皙万没想到弘旺竟然敢威胁他!凭什么?一个贝勒的儿子,竟然敢威胁他这个太子的儿子! “你想干什么!”弘皙瞪着弘旺,厉声道! 弘旺又是一脸无辜模样的道:“我能干什么?不过是见招拆招罢了。” 这话就说的很明显了,也顺带承认了他在河堤上抓着弘皙不放就是故意的。 “见招拆招?”弘皙不屑的笑道:“你以为你很聪明?” 弘旺摇头,道:“我从来不觉得自己聪明。” 弘皙看了他一眼,正准备说你还算是有自知之明,就听弘旺又道:“但总比人自作聪明的好!” “你!”弘皙又被气得噎住。 “哥哥伤还没养好,可不能情绪起伏太大。”弘旺站起身来,轻笑道:“哥哥好好养着,弟弟就不打扰哥哥了!”说着弘旺也不等弘皙再开口就自行离开了。 弘皙被气得脸通红,但他住的屋子就在康熙的院子里,周围也都是康熙身边的人。他就是有气也不敢乱发脾气,只能郁闷的捶了捶被子,气闷了好一会儿才叫了奴才进去伺候。 这边康熙叫了八爷过去也没说什么,关心了下弘旺,然后便是南巡中的一些事情。 弘旺从弘皙的屋子出来后就去找赵仁宽了。得知八爷还没出来,也没去打扰,同赵仁宽说了一声去找弘晖玩,便带着身边的奴才走了。 四爷住的院子同八爷的住处并不远,两个孩子一向玩的好,这几日弘晖都有去看弘旺,今儿猛然见到弘旺来还挺高兴的。四爷正好在,还奇怪他怎么一个人来了,不由问了两句。 弘旺笑说是去赔罪了,八爷被康熙留下说话,他见弘皙还病着,便先走了。 四爷到是理解去赔罪的做法,但他万没想到会是弘旺自己提出来的,反倒还安慰了弘旺几句。 第803章 找点事做 “四伯,我已经没事了。”弘旺乖巧的对四爷笑道,并没有多说。 四爷摸了摸他的头,让两个小家伙自己玩去了。 这边八爷是同康熙一块儿出来的,两人都没想到弘旺竟自个儿先走了。 “弘旺阿哥说怕扰了弘皙阿哥的休息,所以没有待太久。”赵仁宽解释了一句。 “老八啊,你家这个长子教导得是真不错。”康熙道。 “这一年多承蒙皇阿玛的教导,儿臣也觉得他又成长了不少。”八爷很自然的恭维了康熙一句。 康熙一听这话就笑了起来,“朕教导他的时候能有多少,还是他自己争气。也是你们教导得好。” “儿臣不敢居功,儿臣福晋功劳更大。”八爷道。 “哈哈哈!”康熙又笑了起来,“你还真是时刻不忘替你福晋说好话。” 八爷也笑了,但笑得坦然。 “你福晋确实会教导孩子。”康熙点头,“朕还记得在你母妃那看到两个小的,也都乖巧的很。” 八爷没有再接着夸,点到为止就好,夸多了就让人反感了。 “那儿臣就先去四哥那接弘旺了。”八爷躬身告退。 “去吧。”康熙点头,在八爷准备转身的时候突然说了一句,“你和老四这个邻居还处的不错。弘旺和弘晖也玩的好。” 八爷脚步一顿,忙笑道:“儿臣的府邸从开始修缮就是四哥帮忙的,儿臣福晋也同四嫂走的近,所以两个孩子从小就常在一块儿玩。” 说起来四爷一开始可是太子党。要说四福晋同太子妃的关系也不差,但太子同四爷的关系却一直没能真正的亲近。而现在四爷却同八爷两家走的这么近,这让康熙也不由要感叹一番。 太子的身份确实是比其他人高了半截,可太子却忘了,在他没登基前,兄弟情才是最应该抓住的。他能团结在身边的兄弟越多,登基后就越轻松。 想到太子,康熙就想到一直同太子争来斗去的直郡王。那也是个不会团结人的。 再看看站在面前的老八,不知不觉中,他的身边已经有老四、老七、老九和老十几个人了。 他当初把老八立起来是想给太子当磨刀石的,可现在太子不仅没有成长,倒是让老八在朝中站住了脚,且势力隐隐有压过其他人一头的趋势了! 而这,并不是他希望看到的。 康熙看了一眼,收回思绪,笑道:“挺好的。从小建立的感情才好。你去吧。” 八爷再次躬身行礼才离开。 走在路上,八爷不禁想康熙最后的问话是什么意思?是不想他和四爷走得太近么? 京城里,池小河在信寄出去后又有两日睡的不太安稳,但那种心里不踏实的感觉却没再出现,这也让她松了口气。又过了几日,她才收到了八爷和弘旺的来信。 看到信中写弘旺跌落河堤,她的心一下就提了起来!她就知道是出事了! “就没有哪次出去是平平安安的!”池小河看完信后无奈的感叹了一句。虽然是有惊无险,但也够让人揪心了。 “福晋也别这么想,总有意外的时候。谁也不想的。”秋梨和肖嬷嬷劝道。 “皇阿玛也是的,又是风又是雨的往河堤跑什么!还非把俩孩子带上!”池小河不禁埋怨道。 “福晋,这话可别在外面说了。”肖嬷嬷忙道。 池小河笑了一下,“嬷嬷,我这点分寸还是有的。” “大阿哥没事就好。”肖嬷嬷道:“那么多人在万岁爷身边呢,也不会真让大阿哥出事的。” “但孩子还是受了伤又受了惊吓。”池小河还是不满。她捧在手心里的孩子,自己都舍不得让他受一点委屈,这下又是落水又是发热的,她只看着信都要心疼坏了。 “儿是母亲的心头肉。”肖嬷嬷笑道:“平日里磕着碰着都心疼的不行,哪里受得了这个。不过好在有惊无险,您就别气了。” “我气还能怎么办?事情都过去了,我也不在身边。”池小河苦笑道:“只希望下次再出去的时候,我能跟着一块儿吧。就是阻止不了事情发生,能守在旁边照顾,我心里也好受些。” “贝勒爷和大阿哥出去也一个多月了吧。”肖嬷嬷突然道。 “嗯。”池小河点头,“时间过得真慢,我恨不得他们明日就能回来。” 这话说的肖嬷嬷和秋梨都笑了起来,道:“那可还有日子才能回来呢!” “是啊!还要等过完夏天才回来。”池小河情绪不禁低落起来。平日里不觉得几个月的时间又多长,可分别后却真有种度日如年的感觉了。八爷和弘旺才走了一个多月,她却感觉走了好几个月似的。 “福晋,这会春暖花开的,咱们花园里的花都开了,要不办个赏花宴?”肖嬷嬷提议道。 “赏花宴?”池小河看向肖嬷嬷。 “嗯。”肖嬷嬷点头,“您这两年都没在府里办什么聚会。现在贝勒爷不在京里,您交好的几位福晋却都在,正好可以聚一聚,也能增进感情。” “是呀,福晋。这会花园里的海棠花、蔷薇、玉兰花都开了,正是办赏花宴的好时节。”秋梨道。 池小河托着腮想了想,还真是。她可以不用请太多人,就四福晋、九福晋和十福晋。虽说十福晋有孕了,但这会差不多也三个月了,正好可以出来走动走动。 “这个提议好!”池小河一下高兴起来,人闲得时候爱胡思乱想,她是要给自己找点事做才好。 “我这就给她们下帖子!”池小河说干就干,“咱们就把赏花宴定在三日后!” “哎,您看要怎么办,奴婢们这就去安排。”秋梨和肖嬷嬷都笑了起来。她们就想看到池小河有活力的样子。 “其实我挺想也请二嫂来的,只不过她现在怕是不方便。”池小河道。太子妃毕竟身份特殊,这胎又怀得不容易,她也怕有个什么闪失。想来想去,她决定就不给太子妃下帖子了,但准备送一盒鲜花做的各式糕点给太子妃送去。 第804章 赏花宴1 赏花宴定在三日后,又只准备请相熟的几个妯娌,所以池小河也没准备弄的很复杂。什么吟诗作对,画画弹琴的都没打算弄。就几个人一块儿坐着说说话,看着美景品茶吃点心就好了。 “要不要请说书先生来?”秋梨提议了一句。 “我也想到了。”池小河道:“还是安排点娱乐项目好。” 她自个儿并不喜欢听戏,但听说书还是喜欢的,便把这项加了上去。 除了这些,还有当日中午的午宴菜式她也研究了一下。既然是赏花宴,那午膳的菜式最好也多几道和花相关的,算是应个景。能入菜的花还是不少的,这个季节又正是花多的时候,厨子也不会觉得为难。 等都安排好了,帖子也送到各家府上了。 对于男人们离京,独守空房在家里的女人们来说,能有这么个聚会还是很开心的。十福晋收到帖子的时候,九福晋正好同她在一块儿。 “八嫂肯定也给你下帖子了。”十福晋很是肯定的笑道:“到时候咱们一块儿去。” “你如今这身子方便么?”九福晋有些不放心的道。 她自个儿是没过一个孩子的,所以看到别人怀孕,总是有些紧张。 “八嫂给我下帖子的时候肯定考虑过了的。”十福晋笑道:“我现在胎像稳着呢,身子也没到重得动不了的时候。能出门散散心,对身子不是更好?” 十福晋从小在草原长大,身子骨比九福晋这种常年养在闺阁中的还是要结实的多。她从怀孕开始就没有太大的反应,能吃能睡的,很是让九福晋羡慕。 “那到时候我来接你,咱们俩一块儿去。”九福晋道。 “好呀!”十福晋开心的应道。 四福晋就住在隔壁,所以到赏花宴的这天一大早就过来了,想着给池小河帮忙。结果没想到池小河就请了她们三个人。 “我还以为你会把留在京城的几个福晋都请上呢!”四福晋道。 “不熟的请来还得费心应酬,累。”在四福晋面前,池小河一向说的很直白,“我本来就是想一块儿聚着开心开心,可不想再弄出什么糟心事来。” “也是。”四福晋笑笑,“就咱们四个人也清净,一块儿说说话,打打牌的,挺好。” “四嫂要打牌那就等下午。”池小河道:“我早上请了说书先生,一会儿咱们先听听书,品品茶。” “那感情好啊!”四福晋笑道:“我也许久没听书了。” “是吧!平日里大家都各忙各的,少有这种放松的时候。”池小河笑。 身为嫡福晋,府里都是一摊子事。真要算起工作量,也不比现代女性在外打工做的少。所以这样的聚会也确实难得。 九福晋同十福晋来的就比较晚。毕竟孕妇出门会麻烦点。等她们到了,四人先说了会话,池小河就让说书先生开始了。 女人们嘛,最喜欢的还是爱情故事。所以池小河也就让说书先生讲了个才子佳人的故事。因为这聚会就只一日,下次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所以池小河便让说书先生讲一个简短的,最好一两个时辰就能完结的,免得故事听一半吊胃口。 就这还把说书先生为难了一下,要想短时间内讲完一个故事,还得精彩,那这个故事的节奏就得紧凑,起伏转折非常流畅。 好在池小河提前三日提的要求,让说书先生还有时间修改和准备。 九福晋和十福晋也都是久未听书了。尤其是十福晋。她在草原上本就没机会接触这个。嫁到京城来后,也没参加几次聚会,还真很少能听到说书。 所以当说书先生开口说这是个狐仙和书生的故事时,除了池小河,其他三人都很有兴致。 对于从现代来,看过不少网络小说的池小河来说,这样的开头并不觉得吸引人。无非就是书生被狐仙迷住,最后没有考中秀才,或是在狐仙的帮助下考中秀才,又忘恩负义之类的故事。 不过听说书和看小说是两码事,有着不太一样的体检。况且她请的说书先生还是个长得不错的小伙子,只当是满足一下她声控和颜控的心也不错。 但这位说书先生把故事改得还不错。池小河听到后半段发现这故事还有点不同寻常。这狐仙和书生竟然还有着两世情缘。 上一世的狐仙还没有成仙,只是个在修炼的小狐狸。要不是得书生相救,她就没了后来修仙成功的机缘。可等她修仙成功想去报答书生时,才发现书生已经死在进京赶考的路上。她只是个狐仙,如果让书生复活,逆天改命,她自己也会受到反噬。所以她想办法打听到书生投胎的人家,从他出生就开始守护,最终帮助书生考上状元。 但她从始至终都没让书生察觉到自己的存在,也没想过要和书生发生一段感情。因为她知道人妖殊途,一旦书生爱上她,最终还是会丢掉性命。她没有自私的霸占书生,也是真舍不得。她只是默默地守护,看他娶妻生子,看他官运亨通,看他子孙满堂。 “那狐仙会再守护书生的下一世么?”九福晋听得眼眶都红了,实在是觉得这狐仙太过可怜。一个人守护那么多年,可书生却什么都不知道。 “我觉得应该不会了吧。”十福晋道:“她恩也算报完了。再过一世,以狐仙的性子,她还是不会和书生发生什么。还不如过自己的日子去。” “若是这么一世又一世守着一个不知道自己存在的人,也太可怜了。”四福晋也感叹了一句。 “子非鱼,焉知鱼之乐?”池小河笑着说了一句,“兴许狐仙觉得就这么默默守护就很好了呢!” “故事就这么结束了,总觉得有些遗憾。”九福晋道。 池小河看向说书先生笑道:“咱们姐妹聚会本是高高兴兴的,看你这故事闹得,弄得咱们都要哭了!” “是小人的罪过。”说书先生笑着鞠躬道,显然并不觉得自己有错。 第805章 赏花宴2 “看在故事确实不错的份上,今日的赏钱就不打折了。”池小河笑道。 “谢福晋赏!”说书先生又鞠了一躬,这才下去领赏了。 “妹妹在哪请的说书先生,这故事讲的不错。”四福晋道。 “你们要喜欢听,改日咱们再请来说一回!”池小河笑道:“我不喜欢听半截故事,所以特意提了要求,让他一次就说一个完整的故事。看来是动了脑子的。” “我真的要听哭了。”九福晋不好意思的笑道:“这狐仙重情重义的,想她这一世的守护真的有些唏嘘。” 几个人当中,九福晋使心思最细腻,也最容易伤感的。池小河见她还沉浸在故事里,不禁笑道:“那我给这故事再续上一段,九弟妹怕是就不伤感了。” “怎么续?”几个人顿时来了兴致,都看向池小河。 “刚这故事结尾说到书生子孙满堂就结束了。没说这狐仙是要再守护他到死,然后下一世继续,还是就此离开。”池小河一笑,道:“那我觉得还有一个可能也说的过去。上一世小狐狸修炼成功后去找书生,固然存在报恩的心思,但也有可能是因为修炼之人不能欠人因果。如果她不还上这个因果,那她的修炼就会停滞不前,所以她才想方设法的找到转世的书生。她这一世的守护实际上只是为了还因果。所以她不能和书生相爱,不能出现在书生面前,这样因果结束,她才能更好的修行。” “哎呀,八嫂,被你这么一说,这故事都不感人了!”十福晋瘪嘴道。 九福晋则是瞪大了眼睛,没想到池小河给续了这么个结尾。 四福晋则是笑了起来,道:“妹妹,你这说的可真扫兴。那我还是情愿这故事留个悬念的好!” “我这不是怕你们太伤感了么!”池小河笑道:“我叫你们来玩是为了高兴的,结果整得一个个都愁眉苦脸的,我可不得想法子给你们调节情绪么!” 这话说的大家都笑了起来,也不再为故事中的人难过了。 “说是赏花宴,咱们倒是坐着听了一上午的书。走,在园子里转转,活动活动吧。”池小河提议道。 她们本就坐在花园边的小暖阁里,出来就能进园子。十福晋这个孕妇也是不宜久坐的,这会也需要起身活动活动。所以大家都起身来赏花了。 “春暖花开的日子就是让人心情舒畅。”看着满园的各色花儿开放,四福晋不禁感叹了一句。 “是呀,春日是最好的季节。万物复苏,百花争艳。”池小河点头道。 “八嫂这园子里的花真不少。”十福晋四处看着,道:“我们府上花园里的花品种不多,开的没这么热闹。” “十弟妹若是喜欢,回去让府里花匠打理一下就好了。”池小河笑道:“我和我们爷都还挺喜欢花的,所以平日里也让人打理的多。一年四季,这园子里都有花开。” “我们爷兴趣不在这,我也懒。”十福晋不好意思的笑笑,“这会也就是看着八嫂这园子漂亮来了兴致。估计等我回去,也难得逛几次。” “等你有孩子了就不一样了。”池小河笑道:“花园修漂亮了,带孩子们来玩也更有意思的。” “是么!”十福晋摸摸肚子,笑道:“那我回去让奴才们弄弄。” 因为说书的内容不适合小孩子听,所以池小河没让雅尔哈和弘曦听。早上便让张氏带着两个孩子在屋里识字,画画,等到时间差不多了再带来花园。 所以她这会刚和十福晋说完,张氏就带着两个孩子过来了。 “快过来见过婶婶们。”池小河冲两个孩子招手。 四福晋的弘晖跟着南巡去了,九福晋还没自己的孩子,十福晋的孩子还在肚子里,于是雅尔哈和弘曦就成了焦点。加上两个孩子都长得漂亮,又都乖巧,很是让人喜欢。 池小河也趁此机会考教了下雅尔哈有关花的唐诗。四福晋几人见雅尔哈背得挺流畅的,都有些惊讶。 “雅尔哈识字?”四福晋问道。 池小河笑着点头,“她和弘旺小时候是一样的,都是我启蒙的。现在弘曦跟着也认得些字,只是背诗还差点。《三字经》能来几句。” “你这是要把孩子们个个都教成大文豪么!”四福晋感叹道。 “能识字是好事。”九福晋道。她自己是受益者。满洲格格不读书的多,大多学的都是骑马射箭,主持中馈。琴棋书画,吟诗作对则没有要求,算是锦上添花的东西。但九福晋小时候是请过女先生教的。所以她能识字读书。有时候心情苦闷,读读书,写写字,就是她放松心情的时候。 “女孩子不必认字那么多吧?”十福晋是个不识字的,但她也不觉得生活有什么影响。 “雅尔哈算是跟着弘旺学的。”池小河笑道:“两个孩子本就差的岁数不大。我教弘旺的时候,她常在旁边听着,看着。这孩子是个聪明的,时间长了就会了。再加上她一直惦记着教弟弟,所以学的还挺认真。” 她知道这个时代女孩子读书认字的毕竟是少数。她也不想雅尔哈这么小就传出什么才名之类的。这对雅尔哈没有好处。她是深知低调的好处,所以才这么解释了一番。 “也挺好的。”四福晋笑笑,能听出池小河的意思,也就没多说。 “八嫂,那说明你会得也很多啊!”十福晋突然来了这么一句,“不然你怎么教孩子们呢?像我就什么都不会。我看我们爷也不行,到时候孩子们肯定启蒙晚!” “你这还没出生呢,就操心上了?”池小河觉得十福晋这么耿直也是可爱的很,笑道:“你不会可以请先生嘛!再说十爷怎么也是在上书房学过得,教孩子还不是绰绰有余?” “他能有多少心思放孩子身上!”十福晋摇头,“你看这一出门就几个月的。只怕孩子出生都赶不回来,还指望以后教孩子呢!” 池小河一想也是,忙安慰十福晋道:“没事,若十弟赶不回来,到时候咱们都去陪你!” 第806章 看望太子妃 女人生孩子就是在鬼门关走一遭。即便是医学发达的现代,每年因为生产没了的妈妈也不少,就别提古代了。池小河和四福晋作为过来人,是深知生产时的那种无助与害怕的。 “对,咱们到时候都去陪你。”四福晋也跟着点头。 九福晋自是不必说了。十爷离开的这段日子,她陪伴十福晋最多。到时候生产肯定也是在场的。 感受到三人关切的眼神,十福晋的心里很是感动。她离开家乡远嫁到京城,生活可以说是从头开始。她很庆幸能遇到这几个好妯娌,让她在异乡也能感受到家的温暖。 “那我就先谢谢嫂子们了。”十福晋笑道。 池小河想到历史上的十福晋年纪轻轻就去世了,好像也没留下孩子,所以很担心十福晋会在这次生产中出问题。因而她忍不住又多叮嘱了几句。不过其他人也没多想,反倒觉得她心细。 午膳大家用的都很愉快,菜式受到了一致好评,十福晋甚至想让府里的厨子来池小河府上学艺。 “哈哈,那有什么问题。”池小河当然不会拒绝,“这都是些小巧,容易学的很。” “来京城后最让我觉得比草原好的,就是好吃的东西真的多!”十福晋突然感叹了一句。 池小河和四福晋、九福晋都是一愣,然后就笑了起来!草原上以牛羊肉为主,食材肯定是没有京城丰富的。再说皇家的供应和普通百姓家又不一样,便是京城不产的东西,也一样能吃的到。 “没看出来咱们十弟妹还是个小吃货呢!”池小河打趣了一句,“这倒是和我兴趣相投了!” “美食谁不爱!”四福晋笑道:“要不下次咱们聚会,就带上各自府上的拿手菜,来个美食品鉴会!” “哎,这主意不错!”九福晋拍手赞同,“这样大家就能吃到更多美食啦!” “咱们这是一不留神就把下次的聚会主题都定了?”池小河笑道:“这个提议我也赞成!咱们争取在十弟妹生之前就来一次!” 于是大家就这么愉快的把下次聚会都约定好了。 午后最是容易犯困的时候,十福晋作为孕妇更是精神有些不济。池小河索性就让人安排了客房,让大家都休息一会儿。既然是姐妹们聚会,那就好好玩上一整日。 四福晋她们本还想拒绝,但盛情难却,加上确实难得,大家便留下了。午休后一块儿打了打叶子牌,又喝了一回下午茶,待到傍晚时分才告辞。 “福晋今儿玩的可高兴?”晚上池小河泡脚的时候,秋梨笑着问道。 “嗯,很开心!”池小河笑着点头,“你和嬷嬷提议的好,该赏!” “奴婢不要赏,只要福晋高兴就好。”秋梨笑道:“奴婢看四福晋她们也都挺高兴的。” “嗯。没有需要应付的人,说起话来也自在。”池小河道。这就跟现代小姐妹聚会一样。大家想到什么说什么,不用顾虑太多,也不用刻意寒暄。 “还挺难得的。”秋梨感叹了一句。 池小河笑了起来,可不是挺难得的么。妯娌间能把关系处成这样不容易。当然,前提条件是八爷同四爷他们关系处的也不错。 像太子妃,她虽然还挺喜欢的,但中间隔了个和八爷不对付的太子,说起话来还是有不少顾忌。 想到太子妃,池小河就想到之前自己还准备给她送盒糕点去,正好也是去探望一下。这事今日也同四福晋提到了,她们约好明日一块儿进宫的。 洗漱完池小河就早早的睡下了。第二日进宫的时候她没有带雅尔哈和弘曦,而是单独同四福晋一块儿,直接去了毓庆宫。 太子妃没想到两人会来看她,听到奴才来报的时候很是惊喜,忙让人请进来。 “咱们可是有日子没见了!”太子妃让人给池小河和四福晋上茶,脸上都是笑。 “二嫂近来身子可还好?我看你气色不错,孩子还挺乖吧?”四福晋问候道。 “嗯,不怎么闹我。”太子妃摸着肚子,一脸幸福,“太医说胎像挺好的。” “昨儿我在府里办了个赏花宴,说起二嫂也不便出来和我们聚聚,很是遗憾。便给你带了盒点心。”池小河笑着让秋梨把点心盒子拿出来,“都是鲜花做的,算是应个景,也让二嫂尝尝。” “哎哟,那感情好。我最近还就喜欢吃些小零嘴。”太子妃忙让身边的大宫女清荷接了,“还是你们住在宫外自在,窜个门子也方便。” 住宫里虽然限制了自由,可多少宫外的想住进来呢!不过这话不能说,所以四福晋笑道:“二嫂如今是身子不便。等小阿哥出生了,到时候咱们再聚。” “这可是你说的!到时候可不能忘了叫我!”太子妃笑。 “看二嫂说的,我们这次也没忘你呢!这不一大早给你送点心来了?”池小河笑道。 “算你们有心!”太子妃笑道。 她让清荷当场打开了点心盒子,看着里面各色造型精致的小糕点,不由又夸赞了几句,直接就拿了一块儿吃了起来。 “嗯,味道不错!”太子妃边吃边点头。 其实给孕妇送吃的还是很忌讳的。但池小河并不怕,她越是这么坦荡,越不会让人怀疑。如今八爷和太子还未真的在明面上有什么致命的冲突,她也就还能同太子妃在这说笑,谁知道以后还有没有这样的机会! 太子今日的事情有点多,早早就让人回来告知太子妃不会回来用膳,于是太子妃便留了池小河同四福晋用膳。 “我一个人用膳也不香,你们难得来,陪我用过膳再出宫也不迟。” 池小河和四福晋没有拒绝,她们也不会常进宫来看望太子妃,今日既然来了,也就多说会话。 “殿下如今都在二嫂这用午膳么?”四福晋笑问道。她同太子妃的关系更为亲近,问这话也不会让太子妃反感。 “不忙的话会过来。”太子妃笑笑,“殿下对我这一胎还是上心的。” 第807章 压根没放在眼里 太子前面多少年对太子妃都没有动心。要说现在突然浪子回头也没人信。也只有是因为太子妃肚子里的孩子了。 “便是因为孩子,有心总是好的。”四福晋笑道。 “有心才会有情嘛。”池小河道。 太子妃眼睛一亮,嘴角都弯了起来,“八弟妹可真会说话。小嘴儿是抹了蜜么?” “不过说句实话而已。”池小河笑,“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爷们知道疼人就是好事!多少爷们,你就是有孕了,他也跟不知道似的。” “这倒是。”四福晋点头。 太子妃想起自己上一胎的情况,心里生出几分酸涩来。要这样说,太子如今对她还是有几分真心的吧。 午膳结束后,池小河便同四福晋一块儿告辞了。太子妃还挺舍不得的,嘱咐她们有空再来玩。池小河和四福晋自然是满口答应。 待两人从毓庆宫出来,天色突然阴沉下来,像是要下雨。池小河便拉着四福晋快速往宫外走,却不想正碰到了从乾清宫回来的太子。 双方一碰面都有些意外。池小河和四福晋忙见了礼,就听太子问道“四弟妹和八弟妹这是刚打孤宫里出来?” “嗯,今日进宫就是为看二嫂的。”四福晋笑道:“刚还叨扰了一顿午膳。这会二嫂午休,我们才出来。” “她一个人在宫里是闷得很。孤也没空陪她。你们能来是再好不过了。”太子笑盈盈地,很是高兴的样子,“有空还劳你们多进宫来陪陪她。太医也说了,这有身子的人就要保持心情愉悦才好。” “殿下放心,我们得空一定多来陪二嫂说话。”四福晋笑着应道。 池小河全程没说话,就在四福晋身边站着保持微笑。但她明显感觉到太子看过来好几眼。 “说起来,上次孤在御花园碰到八弟妹家的两个孩子还挺可爱的。”太子突然道:“下次可以一块儿带来。” 池小河一下愣住,有些不明白太子是什么意思。只是客套话呢?还是有别的什么目的? 四福晋也是怔了怔神,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 好在池小河很快回过神来,笑道:“二哥都这么说了,那我下次就带两个小家伙来!就是怕他们太闹腾。” “小孩子就是闹点才有意思。”太子道。 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池小河也就应了。 眼看着天越发阴沉,太子也没再多说,池小河这才心里松了口气,同四福晋目送太子离开,这才转身走了。 出宫的路上,池小河同四福晋都没说话。两人都被太子的态度弄得有些不知所措。毕竟之前太子做的手脚,两人都是心知肚明的。 一直等出宫上了马车,四福晋才开口问道:“太子别是又有别的动作吧?” 池小河摇摇头,苦笑道:“有别的动作又能如何?我也只有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哎,这京城就难得有宁静的时候。”四福晋感叹了一句,拍了拍池小河的肩膀,安慰道:“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同姐姐说。也许帮不上大忙,但两个人凑一块儿,总是能多想些办法的。” “嗯,那我就先谢谢姐姐了。”池小河笑了笑,但眉间还是多了几分愁绪。 毓庆宫里,太子知道太子妃在午休,便没去打扰,而是去了李佳氏那。 这个时辰,李佳氏倒是没午睡,而是坐在窗前绣荷包。见太子来,惊喜的手还扎了一下。 “怎么这么不小心!孤看看。”太子捏起她的手指瞧了瞧,见冒了血珠,便拿了自己的帕子给摁住。 李佳氏的脸一下就红了,太子可是有日子没对她这么温柔了。 “殿下,臣妾没事。”李佳氏娇声道。 “出血了还没事?”太子挑眉,他已经看到李佳氏绣的那个荷包,上面的图案是君子兰,一看就是男人用的。而君子兰是他喜欢的,显然是给他绣的。 “小伤而已,一会儿就好了。”李佳氏下意识的把荷包往针线篓里藏了藏。这荷包还是个半成品,她不太想让太子知道。 太子眼里闪过一丝笑意,挨着她坐了下来,道:“这是给孤绣的?” 李佳氏有些懊恼被发现,但还是老实的点了点头,“才绣了一半。” 当年还是格格的时候,李佳氏就常给太子绣荷包。她手艺不错,太子本就宠她,也就常戴。后来她升了侧福晋,就很少再绣荷包了。 这会两人看着那个半成品,一时间都有些感慨。 李佳氏到底是身边的老人,又得宠多年。即便之前做了些让人不高兴的事,也没真的失宠。就像弘皙,便是最近有些让太子失望的行为,但到底是他最喜欢的儿子,心里的疼爱还是不会少。 母子俩在太子心里的分量不低,李佳氏很清楚这一点,她也一直在利用这一点维系太子对她的宠爱。 所以这会看到太子的眼神,她很快就知道怎么做能让太子想起两人曾经的美好。 太子妃有孕虽然得到了太子的宠爱,但身子却不便侍寝。可李佳氏不同,她很清楚自己的机会来了。 不过李佳氏并不心急,而是先关心起弘皙来。她知道太子这会过来,多半也要说弘皙的事。 果然,这个话题一开,太子便话多起来。李佳氏很会顺着他的话说,时不时露出几分担忧和想念,也让太子对她心疼起来。 两人之间的气氛很是不错,当晚太子便顺理成章的留了下来。 李佳氏心里不免得意。只要太子还肯在她这里留宿,太子妃便是有孕她也不怕。要论对太子心思的揣摩,她不信自己会输给太子妃! 太子妃那边得知太子宿在李佳氏那里却并不意外。太子从不会为了某个人委屈自己。守身这种事就更不可能。这一个多月没进其他人屋里,也不过是监国事务繁忙顾不上。 她心里半点波澜都没生出来。对她来说,如今没有比平安生下孩子更重要的事了。至于李佳氏的小动作,她压根没放在眼里。 第808章 被拒绝 回了府的池小河也没太多琢磨太子今日的态度。就像她同四福晋说的,等事情来的时候再想办法应对吧。她如今也在慢慢改变自己的性子。以前遇到一点事情就会想很多,甚至整宿整宿失眠,患得患失的。可经过这次天使家园事件,她也成长了! 她如今是个母亲,是一家主母,不能什么事情都靠八爷!她不说能给八爷帮忙,至少不能给他拖后腿吧!如今八爷不在府里,她就是这个府里的主心骨。所以不论什么事情来了,她都要稳的住才行。 想着穿过来这几年的经历,池小河自己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她喜欢自己的这种成长和改变。变得更加勇敢,而她的坚强也不再流于表面,是真正内心的坚强了。 “秋梨,明儿开始,咱们巡铺子去。”池小河道。 秋梨不明白她怎么突然起了这个念头。虽说府里的铺子都是池小河在管,但她因为这两年生孩子、养身子,并没有什么时间去实地查看情况。每年都是听铺子里的掌柜们汇报,看经营报告来了解的。 “不是你们说让我找点事做么?”池小河笑了起来,“咱们既然办了赏花宴玩乐,当然也要认真做点正经事。” “福晋说的也有道理。”秋梨也笑了起来,“您也确实好久没去铺子里看看了。” “趁着这会天还不热,咱们把京城里的铺子都走一遍。”池小河道:“府里以后的开销只会越来越大,咱们看能不能让这些铺子的经营状况再有个提升。” 说起做生意,池小河还是很有兴趣的。她和四福晋一块儿做的贸易生意一直不错,现在已经准备扩大经营,不仅仅局限于倒卖江南到京城这条线的东西了。 对于京城的铺子,她自己名下的还过问的多一些,八爷的她总觉得不好插手太多。但现在她却觉得自己这态度不对。八爷既然信任的交给她,她就该好好经营。 “那福晋要带着大格格和二阿哥一块儿么?”秋梨问道。 “当然。”池小河点头,“虽说他们俩还小,但多出去见识一下没坏处。咱们不过是逛铺子,也不出城,不存在什么危险。” “那小主子们肯定高兴。”秋梨笑起来。 池小河也笑了起来。孩子们的快乐其实很简单的。若是换做她,能每日跟着自己额娘出府,不管是干什么,都是高兴的。 等回府同雅尔哈和弘曦一说,两人果然都是高兴的。池小河把张氏也叫了来,准备让她跟着一块儿。 但万没让池小河想到的是,这一次张氏却没有像以往那样说什么应什么,而是拒绝了。 池小河诧异的看着张氏,“你手头是有事忙么?” 这话问的池小河自己都不信。张氏的事情都是她安排的,忙不忙的,她最清楚了。 “福晋,奴婢能力有限,能替您分担的也有限。奴婢只是个侍妾,本也不该知晓太多的。”张氏看着池小河,脸上的神色有些复杂。 池小河一下怔住。她喜欢张氏的通透,也喜欢张氏好学的精神,更喜欢张氏的忠心,所以她器重张氏,把她当做自己的助手在培养,还真忽略了张氏的身份。 在这个等级森严的时空,张氏这个身份本是连管家的事务都不能插手的。但因为她曾经养活了早产的雅尔哈,因为八爷的默许,这才在府里能施展拳脚。 她接下天使家园的事务,也是因为这完全是池小河的产业。但外面的铺子,她很清楚有一部分是八爷的。这是她压根不敢接触的领域。所以她今日特意把自己的身份拿出来说,也是在提醒池小河。 若没有足够的信任,在张氏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池小河只怕都要怀疑张氏是心存抱怨了。但此时看着站在面前的张氏,池小河只觉得有些心疼。 出身注定了她们在后院的地位,而作为最低等的侍妾则是最惨的。没有经过大选的她们,这辈子都没有晋升和翻身的可能,除非八爷能登基当皇帝! “是我考虑不周了。”池小河抱歉的笑了笑,“你替我已经分担的够多了。” “福晋,侧福晋近来还算安分。”张氏又说了句让池小河惊讶的话。 这段日子,池小河还真没想起舒舒觉罗氏这么个人!但她不想起,不代表不存在。如今韩氏和汪氏跟着八爷出京了,张氏又只是个侍妾,按理管家的一部分事情应该由舒舒觉罗氏来承担的。 池小河低头想了想,突然笑了一下,抬头看向张氏道:“我现在没办法相信她的安分。” “奴婢知道。”张氏也笑了下,道:“奴婢的意思是,她好歹是个侧福晋,别给福晋传出什么闲话去。” 池小河眯了眯眼,突然想起个事,侧头问秋梨道:“这个月的初一、十五,侧福晋有来请安么?” “有来的。”秋梨道:“但您都没见。” 池小河回忆了一下,好像是有这么个事,她竟是给忘了。 “这么说来,还算是没忘了规矩。”池小河笑了一下,“那就再观察吧。我倒是不怕传什么闲话。我善妒的名声不是一直在外么?” 说起这个,池小河脸上的笑意又多了几分。就因为她独宠,就因为她给八爷生了两个儿子,生了雅尔哈的刘氏还死了,所以外面就传她手段厉害。后来舒舒觉罗氏进府,她受宠的地位没有丝毫影响,这传言就越发厉害了。 其实她还真是冤枉的很。她从不对后院其他女人使手段,也从来没有捆着八爷不让他去别人那。只是这话说出去更没人信了! “好了,不说这个了。”池小河眼见话题要偏,摆摆手道:“那从明日开始,我每天会出去看一家铺子。两个孩子也会跟着我一块儿去。府里的事情你就多留心。若是有什么突发状况,你直接去铺子里找我。反正就在城里,也不会太远。” “奴婢知道了。”张氏应道。 第809章 逛书斋 第二日池小河并没有起太早,毕竟她和八爷名下的那些铺子也不会清早就开门。不慌不忙的和两孩子用过早膳,池小河这才叫人备车出门。 她并没有提前让人通知要巡视的铺子,就准备来个突然袭击,看看这些掌柜和伙计们平日里是怎么招待顾客的。 阳春三月的天,太阳一出来就让人舒坦。池小河带着两个孩子坐在马车上不紧不慢的走着,街上各种叫卖声不绝于耳,很是热闹。惹得弘曦频频去掀车帘,忍不住往外看。 “额娘,咱们什么时候到呀?”弘曦迫不及待的道。 “你可真是心急。”池小河吓唬他道:“再催就把你一个人扔下去走路哦!” 弘曦瘪了瘪嘴,有些不高兴。雅尔哈在一旁笑着摸了摸他的头道:“弟弟别急,一会儿有你下去走的机会。” “一会儿咱们要去的是书斋,额娘到时候考考你,看你能认识几本书!”池小河笑道。 “儿子肯定能认出好多!”弘曦不服气的道。 池小河没打击他的积极性,反倒鼓励道:“好,若是你今日能认出五本书来,额娘就请你们下馆子!” “下馆子?”弘曦一下睁大了眼睛。 雅尔哈也是眼睛一亮。他们俩一个是因为小,一个是女孩子,所以都没机会跟着出来下过馆子。三个孩子也就是弘旺以前有跟着池小河和八爷下过馆子。所以这会两个孩子听了都觉得很新奇。 “对啊!下馆子!就看你一会儿能不能完成任务了!”池小河笑道。 “肯定能!”弘曦挺着小胸脯,一脸的自信。 “额娘,我能帮忙么?”雅尔哈一脸期待的道。 池小河看两个小家伙这么想下馆子,心里不由好笑。果然还是美食诱人呢! “你要是帮忙,那得增加数量,不然没难度了。”池小河道。虽说她本就打算带孩子们下馆子的。但还是想设置下副本。太轻易得到的东西总是不能让人更珍惜。 “那我和弟弟一块儿,认出八本书来就算赢,行么?”雅尔哈问道。 池小河笑了起来,这孩子脑袋转的还挺快,一个人五本,两个人八本,这是还打了个折。 “小机灵鬼!”池小河摸了摸雅尔哈的脸颊,“行吧,那就两个人八本。” 雅尔哈认识的字还挺多的,这个任务她一个人都能完成,池小河这也算放水了。 书斋是八爷名下的,池小河还是最早八爷交给她的时候来看过一回,后来便没来过。书斋的掌柜是认识池小河的,但伙计们却不认识。她带着孩子们进去的时候,掌柜正好不在,但小伙计还挺机灵,很是热情的上前招呼,问他们需要看哪一类的书。倒是没因为池小河带了两个小孩子就露出不耐烦来。毕竟书斋是要安静的,最忌吵闹。 就冲这一点,池小河对小伙计的第一印象便不错。 她说想看些游记之类的书,小伙计便领她进了最里面的一排书架。游记属于闲书,买的人并不多,所以并不在显眼的位置。 雅尔哈和弘曦还记得池小河给定的任务,一进来眼睛就四处看着,找自己认识的书名。俩孩子知道书斋不同别处,所以说话也都很小声,一看就是家教很好的那种,因而有书生看到虽然惊讶池小河一个妇人带两个小孩来逛书斋,但也不反感。 八爷在府里的书房藏书不少,也对池小河开放,所以这两年池小河也看了不少书。不过她发现这书斋里书的种类还真不少,不多时就挑了几本话本。 她并不打算暴露自己的身份,所以准备照实付款。结果掌柜这会却来了。 咋一见池小河,那掌柜吓了一跳,还以为自己眼花了。好在他反应够快,还记得这店里有许多旁人,只是躬身拱了拱手,便请池小河去二楼雅座。 他们的书斋除了书卖,笔墨纸砚也是卖的。上品的都在二楼雅间,都是招待贵客的。小伙计在一旁看的心惊,顿时知道池小河的身份不一般,心里暗自回忆刚刚有没有失礼之处。 池小河看小伙计紧张的神色不由笑着冲着他点了点头,算是鼓励,弄的小伙计受宠若惊的,半晌没回过神来。 二楼雅间没人,掌柜的引池小河坐了后便先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又忙叫人安排茶水。 “不必忙活了,我就是顺便过来看看。”池小河笑道。 掌柜的可不信,这书斋又不是胭脂水粉或是金银首饰布料铺子,哪里值得福晋来逛。 他脸上堆着笑道:“福晋能踏进咱们这铺子,那是小的荣幸,怎么能不招待!这茶虽然不是什么好茶,但也是今年的新茶,福晋就将就喝点。” 他不仅上了茶水,竟然还有点心,显然是给两个孩子准备的。 “平日里来了贵客也是这么招待的?”池小河喝了口茶,似是漫不经心的文了一句。 “是的。”掌柜的回道:“特别是看砚台、墨的,有些客人喜欢品鉴比较。二楼雅间安静,上了茶水点心慢慢看,会让客人觉得舒服。” 池小河点点头,她想也是,不然这一下子也拿不出点心来。现买都没这么快。 “这个月的账本给我看看吧。”池小河又道。 “福晋稍等,小的这就去取。”掌柜的并不慌乱。 池小河看在眼里,心里想着去年底各铺子掌柜来汇报情况的时候,这个书斋掌柜也是沉稳的很,说话慢条斯理的,还真有几分书卷气的样子。去年的账本他也看过,做的干干净净的,每笔费用都很清晰。 她并不怀疑这掌柜会做假账,不过既然来了,肯定是要随即抽查一下的。现在看这掌柜的神态,应该也没问题。 “额娘,您还没考我们呢!”弘曦还记得考教的事。 “是不是惦记着下馆子呢!”池小河笑道:“一会儿再考教你们俩。额娘先要做正事。你们俩要觉得无趣,现在可以下去看看,争取多认几本书出来。” “那奴婢带两个小主子下去。”秋梨道。 “嗯。”池小河点点头,又嘱咐两个孩子下去要保持安静,这才放心。 第809章 父子对弈 书斋的掌柜一年见池小河的机会也就是年终汇报的时候。所以正算起来也没有见过几次。而且每次见面都是同其他几个掌柜一块儿,像这种单独见面还是第一次。 拿账本上来的时候,掌柜的表面看着还算平静,心里其实还是紧张的。他猜不透池小河今日突然来访的目的。 是真的顺路看看,还是对这书斋有别的想法? 虽说这书斋是八爷名下的产业,可他心里明镜似的,真正说了算的还是面前这位。 池小河接过账本后并没有急着发问,而是低头自顾自的看了起来。掌柜的站在一旁候着,心一点点的提了起来。 “明年是不是有大考?”池小河突然问了一句。 “是。”掌柜的忙回道:“今年已经有不少人进京备考了。” 有亲戚在京城的考生多半会提前进京,有钱人家甚至会提前在京城的客栈预定房间备考,或者直接租房。不仅是为了提前适应京城的气候,也是方便打探考官们的喜好。而且京城的书斋在天子脚下,总有些别处没有的备考资料和信息。 池小河点头,她想到会是这样。来年春季的大考就和现代的高考一样,很多人的命运都会因为这一场考试而改变,所以大家都会全力以赴,能创造更好条件的自然都会极力创造。 “那你有什么计划么?”池小河翻着账本问了一句。 掌柜的一下愣住,来年计划多半是年终才会说,这才刚三月,还有差不多一年才大考,现在问是不是太早了点? 但掌柜的经营这个书斋也有好些年了,经历过几次大考。所以池小河这一问,他虽然还没有详实的计划,也说了几条。 池小河认真听了一下,点头道:“我知道现在问计划还早了点。但大考在明年三月,考生们都要提前准备。等到秋天,估计进京赶考的人更多,我们的计划要做在前面。不能等到年底。” “小的明白了。”掌柜忙应道。他原本也是这么计划的。不过池小河能特意点明这一点还是挺让他惊讶的。 他一直以为池小河只是会看账本,并不懂经营。但这会却改变了看法。池小河比他想象的要更懂行,这让他心里的敬重更真心了几分。也完全能理解八爷为何放心把铺子完全交给池小河打理了。 之后池小河又问了几个问题,掌柜的回答也都让她挺满意的,便决定结束今日的店铺巡视之旅。 “我刚挑了几本书,一会儿让伙计按正常价格结账吧。”池小河道。 “不用不用!”掌柜忙摆手。开玩笑,自家的铺子还收钱,他哪里敢! “收着吧。”池小河却坚持道:“就当我今日是个普通顾客。” 掌柜的本想再推辞,但池小河却不由他说,已经让秋梨付了银子。 临走前池小河总算是对弘曦和雅尔哈进行了考教。 书斋里能让他们认出全名的书还是很有几本的。两个孩子一块儿报了十几本书名,远远超出了池小河的任务。就是弘曦自个儿,都报出了六个书名,也超额完成了池小河开始给他定的任务。 “额娘,咱们可以去下馆子了吧?”弘曦忽闪着一双大眼睛,满脸的期待。 “当然!”池小河笑着揉了揉他的脑袋,“额娘说话算话。你们既然考教过了,当然能下馆子了!” “哎,要是阿玛和大哥在就好了!”弘曦感叹了一句。 池小河笑了笑,道:“等你阿玛和大哥回来,咱们再一块儿出来!” “真的么?”弘曦眼睛亮晶晶的。 “真的!”池小河笑道:“到时候额娘若是忘了,你记得提醒额娘!” “好!”弘曦很高兴的应了。 而这会被惦记的弘旺和八爷也准备用午膳。 不过条件就没池小河他们这边好了。因为康熙一路南下,这会改了水路,开始坐船了。 不靠岸的时候,船上的食材是有限的。再加上弘旺之前落水病了一场后身子还是虚了点,这次坐船就有些晕船的反应,所以胃口也不大好。 八爷见儿子精神不太好,自己也担心的没什么胃口。 所以父子两人一顿午膳都没有用多少,看得一旁的赵仁宽暗自着急。 “难受就去睡会吧。”八爷对弘旺道:“你皇玛法不召,下午也没什么事。” 弘旺却摇头道:“儿子睡不着,干躺着也难受。” “那要不陪阿玛手谈两局?”八爷道。他想着给弘旺找点事做,分散下注意力应该会好点。看书更容易晕,下棋还能换换脑子。 弘旺已经开始学下棋了。这会听了八爷的提议就没拒绝。 八爷的棋艺是吊打弘旺的,两人实力悬殊,但八爷存了教导弘旺的心思,所以没有直接碾压,还给了弘旺足够的时间考虑。 当然,这种情况下弘旺肯定还是会输,但八爷会陪他复盘,详细解说刚刚应该在哪里落字更合适,而他又是为何那样落字。 弘旺听的很认真,毕竟这样的机会难得。因为便是在府里的时候,父子俩这样空闲的时间也不多。他每日从宫里回来还有上书房的作业要完成,而八爷回来后问过他的功课,还有别的事。 “你刚刚有几步棋走还是不错的。”八爷讲解完错处后也是有鼓励的。这是池小河时常在他耳边念叨,对孩子们要进行鼓励教育,这样孩子们才更有兴趣学习。 果然,弘旺一听自己不是走的一无是处,脸上的神色都欣喜起来。 八爷眼里闪过一丝笑意,认真把弘旺几处可圈可点的落字好好夸了一番,最后鼓励道:“你这个年龄就有这样的思考已经很不错了。想要进步除了落字的时候要学会走一步看三步,甚至五步、七步,也要多看棋谱,多和人对弈。每个人下棋的风格不同,应对时会有不同的收获。” 弘旺听的连连点头,今日这一局棋从下到复盘讲解,前后花了将近一个多时辰,让他受益匪浅。 第810章 野心 集中精神下了这么久的棋,弘旺的晕船状态还真好了不少。父子俩说完棋又说起给京中写的信。 对于弘旺落水的事,父子俩都决定不瞒着。但一日没收到池小河的回信,两人心里都有些不踏实。 “阿玛,您说额娘这会看到信了么?”弘旺人小却心思重,一直惦记着。 “算算时间,应该收到了。”八爷道。 “额娘肯定担心坏了。”弘旺苦着脸道:“虽说信上写了没事,可额娘没看到我的人,肯定还是不放心。” “那也不好瞒到回去再说。”八爷道:“万一你皇玛法告诉你二伯弘皙落水,顺带着也提及你了,那不是消息也传回京城了?” 八爷就是考虑到这一点才最终下定决心先告诉池小河的。他不想这事最后让池小河从别人那里听说。 “谁能想到会发生这种事。”八爷这会说起来心里还有火,眼神也晦暗不明。 他心里可是给弘皙记了两笔帐了,总要找机会讨回来。古人云子不教父之过。他当叔叔的不会直接拿侄子开刀,自然是要从太子那里算了。 “但愿额娘看到我的信能好受些。”弘旺道。 “这次你额娘独自在京城也是不容易。”八爷不由叹气。事情一桩接一桩的,他都恨不得能立刻飞回京城帮忙。 偏他走不了,只能凭着信件往来判断事情走向。虽说他有出谋划策,但信件路上耽搁的时间并不能保证计谋的时效性,最终还得靠池小河自己随机应变。 但也正因为如此,八爷对池小河又有了新的认识。他没想到池小河处理的还不错,甚至还能想法子给他帮忙,扭转局势。 虽说这种认识还挺惊喜的,但也让八爷觉得心疼。他并不希望池小河经历这些。外面的风雨由他一个人面对就好,而他宠爱的人只要每日开开心心的就好。 说到底,还是不够强大啊! “阿玛,咱们这次要在织造府住下么?”弘旺的问话打断了八爷的思绪。 他们这会走水路正是前往江宁。江宁织造的曹寅很受康熙的重用,前次南巡也曾住在曹寅家。 “嗯。”八爷点头,曹寅不仅是江宁织造,更是康熙在江南的耳目。算是一人身兼两职,明暗各一。不过暗中的职务却不是人人都知晓的。 “听人说这个曹寅挺厉害的。”弘旺道。 他毕竟在宫里读书,有时又会被康熙叫去教导,听说过曹寅并不稀奇。 “他是你皇玛法的侍卫出身,确实不一般。”八爷笑道,简单给弘旺科普了一下曹寅的发迹史。 虽说是侍卫出生,但曹寅也有文人风气,诗词音律皆通,是个文武双全的人才。 弘旺听得还挺有兴趣,倒是有些迫不及待想见见这位江宁织造了。 但八爷却想的更多。曹寅作为康熙重用和信任的人,也是争储应该争取的重要势力。江南富庶,读书人也多。若是能争取到曹寅,争储必然筹码更多。 此番南巡,八爷早就料到康熙会来江宁织造,而他,也想借此机会试探一下曹寅。 直郡王那边他一点都不担心。惠妃娘家同曹家曾有过节,所以曹寅给他帮忙的可能性几乎没有。但太子是不是早就同曹寅达成共识,这就是八爷不确定的了。 想到太子,八爷就想到了四爷。曾经太子还是很信任四爷的,有没有可能四爷会知道一二? 不过此时四爷并不在同一条船上,便是要打听消息,也得等下船以后再说。 曹寅这边早已收到康熙要来的消息,早早就已经做好接驾准备。反正对于他家来说也算轻车熟路,府里下人们虽然忙碌,但却不慌乱。 只不过今年,他自己心里也揣了点小心思,便显得有些不安起来。 他的长女曹颍在上一次选秀的时候因为生病没能赶上。如今已过二八的最好年华,却只能在家等下一次大选。 他夫人不愿女儿耽搁花期,便想让他这次趁着康熙来求个恩典,直接赐婚,省得还要等一年。 曹颍生得漂亮,想求娶的人家不少。但曹寅却有更高的目标。 他从京城出来这么多年,一直也想回京城去。但他知道很难,因为康熙还需要他这个耳目。 可若是他女儿嫁到京城去,那他即便不能进京当官,让家人进京的理由也就光明正大了。 更何况,他内心也想要一个从龙之功。 虽说他远离京城,很难直接参与朝堂争斗,但他却对几个皇子之间的争斗了解的很清楚。对康熙的心思也能揣摩一二。 他有自己的分析和见解,也有自己看好的皇子。若是能把女儿嫁进他看好的皇子府里,事情就成功一半了。 所以他对他夫人的提议没有拒绝,但却没告诉他夫人心里的打算。他是要让皇上给他女儿赐婚,但却不是只想要个门当户对的女婿,而是想结门皇亲! 这事他倒是没有瞒着曹颍。因为在曹寅看来,他这个女儿不仅漂亮,还聪明,野心也不小,应该能和他不谋而合。 事实如他所料,曹颖听到他的想法后并没有惊讶,反倒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这让曹寅很欣慰,也更有信心。 虽说儿女的婚事本就由父母做主,但主动配合和被动接受的效果是截然不同的。 “好闺女,阿玛不会害你的。”曹寅满意的冲女儿笑道。 “女儿但凭阿玛做主。”曹颖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对于曹寅没有告知到底是哪个皇子也不惊讶。 这次来的成年皇子都是娶了福晋的,她要嫁就只能当侧福晋。但她相信曹寅的眼光,并不在意这个。只要能进宫,侧福晋也一样有机会笑到最后。 对于这样的政治婚姻,她一点都不反感。嫁人本就是一场赌博,门当户对也未必幸福,赌场大的又何妨? 更何况她家境不差,便是侧福晋,也不会轻易被人欺负去。 “阿玛知你懂事,不会委屈你的。”曹寅欣慰的点了点头,脸上的笑意更甚。 第811章 奇怪的不乐意 八爷是在到达江宁织造府的那天才收到池小河的回信。虽然池小河在信上没有多说,但他也能想象她担忧的样子。只是现在远水解不了近火,他也只能等以后回京再赔罪了。 曹寅早在岸边迎接,一路把康熙一行人迎进自己府里。曹家的人也不是第一次接驾,倒也没出错。曹颖这次也在接驾的队伍里,跟在她的额娘身边。 曹夫人只当是曹寅想给女儿在康熙面前露脸的机会,并没有多想。但在场有注意到的人却不由多想了几分。 织造府虽然不小,但要把康熙和他随行的这些儿子们都住下还是有点挤的。所以像八爷带个弘旺这样小孩的,也就让跟着的两个格格住在一个院里了。 汪氏和韩氏都不太能坐船。这几日的水路对两人都是折磨。这会下了船也都晕晕乎乎的。待到了住处就进了屋休息没再出来。 弘旺倒是已经适应了,这会精神不错的打量住的小院,准备问问八爷弘晖住哪,还想着去窜个门子。 “走,阿玛带你去。正好找你四伯说点事。”八爷想着自己在船上想的事,决定就这会去问问。 四爷的住处和八爷隔的不远,父子俩没一会儿就到了。四爷这边也正在安顿。 “弘旺想来看看弘晖。船上几日,想弟弟了。”八爷笑道。 “刚弘晖也念叨呢!”四爷也笑了起来,“我本想着今日都刚到,准备明日带他去窜门子的。” “这不正好了么!”八爷笑着拍了拍弘旺的脑袋,“去吧,找你弘晖弟弟玩去。” 弘旺笑着跑了,四爷这才看着八爷道:“八弟可是有事?” “这几日在船上也没机会和四哥说话。孩子们玩他们的,我就不能找四哥聊聊?”八爷笑道。 四爷笑笑,让苏培盛泡了壶茶来,就把屋里的奴才都遣出去了。 “来吧,咱们哥俩聊聊。”四爷给八爷倒了杯茶,笑道。 “还是四哥懂我。”八爷笑着端起茶喝了一口,道:“四哥熟悉曹寅这个人么?” 四爷挑眉,看着八爷一时没吭声,似乎想知道八爷问这句话的意思。 “四哥若是不熟,那二哥熟么?”八爷也懒得拐弯抹角,他在四爷面前没什么好隐瞒的。 既然结盟,那信任就是很有必要的。 “八弟也想用这颗棋?”四爷问道。 只这一句,八爷便明白了,太子肯定想过拉拢曹寅,只是不知太子成功没有。 “若是四哥,难道不想要这颗棋?”八爷反问。 “是颗好棋子,但不好掌控。”四爷道。 这也是实话。曹寅祖上就深受皇家信任,不然他当年也不能进宫给康熙当侍卫。所以他这颗棋不会那么听话。想要掌控这颗棋,付出的代价也不会小。 “这我当然知道。”八爷点头,“风险和利益向来是共存的。所以,二哥并没有成功,对么?” 四爷没有否认的点了头。太子深处宫中,曹寅又远在江南,这两人搭上线本就不容易。太子又不是个轻易能相信人的,曹寅也是个心眼多的,所以最终两人也没有达成共识。 当然,这两人都是暗中你来我往的试探,从来没有挑破过。因而没达成共识也不影响明面上的关系。甚至没有人知道这两人还有过这么一番试探。 也就是四爷当年作为太子党有幸能知道一二。 “那四哥觉得我的胜算有多大?”八爷问道。 他自认为胜算还是挺大的。之前担心太子已经先得手。但这会听四爷说的,那他应该就是曹寅最好的选择。毕竟直郡王直接排除了。再剩下的三爷、五爷和七爷就更不可能。 九爷和十爷都是同他绑在一块儿的。至于再小一点的十三爷和十四爷他们都是刚入朝不久的,压根没有自己的势力,曹寅肯定看不上。 “八弟有没想过,也许曹寅压根不想做任何人的棋子。”四爷道。 八爷一怔,随即笑道:“四哥,这话我可不信。你今日可看到曹家出来接驾的人了?” “嗯?”四爷不解,就见八爷笑道:“曹寅可是连他女儿都带上了!我还想着,他是不是想送女儿进宫呢!” 四爷迟疑道:“应该不会吧。” “不想进宫,就是想进哪家皇子后院。”八爷道:“不然闺阁中的女儿,又是待选秀女,今日巴巴的抛头露面做什么?” 四爷听得皱起了眉头,“你这么说,到有点道理。只是曹寅这人心思深的很,想掌控这颗棋,真不是件容易事。” “上赶着不是买卖。我虽有这个心,也没打算主动。反正咱们要在这住上好几日,先看看情况再说。”八爷道。 他也不是非要这颗棋不可。只是若太子有了这颗棋,那两人实力就悬殊大了。他就得从中搞下破坏。如今得知太子并没能收纳己用,他也就没啥可慌的了。 “静观其变吧。既然他想利用他女儿攀附,总会有动作的。”四爷道。 “嗯。”八爷笑了笑,守株待兔的感觉也不差。 “八弟,若他看中的是你,提出联姻,那就最好不过了。”四爷突然道:“我觉得他想女儿进皇阿玛后宫的可能性不大。毕竟皇阿玛年纪不小了,我们这些儿子也都长成了。他真的有野心,盯上的肯定是我们这些阿哥!” 八爷的神色一下变得古怪起来。他刚刚还真忽略了这一点。他只想着曹寅让女儿出来肯定是有所图,却没往这方面想。进皇子们的后院确实是个最简单直接的方法。 一旦联姻,两方势力就捆绑在一块儿,自然也就不存在特意收买了。当初安亲王把女儿明慧嫁给太子当侧福晋,不也是投诚的意思么! “八弟不愿意?”四爷有些奇怪八爷的反应。对于他们来说,只是后院多个女人就能多得助力,是再划算不过的事情了。 “就是之前没往这方面想。”八爷勉强笑道。他没说的是,就算是现在想到了,他心里还真不太乐意。这份不乐意让他自己都有点奇怪。如此划算的买卖,按理他应该高兴才对。 第812章 捷径也不想要 从四爷院里出来的时候,八爷的情绪还沉浸在从心底里冒出的不乐意中。 弘旺明显察觉到八爷心情不如来时,但他下意识的没敢问。父子俩就这么一路沉默的回了住处。 汪氏和韩氏总算是缓过在船上的不适,这会正在打量住的这处小小院落,却不想正看见八爷和弘旺两人一前一后的进来。 “奴婢见过贝勒爷,大阿哥。”两人连忙行礼。 八爷恍若未闻,直接越过二人往自己屋去,倒是弘旺点了点头,示意两人可以起身了。 汪氏和韩氏对视一眼,虽觉得奇怪,却也知道有些事情不是她们能问的,便站着默默地目送两人各自回屋后也进屋了。 小院一下安静下来,一点不像是刚住进来几个人的样子。 “贝勒爷和大阿哥刚不会是被皇上说了吧?”汪氏和韩氏小声嘀咕。她们俩现在一个屋里。 “刚不是有奴才说贝勒爷带大阿哥去四爷那窜门子么?”韩氏道。 “窜门子回来不是应该高高兴兴的?不是又出什么事了吧?”汪氏皱眉。 “但愿别再出事了。”韩氏脸色也不大好。 就前不久弘旺落水那事,她们两人都吓得不轻。弘旺病的那会,两人也都一直守在病床前照顾。她们不敢想,若弘旺真出事了,回去如何面对池小河。 就那几日,她们俩都急得吃不好,睡不着,人不仅瘦了,嘴上还起了大燎泡。直到弘旺退了烧,太医说无碍了,两人才齐齐松了口气。 在弘旺出事前,两人还觉得这次出来的机会挺难得,也挺快活的。后来就想快点回京了。毕竟出门在外,意味着出事的风险也大增,她们俩真的是不想再承受下一次。 “这才刚在曹家住下,能有什么事!咱们别自己吓自己!”汪氏连忙自我安慰道。 “对对对,别自己吓自己!”韩氏也连忙点头,“肯定不会有事的,大家都平平安安的。” 不同于韩氏和汪氏在这里胡乱猜测,弘旺倒是挺淡定的。在他看来,能让八爷烦心的,多半是朝堂之事。 虽说他之前有吵着让八爷有事不瞒他,可他也知道自己还小,并不是什么事都适合知道的。他也相信经过之前的沟通,八爷会考虑告诉他一些事情。 既然八爷刚刚没说,他也就当不知道。等合适的时候,他相信会知道的。 这些天在船上因为担心他看书多了更容易晕船,所以他都没怎么学习。这会安顿下来了,弘旺也就把书拿了出来。 他们要在这住一段日子,康熙肯定会叫他到身边随侍,他要做好随时被考教的准备。 而此时的八爷则是慢慢冷静了下来,他已经想明白自己的不乐意是因何而来了。 若是他接受四爷那个假设,迎娶曹家闺女当侧福晋,对他来说利绝对不小,而最大的弊,大概就是会让池小河不高兴了! 当然,他若坚持要娶,或是康熙赐婚,池小河根本阻止不了。作为嫡福晋,她不仅要大方接受,还得操持迎娶侧福晋的一切事宜,就跟当初娶舒舒觉罗氏一样。 但她心里会乐意么?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而对于八爷来说,看到池小河不乐意,强颜欢笑,他会心疼。他舍不得自己宠爱的女人受委屈。 所以,在四爷说出这个假设的时候,他心里不乐意了。 说到底,他的不乐意还是为了池小河。 诚然,迎娶曹家闺女是得到曹寅支持的捷径。可若是因此让池小河伤心难过了,那他宁愿不走这个捷径。 舒舒觉罗氏进府是因为康熙赐婚,他没办法改变什么。但以曹寅的身份,康熙是不会再来这样一道赐婚旨意的。 曹寅的女儿当皇子嫡福晋都是可以的,怎么可能当侧室。除非是曹寅有自己的盘算。 可如果曹寅要拿女儿当工具,那也肯定会提前试探,不会盲目的找康熙赐婚。 想到这里,八爷松了口气。若曹寅真的找上门,他拒绝就好。合作的诚意不一定非得联姻,他可以用别的来交换。 “爱新觉罗家果然出情种。”八爷忍不住自己笑了自己一句。 当年池小河进门,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有一日会为了她做到这个地步。独宠,守身如玉,这些词以前放他身上简直不敢想! 远在京城的池小河这会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她今日刚刚巡视完一家首饰铺子,挑中了一个上好的羊脂白玉的扳指,准备当生辰礼物送给八爷的。 “该不是贝勒爷想您了吧!”秋梨打趣道。 池小河自己也笑了起来,“我看不是想我了,是想礼物了!” 今儿弘曦有点咳嗽,她便没带两个孩子出来,同秋梨说话也就没太多顾忌。 八爷的生辰其实已经过了,是在出京南巡之后。所以池小河没能赶上送礼物。 她之前有准备另一份礼物的,但今日看到这个扳指,第一眼就觉得戴八爷手上会好看,所以想着等八爷回来补礼物的时候,就送这个。 “算算时间,爷他们这会应该到江南了。”池小河道:“那可是个好地方。” 不仅经济发达,文人学士多,美人也多。 她记得历史上,康熙和乾隆下江南都曾带人回宫。当然,被临幸过的远不止带回去的。 至于皇子们是不是也这样,她就不得而知了。 想到八爷跟着康熙一块儿,说不定也有当地的官员送美人,池小河这心里还是忍不住泛起了酸意。 男人们的这种应酬免不了逢场作戏。现代官场商场也都常见的。人们好像对此都见怪不怪。觉得只要没离婚,还是照顾家里,逢场作戏一下也无所谓。 但在池小河看来,逢场作戏就已经挺恶心了,也是某种意义上的不忠。 可换做古代,三妻四妾,风月场所都光明正大了,逢场作戏就更不值一提了。 “哎……”池小河把玩着手里的扳指,颇为无奈的叹了口气。自己安慰自己,眼不见,心不烦。八爷和其他人比起来,已经很好了,她要知足! 第813章 难得的快乐 秋梨见池小河情绪低落,不知道她又想到了什么,忙转了个话题,说起近日花园里的海棠花开得正好,可以去看看。 池小河是喜欢海棠的。一簇簇的开在树上时,密密的,颜色不是艳丽的红,而是带着玫红和水红色,深深浅浅的,很是好看。 每年海棠花正开的季节,她都会让人摘上几枝插在屋里的花瓶里。这会她屋里就有,只是她最近忙着巡视铺子,一时没注意。 “那咱们下午去园子里逛逛。”池小河来了兴致。 春和日丽的,也适合孩子们玩耍。只是弘曦有点咳嗽,大概只能在亭子里坐坐,不能疯跑了。 “要奴婢准备笔墨纸砚么?福晋今年还没在园子里画画呢!”秋梨又道。 “当然要。”池小河笑道:“你不说我还真忘了。这么好的季节,不留两幅画真亏了。” 池小河的画技不算很好,水墨画更是穿来后才开始练习。但她对此兴趣不小。平日里就爱给孩子们画画,当手工相机留做纪念。 花园写生,也算是她平日休闲的固定项目。记录一年四季的景象,想想就觉得有趣。 回了府,池小河先去看了两个孩子。弘曦的症状变得有些严重,她怕雅尔哈被传染,便把两个孩子隔离开,又叫了柳大夫来。 好在只是有点受凉,柳大夫开了副药,又叮嘱要保暖,还有饮食上的一些注意事项,这才离开。 “中午吃完饭好好睡一觉。”池小河哄着弘曦,“生病了要多睡觉才好的快。” 小孩子精力旺盛,弘曦中午总是不愿意睡觉。有时候池小河会放纵他,但今日却不会了。 弘曦自己也有些蔫蔫的没什么精神,这会也就听话的点点头。 “等睡起来了,额娘再带你到花园里玩,好不好?”池小河许了个条件。 弘曦眼睛一下就亮了,“那我要荡秋千!” “可以。但是只能玩一会儿。”池小河答应道:“额娘到时候会画画,你也和额娘一块儿,好不好?” “嗯。”弘曦乖乖地点头。他受池小河的影响也喜欢画画。但他还小,只能算涂鸦。不过对他来说也是好玩的事情。 “二弟,我给你抓蝴蝶!”雅尔哈在几步开外站着,也说了句话哄弘曦开心。 她还记得上次在宫里的御花园,太子给弘曦抓了只蝴蝶后,弘曦高兴的跟什么似的。 只可惜那只蝴蝶第二日就死了,害得弘曦还伤心了好几日呢! 一听说还有蝴蝶,弘曦就更高兴了。冲着雅尔哈就点头。 “好了,现在乖乖睡觉吧!额娘和你姐姐也都去睡觉了。”池小河怕他越说越兴奋,强行中断了话题。 弘曦这会是满心期待,自己主动钻进了被窝,闭上眼睛。 池小河被他这麻溜的动作给逗笑了。给他掖好被子,俯身在他额头上亲了一口,这才带着雅尔哈离开。 对孩子们,池小河一向是一视同仁的。虽说雅尔哈比弘曦大,但她还是看着雅尔哈上了床,亲手给她盖好被子,这才回自己屋歇下。 这一通忙活下来,池小河早就忘了之前因为八爷到了江南就会美人环绕的事情。 午后阳光依旧很灿烂。池小河带着两个孩子到了花园,就见园子里的海棠花都开了。放眼看去,一片一片的水红色很是吸引人。 “还是你提醒的好!”池小河转头就夸了秋梨一句。海棠花的花期不算长。若是来一阵春雨,这花就都落了。 “额娘,要荡秋千!”弘曦还没忘睡前争取的福利。 “说好的,只许荡三次。”池小河道。 “知道啦!”弘曦蹦蹦跳跳就过去了。 雅尔哈也连忙跑了过去。她虽说劲小不帮忙推,但还是觉得站在一旁安心些。 池小河也不管两个孩子了,秋千旁自然有奴才们守着。 她找了个绝佳的赏花处,让秋梨把笔墨纸砚摆了起来,准备开始她的写生了。 还是延续了在现代的习惯,她作画前会先用木炭笔勾一幅底稿出来。直接拿毛笔画,她总觉得心里没底。 秋梨作为贴身丫鬟,对她这些小习惯了如指掌,所以工具都准备的很齐全。 池小河先好好赏了回海棠后才拿笔。 素描对她来说不是难事,很快纸上就有了雏形。她心里感叹了一句要是有彩铅就好了,直接上色也是很好看的。 “福晋画的好漂亮。”秋梨在一旁看的感叹了一句。 “黑白的也好看?”池小河笑了,“你就别夸了,我自己什么水平还是知道的。” “福晋年年画,肯定有进步嘛!”秋梨说的理直气壮。 池小河笑了笑,不去同她争辩。她虽说喜欢画画,可也没像人家那种画家天天练习钻研。她只是兴致来画两幅,也没有专门找老师学习,所以水平一直很难提高。 八爷却不一样。虽说他画画的时候更少,但小时候底子打的好,所以水平一直都不差。 一不留神又想到八爷,池小河觉得自己也是没救了。离八爷回来还得几个月呢,她这可怎么办? “额娘,我回来了!”就在池小河出神的时候,弘曦蹦蹦跳跳的回来了。 “出汗没?”池小河问道。 “奴婢摸了,没有。”奶娘忙回道。 池小河看弘曦脸颊只是微红,也就放心了,“回来先喝点水歇歇再画画。” “嗯,我看姐姐抓蝴蝶。”弘曦道。 雅尔哈那边已经拿着奴才准备好的网子开始了。 “雅尔哈跑慢点,别摔跤了!”池小河冲着那边喊了一声。 “知道了,额娘!”雅尔哈应了一声,已经看到了第一个目标。 池小河笑着低头作画起来。她没有要求雅尔哈现在就跟大家闺秀似的走路不能迈大步,笑起来不能露牙齿。她还是想尽量让孩子们感受一个快乐的童年。 这个时代的女孩子是不用读书,每日也没有作业,可她们受的约束更多,以后的人生更加没有自由。如果连童年都满是规矩,那就太可怜了。 所以像抓蝴蝶这种事,池小河也就放任雅尔哈去玩,让她享受现在难得的快乐。 第814章 被噎了 这样美好的春日,当然不止池小河和孩子们想出来感受一番,在自己小院闷了许久的舒舒觉罗氏也一样。 她从八爷离京就一直安安分分的待在自己的小院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为的就是不想给池小河抓到什么把柄。之前走错的路是挽回不了了,但她还是知道降低存在感也是自保的手段。 如今八爷离京都两月了,她的心思又慢慢活泛起来。她也不求能在池小河那刷好感,但出院门走走总该可以吧。 “奴婢前两日路过花园,园子里的海棠花开得正好。主子可以去看看。” 再有身边丫鬟的劝说,舒舒觉罗氏便更心动了。 但她没想到有时就这么寸。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去花园走走,就能碰见池小河正带着孩子在花园里玩。 走到花园门口她就听见里面欢声笑语的。不用问都知道是谁。这府里如今也就剩这么几个人了。 之前她还听说池小河办了赏花宴,请了四福晋她们来赏花。她作为府里的侧福晋,都没人来问她要不要参加。 当然,人家都是福晋,她一个侧福晋,身份有别。可赏花宴就办在她们府里,她身为侧福晋,被问一声的资格都没有么? 说心里不难过,那是假的。舒舒觉罗氏甚至有些生气。真要计较起来,她也没犯过什么很大的错误,福晋就这么不把她当回事,是不是也太过了点? 可她还不能抱怨,也没处抱怨。谁让她一开始就棋差一招,才变成今日这被动的局面。 站在花园门口,舒舒觉罗氏犹豫着要不要进去。一旁的丫鬟也不敢劝,因为不管是进去还是回去,都不是让人愉快的决定。 最终舒舒觉罗氏还是决定进去。这园子是府里的,又不是福晋一个人的。没有规定说福晋在,其他人就得回避。她都走出院门了,没道理就这么灰溜溜的回去!不就是碰上行个礼么,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抱着这种心理,舒舒觉罗氏进了园子。 雅尔哈正好抓到了一只蝴蝶,这会正兴高采烈的拿给弘曦看。 一只五彩斑斓的蝴蝶,扇动着一对大翅膀在捕蝶网里扑腾。弘曦不住的发出感叹。一会儿惊叹这蝴蝶身上漂亮的色彩,一会儿惊叹它一直精力旺盛的扑腾。 “二弟,要不咱们还是放了吧。”雅尔哈突然有点不忍心,“你说咱们要把它装起来,它会不会又像上次那只蝴蝶似的,明儿就死了呀?” 弘曦想到上次那只蝴蝶毫无生气躺在罐子里的样子,一时间没有说话。他其实也犹豫了。他确实是想要蝴蝶的,但他想要的是漂亮会飞的蝴蝶,而不是死蝴蝶。 “额娘不是说万物有灵么,咱们还是放了吧?”雅尔哈忍不住又劝了一句。 弘曦看了看已经没有刚刚扑腾那么欢的蝴蝶,犹豫了片刻后终于点了点头,“还是放了吧!” “二弟真乖!”雅尔哈笑着夸了一句,打开捕蝶网,姐弟俩一起看着那只蝴蝶飞走了。 这期间池小河并没有参与姐弟俩的对话,直到这时才笑着说了一句,“虽然蝴蝶是飞走了,但咱们可以把它画下来呀!雅尔哈也跑累了吧,坐着歇会,咱们一会儿比赛画蝴蝶!” “好啊!”雅尔哈和弘曦都高兴的答应了。 舒舒觉罗氏在远处看的眼热。她也想有自己的孩子,也想教自己的孩子画画。她不仅可以教画画,她还可以教下棋,教弹琴,教诗词歌赋!她一身的才艺都可以教给她的孩子!她的孩子肯定会变成一个很优秀的人! 可她这个愿望太难实现了! 她至今都还没和八爷圆房,又哪里来的孩子!一想到这些,她心里就生出对池小河的恨来。她当初还觉得这人大度,现在看,若不是这人从中使了手段,吹了枕边风,八爷怎么可能至今不和她圆房! 舒舒觉罗氏脸上的笑差点没绷住,但她已经察觉到池小河那边有人看了过来,忙压下心里翻涌的恨意,努力让自己脸上笑得更加真诚,这才快步走了过去。 “臣妾给福晋请安,福晋吉祥。”舒舒觉罗氏行了个礼。 池小河有些诧异的看了她一眼,竟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她是真的有日子没见过舒舒觉罗氏了。 “起来说话吧。”池小河道。 “谢福晋。”舒舒觉罗氏笑着起身道:“臣妾听说园里的海棠开的正好,便想着来看看。没有打扰福晋的兴致吧?” 伸手不打笑脸人,池小河这会也不好赶人走,便笑着道:“这花园本就是给大家闲暇时逛的,没什么打扰不打扰的。” 舒舒觉罗氏这会走的近了才看清池小河面前的画,不由道:“福晋这海棠花画得挺逼真的,好看。” 池小河瞥了她一眼,笑道:“我水平有限,纯属自娱自乐。听说侧福晋是有专门学过,肯定比我画的好。” “臣妾那叫什么学过。”舒舒觉罗氏摆摆手,“根本上不得台面。” 她嘴上说着谦虚的话,但池小河却看得出来,舒舒觉罗氏对自己的画画水平应该还是很自信的。因为她从舒舒觉罗氏的眼神里,看出了对她画的不屑。 池小河也知道舒舒觉罗氏不会真心赞她的画,毕竟两人的关系在那放着。但她也不喜欢自己精心画的画被人用这种眼神打量。当下便道:“侧福晋原来这么不自信?我还说让你也来画两笔,让我欣赏一下。既如此,还是算了!” 舒舒觉罗氏被噎得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她不过是自谦的话,然后带了点贬低池小河的意思。没想到被池小河这么一说,好像她的画真拿不出手似的。 但她这会再要求画一幅来证明自己的水平也不合适,那她刚刚的自谦就显得太假了。 池小河却像是没注意到她脸色的变幻,当下又让秋梨把画收了起来,说是等回去有空再上色,然后才对舒舒觉罗氏道:“侧福晋既然也来赏花,要坐下来一块儿喝杯茶么?” 第815章 自讨没趣 舒舒觉罗氏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留下来喝茶是话不投机半句多,不留下来,又像是她主动认输走人似的。 池小河心里好笑,就舒舒觉罗氏这段位,空有一身才艺也难争宠。她还没说什么呢,这位脸上就挂不住了。 她也没催舒舒觉罗氏,自己已经先坐了下来,示意秋梨倒茶。 既是春日赏花,池小河让人准备的茶也是花茶,点心更是应季的糕点。 雅尔哈和弘曦这会见池小河在同舒舒觉罗氏说话,两人都乖乖地坐在一旁安静的喝茶吃点心。 “难得福晋邀请,那臣妾就讨杯茶喝。”舒舒觉罗氏最终决定留下来。 池小河有些惊讶,她以为舒舒觉罗氏被噎了后是不会留下的。现在她倒是有些看不懂舒舒觉罗氏了。这是留下来再继续找不痛快么? 她倒是无所谓,舒舒觉罗氏留下来喝茶也不影响她赏花的兴致。她是福晋,不必绞尽脑汁去应付舒舒觉罗氏。便是不同她说话也无妨。 喝茶嘛,可以就是单纯的喝茶。 不过对两个孩子,池小河还是不会忽略的。她吃了块豌豆黄后就问两个孩子要不要现在开始画蝴蝶比赛。 “好啊!”弘曦积极响应,“额娘也要参加!” “你确定?”池小河笑了起来。画蝴蝶对她可没难度。 “刚不是额娘说一块儿的么?”弘曦反问。 “行吧。”池小河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额娘就陪你们一块儿。” 说完池小河就让秋梨再把笔墨纸砚备起来,压根没有邀请舒舒觉罗氏一块儿参加的意思。 倒是舒舒觉罗氏在一旁坐不住,开口道:“臣妾能加入么?” 池小河回头看了她一眼,笑道:“抱歉,这是我们母子仨人的比赛,就不便让你参加了!” 舒舒觉罗氏愣住,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被拒绝了! 她本以为这是个一展画技的好时候。而且这比赛本就是玩的兴致,她提出来加入,正常情况下是不会被拒绝的! 可她偏偏被拒绝了! 看着池小河和两个孩子已经拿起了笔,舒舒觉罗氏还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她的脸慢慢地红了起来,心里又是愤怒又是羞恼! 可刚刚是她自己选择留下的,这会颇有些自取其辱的意思。 池小河才不管舒舒觉罗氏这会怎么想。她是不会给机会让舒舒觉罗氏展现自己画技的。再说了,这本就是她和孩子们约定的比赛,为什么要让一个不相干的人加入! 于是花园里便出现了这样的景象。一边是池小河带着两个孩子画得有说有笑的,一边是舒舒觉罗氏尴尬的坐着喝茶。 一旁伺候的奴才们也都能看出来这气氛的诡异,但大家都很有默契的低头装背景板。 弘曦和雅尔哈的蝴蝶自然是没有池小河画的好,但还是被池小河好好夸奖了一番。她一向信奉鼓励教育,更何况两个孩子画的并不算差。 “那你们俩并列第一吧!”池小河给出了评比结果。 谁知弘曦不满意,坚持要让雅尔哈第一,因为雅尔哈比他画的好,他不接受并列。至于为什么不是池小河第一,他的逻辑是,池小河是大人,可以参加比赛,但不能和他们一块儿评比。 “你还道理一套一套的呢!”池小河被逗得直笑。但她很喜欢弘曦这性子。既然是比赛,那就不存在谁让谁。自己画的不好,输了就承认,大方又坦荡。 “好,那就你姐姐第一。”池小河决定接受弘曦的意见,“那你说,给你姐姐什么奖励?” “要不,咱们明儿再下馆子吧?”弘曦说着就用胳膊肘撞了下雅尔哈,给她使眼色。 “啊,这个奖励好!我喜欢!”雅尔哈很是配合的点头道。 池小河忍不住又笑了起来。当着她的面简直是明示了,真当她看不见么! “你是自己想下馆子又不好意思说,这才让你姐姐得第一,然后趁机提出要求的吧?”池小河看着弘曦道。 “不是的!我没有!”弘曦否认道。 “小心眼可真多!”池小河宠溺的拍了一下他的小屁股,笑着问雅尔哈,“你也想去下馆子?” “嗯!”雅尔哈忙认真的点了点头。 “那行,明儿咱们就下馆子!”池小河爽快的应了。 上次她带两个孩子出去巡铺子,顺便下了回馆子,两孩子都吃的很满意,回来后确实念叨了几次。虽说府里的膳食味道也很好,但偶尔出去吃下不一样的,还是很有新奇感。 “哦,额娘最好了!”弘曦欢呼道。 雅尔哈也笑了起来,显然也很期待。 “不过有个前提条件!”池小河话锋一转,两个孩子脸上的笑都僵住了。 “前提条件是弘曦明儿的症状不能加重。不然就不能出门!”池小河道。 “额娘,我一定乖乖吃药!明日肯定就好了!”弘曦急忙表态,好像池小河再也不会带他出门似的。 “若是没好不许逞强。”池小河严肃道:“额娘答应你们,这个奖励不作废。若是明日去不了,等你好了还是会去的。” “真的?”弘曦还是有点不相信。 “额娘一向说话算话。”池小河道。她在孩子们面前一向如此,要么不答应,要是答应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 弘曦一想也是,当下又高兴起来。 舒舒觉罗氏全程都在旁边看着,后悔为什么要坐在这里给自己找不痛快。她终于坚持不下去,起身随口找了个借口准备离开。 池小河自然不会挽留,点点头,就让舒舒觉罗氏走了。 晚上秋梨伺候池小河梳洗的时候说起这事来,不由吐槽舒舒觉罗氏没有眼力见!下午那会有雅尔哈和弘曦在,秋梨也不好说。 “她要自讨没趣,我成全就是。”池小河笑道:“反正我没什么损失,也不影响我的心情。” “那倒是。奴婢看她走的时候脸色不大好,只怕是憋了一肚子气离开的。”秋梨笑道。 “那也没办法。我总不可能为了顾及她不陪弘曦和雅尔哈。”池小河道:“这人也是不知道吃一堑长一智。我对她本就没好感,生凑过来能有好?” 第816章 突变 回了自己院子的舒舒觉罗氏也在懊恼自己不吸取教训。明明在被怼的情况下还留下来受气,真是脑子坏掉了。 她脸色阴沉沉的,一看就是心情很不好那种。闷在院子的这些日子里,她经常会这样,导致身边伺候的人也不知道该怎么劝慰,只是小心沉默的伺候。于是她这院子就越发安静起来。 就像这会,傍晚的夕阳已经渐渐要消失,黑夜开始慢慢吞噬光亮,她这院子就生出一股子死气沉沉的感觉来! 死气沉沉这四个字让她觉得惊恐! 她还是如花似玉的年龄,可进了八爷府后的经历却已经让她有种苍老的感觉。 可她又有种无能为力的感觉。每次在心中生出的斗志最后都能被打击得无影无踪,又让她哪来无边的勇气再生出斗志呢? 漫漫长夜即将来临,而她,还要继续忍受这没有尽头的孤独。 江宁织造府,康熙在安顿下来后就开始接见当地的官员,询问政务,并时常会在入夜后叫曹寅过去说话。 所有的人都看得出来康熙对曹寅的看重。但明面上,曹寅却没同任何皇子表现出亲近来。这倒是出乎八爷的意料。 为此四爷还曾找八爷来密谈过一次。两人对曹寅这个态度都有些拿不准。难道说他并不想要从龙之功,只忠于康熙一人?亦或者在康熙的眼皮子底下,他并不想做的太过明显? 不过他们都注意到,曹夫人倒是常带着曹寅同康熙带来的几位妃嫔走动。 因为都住在曹家,又都是女眷,这样的走动并不算惹人眼。不过短短几日,大家对曹寅女儿的评价都不错。端庄、秀丽、懂事等等夸赞的话都有。隐隐有错过了之前选秀的遗憾。 “也许他在等愿者上钩!”八爷道。 曹寅虽说想要拿女儿投诚,可若是太过主动,还是会显得有些掉价。怎么说他官职都不低,女儿也不差,也想待价而沽。 “八弟真不试试?”四爷再一次的劝八爷。 两人已经不是第一次说起这个话题了。四爷如今明确了和八爷联盟的态度,愿意给八爷做助手。他当然也希望八爷抓住这次机会,能让夺嫡之事更进一步。 太子复立后一直蠢蠢欲动,康熙的态度又不明朗,若一直这么胶着下去,朝中支持他们的大臣们也许会有人按耐不住转投别处。 “四哥,我不想用这个方法。”八爷再一次表明自己的态度。 “为何?”四爷实在是不解,“你府里还有一个侧福晋的位置。” 之前八爷一直没说原因,多少还有点不好意思。可四爷一再追问,他只得说是不想闹得家宅不宁。 四爷像是第一次认识他似的,瞪着他看了好一会儿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成大事哪有在意这个的!不过是后院多个女人而已,大不了不那么宠便是了,至于家宅不宁么! “四哥,也不是没有别的法子。”八爷被四爷的眼神盯得难受,忙开口辩解道:“联姻固然简单,但也有弊端。若是曹寅他女儿是个安分的还好说,若是个心思深的,搅的后院不安宁,那就得不偿失了。” “弟妹不是把你后院管的挺好?”四爷皱眉道:“我看弟妹也不是不大度的人,这个理由不成立。你老实说,是不是有别的原因?” 八爷难得露出几分不好意思来。四爷看着他神色变幻,好一会儿才不敢相信的道:“你该不是真像外面传言的是个妻管严吧?” “我只是不想看小河难过。”八爷终于说了实话。 他还是第一次在四爷面前说起池小河的名字,以至于四爷愣了下才反应过来,盯着他又看了好一会儿才道:“咱们这一代的情种是落你头上了?” 八爷没否认,脸竟然还红了下。 四爷深吸了口气,真不知自己该说什么!之前京里就有池小河独宠、善妒的传言,说把八爷迷得团团转,言听计从。但他一直不这么认为。因为从四福晋的嘴里,还有平日里的一些接触里,他觉得池小河是个大度明事理的人。不然也不会同四福晋交好了。 “若是皇阿玛赐婚呢?”四爷开口问道。 “不可能。”八爷很肯定的摇头,“我府上那个进府时间也不长。现在又不选秀,皇阿玛不可能再赐一个侧福晋给我。” “凡事总有万一。”四爷道。 “不会的。这事我想过的。”八爷把自己那晚的分析说给四爷听了,“只要曹寅来找我的时候,我表态清楚就好了。” “那还不如我收了。”四爷突然道:“也好过被别人利用。” 在四爷看来,曹寅肯定是会选个皇子支持的。若八爷不接,他接着便是。反正他们俩现在是一条船上的蚂蚱! 八爷一愣,点头道:“这也不失为一个法子。那四哥是要先试探一下?” “嗯,试探一下吧。”四爷点头。他后院侧福晋的位置也还空缺一个。而且他也不担心四福晋会有什么反应。他和四福晋之间一向是相敬如宾的。 “那就有劳四哥了。”八爷笑了起来。 曹寅丝毫不知自己的女儿在被人当个物件似的推来推去。这些日子他也在暗中观察几个皇子。他在京城有自己的渠道能了解一些事情,但和这些皇子们近距离接触的少,所以他不急着抛出橄榄枝,反正康熙还要住上些日子。 不过对于自家夫人带着女儿和那些妃嫔们接触,曹寅也没阻止。别看康熙带出来这些女人位分不高,但能有几分宠的,在后宫都能有自己的消息渠道。 他不仅要前朝的消息,也要看后宫的消息。成年皇子中额娘还在的不少,还都身居高位,他也不能掉以轻心。 但江南这边形势还未明了,京城却出了大事! 十福晋在府里突然跌倒动了胎气,小产不说,还大出血,眼瞅着人就不行了! 池小河接到消息的时候正准备带弘曦和雅尔哈出门下馆子去,当即也顾不上了,跟着四福晋就往十爷府上跑! 第817章 十福晋没了 在去往十爷府的马车上,池小河都还不敢相信十福晋出事了。就在前不久,十福晋来参加赏花宴都还好好的,看起来精神十足。那会她们还相约等十福晋临产的时候都去陪伴。 “好好的怎么会摔了呢!”池小河只觉得手脚冰凉,想起了历史上的十福晋也同样短命,难道就是这么死的? “具体情况我也不知道。”四福晋的脸色也很难看。来报信的是十爷亲信,但也说的含糊。想来这会十爷府上已经乱成了一锅粥,连个做主的人都没有。 “九弟妹离的近,肯定已经过去了。”池小河道:“十弟妹身子底子好,肯定没事的。”她这话不仅是安慰四福晋,也算是安慰自己。 但两人都知道这话太过苍白无力。对于孕妇来说,大出血是很危险的事。多少产妇都是在平安生下孩子后又死在大出血上的。 十福晋肚子里的孩子已经成型,这会生生的掉了,还引起大出血,多半都是凶多吉少的。 两人一路揣着满心的担忧,只不停的催着车夫快点再快点。 到了十爷府门口,迎接的小太监都是神色慌乱。池小河和四福晋也顾不上多问,直接就往内院冲。 九福晋已经在十福晋身边守着了,只是她让人去请的太医却还没到。 一进屋子,池小河就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那味道让她的心一下就沉了下去。 古代又没个输血的技术,十福晋流这么多血还能活? 再往里走,就见奴才们个个都哭丧着脸,而床边的九福晋也是眼眶通红,忍着泪意在和十福晋说话。 “别怕,我陪着你呢!等太医来了就好了。你还年轻,孩子没了还能再有。” 十福晋这会已经没力气说话了,就睁着眼睛看着九福晋,眼神里满是害怕。 她本是个开朗活泼的性子,没了孩子大概就是她长这么大经历的最艰难的事了。 “十弟妹,我们都来陪你了。”池小河连忙开口。 九福晋抬头看见她和四福晋都来了,顿时欣喜道:“姐姐们快来给十弟妹打气,太医很快就来了!” 十爷府上也是有府医的,但对十福晋这状况也有些束手无策。他施了针又灌了药,却没能止住十福晋出血。所以大家现在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太医身上了。 池小河看着脸色苍白,眼角都是泪痕的十福晋,心里难过的不行。十福晋比她还小几岁呢,正是花一样的年龄,可这会却像是被抽干了精气,马上就要衰败完了似的。 “我知道你难过,但挺过这个坎就好了。你看我,不也是没过一个孩子的?后来也照样生了弘曦。”池小河只能拿自己的经历来安慰十福晋,“九弟妹说的对,你还年轻。等身子调理好了,咱们想生几个就生几个!” “爷,爷,”十福晋张了张嘴,努力冒出两个字来。 池小河看她又有眼泪涌出来,很快明白了她的意思,忙道:“十弟不会怪你的。心疼都来不及。” “十弟怎么可能怪你!”四福晋也忙跟着安慰,“他回来要敢说你,我让你四哥教训他!” 她们这会都没问十福晋到底是怎么摔的。比起追究这个,现在当然是让十福晋别放弃生的斗志更重要。 然而一切都是徒然。 还没等到太医来,十福晋就昏迷过去,紧接着呼吸就越来越弱。池小河看着那个府医手足无措的抢救,心知是无力回天,脸上已经一片泪痕。 九福晋在旁边捂着嘴哭了起来,四福晋还撑着,但眼眶也红的不像话,死死地盯着府医的动作,直到那府医垂头跪在了床边。 屋里的奴才们都齐齐跪在地上低声哭了起来。 池小河心里闷闷地疼,一条鲜活的生命就这么没了。不对,是两条鲜活的生命就这么没了!十福晋肚子里的那个孩子已经成型,再过两三个月就能出生的! 这不是池小河第一次面对死亡,但却是她最为难过的一次! 良久之后,还是池小河开口打破了屋里沉寂悲伤的气氛,“是不是该报宫里太子殿下知道。要送信给皇阿玛,让十弟赶回来?” “是。”四福晋擦了擦眼泪,哽咽着点头,“十弟妹回来,前期的一些事情就咱们来操持吧。” 这一点三人都没意见。悲伤的心情一时间无法平复,但要处理的事情却一点都不少。给十福晋擦身换衣裳,给宫里报信,追究十福晋摔倒的真相等等,这些都是刻不容缓的。 三人来的匆忙,自己府上的事情都没有交代,于是便让住的最近的九福晋先回去交代几句,池小河则和四福晋先留下来。等九福晋回来了,她们两人再轮流回去。 宫里太子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是震惊无比。但对他来说并没有多少难过的情绪。毕竟只是个并不熟悉的弟妹。而且他平日里同十爷的关系也不算好。更何况十福晋是蒙古格格嫁过来的。十福晋没了,也就意味着十爷同蒙古那边的联系就断了。对他来说,未必是坏事。 太子定了定神,第一时间去报了佟贵妃知晓,而太后那则是封锁消息的。太后年纪大了,怕承受不住。 佟贵妃听到后也就感叹了一句,“是个没福分的。”至于后续事情,则都按着规矩来便是。 皇子福晋的丧事最终还是落在礼部的头上。太子交代完后给康熙写了封奏折,也就算完事了。真正让他花了心思的,反倒是在安抚太子妃上。 同为孕妇,月份也差不了多少。十福晋的突然小产身亡对太子妃的影响还是不小的。她曾经没过一个孩子,对这一胎本就紧张,乍一听到这个消息还动了胎气,喝了两副安胎药才好。 要不是这事瞒不住,太子本也没打算告诉太子妃。这会见太子妃果然受影响,不由气十福晋走的不是时候,自己没福分还连累别人,也是个会找麻烦的! 池小河同四福晋一块儿询问十福晋摔跤的事还是顺利的。十福晋虽然到最后也没能开口说句话,但她身边的丫鬟们可以替她说。 第818章 就是个意外 在没调查前,池小河有过阴谋论,想着是不是十爷后院的谁对十福晋下了手。 要知道十爷虽然对十福晋不错,但并不是独宠。后院里还有两个得宠的格格。这次十爷南巡也不知道是都带走了,还是留了一个。 自十爷大婚以来,十福晋是后院第一个传出好消息的,遭人嫉妒是肯定的。而且她是从蒙古远嫁来的,娘家在京城没人,而十爷又正好不在,若是有人想动手,正是好时机。 但听了十福晋贴身丫鬟的描述,池小河也只能说一句世事难料。 十福晋摔跤这事还真就是个意外! 她如今月份稳,也就没像之前那么小心翼翼。加上她从怀上孩子开始就一直稳稳当当的,身边伺候的人也就放松了警惕。 所以当她在花园赏花,突然脚滑摔倒的时候,身边的丫鬟竟没能及时扶住。不仅如此,赶着扶她的丫鬟最后还摔在了她的身上!这才是导致她最终小产并大出血的主要原因! 而这个摔在她身上的丫鬟不是别人,正是她从蒙古带来的,自小在她身边伺候的丫鬟! 你要说是府里别的丫鬟还存在被收买的可能,可这是十福晋从蒙古带来的人,是她身边最忠心的人了。 所以,只能说事情太过凑巧,十福晋太过倒霉。 她们也有追究为什么会突然脚滑这事,但花园里浇过水后会偶尔有一两处没有干是很正常的。若是把这都算成阴谋,那也太过勉强了。毕竟根据丫鬟说的,十福晋今日去赏花是临时起意的。 那个摔在十福晋身上的丫鬟在十福晋死后就已经自责的撞墙陪葬,池小河和四福晋也不好再对剩下的丫鬟们进行处置,这事也就只能到此为止。 皇子福晋的丧仪有不少规矩,加上十爷还没有赶回来,所以进行的越发慢。池小河同四福晋还有九福晋在最初的帮忙后就没有都聚在十爷府上。因为佟贵妃这边发了话,让在京城的各皇子福晋们轮流在十爷府上帮忙,直到十爷回来。 因为太子发的是八百里加急,所以康熙这边很快就收到了消息。十爷被叫去的时候,整个人都傻掉了! 当初因为南巡不能陪十福晋在京里生产,十爷还遗憾了好些日子。心里甚至对康熙还有些怨念。毕竟这是他的第一个孩子。不过也只是有那么点抱怨。毕竟这种事情也算正常,其他人也有过这种时候,他并不是第一人。 但他万万没想到这一别就是生死离别! 这个消息实在太过突然,所有人都不敢相信,对十爷也顿时同情起来! 康熙本是打算在曹寅家住一段时间,然后就准备北上往承德走,这下也只能即刻返京了。毕竟十福晋和十爷是满蒙联姻,康熙还是很重视的。 计划被打乱的可不止康熙一人,还有一直在等待时机的曹寅。他还没来得及向自己看中的皇子试探,也还没来得及求得康熙的恩典。 但这会说什么都不合适了。在十福晋没了的档口上,曹寅除了做好恭送准备,别的一切计划都只能搁浅。 对于曹颖来说这可不是好事。明年开春就是大选年。没有恩典,她就得进京选秀,等着和其他人一块儿竞争。而一旦进京大选,很多事情也就不好控制了。 曹颖只觉得自己运气太差了点。上一次选秀赶上她生病,这次好不容易能盼着提前讨个恩典,却又遇上变故! “阿玛若是早点开口就好了。”她不免向自己额娘抱怨。 “你阿玛行事一向谨慎,又事关你终身大事,自然是要多考量。”曹夫人只得安慰道:“只能说事情太凑巧了,你没这个时运。” 话是这么说,曹颖到底有些意难平,又嘟囔了一句,“也不知道阿玛看中了谁,有这么难考量么!” “你阿玛的心思深,额娘也不知道。”曹夫人叹了口气。她和曹寅做了二十多年的夫妻,可一点都看不透这个男人。曹寅不说,她也猜不到,更不敢问。 曹颖看了一眼自己额娘,心里有几分不耐。在她看来,自家额娘太过软弱,连帮她打探都不敢,也难怪阿玛有些事情会越过额娘直接和她说。 想到此,曹颖决定自己去问。虽说现在没机会讨恩典了,但知道目标,明年进京选秀是不是还有机会活动? 送走康熙的曹寅也有些后悔自己慢了一步。但这会见曹颖来问,他却没有说自己心里的人选。 “这事你只当不知道。机会过了就是过了。”曹寅道:“离你选秀还有近一年的时间,这期间会出现什么变故都难说。” “阿玛就不能告诉我一下是谁么?”曹颖蹙着眉,露出几分倔强来,“这次除了太子,其他成年皇子们都来了。女儿也算是都见过。阿玛若是告诉女儿,女儿也能对上号了。” “知道了又如何?”曹寅却守口如瓶,“只不过徒增烦恼。也许待明年,我心中的人选已经换了。” 曹颖还想说什么,却被曹寅摆手制止,“这事是我疏忽,定下来之前本就不该告诉你。倒是让你现在乱了心神。阿玛知你一向聪慧,就不要在这事上钻牛角尖了。” 曹颖见实在问不出结果,也只得作罢,只是这心里多少有些郁闷,脑子里闪过见过的那些皇子们,不由又感叹一回自己运气不好。 回京的路上,八爷没再同四爷提起曹寅。一切还未开始就结束,只能说是天意。他这会更担心的是十爷。虽说他们已经是加速往京城赶,但十爷还是等不及,先独自一人快马回京了。 别看平日里十爷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但性子也执拗。八爷想起当年十爷的额娘温禧贵妃薨逝,十爷愣是跪在灵堂三日三夜没合眼,谁劝都不肯起,直到跪晕过去。后来大病一场,险些伤了根本。 这次十福晋没了,还带着他们的第一个孩子,不知道十爷是不是又会像当年那样。 第819章 都回来了 明明是一年中最好的季节,春光明媚,百花齐放,万物都生机勃勃。但生命的消逝却如此的残忍。 这几日,就连雅尔哈和弘曦都感受到了池小河情绪不对,变得格外乖巧。 十福晋去世的事,池小河不忍告诉两个小家伙。上次赏花宴,两个小家伙还说等弟弟出来了要去送礼物。 可如今弟弟没了,爱笑的十婶也没了。池小河都不知道该怎么和两个孩子说。虽然这事总是要知道的,但她还是希望能晚点告诉孩子们。 这一拖,便拖到了八爷和弘旺回来。 因为没有提前收到消息,池小河真是一点准备都没有。她听到奴才来报,还以为是听错了。不等她带着孩子们出去迎接,八爷和弘旺就已经到正院了。 “爷!”池小河一开口,声音就哽咽了。 八爷走的这两个多月,她经历的事情是真不少。所有的坚强在见到八爷的这一刻都土崩瓦解,让她差点没当着孩子们的面就哭出来! “额娘!”弘旺的叫声让池小河克制住了情绪。 她上前抱着弘旺,瞬间想起这孩子还曾落水的事,心里的情绪更加复杂!有想念,有后怕,有难过,也有生气! 八爷本是想抱抱池小河的,却不想被儿子抢了先,这让他又郁闷又无奈。只得开口道:“进屋说话吧,都站在院里算怎么回事?” 池小河这才牵着弘旺往屋里走,弘曦和雅尔哈也都凑上来和弘旺说话。 两个小家伙这么久没见到大哥都想念的紧。雅尔哈还有点害羞,除了频频的看向弘旺,还没说什么。倒是弘曦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问弘旺有没有想他,问在路上有没有什么趣事。 池小河也有心要和八爷说话,便让弘旺带着两个小家伙先回他们自己屋去。 “这些日子辛苦你了。”八爷待孩子们走了,就上前抱住了池小河。 这一抱,池小河的情绪就再也憋不住,眼泪一下就涌了出来。 八爷也没劝,就这么抱着,轻轻地拍着池小河的后背,任由她哭。 好一会儿池小河的情绪才慢慢平复,从八爷的怀里抬起头来打量八爷。 “爷瘦了。这一路上赶的很辛苦吧。”池小河摸了摸八爷的脸,很是心疼。她算着时间,也知道八爷这一路怕是日夜兼程。 “坐马车还好。”八爷笑了笑,搂着池小河在榻上坐下,“十弟独自骑马赶回来的,更辛苦。” “嗯,十爷前两日就回了。”池小河点头。也正是因为有十爷回来主持大局,她们才不用去帮忙了。 “事情太突然了。”八爷感叹了一句。 “是啊,谁能想到呢!”池小河偎在八爷怀里,除了感叹,也不知道能说什么。 两人又这么静静地靠了会儿才开始说话。一别近三个月,要说的话实在不少,直到秋梨提醒八爷回来后连口茶都还没喝,池小河才惊觉自己的失职。 “臣妾拉着贝勒爷说话都说忘了。”她红着脸亲自给八爷擦脸换衣服,“爷这一路累的很,要不躺下来歇歇吧。” “爷也想和福晋说话的。”八爷拉着池小河的手道:“爷不累,咱们就这么说说话挺好。” 其实八爷也歇不下来。赶回京本就是因为十福晋的丧事。如今大家都回京了,该去十爷府上吊唁的都得去,也就是这半日能喘口气。 但八爷连这半日都没歇。他打小就同十爷关系好,出了这么大的事,他自是不放心再等第二日去看。当下喝了两口茶,垫了块点心,八爷就带着池小河一块儿去十爷府了。 九爷同九福晋则是先到一步。八爷并不意外,九爷同十爷的关系又近一些,他要是不来才奇怪了。 但两人都没看到十爷。 “十弟从回来就把自己关灵堂里了。”九爷皱眉道,这是他从府里奴才那听到的。 “不吃不喝不睡?”八爷问道。 “那倒没有。”九爷道:“奴才们说送进去的膳食还是都吃了。” “那还好。”八爷松了口气,至少说明十爷还没有因为悲伤过度走了极端。 “但他一直不出来也不是个事啊!”九爷道:“明日皇阿玛应该会来的。” “十弟大概是想单独陪陪十弟妹吧。”池小河插了句话,“不是说送的膳食会吃么。那你们可以写封信,告知皇阿玛明日会来的事,待奴才们送膳食的时候一块儿送进去。十弟看到了,知道该怎么做的。” 知道吃东西保持体力,池小河觉得十爷还是理智的,所以不必太过担心。 “八嫂说的是。”九爷点头,“咱们今日也不必在这等了。” “咱们明日早些过来。万一他不出来,就强行进去拉出来。”八爷还是决定做两手准备。 九爷也同意这个法子,便由八爷写了封信,劝慰了两句,又告知明日康熙会来的事,交代奴才们送膳食的时候一定送进灵堂,四人这才离开。 “你离他近,最近多过来陪陪他。”八爷还是不放心,临走又叮嘱了九爷几句。 “八哥放心,我知道的。”九爷点头。他都想好了,若是十爷太过伤心,他不介意过来住几晚陪着。 好在第二日八爷他们到的时候,十爷已经从灵堂出来。除了人显得格外憔悴外,言行举止到还正常。 “让哥哥们担心了。”十爷对八爷和九爷鞠了一躬,然后又特意冲池小河和九福晋鞠躬道:“也让两位嫂嫂操劳了。” “十弟严重了。自家兄弟,不讲这些虚礼。”八爷伸手把他扶了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了声“节哀”,也就没有多说了。 看十爷这样子就知道没有钻牛角尖,所以劝慰的话也不必说太多。有时候默默地陪伴比苍白的语言更温暖。 送十福晋下葬的那日依旧是个艳阳天,就像生前的十福晋总是笑呵呵的样子,也许老天都不想哭兮兮的。 站在十福晋的墓前,池小河在心里默默道:“十弟妹,一路走好。望你来世能家庭幸福美满,长命百岁,一世无忧。” 第820章 下葬 在十福晋的葬礼上,池小河还看见了托娅。这个同样来自蒙古的格格,自从嫁给直郡王做了侧福晋,就好似变了一个人。 直到这次见到,池小河才想起托娅同十福晋是认识的。当年在草原上,两人还曾经比赛骑马,总想着一争高下,如今却是阴阳相隔。 托娅脸上的神色倒是平静,看不出是否悲伤,但池小河注意到她的目光一直盯在十福晋的墓碑上。 她没有过去打扰。也许在这一刻,对于来自同一个地方的人来说,心里还是有不一样的情绪。即便以前的关系说不上多好,这会大概也有些兔死狐悲的伤感吧。 仪式结束后,池小河没想到托娅会来找她问十福晋当日的情形。 “我是王爷回来后才知道的。”托娅声音很小,语气中透着歉意和无奈。她进府后并不得宠。不仅仅是因为直郡王本只是利用她,也因为她自己没有争宠的心思。所以她虽然身为侧福晋,但平日里几乎不出门,自然也就消息闭塞了。 “她走的很快,也没来得及留下什么话。”池小河轻声道。 那会的十福晋被失去孩子的打击笼罩,加速了身体的衰败,导致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最后可以说是含恨而亡的。 池小河当时没看那个小产的孩子。说是小产,其实已经是个完整的男婴了。听奴才们说,孩子下来的时候还是活的。这要是搁现代住进温箱里说不定还能活。但在古代,孩子没救活不说,大人也没了。 那孩子后续的处理也都是四福晋安排的。池小河自己受不了这个,只能强迫自己不去看,不去想。 “她从小就压我一头。我心里不服气,总想着要哪天要超过她。”托娅突然开口道:“结果她嫁给十爷当嫡福晋,我却只能给王爷当侧福晋,还是压我一头。那会她派人给我送东西,我还觉得她是故意炫耀自己身份高我一截。可如今她没了,我突然好后悔。我们都来自草原,远嫁在这京城里,本该能……” 托娅哽咽起来,后面的话没说下去,但池小河却听懂她的意思了。本来两人可以在这异乡互相慰藉的,可如今再也没有机会了。 “逝者已逝,你也不要太过伤心了。”池小河安慰她道:“咱们活着的人还是要好好活着。” “谢谢。”托娅吸了吸鼻子,“我就是想着她平日里与你们走的最近,便想来问问。” “我知道。”池小河拍了拍她的手,道:“你该回去了。”她注意到大福晋那边已经看过来好几次了。 托娅回头看了一眼,却无所谓道:“不必理会。她还管不了我同谁说话。” 池小河有些惊讶,但也没多问。托娅若是想同她多说几句,她也愿意奉陪。 “别打了!”突然队伍后面传来了叫喊声。 这声音很大,还一声连着一声的,引得大家都回过头去看。池小河伸着脖子也看不清是哪些人。 “哎呀,好像是十福晋的哥哥把十爷打了。”一旁有人道。 池小河一下就想起了那个总是面容严肃的阿尔木。当年在草原上,十福晋同十爷闹矛盾,阿尔木也是去教训过十爷的。 这次奔丧,十福晋的阿布和额吉都没来,只派了阿尔木做代表。对于妹妹的死,阿尔木肯定是很难过的。池小河有看到这个高大的蒙古汉子眼眶一直红着。但她没想到阿尔木会去打十爷。 八爷他们自然要去拉架,但十爷已经结结实实挨了一拳,半边脸迅速的肿了起来。 作为女眷,池小河她们不便上前,但远远看着,也知道阿尔木好一会儿才平复了情绪。而十爷作为被打者并没有还手,甚至可以说是一动不动的站在那挨打。 其实十爷最近的状态都是这样。虽然照常吃饭睡觉,但他几乎不开口说话,脸上也没什么表情,仿佛行尸走肉般进行着各种仪式。 池小河知道,这是一种悲伤到极致的表现。 虽说十爷不是独宠十福晋,但小两口的感情还是好的。当初十福晋刚嫁过来时,十爷怕她不习惯京城的生活,还特意在府里搭建了一个蒙古包。她那会还带弘旺他们去玩过。 后来十福晋怀孕,十爷若不是连着被康熙派出去,只怕也是整日在府里当宝贝一样供着的。 说不定十爷这会心里还会自责,若是他当初坚持不跟着康熙去南巡,留在府里陪着十福晋,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但这世上没有如果,也没有后悔药。悲剧已经发生了,活着的人只能忍受这痛苦。 阿尔木肯定也知道妹妹的死怪不到十爷头上。但他心里的悲伤需要一个发泄的出口。十爷自然是首当其冲了。 这之后的好几日,池小河都有些恹恹地提不起精神。倒是八爷一直在忙,每日里早出晚归的,只有晚上躺床上了才能说上几句话。 从八爷嘴里,池小河知道了阿尔木在打了十爷之后的那晚又同十爷一块儿喝酒,两人都喝得酩酊大醉,不省人事。听得池小河唏嘘不已。 一个失去了心爱的妹妹,一个失去了心爱的福晋和孩子,两个悲伤的男人也只能借酒消愁。 “皇阿玛也有些愧疚。免了十弟这些日子上朝。”八爷道。 “谁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意外。”池小河道:“十弟怕是得一段日子恢复了。” “你还记得大嫂走那会么?”八爷突然想起了逝去的大福晋,“大嫂那会是缠绵病榻,大哥还算有个心理准备,后来也消沉了好一段。这次十弟只会更难受。” 池小河搂着八爷的腰轻轻“嗯”了一声,脸在八爷的怀里蹭了蹭,轻声道:“爷,咱们都要好好的。争取活的长一点。” 八爷低头在她发顶上落了一吻,搂着她的手紧了紧,就听池小河又道:“不然孩子们就太可怜了。” “合着就为了孩子们?”八爷突然有些哭笑不得,他还正以为是池小河舍不得他呢! 第821章 不多想 池小河仰头去看八爷,被他这语气里莫名的酸意给逗笑了。刚刚还有些伤感的情绪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当了额娘的人,孩子自然是排第一的。”池小河嘴角含笑的道。 八爷拨弄着她鬓角的头发,微笑道:“孩子们长大会自己成家立业,最后还不是咱们俩一块儿?” 这话让池小河恍然有种八爷才是现代人的感觉,而她反而是传统老思想。其实夫妻之间的陪伴确实要比和孩子在一块儿时间长。 池小河身子往上凑了凑,在八爷的下巴上吻了一下,笑道:“爷说的好有道理,我竟无话反驳。” “再过十年,弘旺就要娶妻成家,你说是不是这么个理。”八爷道。 “啊!这么快!”池小河不由感叹一句,她倒是忘了,在古代,十几岁就能成家了! “可不是快么!”八爷笑了笑,道:“一转眼咱们大婚都七八年了。” 池小河一时间有些怔忡,果然光阴似箭,一晃她在这个时空竟然都生活十几年了! “是不是不觉得?”八爷笑着在她眼前挥手,让她回神。 “还真是不觉得。”池小河感叹的重新趴回八爷的胸前,手有一搭没一搭的划着圈圈,“好些事情都恍如昨日,却不想过去这么久了。” “日子就是这么日复一日的一下过去了。”八爷抓住池小河那只不老实的手,笑道:“所以,再过十年,二十年,咱们还是会好好的这么过着。别想太多。睡吧。” “嗯。”池小河听话的闭上了眼睛。她确实爱想太多。最近因为十福晋的事,她又常想起历史上八爷的结局。 十福晋已经如历史上短命,太子也废了又立,那是不是意味着即便有些事情同历史上不一样,但大的方向还是不会变?那她和八爷也会同历史上一样的结局么? 但这会她真的什么都不想了。就像八爷说的,日子就是这么日复一日过的。如今八爷就在她的身边,踏踏实实过好每一日,即便改变不了结局,至少不辜负这一世吧。 第二日池小河早起时的精神明显好了许多。八爷正好也休沐,两人便决定带上孩子们去郊外踏青。 这会京城的天其实已经有些热,都能算得上是初夏,说踏青已经有些不合适了。不过郊外一向比城里要凉爽,这个天气还是适合户外活动的。 孩子们对能出去玩当然高兴。自打八爷回京就一直在忙,有时候晚膳都不能一块儿用,就别提陪他们玩了。 弘旺自然是无法参加的,因为上书房并不放假。他甚至因为天不亮就出门,压根就不知道池小河他们的计划,直到晚上回府大家一块儿晚膳时才听说。这都是后话了。 因为是临时起意的郊游,又只有一日的时间,所以池小河并不打算去太远的地方。准备就在出城不远处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带孩子们野炊,放放风筝啥的。 要说富贵人家好办事呢,她只需动动嘴,奴才们很快就把东西准备齐全了。一家人上了马车就出发了。 弘曦一路上都很兴奋,还同八爷说起了之前池小河带他们到庄子上小住的趣事。八爷饶有兴致的听着,时不时还配合发问,弘曦就说得越发带劲了。 他正是爱说话的年龄。平日里池小河也鼓励他多说,这会也不觉得他聒噪,反而和雅尔哈一块儿听得津津有味。明明是一起经历的事情,但好像听弘曦说又是另一种感觉。 一路上欢声笑语的,不到一个时辰就到了目的地。 架炉子烧炭火都有奴才们动手,池小河和八爷便陪着两个孩子玩。 要说赵仁宽还挺会找地方,就在他们安顿的不远处还有条小溪。弘曦便吵吵着要去抓鱼。 于是一家四口便在溪边寻摸起来。只可惜这溪水虽然清澈见底,却是一条鱼都没看到。 “上次咱们在庄子上都有的。”弘曦很是遗憾。 “那咱们改日去庄子上抓!”八爷笑道。 “阿玛说话算话!”弘曦忙接话道。 “君子一言!”八爷笑道。 “驷马难追!”弘曦忙道。 八爷点点头,弘曦兴奋的叫了起来,“哦,阿玛答应啰!下次去庄子上抓鱼!” 池小河在一旁笑着摇头,弘曦比弘旺小时候活泼多了。大概因为是家里的老幺,大家都宠着他,所以性情也外放的多。 “你不是一直要吃烤肉的?来吧,今儿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池小河见奴才们把烤炉和食材都准备好了,便冲弘曦招手。 “他会烤什么!别烫着了!”八爷不赞成道。 “体验一下嘛!”池小河笑道:“爷不信问他,他自个儿也乐意!” “我要烤!我要烤!”弘曦已经迫不及待表态了。 池小河冲八爷得意的一笑。她带孩子可比八爷有经验多了。这种自己动手的乐趣,小孩子其实是很喜欢的。她也没指望弘曦真能自己烤熟什么。 八爷见状也就不阻止了,只是叮嘱弘曦小心,别烫着自己。 池小河也上了手。野炊嘛,自己动手弄才有意思。 “来,你也烤一串试试。”池小河递给了一直乖乖站在一旁的雅尔哈。 雅尔哈眼睛一亮,忙接过去放在烤架上小心翼翼的盯着了。 池小河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雅尔哈实在是过于文静了。明明她心里也是想的,但若是池小河和八爷不表态,她就能不开口站在旁边看。 奴才们准备的烤架很长,这也是池小河之前就要求的。同时站几个人一起烤都没问题。 这会弘曦、雅尔哈还有池小河都各自拿着烤串站在烤架前,也就八爷两手空空了。 “爷不过来一块儿么?”池小河冲八爷笑。 “阿玛一起啊!”弘曦也发出了邀请。 八爷其实不太想动手,但在池小河和孩子们期盼的目光中也只能加入了。 要说他们自己烤的味道当然比不上正经厨子的。可自己动手的总是香些。就连弘曦都献宝似的把自己烤的肉串拿给池小河和八爷尝。 第822章 有人来 临近中午的阳光还有些炙热,烧烤的香气在空气中弥漫。一家人坐在草地上享受美食,边吃边说,没有在府里用餐的讲究,气氛很是愉快。 “忘了把帐篷带出来了。”池小河有些遗憾的道。那还是以前看过十爷家的蒙古包后,在弘旺他们的要求下做的一个。池小河习惯性的叫它帐篷。像今日这样的天气,很适合午后睡觉用。 “就这么以天为庐,以地为席也不错。”八爷笑道。 池小河摇摇头,他们大人还好说,倒是怕两个小的着风受凉。 “额娘,我可以不睡觉!”弘曦道。小孩子精力旺盛,兴奋起来不睡午觉再正常不过。 倒是池小河自己有些懒懒地,因为平日里睡习惯了。 八爷笑着让赵仁宽带着两个小的去旁边玩,索性找了块平坦的草地铺上毯子,准备陪池小河一块儿躺躺。 只是这一躺下,八爷就察觉不对劲来,“好像有人来。” 池小河还有些茫然,就听八爷又道:“有马蹄声。” 八爷已经坐了起来,池小河也忙起身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只是视线所及还看不见什么,但过了一会儿,马蹄声倒是清晰起来。 弘曦和雅尔哈也都听见了,连忙跑到八爷和池小河的身边来。 他们选的这处地方并不算隐蔽,但离官道还有些距离。大中午的能骑马来,想来也不是一般人。 池小河到没怀疑有什么歹人。毕竟这还是天子脚下。再说他们也是带了侍卫的。 很快马蹄声越来越近,骑马的人也从拐角处现身。池小河一时间看不清来人,八爷却是很快认出来了,不由嘀咕了一句,“他怎么来了?” 马上的人显然也没想到这边有人,速度明显慢了下来。但这会再减速,也很快就到跟前了。 “是八贝勒啊!”马上的人笑了起来,动作潇洒的跳了下来。把马扔给身边的奴才就大步走了过来。 “世子!”八爷笑着拱了拱手。 池小河这会算是看清了,竟是简亲王世子雅尔阿江。 她还记得过年那会,就因为这位简亲王世子,八爷还阴差阳错的救了个少年。一晃几个月过去了,那个叫木清的少年也不知道被八爷安置到哪去了。 池小河这会想起来,还能记起那少年得知妹妹死时悲伤的眼睛。 “世子好。”池小河也行了个礼,又让弘曦和雅尔哈给雅尔阿江行礼。 雅尔阿江笑着还了礼,看了一眼旁边还没收起来的烤架,笑道:“八贝勒好兴致啊!” “难得休沐,带孩子们出来走走。”八爷笑道:“倒是世子爷,怎么有空往这里来。” “要不说咱们眼光一致呢!”雅尔阿江走过来揽住八爷的肩膀,笑嘻嘻的道:“我也看中这块风水宝地了。准备过两日来玩。” 原来是提前来踩点的,池小河心道。 “没曾想被人抢先了呀!”雅尔阿江又道。 “这地方确实不错。”八爷笑着指向不远处道:“不过那边溪水里没鱼,不然抓点活鱼现吃就更有野趣了。” “是么?没鱼啊!”雅尔阿江果然露出失望的神色,“怎么就没鱼呢!” “想吃只能自带了。”八爷笑道。雅尔阿江过两日来玩,多半也要搞烧烤。 “自带多没意思!”雅尔阿江道:“那我还是再找地方。” 简亲王就这一个儿子,世子之位也毫无悬念的早早请了封。所以雅尔阿江整日吃喝玩乐,游手好闲,打定主意是要做个闲散富贵王爷的。对于他为了玩这么上心,八爷一点都不奇怪。 “世子用过午膳出来的?要不要让我这厨子给你烤点东西吃?”八爷邀请他坐了下来。 虽说雅尔阿江心不在朝堂,但简亲王还在。交好雅尔阿江,也就等于得到了简亲王的支持。这也是为何八爷之前会帮雅尔阿江的原因。 “你陪我喝两杯我就吃!”雅尔阿江道。他这人好酒,也喜欢让人陪着喝酒。喝对胃口了,什么事都好商量。 八爷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池小河,就听雅尔阿江在一旁笑,“怎么,还怕福晋管?” 八爷还没开口辩解,雅尔阿江就冲池小河笑,“今儿这巧遇是多难得的机会呀,我相信八福晋不介意的,对吧!” 话说到这个份上,池小河要拦着就太不给面子了。当下只得笑道:“小酌怡情,只要别喝醉了就成。” “喝醉不至于!就是我干吃东西没意思!”雅尔阿江笑道。 八爷笑了笑,让人去拿酒,“今儿我也就带了点果酒,世子将就一下吧。” “果酒有什么意思!”雅尔阿江摆手,“我带了酒啊!”说着就让他的侍从拿酒来。 八爷和池小河都没想到这人出来踩点都带酒,两人对视一眼,不由露出几丝苦笑。但这会也没办法拒绝,只希望这位世子爷能有点分寸,别真喝醉了。 从雅尔阿江要留下来喝酒,池小河就想着他大概是有话要同八爷说的。所以池小河便带着弘曦和雅尔哈往小溪那边去玩,把空间留给两个男人。 大概是雅尔阿江另外还有事,不过半个时辰,他便提出要走,还真只小酌了两杯。 也不知道两人聊了些什么,反正雅尔阿江最后走的时候是一脸的笑,显然心情很不错。 “爷,咱们是不是也该回去了?”池小河道:“时辰也不早了,免得等弘旺回去了都看不到人。今日把他一个人丢下就够不地道了。” 八爷笑了起来,“那没办法,以后这种事大概不会少。” 池小河也笑,上书房一年到头就过年那几日休息,平日里根本没假期,弘旺想要和他们一块儿玩,还真的很难有时间。 “好歹赶回去一家人用个晚膳嘛。”池小河道。 “嗯,走吧。”八爷没有反对,招呼两个小的准备上马车。 弘曦还有些不想走,直到八爷承诺下个休沐日还出来才罢休。 但回府后等待他们的并不是弘旺,而是八爷一处在京城西北方向庄子上的管事。 这处庄子是八爷名下所有庄子里离京城最远的,而且物产也不太好,算是比较贫瘠之处。 但今日这位管事来说的并不是和庄子相关的事宜。他是来报丧的。 第823章 乌雅氏没了 听完管事说的,池小河好一会儿都没回过神来。她此时才想起,这个偏僻的庄子上还有个八爷的女人,乌雅氏。 八爷也有片刻的晃神。但回过神后他的反应却挺平静的。对于八爷来说,乌雅氏是个早就被遗忘的人。如今听闻死讯,在他心里也起不了什么波澜,只是让人按着规矩下葬便是。 反倒是池小河又被勾起了不少回忆。 乌雅氏当年是因为魔怔,神志不清才被送到庄子上去的。真要说起来,她和之前死的梅氏、马佳氏都不一样。她从来没害过别人,只是钻牛角尖,自己走上了绝路。 当初送走她,池小河也只是叮嘱过不要苛待。毕竟在她看来,乌雅氏也不过是个可怜人。但因为庄子上的管事自那以后从未提及,所以池小河也就不再记得。若不是这次乌雅氏意外落水而亡,大概她还是被人遗忘的状态。 “她身边伺候的丫鬟呢?”池小河突然想起来一个人。乌雅氏当时被送走时,身边是带了个丫鬟走的,她记得那丫鬟是个明白人,肖嬷嬷曾经许诺到了年龄会给她安排婚配。 “还在乌雅格格身边伺候。”管事的道:“乌雅格格死后的梳妆打扮都是腊梅姑娘伺候的。” 池小河点头,准备等乌雅氏下葬后就把腊梅叫回来。 说起来乌雅氏还是和韩氏、汪氏同一批进府的秀女。当年康熙一口气赏了八爷四个格格,刘氏已经难产而亡,这又走了个乌雅氏,想想也是叫人唏嘘。 第二日池小河就叫了韩氏和汪氏来。虽说以前在府里时乌雅氏同她们的关系也不见得就很好,但这会人走了,池小河还是觉得告诉一声比较好。 韩氏和汪氏都很被这消息震得半晌没回过神。就如池小河想的,虽说她们以前关系一般,可如今乍一听人不在了,还是会觉得难过。 “好好的怎么就落水了呢。”韩氏还有些不敢相信的小声说了一句。 刚进府那会,韩氏和乌雅氏还颇有些敌对的意思。她觉得乌雅氏心眼多,乌雅氏觉得她傲气,两人说话也常针锋相对。但后来她们发现争宠没有意义,彼此之间的关系就融洽了一些。只是谁也没想到乌雅氏会钻牛角尖,居然幻想自己受了八爷的宠幸,还怀了八爷的孩子,然后被八爷嫌恶,远远的送到了庄子上。 她偶尔和汪氏回想当初,也会想到刘氏和乌雅氏。那会她们还说,乌雅氏虽然被打发到了庄子上,但至少还活着。刘氏却是连女儿都没能看上一眼。 可如今,乌雅氏也去了。只怕是至死,人都没有清醒过来。 “福晋,奴婢们能去给她烧回纸么?”汪氏开口问了一句。她声音有些哽咽,眼眶也是红红的。 池小河点点头,道:“叫你们过来就是这个意思。你们若想去就去吧。” 乌雅氏的阿玛不过是个五品守备的小官,也没有机会进京。所以乌雅氏进府这几年,和家里也算是断了联系。但如今她人没了,还是要送封信去她娘家告知一声。 池小河想到此又忍不住叹息。乌雅氏满打满算也才刚二十岁,算是凋谢在了女孩最好的年纪。 她不由又想起前不久去世的十福晋,也是差不多的年龄,心里又是一阵叹息。 一个小格格的丧事办的简单又快速,没多久就不会有人再谈论这个事情。而池小河也看到了当初跟着乌雅氏去庄子上的腊梅。 腊梅今年二十三,年龄已经不小了。池小河把身边的春桃几个今年出嫁也就是这个年龄。 “想过找个什么样的夫婿么?”池小河直接挑明了问。 腊梅有些害羞,一下子就红了脸,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以前都是在乌雅氏身边伺候,并没有什么机会和池小河接触。但她心里觉得池小河是个和善人,因为她和乌雅氏在庄子上的日子过的还不错,没有人为难她们。 腊梅知道,这肯定是有人发话了的。不然像乌雅氏这种明显被流放的人,肯定是会给人明里暗里欺负的。 池小河话说出口也知道有些冒昧了。腊梅和春桃她们不一样,她没在她身边伺候过,不知道她是个直爽人,问这个,单纯就是想尽量给她配个好人家。 “你别不好意思。心里有什么想法就直说。”秋梨在旁边笑着插了句话,“你是想就找个府里的小厮,还是庄上的管事,或是铺子里的伙计,都能跟福晋说。当初春桃姐姐她们,福晋也是这么问的。” 腊梅抬头看向池小河,见她笑着点头,这才敢相信,一时间竟还有些激动。毕竟像这么为下人们考虑的主子真不多见。 半晌后,腊梅终于鼓足勇气开口道:“奴婢可以不嫁么?” 这下轮到池小河惊讶了。她不由看了一眼身边的秋梨,这位也是个不愿意嫁人的。但秋梨当时的理由是不放心她,想多陪她几年。可腊梅又是为什么呢?她伺候的主子乌雅氏已经没了。若是继续留在府里,她也不可能再当一等丫鬟,倒是嫁人还可能当个正房娘子。 但腊梅其实是有自己考量的。她是从内务府分到八爷府上的。伺候的第一个主子就是乌雅氏。乌雅氏到不难伺候,但乌雅氏走得却不光彩。可以说,现在要有人议论,多半都会觉得乌雅氏是个笑话。而她一直伺候到乌雅氏死,从某种方面来说,也会被人看不起。 当奴婢的就是这样,好不好的,其实和跟的主子关系很大。虽说现在福晋要做主给她婚配,但她其实不好嫁。就算最后别人碍于福晋的面子把她娶了,往后的日子都未必好过。 可她若是留下来,不管在这府里做什么,说出去都是八爷府的奴才,多少还有些体面。以后年纪大了,资历老了,不说混成管嬷嬷那样的,也多少能当个管事嬷嬷。她是家里的长女,下面还有弟弟妹妹要照顾,怎么想,都还是继续留在府里当差更妥当。 第824章 乌雅氏番外 落水的那一刻,乌雅氏的脸上是带着笑的。 她不是意外落水,是自己不想活了。 在她清醒的那一刻,突然就不想这么苟延残喘的活下去。 还记得那年进京选秀前,额娘红着眼睛拉着她的手不舍的叮嘱了很多话。她如今已经记不大清了。唯一记得的就是额娘让她不要想着家里,只过好自己的日子就好。当然,如果落选就更好,嫁在娘家附近,还能有个照应。 那会她满心想的都是入选后是会留在宫里,还是被配给哪个阿哥。她不想落选回来婚配,因为她不甘于那样的生活。 她知道宫里也有个乌雅氏!虽然她们都是同一个姓,但其实已经扯不上多少关系了。可她还是被那个乌雅氏的传奇人生给吸引了。从一个小小的宫女爬上妃位,还养大了两个儿子,如今肯定风光的很。 她想见识下京城的繁华,想去过不一样的人生。 所以她选秀的时候很积极的表现,结果也如她所愿的被留了牌子。 知道赐给八爷当格格的时候,她心里还是高兴的。毕竟她的家世摆在这,留在宫里也最多是个答应。再说皇上年纪不小了,皇子们还多年轻啊! 而且她听说八爷府里还没有侧福晋,后院的人也不多,她若是能得宠生个孩子,还能往上爬一爬。 小时候额娘就常说她爱做白日梦,但她一直觉得人要有梦想才有奔头。如今,她不就向着她的梦想迈了一大步么! 只是进府后的日子没有她想的那么简单,也没有她想的那么快活。 同她一块儿进府的格格都不简单,各有长处。但她们没有一个人能吸引住八爷。福晋看起来和气,却把八爷牢牢的抓在手里,她们连汤渣都抢不到。 可即便是这样,刘氏都怀上了孩子! 这是她曾经给自己预想的路,却被刘氏抢了先。 但她也没想过要去害刘氏。毕竟这种事情是各凭本事。人家肚子争气,运气好,这是嫉妒不来的。 可也正是因为刘氏有孕,让她更觉得自己有希望。便是福晋受宠,八爷应该也是希望府里多子嗣的吧。 可人有时候执念太深就容易钻牛角尖。她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会魔怔成那个样子!后来醒过神来,自己都觉得没脸见人! 额娘说的没错,她就是太爱做白日梦了。终有一日,这白日梦把她自己的后半辈子都葬送了。 现在回想起来,汪氏就比她聪明多了。不侍寝就不侍寝,就安安分分在府里过自己的小日子。福晋不是个会苛待人的,只要你安分,日子就不会难过。 就连张氏都比她聪明。不仅因为安分赢得了福晋的信任,还渐渐成了福晋的左右手! 张氏只是个侍妾都能帮着管家,她这个格格却最终被送到庄子上,成了贝勒爷不愿提的一个耻辱。 若是她当初进府的时候没有那么多幻想,若是她能早点认清状况,她是不是就不会走到今日这一步? 再往前说,若是她能听额娘的话,甘心落选回家婚配,现在是不是已经成家有了自己的孩子?就凭她阿玛的官职,在当地找个门当户对的夫家,想来也是不会欺负她,能和和美美过日子的。 可现在说这些都晚了,她没有回头路可走。 下定自杀的决心对她来说不难,甚至在下定决心的那一刻,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 没有人知道她突然清醒了,从魔怔里走了出来。就是身边伺候她的丫鬟也没有。这也给了她制造意外的机会。 她没脸说自己已经好了,再要求回府里。也许福晋会心软同意,但贝勒爷肯定不会答应。 想想她当初疯魔的样子,她觉得八爷能留她一条命都已经是发了善心了。可让她就这么在庄子上继续活下去,她也没有勇气面对漫长无趣的未来。亦或者说,她怕自己哪天又会魔怔起来,再做出什么丢脸的事。 她也想到了阿玛和额娘。若是她死了,八爷大概会告诉他们一声。他们肯定会难过,会伤心。但随着时间慢慢过去,家里弟弟妹妹们长大,伤痛应该也会慢慢淡去。与其让他们多年后知道自己女儿因为魔怔被送到庄子上,她宁可让他们收到死讯。只是她这辈子都没有孝顺他们的时候,只盼来生投胎能再做他们的女儿。到时候她一定好好听话,守在他们身边,再也不想飞上枝头变凤凰的美梦。 其实走到池塘边的时候她还是有些害怕的。她怕自己掉下去万一死不了,会不会被人发现她想自杀?或者被救上来后大病一场,吃更多的苦头? 她犹豫了好几日,在池塘边徘徊了几回。好在没人发现她的企图,因为她平日里就希望在池塘边转悠。 只有腊梅一直勤勤恳恳的在她身边伺候,护着她,怕她落水。 那时候她想着,若是她死了,腊梅这个傻丫头也应该能解脱了吧。到时候不管是回府里,还是婚配嫁,都比跟着她这个疯疯癫癫的主子在庄子上浑浑噩噩度日强。 看,她自杀也还是能带给别人好处的,她如是鼓励自己。 走的那天她特意选在了阳光不错的午后,还换上了自己最喜欢的一套衣服。那是一套冬装,腊梅还劝她穿着会热。但她执意要穿,还故意闹起脾气。腊梅只当她又发癔症,只能由着她穿上。 其实她想的是冬装比较厚实,等掉下池塘后应该会沉得快一些,也没那么容易被救起来。当然,衣裳也确实是她喜欢的。那是她进府后第一年过年做的新衣。 虽然是初夏了,可池塘的水还是好凉啊!她故意让腊梅不要离她太近,装作去看池塘里的鸭子,就那么滑了进去。 她听见了岸上的尖叫声,但她一点都没挣扎,闭上眼睛慢慢地沉了下去。 窒息的感觉很难受,可即将到来的解脱却让她心里很平静。这一刻她一点都不害怕了,只有对来世的期待。 第825章 要不要带侧福晋? 池小河可不知腊梅心里是这样权衡的。女性选择不结婚,即便是在三百年后也不太被大众接受,更何况是在古代。身边这一个两个的都不想婚配,让池小河都有种时空错乱的感觉。 她不禁又看了一眼身边的秋梨,又看了看腊梅,问道:“能告诉我原因么?” 池小河的态度可谓是很温和了,这让腊梅的情绪又放松了一些。若是换做别人家,只怕就要被骂不识抬举了。 “奴婢觉得还不如在府里好。”腊梅只能说出这个简单的理由。至于更深层次的,她也知道不适合说。 池小河有些哭笑不得,她突然觉得这场景就像是一个已婚妇女和一个恐婚少女在交流。 不过她既然把人叫来问,自然就是要尊重对方的选择。否则她随便指个人,腊梅不嫁也得嫁。 “那你就先跟在张夫人身边伺候吧。”池小河想了下,又添了一句,“若是改变主意了也可以随时来找我。” 腊梅并没因为被安排去伺候一个侍妾就心里不舒服。谁都知道如今这府里,张氏的地位不比韩氏和汪氏差。她谢了恩后就跟着肖嬷嬷出去到张氏那报到了。 “怎么你们这一个两个的都不想嫁人呢?”池小河忍不住问秋梨。 “奴婢大概能猜到腊梅是怎么想的。”秋梨道。 “哦?说来听听?”池小河感兴趣道。她毕竟是个现代人的芯子,很多时候和这些古人的想法确实不在一个频道。 “还是和乌雅格格有关。”秋梨道。 只这么提示一句,池小河很快就明白了过来。这种外因有时候很让人无奈,甚至生气,但以个人的力量去对抗却又太过渺小。腊梅做出这种选择也颇有种迫不得已的意思。 “也许过两年这事淡了,有别的际遇也未可知。”池小河说完又看向秋梨,“那你呢?真就不想嫁?真打算一直陪着我,当个老姑娘呀?” “福晋这是嫌奴婢了?”秋梨顿时一脸委屈状。 “别给我打岔!”池小河白她一眼,“我说正经的!你看春桃她们,嫁得哪里不好了!” 年前春桃就跟着安先生到任上去了。前不久还有信来,说是已经有了身孕,安先生对她也不错,让池小河欣慰不已。 夏莲和冬梅都是年后嫁的,一个嫁的八爷的侍卫,一个嫁的庄头管事,都算是嫁在池小河身边了。三朝回门的时候,两个丫头还来给她磕过头。看那气色和眉目间的神采,婚事应该也是如意的。 要说都是一块儿的小姐妹,看别人都嫁的好,难道自己不会动心?池小河也是看不懂秋梨了。 “就因为她们都嫁了,奴婢才不嫁。总要有人陪着福晋的。”秋梨却还是那句话。 “又不是嫁人就见不到我了。”池小河笑道:“再说,你不是把接班人都培养出来了么?” 之前秋梨就说留下来是为了把她身边替春桃几个的小丫鬟培养出来。如今春燕、夏蝉和冬雪三个就是她调教的。要池小河说,虽然比春桃几个还差点,但也就是在经验上。等日子长了,也就练出来了。 “福晋就当奴婢舍不得离开吧。”秋梨道。 看她一副铁了心不嫁的样子,池小河也就不勉强了。但她心里还是想着改日同肖嬷嬷说说,让她暗中多观察下秋梨,看这丫头是不是有什么难处。 毕竟秋梨是家生子,肖嬷嬷同她娘老子也都是熟识的。池小河怕她家里是不是有事,但秋梨怕她担心才不肯说。 这接二连三的事情安顿完,天也热了起来,京城正式告别春天,开始入夏了。 本来康熙当初南巡是打算从江南直接去承德的,如今中途回了京,也不知道还会不会去承德。 池小河同八爷说起这事,八爷却说今年怕是不去了。 “为何?可是朝中又有事?”池小河问道。康熙一向不喜在宫里过夏天,没特殊情况他肯定是要走的。如今不走,只能是出事了。 “皇祖母怕是不行了。”八爷道。 “啊?开春那会不是都好转了么?”池小河一惊。按理老人家一般熬过冬天,转年都问题不大的。怎么这眼瞅着入夏了,太后还不行了呢? “也许就是到年纪了吧。”八爷道。 “那臣妾明日进宫看看吧。”池小河道。作为孙媳妇,这点孝心还是要尽的。若是宫里有旨意,进宫侍疾也得去。 “带孩子们一块儿去吧。”八爷道:“明日你先去额娘那,等我下了朝去接你,咱们一块儿看看皇祖母。” 八爷其实对太后并没什么祖孙情,毕竟不是亲祖母,也没受到过照拂。但面子上该做的,他还是会做的。 池小河点点头,都能想象慈宁宫最近的热闹。大家怕是都会去探望。 晚上送雅尔哈和弘曦回去睡觉的时候,池小河特意叮嘱两个孩子明日进宫要乖乖地,她会陪着一块儿,不要害怕。 两个孩子对太后其实没有太深的印象,但还是牢牢记住池小河的话,保证明日会乖乖听话。 至于弘旺那,就是八爷说的了。 因为弘旺在宫里上课,又时常同弘皙一块儿,见太后的次数还真不少。有几次都是跟着康熙一块儿去的。所以孙辈里,除了五爷的孩子外,太后也就对弘皙和弘旺最好了。 “那儿子下课后直接去慈宁宫吧。”弘旺道。他今日也听说了太后病重的消息,本就打算回来问八爷是不是一块儿去看望的。 “嗯,我下了朝会去接你额娘和你弟弟妹妹。”八爷道:“你明日邀弘皙一块儿。若他说要同你二伯一起,你就单独先去。” “知道了,阿玛。”弘旺点头。他同弘皙如今在上书房都不怎么说话,但这种时候他还是要做做样子的。 叮嘱完孩子们,池小河同八爷也早早的上了床,直到这会,池小河才突然想起忘了个人。 “爷,明日要不要带侧福晋?”犹豫了一下,池小河还是决定问一句。 第826章 又不太平了 虽然很不想提舒舒觉罗氏这么个人,但不提这个人也是存在的,而且还有个不低的身份侧福晋。 如今太后快不行了,进宫去探望这种事,按理也是要带舒舒觉罗氏去的。 池小河并没忘,舒舒觉罗氏的阿玛是兵部侍郎这件事。 五爷自打被太后招回京后一直没领正经差事,但在康熙南巡前,却把五爷安排进了兵部。 池小河再不懂政治斗争,也明白兵权对于夺嫡的重要性。舒舒觉罗氏既然嫁给八爷当了侧福晋,那他阿玛理应和八爷在一条船上的。兵部侍郎的官职并不算太低的。 八爷显然没想到池小河会有这么一问,扭头看向池小河的眼神里还有几分诧异。 池小河微微一笑,道:“爷是不是忘了,您前不久回来,侧福晋还来给您请安了的。” 八爷还真忘了。舒舒觉罗氏自进府后在他这里的几分好感早已经被她自个儿的蠢招给作没了。以至于八爷真把这人抛诸脑后,出京的这几个月压根没想起来过。 便是前不久的那次请安,他也只顾着和池小河说话,都没拿正眼瞧过。 池小河见八爷的神情,竟是真忘了的样子,都不免要在心里同情舒舒觉罗氏一把了。 怎么说也是一妙龄少女,怎么就混得如此没有成就感了呢! “这次就先不带了。”八爷几乎没怎么思考就下了决定。 一来是现在大家都睡了,再通知已经来不及了。等明日一大早就要出发,显然还是来不及。二来,太后也不是这两日就真的薨了,肯定是不止进宫探望这一次的。后面等不带孩子的时候再带舒舒觉罗氏也不迟。 有八爷发话,池小河也就不多问,当即便合了眼睡了。八爷看她这样,不禁有些想笑。按理这应该都是福晋提前安排的。小福晋倒是会耍小心机,让他来做这个决定,既不得罪人,又如愿以偿。 八爷猜池小河也是不愿带舒舒觉罗氏的。他之前就有发现,池小河其实很喜欢就他们俩带着孩子们,只有这个时候,池小河才会说一家五口这样的话。 但八爷并不因为池小河这样的小心机生气,相反,他还觉得挺可爱的。其实他自己也是喜欢这种感觉的。就如同在江宁他同四爷说不愿用联姻的法子来获取支持。不仅仅是因为他不舍不得池小河难过,也是他不想两人之间再多出别的人来。 当然,选秀时被赏的人他没办法拒绝,但这种能避免的时候,他还是想尽量避免。 第二日一大早天还蒙蒙亮,池小河就被秋梨叫起来了,而八爷已经出门上朝去了。 池小河睡眼惺忪的任由秋梨给她梳妆打扮,时不时还掩嘴打个哈欠。 她实在是不太喜欢皇家这些规矩。一旦有个什么事,都是天不亮就起床,真的是很郁闷。 直到两个小家伙也都穿戴停当过来一块儿用早膳,池小河才终于清醒。 小孩子们倒是精神好。只要是起来了,很快就活蹦乱跳的。尤其是弘曦,只要是出府,不管是去哪,他都跟打了兴奋剂似的。 “进宫你可给额娘收敛点,要少说话。”池小河不得不再叮嘱一遍。 “知道啦,额娘!”弘曦应的倒是很爽快。 “额娘,我会看着弟弟的。”雅尔哈也在一旁表态。 池小河摸了摸雅尔哈的脸颊,果然还是女儿更贴心。 用过早膳,池小河就带着雅尔哈和弘曦出门,没想到在宫门口碰到了刚到不就的四福晋和弘晖,还有李氏。 “四嫂也是来看皇祖母的吧?” “是啊。昨儿听你四哥说了,今日便来看看,一起走吧。” 池小河点头,有人作伴再好不过了。她注意到李氏的目光一直在打量她这边,大概是发现舒舒觉罗氏没来。 四福晋是打算直接去慈宁宫的,倒是与池小河方向不同,于是两人只在短暂的同行后就分开了。巧的是,在储秀宫里,池小河碰到了同样来请安的大福晋。难得的是,这次大福晋还带着托娅。大概也是要去看太后的。 池小河带着两个孩子在惠妃这请安后就去良妃那了。 良妃也知道她们一会儿要去看太后,但看到两个小的还是很高兴。池小河便陪在一旁看良妃同两个孩子玩,等着八爷下朝来接她们。 朝堂上这会却不太平。西南那边又有了地震,还伴着泥石流,灾情挺严重的,又需要朝廷赈灾。现在天气炎热,还怕发生疫病。这会不仅讨论赈灾的人选,还要抽调太医跟着前往。 康熙的精神也有些不济。虽说他南巡的时候有太子监国,但他回来后还是不放心的把太子处理过的奏折又捡重要的看了一遍。结果太后一下病重,他又在床前侍奉,身体也有些吃不消。这会听朝臣们在下面你一言我一语的,他只觉得脑壳疼。 说到底,还是国库不充裕。疆土太大,这里旱灾,那里洪灾,今日北方起战事,明日沿海有倭寇。虽然总体说来还算国泰民安,但国库一直都紧张也是事实。 每到这种要赈灾的时候,户部尚书都跟要在他身上割肉似的难受。管国库这活真不是一般人能干的,实在是太不容易了。 当初四爷帮忙讨回了不少国库放的外债,但那只是杯水车薪。不说别的,就康熙这一趟出去南巡又花销了不少。当然,这话没人敢提而已。 “西南一向贫瘠,朝廷不可能不出银子。”康熙终于忍不住开了口。 他这一句话也算是定了基调。那些富庶的地方有灾情朝廷还支援了呢,如今穷位置你就不支援了? 户部尚书苦着脸,只能在心里打小算盘,想着再怎么讨价还价一番。但康熙再次开口,指明让四爷同八爷一块儿去户部查账,明日就定出赈灾银粮数目来。 户部尚书心里叫苦!于是四爷这种较真的,八爷这种会盘算的,他那小算盘还有什么用?罢了罢了,国库空了就空了吧!等到下次皇上再想出宫,他说一定开口叫穷! 第827章 探望太后 康熙一锤定音,朝堂上的争论总算是告一段落。不过八爷同四爷就要忙起来。 下朝后,八爷想起还要去接池小河一块儿去慈宁宫,便同四爷告假,说等从慈宁宫出来再去户部汇合。 其实两人心里都明白,就一日的时间哪能查出什么帐来,康熙不过是借此向户部施压而已。所以他们俩去户部也不是真查账,不过是走个过场。 结果四爷自个儿也要去慈宁宫,正打算同八爷说呢,于是两人相视一笑,约好下午在户部碰头。 储秀宫里,大福晋带着托娅同惠妃请过安后就往慈宁宫去了。平日里大福晋是不太愿意带托娅进宫的。她自个儿是个继室,家世也不算好,看托娅就不太顺眼。但太后是蒙古人,这次给太后请安,带着托娅去说话,多少也有讨好的意味。 托娅自己心里也明白,其实她也不愿意进宫应付这些事。她虽然从蒙古来,但和太后又不是同一个部落,以往也没有交情,现在巴巴的往上凑,也没什么好说的。 可如今她不在是草原上自由的小公主,已经成了身不由己的后宅妇人。昨日直郡王就同她说了,还特意歇在了她的屋里,她今日若不来,最后倒霉的还是她。 她同大福晋到的时候,慈宁宫里的人还不少。四福晋带着孩子和侧福晋李氏,还有德妃娘娘也在。 宫里没下旨让皇子福晋之类的伺疾,但后宫里,佟贵妃还是让位分高的几位妃嫔们轮流来慈宁宫守着,今日就正好轮到德妃。 太后很虚弱,几乎没什么精神说话。但她人是清醒的,愿意听别人说话,偶尔会眨眼,或是点头,或是哼哼两声表示自己能听明白。 托娅到了后,大福晋便让她用蒙古语多和太后说说话。 其实后宫里位分高的妃嫔也都是懂蒙古语的,但能说好的却很少。托娅开口后,太后的眼睛都似乎亮了几分。 看到衰弱的太后,托娅心里也生出几分伤感来。同样是来自蒙古的女人,虽然太后身居高位,但她这一生也不能说过得多好。她没有得到夫君的宠爱,也没有自己的孩子。这会慈宁宫虽然热闹,但她终究还是一个人。 “臣妾看皇祖母还挺喜欢托娅的,要不这两日让托娅多进宫陪陪皇祖母吧。”大福晋趁机向佟贵妃笑道。 佟贵妃看了她一眼,心里知道她打什么算盘,当下便笑道:“本宫知道你们的孝心,皇上也知道。只是不好只叫她一个人每日进宫来的。这事啊,还得皇上点头。” 明摆着是推脱的话,大福晋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回去大概又会被直郡王嫌弃没用。 她低着头,心里泛出几丝酸楚来。有个受宠的前任,她这个继任怎么都比不过。做的好是应该的,做的差了就越发不招人喜欢。 不仅是直郡王会拿她比较,惠妃也时常念叨前面福晋的好。可谁又体谅她的难处。一进府就要替别人养孩子不说,还有后院的那些莺莺燕燕要应付,她娘家又不给力,腰杆硬不起来,行事就越发艰难。 有些事情不能想,越想越灰心丧气。大福晋吸了吸气,平复了下心绪,再抬头,就见八爷带着池小河同三个孩子进来了。 本是弘旺应该先来的,因为上书房今日下课延迟,倒是正好在慈宁宫碰到,便一家五口一同进来了。 看到这一幕,大福晋又不禁眼热起来。 要说这么多妯娌里,她最嫉妒的就是池小河了。明明也是个家世不好的,还无父无母,却把八爷迷得团团转不说,还连生两个儿子。这真是妯娌中的独一份了! 再看这会,别家都是福晋自己来,爷们都是忙完了自己的事才来。就这一家子是夫妻俩一块儿来的。 大福晋看了两眼,才发现池小河还没带侧福晋,她心里不由又酸了几分。只是嫉妒又有何用,她自己没那个本事,看多了不过是给自己添堵。 池小河到没注意旁人的目光。八爷来接她的时候时辰不早,这一路走过来还挺急的,害她现在都有些气喘。而且看到慈宁宫这么多人,她就有些后悔非等着八爷一块儿了。 若是早早的来了,这会都能走了。人太多其实并不适合探病的。 佟贵妃陪着德妃也坐了半上午,这会见人越发多,便起身先离开了。而四福晋也待的时间不短,刚四爷也赶过来说了两句话,这会便一块儿离开了。 德妃今日当值,便坐着没动,倒是开口说了一句,“老大家的侧福晋也陪太后娘娘说了好一会儿话了,坐过来歇会儿吧。” 这是提醒托娅别一个人在床前占着位置,后面还有人来探望呢。 托娅笑了笑,同太后又说了两句便起身离开了床边。刚开始还她同太后说话就是为完成任务,但后来她却多少带了几分感情。加上太后也会她有回应,又没有旁人叫她,她也就多说了两句。 今早来看望太后的人里,就池小河带的孩子最多。太后果然高兴,尤其是看到弘旺和弘曦,竟还开口说了一声“来”,示意俩孩子往床边多站站。 大福晋这会就有点后悔没把府里的孩子带上。其实成婚的皇子里要说谁府上孩子最多,那绝对非直郡王莫属。但她一向觉得带孩子出门是麻烦事,加上直郡王今日也没说,所以她压根没考虑。 弘曦看到太后还有点害怕,下意识的往弘旺身后缩了缩,但他想起池小河交代的话,又探出头来看向太后,看她脸色蜡黄的样子,想了想,开口道:“老祖宗,您生病了乖乖喝药就能快点好起来。” 这话说的池小河哭笑不得。她还叮嘱过弘曦别乱开口,没想到他能冒出这么句话来。不过童言童语的趣味就在这里,这话也没有不好的意思,她也就由着弘曦去了。 德妃在一旁也笑了起来,道:“弘曦正好提醒本宫了,太后娘娘正要喝药了呢!” 第828章 不作不死 药物有催眠的作用。太后喝过药后不久就没精神再听人说话,池小河和八爷也就准备起身告辞了。 “太医说太后娘娘就是这几日的事了。”临走时,德妃小声的同八爷和池小河说了一句。 八爷点点头,道了声多谢,这才带着池小河和孩子们离开。 这会时辰其实已经不早,快到用午膳的时辰,他们却意外的在快出宫门的时候碰到了五爷。 五爷带着五福晋,身边的奶娘怀里还抱着他们的嫡长子。 “五哥是要去看老祖宗么?”八爷打过招呼问了一句。 五爷点头,道:“昨儿老祖宗就说想看弘昇,我特意下朝回去接的。” “老祖宗刚喝药睡下了。”八爷道:“五哥这会去,老祖宗怕是见不着。” “啊,这就睡了?”五爷愣了下,“我还想着要午膳的时辰,老祖宗肯定醒着。” “如今老祖宗在病中,恐怕与平日不太一样了。”八爷道。 “多谢八弟告知。那我先去额娘宫里坐坐。”五爷道。 八爷笑了笑,同五爷就此别过。 若是如德妃说的,太后大限将至,那临终前肯定会为五爷在康熙面前说一说话的。她这一生大概最为亲近的,也就是这个从小养在身边的孙儿了。 不过五爷近来无功,太后便是求,也不好直接给他封个王爷,至多是让康熙多照看,在差事上多放权吧。 好在五爷从西北回来后并未站到太子或是直郡王一线,倒是隐隐有向他示好的意思,他倒是没什么好担心的。 一路上八爷都在想问题,也没怎么说话。池小河也就示意孩子们都安静些,不要打扰到八爷。她虽然不明白太后薨逝会对朝堂造成什么影响,但从刚刚德妃的提醒,还有八爷现在的若有所思来看,她大约也猜到这其中还是会有些变故。 但愿有变故也是对八爷好的变故吧。池小河在心里默默道。 然而还不等太后薨逝,宫里竟闹出了一庄丑闻! 这事待八爷回来说与池小河听的时候,她惊得半晌没回过神来,最后脑子里就闪现四个大字“不作不死”! 太子居然在康熙南巡期间同后宫里一个答应搞上了!儿子睡了老子的女人,这绿帽子就带的不是一般大了!池小河不得不对太子的胆量写个大写的服字! “他怎么想的啊!想要什么女人没有?怎么能,能看上皇阿玛的女人!” “谁知道呢!”八爷也是摇头,这事说出来都没几个人敢信! 康熙对太子一向宠爱,就连后院的女人也赏赐的不少。除了太子妃和两个侧福晋,后院的格格侍妾可是有上十个人,高矮胖瘦,各有千秋。叫八爷说,随便拉个出来,都不比那个武答应差! 难道偷吃更有味么? 要说这事被发现也是太子自己偷吃没抹干净嘴,竟让这武答应有了身孕。 后宫的女人有没有侍寝都是会被记档的,就连来个月事也都有人记录。所以什么混淆皇家血脉这种事不是那么容易发生的。 武答应自入宫后连康熙的面都没见过却突然有了身孕,自然是吓得不行。她自己想偷偷的把孩子弄掉,可她一个答应,在宫里也没人脉,想弄个药都难。 偏又遇上最近十福晋去世,康熙回京,太后病重,太子也没时间再来与她颠龙倒凤。且太子以前就叮嘱过,只能他派人来找她,不能她去联系太子,所以她一下子就急了。 不过是十几岁的女孩子,又没经过什么事。之前稀里糊涂和太子上了床,她就已经又惊又怕的。如今又出了这样的事,不等想出解决的法子就已经把自己吓的半死。 她身边伺候的宫女也是个胆小的,怕再过两个月肚子大了更瞒不住,就跑去跟管事的嬷嬷说了。 管事嬷嬷自然也是吓得不轻。敢给皇上戴绿帽子,这也太大胆了,当下就上报给佟贵妃知道了。 到这会,大家还不知道武答应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武答应自己不敢说,她身边的宫女也不敢说。管事嬷嬷还以为是哪个侍卫的。 佟贵妃得知后也是大吃一惊。她掌管后宫以来还是第一次遇上这种事。她第一时间就准备先瞒下,不告诉康熙。 毕竟只是个答应,事情又还没查清楚,在太后病重之时让康熙为这种事生气不值当。 退一步说,她还得为此事担个治理后宫不严的罪责。所以晚一些再告诉康熙,也是给自己一个缓冲的余地。 武答应肚子里的孩子自然是不能留的。佟贵妃掌管后宫多年,弄个打胎药来还是轻而易举的。但在这之前,她还是要先查出奸夫来。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武答应意识到自己可能保不住命了。 虽说她之前同太子在一起就知道是犯了死罪,但总存着侥幸心理,想着跟的人太子,应该能护着她的。 她进宫时也是满怀憧憬的。要不是一直见不到皇上的人,她也不会被太子三言两语就哄动心。 她还年轻,根本没想过死。发现怀孕的时候也只是想着悄悄把孩子打掉,就还能保住答应这个身份。 可如今事情闹到了佟贵妃面前,她才知道自己把一切都想的太简单了。 在供不供出太子这件事上,武答应没有犹豫太久。她不说也是死,说了也是死。若不是太子主动来招惹她,她又怎么会落到如今这田地!她就是死,也要把太子拖下水! 于是武答应说了,然后所有人都惊了! 当然,佟贵妃的第一反应是不相信的。毕竟两人身份悬殊太大,武答应又不是美若天仙,怎么看都不值得太子做出这种事来。 可武答应一口咬定,把和太子怎么遇上的,又是怎么从了太子的,说得很是详细,让佟贵妃不信也信了。 但这事佟贵妃还不好直接叫太子来对质,毕竟这是武答应的一面之词,若没有实质性的证据,太子肯定不会认,到时候康熙也会觉得她处事草率。好在武答应没让她失望,还真就拿出证据来了! 第829章 再次被废 对于太子,佟贵妃向来没有好感。佟家是皇上的母家,可佟家的两个女儿在后宫里都没有留下子嗣。不是她们不能生,而是皇上不想让她们生。因为一旦佟家女儿在后宫生出儿子,肯定会威胁太子的位置。 活人终究比不过死人。赫舍里死了三十年,皇上就护了太子三十年!可到头来,皇上若是知道他护了三十年的太子是这么个东西,会是个什么反应? 佟贵妃还真有点期待看到这一幕,所以武答应这个事即便她有法子能压下去,现在也不想压了。 太子并不蠢,和武答应苟且的时候送的东西并没有什么能表明身份的东西。但武答应却是用了心,私下里藏起了太子的一块儿帕子。 当然,若太子说这帕子早就丢了,硬来个死不承认,也拿他没办法。但武答应还说出了太子在隐秘地方的一块儿胎记!便是佟贵妃都是第一次听说。 这下佟贵妃没再犹豫,干脆利落的把事情捅到了康熙面前! 彼时太子还是被蒙在鼓里的。康熙派李德全来叫他的时候,他还正兴致不错的和太子妃肚子里的孩子互动。 “李谙达可知皇阿玛叫孤有何事?”太子笑着问了一句。 李德全看了一眼太子妃,摇头道:“奴才也不知。” 太子也没多想,偶尔康熙是不会告诉李德全原因。但太子妃却敏感的觉得哪里不对。在太子快踏出屋门的时候,太子妃忍不住开口道:“殿下,您刚说要陪臣妾午膳的。” 太子妃一向是大方得体的,在明知康熙召见的情况下还说这种话,听得太子都露出诧异之色来。但太子只以为她是有孕后的撒娇,笑了笑,道:“若是皇阿玛留孤,孤便派人给你送信,晚膳再陪你。” “好。”太子妃勉强笑了笑。 李德全看了一眼太子妃隆起的肚子,心里不免生出几分同情来。这一回,太子怕是不可能回毓庆宫了。 康熙在乾清宫里是如何骂太子的,大概只有当时在场的几个人知道。但废太子的诏书却是很快就出来了! 这一次,康熙没有留有余地,下了诏书后直接把太子押送到宫外的一处皇庄上圈禁起来。而太子妃这些女眷也都接到了旨意,限期两日内就从毓庆宫搬出去,同太子一块儿被圈禁! 消息来得太过突然,以至于一向沉稳的太子妃都被打击得半晌回不过神来。她想起李德全今日来叫太子时那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原谅她的直觉真没错! 废太子诏书上自然不会写太子同武答应私通的丑闻,然而太子妃这会也顾不上真实的罪名是什么。太子回不来了,但毓庆宫后院的这些女人她还得安抚着带出宫去! 肚子里的孩子似乎也感受到了她情绪的不稳定,一直在不安的动来动去。她身边的大宫女清荷和清歌两人看的心惊胆战,忍不住想去叫太医来。 “别!”太子妃一把抓住了清荷的手,深吸一口气道:“千万别叫太医,免得,免得让人误会。”误会她借着肚子里的孩子不肯出宫! 废太子的孩子不再是被期待的宝贝孙儿。若是她这会说动了胎气,不会让人怜惜,只会惹人生厌! 清荷和清歌眼眶都红了!她们主子怎么就这么命苦呢!眼瞅着还有两个月孩子就要生了,太子怎么就出事了呢! “去叫李佳氏来!”太子妃一边咬牙道,一边用手轻抚着肚子,心里默默安慰躁动不安的孩子。 “奴婢这就去!”清荷不敢耽搁,连忙去叫李佳氏。 这个时候太子妃没想叫明惠来。同样是侧福晋,她更相信李佳氏能帮得上忙。 虽说平日里明争暗斗的,但李佳氏一向聪明,在大事上不糊涂。越是这种时候,越是不会窝里斗! 这会整个毓庆宫人心惶惶,乱成一片。李佳氏自己也是六神无主。她没想到太子还会被再废一次,还直接被送出宫囚禁,就连她们都要被赶出毓庆宫。在那一刻,她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弘皙! 弘皙已经搬到阿哥所去了,这会还在上书房里,也不知道收到消息没!他们都出了宫,就弘皙一个人在阿哥所里要怎么过?顶着个废太子儿子的名头,肯定会被旁人瞧不起!又或者说,皇上会连这个孙儿都赶出宫去,不让他在上书房学习了? 对于李佳氏来说,弘皙就是她全部的希望。便是之前太子第一次被废时,她都没有绝望,想着还有儿子可以翻身。但这一次,她却觉得儿子怕是也要靠不住了。 听闻太子妃叫她,李佳氏才从混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连忙跟着清荷到了正院。 “你应该也知道了。”太子妃没有多的废话,“我们两日内就要搬出宫去。” “嗯,臣妾知道。”李佳氏脸色灰白,像是一下子老了十岁,没了往日的神采。 太子妃的脸色也好不到哪去,但她还是强打精神道:“如今这毓庆宫里乱的很,我精力有限,需要你帮忙稳住局面。” “我?”李佳氏抬头看了太子妃一眼,似乎有些不相信。 “我知道你可以。”太子妃道:“咱们是一条船上的,虽说如今这船破了,但齐心协力,未必不能再补好。可若是自己先乱了,就只能等着船沉了!” 李佳氏看着太子妃,在这一刻,她心里突然生出几分佩服来!若是换做她在太子妃的位置,这会怕是做不到这么镇定。也做不到不计前嫌的叫她来帮忙! “我明白了!”李佳氏也打起了精神。 “去吧,该怎么做你知道。若有人不服,直接让他来找我!”太子妃道。 李佳氏点点头,转身出去忙了。 太子妃这会才长长的舒了口气,靠在椅背上闭了闭眼。 清荷端来一杯温水,太子妃却摆摆手,又打起精神道:“收拾东西吧!早点出去见到殿下,才能早点知道是怎么回事!” 而此时的乾清宫里,太医正在给康熙诊脉。 第830章 还是想帮一把 当了多年的皇帝,康熙的养气功夫一流,但在面对不争气的儿子时,他同普通的父亲也没什么区别,一样的会情绪失控! 而这一次的失控,直接导致他在亲笔写完废太子诏书后就气晕了!虽然胡太医赶来用针灸让他醒了过来,但他还是出现了轻微的中风症状。说话有些口齿不清,右手也握不住东西了。 但这病情对外却是瞒着的,只说他是怒急攻心,休养几日就好了。 康熙不许人探望,也不要人侍疾,只让李德全陪着。大家只当是太子这桩丑闻让他也不愿见人,倒是没有人怀疑。 太后那康熙也让人瞒着,只说朝堂上事务太多,这两日顾不上来慈宁宫探望。左右太后如今大部分时间都神志不清,每日里有多少人来看她也不知道。 可康熙这症状却不是几日就能恢复的。他连着三日没上朝,大家的猜测就多了起来。而在太子这个事情爆出来前,还有个赈灾的事没最后定下来。这可是不能等的,内阁的几个大臣都急得不行,只能来找八爷和四爷。 “只能我和四哥一块儿去试试,看皇阿玛会不会召见我们了。”八爷也很无奈。他和四爷倒是第二日就把户部这边能拿出来的银粮算好了,奏折也递上去了,谁知就这么寸出事了呢! 要说康熙病不严重,那就应该会处理重要的奏折。可他没处理不说,也没指定人处理,这就有些奇怪了。若说病重到神志不清,李德全也不敢假传圣旨,不让任何人进乾清宫了。 思来想去,八爷也只能冒着抗旨的危险拉着四爷一起去乾清宫外求见了。 然而康熙还是没见,但却给了旨意,赈灾的事情由他们俩全权负责。近日内的朝政由内阁几个大臣商量着办,实在拿不定主意的再来乾清宫请旨。 “李公公,皇阿玛是因为太伤心所以不想见人么?”八爷小心的问了李德全一句。实在是如今康熙这个状况太奇怪了。 李德全也不能说实话,只能含糊其辞的点了点头。 八爷到没拉着李德全一直问,因为李德全的嘴很严实,从不乱说话。他在康熙身边伺候多年,谁的贿赂都不接,是真正的忠心。 “有劳李公公多劝慰下皇阿玛。”八爷对李德全拱了拱手。 “八爷客气了,老奴也只能尽力而为。”李德全忙退后一步躬身道。 八爷叹了口气,拉上四爷离开了。不管这边康熙还要把自己关多久,该做的事情不能耽搁。 “皇阿玛说交给咱们俩全权处理,那咱们俩是一块儿去赈灾?”八爷问四爷道。 其实如今朝中这局势,他们俩都离开显然是不合适的。 “我去吧。”四爷道:“你留下。若是有什么变故,能第一时间知道。” “我到觉得皇阿玛短期内不会再立太子。”八爷道:“我更担心的是皇阿玛的身体状况。”他想着刚刚李德全眼神闪烁的样子,又道:“我总觉得皇阿玛这病有些蹊跷,只怕是没有太医说的那么简单。” 八爷在太医院里不是没人。但给康熙看病的是院判胡太医,旁人想打探消息也打探不到。 “是有些蹊跷。”四爷点头,“不许任何人探病,也不要我额娘她们伺疾,像是怕被人知道什么。” “对,就是这种感觉。”八爷道:“皇阿玛这次真的是被气的不轻。” “是啊!这种事情,真是……”四爷说到一半叹了口气,没再说下去。太子这事不仅让人震惊,还让人觉得荒唐! “算了,不说这些了。”八爷道:“赈灾的事情不能耽搁。四哥,你后日就启程出发吧。带上十弟一块儿。”最后一句话是八爷犹豫了下加上的。 “带上十弟?”四爷迟疑了下。 “他整日闷在府里喝酒,给个差事让他做,也好过他天天借酒消愁!”八爷道。 说到这个事,八爷是又气又心疼。十福晋的离开给十爷打击不小。康熙许了他三个月的假,他就整日在府里喝得酩酊大醉!他和九爷曾上门劝慰,结果十爷什么都听不进去,就拉着他们喝酒,气得八爷差点没揍十爷一顿。 “也好。”四爷也没犹豫一会儿,点头道:“出去走走也能散散心。十弟这样是不行。” “那就多谢四哥了。”八爷道。 “都是自家兄弟,说这就见外了!”四爷笑了笑。 八爷府里,池小河正在和四福晋说话。 太子被废送到宫外囚禁,女眷也都要跟着从宫里搬出来一块儿囚禁,池小河同四福晋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还怀有身孕的太子妃。 上一次太子被废的时候,她们俩还曾一块儿去毓庆宫探望。可这一次情况不一样,她们怕是不方便再去探望了。 “出了这么大的事,也不知道二嫂能不能挺住。”池小河叹息道。太子妃那么好一个人,却摊上太子这么个渣男,她还怀着身孕,想想就不容易。 四福晋也是一声叹息,她比池小河更能体会太子妃的不易,因为她也曾在宫里住了好几年,知道太子妃平日里费了多少心神。但老天爷并不会怜惜,还是让太子妃经历更多的磨难。 “听说囚禁的地方偏的很,也不知道二嫂出宫能待多少奴才出来。到时候生产又怎么办。”池小河又道。 “除了贴身的,只怕带不了几个。”四福晋道:“她如今不是太子妃了,肯定不能按照以前的规制来。至于生产,只能老天保佑她能平安吧。” 太子没被废之前,太子妃肚子里的孩子不仅被太子期待,也被康熙期待,千娇万宠的供着。如今一夜之间就变得无人问津,池小河自问若是自己摊上这种事,怕是承受不住。 “皇阿玛如今正在气头上,等过些日子,这事淡一些,咱们看能不能去看看二嫂。”池小河还是想尽量帮太子妃一把,至少能让她平安生下孩子。 “这次怕是难了。”四福晋苦笑一声,道:“就怕有人会落井下石,让这事淡不下去。” 第831章 后悔也晚了 四福晋说的还真没错。太子如今自己作死,当然有人要趁着这大好时机来踩上一脚。最高兴的莫过于直郡王了! 当初太子被废,他被夺了爵位,后来太子复立,他又恢复了爵位,两人起起伏伏的,又站在了同一条起跑线上。 他本以为要斗倒太子还要废上一番功夫,却不想有这样的机会。太子再次被废,而他却还是郡王!如今兄弟们中间,可就是他的爵位最高了! 若不是康熙如今生病不见人,他早就要跳出来再给太子罗列几条罪状,保证让他这辈子都没有翻身的机会! 他甚至忍不住去关押太子的皇庄上看了看,虽然只是在外面转了一圈,并没有进去,但一想到太子可能要这里度过余生,他心里就忍不住高兴。 也因此,直郡王最近在府里都是笑容满面,对后院的女人们也都温和了许多。 大福晋却并没因此高兴,反倒是有些害怕。太后还在病中,皇上也病了,直郡王这样每天春风得意的,怎么看都不合适。 但她也不敢劝,因为直郡王从来不会听她的。若是她扫了兴,换来的只有挨骂。于是她把托娅叫了来。 直郡王对托娅多少有些不一样,说到底还是看中了她身后的蒙古势力。 “请福晋安。”托娅规矩的行了个礼,面上还是没有表情的样子。 自打嫁进郡王府,她就再没笑过,整日里都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 大福晋一向看不惯她这样,但今日有求于人,便忍住心里的不满,带着笑意道:“快坐下说话。这天越发热了,先喝碗酸梅汤解暑吧。” “谢福晋,臣妾今日身子不便,不能喝凉的。”托娅不卑不亢的回道。 大福晋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忙让丫鬟给托娅换了杯热茶。 “多谢福晋。”托娅点点头,开口问道:“福晋今日找臣妾来是有何事?” 她是不相信大福晋会闲的无聊找她来说话。平日里她们也是井水不犯河水。今日若不是有事,大福晋绝对不会叫她来。 “你是个聪明人,那我也就不绕弯子了。”大福晋收了笑脸,便把自己的担忧说了。末了,她又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对托娅道:“王爷平日里爱去你那,想来也能听进去你的劝。王爷好,咱们才能好,都是一损俱损,一荣俱荣的。你说是不是?” 托娅看了大福晋一眼,道:“福晋为何会觉得王爷会听臣妾的?您自个儿不愿在王爷那触霉头,就让臣妾去?” 大福晋被她一句话噎得半晌没说话,只觉得一口气堵在胸口出不来,也下不去。她看平日里托娅安安静静的,本以为是个好说话的,却不想还是个刺头! “若不是看着王爷宠你几分,我今日也犯不着找你来说这个话!”大福晋忿忿道:“王爷若是出了什么事,你以为你能讨到什么好?还指望着再回蒙古去?既然你不愿意,就当我今日什么都没说!” “那臣妾就先告退了!”托娅也不废话,起身行了个礼就转身走了。 大福晋气得好一会儿都平复不下来,忍不住又骂了几句才罢休。 托娅倒是依旧那副淡淡的样子,好似刚刚真的没事发生一样。她身边的丫鬟忍不住担心道:“侧福晋,您就这么拒绝福晋是不是不大好?” “无妨。”托娅平静道。她今日拒绝大福晋,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她知道直郡王对她也没多少情分,并不会听她的劝。大福晋高估了她在直郡王心里的分量。 然而这世上还是有个能说动直郡王的人。那就是宫里的惠妃! 在太子再次被废后,惠妃也高兴的很!她自己争不过赫舍里,便指望儿子能争过。直郡王之所以从小同太子争,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惠妃的怂恿。 眼看着太子这次再难翻身,惠妃也觉得自己儿子机会来了! 但她到底比直郡王冷静。太子这会虽然废了,但却不是再立太子的好时机。太后和康熙都病着,若是此时蹦跶着要去争太子位,绝对讨不到好。她跟了康熙多年,从年少到如今也有三十多年,对康熙还是多少有些了解的。 所以看到直郡王在他面前神采飞扬的样子,当即就是一顿训! 直郡王被当头泼了冷水,倒是真冷静了一些,可还是按捺不住蠢蠢欲动的心。 惠妃一眼就看穿他的那些小心思,只得把道理掰开了揉碎了给他讲,打消他的念头。 “别忘了,你也是被夺过一回爵的。”最后惠妃不得不说了一句重话刺激下自己这个总是容易冲动的儿子。 这下直郡王彻底安静了。 “等着吧,这宫里还且要变天呢!”惠妃看着宫门外,突然叹了口气,“你皇阿玛至今不让人探望,你不觉得有问题?” “觉得又如何?”直郡王闷声道:“太医院那边打探不到消息,乾清宫又进不去。李德全是个油盐不进的。儿臣还能怎么办?” 惠妃看了他一眼,只觉得心累。她都已经四十多了,还能帮几年?等她合眼那一日,能看到自己想看的么? “老四带着老十赈灾去了,老八管着后方的事。皇阿玛又没旨意,我能如何!”直郡王不服气的道。 “你还能如何!你自然是办好自己的差事!”惠妃气闷道:“五阿哥如今也在兵部,太后就要不行了,谁知道最后会给他求个什么!你若是兵部的差事再丢了,就是太子不复立,也轮不到你头上!” “现在又没仗打,兵部能有什么差事。”直郡王被惠妃训了这半天,心里也渐渐不耐烦起来,“额娘在后宫里也不是什么事情都清楚的。儿子就不打扰额娘,这就去办差去!” 说完直郡王行了个礼就走了。惠妃被气得半晌后直接砸了个茶杯! 她费心费力的都是为了谁?结果最后儿子还不领情!她在后宫确实是行动受限,但不代表她没渠道知道朝堂上的事!就这还想争太子位,别哪天把自己给争没了! 可如今再说后悔的话已经晚了。 第832章 太后薨了 其实蠢蠢欲动的并不止直郡王一人。 长春宫里,荣妃也在劝三爷。 “额娘就你这么一个儿子,咱们就做个富贵王爷不好么?”荣妃一向是个娴静的性子。但每每遇到三爷的事还是免不了激动。 “额娘,如今机会摆在面前,儿子为什么不能争一争呢!”三爷沉着脸来回踱着步子。他不觉得自己比谁差。老大是个头脑简单的,老八是个出身不好的,老四同老八混在一块儿,也是个没出息的。老五、老七都没资格,他怎么就不能争? 以前太子在,他是各种比不过,只能想法子讨好太子。可如今太子都被废了,他还没机会? 虽说他如今连个贝勒都还没混上,但这两年他也老实办差,多少扭转了在皇阿玛那得印象。现在不过是叫额娘吹吹枕边风这么小的要求,为什么不能答应呢? 看人家惠妃、德妃,就连良妃,谁不是努力为自己儿子谋划!他额娘明明也位居妃位,明明也跟了皇阿玛多年,怎么就不能帮忙呢! “儿子若登上那个位置,额娘就是后宫最尊贵的女人了。您就不想压其他人一头么?您就甘心一直在妃位上?”三爷不甘心的又问了一句。 荣妃闭眼叹息一声,她都不明白自己一向只求儿子的平安,怎么还是养出了他这么争强好胜的性子。 三爷看她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终于停下脚步道:“既然额娘不愿意帮忙,儿子也无话可说。只求额娘别给儿子拖后腿就成!”说完三爷也不等荣妃开口,就径直离开了。 “这孩子……”荣妃不由再次叹气。她真不知道三爷哪来的自信,战场无军功,朝堂上无政绩,怎么敢想争位?就因为太子倒了,直郡王又是个莽夫?可争位从来不是按着年龄排位的! “娘娘,阿哥是性急了些,您别生气,改日叫三福晋劝劝。”一旁的嬷嬷安慰道。 她跟在荣妃身边多年,也是看着三爷长大的,每每看荣妃为此心焦,也是心疼。但她知道这对母子之间的矛盾也是死结,一个只求平安,一个一心争位,根本南辕北辙。所以她也只能这么劝,看能不能让三福晋在中间缓和一下。 荣妃却是摇摇头,道:“他和他福晋如今也不像刚大婚那几年感情好,他福晋的话,他听不进去的。让他福晋去劝,两人闹不好又要吵架,还是算了吧。” 嬷嬷不好再多劝,只默默给荣妃换了盏热茶。 “本宫以为上次他丢了贝勒的爵位会知道反省,如今看来,是本宫低估了他的决心。”荣妃叹了口气,道:“罢了,他要争,本宫就陪他一块儿吧。本宫也就这么一个儿子。” “娘娘!”嬷嬷一惊,没想到荣妃片刻间竟改变了主意。 荣妃自嘲的笑了笑,道:“败了就败了,也免得他日后怪我。本宫过了这么多年的安逸日子,也知足了。” 宫中暗潮涌动,乾清宫里便显得格外安静。 康熙是个意志坚强的人。他不服老,也不愿服输。中风后一直在积极配合胡太医的治疗,希望能早日恢复健康。 好在他的症状只是轻微的。在针灸、药物和康复按摩多管齐下后,他说话总算是吐字清晰了。 但右手却一时半会恢复不了。好在上朝并不需要动手,所以当康熙恢复早朝后,朝臣们都松了口气,也就此相信他之前大概是被太子气的狠了,又或者多少有些丢脸的意思,所以才静养了近十日。 只是很快就有人发现了不对劲。因为奏折上的批阅不再是康熙亲笔,而是内阁大臣张廷玉代笔的! 这在以前是从未有过的事情。说明康熙虽然能上朝了,但身体还是出现了问题。连批阅奏折这样的事情都让人代劳了! 虽说以前也有让太子,或是四爷、八爷帮忙批阅过奏折。但那是康熙有意锻炼,且让他们处理的都不是很重要的奏折。重大事情还是由他自己亲笔。 可这一次,所以的奏折上都是张廷玉的笔记! 但张廷玉也是个嘴严的。不然康熙不会在几个内大臣中选了他代笔。想要从他嘴里打探康熙的情况也是徒劳。 不过八爷另有办法。张廷玉要给康熙代笔,势必留在宫中的时间就变长了。八爷作为内务府总管,常在宫中走动,见张廷玉的机会也就多了起来。见得多了,总能从言谈中探得蛛丝马迹。再加上康熙偶尔也会在乾清宫召见八爷询问赈灾的事,他也有机会近距离的观察。 所以在皇子们当中,八爷算是第一个知道了康熙右手出问题的人。再想一想太子出事时康熙的心情,八爷也差不多猜出来康熙的病症了。 轻微中风康复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八爷也能理解康熙为何让太医瞒下病情。皇帝作为一国之君,若是突然出事,引起的连锁反应很多。更何况又刚刚废了太子。 只是太后的大限就在这几日,康熙一向孝顺,各种仪式肯定都得出面,也不知道身体吃不吃的消。 如今太后已经陷入了长时间的昏迷,只在康熙前两日探望的时候清醒了一下。当时她还有精神同康熙说了会话,大概就是所谓的回光返照了。 礼部和内务府这边都做好了太后薨逝的各种准备,只等宫里钟声响起。 那一刻来临的时候,倒是让人有种终于到了的感觉。真正悲伤的除了常年在太后身边伺候的几个老人,怕是也只有五爷了。 京城正是热得时候,池小河跟着八爷在宫里待一整日回来,总有种要虚脱的感觉。好在孩子们不用像他们一向进行那些繁复的仪式,不然能病倒一片。 “臣妾今日看额娘脸色不大好,明儿进宫,爷是不是去看看?”池小河想着白日见到良妃时的样子,不由提了一嘴。 八爷因为还有内务府的事情要忙,要是没注意这些,听了池小河说的,便点头道:“好,明日我去看看。你自个儿也注意身子。若是吃不消别硬撑着,我给你安排地方休息。” 第833章 请立太子 其实这两日八爷比池小河辛苦,看着也比池小河憔悴。所以这会池小河不免心疼道:“爷自个儿也注意着身子,别累病了。” 本来八爷就有些苦夏,每年到这个时候池小河都要想着法子让厨房给八爷进补。但这会遇上太后的丧事,连荤腥都不能沾,哪里还补得起来。她是真担心八爷身子吃不消。 “爷没事,忙过这阵就好了。”八爷笑了笑,道:“爷不比你身子壮,别瞎担心!” 池小河很想说自己才没有瞎担心,但话到嘴边还是咽下了。男人总是好面子,她也就不揭破了。看能不能让厨房想法子把膳食弄的花样多一点,争取能让八爷多吃点。寺庙里的素斋不也很多做的和肉味差不多么,正好让厨房开发些新菜单。 太后的丧仪排场那比十福晋当时的可要大的多,持续的时间也长。等到一切结束,让太后入土为安,京城都进三伏了。 这会自然没人提避暑的事,各府的冰倒是比往年用的多了起来。 康熙拖着个还没痊愈的身体一直撑着把太后的丧事办完就又病了一场。这次他终于没再瞒着病情,许了后宫妃嫔去侍疾,八爷他们去探病也能被召见。于是他因为中风导致右手不能用的事情也就不是秘密了。 这自然又引起一波朝堂震动。太子被废,康熙眼见着显了老态,再立太子的事情似乎就显得急切起来。 虽然还没有人上折子,但免不了大家私下讨论,想着找合适的机会在朝堂上提一嘴。 八爷也有些心动,拉着九爷和自己的幕僚商议,想着要不就借此次机会上位。 对于八爷的决定,九爷一向都是支持的,但幕僚里有不同的意见,觉得这时出头并没有十成的胜算。 经过了太子废了又立又废的事情,八爷其实也不敢轻举妄动。若是没有十成的把握就出手,一旦失败,再想爬起来就很难了。 一时间八爷也犹豫起来,最终决定还是先观望看看情况再说。 不过总有更心急的人,比如直郡王! 他等这个机会已经等得太久了。之前太子又被废时他就觉得自己机会来了。可那会康熙病着,紧跟着太后又薨逝了,他也只能耐着性子等。 如今康熙又病了,还中了风,这朝堂大事难道不该推个人出来主持么?立太子不是势在必行么? 直郡王在朝中也是有自己的追随者的。虽说明珠已经不在朝堂,但他还是留了一批人,现在都算是跟直郡王一条船的。 这会直郡王发话,自然也就有人响应。于是康熙的御案上就有了几份请立太子的折子。 张廷玉如今还是给康熙代笔,只是这几份奏折康熙却没有批复,而是看过后就放下了。也没说怎么批复,也没说怎么处理。 张廷玉当内阁大臣也不是一两日了,看了这奏折只在心里摇头。朝堂上哪些朝臣是哪个皇子身后的人,康熙心里其实是门清,就像他这个位置上的,也多少知道一些。 这些奏折虽然没有明着说要立谁当太子,可看看上奏折的人也知道他们想推谁。 这不过是前期的试水,若是康熙松了这个口子,让大家推举人选,他们才会真的把直郡王推出来。这不是什么高明的伎俩,但却是行之有效的试探方法。 虽说康熙没有回应,但直郡王也没死心。废太子已经没有了翻身的余地,那新太子肯定是要立的。现在不回应,大不了过段时间再试探。等到早朝恢复,再让人在朝堂上提一嘴,到时候康熙不回应也不行。 他想的倒是很好,但八爷也不是真的什么都不做,就傻傻观望的人。 八爷和九爷都一同想起直郡王在府里养了个道士的事情。 当初这事查出来后却没有了后续。他们一直想利用这事做点什么,却因为其他事情给打断了。 这次直郡王要蹦出来当出头鸟,那是不是可以借机送这出头鸟上天? 池小河也不知道八爷最近在忙什么,只知道他每日就是回了府,也会在前院的书房忙到很晚,有时候甚至就歇在前院,连后院都不进了。 她也不好过问,只当厨房隔日就送些滋补的汤水过去,自己则是带着两个孩子安安静静的过日子。 舒舒觉罗氏来的时候,就见池小河正在教两个孩子画画。 之前舒舒觉罗氏是看过池小河画画的,自认水平不好。这会看她竟然还教弘曦和雅尔哈画,心里越发生出几分不屑来。 但她也只能在心里腹诽几句,面上却什么都不敢露。 “今儿不是请安的日子,不知侧福晋过来可是有事?”池小河让两个孩子自己画着,出来在外间同舒舒觉罗氏说话。 “过几日是臣妾祖父寿辰,臣妾想回去给祖父祝寿。”舒舒觉罗氏道。 “哦?你祖父今年贵庚?”池小河问道。 “整七十了。”舒舒觉罗氏道。 “哟,这可是大寿!是该回去看看。”池小河倒是没想过刁难她。人生七十古来稀,在古代七十岁可以说算是很长寿了。舒舒觉罗氏作为孙女,回去看看也应该。 “那臣妾就先谢过福晋了!”舒舒觉罗氏笑道。 “你先别急着谢我,这事等晚间贝勒爷回来我还要问问。”池小河道。她想问问八爷,给舒舒觉罗氏祖父的寿礼该以什么规格。毕竟舒舒觉罗氏的阿玛是兵部侍郎,她怕八爷要比寻常多备一些。 舒舒觉罗氏脸上的笑不免少了几分,她一向不招八爷喜欢,这若是让八爷知道了,会不会不让她回去?她是想着池小河一向在这种事上都不会为难,这才开的口。 “哎,我记得你祖父不是在盛京么?”池小河突然想起来。犹记得舒舒觉罗氏刚进府那会遇上盛京雪灾,八爷还让十爷帮她带了封信去盛京,还特意让十爷去看她祖父家的受灾情况,说是多看顾一些。那会八爷对舒舒觉罗氏还是不错的。虽然没有圆房,但偶尔会去她屋里小坐。 第834章 没多少分量 “去年臣妾阿玛就把祖父接回来了。”舒舒觉罗氏道:“祖父年纪大了,阿玛不放心他在盛京。” 池小河点点头,道:“那你等我的消息吧。明日我会给你回话的。” 舒舒觉罗氏再次谢过,也就起身告退了。她同池小河没多的话可说,也做不到讨好。反正她顶着侧福晋的身份也不会被苛待,也就破罐破摔,就这么得过且过了。 听琴和知画其实挺替舒舒觉罗氏着急的。眼瞅着进府就一年了,至今还是处子之身,说出去不是笑话么!她们俩私下同房嬷嬷也商量,看能不能再想点什么法子,好歹缓和一下舒舒觉罗氏和八爷之间的关系。 但现在舒舒觉罗氏根本提不起兴趣来,再没有以前想尝试的精神头,这就让她们有点无计可施。 “主子,贝勒爷如今忙得很,有时连后院都不进,您要不也送个汤呀,点心的,表示下关心?”听琴还是忍不住劝了一句。 舒舒觉罗氏漫不经心的看着路边郁郁葱葱的青草,嘴角闪过一抹自嘲的笑,道:“贝勒爷还缺我这关心?有福晋的就够了,看了我送的,只怕还多几分厌烦呢!” “主子怎么能这么说!”听琴急道:“日久见人心,您甭管贝勒爷怎么想,您是真的关心贝勒爷,时间长了,贝勒爷总会知道的。” “可我并不关心!”舒舒觉罗氏回头看了听琴一眼,道:“他好不好的,同我有关系?后院里这么多人,也就福晋入了他的眼。咱们啊,做再多都是徒劳。” 她努力过太多次,也失望过太多次,真的没那么多勇气再试了。 听琴心里叹气,也不好再多劝,只想着以后再有合适的机会再说说,总不好看着自家主子真就这么意志消沉下去。 知画也是暗自摇头,想着过两日回侍郎府也好,到时候让夫人劝劝,总是比她们这些奴才说的话管用。 这晚八爷回府后并不打算去后院,正准备让赵仁宽去同池小河说一声,就见春燕从二门那迎了过来,“贝勒爷,福晋想请您过去一趟,有事要同您商量。” 八爷没有疑迟,当下就跟着春燕往后院走。他已经连着三日没有进后院了,这会还真有点想池小河和孩子们。 这会已经是傍晚,但太阳还很炙热,八爷走到池小河院里时已经出了一脑门子的汗。 但池小河屋里还是挺凉爽的,几个角落里都放了冰,丝丝凉意在空气里蔓延,让八爷一进门就觉得清爽。 “爷回了!”池小河笑着迎了上来。 天热,她穿得也轻薄,头发就简单的挽了个发髻缀在脑后,脸上粉黛未施的,却让八爷看得眼前一亮。她皮肤水嫩,这样简单的打扮更显小,一点都看不出来是当了额娘的人。 “看爷这一脑门子的汗,热吧!快换身轻便的衣裳!”池小河心疼的忙活起来,又让人去端解暑的冰碗,又让人拿热帕子来给八爷擦脸,倒是没在意八爷从进门就没说话。 八爷脸上不由自主就带出笑意,任由池小河给他宽衣。 “爷又瘦了!”池小河给八爷解衣领的时候摸了八爷的脸颊一把,顿时眉头就皱了起来,“是不是这几日又没好好用膳?臣妾送去的汤是不是都便宜旁人了?” 说这话的时候池小河还瞥了一眼站在一旁帮忙的赵仁宽。赵仁宽心里有怨不敢叫,只能低着头装没听见。 “福晋送的汤,我怎么会给旁人!”八爷笑着自辩一句,“汤我都喝完了,绝对没说假话。” 池小河白了八爷一眼,并不怎么信。 八爷笑了笑,也不再多解释。汤他是真的喝了,但人也确实瘦了。就这么个体质,也是没法子。 等擦过脸,换了衣裳,一通折腾下来,弘曦和雅尔哈也都听见动静过来见八爷了。 两个小家伙几日没见八爷也怪想的,这会围着八爷就叽叽喳喳的说起话来。八爷对孩子们一向耐心,一边微笑听着,一边时不时还问几句,逗得他们说的更多。 池小河就在一旁坐着,也不插话,只看着这画面就觉得高兴。 又等了一刻钟,弘旺也回了。一家人难得聚齐,池小河便让厨房多弄几个花样来。 她这些日子闲来无事,倒是弄了几个新鲜花样的小菜,都是清爽可口的,端上桌颜色也鲜亮,还是很能勾起食欲。 八爷本来没什么胃口,见没什么油腻的荤腥,还真吃了不少。汤也是清清淡淡的素汤,八爷也很给面子的喝了一碗。 “还是福晋这吃的舒服。”八爷漱了口,露出几分惬意的神色来。他这些日子忙来忙去的,吃进嘴的东西都不知道什么滋味,只是垫个饱。 “爷整日里忙得不见人影,我这便是做好了都不知道什么时候送过去合适。也只能是炖个汤了。”池小河叹气道:“爷总说让臣妾注意身子,到自个儿身上就不管不顾了!” “是爷的错,再忙还是该过来用个晚膳的。”八爷脸上堆笑,放软了声音哄池小河开心。 “这可是爷说的。”池小河看着八爷道:“那爷从明日开始可是每日都过来?说好了,臣妾就每日等着爷!” “说好了。”八爷笑着点头。其实也是他手头的事情忙的告一段落,便是有什么,也不差一顿晚膳的时间。 “福晋不是说有事商量?”八爷想起自己是怎么被叫来的,当即问道:“府里出什么事了?” 池小河就把舒舒觉罗氏祖父做寿,想回娘家的事说了。 “啊,这事啊,你做主便是。”八爷不在意道。 “臣妾是想问问这寿礼上是不是有什么讲究。”池小河道。 八爷挑了挑眉,道:“不用特别讲究。他阿玛并没有大办,也没给咱们发帖子,你按着差不多选几样寿礼,算是个心意就行。” 八爷这么说,池小河也就明白了。看来舒舒觉罗氏的阿玛在八爷这也没少分量,不然八爷不会是这个态度。 第835章 回娘家祝寿 其实八爷陪舒舒觉罗氏一块儿回去才是最给面子的。不过八爷连寿礼都不打算特别对待,也就当然不会亲自上门了。 舒舒觉罗氏本就没期待,倒是第二日一早池小河让人备了一份寿礼,说是八爷的意思,还让她有些受宠若惊。 回了娘家,舒舒觉罗氏还是很受重视的,但只有在章佳氏面前,她才收了笑,露出自己的真性情来。 “额娘也久没去看你了。额娘瞧着,你像是又清减了。”章佳氏看着自己宠大的女儿,满眼都是心疼。 “天热,胃口不好。额娘知道的,女儿一贯如此。”舒舒觉罗氏笑着回道。但她自个儿心里清楚,她不是夏天才瘦的。日子过得不如人意,又怎么可能养得圆润。 章佳氏心里叹气,也不想当面揭破。自己生养的孩子,哪里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她虽很久没去八爷府上看望舒舒觉罗氏,但从今日舒舒觉罗氏带回来的寿礼上,也能看出八爷对自家女儿并没有多喜欢。 母女俩各怀心思的说着话,面上看着倒都是笑呵呵的。 侍郎今日忙得很,便只是族中亲戚来贺寿,府里也热闹的很。他作为一家之主要招待客人,也就没功夫同舒舒觉罗氏说话。但还是让章佳氏代了句话,让舒舒觉罗氏晚膳后别急着走,他单独有话说。 “阿玛要同女儿说什么?”舒舒觉罗氏问章佳氏,“还不能直接让额娘转达么?” “谁知道呢!”章佳氏摇头,“你阿玛最近也忙得很,后院都不怎么进,额娘也不知道他动些什么心思。” 舒舒觉罗氏看着章佳氏,这才觉着自家额娘似乎老了不少,两鬓都隐隐有白发冒出来了。 舒舒觉罗氏突然心里一动,问道:“额娘,咱们府里近来日子可是不怎么好过?” 章佳氏眼里闪过一丝慌乱,笑道:“乱说什么!这日子不就是这么过的。你阿玛官当的稳稳当当的,怎么会不好过。” “额娘,您也要瞒女儿了么?”舒舒觉罗氏有些难过。以前在家时,章佳氏很宠她,觉得她聪明,很多事都乐意同她说。 面对舒舒觉罗氏质问的眼神,章佳氏最终叹了口气,还是开了口。 八爷府里,池小河思来想去,还是忍不住想约四福晋一块儿去看看太子妃,或是想办法打听打听情况。太后薨逝的时候,太子妃并没出现,因为太子被废,连来给太后磕头的资格都没有。 当时池小河还松了口气,不来磕头也好。不然就太子妃快临产的身子,只怕吃不消。只是见不到人,也没有任何消息传出来,还是不免让人担心。 “我心里也一直惦记着呢!”四福晋叹口气道:“只是你四哥也不在京里,我窝在后宅也难找人打探消息。” “我想过找我们爷来着,又怕他不方便。”池小河道:“所以想着要么咱们自个儿去。到时候就算有人说什么,也是咱们妯娌间的事,牵扯不到爷们。虽说太子被废了,但还是皇阿玛的儿子不是?二嫂也还是咱们二嫂呀!” “还是你想的周全些。”四福晋点头,“如今局势不明,确实不方便让爷们去。那要不,咱们先派个可靠的人去给二嫂送点东西?” “也成啊!就说她快生产了,咱们送点小孩子用的东西去。”池小河道:“被关着不让探视,难道还不许送点东西了?便是关大狱也还能通融一下呢!” 事情便这么定了,就由池小河这边派肖嬷嬷,四福晋那边也是派的自个儿身边的方嬷嬷,一块儿带着些刚出生的孩子用的各种衣物,在侍卫的护送下去了关押太子一家子的皇庄。 虽说皇庄偏远,但到底是皇庄,住的条件并不差。但因为是囚禁,所以太子妃她们从毓庆宫里搬出来的时候并没带几个奴才。除了最贴身的几个,其他人都留在了毓庆宫。皇庄上原有的奴才也不许他们来伺候,反倒用来看守他们。 从尊贵的皇位继承人,一夜之间变成了阶下囚,失去自由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日常中无处不在的细节时刻提醒你身份的改变,这种如钝刀割肉般的折磨才是最让人难受的。 太子本就不是个好性的,经历了这种变故后性子变得更加古怪起来。就连从小跟在他身边伺候的谢诚都免不了被打骂,更不提其他人。 太子妃压根不愿去看太子,她从宫里搬出来那会动了胎气,好不容易稳定了,实在经不起太子发疯。李佳氏满心惦记着还留在宫里的弘皙,也不愿意在太子跟前受气。 明惠就更不用说了。她从太子第一次被废后就几乎成了后院里的透明人。这次跟着出了宫也没有什么反应,好像认命般,缩在自己屋里几乎不出门。 倒是有两个格格觉得是机会,主动请缨去伺候太子,陪着太子喝酒作乐。 太子妃也懒得管,她现在只想自己的孩子能平安生产。有人去分散太子的精力也好,免得他发起疯来伤到她的孩子。 但太子妃还真没想到会有人来看自己。出了这样大的事,旁人肯定都是避之不及的。便是以前关系好的回避,她也觉得可以理解。太子被废的原因又那么丢人。真要有人来看,她自个儿还不好意思见。 当听守卫的说是八爷和四爷府上的两个嬷嬷,太子妃的心里还是热了一下。 她当太子妃这么多年,自问妯娌间的关系一直处理的不错,同谁都没有过节。但真正交好的还就这么两个。 她想起自己当年住在庄子上时也是池小河和四福晋来看她,当初太子第一次被废,也是这两人去毓庆宫探望。如今还是这两人,惦记着她要生产,担心她的身子,毫不避嫌的派人上门来送东西! 都说皇家无亲情,但这一刻,太子妃却觉得自己没白嫁进皇家一回!连她的娘家现在都对她避之不及,却还有两人想着她。 第836章 寒心 肖嬷嬷和方嬷嬷当然是见不到太子妃本人的,不过东西还是让送进去了。看守的侍卫小哥也是个好心的,简单说了两句太子妃的情况。 听闻太子妃虽然之前动了胎气,但现在已经没事,肖嬷嬷和方嬷嬷都松了口气,至少回去交差也能让两位福晋放心了。 侍郎府里,一天的热闹过后,大家都显出疲态来,各自回屋休息。舒舒觉罗氏却还在章佳氏的屋里等着她阿玛来。 其实她这会很想离开,几乎有些坐立不安。实在是她阿玛所求之事不是她能办到的。虽然只是去八爷那问一句,对她来说都不是件容易的事。 可她又不好在章佳氏面前说实话。若是说了,也显得她太没用了些。虽说章佳氏知道她不算受宠,但并不知道她压根连八爷的面都见不上。 “急着回去?”章佳氏还是看出她情绪不太对,“如今天黑的晚,想来贝勒爷和福晋应该不会说什么的。” “嗯。”章佳氏只得定了定神,露出个笑脸来,“我就是想着阿玛要早点过来,咱们还能多说说话。额娘知道的,我如今想见阿玛一面不容易。” “是啊,你如今嫁了人,总归是和做姑娘家时不一样了。”章佳氏点头表示理解。她偶尔还能去八爷府里看看女儿,自家老爷是真没什么机会。今日说是舒舒觉罗氏回了府,但父女俩也没说上两句话。 母女俩又等了会,舒舒觉罗氏的阿玛才匆匆过来。 其实要说的是舒舒觉罗氏哥哥差事的事。她哥哥读书不太行,从武吧身子骨又弱,就有些两边不靠。可二十多岁的人了,阿玛还是个兵部侍郎,寻不到个好差事,也实在有些丢人。 “你哥哥若是好了,也是你的靠山不是?你虽然是侧福晋,但娘家有人,也不必你那府里的福晋差。”侍郎想的很好,若是女儿再能给八爷生个儿子,以后世子之位说不定都能争一争。 舒舒觉罗氏满心苦水。她又何尝不是这个道理。但她在八爷那根本没有情分,又怎么给哥哥讨差事。 “阿玛知道你脸皮薄,也不是非要你求个什么具体差事。只在贝勒爷那略提一提。阿玛改日碰到贝勒爷,也会说的。” 侍郎说的很是体贴了,可舒舒觉罗氏依旧没个爽快的应答,这就让人有些难堪了。 “雪怡,这可是你亲哥哥!”侍郎沉了脸,语气不由重了两分。 章佳氏也不太高兴,开口道:“你未出嫁时,你哥哥待你可不差。你可不能忘了这些情分。” 话说到这个份上,舒舒觉罗氏也只得硬着头皮答应了。她心知自己回了八爷府根本就帮不上忙,只得又添了一句,“阿玛、额娘,不是女儿不为哥哥考虑,是女儿自认在贝勒爷那的面子没那么大。若是这事成不了,你们别怪女儿。” “阿玛刚说了,你只要提一提就好。”侍郎脸上这才露出笑脸来。他想着自己好歹是个兵部侍郎,女儿作为侧福晋提这么一嘴,八爷多少要给点面子。他们求个差事不容易,可对于八爷来说却是轻而易举的。 “你嫁给了贝勒爷,就相当于咱们这一家子也都是贝勒爷的人了。”侍郎不放心的又叮嘱道:“你一定要把这个意思说与贝勒爷听。” “女儿明白。”舒舒觉罗氏面上笑着应了,心里却不是滋味。 她之前还想着阿玛要同她说话,是不是关心她出嫁后过的如何,结果却是为了哥哥。虽然她能理解,毕竟哥哥以后是这个家的继承人,她也愿意哥哥有出息。但从头至尾,阿玛连一句关心她的话都没有,也实在是让人有些心寒。明明以前在府里阿玛对她也是不错的。如今出嫁了,就只想着利用她了么? 若是知道她压根没什么利用价值,是不是连这点笑脸都不会给了? 回娘家祝寿的时候舒舒觉罗氏还是开心的。因为可以见到家里人了。可祝寿完出来,她脸上就再没笑容。 跟着她回府的听琴和知画并没有听到她同章佳氏和侍郎的对话,所以这会只当她是因为又和家人分别才难过的,便安慰道:“主子别难过,您以后若是想回来也还有机会的。” “是呀,主子,或是让夫人进府看您也成的。” 舒舒觉罗氏看着两个丫鬟关切的眼神,笑着摇了摇头,却是什么都没说。 等回了八爷府,天都已经黑透了。舒舒觉罗氏怕打扰池小河休息,便直接回了自己的院子。但还是派了听琴去正院同管事太监李顺说了一声。 池小河其实还未睡。八爷今日不过来,她便拉着肖嬷嬷说话,想多问两句太子妃的情况。 李顺来报说舒舒觉罗氏已经回府了,池小河不由看了一眼外面黑漆漆的天色,嘀咕了一句“倒是回来的挺晚”。但她也没多想,回娘家祝寿么,想多待一会儿也是能理解的。她是没娘家可回,不然都恨不得住上两日,好好同家人聚聚。 “行,我知道了,你下去吧。”打发走了李顺,池小河还是继续同肖嬷嬷说话。 “福晋就别亲自去了。守门的侍卫说了,不然探视的。有什么东西,老奴再替您送过去。”肖嬷嬷道。 池小河点头。见不到人,她去了也没什么意义。只是送东西也不好夹带信件、字条之类的,这是肯定不让送进去的。话也代不了,也只能是靠东西传达心意,但愿太子妃看到能有些许安慰。 “老奴听那侍卫说,这么长时间了,咱们算是头一位去送东西的。”肖嬷嬷又道。 “太子妃的娘家没人去?太子母族那边呢?也没人?”池小河惊讶道。 “避嫌都避不及,谁会送啊!”肖嬷嬷叹息的摇头。 池小河怔了怔,顿时也不说话了。这是人之常情,怕被迁怒,怕受牵连,所以都当了缩头乌龟,恨不得康熙这会不想起他们才是吧。 “这事我还没同贝勒爷说,你说贝勒爷会不会生气?”池小河突然问道。 第837章 夜访毓庆宫 虽说和四福晋商量的时候,池小河自觉该考虑的都考虑到了。之前八爷在她处理这些事上也放心的很,加上最近八爷忙得很,她便没想着报备一声。 如今事情已经做了,又听肖嬷嬷说的这些,她心里突然就有些后悔。该先同八爷说一声的,到底还是有些莽撞了。 “老奴觉着不会的。”肖嬷嬷道:“叫老奴说,一出事就避得连人影都没了,也太无情了些。再怎么说,太子也是皇上的儿子,还是从小亲自养大的。皇上这会在气头上,是顾不上。待过些时日,想起来了,指不定又要心疼。这当了爹娘的人,对自己宠的孩子感情还是不一样的。” 池小河笑了起来,肖嬷嬷这话是真没说错。虽说太子这次错得离谱,但谁知道康熙以后有没有心软的时候。毕竟这是他众多儿子中唯一一个亲自抚养的。 “还是嬷嬷看得透。”池小河这下踏实了。 “老奴不过是比福晋多活些年头,看得多一些罢了。”肖嬷嬷笑笑。 “嬷嬷今日辛苦了,我也不拉着嬷嬷再说了,快回去休息吧。”池小河道。 “福晋也放宽心,等贝勒爷回了好好说,不会有事的。”肖嬷嬷又安慰了一句,这才告退出去。 八爷之前答应说每晚一块儿用晚膳,最终还是食言了。池小河也不怪他,如今多事之秋,忙起来,八爷自己也身不由己。 乾清宫里,康熙看着那几份请立太子的奏折,总是心气不顺的给压在了最下面。 “李德全,陪朕出去走走。” “喳,奴才在。”李德全忙应道:“万岁爷想去哪走走?” 天黑了,白日的暑气消散了一大半,李德全心里想了想,又道:“御花园池子里的荷花开得不错,万岁爷要去瞧瞧么?” 其实这会已经不是赏荷正好的季节了。而且御花园的池子小的很,根本没多少荷花。但李德全此时也想不出更好的去处。 自打太子被废到太后薨逝,这期间差不多两个月的时间,康熙就没踏进后宫一步。 以前就是他不招人侍寝的时候,也会去某位妃嫔的宫里坐坐,说上两句话解闷。可这两个月,连找人说话都不曾了。 李德全心里也担心。他知道中风对康熙的打击挺大的。作为八岁就登基,开创了太平盛世的帝王来说,身体的衰败总是会让人不甘。 偏这个时候太子还出了那样的事,现在朝堂上又有人想立新太子,康熙心里憋得火是越来越大。 李德全这会倒是盼着康熙说去哪个娘娘的宫里。有人劝慰两句,总比一个人闷着想东想西的好。 但他只是个奴才,有些话劝得,有些话劝不得。 “去毓庆宫看看吧。”康熙出了声,还伴着一声叹息。 李德全心里一惊,连忙提着灯跟了上去。 毓庆宫离乾清宫进的很,当初康熙把太子安置在这里,就是为了就近好照顾,甚至吃食都和乾清宫这边一样走御膳房。这是宫里别人都没有的待遇。也可见康熙对这个儿子有多宠。 然而当初有多宠,现在就有多伤心。 李德全猜不透康熙为何要去毓庆宫看。自打太子一家子搬走,毓庆宫就大门紧闭,再没人进出,可谓是比冷宫还冷。 这会天已经漆黑,李德全陪着康熙站在毓庆宫的大门前,后背无端的冒出些冷汗来。 “开门!”康熙发话道。 以前毓庆宫的奴才在这宫里都比别的奴才体面。守门的小太监就有两个。每次康熙来,两个小太监都是一脸恭敬的各开半扇门。如今毓庆宫的奴才们却都退回了内务府,不知道会被分到宫里那处犄角旮旯去干活。 李德全上前用力把门一推,伴着晚风,那门发出吱呀一声,在这寂静的夜里便有几分渗人。 康熙却仿若未觉,迈过门槛就走了进去。 毓庆宫里面也是漆黑一片,往日的灯火都熄了。李德全努力把手中的灯笼提的高一点才能看清眼前的路。 地上散落着很多零碎的东西,大约是在搬离时遗落的,看起来一片狼藉。 “万岁爷小心。”李德全提醒了一句。 康熙站着没动,环顾了下四周。天太黑,李德全手里的灯笼照不了太大的面积,其实他也看不清什么。 良久,康熙还是没动,李德全也没动,就安静的在一旁陪着。他想着,康熙大概是想太子了吧。 还在太子小的时候,他是经常会陪康熙来毓庆宫的。记得有几次太子生病,康熙更是彻夜陪伴。他作为康熙的贴身大太监,自然也是守在这里的。 后来太子成大人了,这毓庆宫里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康熙也就很少过来了。再有事,都是叫太子到乾清宫去。 就在李德全还在回忆时,康熙又动了,他径直就往太子的屋子走去。 李德全连忙跟了上去,等进屋后,他找到烛台,见还有蜡烛,便忙点亮了。 屋子一下就亮堂了起来,所有的陈设都能看清楚了。可看清楚了,就更让人不好受了。 博古架上的东西东倒西歪,有些还是康熙以前赏赐的,这会却孤零零地躺在那落灰,已经没人打理了。地上也有不少东西,甚至还有破碎的茶盏,倒了的凳子。 李德全心里叹气。当时太子直接被押送宫外,剩下的女眷又要两日内搬出宫,可以想见当时有多匆忙,也可以想见那些收拾东西的奴才们有多慌乱。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毓庆宫是被抄家了呢! 康熙还是一言不发,慢慢地在这屋子里看着,脸上的神情也看不出喜怒。但李德全看到康熙在书案边捡起了一块儿镇纸。 那是一对虎头镇纸,李德全是认识的。 太子启蒙,练字,都是康熙亲自教的。也因此,所有的儿子当中,太子的字同康熙的最像。这对镇纸就是太子第一次拿笔时康熙赏的。 大概是掉落的时候磕碰的,李德全看见那镇纸的虎头已经缺了一块儿。 第838章 达成一致 康熙把那对虎头镇纸拿在手里好一会儿,似乎还用手轻轻摸了下缺了的那块,最后还是将镇纸放在了书案上。 书案上铺着一张上好的宣纸,那张纸上空白一片,除了浮灰。 康熙又盯着那张纸好一会儿,这才重新走动起来。 李德全站在角落里当背景板,直到康熙开口道:“明日叫内务府派人来打扫一下。再安排几个奴才留着打理。” “喳。”李德全忙应了,心里却想着,难道这一次康熙还能再原谅太子,叫太子回来住么?还是说将会有新太子入住毓庆宫? 当然,这话他也只敢在心里想一想。关于太子的一切,现在都是敏感话题。 说完这句话,康熙就离开了毓庆宫,途中没有再为什么停留过。 李德全也没想到康熙出来散散心就只是来毓庆宫走了一圈。等回了乾清宫,他就只当没这事的,还是如往常一样伺候康熙梳洗安寝。 夏日渐渐过去,中秋即将来临,但宫里却没有多少过节的气氛。太后才薨逝没多久,太子又被废,没有谁会傻乎乎的提过节的话。但御膳房还是如往年一年开始准备月饼。就算是没有宫宴,月饼总是要吃的。到时候宫里嫔位以上的主子都会由御膳房里送出一份,并不是很小的数量,也是往年的惯例了。 八爷看到御膳房递上的采买清单,决定还是要去康熙问一句。他是内务府总管,这些事本也是由他来安排。即便是猜到康熙今年没心思过节,该问的还是得问。 谁知让八爷意外的是,康熙竟然说要办! 当然不是像往年那样大办,还搞歌舞表扬,请宗室们,还有一些重臣进宫,热热闹闹的弄上一日。康熙的意思是只办场家宴,大家在一块儿聚聚,吃顿饭,算是个过节的意思。 家宴的规模就小的多了,只康熙、后宫妃嫔再就是皇子们。不过如今成家的皇子多,再带上女眷孩子,这家宴也能办上好几桌。 八爷领了旨,忍不住还是看了一眼康熙的神色。但康熙脸上的表情很平静,看不出喜怒。 他突然想起前不久,李德全突然来内务府传旨,说要让人打扫毓庆宫,并要留人打理的事。当时他特意问了,怎么会有这样的旨意。结果李德全说是他某天无意从毓庆宫门口过看了一眼,见里面乱的不成样子,便在康熙面前提了一嘴,这才有了这道旨意。 其实八爷是不信的。李德全行事一向小心翼翼,太子出了事,他竟然还不避讳的在康熙面前提毓庆宫,实在不合常理。 当时他就判断,是不是康熙自己去过了。如今看来,康熙的恢复程度比他们预想的都要好。不仅是身体上的,也有心理上的。立太子这事,怕是真的快要提上日程了。 安排好中秋宫宴的事,八爷便去四爷府上坐了坐,顺便也叫上了九爷和十爷。 四爷同十爷前不久刚从西南回来。差事办的很顺当,没出什么意外,十爷的状态也好了不少。至少从表面上看,除了人沉默了些,别的已经恢复正常了。 八爷先说了毓庆宫的事。这事旁人并不知晓。毕竟大家都不在宫里住,也没谁会特意往废太子的宫里跑。 “皇阿玛该不会还想让他再回宫吧?”十爷皱眉道:“这么容易就原谅了?” “我看不会。”九爷摇头,“怕是为新太子准备的。” 四爷用手敲了敲桌面,看向八爷,“八弟觉得呢?” “我和九弟想法一样。”八爷道:“二哥这次的事,皇阿玛不可能轻易原谅的。打扫毓庆宫,绝不是让二哥回来。” “之前请立太子的奏折不是都被压下来了么?”九爷道:“我以为皇阿玛短期内不会想立太子。” “太子都被废几个月了,总不能一直不立吧。”十爷道:“再说皇阿玛现在身体不如以前,再要是病倒了,朝堂上总得有个监国的。” “我倒是觉得,皇阿玛可能是试探。”四爷道。 “试探?”八爷跟着重复了一遍,却陷入了沉思。 “这有什么好试探的。”十爷却不以为然道:“难道皇阿玛还准备让人推举了人选又不立?” “哎,别说,还真有可能。”九爷突然改变了想法,觉得四爷说的有道理,“皇阿玛兴许压根不想立太子。” “二哥废了又立,非但没有珍惜皇阿玛给的机会,还做出那样的事来,皇阿玛肯定是伤透了心。”八爷理了理思绪道:“虽说皇阿玛现在身体差一些了,可越是这样,他肯定越不服老。这会急吼吼的想当太子,会让他有种要被夺权的感觉吧。” 之前八爷有心想请立太子时也和自己的幕僚们分析过,设身处地站在康熙的角度想,这种可能性是很大的。只是如今过了几个月,他又看到康熙让人打扫毓庆宫,便想着康熙是不是想法有变。 但听这会四爷说的可能,他觉得也有道理。 “皇阿玛当初隐瞒病情,仅仅是怕引起朝堂慌乱么?”四爷又提了一件事。 一时间大家都没说话,但心里已经很倾向于四爷说的“试探”这种可能。可正因为觉得这种可能性大,也就更会觉得有些伤感。 父子之间如今已经没什么亲情可言,剩下的都是算计。他们坐在这里讨论分析康熙的想法,何尝不是一样? “咱们还是静观其变吧。”八爷道:“总有按耐不住的人先跳出来!”之前的请立折子不就是直郡王找人上的么?若是这次康熙真有旨意明确让大家推举太子人选,他只怕蹦跶的更高! “嗯,先看看形势再说。”四爷也赞同的点点头,“到时候有人打头阵,咱们再在后面跟着来,不显山露水,但也不能完全没点水花。” 八爷笑了起来,“我同四哥想到一块儿去了。” 九爷和十爷自然也没意见,四人便这么达成了一致。 而中秋家宴,也在此时悄然而至了。 第839章 最尴尬的人 今年京城的中秋温度还不低,虽然家宴是晚上,都让人觉得燥热。好在桌子摆在保和殿外面的空地上,那种憋闷的感觉还好一点。 这憋闷的天气大约是要下雨的前兆,天上的云层厚厚的,月亮被遮得严严实实,根本不给人赏月的机会。 康熙的兴致却似乎不错。他因为还在喝调理身体的药,这会不能喝酒,却还是以茶代酒敬了大家一杯算是开席。 太子一家今日肯定是不在的。所有的人都默契的不提这事,免得康熙想起来不愉快。 但实际上康熙怎么可能不想起来。这么多儿子坐在下面,拖家带口的,独独少了一家。 今日后宫嫔位以上的都来了。佟贵妃位份最高,离康熙也近,她率先给康熙敬了杯酒。然后便是惠妃,荣妃,德妃,宜妃,良妃。 除了佟贵妃,妃位的五个都是有儿子的。看着直郡王他们都是拖家带口的,佟贵妃捏着酒杯的手紧了紧,眼神多了几分晦暗不明。 嫔位就是以诚嫔为先了。她的七阿哥虽然天生有脚疾,但康熙对这个儿子一直不错,现在也是贝勒了。再就是十二阿哥的额娘也是嫔位,但十二阿哥还没大婚,至今是个光头阿哥,这又是不能比的。 康熙后宫的这些妃嫔们虽然都是每人单独一个小桌,却各自同关系不错的坐在一块儿。 像德妃就同宜妃和荣妃坐在一块儿。宜妃虽然是个性子爽利的,但德妃同荣妃都是性情温和,面上不会争抢的人,宜妃同她们还算和睦。 良妃则同惠妃坐一块儿。她在这宫里其实同谁的关系都一般。但她毕竟和惠妃住一个宫,这会坐在一块儿也说得过去。 皇子们则是按照年龄大小坐的,一家一桌。于是八爷就同七爷和九爷相邻。 七爷在太后薨逝后病了一场,一直在府里休养,连后来恢复早朝都没出现,今儿才是第一次出门。他脸上红光满面的,一点看不出来大病初愈的样子,想来是早就休养好了。 他这会同八爷说着话,脸上带着笑,仿佛关系很好似的。 七福晋气色不错,她自生了阿哥后就有一种挺直了腰杆的感觉,说话底气都足了。她这会在向池小河讨教怎么养孩子的事。 “我们爷早就说让我多和八弟妹学学。看弘旺教导的多好。” “哪里,不过是多陪伴而已。”池小河笑了笑。教导孩子这事她还真不觉得自己做的多好。 生弘旺的时候她也是第一次当额娘,即便有过幼师的经验,但和自己养孩子还是完全不同的。可以说也是摸索着前进,和孩子一块儿成长。 “其实孩子也能教会我们不少东西。”池小河又补了一句。 七福晋听的似懂非懂,还想再问点什么,池小河却是发现九福晋有些不对劲。 “你可是有哪里不舒服?”池小河凑过去很小声的问了一句。 九福晋簇着眉,似在隐忍着什么。顿了下才开口道:“无事,就是这两天肠胃不太好。” 宫宴上的菜大多是蒸,炖的,这大热天的确实不怎么让人有食欲,更何况本就肠胃不舒服的人。池小河也没多想,点点头,表示理解,道:“那你捡那清淡的吃两口,多喝点热茶吧。” “嗯,八嫂不用担心。”九福晋笑了一下。 池小河这才注意到她的酒杯里不是酒,原来早就被奴才换了水。 九爷身边坐的就是十爷。他没了老婆孩子,府里也没有侧福晋,今日就是独自进宫的。 虽说再往下的阿哥们也都是一个人,但十爷还是让人禁不住同情。 九爷见他喝酒一杯接一杯的,又有借酒消愁的趋势,不免伸手拦着不让他继续。 结果十爷似乎已经有了酒意,竟是不耐烦的直接把九爷的手打开。他动作不小,打开九爷的同时,把桌上的一个酒杯也碰倒了。 那酒杯从桌上滚到地上,发出一声脆响,顿时摔裂成了两半。 今日没有歌舞等娱乐项目,大家就是坐在一块儿喝酒说说话。这一声就很是惹人注意了,顿时把大家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九爷心里骂娘,面上还得勉强笑着道:“手滑了,手滑了。没事。” “九弟酒没喝多少就把酒杯粹了,这是想逃酒么,那了不行呢!”三爷这会笑着站起来道:“快给九弟换个杯子,我还没同九弟喝呢!” 九爷一点也不想同三爷喝酒,但三爷这会出来说话反倒是替他解围了。当下笑道:“三哥这可冤枉我了!来来来,我喝三哥喝一杯。” 气氛重新热闹起来,也就没人注意十爷。他身边的小太监已经快速的反应过来,夺过十爷手中的酒壶,给他换了杯茶。 池小河下意识的往康熙的方向看了一眼。她猜不透康熙为何要办今日这个宫宴,明明谁都没心情过节。 这一看,她突然就注意到这个宴席上有个人才是最尴尬的。那便是弘皙! 作为太子最出息的儿子,弘皙在太子被押出宫后并没有跟着被赶出去。他依旧住在阿哥所里,依旧在上书房上课。 这看似是康熙对他的喜爱,并没有因为太子的事迁怒他,但他在宫里的日子开始便的艰难却是事实。 虽然太子曾经被复立过一次,但这一次所有人都认定太子不可能再复立,所以对他这个废太子的儿子态度自然也是有变化的。 特别是宫里的一些奴才,有这样的机会就是不捧高踩低,伺候不上心却是常事了。 弘皙贴身伺候的小太监明里暗里都受了不少气。但他都没吱声,想着弘皙若是知道了只会更难受。 但今日坐在这个宫宴上,不用任何人说,弘皙自己都觉得难堪。 他虽然安排在康熙的下手坐了,可再没有原来的那种骄傲,反倒是感到坐立不安。 他觉得所有的人都在打量他,都在心里笑话他!他看了一眼坐在八爷身边的弘旺,心里有气又羞又恨,暗自捏紧了拳头。 第840章 康熙想干嘛? 不过弘皙还是知道隐忍的。他们这一家子就剩他一个人在宫里,便是已经很久没见到太子和他额娘,他也知道自己是一家人的希望。只要康熙还没放弃他,就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池小河很快把目光从弘皙身上收了回来。这可是个心思比许多大人都还狠毒的孩子。她倒是有些庆幸太子再次被废,不然这孩子指不定还能做出什么事来。 如今这形势,想来这孩子在宫里也能收敛点。她可不想再听到弘旺因为弘皙受伤的事了。 谁也没料到康熙会突然提起太子妃快要生产的事情。 他虽然只是问了佟贵妃,但他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在场离的近了点的人都听见了。 这一下,大家都安静了下来。实在是这个话题太过突兀,也和中秋这个主题不搭。 佟贵妃也没想到康熙会突然问这个。她本就不喜太子,这次太子被废赶出了宫,她心里高兴的很,哪里还会关注太子妃是不是要生产。 可她这会若是回答不知道,只怕又要惹康熙不高兴。就算太子被废,太子妃肚子里的孩子还是皇家子嗣呢! 佟贵妃在心里粗略估算了一下,忙脸上堆笑的回道:“那边没报喜讯来,应该是还没生。臣妾刚算了下,差不多还有半个月才到日子呢!” 康熙点了点头,眯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但其他人却因为这个插曲各怀心思起来。 “接生嬷嬷和奶娘可都安排了?”康熙突然又问了一句。 太子妃搬出宫的时候正是要选接生嬷嬷和奶娘的时候,结果却因为太子被废这事给耽误了。佟贵妃掌管后宫却没发话,自然也没有人安排。现在被康熙问到头上,佟贵妃的脸色就有些不大好看。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也不好说谎,只能道:“万岁爷放心,臣妾一定安排妥当。” 好在康熙也没再继续追问,倒是让佟贵妃松了口气。 家宴的时间并没有持续很长时间。康熙被儿子们敬了一圈酒后就露出了疲惫的神色。他一退席,大家也都准备退席出宫。 八爷最后收尾,就见三爷不知道什么时候摸了过来,压着声音神秘兮兮的道:“八弟,我听说皇阿玛前几日让人打扫了毓庆宫,是不是有这么回事?” 八爷心里好笑,倒是没想到这里还有位动了心思的。他面上并不显,如实回道:“是有这么回事。内务府还派了四个小太监过去,现在每日打扫。” “你说皇阿玛这是什么意思啊?”三爷又问,“今日还特意问二嫂的孩子,别不是还打算让他们回来吧?” “皇阿玛的心思我哪里猜的到。”八爷看了三爷一眼,道:“三哥打听这个做什么?” “嗨,我不是就随口问问么!”三爷打了个哈哈。 八爷笑了笑,道:“夜深了,三哥还是早些回去吧。皇阿玛便是真做了什么,咱们又能怎么样呢!” 三爷讨了个没趣,也就没再说什么,带着自己府上的人就离开了。 十爷这会还坐在位置上喝闷酒,九爷没法子,只得上前强行把他拖起来。八爷连忙过来帮忙。 “辛苦你把十弟送回府上了。”八爷道:“我看他喝了不少,让他府里人好生伺候着,别弄病了。” “八哥放心,交给我了。你先忙。”九爷点头。转头见十爷低垂着头,手里还抓着个酒杯不放,顿时心里冒火,抓过来就给扔了出去,冲着十爷就吼了一句,“你能不能有点出息!就知道喝!” “让我喝!”十爷伸着手还要找酒杯,被九爷很是不耐烦的拍了一下,叫了身边的奴才来快点把他给架走,然后自己也匆匆跟了上去,都没注意到后面九福晋是搀扶着丫鬟的手走的。 八爷摇了摇头,叫人来吩咐了几句收场的事,这才过来同池小河汇合。 “等急了吧,咱们这就回去。”八爷很自然的拉过池小河的手。 跟在后面的舒舒觉罗氏脚步一顿,连忙低下头去。她自打上次回娘家后,这还是第一次见八爷。她心里记着自家阿玛叮嘱的事,但却一直鼓不起勇气找八爷说。 本想趁着今日过节,找个机会开口,但一晚上下来,她都没找到机会。这会眼见着八爷眼里又只有池小河了,她也只能在心里微微叹气。 出宫的时候突然起了风,竟隐隐有闷雷在响,池小河同八爷带着孩子们不由加快了脚步。 “这怕是要下雨,咱们得快些上车。”池小河道。 舒舒觉罗氏想着心思,没留意池小河的话,倒是听琴和知画听见了,忙一左一右的扶着她的胳膊加速。她这才回过神来,却在慌乱中崴了一下脚。 “啊!”舒舒觉罗氏忍不住叫了一声。 今日进宫她穿的是花盆底,这一崴的力度不轻,她立刻就能感受到脚上的疼痛。再落地,那痛感就更明显,让她忍不住又闷哼了一声。 池小河听到后面的动静回头看了下,就见听琴已经蹲在在查看舒舒觉罗氏的伤势了。 “怎么了?”池小河问了一句。 舒舒觉罗氏都不好意思说自己崴脚了。她想起之前她在宫里也搞过一次,那次八爷的脸色就不好看,嫌她事多。 但知画嘴快,顺嘴就说了。 “这里也看不清,还是先架着上了马车回府再说。”池小河果断道:“这雨眼瞅着就要下了。” 舒舒觉罗氏觉得脸颊有些发烫,她不由去看了一眼八爷,却见八爷压根看都没看他,正帮着几个孩子上马车。她心里一下就凉了,自嘲的笑了笑。如今她在八爷那怕就是个透明人,连不耐烦的情绪都吝啬给她了。 池小河看听琴和知画把舒舒觉罗氏弄上马车,这才准备上车。就见八爷正在马车上伸着手准备拉她。她冲八爷一笑,伸出手去,八爷一使劲,就把她拉上车了。 没一会儿,外面就开始下起雨来,噼里啪啦的还不小。池小河呼了口气,道:“老天爷还算给面子,没在咱们家宴的时候下。” 第841章 有事相求 雨势很大,就在池小河他们上了马车后就听外面雨声越来越大,打在车顶上都有一种要被打穿的感觉。 “这雨可真是来势汹汹啊!”池小河不由感叹了一句。 “倒是一下子凉爽了。”八爷道。 之前的闷热现在完全感受不到,反而还有阵阵凉风从车窗缝里钻进来。 “这几年好像还是第一次中秋节看不到月亮吧?”池小河想了想道。她还记得之前中秋节都是连着几日的好天气,在宫里参加完宫宴回来的第二日晚上,她偶尔还会和八爷在桂花树下对饮赏月,过一个自己的中秋。 八爷想了想,笑道:“大概老天是看这会多事之秋,知道我们无心赏月吧。” 池小河看了一眼八爷,把手覆在八爷手上,算是无声的安慰。 就看今日宫宴上众人各怀心事的样子,就知道接下来的日子不会太轻松。她在后宅还好一点,牵扯到的事情还不多,但八爷在前朝就难说了。 “爷,您说之前我和四嫂让人给二嫂送东西的事情皇阿玛知道么?”池小河想起这事来。她之前有找机会同八爷说,当时八爷说无妨。可今日宫宴上康熙特意提起这事,就让她心里有点没底。 “无妨。知道了未必是坏事。”八爷反过来安慰她道:“看皇阿玛今日这意思,对二嫂的孩子还是很重视的。” “不管皇阿玛是真重视还是假重视,臣妾只希望二嫂这胎能平安。”池小河叹气道。 “会的。”八爷拍了拍池小河的手道。 眼瞅着气氛又有些伤感,池小河冲八爷笑了笑,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后面一辆马车里,听琴和知画正在给舒舒觉罗氏脱鞋查看伤势。她的脚踝已经肿了起来,用手轻轻一摁就疼。 “主子这扭的还有点严重呢!”听琴皱眉道。 “谁让我自己不小心呢!”舒舒觉罗氏苦笑道。 “这怕是要十天半月不能下床了。”听琴道。 “反正我平日里也很少出门。”舒舒觉罗氏很有自我安慰的精神,“只是这十天半月要辛苦你们了。”她不能走动,听琴和知画伺候起来就更麻烦些。 “主子说什么呢!奴婢们伺候您不是应该的么!”听琴忙道。 舒舒觉罗氏笑了笑,好在她身边还有这两个贴心的丫鬟在,不然这日子更难过。 等池小河他们回了府,雨一点下小的意思都没有。府里的奴才们连忙拿着伞过来迎接。八爷只顾着照看三个孩子和池小河下车,压根忘了后面还有个扭伤了脚的舒舒觉罗氏。 还是池小河叮嘱了一句,让人去叫柳大夫去舒舒觉罗氏院里。 “这雨太大了,让柳大夫看诊完就回去吧,明日再来同我说情况。”池小河又叮嘱了一句。 “是,奴才这就去。”李顺忙应道。 舒舒觉罗氏这会刚在听琴和知画的帮忙下艰难的下了车,听了池小河的吩咐,再看八爷根本连个眼神都奉欠的样子,忙压下心里的苦涩,冲池小河道了声谢。 大雨下了一夜,直到第二日清晨才渐渐转小。池小河醒来,难得见八爷还在身边。 “爷今日休沐?”她还有些迷糊。 “不休沐。不过今日没大朝,又下雨,爷就想着晚点再走。”八爷笑笑,摸了摸她的头道:“很久没和福晋一块儿用早膳了。” “那臣妾这就起来。”池小河顿时精神起来,对外叫了起。 春燕和夏蝉忙从外面进来,开始伺候两人梳洗。经过大半年的培训,秋梨如今总算是放心让春燕、夏蝉和冬雪单独上手了。 “弘旺是不是走了?”池小河问道。 “大阿哥天不亮就出门了。”春燕回道。 “哎,臣妾看现在弘旺才是这府里最忙的。”池小河道:“整日里披星戴月的!” “可不是!”八爷笑道:“爷平日里还有休沐的时候,他还得等到过年才行。” 一说起这事,池小河又不免想说,若是当初弘旺没去宫里读书,就在府里请个先生就没这么辛苦了。但如今在说这些也都没有意义,只能说不同的境遇会有不同的人生体验,有得必有失。 虽然弘旺不在,早膳的桌上也热闹,因为还有雅尔哈和弘曦两个小家伙。他们俩见八爷今日早上居然在,都高兴的不行,吃得都比平日里多。 “看来爷要经常能在府里用早膳,这两小家伙还要长的好!”池小河打趣道。 “那不得长成两个小胖子?”八爷笑道。 “我才不胖呢!”弘曦顿时不高兴了,立刻就反驳道。 雅尔哈红着脸,倒是不好意思起来。 八爷被逗得笑了好一会儿,才起身道:“阿玛要走了,你们在府里要乖乖听额娘话,知道么?” “我们一直很听话!”弘曦仰着小脑袋道。 “好,你最听话了!”八爷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又转身对池小河道:“爷走了,晚上争取赶上晚膳。” “好,臣妾等爷。”池小河笑着上前为八爷整理了下衣领,和孩子们一块儿目送八爷出了门。 等八爷走了,池小河便想起舒舒觉罗氏扭伤脚的事,正准备要不要亲自去看看,柳大夫就来了。 舒舒觉罗氏就是一般的扭伤,并不严重,静养上十日就没问题了。池小河也就放心了,便不打算去探望了。 谁知等柳大夫走了,舒舒觉罗氏屋里的丫鬟听琴居然过来,说想请池小河过去一趟。 “有事求我?何事?”池小河有些惊讶。这可真是稀奇事了,舒舒觉罗氏竟然会有事相求。 “奴婢也不知。我们主子只说希望福晋能屈尊过去一趟。我们主子是想自己来的,只是她脚正好扭伤了,实在不便。”听琴说的很是诚恳。 池小河也想看舒舒觉罗氏到底玩什么花样,便答应去看看。 而此时的舒舒觉罗氏却是满心的忐忑。她怕池小河不来,也怕池小河来了后,她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她甚至有点后悔一时冲动,让听琴走这一趟了。 第842章 激怒 雨这会倒是停了,云层后隐隐有太阳要冒出来。池小河无意中往天空看去,竟看到了彩虹。 “哟,这倒是难得!”池小河笑道。 春燕和夏蝉也跟着看过去,都说这彩虹漂亮。很大的一个弧度,色彩分明,清晰的很。 池小河突然想起生弘旺时,也是一夜大雨后出现了彩虹。她自己躺在产房里没看到,但却听旁人描述过。她心里笑笑,这日子还真是一晃就过去了。 钟粹宫里,佟贵妃这会正在想派谁去看望太子妃。 昨儿康熙发了话,她便是心里再不乐意,也得安排起来。不然哪日康熙再问起来,她就不好再遮掩过去了。 “要不老奴走一趟吧。”桂嬷嬷道。 佟贵妃想了想,点头道:“也好。真要让旁人去,本宫还不放心。嬷嬷做事一向仔细,还是辛苦嬷嬷走一趟了。” 桂嬷嬷在佟贵妃身边伺候多年,深得信任。对于出宫探望太子妃一事,佟贵妃不敢大意。桂嬷嬷正是因为知道佟贵妃的心思,这才主动请缨的。 这次桂嬷嬷出宫还不是只带了东西,还带了佟贵妃特意在内务府挑的两个接生嬷嬷。 明摆着康熙是要太子妃这一胎平平安安生下来,她自然也不能马虎。至少在这些人员配备上不能出问题。不然等出了事,少不了又要怪罪到她头上。 “若是真心疼,索性接回来呀!这做样子也不知道是给谁看!”佟贵妃终是忍不住嘲讽了一句。 “娘娘!”桂嬷嬷不赞同的制止道:“事情既然做了,娘娘又何必说这些话。” “本宫就是心里气不顺。”佟贵妃冷着脸道。 “娘娘放宽心,那一家子是再不可能回宫了的。”桂嬷嬷劝道:“这次闹得这样难看,根本不可能翻身的。万岁爷如今惦记的,不过是个孩子而已。等孩子生了,长时间不在身边,慢慢也就忘了。” “嬷嬷说的话本宫都知道。”佟贵妃道:“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娘娘,这宫里眼瞅着还要乱,您又何必盯着一个弃子呢!”桂嬷嬷又道。 佟贵妃吐了口气,自嘲的笑笑,“本宫不也是个弃子?看似坐在这高位上,其实面子里子早没了,也不过是硬撑着罢了。” 桂嬷嬷张了张嘴,一时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劝。自从佟贵妃的孩子没了后,她的心就彻底凉了,这两年也愈发的消沉。若不是还存了看戏的心思,她早就撑不下去了。 “娘娘,不管到什么时候,老奴都会陪着您的。”桂嬷嬷最终说了这么一句。 佟贵妃看她心疼的眼神,笑了笑,道:“这么多年也多亏了嬷嬷陪在本宫身边。是本宫没用,让嬷嬷如今还在为本宫劳心费力的,都不能出宫荣养。” “娘娘折煞老奴了。能一直陪着娘娘,也是老奴的福气。老奴出宫也没意思,就愿意在宫里守着娘娘。”桂嬷嬷说的声音都有些哽咽了。 “好,嬷嬷不出宫荣养,就一直陪着本宫。”佟贵妃看着大殿外的雨,道:“嬷嬷快去吧,不然今日赶不回宫了。” “老奴这就走,娘娘别想太多。”桂嬷嬷虽不放心,但还是带着任务出宫了。 乾清宫里,今日虽然没有早朝,但奏折却不少。内阁的几位重臣将奏折分类后便呈了上来。 请安折子,康熙一般就叫张廷玉代笔批示了,重要的他便亲自批示。如今他病情公开,也就索性用左手批阅。虽然这字没法和他右手相比,但至少是亲笔。 今日这奏折里各地的事情不少,但让康熙看得变了脸的,还是一封请立太子的奏折。 大约是昨晚中秋宫宴传出了什么风声,也大约是看这段时间朝中没有半点波澜,有人就着急了。 不过康熙变脸也就是一瞬间,都没人发现。待他把这奏折不动声色的放在一旁,张廷玉伸手去拿时,康熙才开口道:“这份留中待发。” 张廷玉一愣,留中待发的折子就是暂时不批示,但也不退回去。一般这样的折子要么就是康熙要再思考,或是拿到朝堂上讨论,要么就是压根触了康熙霉头,不予理会的。 这些奏折并不是张廷玉一个人分类的,所以他也不太清楚留下的这份是什么内容。但他隐约记得今日内阁几位大臣有提到又有人动了心思,他这会也大约猜到是什么内容了。 张廷玉心里暗自摇头,看皇上如今即便是左手写字都要亲笔批阅奏折,显然是不急于立太子的,怎么就总有人这么心急呢! 内阁的几位大臣都是人精,不然也爬不到如今的位置。私下里大家心照不宣,却谁都没有讨论过这件事。张廷玉每日在御前的时间最多,也是秉承着康熙不提,他也绝对不掺和的原则。 然而今日批阅完奏折,康熙却把他留下来问话了。 “廷玉啊,对于立太子一事,你有什么看法?” 张廷玉心里一咯噔,忙躬身道:“太子总是要立的,但人选却还需慎重考虑。如今朝中办差的皇子们不少,臣看各有千秋。但真要说谁能胜任太子之位,还得皇上多考察再定夺。” 这一番话说的等于没说。但康熙心里却是熨帖的!立太子自然是要立的,可立谁却不是一时半会能想清楚的!前太子还是他一手养大的,最后都只这个样子,其他的儿子就一定比他强? “可就有人等不及了。”康熙冷笑了一声。 张廷玉心道果然,还是这一封又一封的请立奏折激怒了康熙。 过了会,康熙又道:“也许朕是该把这事提上日程了。” 张廷玉垂着头没接话,就听康熙又道:“你明日早朝提一提这个事吧。朕看看其他人都是怎么想的。” “臣遵旨。”张廷玉忙应道。这是叫他引蛇出洞啊!由他这个内阁大臣提,大家肯定知道是皇上授意的,不免会想是不是真的要推举太子人选。那些心急的,肯定要趁着这个机会往外蹦跶! 好一招打草惊蛇啊! 第843章 凭什么帮你! 池小河到舒舒觉罗氏屋里的时候,就见她皱着眉躺在床上,自顾自的不知道在嘀咕什么。 “主子,福晋来了!”听琴忙提醒道。 舒舒觉罗氏仿佛才回过神来,忙直起身子在床上给池小河行礼,“臣妾身子不便下床,还请福晋见谅。有劳福晋过来一趟了。” “说吧,有什么事?”池小河开门见山道。 听琴忙给她搬了个凳子来,又上了茶,见舒舒觉罗氏示意她退下,便退了出去,还把门给关上了。 池小河微微挑眉,看舒舒觉罗氏这阵势,还是啥机密大事?但她实在想不出这人有什么事能求她帮忙。 舒舒觉罗氏却没立刻开口,苦着脸,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池小河也没催,端起茶杯喝了口茶,心里给舒舒觉罗氏计着时,看她什么时候能开这个口。 就在她等的准备要起身告辞时,舒舒觉罗氏终于开口了,“福晋,您,您能帮臣妾给贝勒爷传个话么?” 池小河愣了一下,以为自己听错了!还不等她发问,舒舒觉罗氏便又道:“臣,臣妾也是没法子,实在是有事找贝勒爷。” “我替你当传话筒?”池小河笑了一下,她看着舒舒觉罗氏,很想问问她是不是脑子坏掉了!她堂堂嫡福晋,凭什么替她一个侧福晋传话,且她们两人的关系还不好的情况下! “臣妾想不出别的法子见到贝勒爷了!”舒舒觉罗氏苦笑道:“贝勒爷不喜臣妾,臣妾心里知道。便是臣妾自己派人去找贝勒爷,贝勒爷都不定会来见臣妾。昨儿臣妾崴了脚,贝勒爷就跟不知道似的。” 池小河没吭声,继续喝自己的茶。八爷为何会对舒舒觉罗氏这样,还不是舒舒觉罗氏作的! “臣妾也只能求到贝勒爷头上!”舒舒觉罗氏恳切道:“您若是开这个口,贝勒爷肯定看您的面子上会来一趟的。” “可我为什么要帮你?”池小河抬眼看向舒舒觉罗氏,“与我有好处么?” 舒舒觉罗氏哑然,这事自然对池小河没有半点好处!她之所以鼓足勇气开这个口,无非是看池小河平日里对人都还挺和气的。即便是她们关系不好,她也从未借福晋的身份进行打压和苛待。 所以舒舒觉罗氏觉得自己如果开口相求,池小河也应该会答应。她万没想到这会池小河会是这么个反应。 “咱们俩关系如何,你我心知肚明。所以,我为什么要帮你开这个口?”池小河笑了一下,又说了一遍。 舒舒觉罗氏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来。因为她确实没有交换的条件,也想不出这事能给池小河带来什么好处! 可她好不容易请池小河过来了,自然不肯就这么放弃,只能再次开口道:“福晋肯因为臣妾邀请就来,实在是个和善人。臣妾找贝勒爷其实也是无奈之举。”她犹豫片刻,还是决定把自己的真实目的说了。她不知道这样是不是能让池小河答应。 “你阿玛这是向贝勒爷求官啊!”池小河有些震惊的看着舒舒觉罗氏。 她不知道舒舒觉罗氏的阿玛是怎么开得了这个口的!还是说,舒舒觉罗氏一直给她家里人制造的都是受宠的形象?因为只有受宠才敢开这种口! 舒舒觉罗氏被池小河一句话说的满面通红。虽然在家的时候,她阿玛说得委婉,但其实就这么个意思。 “臣妾向贝勒爷开这个口,贝勒爷肯定是不会答应的。臣妾心里都明白。”舒舒觉罗氏道:“臣妾也是没法子。臣妾的阿玛开了这个口,臣妾若是不同贝勒爷说一说,等改日臣妾的阿玛真在贝勒爷面前说起,知道我压根没提,那肯定要对臣妾生气的!” 池小河看着舒舒觉罗氏,见她脸上的笑容在苦涩中又多了几分哀求,心里也是叹气。遇上这样的父母,做儿女的也是不容易。自己女儿嫁到八爷府是个什么情况,就算是舒舒觉罗氏吹自己受宠,也会察觉出不对来。八爷有带舒舒觉罗氏出门的场合,可从来都不和她说话的!便是舒舒觉罗氏的阿玛和额娘没有亲眼见过,也总能听到些风声。 明知自己女儿不受宠还开这种口,这不是为难人么?还是说,觉得舒舒觉罗氏好歹是个侧福晋,便是不受宠,在八爷面前也能说一说,指不定八爷一时心软就答应了呢! 只可惜舒舒觉罗氏的阿玛和额娘怕是没想到自己女儿压根连跟八爷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既知贝勒爷肯定不会应,你为何不拒绝?”池小河淡淡道:“你这次应了,也同贝勒爷提了,那下一次呢?再来求我?” 舒舒觉罗氏的脸色越发难看起来。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向池小河求助,这会那点子勇气在池小河的问话中就快消失完了。 “以前是臣妾不懂事,没学好府里的规矩,做了很多错事。”舒舒觉罗氏硬着头皮开口,“臣妾以后会安分守己,不想不切实际的事情。这次还请福晋帮帮臣妾,以后您吩咐臣妾做什么都行。” 池小河没想到舒舒觉罗氏竟能为这件事低声下气成这个样子。她看了舒舒觉罗氏好一会儿,最终还是没忍心。 “至此一次。”池小河开口,“再没有下次。” 舒舒觉罗氏本以为池小河不会答应的,没想到峰回路转,竟真的让池小河点了头,顿时就高兴起来,“臣妾多谢福晋!臣妾说话算话,以后任福晋差遣!” “那到不必。你记住刚才说的,以后会安分守己的话就行。”池小河起身道:“贝勒爷最近忙,也不是每日到我这来。若是来了,这话我已经代到。但若是贝勒爷不愿来,我也不会劝。这话我跟你说在前面。不过,你到时候就算因此记恨我,我也无所谓。” “福晋只把话替臣妾代到,臣妾就感激不尽了!”舒舒觉罗氏忙道:“臣妾绝不会记恨福晋的!” 池小河笑了笑,没再多说什么就离开了。 第844章 有客人来 “没看出来这侧福晋竟能为她阿玛一句话做到这个地步。”池小河都快走回正院了,还觉得不可思议。舒舒觉罗氏都已经嫁出来了,便是扯个由头推掉这事,她阿玛又能耐她何? “大概侧福晋也是想以后遇事,娘家能给她撑腰吧。”夏蝉道。 “兵部侍郎都没办法给儿子谋个好差事,可见他那个儿子不是个出息的。就是求到贝勒爷这来又能如何?扶不起的阿斗又如何撑腰?”池小河说得直摇头,这事若换做是她,肯定得推了。不然为难的是自己。 今日这也就是她好说话,但凡遇到个刻薄一点的,不仅不会答应帮忙,只怕还会看场笑话! “奴婢觉着侧福晋还挺可怜的。”春燕突然道。 “哦?”池小河饶有兴致的看向春燕,等着她的下文。如今这新换上来的几个丫头慢慢熟络起来,在她面前也敢说话了。 “奴婢的老子娘每次都跟奴婢说要好好做事,别想着家里,也别冲主子开口求恩典。若是主子赏的,咱们就接着。主子若是没赏,也别抱怨。能有机会在主子身边伺候就是天大的福分,不能给主子找麻烦。”春燕道:“侧福晋的阿玛、额娘要真心疼她,怎么会开这个口。便是侧福晋在贝勒爷面前得宠,求官这种事也挺那啥的。” “挺什么呀?”池小河忍笑道。 “就,就挺,挺为难的。万一惹了贝勒爷不高兴,失了宠,多不划算呀!”春燕道。 “可见做了官又如何,这见识啊,还不如你老子娘呢!”池小河道。 “奴婢以前也听人说过把儿女当摇钱树的爹娘。”夏蝉也道:“侧福晋这阿玛额娘虽不到那一步,但也没为侧福晋着想。” “所以说可怜嘛!”春燕道。 “是啊!这么一想,是挺可怜的。”池小河道:“你们福晋我了无牵挂的,到也不算坏事了。” 这话春燕和夏蝉就没法接了。虽说有的父母不尽人意,但人总是希望父母双全的。两个丫头以为触动了池小河的伤心事,都不吭声了。 其实池小河对这事却早就看开了。没穿越前她就无父无母,穿越后也一样,算是活了两世都没父母缘,也就不强求了。 “说起来我还是心软了。”池小河笑了笑,道:“被她这么求两句就应了。真是太好说话了。” “这是福晋心善。”春燕道。 池小河笑了笑,“只是没必要做恶人而已。” 她自认不是圣母,但也确实容易心软。她对舒舒觉罗氏无好感,但也无深仇大恨。人家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只是传个话的事,真没必要为难。再说,八爷愿不愿意去,去了会不会真帮她哥哥弄个差事,都是没准的事。 其实她觉得舒舒觉罗氏今日这举动还真算是动了小心思的。她若是真想见八爷,哪里就没机会呢!哪怕是等脚好了自个儿去门口等八爷回府呢!特意找她这个福晋传话,还趁机服了软,这是想示好,把过往一笔勾销的节奏。 池小河自己也不愿处处结怨。若舒舒觉罗氏真能做到像她自己说的那样,那今日这个忙帮得就值。 毕竟一个不肯安分守己的侧福晋,在后院就跟个定时炸弹似的,你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就给弄出幺蛾子来! 不过池小河没想到此时还有位客人正在等她! 正院里,安亲王福晋正坐立不安的时不时就瞟一眼门外,脸上满是焦急的神色,连秋梨给她倒的茶都没喝一口。 待外面响起了脚步声,安亲王福晋一下就站了起来,秋梨也忙迎了出去,赶在池小河还未进屋前说了一句,“福晋,舅夫人来了。” 池小河脚步一顿,这位可是许久没登过他们贝勒爷府的门了。 在太子被废,并被赶出宫外后,池小河就想着安亲王福晋是不是会来找她。但她这位舅母却一直没出现,她也没听八爷提起过安亲王有来找过的事。她还以为这两口子是把明惠给放弃了。 可太子被废都过去有段日子了,她这位舅母又来干什么呢? 池小河一进屋,安亲王福晋就迎了上来。不等她开口,池小河就抢先道:“舅母今日怎么有空过来?可是有事?” 对于这位无事不登三宝殿的舅母,池小河实在没心情花太多时间应付。 “舅母无事就不能来看看你么!”安亲王福晋堆着一脸笑的道:“中秋前忙着没时间过来,这不是来看看你么!” “是么?”池小河笑了笑,道:“下雨天舅母还过来,真是很让我感动了。” 安亲王福晋脸上的笑变得尴尬起来,但她像是没听懂池小河话语中的讽刺,还是努力寒暄起来。 但池小河并不打算给她面子,打断道:“舅母有事就直说吧,没必要在这绕弯子。” 安亲王福晋的脸色顿时变得有点难看,但她确实是有求于人,只得勉强笑了笑,道:“这不是有日子没见,我也是关心关心你嘛。”说完她看了池小河一眼,见池小河不接话,只得继续道:“我来还不是为了你表妹明惠!” 池小河心道一声果然,但她还是没吭声,等着安亲王福晋的下文。 “太子出了事,也不知道明惠如今过得什么日子。我想去看看,你舅舅却不肯。听说那里一般人也进不去。我想着八爷不是管着内务府么,那处的吃穿用度是不是由内务府安排?能不能知道明惠的消息?”安亲王福晋说到这不由红了眼眶。 “舅舅既然不同意,您求我这是不是也不大好?”池小河道。她心里是体谅安亲王福晋的为母之心。当初明惠在宫里被打,安亲王也是不愿意出面,最后也是安亲王福晋求到她这来,去毓庆宫问了明惠的情况。 如今太子被废,安亲王只怕避之不及,这个女儿自然是被弃了的。也只有安亲王福晋这个当额娘的还记挂着。 听池小河这么问,安亲王福晋心里就凉了半截,但她还是努力争取道:“我就是想打听下明惠现在什么情况。也不送东西,也不送信,八爷应该有法子的吧?” 第845章 丑话说在前面 为了女儿,安亲王福晋也是很能屈能伸了。池小河虽不喜欢安亲王福晋这个人,但还是被她的这份母爱感动。这是她一直渴望,却又缺失的东西。 见池小河没开口,安亲王福晋又道:“我知道你不愿意向八爷开这个口。但我还是厚着脸皮想来求一求。当初你住在咱们府里时,我是没对你多好,但也没苛待过你。你就看在咱们亲戚一场的份上,再帮我这一次吧。” “舅母,您这话严重了。”池小河看了安亲王福晋一眼,道:“以前的事都过去了,再提也没什么意思。您今日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我若是还不答应,那也太不近人情了。” 安亲王福晋一听有戏,忙道:“谢谢!谢谢!实在是感谢!你肯帮这个忙,我真的感激不尽!你祖父在的时候就说你是个重情义的好孩子,让我们待你好一些,是我被猪油蒙了心。你今日还肯念这份情,我真的,真的……”说到最后,安亲王福晋竟红了眼,连声音都哽咽起来。 眼看着安亲王福晋就要当着自己的面哭起来,池小河连忙起身走到安亲王福晋面前,抓住她的手安抚道:“舅母您先别激动。这事我是可以答应帮忙问问我们爷。但我们爷肯不肯帮忙,我还不能保证。” “八爷那么宠你,肯定会答应的!”安亲王福晋一把抓住池小河的手,道:“你帮忙在八爷面前多说两句好话,他便是看在你祖父的面子上,也会帮这个忙得。” “那我可不能保证。”池小河还是给自己留了个余地,“毕竟这事牵扯到废太子,我总不能让贝勒爷为难。所以我丑话说在前面,若是到时候我们爷不肯帮这个忙,或是说不便打听明惠的消息,还望舅母别生气。” 池小河现在就是安亲王福晋最后的希望,所以即便池小河这么说了,她还是连声感谢,显然觉得这事对八爷来说很简单。 其实池小河心里清楚,八爷办这事不会太难。但她还是把该说的话都说了,不然让安亲王福晋觉得太过简单,以后当成理所当然,再来找八爷帮更多的忙怎么办? 她无父无母已经是对八爷没有任何助力,老安亲王死后,舅舅和舅母又倒向了太子一边。她嫁给八爷这几年,除了府里这摊子事,在朝堂上时帮不上一点忙得。那至少,她现在也不能拖后腿不是! 安抚了下安亲王福晋的情绪,又承诺她不管事情成不成,都会尽快给她消息,这才把人送走。 “呼!”池小河重新回屋后长舒了一口气。刚和安亲王福晋说半天,说的她脑仁都有些疼了。 “福晋,您就这么答应了,贝勒爷不会说什么吧?”秋梨有些担心的道。 “所以我把话说在前面了。这事我会问贝勒爷,但贝勒爷若是说不便帮忙,我也不强求。毕竟我和贝勒爷是一家子。”池小河道。这点她还是看的很清楚的。在如今这个时空,八爷才是她的衣食父母,才是和她息息相关的人。她当然不会因为旁的人让八爷为难。 “说来也巧了,都是找贝勒爷帮忙,却都求到我这来了。”池小河突然笑了一下,想起刚舒舒觉罗氏说的事,还有这会安亲王福晋说的事。 “还不是看贝勒爷宠福晋。”春燕笑道:“如今便是在京城里,贝勒爷宠福晋的名声也是广为人知的呢!” “在外面怕不是这么说的吧!只怕都说我善妒,是个悍妻吧!”池小河笑道。 她是听到过一些风声的,自己也能想到一些。毕竟在寻常人看来,八爷堂堂贝勒爷,哪里会真的只守着福晋一个人。这绝对是她玩了手段。 大部分人都是这样,自己得不到,就觉得别人得到也是假的,肯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原因。有时候谣言就是在这样莫名的猜测中传出去的。 “福晋哪里善妒了!”秋梨不服气的道:“福晋最是心善,对后院那些人够优待了。就是因为福晋太好,贝勒爷才这么宠的!那些人才是嫉妒呢!” “嗨,何必未这些流言生气。”池小河笑了起来,“嘴长在别人身上,爱怎么说怎么说。咱们自己知道是怎么回事就行。反正那些人也只敢在背后嚼舌根,又不敢当我面说!” “要当面说还得了!奴婢绝对上前啐她一口!”秋梨忿忿道。 “还越说越激动了!”池小河笑着拍拍秋梨的胳膊,道:“行啦,别气了啊!我都不在意的事。来,你给选个布,我想给孩子们绣几块帕子。如今天气开始凉爽,也能动动针了。” 秋梨被转移了注意力,也就不说这事了。 池小河的绣工不算很好,但偶尔也会亲自动手给八爷和孩子们绣些贴身用的东西。帕子呀、荷包呀,或者是袜子之类的。都是小玩意,费不了太多功夫,但也是她的一份心意。 天热的时候手上容易出汗,人也容易犯懒,她是不会动针的。如今入秋的天气正合适。 池小河库房的各种布料不少。有内务府按时按季送来的份例,有八爷门人孝敬的,有逢年过节别人送来的,还有就是她自己同四福晋做生意从江南带回来的。 每到要挑料子的时候她就容易犯选择困难症。实在是好看的料子太多,有时候这个也想挑出来,那个也想挑出来。只可惜她手艺有限,做女红的时间也有限,所以只能忍痛割爱,每次挑一小部分出来。 “这花色其实做鞋面好看耶!” “哎呀,这个做个披肩好看!” “这个做衣裳好看!” 秋梨和夏蝉陪着池小河挑布料,站在一旁都有些忍俊不禁。 “福晋看好的就都挑出来吧。”秋梨道:“可以让绣娘们做的。” “嗯,挑一部分吧。”池小河道。身为一个贝勒福晋,其实她每年做的衣裳都穿不完,但每年都还在不停的做新的。按照她上辈子的节俭观念来,这实在是一种浪费。但如今身在皇家,她却不得不学着适应。 第846章 能有什么转机! 在池小河欢快的同丫鬟们挑选布料时,远在京郊的皇庄上,桂嬷嬷总算是带着两个接生嬷嬷,和佟贵妃赏赐的一堆东西见到了废太子妃瓜尔佳氏。 瓜尔佳氏的身份现在其实挺尴尬的,但桂嬷嬷见了她还是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既然康熙对瓜尔佳氏肚子里的孩子重视,那谁知道以后是个什么情况?也许太子以后是没机会翻身了,但瓜尔佳氏说不定还有别的际遇呢?桂嬷嬷是宫里的老人了,起起伏伏的事看的太多,做不来落井下石,捧高踩低的事。 “嬷嬷客气了。这大雨的天,您怎么过来了?”瓜尔佳氏没想到佟贵妃会派人来看她,这实在是有些受宠若惊。 佟贵妃在后宫位分最高,也是主管后宫的人。瓜尔佳氏在宫里住了多年,其实同佟贵妃打的交道还挺多。她能感觉到佟贵妃不喜欢太子,但是碍于身份,面子上还过得去。再加上她对佟贵妃一向尊重,倒是没受过什么刁难。 可瓜尔佳氏也不认为她们之间的情分能重到让佟贵妃特意派人看她。所以她激动过后很快就冷静下来,也猜到这背后怕是有康熙的意思。 果然桂嬷嬷很快就说了。既然是康熙发话特意问了的,她过来肯定是要把这个意思传达到的。 瓜尔佳氏一时心里很是感慨。她虽然猜到是康熙的意思,但心里其实还是有点不敢相信。这会听到桂嬷嬷说的,证实了她心里的猜测,不免让她鼻头发酸。 “万岁爷还是想着您的,盼着您能平安生下孩子。”桂嬷嬷道:“这不,我们娘娘特意从内务府挑了两个很有经验的接生嬷嬷。宫里等着您的喜讯呢!” “皇阿玛!”瓜尔佳氏一开口,眼里就忍不住掉下来了。她从宫里搬出来住进这皇庄,太子就没来瞧过她一眼!之前在毓庆宫里时的恩爱都仿佛是做了一场梦。 孩子眼瞅着就要出生了,她身边却没有接生嬷嬷,可太子也不闻不问。要不是她足够坚强,这段日子都要熬不过来。好在康熙还想着她,终于在她生产前送了人来。 摸着自己高高隆起的肚子,瓜尔佳氏努力笑了一下,“有皇阿玛惦记,我相信这孩子会平安降生的。劳烦嬷嬷回去替我谢谢贵妃娘娘,也麻烦贵妃娘娘替我谢谢皇阿玛。您这趟来的真是太及时了。” 瓜尔佳氏没问为什么挑了接生嬷嬷却不顺便再挑个奶娘来。她如今已经不是那个在毓庆宫里住着的太子妃,只是个罪臣的福晋。这个时候宫里还能给她送两个接生嬷嬷来,已经是意外之喜了。 她的孩子是个没福气的,还没出生就遇到了这种事。但她相信她的孩子一定是坚强的。经历了这么大的事还好好的在她肚子里。等生下来,便是没有奶娘,她自己喂也要把孩子养大! 太子再怎么说也是皇阿玛的亲儿子,额娘是元后,便是如今被废了,被圈禁了,还是会给一条活路的。 桂嬷嬷待的时候不长,把话带到了,把人和东西送到了,就准备离开了。谁知这个时候太子却过来了! 之前池小河和四福晋派了身边的嬷嬷来给太子妃送东西,这会又是佟贵妃派了身边的嬷嬷给太子送东西,却没有人来给太子送东西,这让太子很是生气! 他本就因为圈禁的事性情大变,最近又酗酒得厉害。便是这会过来,身上都有隆重的酒味。 “皇阿玛就没话给我么?”太子沉着张脸问桂嬷嬷。 “二阿哥,皇上没让老奴传话。”桂嬷嬷并不害怕,如实回了话。不过太子的样子还是让她吃惊的。毕竟在宫里见到的太子都是一副器宇轩昂,周身贵气的样子。和如今这个不修边幅,浑身酒气的人简直判若两人。 “皇阿玛都记得她,能不记得我?”太子压根不信,上前一步盯着桂嬷嬷道:“你们是不是故意瞒着不同我说?” “老奴怎么敢!”桂嬷嬷垂首道:“万岁爷若是有旨意,老奴怎敢不尊。中秋家宴上,万岁爷确实只提到了二福晋,想着二福晋就要生产了,让贵妃娘娘多照应些。” 太子脸色变得越发难看起来,看看太子妃,又看看桂嬷嬷,终是没有说什么,黑着一张脸出去了。 瓜尔佳氏只觉得脸上烧得慌。这样的太子让她都觉得丢人!当初做下那等龌龊事的时候怎么没想到今日呢? 如今还指望皇阿玛会惦记!皇阿玛不气得让人打一顿都是好的! “二阿哥近来一直这样?”桂嬷嬷忍不住问了一句。她既然过来了,肯定是要看看太子的情况。因为回去佟贵妃肯定会问的。而且康熙让佟贵妃派人来看,未必没有顺带看看太子的意思。 “他今日难受,所以借酒消愁。”瓜尔佳氏只得这么说了一句。 “贵妃娘娘今日让老奴带了不少东西来,也有给二阿哥的。只是万岁爷确实没话,您一会儿给二阿哥说说吧。”桂嬷嬷道。 “有劳嬷嬷了。您回去一定记得同贵妃娘娘说,我感激不尽。”瓜尔佳氏又说了一遍感谢的话。 桂嬷嬷满口答应,便准备起身告辞了。 瓜尔佳氏挺着肚子,坚持把桂嬷嬷送到了院门口,看着桂嬷嬷离开,这才往回走。 “主子,您怎么不问问奶娘的事?”清荷此时才问了一句。 瓜尔佳氏苦笑道:“有什么好问的。既然没安排,那就是不会有了。能送来两个接生嬷嬷就不错了。等孩子生下来,大不了我自己喂,再不行就喂米汤,总有办法能活的。” 清荷一听这话差点没哭出来!她家主子何曾受过这等苦! “皇阿玛还能记得我,这日子就还有盼头。我都不怕,你们怕什么!”瓜尔佳氏看了她一眼,道:“等孩子出世了,兴许还有转机的。” 清荷点了点头,其实心里并不信。就太子如今这样,能有什么转机! 第847章 安抚 瓜尔佳氏的自我安慰话音还没落多久,刚刚阴沉着脸的太子又折返了回来。 “那个老东西走了?”太子一开口,语气就不客气。 瓜尔佳氏微微皱眉,回道:“嗯,桂嬷嬷回宫去了。” “呵!”太子一声冷笑,“如今那女人只怕在宫里得意的很!” 瓜尔佳氏知道太子这是说的佟贵妃。太子一向不喜欢佟家的女人。之前的孝懿仁皇后也罢,如今的佟贵妃也罢,在太子看来都是霸占了他额娘地位的人。 最重要的是佟家是康熙的母族,佟家的女人在后宫占据高位,佟家的男人在前朝也占据重要位置,这对太子都是威胁!即便佟家的女人在后宫没有子嗣,但太子还是视佟家人为眼中钉! 对于太子的敌意,佟贵妃又怎么会感受不到。要说她如今在宫中幸灾乐祸,瓜尔佳氏一点都不觉得稀奇。谁让太子自己做出这种丢人的事来。 可这会她不能提,也不能说,不然太子肯定要炸!她很快就要生了,这个时候不是和太子起冲突的时候。 “你也看我的笑话!是不是?”太子的目光突然盯向了瓜尔佳氏,那眼神阴冷得让瓜尔佳氏生生在这初秋的季节打了个冷颤! 定了定心神,瓜尔佳氏平静的道:“臣妾与殿下是一体的,有什么笑话可看?”虽然太子被废了,但她还是习惯的叫殿下。 “你在心里恨着我吧!”太子突然自嘲的笑了笑。 瓜尔佳氏摇了摇头,淡淡道:“臣妾被选为太子妃的那一日起,就知道这一生荣辱都和殿下是一体的。太子妃说起来风光,但臣妾这些年一直都当的战战兢兢,一刻都不敢懈怠。不怕殿下笑话,如今住在这里,臣妾倒是体会到了这么多年从未有过的轻松。” 她心里知道康熙舍不得处死太子。如今关在这里不闻不问,只是暂时的。若是太子安安分分的,说不定过上几年就能有恩旨。他们住在这里是比不上宫里的物质条件,也没那么多奴才伺候。可也远离了宫里的纷争,确实是难得的清净。 瓜尔佳氏的话说的太子一愣,他看着瓜尔佳氏,好半晌都没有说话。 以前在宫里的时候,李佳氏虽然温柔小意,最会讨好太子。但要论开导心结,还是瓜尔佳氏最得太子的心。有时候瓜尔佳氏说的话会让太子有豁然开朗的感觉。 “你便是恨我也是应该的。”良久,太子低声说了一句。 瓜尔佳氏再看他的神色,已经没有了之前的急躁,显得平静了许多。 “殿下,这世上没有回头路。过去的事想再多也无用。”瓜尔佳氏再次开口道:“臣妾如今只盼着孩子平安降生。若是臣妾不幸没挺过来,到时候这孩子还要殿下多看顾。您知道的,臣妾这么多年子嗣艰难,这一胎不容易。” 她说着拉过太子的手放在自己高高隆起的肚子上。他们已经出宫有些日子了,瓜尔佳氏这会的肚子比在宫里的时候又大了许多。 这些日子太子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压根都没来看过瓜尔佳氏,这会再重新摸着她的肚子,心里的感觉很是微妙。 巧的是,瓜尔佳氏肚子里的孩子在此刻正好动了一下。那一下很有力,正好在太子的手掌下。 “他动了!”太子的眼睛亮了一下。这个触感他并不陌生。他还没被废之前,几乎每日都要去太子妃的屋里,那会他很喜欢摸太子妃的肚子,得到孩子回应的时候,嘴角就会不由自主的勾起笑来。 不过是恍惚间,孩子就要出生了。太子突然注意到瓜尔佳氏刚刚说的话中不吉利的地方,顿时皱眉道:“什么叫你挺不过来!之前太医不是一直说你这一胎很稳么!生产肯定没问题的!” “臣妾年龄不小了,才第一次生孩子。”瓜尔佳氏低头苦笑,“加上这次出宫动了胎气,臣妾最近都有些心力不足的感觉。真的怕生产的时候坚持不下来。” 太子心里突然有点慌。面前这个女人的容颜确实和刚入宫那会不一样了。那会的瓜尔佳氏也是端庄的,但那端庄里透着股稚嫩。可如今的瓜尔佳氏目光沉静,神情淡定,一看就是经历过风雨的人。甚至她的眼角在笑起来的时候都有了明显的皱纹。 “不会的!有孤在,你不会出事!”太子一把抓住了瓜尔佳氏的手,那力度让瓜尔佳氏都感觉到了疼痛,像是在证明什么一样。 “嗯,有殿下陪着臣妾,会没事的。”瓜尔佳氏温柔的笑了笑,就像是在哄孩子一样。 太子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他明明比瓜尔佳氏大了好几岁,但在很多时候,反倒是瓜尔佳氏能安抚他躁动的情绪。 “那殿下在臣妾生产前能不能不喝酒了?”瓜尔佳氏在心里犹豫了片刻,还是提了个要求,“臣妾如今闻着酒味有些难受。” “好!不喝了!”太子连忙点头。 这下瓜尔佳氏脸上的笑容一下就大了起来。太子还能听得进去她说的话,这对她来说是个好消息,也对她生下孩子后的生活更有力。 在宫中多年的生活让她学会了隐忍。即便是境遇再艰难,她都能坚强的奋力活下去。 不过瓜尔佳氏脸上的笑容只维持了不到一秒就突然皱起了眉头。 “怎么了?”太子就在她面前,自然把这表情的瞬间变化看在眼里。 “唔!”瓜尔佳氏闷哼了一声,神情就变得慌乱起来,“殿,殿下,臣妾肚子疼!”她的手放在肚子上,试图安抚里面躁动的孩子。 太子吓得一下站了起来,“疼?”然后他像是突然醒过神来似的,连忙冲着外面大叫:“来人啊!叫太医!” 这是在宫外,哪里来的太医。还是瓜尔佳氏先冷静下来,道:“殿下,叫,叫接生嬷嬷,臣妾怕是要生了!” “生?要生了?不是还有半个月么?”太子顿时手足无措起来。 好在外面的清荷和清歌已经听到动静冲了进来,这会听到瓜尔佳氏的话忙去找接生嬷嬷了。 第848章 生产 两个接生嬷嬷也没想到还没安顿好就要给瓜尔佳氏接生了。 “不是还有半个月么?”太子嘴里一直念叨着这句话。 “提前半个月也是正常的。”接生嬷嬷很有经验的一边查看瓜尔佳氏的情况,一边回答太子,然后就瓜尔佳氏准备进产房,让太子留在外面。 其实这里根本没有专门的产房。但好在瓜尔佳氏有自己提前做准备,经过了最初的慌乱后这会已经镇定下来指挥清荷和清歌两个丫头帮忙。 瓜尔佳氏的屋门很快被关上,太子被关在了门外。 桂嬷嬷回宫的时候天都已经快黑了。佟贵妃一直等着,见她回来忙迫不及待的问道:“嬷嬷这一趟辛苦了,快与本宫说说情况。” 虽然桂嬷嬷领的旨意是去看瓜尔佳氏,但她知道佟贵妃最关心的是谁,便先从太子说起。这一说就说了小半个时辰,期间佟贵妃还问了不少问题。 “这瓜尔佳氏倒是个厉害的。”佟贵妃听完后感叹了这么一句。 “是啊,这么多年在宫里咱们也是看着的。本想着经此一事会备受打击。但老奴看她气色竟是不错的样子。”桂嬷嬷道。 “这么好的福晋不珍惜,太子走到这步真不稀奇!”佟贵妃冷笑,“等明儿本宫去万岁爷面前在给他添把火!” 八爷府里,池小河等到了晚归的八爷。 一整日淅淅沥沥的小雨半下午就停了。池小河挑好布料后就一直在做女红,还顺便教了教雅尔哈。等八爷回来的时候,她已经绣好一块小帕子了。 “孩子们呢?”八爷见她一个人坐在窗边,不禁问了一句。 “两个小家伙用过晚膳就回屋玩去了。今儿到没黏着臣妾。”池小河笑着起身,“爷还没用晚膳吧,臣妾让厨房备着吃的呢!” “你是不是也没吃?”八爷问道。 “臣妾刚和孩子们吃了点。一会儿也能陪爷用点。”池小河道。 八爷就知道她这是故意留着肚子等他回呢! “都说了让你别等了。”八爷无奈的摇头,转身便让赵仁宽去厨房传膳。 “臣妾已经先垫过了,不饿的。免得爷回来一个人用膳不香嘛!”池小河笑嘻嘻的娇声道。 八爷一个夏天过完瘦了不少,池小河便借着入秋要贴秋膘的借口,让厨房准备来了不少的滋补菜,就想着给八爷补点肉起来。 一桌子膳食摆好,八爷就能看出池小河的用心,不由的心里一暖。他的小福晋总是在无声处就给他感动。 用过晚膳,八爷便生出几分慵懒来,同池小河两人靠在软塌上说话。 “爷,臣妾正好有两件事要同您说。” “什么?”八爷眯着眼,懒洋洋地道。 “一件是侧福晋的事。”池小河道。 她这一开口,八爷就皱起眉头来,“她又有什么事!” 池小河不由笑了起来,就八爷这个语气,舒舒觉罗氏不敢开口也正常。这人还不算笨到底,还知道来求她。 “这事呢,臣妾只是帮着传个话。至于要不要帮忙,都看爷。”池小河笑着把舒舒觉罗氏今日来找她,又是如何为难求助的事说了。 八爷听得挑起了眉头,看向池小河,“所以你就应了?” “爷是想说臣妾烂好心?”池小河笑着看回去,她其实猜到八爷会有这样的反应。 “难道不是?”八爷反问道。 “就是了,爷怎么着吧!反正臣妾话带到了,任务也完成了。”池小河还是笑。别看八爷这会面无表情,但她知道八爷并没生气。 “还能怎么着,你都开口了!”八爷无奈又宠溺的笑道。 “嘿嘿,反正臣妾只是传话而已,这个忙还是很容易帮的。”池小河笑道。 “那还有一个呢?”八爷问道。 “也是传话,不过是换了个人。”池小河接着又把安亲王福晋的事说了。 “知道情况又如何。”八爷叹息道:“只怕更加担心。” “这就是当额娘的心了。”池小河倒是很能理解。 “这个倒是好办。”八爷道:“下次再送物资的时候让人顺带问一嘴就能问到。” 池小河点头,她就知道八爷不会拒绝帮这个忙。毕竟明面上两家的关系并没有撕破脸。逢年过节也都在走动,这点小忙都不帮,还要落井下石真没必要。 但八爷并没提舒舒觉罗氏阿玛所求之事,池小河也没问。但她心里猜测八爷怕是不会帮这个忙。 “听说今日佟贵妃身边的桂嬷嬷去看二嫂了。”八爷道。 “是因为皇阿玛在中秋宴上问的那一句么?”池小河问道。 八爷点头,“皇阿玛都开口了,佟贵妃肯定要所动作的。” “对二嫂来说也是好事。”池小河道:“皇阿玛都问了,那臣妾是不是改日能亲自去一趟?” 八爷却摇了头,“暂时还是别去。等二嫂生了后再说。” 池小河点点头,也不强求。如今形势不一般,她也不敢随便出门。就连天使家园那边都去的少。 说起天使家园,虽然之前因为失火事件闹了好一阵,但后来却颇有些不了了之的意思。但池小河还是不敢大意,怕给八爷惹来麻烦。虽然八爷回来后告诉她不用担心,她还是嘱咐秦氏,近期不要再收新的孤儿,就把目前园里的孩子们抚养好。 而此时的瓜尔佳氏则正在两个接生嬷嬷的指导下努力生产。她没有像别人那样大喊大叫,只是隐忍的闷哼,咬牙忍耐着撕裂般的疼痛,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把孩子平安的生产下来。 夜幕降临,守在屋外的太子却没有走,就连谢诚来劝他用晚膳都没动一下。 瓜尔佳氏生产的动静很快就传遍了整个皇庄。李佳氏算着日子不对,也忙过来看情况,结果被守在屋外的太子给吓了一跳! 胡子拉碴的太子看着憔悴的很,但眼睛却死死的盯着瓜尔佳氏的屋子。李佳氏在院门口看了会,然后果断的离开了。而她与瓜尔佳氏在动乱中达成的同盟,在这一刻也面临着瓦解。 第849章 生了个阿哥 夜幕沉沉,没有人知道在偏远的皇庄上即将有个新的生命要诞生。 钟粹宫里,佟贵妃听了桂嬷嬷的汇报后心情舒畅的安心睡觉。 八爷府里,池小河也在八爷的怀里进入了梦想。 而瓜尔佳氏则在终于忍不住的一声凄厉叫声中生下了她期待已久的小生命! 婴儿响亮的啼哭划破了夜空,在外等候得昏昏欲睡的太子猛然惊醒,随即脸上就露出喜悦的神情来。那哭声很是洪亮有力,听着就像是个男孩。 屋子里,瓜尔佳氏在听到接生嬷嬷说是个小阿哥时,脸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一滴泪也从眼角滑落。这个孩子能平安生下来实在太不容易。 很快孩子就被打包好抱到了瓜尔佳氏的身边。她撑着一口气,看了一眼孩子,便疲惫的睡了过去。 接生嬷嬷抱着孩子出去给太子报喜。虽说太子废了,可这孩子还是皇孙,谁知道以后有什么造化呢! 太子看着襁褓里的小家伙,笑的嘴都合不拢,立刻便喊,“赏!通通都有赏!” 废太子妃生了个阿哥的消息第二日一早就送进宫了。 消息时直接报到乾清宫的。正好这日没有早朝,康熙第一时间就见了送消息的人,还特意问了孩子的情况。听说小家伙壮实的很,康熙也高兴的很。 钟粹宫里,佟贵妃对此还一无所知,正在梳妆打扮,做着去见康熙的准备。 她一夜好眠,这会心情好,气色也好,特意挑了一身新做的旗装穿上,这才慢悠悠的前往乾清宫。 康熙这边已经问完瓜尔佳氏和孩子的情况,刚让送消息的人退下,就听外面报佟贵妃来了。 他想着昨儿李德全说佟贵妃派了桂嬷嬷去看望瓜尔佳氏,这会也很想听听佟贵妃是不是能带来些新的消息。 佟贵妃进来后先给康熙行了个礼,又关心了下康熙的身体,这才切入正题。 “臣妾昨儿让桂嬷嬷领着人和东西去的。桂嬷嬷回来说太子妃气色还不错。”佟贵妃道:“就是太子,”说到这,她做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康熙知道她后面肯定有话,倒是配合的问了一句,“如何?” “就是太子看起来不大好。人瘦了,也憔悴了。”佟贵妃说完犹豫了下,又道:“桂嬷嬷昨日见到太子的时候,他身上酒味有些重,怕是在借酒消愁。臣妾想着酒多伤身,还是不敢瞒着万岁爷!” “哦?是么?”康熙瞥了她一眼,语气有些冷情。 佟贵妃愣了一下,她本以为自己这么说会让康熙对太子生气。犯了错不好好反省,还借酒消愁,这是不知悔改么? 可康熙的反应看起来也太平静了些,这让她隐隐觉得有些不对! “桂嬷嬷说太子妃昨儿看起来气色不错?”康熙开口问道。 佟贵妃下意识的点头,“是的,桂嬷嬷回来是这么说的。” “那为何她一走,太子妃就生产了?”康熙的目光突然凌厉了起来,声音也一下子变大了。 佟贵妃顿时愣住,然后很快反应过来康熙这句问话背后的意思。这是怀疑桂嬷嬷过去说了什么刺激太子妃的话,所以才导致太子妃生产的? “太子妃生了么?今儿已经让人报喜了?”佟贵妃努力稳定心神,挤出个笑问道。装作没听懂康熙的意思。 “是啊,是个小阿哥!”康熙说着,脸上的神情不自觉的柔和了下来。 佟贵妃攥紧手里的帕子,心里顿时生出强烈的嫉妒来!凭什么太子妃在这种环境下都能平安生产!当初太子出事的时候不是听说她动了胎气么?居然还能生个阿哥出来!为什么就她的孩子保不住? “你说这事是不是巧的很?”康熙笑着问了一句。 “啊?”佟贵妃猛然回神看向康熙,立刻发现康熙的眼神不对,那冷冷地目光让她顿时后背一凉,下意识的开口解释道:“万岁爷,按着太子妃的月份,这个时候生产也算是瓜熟落地了。看来桂嬷嬷没说错,太子妃的身子骨还是不错的,这不就顺利的生下了小阿哥么!” “是么?那朕还真不知道。”康熙笑了笑,目光也变得温和起来,仿佛刚刚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 佟贵妃却并没因此松口气。以她对康熙的了解,她的这番解释并没有效果。大概康熙心里已经认定桂嬷嬷昨日说过什么了。 而且她刚刚还故意在康熙面前说太子的不是,倒像是印证了她从中故意做了些什么似的。 这可真是无妄之灾!若不是太子妃赶巧在这个节骨眼上生孩子,康熙根本就不会有这样的误会! 这下佟贵妃心里更恨了!这太子一家子就是和她反冲!都已经被赶出宫去了还能给她惹麻烦。 不过康熙没把怀疑放在明面上说,她只能当作什么都不知道,又笑着道:“早知道太子妃赶着这会生产,臣妾就该让桂嬷嬷多带些东西过去,当是臣妾的赏赐了。” 康熙是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道:“你倒是提醒朕了,朕也该赏!”他并不打算深究桂嬷嬷昨日去探望到底说了什么。事情已经过去,也追究不出结果。这会孩子已经平安生产就是好事! 说到底,太子妃还是个有福的,如此波折的情况下这孩子还是生下来了。 “恭喜万岁爷,又当皇玛法了。”佟贵妃笑着道:“这消息是不是该和弘皙也说一声,他又多了个弟弟。” 她是故意提起弘皙的。太子一家都出了宫,就留了个独苗在宫里。这孩子不是个心胸开阔的,这些日子在宫里也多少听了些闲言碎语,还不定心里存了多少怨气。这会若是听说太子妃生了儿子,他心里只怕怨恨更多。 太子盼着这个儿子在宫里为自己争取一线生机,可若是这儿子同他离了心,又会成为谁手里的棋呢? 康熙却没想到这一层,反倒认为佟贵妃提醒的对。在他看来,这可是弘皙的亲弟弟,他知道这消息理应高兴。 第850章 吵架 八爷在内务府里,得知消息也比别人快。他倒是衷心为太子妃高兴,想着回去告诉池小河,池小河肯定也会高兴。 当然,他同康熙一样有些阴谋论。实在是时机太过巧合。桂嬷嬷刚走,太子妃就生产,没办法让人不联想。 不过这种事情,他一个做小叔子的就更不好说什么了。 很快康熙的赏赐也让人送到了皇庄,而京城里该知道这个消息的都知道了。 对于康熙的这个举动,又让不少人心里起了波澜。若是康熙对太子真的放弃了,为何又对这个新出生的皇孙如此重视呢! 这可是康熙在中秋宫宴上亲口过问了的皇孙呢! 三爷在书房里来回踱着步子,心里烦闷的厉害! 就在前两日的大朝上,张廷玉当朝提出请立太子的事,赢得了不少朝臣的附和,而康熙也终于松了口,让大家心目中有人选的可以呈奏折上去。 他当时听到就激动的很,下了朝便让人拟了折子,只隔了一日就呈了上去。 可这会太子却突然添了儿子,康熙还挺重视的样子,他心里一下子就没底了! “是皇阿玛让人呈折子的,又不是我自己举荐自己,应该没事的。” “不会只有我让人呈了折子,老大、老八他们都没动静吧?” “这呈上去也有两日了,怎么皇阿玛那里一点动静都没有?” “我是不是该进宫让额娘帮忙打听打听?” 他边踱步子边自言自语,越想越觉得心虚,终于开始后悔自己的冲动! “不行,还是得进宫找额娘!”他嘴里念叨着就准备出门,全然忘了之前在长春宫对荣妃拂袖而去的样子。 “爷这是去哪?”谁知他一推门,正碰到三福晋过来。 “有事进宫!”三爷很是不耐烦的道。 三福晋看了一眼天色,皱眉道:“这都什么时辰了,爷往宫里跑?是什么急事?” 三爷这才意识到这会是快午膳的时辰,确实不适合进宫。但他不愿听三福晋这带着教训的口吻,当即回了一句,“要你管!”然后继续往外走! 三福晋本是好心问一句,却不想被三爷直接怼了回来,当即气的回道:“当我想管你!我是怕你急吼吼地又惹出什么事来连累我!” 这两口子自从嫡子死后就没有好过,说话也都是呛来呛去的。三爷这会本来就心虚,被三福晋这么一说,顿时恼羞成怒,回头看向三福晋道:“爷怎么就惹事了!怎么就连累你了!你给爷把话说清楚!” 三福晋冷笑一声,道:“你如今成了光头阿哥,不就连累我了?” 这可是三爷的痛脚!他在兄弟们中排行第三,老大已经是直郡王,老二直接是太子,到了他这,没混上郡王就算了,连贝勒都混没了!如今比他小的老四、老五、老七、老八都是贝勒,他反倒和老九、老十他们一样还是个光头阿哥! 有时候站在朝堂上,看着不一样的朝服,他自己都觉得丢人。所以平日里也最忌讳别人提这事! 可今日三福晋不仅提了,那语气还格外的嘲讽!这听到三爷耳朵里就更加生气!当即便指着三福晋的鼻子骂道:“爷就算是个光头阿哥也是皇阿玛的亲儿子!你是个什么东西!还不是我们爱新觉罗家的奴才!反了天了,如今也敢这样同爷说话!你,你,你把爷惹急了,爷就,爷就” “就怎么样?”三福晋压根不怕他,梗着脖子道:“怎么?你要休妻?你有本事就去皇阿玛面前休妻啊!我是奴才!那也是皇阿玛亲赐的!” 虽说这两人不是第一次吵架了!但还是第一次吵得这么凶,把院里的奴才们吓得不清,都个个缩着脖子躲在一旁,生怕被殃及到了。 最后还是有奴才去悄悄叫了侧福晋田氏来劝架,这才让两人给停了下来。 说来也是有意思,田氏的儿子如今是三爷府的长子,她自己也母凭子贵升了侧福晋,但她对三福晋却是尊敬的很,时刻抱紧三福晋的大腿,反倒是对三爷不那么看重。 三爷这会看到田氏明里暗里还有替三福晋说话的意思,顿时火又忍不住往上窜。正准备开口再说两句的,三福晋却拉着田氏道:“算了,看你面子上,我也懒得费口舌了!让他爱去哪去哪,爱做什么做什么!反正咱们这一家子他都不在乎,大不了到时候咱们也同二嫂一样,关一处偏远庄子上,索性都清净了!” 这话说得三爷一时到没吭声了。他所图之事还真像三福晋说的,成了当然风光无限,可要是败了,指不定比老二还惨!老二毕竟还有个太子的身份加持,他有什么?他不过是个光头阿哥! 是了,他只是个光头阿哥,怎么就敢想争太子位呢?三爷突然觉得自己是有些魔怔了!他是哪来的信心能上位成功?老大是个郡王,老四、老八他们都是贝勒,怎么看,皇阿玛也是先从他们开始挑吧? 想到此处,三爷心里越发后怕起来!他怎么就那么急吼吼的递了折子呢! 三福晋看他神色就知道被自己说中了!她虽然在后宅里,可她对前朝一直都关心着。她娘家董鄂氏在朝堂上还是有些分量的,她自小聪明,耳濡目染的,也能对当前的局势分析一二,更知道三爷的心思!也知道三爷的能力和这个心思根本不匹配! 虽然她如今对这个男人没感情,可她身为三福晋,荣辱却是和这个男人绑在一块儿的。她可以不当贝勒福晋,可她不能当阶下囚啊! 田氏看三爷脸色不对,怕又吵起来,忙劝道:“福晋,您就少说两句吧。咱们先去用午膳,让爷一个人静静。”说着她就拉着三福晋往外走,免得再起冲突。 三福晋看了一眼三爷,犹豫了下真没再说什么,跟着田氏先离开了。 反倒是三爷一个人站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一旁的奴才们也不敢上前,最后还是三爷身边的大太监上前喊他用膳,这才让他回过神来。 第851章 惹了一身骚 三爷府里的这场争吵外人无从知晓,但佟贵妃派桂嬷嬷去看过瓜尔佳氏后,瓜尔佳氏就生产的事情却很快传开了。 钟粹宫里,佟贵妃把桂嬷嬷又叫了来,让她把见到瓜尔佳氏后说的每一句话都复述一遍。 “你仔细想想,一句都不要遗漏!”佟贵妃神情严肃。虽说桂嬷嬷是她的人,但她自己都不完全相信桂嬷嬷一句刺激瓜尔佳氏的话都没说。 桂嬷嬷被问的很是茫然,想着佟贵妃刚从乾清宫回来,便问道:“娘娘,可是万岁爷说了什么?” “这你别管,本宫现在只要你把说过的话一字不漏的再说一遍!”佟贵妃道。 桂嬷嬷心里一咯噔,直觉发生了不好的事。但她还是老老实实把见到瓜尔佳氏后的对话重复了一遍。 在宫里当了多年的奴才,什么叫一字不漏的复述,桂嬷嬷还是很清楚的。虽说她年纪不小了,但记性却不差。 “就这么多?”佟贵妃还不大相信的又问了一句。 “就这么多,奴婢保证没漏一个字,也没多一个字!”桂嬷嬷很肯定的道。 佟贵妃的脸色从刚刚就不好看,这会依然没好多少。过了一会儿,她才咬牙道:“本宫还说她是个厉害的!原来只是表面上厉害!你都没说什么,都能吓得她突然生产,这要真说了什么,还不得一尸两命!” “生产?”桂嬷嬷一愣,忙道:“太子妃生了?” “是的,你前脚走,她后脚就发作了!今儿一早就派人送消息进宫,说是生了个阿哥!万岁爷高兴得很!”佟贵妃沉着脸,语气越发冷。 “所以万岁爷就怀疑娘娘了?”桂嬷嬷瞪大了眼睛,“这可真是冤枉了!老奴还救怕刺激了太子妃,说话都是想了又想的!这,这也太巧了吧!” “你也说太巧了!”佟贵妃冷笑道:“也是咱们运气太差!若不是皇上提,本宫根本不会让你走一趟。这下好,本宫一片好心还惹了一身骚!” “老奴不怕对质!老奴绝对没说一句暗示的话!”桂嬷嬷急道。 “你不怕对质?”佟贵妃自嘲的笑笑,“谁又会给机会你对质?皇上心中已经这么认定了,咱们说不清了!” 桂嬷嬷没想到事情的走向会变成这样。昨儿她回宫后还说让佟贵妃放心,太子再翻不起什么波浪来。这才一夜之间,他们就惹了一身腥!这么多年了,这钟粹宫和毓庆宫还真是相克! “娘娘,太子妃便是生了阿哥,也不过是个罪臣的孩子。您别气了,伤了身子不值当。”桂嬷嬷安慰佟贵妃道。 她昨日是看见太子那状态了的。就是皇上现在重视孩子,等见到太子那样也不会喜欢。不过是个刚出生的奶娃娃,又能让皇上关注多久呢! “本宫就怕万岁爷一时兴起,把那孩子接到宫里来养!”佟贵妃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既然康熙重视这个孩子,皇庄上又是那么个条件,指不定他就会动心思把孩子接到宫里来。 这人年纪大了就喜欢小孩,尤其是孙子。这孩子同弘皙还不一样,这是正经的嫡出,而太子也是嫡出,这才是孙辈里最根正苗红的一个! 桂嬷嬷被佟贵妃这个猜测吓得呆住,不得不说,这个猜测是很可能成真的! 储秀宫里,惠妃正在同直郡王说话。 “出宫那位得了个儿子,这事你知道了吧?” “儿臣知道了。听说皇阿玛还赏了东西。” 惠妃一脸严肃的道:“看你皇阿玛这重视程度,本宫还真有点担心。” “额娘担心什么?不过是个奶娃娃,难道皇阿玛还准备培养?已经有个失败例子了,皇阿玛还不吸取教训?再说了,他如今还有这个精力?” 直郡王一点没把这事放在眼里。不过是添了孙子图个新鲜。这孩子又不在宫里,时间长了,谁还记得! “话是这么说不错,本宫就怕你皇阿玛又对那一家子心软。”惠妃皱眉道:“你皇阿玛对他终究是不同的。” “再不同,一次两次的失望还不够?”直郡王轻笑道:“额娘,您就是想太多。这一次啊,他绝对是翻不了身的。您不知道么?皇阿玛都已经让大臣们上书举荐太子人选了!” 这事惠妃还真不知道,这会听直郡王说起,不由问道:“有人上书么?都举荐了谁?” “皇阿玛还没说。”直郡王道:“但据我所知,上书的折子不少。” “你也让人上书了?”惠妃突然意识到这个问题。 直郡王脸上得意的神情几乎掩饰不住,“如此大好机会,儿臣为何不让人上书?这可是皇阿玛主动提的!” 惠妃抿着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但显然没有直郡王的乐观。 “额娘,儿臣这次肯定没问题的!”直郡王倒是信心十足,“儿臣可是爵位最高的!” “那又如何?”惠妃反驳他道:“爵位高也有可能你就止步这个爵位了!立太子考虑的是爵位高低问题么?你可是有过污点的!” “可皇阿玛恢复儿臣的爵位还不说明问题么?若是揪着以前的事,皇阿玛为何还要恢复儿臣的爵位?”直郡王不服气道。 惠妃冷冷道:“为何恢复爵位,你自个儿心里没数?你当本宫真不知道你是如何娶到托娅的?” 直郡王顿时哑口无言。当初在草原上,若不是他玩了手段,还真娶不到这个蒙古格格。 “保清啊,有些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的。”惠妃突然叹了口气,“你以为娶个蒙古格格是助力,可你有没有想过,咱们这后宫里,除了太后,还有哪个从蒙古来的格格在高位?” 直郡王有些不明白的看向惠妃,满蒙联姻多少年了,刚薨逝的太后,还有之前的孝庄太皇太后,不都是从蒙古来的么? 惠妃看他一副不明白的样子,顿觉心累,只得掰开了同他说,“从你皇阿玛开始,这后宫高位就再没有蒙古格格的位置。当初你皇阿玛给十阿哥定了个蒙古格格当福晋的时候,我就知道他已经没了争位的机会。” 第852章 幸灾乐祸 品着惠妃说的话,直郡王的脸色慢慢变白了。他是真没想到这一层。只想着借助蒙古的势力,却不知这是个双刃剑!他是因此恢复了爵位,但也可能就止步于这个郡王的爵位了! “额娘,照您这么说,儿臣是毫无希望了?”直郡王还是不甘心的道。若是真的早就没机会,额娘为什么不阻止他,还要帮他? “有没有希望也不是我说了算的。”惠妃苦笑,“只是你争了这么多年,如今想要退也退不了了。” “那额娘刚是什么意思?觉得儿臣不该让人上书举荐?”直郡王道:“若是儿臣不让人上书,其他人却上书了,儿臣不就失去这个机会了?” “你们上书了,你皇阿玛就一定要从上书的人里面选么?”惠妃反问道。 直郡王顿时又被问住了。是啊,他怎么没想到这一点呢!若是康熙心里早就有定好的人选,便是这些上书里没有,他也能自己提,最后让所有人支持!当初太子复立的时候不就一样么!朝堂上多的是人并不赞成复立太子,可太子还是顺顺利利的被复立了! “你皇阿玛这招大概本就是想试探下你们的野心!”惠妃道:“本宫跟了你皇阿玛这么多年,多少还是知道他的行事风格。他一向都是心里有自己论断的。朝堂上大臣们的意见不过是个参考,左右不了他的想法。” 听惠妃这么说,直郡王就有些后背发凉。若只是试探,他这会露了野心确实不是好事。 惠妃见他立刻就惶惶不安起来,又于心不忍,便出口安慰道:“你也不必太过担心。上书的不是你一个人。你皇阿玛未必就会对你不满。” “可是额娘,儿臣,儿臣鼓动支持儿臣的大臣们都上书了。”直郡王说完脸色就有些灰败。 他在朝中一直都是有一批支持者的。除了明珠当年留下来的人,还有他自己这些年努力拉拢的。这次张廷玉在早朝上开了口,康熙也当场让大家举荐,他立刻就心动了。下朝后便联络了手中的人脉,让大家都积极上折子。 惠妃一听这话,心里就凉了一截,但还是不死心的问道:“大约有多少人?” 直郡王有些不敢看惠妃的眼睛,但还是开口道:“大,大约有十多人吧。” 京中的官员不少,但能站在早朝上的官员并不算很多,十多人这个数目就不小了。 “你什么时候在朝中拉到这么助力了?”惠妃还有些不敢相信。 “这么些年,儿臣这点助力没有?那儿臣早就不争了。”直郡王突然又有了些底气,“反正折子已经上了,皇阿玛怎么想,儿臣也没法子了。儿臣就不信老八那几个都按兵不动!” “额娘当然希望事情往好的方面发展。”惠妃勉强笑了一下,“只是额娘心里有些不踏实。希望是额娘多想了吧。” “额娘,您就别担心了。就算皇阿玛不属意儿臣,他也不能责罚儿臣吧!是大臣们举荐儿臣的,儿臣又没犯错。”直郡王道。 事情也是这么个理,惠妃也就没再多说什么。倒是把佟贵妃那边遭怀疑的事情告诉了直郡王。 “哟,还有这么一出呢!”直郡王听得笑了起来。 佟贵妃无儿无女的,也比惠妃小不少,却一进宫就坐在贵妃的位置上,不过就仗着是佟家的女儿。这些年自家额娘还要听她差遣,这让直郡王早就心有不满。如今听闻她和康熙起了嫌隙,不由幸灾乐祸起来。 “要说这事也是凑巧了。”惠妃也笑了起来,她并不觉得桂嬷嬷是没分寸的,只能说佟贵妃倒霉。 “不管是真凑巧,还是假凑巧,这事听着就让人高兴。”直郡王道。 “俗话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我在这宫里多年,起起伏伏的事也看了不少。”惠妃道:“所以额娘还是劝你一句,有些事情别得意忘形,行事前多想一想。” “额娘,儿臣知道了。您在宫里保重身体就好。”直郡王道。 侧殿里,良妃在小佛堂念完经,也听身边的宫女说起了这些消息。她倒是平静的很。这些年,八爷需要她操心帮忙的时候并不多。但她自己还是会根据这些消息分析如今的局势,以便在八爷需要她的时候,不至于一无所知。 池小河是在晚上八爷回府的时候才知道瓜尔佳氏平安生产,且生了个小阿哥的事情。她又是意外又是惊喜。昨儿晚上八爷还说等生产后再提探望的事,没想到一夜就生了。 “二嫂也算是得偿所愿了。”池小河真觉得瓜尔佳氏不容易。这事若搁在她头上,能不能保住孩子都两说。产妇的心情对胎儿的影响是很大的。可见瓜尔佳氏的内心有多强大。 “皇阿玛今日可是赏赐了不少东西。”八爷道。 “添孙了高兴吧。”池小河倒是没多想。儿子都给劳资戴绿帽子了,若是这都能被原谅,那康熙的心胸也太大了些吧!她是不认为太子还能翻身的! 历史上的太子两度被废的原因虽然同现在不一样,但也是就此再没起来过。 “爷,那臣妾明日能让人送些东西过去么?还是让肖嬷嬷去。”池小河道。既然康熙都赏东西了,她这个做婶婶的送点东西也不为过吧。 八爷点头,“这倒是可以。还是和上次一样,你同四嫂一块儿派人去。” “嗯,四嫂这会肯定也知道了。”池小河点头。 “今日臣妾同侧福晋说话已经带到了。”池小河突然提起舒舒觉罗氏的事,“顺便看了看她扭伤的脚,已经好多了。” “今日我碰见她阿玛了。”八爷道。 “哦?那爷是怎么说的?”池小河突然来了兴致。 八爷挑眉笑道:“福晋觉得爷该怎么说?” “什么叫臣妾觉得呀!爷的心思哪是臣妾能猜到的。”池小河瘪嘴道:“爷快说,别卖关子!” “不过是寒暄了几句。”八爷笑道:“他倒是几次欲言又止,我只当是没看见。” 第853章 越说越气 “啧啧,爷这是逗人玩呢!”池小河笑着摇头。 “他敢想心思,还不许爷逗逗了?”八爷不在意的道:“这事我是不会主动开口的。他儿子是什么德行,心里没数?也是敢开口!” “很不争气?”池小河有些好奇。舒舒觉罗氏虽然不够聪明,但琴棋书画是真会。她还以为对女儿如此重视的家庭,儿子培养的也不会差。 “笨就算了,还自以为是。”八爷道。 池小河顿时就想到了舒舒觉罗氏,好像也是这么个毛病。真不愧是一家子出来的。 不过舒舒觉罗氏似乎在一系列的打击后变得识相了些。 “看来侍郎家的教导有些问题啊!”池小河道。 “子不教,父之过。”八爷道:“他自己也不逞多让。” 得,这下池小河知道八爷对舒舒觉罗氏的不待见为何这么深了,感情她爹还是一助攻。 兴许刚开始八爷也是有心想利用兵部侍郎这个助力的,谁知道等接触多了,女儿和爹都不太聪明,八爷便决定放弃了。 “你舅母那边有送消息过去么?”八爷问道。昨儿池小河传了两个话,但这会却没提安亲王福晋那边。 “送消息过去了。”池小河道:“也不知道臣妾的舅舅知道了会是什么反应。他是不同意舅母去打听的。” “你舅舅今日进宫去我那了。”八爷道。 “啊?”池小河很是意外。自从明惠嫁进了毓庆宫,安亲王就明显倒向太子了。当然,便是以前,他也不看好八爷。如今竟然主动找八爷,这是又想倒回来? “这次我能猜到说的是什么!”池小河跟着又道。 “那福晋说说看。”八爷笑道。 “无非是太子废了,再没希望了,又来同贝勒爷攀亲戚了。”池小河说着都觉得丢人。 “福晋倒是把你这个舅舅看得挺清楚。”八爷这话便是承认池小河说对了。 池小河嘴角勾了勾,道:“臣妾自己是最不喜欢这种墙头草了。爷也别顾及臣妾的面子,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你额娘当年在的时候,对你舅舅也是不差的。也是人走茶凉啊!”八爷感叹了一句。 池小河穿来后并没有承接多少郭络罗氏的记忆,但以前的事也多少听肖嬷嬷她们说起过。她额娘以前同安亲王的姐弟关系还是不错的。只是没想到她这个舅舅如此的势利眼,对她额娘唯一的遗孤都只这个样。要不是当初老安亲王还活了几年,她的日子还要难过。 “祖父不在后,臣妾就当是没有亲戚了。”池小河不在意的笑了笑,道:“臣妾如今有爷,有孩子们,已经很知足了。那些旁人如何,影响不到臣妾。” “福晋能这么想是最好不过了。”八爷搂着她拍了拍肩膀,笑道:“这话扯远了,咱们不提这些不开心的事。这天眼瞅着就凉起来,想不想带孩子们去泡温泉?” “爷有时间?”池小河惊喜道。 “最近还好,不算忙。”八爷道:“爷准备向皇阿玛告个病假,休个十天半月的。” “爷哪里不舒服么?”池小河一下子紧张起来。 “没有,爷好好的!”八爷抓住她换乱的手安慰道:“爷就是找个借口。” 池小河愣了一下,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丝念头,“是最近朝堂上会有什么变动么?” 八爷低头看她,笑了一下,道:“福晋可真聪明!这也能想到。” “不难猜的。”池小河道:“臣妾虽然在后院,但也知道一些消息,想想也知道了。爷这是准备避锋芒,对么?” “嗯。”八爷点头,笑得很是轻松,“这两年一直在忙忙忙,也该找个理由喘口气不是?” “那爷准备以什么理由?”池小河道:“旧疾复发?” “福晋可真是和爷心有灵犀!”八爷笑得更开心了,“对,就是旧疾复发。” “其实这也不算借口。”池小河搂着八爷的腰,心里涌出丝丝缕缕的疼来。 当年八爷在战场上的伤说是痊愈了,之后也有调理身体,但池小河还是一直怕留下病根。有时候伤了根本,不是一两年,或是三五年能补回来的。 她知道八爷做事一向很拼。她娘家帮不上忙,良妃的娘家也不可能给八爷助力,八爷只有自己努力办差,用比其他皇子更多的精力才换来了贝勒的爵位。 她相信八爷肯定是累的。只是他习惯了不说,习惯了去承受。 八爷像是猜到她心里所想,没有出声安慰,而是轻轻拍了拍她的背,两个人就这么静静地相拥了一会儿。 半晌后,池小河开口,“爷,您索性就请一个月的假吧。咱们一家子度假去!给弘旺也请假!就他那功课,您不是一样可以教!” “一个月皇阿玛怕是不会允的。”八爷笑道。 “不允臣妾就去求!”池小河也不知道自己哪里生出来的勇气,道:“调理身子是十天半月就能好的?一个月都是少的!叫臣妾说,至少得三个月!那些差事爱谁做谁做!爷这两年多辛苦呀,皇阿玛哪里体谅过的!” 她说着还真有点生气。实在是康熙对八爷这个儿子真不怎么疼爱。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好用的牛就拼命的用!八爷就是那头老黄牛!勤勤恳恳的做事,还讨不了什么好!一有什么事还会怀疑到八爷头上!真是不要太过分! “怎么说着还自己动气了?”八爷有些好笑的看着池小河义愤填膺的样子,“皇阿玛肯给爷差事,那是看重爷,福晋别多想。” “爷可别拿这话安慰臣妾,臣妾没那么傻!”池小河道:“说句不敬的,大哥凭军功封了郡王,爷难道功劳比他少?叫臣妾说,爷便是封亲王都不为过!” “越说越过了!”八爷又是好笑,又是心疼,“爵位这事不简单的。大哥封了郡王也未必是好事,福晋别气坏了身子。一个月就一个月,爷明日就去求皇阿玛,行不行?” 第854章 演戏 被八爷哄了几句,池小河的情绪才平复下来。她其实就是心疼八爷,由着旧疾复发四个字便联想起了好些事情。 “这可是爷自个儿说的。若是皇阿玛不批,爷回来同臣妾说!臣妾就去乾清宫哭!”池小河这会颇有一种耍无奈的精神。 八爷被逗的直笑,连连点头道:“好好好,不行就有劳福晋去乾清宫哭,给爷哭个休假回!” 八爷的请假折子不是自己送去乾清宫的。既然是旧疾复发么,自然是不能进宫,只能上折子了。这折子上的字都写的不如以往,看着就像是气虚的样子。 做戏做全套嘛,八爷还是深谙此道理的。 康熙看到折子的时候还愣了一下,第一反应就是不相信。毕竟这两年也没看八爷有什么病,办差也都精力旺盛的样子。就是前几日中秋宫宴不也操持的妥妥的?怎么突然就病了? 但八爷的笔迹他是认得的。仔细看就能看出笔力不足,确实像生病之人写的。 于是康熙当即就让太医院派个太医去瞧瞧,是不是真的旧疾复发,需要休息。 池小河的屋里,八爷躺在床上,脸色有些发白,精神也不像往日那么好,真的是一副病人模样。若不是池小河之前就知道真相,真能被骗过去。 “可皇阿玛应该会派太医来吧?”池小河有些担心。太医一把脉,到时候不就都露馅了? 八爷却给了她个安心的眼神,显然胸有成竹。 池小河定了定心,也露出担忧难过的神色配合八爷的演出。 当然,这事只有他们两口子知道,孩子们和奴才们都瞒在鼓里。所以今日弘旺都没去宫里上课,而是守在八爷身边。雅尔哈和弘曦两人也都乖乖地在床边陪着八爷。 看着孩子们这样,池小河其实有些不忍的。但小孩子最不会撒谎,若是告诉他们,肯定会露馅。 奴才们看到这一屋子大的小的都守着八爷,那神色自然的,无论谁来都会认为八爷病的不轻。 如八爷所料,太医来的很快,而且还一下子来了俩太医。 池小河眼尾有些泛红,落在太医眼里还以为她刚哭过,其实不过是她听到通报后连忙揉了揉眼睛造成的。 两位太医都给八爷诊了脉,还很认真的对了对各自的诊脉结果,最后得出结论,八爷确实是旧疾复发。还是当年在战场上受伤后留下来的隐患。加上这两年的操劳,这会一下子爆发出来,需要好好调理。 两位太医说得神情严肃,听的池小河不由半信半疑起来。不会是八爷真病了,反过来哄她说是装病吧! “那要怎么调理?”她忙上前问道。 “膳食和药双管齐下吧。”太医道:“臣会一会儿给八爷开方子,先吃上七日,到时候臣再来把脉调整。膳食上要注意的,臣一会儿也给福晋列个单子。” “有劳了!”池小河感谢道,忙让春燕准备两个大荷包给两个太医。 “啊,对了,这天往冷走了,臣建议贝勒爷能换个暖和的地方住段日子。泡温泉对身子恢复也有好处。”太医又道。 池小河心想,这太医的建议还正合八爷的意,是不是太巧了些。不过面上她还是对两个太医又表示了一番感谢,顺便问了一句,“依您二位的建议,那我们爷是不是最好能休息两个月,不再办差的好。” “那是再好不过的。”其中一个太医道:“静养也要静心。八爷这是心神耗费太过导致身子出现问题的。” “倒是和咱们府里的大夫说法一致。”池小河道。 两位太医笑了笑,一个开药方,一个理膳食清单,各自忙了起来。 池小河回头看了八爷一眼,就见八爷眨了眨眼睛,给了她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等送走了太医回来,池小河就把孩子们和奴才们都赶了出去,问八爷这到底怎么回事。 “爷是不是同这两个太医认识?还是说,爷的身体真出问题了?” “这两个太医是我的人。”八爷很爽快的承认了。 “可爷怎么知道皇阿玛一定会派他们俩来?”池小河瞪大了眼睛。 “今日该他们俩当值。”八爷笑道。他是早就计划好的,不然昨日也不会同池小河说。 虽然这两太医都是他的人,但他也怕康熙还派人跟着来,所以得让所有人都配合演这场戏。 “爷可真是老谋深算!”想明白的池小河,最后来了这么一句。 八爷咧着嘴笑,道:“多谢福晋夸奖!” “那这么说,是不是不用臣妾去乾清宫哭了?”池小河磨牙道。八爷对她都没完全说实话,竟然还留了一手。 “我怎么舍得福晋去磕头哭鼻子!”八爷笑着把人搂在怀里哄,“我这不是为了效果更好么。刚就是皇阿玛亲自来,也肯定会相信。” “哼,那爷昨儿还说只十天半月?”池小河扭着头哼哼,表达自己的不满。 “这我可没骗福晋,我是真想就十天半月的。”八爷就差举手发誓了。如今这形势,他算着康熙应该也不会许他休息太久。但昨儿池小河说让他休一个月,他心里权衡了下,也决定试一试。 若是康熙真答应了,那还真能说明点问题。这次康熙让人举荐太子,他也让人上奏折了。但他只让两三个人上了奏折,并没有把人脉关系都用上。 既然分析是康熙的试探,那他也可以反过来试探。若康熙真是属意他当太子,便是只有一个人举荐,他也能被推到那个位置上去!若是康熙心里有别的人选,或是压根只是看看局势,那他只有两三个人举荐也不会惹眼。 而病休也是试探的手段之一。若等这两个太医回去复命后康熙真批一个月的假,那说明这太子之位没他的份。至少就目前来说,他不是康熙心中的人选。 不过这些他就不同池小河说了。能带着孩子们和池小河一块儿去温泉庄子住上一个月,未尝不是件快活事。只当是往后腥风血雨前的最后放松吧。 第855章 安排 乾清宫里,康熙听了两个太医的回禀,想起了那年八爷从蒙古回来的样子。那年的八爷还没有二十岁,苍白的脸上挂着虚弱的微笑。那场景在他脑海里还记忆犹新。 “要调养一个月之久?”康熙还是不太相信的问了一句。他记得那年就准了八爷好长一段时间的假,就是为了调养身子。 “依臣的意见,能把修养一个冬天最好。”太医道:“八爷如今还年轻,不调理好,落下病根,等年纪大了就要遭罪了。” 康熙微微皱眉,显然没料到会有这么严重。 “一个月已经少得不能再少了。”太医又道。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若是康熙不允这个假,那也太不近人情了。 “既如此,那朕就许他两个月的假吧。这两个月八阿哥的身体调理,朕就交给你们俩了!”康熙道。 “微臣遵旨。”两个太医连忙领旨。 八爷没想到被两个太医一说,自己的假期竟增加到了两个月!但这也从另一方面说明,这次举荐太子人选,康熙还真没有属意他! 池小河倒是没想到那么多,得知康熙批了两个月的假后还挺高兴,觉得自己之前还是误会了康熙,看来康熙对八爷的身体还是关心的。 “爷,既然咱们到庄子上,那府里是不是让侧福晋管事?”池小河道:“她毕竟是侧福晋,总不好让韩氏、汪氏还有张氏三个人主事。”这要是说出去也不太像话。 “福晋觉得她能管得住?”八爷皱眉,他实在对舒舒觉罗氏没什么好感。 池小河一笑,道:“她身份摆在这,让韩氏她们协助便是。” “福晋若是觉得行,那就这么着吧。”八爷也没多纠结,“咱们不在府里,也不会有什么事。若是有急事,让人往庄子上送消息便是。” “嗯,臣妾也是这么想的。”池小河点头。 晚上等弘旺回来,池小河便同八爷一块儿把去庄子上小住两个月的事说了。 “阿玛,儿子也能去?”弘旺的眼睛都亮了! 八爷点头,“我已经给你请假了。” “儿子今日在宫里都没听说。”弘旺很是高兴。他自从在宫里读书,错过了多少和弘曦他们一块儿玩耍的机会。 “你的功课还是要带上的。我来教你。”八爷又道。 “嗯!儿子不会放松学习的!”弘旺连忙点头应道。 对于弘旺的自觉性,八爷还是很放心的,所以并没有多叮嘱。 弘曦和雅尔哈这会也都高兴的眼睛亮晶晶的,脸颊也都红扑扑起来。 “额娘,咱们又可以泡温泉了么?”弘曦扑在池小河的怀里,仰着小脸,兴奋得不行。 “嗯,两个月时间呢,随便你泡!”池小河笑道。 “哦哦哦!可以和阿玛、额娘还有大哥一块儿泡温泉了哦!”弘曦高兴的在屋里转圈圈跑了起来。 大家都被他可爱的模样给逗笑了,雅尔哈则是凑到池小河身边小声问了一句,“额娘,就咱们五个人么?没有别人了吧?” “嗯,没有旁人了!”池小河回道:“雅尔哈高兴么?” “嗯,高兴!”雅尔哈腼腆,但也笑得合不拢嘴。 第二日池小河便把后院几个女人都叫到了自己屋里。 不是请安的日子突然被召唤,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诧异。舒舒觉罗氏的脚还没好彻底,还是被听琴和知画搀扶着过来的。 “今日叫你们来,是几件事要同你们说一下。”池小河扫了一眼几人,开口道。 几人忙挺直腰背看着池小河,等着她的下文。 “昨日太医来了府上,想来你们都知道了。”池小河道:“贝勒爷这几日身子不舒服,太医看过说是当年在战场上受伤留的隐患。这两年操劳过度,又发了出来,所以要时间静养。我和太医商量过后,觉得还是去温泉庄子上小住比较好。” “福晋同贝勒爷要去多久?”韩氏开口问了一句。 “两个月。这是皇上许的。”池小河道:“贝勒爷调理身子,我肯定是要陪着的。这两个月,府里的事情就交给你们了。孩子们我都会带走,你们就看好家就成。” 韩氏和汪氏、张氏交换了个眼神。管家对于她们倒不是难事,但得有个做主的人才行。她们看了一眼舒舒觉罗氏,心里都有了数。 以往说到管家都不会把舒舒觉罗氏特意叫过来,看来这次是要让她做主了。 舒舒觉罗氏自己也意识到了,但她还有点不敢相信。毕竟她脚受伤八爷都没来看一眼,这管家的好事应该是落不到她头上的。 但很快池小河就发话了,“我和贝勒爷不在府里,这做主的事情自然是轮到侧福晋了。” 舒舒觉罗氏惊讶的眼睛都睁大了,就听池小河又道:“当然,你之前没有怎么参与管家,经验不足。不过有韩氏她们帮你,想来问题也不大。若是遇到拿不定主意的事,就让人给我送信。快马也就一个多时辰的事。” “臣妾惶恐,还真有点不敢担福晋托付的重任。”舒舒觉罗氏忙起身道。她心里是高兴的,但也有些发虚。她怕自己压不住人。 “我说你担得起,你就担得起!”池小河安抚道:“韩氏她们帮我分担了多年,需要你费心的时候应该不多。” “那,那臣妾尽力而为吧。”舒舒觉罗氏道。她心里突然生出些斗志来。韩氏她们几个格格、侍妾都能做成的事情,她还做不成?未出嫁时她也是学过主持中馈的,有什么好发虚的! 给自己打气后,舒舒觉罗氏的精气神都不一样了。 池小河看到后也是暗自感叹,果然这人还是得有点事情做才好,之前的舒舒觉罗氏可没这么精神! 她说完这些话后又看了一眼韩氏等人,知道她们心里肯定是有想法,决定等下单独再叮嘱几句。她可不想自己不在府里,这几个人就窝里斗! 好在韩氏、汪氏和张氏经过这几年的打磨,都不是蠢的。被池小河敲打了几句,也就知道该把自己摆在什么位置了。 第856章 出府 安排好这些事情,秋梨也带着几个丫鬟把出行两个月要带的衣物收拾的差不多了。 “这两个月京城要从秋入冬,衣裳别带少了。”池小河道。 “福晋放心,奴婢带的很充足的。”秋梨道。 “咱们这院子也要留人看守,你们四个哪两个留下?”池小河看着身边四个大丫鬟道。她去庄子上住,并不打算把四个丫鬟都带走。 “要不奴婢一个人留下,让她们三个都跟着去吧。”秋梨道:“奴婢同肖嬷嬷作伴,守院子应该没问题。” 秋梨这是想让另外三人有机会单独锻炼。平日在府里,都有她时不时的指点。但既然把这三个都培养到贴身丫鬟的位置,自然都要能独当一面的。 池小河想了想,道:“也行。我把孩子们都带走,这院子基本就没事了。那你就留下陪着肖嬷嬷吧。” 八爷那边当然还是赵仁宽跟着,王平留下来守前院。倒是几个小家伙身边的人,池小河基本上是都带着了。 又过了一日,池小河便和八爷带着孩子们出发了。他们一家五口一辆马车,加上装衣物的两辆马车,还有随行的奴婢们,车队还是很壮观的。 走在大街上,不免引起百姓们的议论。有人认出是八爷府的马车,连忙和身边的人分享,大家纷纷猜测这一家子要到哪里去。 出城门的时候也是凑巧,又碰上了雅尔阿江。他也带着一队人马出城。 “八爷这是去哪啊?”雅尔阿江不知道八爷休假的事,便问了一句。 “世子这是准备去打猎?”八爷掀开窗帘,看到了雅尔阿江身上的装备。 “是啊!”雅尔阿江爽朗一笑,道:“听说皇上今日不准备秋猎了,我就准备自己玩去!” 八爷笑了笑,道:“世子好兴致。” “你不会也是去打猎的吧?”雅尔阿江问完就自言自语道:“不应该吧,你有这么闲么?” 京城里谁不知道八爷是个大忙人。说起来只管内务府,可内务府的事情又多又杂,最是费神了的。 八爷摇摇头,道:“我如今可没精力打猎。这次是去庄子上小住静养身子的。” 雅尔阿江惊讶道:“你病了?”说完他就盯着八爷的脸仔细打量了一下,却并不觉得八爷的气色有多差。 八爷倒是淡定的很,神色没有一丝的慌张,苦笑了一下道:“不过是些旧疾,太医说不调理好,怕以后有影响。皇阿玛被吓到了,给我批了两个月的假。” “两个月?”雅尔阿江瞪大了眼睛,“那你这有点严重啊!” 八爷笑了笑,道:“我自个儿到觉得还好。你知道的,太医嘛,一分病都要说成五分的。” “那还是要听得。”雅尔阿江道:“不能太大意了。” “嗯,所以这不是出来了么!”八爷笑道:“世子若是有时间,可以去庄子上找我。我如今是闲人一个了。” “哈哈,那感情好!”雅尔阿江笑道:“我也是闲人一个!待我打猎完了去找你!” “好!”八爷笑着应了,两队人马这才各自分道扬镳。 “这世子也是潇洒,每日都在玩乐。”池小河不得不感叹一句。上次见到雅尔阿江是为了玩提前找场地,今日又是打猎,真是个富贵闲人。 “简亲王如今身体健壮,若无意外,起码还能活个二十年,且不到他操心的时候。”八爷笑道:“他家也没兄弟和他争世子位,可不是活得潇洒么!” “肆意人生也是很幸福了。”池小河颇有些羡慕。有些人生来就命好,这是嫉妒都嫉妒不来的。 “是啊,快意恩仇,肆意潇洒。”八爷又何尝不羡慕。看似他身份更高贵,但其实他从小到大过的日子还真不如雅尔阿江。 “不过臣妾敢打赌,他肯定也羡慕爷!”池小河道。 “羡慕我?”八爷笑了一下,“羡慕我这个贝勒的身份?” “羡慕贝勒爷有三个乖孩子,还有臣妾呀!”池小河笑道。 八爷一愣,随即也笑了起来,看着池小河道:“福晋自夸起来还真是一点不脸红!” “臣妾这是自夸么?臣妾明明说的是事实!”池小河笑道:“难道三个孩子不乖?咱们弘旺可是连皇阿玛都夸过的!” “额娘。”弘旺一下子脸红起来。他平日里对自己要求就高,便是得了表扬也能做到波澜不惊。但这会听池小河说,却害羞起来。 “哎哟,这孩子还不好意思!”池小河笑了起来。 “弘旺这是脸皮薄。”八爷道。 池小河白了八爷一眼,“爷是说臣妾脸皮厚了?” “爷可没有!”八爷连忙摆手,给她使眼神,示意孩子们还在呢! 但池小河就是故意闹着玩的。她不想看到八爷刚刚有些伤感的神情。既然是出来养身子嘛,那当然要保持心情愉快了!心情好才能身体好嘛!所以她一脸疑惑的看着八爷道:“爷冲臣妾眨眼睛做什么?” “嘻嘻!”弘曦在一旁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 弘旺忍的辛苦,把头扭向了一边。雅尔哈则是捂着小嘴,但眼里满是笑意。 八爷这会才醒过神来,看着池小河无奈又宠溺的笑道:“你呀!” 池小河眨巴了下眼睛,搂住了八爷的胳膊,笑道:“爷就说臣妾说的有没有道理!咱们一家子和和睦睦,开开心心的,还不是让别人羡慕!” “嗯,福晋说的有道理。”八爷笑着点头。妻贤子孝也是福气。虽说他从小在宫里吃了不少苦头,可自从娶了小福晋,这日子也是过得很不错了。 八爷这边一家子快快活活的往庄子上度假去了,朝堂上却热闹了起来。 这日正好大朝,康熙主动提起了举荐太子人选的事。 “这几日,朕这里压了不少折子,举荐的还真不少。”康熙说着扫了一眼站在下面的大臣。但大家都微微低着头,并看不清脸上的神情,“朕看了看,人选也不少。看来朕的儿子们都很优秀!” 第857章 当朝讨论 朝堂里上过折子的这会都是提着心听康熙说话。总觉得这个开场有种不那么妙的感觉。 “从大阿哥到九阿哥,个个都有人举荐。朕还是很欣慰的。”康熙又道。可惜没人听出来这口吻哪里欣慰了。 对于这些皇子们背后的支持着,大家心里多少都有数。但听闻从直郡王到九爷,个个都有人举荐,还是会觉得诧异! 还有人举荐五爷、七爷和九爷? 五爷和七爷那是肯定没戏的,举荐九爷那人怕不是想举荐八爷吧?九爷还是个光头阿哥,又没有什么功劳,怎么当太子? 若要说举荐九爷,那还不如举荐十爷呢!好歹额娘是温嬉贵妃,这两年办差也能说出几件事来。 康熙打量着下面朝臣和几个儿子的神色,又道:“朕看了你们的折子,到都写的有理有据,让朕一时间也不好选。今日大家都在,就一块儿来说说吧!” 拿到朝堂上讨论并不稀奇,但当着这些皇子们的面就莫名有些尴尬。这时已经有人发现,今日八爷没有来早朝。 怎么偏偏八爷不在的时候就讨论立太子的事?这不由让人多想。 四爷、九爷和十爷是知道八爷静养去了,但直郡王,三爷、五爷、七爷这几个是不知道的。他们下意识的看向了原本八爷该站的地方。 “上折子不都挺会说么?这会怎么不吭声了?”康熙又扫了众人一眼,道:“还要朕给你们起个头?” 上次举荐太子这事就是张廷玉起的头,这会大家的目光不由都看向他,指望着这位内阁大臣再给大家抛砖引玉。谁知张廷玉站在那八风不动,稳如泰山。 没有人知道,张廷玉压根没上举荐折子。因为他早已在御前就已经回答过康熙的提问了。 终究还是有人当出头鸟的。是工部侍郎,他上折举荐的是三爷。 好几个人都颇有些意外的看了一眼那个工部侍郎。毕竟平日里这人并不算起眼,也没人知道他和三爷有什么关系。 而三爷也没想到他的人会第一个开口,心里后悔自己没有早做交代。那日在府里同三福晋吵过一架后,他就已经有些后悔让人上折举荐了。 但开弓没有回头箭,这会就是再后悔,也得硬着头皮听着。 那个工部侍郎口才竟还不错,列举了好几条三爷为何能当太子的理由。 康熙也没有为难他,听完后就问其他人的意见。 有人开了头,后面就有人跟着来了。接着举荐四爷的,举荐直郡王的,举荐八爷、九爷的,等等,说的不亦乐乎。 康熙的神色看不出来喜怒,就是很平静的听着大家的陈述。好一会儿之后,再没人站出来说了,康熙才道:“依你们这说的,朕的儿子们各有才能。但太子之位不简单,是作为朕的继承人来培养,是要担得起整个江山社稷的重任!朕希望你们在举荐的时候不要存了私心,而是真从江山社稷来考虑!” 这话就差明着说,我知道你们这些人都各有拥护的人,想争一份从龙之功。但太子不是随便什么人能当的,你便是要争功,也给我选个靠谱的人。 有人问心无愧,有人却已经开始心虚。但康熙仿若未见,又淡淡道:“刚朕大概数了下,推举大阿哥、三阿哥的人不少。” 他说到这顿了下,听得三爷和直郡王心里一紧。刚刚他们俩自己也听见了,本以为大家都势均力敌,却发现就他们两人的支持者最活跃。 三爷这会肠子都悔青了。他心里清楚,论朝堂上的支持者,老四和老八的人都不少。但今日明显有些人没站出来。可见是提前叮嘱过,不要锋芒太露。 直郡王倒不后悔,只是觉得有哪里不对劲。难道说老八今日没上朝,所以他的支持者也就不开口了? “朕若是没记错,大阿哥郡王的爵位恢复的时日并不长吧?”康熙突然接着道。 直郡王的脸色一下煞白!他太清楚这句话的意思了! 紧接着,康熙又道:“三阿哥贝勒的爵位朕还在考虑中,今日你们就推举他当太子,看来是朕小瞧了三阿哥的能力啊!” 三爷顿时冷汗都出来了,扑通一声就跪地上了,“儿臣惶恐!儿臣才能有限,难登太子大位!还请皇阿玛明鉴!” 这自我打脸的也太快了。刚刚举荐过三爷的那几个大臣简直不忍直视,心里早就开骂了!怂得这么快,当初就别来收买我们举荐你啊! 四爷和九爷等人在一旁看三爷这样,神情也是一言难尽。既然有野心争,那你就争到底啊!这么快就认输,也太丢人了些! 康熙眼里也是闪过一丝失望。若三爷今日能挺住,他还高看一眼。结果他才说了一句话,就吓得连忙推辞,就这还想当太子?到时候大清的江山还不得败光了! 康熙有些生气,一时间没有再继续开口。他不出声,也没人说话。三爷跪在那里也越发显得尴尬。 好一会儿之后,康熙才又道:“那看来,你还有自知之明!起来吧!” 三爷心里松了口气。他知道自己这一跪太过窝囊,只会让人更加瞧不起。但窝囊总好过硬抗下去把自己玩死的好! 他这会脑子已经清醒过来,知道自己这次是又蠢又冲动!好在他只是鼓动了几人举荐,并没有多做什么,应该还有回转的余地。这太子位谁爱争谁争去,他退出了! 没人知道三爷这一跪是故意的,只当他是真窝囊。康熙那一句自知之明也是颇为讽刺,所有人都知道,争太子位,三爷是没戏了。 “胤褆,你有什么想说的?”康熙突然看向了直郡王。 直郡王没想到自己会被点名。他本还在心里看三爷的笑话,这会轮到自己,额头也不禁冒冷汗,忙道:“回皇阿玛,儿臣作为长子本应担起重任,也多谢几位大人的厚爱。但儿臣能力有限。带兵打仗还成,治国就差了火候。” 他这会也回过神来,这次举荐大约只是康熙的一个试探,所以也再努力给自己找台阶下。 第858章 到此为止 直郡王对太子位的觊觎真是明眼人都看在眼里,他突然这么谦虚起来,让听的人很是有种一言难尽的感觉,甚至有点想笑。 九爷和十爷还不由自主的偏头去看了直郡王一眼,心里也是感叹他脸皮厚,竟然能当朝说出这种话来。 当然,直郡王自己也是心虚的。但这种时候他还没有昏头到自己举荐自己。 康熙看着他,点头道:“你对自己认识的到清楚。有勇,但谋还是差点。” 这其实是当面否定直郡王当太子的资格。直郡王忍了又忍,才没表情失控。 本以为康熙接下来会把其他被举荐的皇子们都问个遍,结果却到此为止了。他也没说定谁,也没有是不是继续讨论,直接就问起了别的事情。 但在场的众人心里却已经有了自己的答案。这一次举荐太子,果然是不简单的。 下朝后,直郡王和三爷都走的很快,两人的脸色也有些难看。九爷和十爷没有出宫,而是决定一块儿去看宜妃。倒是七爷跟着四爷,好像准备说些什么。 “四哥。”五爷却突然叫住了四爷。 “五弟有事?”四爷显得有些意外。 五爷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七爷,开口道:“八弟今日怎么没来上朝?” “哦,八弟病了,皇阿玛特许他在家休养两个月。”四爷没有瞒着。 “什么病这么严重?”五爷惊讶道:“要休养两个月?我看他前两日还好好的啊?” 七爷也很惊讶,跟着道:“是啊,他怎么突然就病了?” 四爷看着两人道:“说是旧疾复发。据说还是当年在蒙古留的暗疾。” 一听蒙古,五爷就沉默了下来。他的脸就是那次伤的,以至于现在脸颊上都还有很明显的疤痕。也正是因为这道疤痕,让他失去了争位的资格。 七爷看了一眼五爷,也没说话。 “五弟还有其他的事么?”四爷又问。 五爷摇了摇头,转身就准备走,却又突然回头问道:“那八弟是在府里休养吧?” “不是。”四爷回道:“听说是去他温泉庄子上小住了。也不知道今日走了没有。” “多谢四哥。”五爷没有再多问,闷头一个人先离开了。 七爷看着五爷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道:“五哥这是找八弟有事吧?” “看样子像。”四爷点头。 七爷又道:“四哥,八弟真的是旧疾复发么?” 四爷看了他一眼,道:“皇阿玛都派太医看过了,七弟在怀疑什么?” 七爷神色有些不自在的笑了笑,道:“不是,我这不是觉得太突然么!” “若不是真病的厉害,皇阿玛又怎么会许两个月的假。”四爷又说了一句,这才往宫外走去。 七爷站着琢磨了一会儿就见四爷走远,忙喊道:“四哥,你等等我啊,我还有事找你!” 四爷诧异的停下脚步回头看他,就见七爷小跑着过来,压低了声音道:“四哥,你说皇阿玛今日是什么意思?大哥和三哥是不是已经?” 他话没说完,但四爷也听懂是什么意思。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七爷这是在宫里,并不是讨论此事的地方。 “四哥,我去你府上坐坐。”七爷忙道。 四爷点头,两人一块儿出了宫。 翊坤宫里,九爷和十爷给宜妃请过安就把今日早朝的事情说了。 “你们皇阿玛真是这么说的?”宜妃还有些不相信。 “额娘,儿臣还骗您不成?”九爷无语道:“皇阿玛真是这么说的。” “有些人也是该敲打敲打了!”宜妃嘴角浮现出一丝笑意,颇有些心灾乐祸的道:“不然总有人觉得自己在这宫里还能兴风作浪!” “儿臣是真没想到有人举荐三哥!”九爷笑道:“啧啧,他哪来的脸争!” “就是!”十爷在一旁附和,“他要能当太子,十三弟都得给他两拳!” 当初十三爷的额娘敏妃去世时,三爷因为在孝期内剃头的事丢了贝勒的爵位,而十三爷也为此同三爷打了一架。这种人要是都能当太子,确实不能得人心。 “举荐八阿哥的人不少吧?”宜妃问道。 九爷摇头,“没几个人。这次八哥早有准备,特意压着不让上折子。” 宜妃有些意外,但很快就露出赞许的表情,点头道:“是个聪明人。” “额娘,儿臣刚看到五哥下朝后找四哥了。”九爷突然小声道。 他同自己这个亲哥哥的关系一直不怎么样,即便是宜妃从中调和,两人之间还是冷淡的很。一点不像九爷和十爷焦不离孟。 这会九爷突然提起这事,也是对五爷有所怀疑。虽说四爷一直表现的同八爷关系亲近,且不争不抢的样子,但九爷就是对他有戒心。总觉得四爷那天会突然反咬一口。 “找四阿哥?”宜妃也是微微皱眉,“他什么时候同四阿哥走的近了?” “儿臣不知,所以才觉得奇怪。”九爷道。若是他知道五爷问的是有关八爷的事,只怕更觉得奇怪。要论亲疏关系,他同八爷不是更亲近,为什么问四爷呢? 宜妃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改日你五哥来,额娘问问看。” 九爷就是这个意思,当即也就没多说,倒是宜妃问起八爷的事来。 “他这个时候去庄子上养身子,就不怕有什么变故?”宜妃有点理解不了。 其实九爷也不是太明白。但他对八爷的手段计谋一向信任。既然八爷在这个时候离开,肯定是有离开的道理,他也就没多问。这会宜妃问起,他还不知道怎么回答。 倒是一旁的十爷突然开口道:“能有什么变故。就我看,皇阿玛一时半会也不会立太子!” 九爷猛然扭头看向十爷,有一种不认识的感觉。 “九哥,我还没那么蠢!”十爷郁闷道:“皇阿玛今日的意思很明显了!” “啧啧,十弟,我要对你刮目相看了!”九爷笑道:“来,说说,你还看出什么了?” “没了!”十爷道。 九爷还等着他来一番精彩发言呢,没想到戛然而止,顿时哭笑不得。 第859章 要面子的三爷 宜妃也被逗笑了,道:“十阿哥能看出这点就很不错了。” “就是。”十爷点头道:“再就是宜母妃说的。” 九爷一想也是,今日早朝讨论立太子的事宜,也就是这两点了。 “你们皇阿玛暂时不会立太子的。”宜妃道:“他这次被太子伤狠了心,得段时间恢复。” “皇阿玛当初就不该给他机会!”九爷冷笑:“真当他是个什么好东西!” “毕竟是你皇阿玛亲自带大的,情分不一样。”宜妃道:“这我倒是能理解。你皇阿玛也是人,也逃不开这些七情六欲。” 九爷撇撇嘴,显然不想多说这个事。 宜妃笑了笑,也岔开了话题。 三爷下朝回到府里后就把自己关进了书房。今日朝堂上算是丢尽了脸,他这会谁都不想见,更加不想让三福晋知道这些事。以三福晋的脾气,怕是知道后对他又是一阵冷嘲热讽! 三爷不是个拉得下面子承认自己错误的人。今儿能在朝堂上跪那一下都是咬牙做的。他当时虽然低着头,但能感受到在场众人的目光,真叫一个如芒在背! 但那会没有法子,他若是不低头,不示弱,后果不是他能承担的起的。 可在府里不一样,让他向一个后宅妇人低头,恕他做不到! 只可惜他便是关在书房里也躲不过三福晋。 就在他回府后不久,三福晋就找来了。说田氏的儿子突然发起烧来,让他去看看! 弘晴夭折后,田氏的儿子弘昇就成了府里的大阿哥,也是如今府里唯一的阿哥! 听说弘昇病了,三爷吓得魂都飞了。哪里还顾得上躲三福晋,当即就跑了出来。 “怎么就病了?奴才们是怎么照看的?”他边走边发脾气,恨不得立刻就把弘昇身边的丫鬟婆子小太监都处置个遍! “这两日天气变化大,小孩子有个受凉咳嗽的也正常。”三福晋道:“大夫也说了,吃几副药应该就没事了。臣妾是看着弘昇一直在叫阿玛,所以过来请爷过去。” “什么叫也正常?什么叫应该没事?”三爷皱眉看向三福晋,“你当嫡母的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来?就因为他不是你亲生的?” 三福晋平日里对弘昇和田氏都不错的。这会被三爷这么说,顿时火冒三丈,张嘴就道:“臣妾是这种人么?今日若不是臣妾心细,还没人发现弘昇发烧了呢!” 三爷没想到还有这个插曲,但说出去的话也收不回来,可认错也不乐意,便闷头往田氏院里走。 三福晋越想越来气,道:“反正不是臣妾亲生的,那臣妾就不去看了!爷自个儿去吧!”说完她也懒得理会三爷,真就带着自己丫鬟转身离开了! 三爷懵了一会儿,恼羞成怒的对身边人道:“你们看看!你们看看!这成个体统!爷才是这个家的一家之主!” 但身边的奴才们都缩着脑袋当透明人。这府里大大小小的事情可都是福晋操持的。他们这位爷除了舞文弄墨,就是想些不切实际的心思,这一家之主是谁还不好说。 三爷恨恨地骂了两句,气冲冲地往田氏屋里走。 三福晋回了自己屋后,却让身边的大丫头找机会把三爷的贴身大太监叫来。她直觉今日在宫里出了事,不然三爷也不会一点就着,跟炮仗似的。 这边三爷进了田氏的屋子,还不知道自己的贴身奴才在三福晋那把他给卖了。 “爷怎么来了?”田氏很惊讶,“是福晋告诉您的么?”她并没打算惊扰三爷,因为弘昇病情不算严重,她也知道三爷最近事情多,便想着算了。这会三爷能来,只能是福晋说的。 “怎么?你还不算告诉爷?”三爷又被气着了!这一个两个的,都不把他当一家之主,“你怎么照看的,竟然把弘昇弄病了!” 田氏没想到一开口就挨了训,心里翻着白眼,面上还得恭敬的低头听着。她只是个侧福晋,不像福晋有底气同三爷正面刚,一般这种时候她都是一副乖巧状,其实三爷说了什么,她压根就没往心里去。 三爷心里憋着火,吧啦吧啦的说了一大通,见田氏低着头不回应,顿觉没趣,业绩ui说不下去了。当即便关心起弘昇的病情来。 听闻确实像三福晋说的那样不严重,且田氏还不停的说今日多亏了三福晋才能早发现,三爷便莫名心虚。 田氏看他脸色不对,再想到三福晋没跟着一块儿来,就知道这两人大概又呛上了。 她心里叹气,要说这两人刚大婚那会也是蜜里调油好过的,怎么就走到今日这一步了呢?不过她还是更理解三福晋,毕竟孩子没了是当额娘永远的痛。更何况三爷在这件事里的表现也差强人意,就不怪三福晋这两年拿他出气了。 “福晋今日其实也不舒服,爷抽空去看看吧。”田氏道。她其实挺希望这两人能和睦点,不然她夹在中间也很心累的。 “她不舒服?爷看她精神的很!”三爷忿忿道,压根不相信。刚才三福晋和他杠的时候可是中气十足! 田氏忍不住又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压低声音道:“爷,明日就是弘晴阿哥的生辰了。” 三爷一下就僵住了。弘晴在他这里几乎是个不能碰的话题。他自己心里有愧,也就越发怕人提起。 “您劝劝福晋吧。弘晴阿哥走了这么久,福晋一直没走出来。这样伤身的很。弘晴阿哥若是在那边有所感应,怕也会担心的。”田氏又道。 三爷面上顿时更加挂不住。他这些日子只记得争太子位的事,哪里还记得弘晴的生辰。 “爷不用你提醒,自然记得!”三爷一边嘴硬不承认自己忘了,一边起身道:“爷还劝少了?是她自己爱钻牛角尖!爷说多了她还嫌烦!真是不识好人心!” 田氏知他一向口是心非,懒得理会他的叨叨,只催他快点走。 三爷本是来看儿子的,结果弘昇在睡觉,没说上话,田氏又一副要赶他走的样子,顿时更郁闷了。最后还是出于愧疚心理,决定去哄哄三福晋。 第860章 重新开始 正院里,三福晋也就是气了一阵便过去了。她这两年同三爷时不时就要争两句,赌气的时候太多。有时候是她心气不顺想刺三爷几句,有时候是真被三爷气到。次数多了,她恢复情绪的速度也快了许多。 等三爷到了正院的时候,就见三福晋正坐在窗前的书案上练字,完全没了刚刚气势汹汹的样子。 三爷进屋的时候没让奴才们吱声,所以三福晋虽然听到脚步声,但并没抬头看,还以为是自己屋里的奴才,扔在专心练字。 三爷并没有立刻走近,而是站在不远处静静地看了一会儿。 两人刚大婚的时候,三爷很喜欢三福晋能识字作诗,因为他自己就爱好这些。所以两人那段时间可谓是琴瑟和鸣。那会两人时常一块儿写字作画,就在这张书案前。 三福晋的容貌其实长得也很好。董鄂氏出美人,这是公认的。当年大婚时,三爷对三福晋的长相也是很满意的,且隐隐为此自豪。因为当时大婚的几个皇子中,三福晋是福晋里长得最漂亮的。 虽说选福晋是家世背景和端庄最重要,但作为男人,谁不希望自己老婆好看呢! 一想到如今两人颇有些水火不容的架势,且很久都没有温存过,三爷心里不免有些唏嘘。一切的改变都是源于弘晴的夭折。 一笔写完,三福晋的嘴角露出个满意的笑出来,今儿这副字写的时候她就觉得状态不错。这会完成了果然挺好。她放了手中的笔,抬头正准备叫身边的丫鬟过来看看,就看见了三爷! 一瞬间,三福晋脸上的笑就没了,淡淡道:“爷不去陪弘昇,来臣妾这里做什么?” 三爷这才回过神来,略有些不自在的道:“弘昇睡觉在。”他没说为何过来,总不能说是被田氏提醒,才想起要来安慰三福晋的。 他怕三福晋继续追问,忙走近几步,看着书案上的字道:“福晋这副字写的不错啊,比之前有进步!” 这两年他可从未夸过三福晋的字,应该说他便是踏进这个屋子,也没有心思关注这些。今日猛然说出这种话来,惊得三福晋以为听错了,盯着三爷半晌没说话。 “咳!”三爷不自在的别过头清了清嗓子,又道:“明日爷陪你去皇觉寺吧。” 三福晋脸上惊讶的神色更加明显! 弘晴没了后,她便在每年弘晴生辰这日去皇觉寺上香。但三爷却没有陪她去过,更别提像今日这样主动开口了。 “田氏提醒爷的?”半晌后,三福晋开口。 三爷脸色顿变,他没想到三福晋一下就猜到了。 “呵,爷还真是有心了!”三福晋没忍住又嘲讽了一句。 难得的是,三爷这次却没有和三福晋对着呛起来,倒是面露愧疚的道:“弘晴是爷的第一个孩子,爷心里也是惦记他的。” 三爷到没有说假话。他确实没忘记弘晴,只是藏在心里更深处不敢想起,也怕面对当初弘晴的夭折确实和他有一定关系这个事实。这种复杂的感情,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对三福晋说。 三福晋又是一脸诧异,看着三爷终于问道:“爷是生病了么?” 潜台词就是,若不是生病,脑子坏了,怎么会说出这种话来? 三爷只当是没听见这话背后的意思,反而真诚的看向三福晋,认真的问道:“福晋是不愿让爷明日一块儿么?若你真不愿意,爷也不勉强,和你错开时间便是。” “爷是真的想去看弘晴?”三福晋这会倒是将信将疑了。 “我是他阿玛,本就该去看他的。”三爷道。 这下三福晋倒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她眼神复杂的看着三爷,此时的三爷却是一脸坦诚。 好一会儿后,三福晋才点头答应,“爷若是想去,明日便同臣妾一块儿吧。” 三爷眼里闪过一丝喜悦。他刚刚还真没底三福晋会松口。 这晚三爷便留宿在了三福晋的屋里。虽然两人还是没什么话,但就连奴才们都感觉到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不一样了。 待到第二日两人从皇觉寺回来,三福晋对三爷说的话终于不再冷嘲热讽了。 而三福晋想着昨日从三爷身边奴才那问出来的事,不免生出几分欣慰来。 她从未想过让三爷去争位,因为她知道三爷不是那块料。若是硬要争,最后不仅会头破血流,还可能丢了性命。而他们这一大家子都会受到牵连! 她自己已经没了孩子了,却不希望弘昇也没个好的未来。 其实她也暗中努力过,想要三爷改变想法。但三爷就跟着了魔似的,非认为自己是可以继承大统的人,死活要去争那个要命的位置。 后来她就放弃了,随着三爷折腾。若是被牵连就牵连吧,谁叫她是三福晋呢!不过她同自己阿玛说好,别和三爷走的太近,免得以后受影响。她自己一个人受苦就行,可不想拖累整个董鄂氏! 谁知道三爷这次竟然能醒悟!虽然这醒悟的方式很有些丢人,但三福晋却不在意。只要能保住一家大小的命,丢的人以后也能慢慢捡回来。 “爷这次是真想明白了吧?”三福晋问道。 三爷愣了一下,突然明白过来三福晋的意思。他一向知道三福晋聪慧,却没想过她能知道这些。这简直是公开处刑,三爷的脸一下就红了,颇为不好意思起来。 “只要爷想明白了,其他的事都无所谓。旁人的看法本就不由咱们左右。咱们过咱们的日子,一家人平平安安的就很好了。”三福晋又道。 这下轮到三爷惊讶了,看着三福晋好半晌没回过神来。之前的三福晋说话是有些刻薄的,嘲讽人的功夫一流,三爷是真没想到这会三福晋能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爷为何这么看臣妾?”三福晋笑了一下,“人都是会变的,臣妾如今很多事情都看淡了,爷如今不也一样改变想法了?” 三爷一时被说的哑口无言。过了会儿也笑了起来,抓着三福晋的手道:“咱们都变了,那以后就重新开始吧。” 第861章 你侬我侬 八爷同池小河到了庄子上后,对京城里的消息就滞后了许多。朝堂上这两天发生的事情他并不知道,也不急于知道。他现在只专心享受和池小河还有孩子们一块儿的悠闲时光。 这两日的天气也不错,虽然入秋了,但太阳还是带着暖意,并不冷。 庄子上的管事便是冬梅的公公,他如今年纪渐大,手头的事情基本都给儿子崔明打理了。所以当初冬梅说要嫁个管事,崔明虽然还没正经当庄头管事,但还是被冬梅看中了。 这会池小河一家子来庄子上度假,冬梅高兴坏了,见到池小河的时候差点哭起来。这次她可是有机会再伺候主子一回了。 池小河也很感慨。对于身边的四个丫鬟,她都是当妹妹看。毕竟她两世为人加起来的岁数可比她们大。 “这次秋梨没跟着一块儿来,不然你们姐妹还能叙叙旧。”池小河道。 冬梅一看池小河身边伺候的三个新人,就能理解秋梨的用意,忙道:“没事。奴婢以后有机会去府里给福晋请安,总有机会见的。这次福晋能来奴婢这处庄子,已经是奴婢的福气了。” 池小河看她脸色红润,脸色不错的样子,就知道她日子过的不错,也替她开心。 崔明在一旁还有点拘谨,毕竟这次八爷一行人要住两个月,这是庄子上从未有过的事情,他就怕哪里伺候不周。不过看自家媳妇这副高兴的样子,他心里还是高兴的。能娶到福晋身边的大丫头,也是他上辈子修来的福分。所以当初府里来人问他意思的时候,他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 以前他是跟着自家父亲去过府里,也见过池小河身边的四个大丫鬟。虽然名字和人对不上号,但也知道都是容貌气度不一般的。 这会他看着冬梅跟在池小河身边有说有笑,嘴角也不由露出笑来。 待池小河到了住处,看到屋里的陈设,立刻就笑道:“这是你亲手布置的吧?” “不知福晋可还喜欢?”冬梅还有点紧张。她这么久不在福晋身边伺候了,也不知道福晋有些喜好变了没。 “当然喜欢!”池小河笑道:“难为你这么用心了。” 冬梅得了夸奖,脸上笑得更开心了。她一个做奴婢的,最开心的不过是得到主子的肯定。 便是弘旺他们三个孩子看到冬梅也觉得亲切,要喊上一声冬梅姑姑,这就是不得了的体面了。 住在庄子上的第一晚,池小河便同八爷一块儿泡了温泉。 这会还在太后的孝期,两人不能做什么,但就是靠在一块儿说说话也觉得舒服。 “臣妾看弘旺今日也是高兴的很。他这两年真是有难得放松的时候。”池小河道:“这孩子给自己的压力太大了。” “他是长子,自然该多担一些。”八爷道。 对于八爷的教育理念,池小河如今已经不和他争辩了,只是尽量求同存异。两人的出发点都是好的,只是方式可能有差异,到最后还是要看弘旺的配合度和接受度。 其实池小河一直都想尽力站在和弘旺平等的位置上对话,让他感受到尊重,而不是强加自己的意愿给他。所以很多时候她都会询问弘旺自己的意见,给他思考的余地。 原本八爷还怕这样的方式会出现问题,却不想弘旺是个很自律的孩子,并没有因为自己有发言权就任性,倒是弄的池小河更为心疼。 “弘曦的性子同弘旺就大不一样。”说起孩子们,池小河脸上的神情都温和了许多,笑着道:“弘旺像他这么大的时候都跟个小大人似的,还是弘曦有个孩子样。” “弘曦有哥哥姐姐宠着,自然不一样。”八爷笑道:“虽说弘旺出生那会,咱们也宠的厉害,但这和有哥哥姐姐照应的感觉还是不一样的。” 池小河点头,她自己从小就希望有个哥哥或是姐姐,这样她被别的小朋友欺负的时候就有人给她出头了。但她实现不了这个愿望,最后到成了孤儿院的孩子王,成了很多人可以依靠的姐姐。 “等弘曦自己当了哥哥就不一样了。”八爷道。 池小河一下就听出了八爷的暗示,红着脸道:“还在孝期呢,爷想什么呀!” 八爷笑着搂着她道:“爷不能做还不能想了?等孝期过了,你的身子也应该能再怀个孩子了。福晋难道就不想要了?” 池小河差点脱口就说想要了。她一向喜欢小孩子,看到别人家的孩子都忍不住要逗,自然也是希望自己能多生几个的。和八爷感情越发好了后,她有时候都会庆幸这是古代,没有计划生育。 不过她不说,八爷看她的神情也猜到了,便笑道:“咱们府里就三个孩子,爷还是觉得少了点。之前你身子不好,爷也不敢让你生。如今你调理过来了,爷还想再多要两个孩子。再生一儿一女就好。爷和你还没有女儿呢!” 最后一句话,八爷是在池小河耳边说的。雅尔哈毕竟不是池小河亲生的,在八爷眼里还是差了点。他有时候会想,若是他们俩生的女儿,该会有多漂亮,多乖巧。 “儿女都是缘分,臣妾倒是不强求。”池小河笑道。 八爷看她被温泉水的热气熏得红扑扑的脸颊,一时有些情动,低头在她额间落下一吻,很是温柔的道:“只要是福晋生的,爷都喜欢。” 他们俩在这里你侬我侬,宫里阿哥所这会却不平静。 弘皙突然半夜上吐下泻,吓得他身边伺候的小太监连夜去找太医,动静大的把整个阿哥所的人都惊动了。 弘皙可是阿哥所住的唯一皇孙,太医也不敢大意,一路小跑到了阿哥所。结果一诊脉,太医吓得不敢说诊断结果,只让人赶快报乾清宫! 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都住在阿哥所,也是如今阿哥所住的年龄最大的两个阿哥。这会也都在弘皙的屋里,一听说要报乾清宫,就知道这事不简单了。 第862章 中毒 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如今也都开始入朝听政。今日在朝堂上发生的事情他们都是亲历了的。这会看着弘皙脸色痛苦的躺在床上,心里不免涌起一丝寒意。 会是谁要对一个孩子出手?难道就因为看见太子已经不可能再复立,所以就无所顾忌了么? 哥俩对视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里的担忧。弘皙这病只要有半点蹊跷,那可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乾清宫里,康熙已经歇息了。今儿是李德全值夜,听见外面小太监小声敲门,他立刻就惊醒了。 像这夜里来乾清宫报信的,绝对是大事。李德全心里一咯噔,心里快速的把这两日的事情捋了下,却没有半点头绪。 “什么事?”他开了门,露出半张脸,问敲门的小太监。 那小太监还来不及说话,李德全就一眼看到他身边站着的是弘皙身边伺候的人。 “弘皙阿哥出什么事了?”李德全忙问道,心里暗叫糟糕。 他每日都会跟着康熙上朝的,一下子就想到了今日早朝上讨论立新太子的事。在这个节骨眼上,前太子留在宫里唯一的儿子居然出事,这也太巧了些! “我们阿哥刚上吐下泻的!叫了太医看,太医却让奴才来乾清宫!”那小太监跟在弘皙身边几年,平日里口齿伶俐的很,这会也是满脸的慌乱,好在话说清楚了。 李德全不敢耽搁,让他在外面等,忙进去给康熙汇报。 康熙如今年纪大了,本来就觉轻,这会其实已经被外面的动静弄醒了。听见李德全的脚步声,便先开口问道:“外面出什么事了?” 李德全忙紧走几步到了床边低声把事情说了。 康熙一下坐了起来,“走,随朕去看看。” 李德全忙伺候康熙穿衣,赶往阿哥所。 一路上康熙什么话都没说,弘皙身边的小太监心里乱成一团跟在后面,脑子里也是努力回想这一日下来弘皙都吃喝了些什么,有没有什么遗漏的。 虽然刚刚太医已经问过话了,但他知道一会儿康熙肯定还要再问一遍的。 阿哥所里,太医已经在给弘皙用药了,等康熙来的时候正好赶上弘皙又是一阵吐。大概是吐的次数多了,呕吐物里已经没什么东西,几乎都是水,但还是能闻到刺鼻的腥臭味。 太医一看康熙来了,忙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说,怎么回事!”康熙也不废话,既然是太医叫他来的,肯定是发现了问题。 “是中毒!”太医说的也直接。 康熙的脸色顿时就变了,这屋里除了在伺候弘皙漱口的奴才,其他人都吓得跪在了地上。 中毒可是大事,这院里伺候的奴才都可能是怀疑对象。 “皇玛法。”弘皙这会缓过劲来,在床上虚弱的叫了一声康熙。 毕竟是自己从小就疼宠的孙子,看着弘皙这会脸色苍白憔悴的模样,康熙顿时就心疼起来,而后便是一股怒火在心底烧了起来! 竟然敢在宫里下毒,这是有多大的胆子! “什么毒?”康熙问道。 太医回道:“无色。” “什么?”康熙皱眉,这个名字他没听过。 “毒药的名字。”太医道:“还是微臣早年游历的时候在北疆遇到过。是一种无味无色的毒药,入了水根本没人能察觉。中毒十二时辰后会上吐下泻,然后无法进食,最终……” 他话没说完,但大家都明白意思。一个人无法进食,还一直上吐下泻,那还能活? “可有解?”康熙问道。 “有!”太医回的很肯定,“但就是解了后也会大伤元气,没个三五年都调理不过来。” 在场的人本在听到一个“有”字后都松了一口气的,但听到太医后面的话后又都变了脸色! “如此霸道!”康熙惊讶的同时也对幕后之人恨得不行。对一个孩子下如此毒手,可见这人有多歹毒! “微臣刚已经用药了,阿哥已无性命之忧。”太医道。 康熙的脸色却没好看太多。按太医说的,弘皙便是解了毒也会伤了根本,这可是一辈子的事,三五年怕是只能调理个表面。 弘皙躺在床上脸色更加苍白。他这些日子本就因为太子妃生了孩子而煎熬,但心里还有口气撑着,想着自己阿玛虽然倒了,可皇玛法对他的态度却没有变化。指不定皇玛法不立太子,就培养他这个皇太孙呢? 但他如今身子坏了,还有什么培养价值!他还有那么多厉害的叔叔们,哪个不想着太子之位!这下他们肯定要高兴死了!而他这个皇太孙也就成了颗弃子! 弘皙一向骄傲,也自视甚高,如今却仿佛一下子就被抽干了精气神,一副心如死灰的模样。 康熙还是疼这个孙子的,一看弘皙脸色不对,忙安慰道:“弘皙,你别多想,皇玛法一定会让太医给你调理好身子的。你安心养病,一切有皇玛法做主!皇玛法会给你个交代的!” 这人要养病,心情也是很重要的。若是自己都打不起精神,那吃再多药都没用! 这两句话显然不够安慰弘皙的,但他还是勉强冲康熙笑了下,道:“孙儿听皇玛法的。孙儿会好好养病,皇玛法不要为孙儿担心。这大半夜的,皇玛法快回去休息吧。” 他越是这么懂事,康熙越是心疼。发生了这种事,他哪里还睡的着,自然是要连夜查下毒之人。 而且听太医说的,这毒药是北疆那边的,并不常见。是谁有本事把这种毒药弄进宫,还能不知不觉的让弘皙吃进去!不止这院里的人要全部排查,包括阿哥所里的奴才,还有这些奴才接触过的人,都要来个大排查。 “你们俩把你们自己院里的奴才也都问问。”康熙对一直在旁边的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道:“朕就把弘皙交给你们两个叔叔了。接下来的日子要保证他能静心调养身子!” “儿臣遵旨!”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忙道。 “万岁爷,要不您还是回宫歇息吧,老奴在这盯着。”李德全还是劝了康熙一句。 第863章 线索断了 自从康熙中风后,李德全对他的身体就越发上心。如今天气渐冷,夜里寒气本就重,康熙若是再不睡觉,熬到明日一早直接早朝,肯定吃不消的。 但康熙这会正在气头上,一心为弘皙做主,便是李德全在这里盯着他都不放心,所以并不肯听劝,坚持要亲自审。 阿哥所的总管太监这会也是脊背发凉。虽然这事发生在弘皙院子里,但也是他管理疏漏,一旦追究起来,他也难辞其咎! 这一晚的南三所几乎是彻夜灯火通明,所有的奴才都是人心惶惶,便是问心无愧的人在这种气氛下都难免跟着一块儿紧张。 第二日清晨来临,天色渐渐亮了起来。康熙面露疲态,但眼里更多的是愤怒!因为这一夜的审查并没有结果!只揪到阿哥所膳房里一个小太监那,线索就断了。 那小太监昨儿夜里弘皙还没发病的时候就已经死在了井里,要不是昨晚查到他头上,估计还没那么快找到他的尸体。 这宫里太大,要消失一个没有什么存在感的奴才太容易了。 “万岁爷,早朝的时辰快到了。”李德全提醒道。 康熙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沉着脸道:“朕先去早朝,李德全,你盯着继续查!朕就不信查不到!” “喳!”李德全忙应道。他在这里坐镇,就代表着康熙,其他人也不敢马虎。 这会阿哥所里住着的十五阿哥、十六阿哥、十七阿哥这几个小点的阿哥也醒了,他们院里的奴才已经听说了事情,这会也都在跟自家主子们说。 于是弘皙这里迎来了第一波探病的人。 他还没醒,昨儿折腾到半夜才在药物的作用下睡着,现在正是睡的沉的时候。 倒是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还没睡,见了十五阿哥三人,都是一脸的疲态。 “十三哥,十四哥,到底是怎么回事啊?真是中毒?”十六阿哥平日里性子活泼,这会也是第一个发问。 “是啊!太医都说了。”十三爷打了个哈欠道:“皇阿玛在这审了一夜,刚走没一会儿呢!” “谁这么大胆子啊!”十五阿哥一脸的不敢相信。 十七阿哥则是一脸后怕,“听说是膳房的小太监做的手脚!咱们可都是在膳房提膳的,这若是提错了,倒霉的不就是我们了?” 十四阿哥还有心情开玩笑,笑道:“可不是!咱们都可能是替死鬼!” “怎知弘皙不是替死鬼呢?”十六阿哥道。 他这话一出,大家都安静了下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十三阿哥开口道:“咱们大概还不值得被人下毒!” 这话说的真是又好笑又有几分凄惨,但确实是句大实话。 十三阿哥的母妃已经没了,十四阿哥虽然是德妃生的,但上面有个已经当了贝勒的哥哥,自己在朝堂上还毫无建树。十五阿哥这几人的母妃在后宫里地位不高,至今只是个庶妃,而他们三个人连朝堂都没入。 虽说弘皙比他们都要小,也没有入朝堂,可弘皙有个他们都没有的身份,便是废太子的儿子! 想到这一点,这几人心里也不免有些唏嘘。太子都被废了,却还是逃不脱这些纷争,就连他的儿子也要跟着受牵连! 朝堂上,康熙却只字未提弘皙中毒的事。但他脸色不好,却是朝堂上的人都看见的。这让大家都不免战战兢兢地,心里也猜测发生了什么事。 下朝后,四爷单独被康熙留了下来,不免又让大家心里有了想法。看向四爷的眼神都多了几分探究。 倒是四爷心里一片平静。他最近都是矜矜业业的办差,并不惧被康熙召见。 “胤禛,朕要交办一件事给你。”康熙也是在心里权衡过的。他自己确实没有经历一直盯着调查的事,而李德全到底只是个奴才,还是得找个有分量的人来负责这件事。几个儿子中间,他最为信任的还是四爷。而且四爷的办事能力也是有目共睹的。 四爷站在御案前没有说话,安静的等着康熙的下文。但他心里已经知道不会是简单的差事。这种被单独留下交办的事情一向都不简单。不过这代表康熙的另一种信任,他倒是心甘情愿被驱使。 “昨晚阿哥所里出事了,弘皙被人下了毒!”康熙道。 “什么!”四爷顿时震惊,抬头看向康熙,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朕审了一晚,线索却断了!这件事必须要查出结果!不然朕没发给弘皙交代!”康熙道:“这幕后之人如此嚣张,朕绝不能姑息!” “那弘皙如今怎么样了?”四爷忙问道。 “还好太医里有见过他所中的毒,已经在解毒了。只是身子伤了根本,怕是要调理好几年了。”康熙道。 四爷心里痛惜,问道:“皇阿玛,这事您派人告诉二哥了么?” 康熙难得脸上露出心虚的表情,道:“这事就先不告诉他了。等查出来下毒之人才说。” 四爷点点头,表示理解。太子如今在宫外,知道这个消息也只能干着急。等到事情水落石出了,弘皙也好了些,到时候再告诉太子,应该会更好接受。 “去吧,李德全在阿哥所,十三和十四阿哥昨晚也在,你让他们给你把昨晚的情况再详细说一遍,然后叫他回来!”康熙道。 “是,儿臣这就去。”四爷领了命就往阿哥所去了。 到了下午,后宫不少人也都知道了消息。大家都在猜测下毒的人会是谁。居然这么大胆子,还在这个节骨眼上。 南三所一下子成了后宫的焦点,而四爷的到来也让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松了口气。李德全也是神色一松,忙给四爷行礼。 “李谙达辛苦了,皇阿玛召您回宫。这里我接手就好。”四爷道。 “那就辛苦四阿哥了。”李德全仔细把自己知道的给四爷复述了一遍才离开。 这会弘皙已经没睡觉了,见到四爷来,心情却是复杂的。他是知道自己阿玛这两年同他这位四叔关系已经疏远,这次会用心调查么? 第864章 收到消息 四爷并未注意到弘皙的眼神,对这个侄子,他其实并没有多少好感。早几年他还觉得这孩子聪明伶俐,乖巧懂事。这两年却发现这孩子心眼太多,且心思歹毒。但没好感不代表他就能看到弘皙被人下毒还无动于衷。 所以四爷看弘皙的眼神还是满怀关切的。 “你放心,四叔不会放过害你的人。四叔一定会查出来的。”四爷走到床边安慰弘皙,“你什么都别想,专心养身子就好。” 弘皙看着四爷,突然道:“四叔,我想阿玛和额娘了。我能见见他们么?” 四爷闻言愣了一下,显然这会是不能的,毕竟康熙还想瞒着呢!但看弘皙那渴望的眼神,他又于心不忍。到底还是个孩子,出了这么大的事,想见阿玛和额娘也能理解。 “弘皙,你应该知道你阿玛现在的情况。让他进宫是不可能的。”四爷想了想道:“而你现在的身体也不适合出宫,近日恐怕是不方便了。” “那我身体好点是不是就能出宫去见了?”弘皙追问道。 四爷也不敢打包票,只得道:“到时候四叔会帮你问你皇玛法的。” 弘皙眼里的光暗淡了几分,情绪一下就低落起来。 四爷心里叹气,面上还是努力安慰道:“所以你要快些把身子养好。你身子好了,你皇玛法才会放心你出门,对不对?” 弘皙抬头看向四爷,勉强笑了笑。 四爷来是为了调查事情的,所以在弘皙这里坐了会就出去了。 弘皙躺在床上转着眼珠子,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九爷和十爷是第二日才知道这事,两人一合计,决定给八爷送封信。 内务府可是管着后宫大大小小的事务,这阿哥所的膳房出事,真要说起来,内务府可是脱不了干系。 虽说八爷这会在休假,可他手下的人是否有人牵扯在内?会不会牵扯到八爷?这都是他们不清楚的。及时让八爷知道消息,有些事情也能提前预防。 八爷在庄子上这两日还是过得很悠闲的。每日早起练个拳,还拉着弘旺和弘曦两个儿子一块儿,然后再一家五口用过早膳,便在庄子上闲逛。 这会其实是秋收的季节,庄子上还挺忙的。但正是这番景象让几个孩子都跟见稀奇似的,毕竟是在京城里见不到的场景。 尤其是弘旺,好些书本上看到的东西和实际的东西相对照,也是件很新奇有趣的事。八爷也会趁机同他讲一些农田水利,有关民生的事。也算是寓教于乐了。 收到九爷和十爷的信已经是快傍晚的时候。八爷拆开一看,也很是惊讶。 “怎么了?是京中出事了?”池小河顺嘴问了一句。 “嗯。”八爷点头,“弘皙被人下毒了。” “啊?”池小河吓了一跳,“谁这么大胆子啊!” “是啊,谁这么大胆呢!”八爷冷笑道。他其实看到内容的时候,脑海里第一个跳出来的幕后之人便是直郡王。 但他很快又否定了这个想法。这种时候,直郡王若真是对弘皙下手才是蠢!毕竟弘皙身份特殊,且目前来说对争位根本没有实质意义上的威胁。 可若不是直郡王,又会是谁?八爷在脑海里筛选了一遍可能出手的人,却没什么头绪。 “那这会宫里怕是不得安宁了。”池小河道。出了这种事,康熙肯定要彻查的。 “嗯,皇阿玛派了四哥查。”八爷道:“九弟和十弟怕牵扯到内务府,提前让告诉我一声。” “啊,还会牵扯到内务府么?”池小河一下子担心起来。 八爷好不容易有了两个月的假期远离朝中是非,难道这么快又陷进去了? “无妨。”八爷见她吓着了忙道:“虽说和我休息的时间撞到一块儿了,但这事要想牵扯上内务府不容易。” 池小河松了口气,“臣妾可不想爷刚休假就回去。” “放心,除非是皇阿玛召我,不然我是不会回去的。”八爷道。 池小河这才踏实下来。不过这事发生的突然,还挺让人震惊的,也不免让人生出许多猜想。 “爷觉得会是谁?”池小河也忍不住同八爷讨论起来。 “福晋觉得呢?”八爷反问道。 “臣妾觉得啊,”池小河摸了摸下巴,道:“臣妾到觉得不像是爷的兄弟们做的。到像是后宫妃嫔们的手段。” 毕竟成年皇子们大多出宫建府,在宫里对人下毒不容易。住在阿哥所的几个皇子们都还不大,也没有害弘皙的动机。但对于后宫妃嫔们来说,她们常年在宫里住着,手中多多少少都有些人脉。宫里那么多奴才,背后真正的主子未必和表面上的一致。 不过弘皙一个皇孙,同后宫妃嫔按理没有什么恩怨。若真是妃嫔们下的手,多半也是有儿子的妃嫔。太子废了,皇孙再没了,那康熙就能下定决心重新选太子了。 “福晋这么分析也有道理。”八爷笑道:“不过,若真像福晋这么说的,这倒是给自己儿子招祸了。毕竟动弘皙,皇阿玛肯定要亲自出手的。真查出来,她儿子还能有戏?” “那还不许别人铤而走险?”池小河道。 “意义不大。”八爷道:“这事弊大于利。” “那爷有怀疑对象?”池小河问道。 八爷心里其实有个大胆的猜测,但他却没有多少东西来印证,所以想了想,最终摇头道:“想了一圈,又都排除了,没结果。” “哎,臣妾这脑子还是别想这些事了,转不过来,太复杂了!”池小河决定放弃。这种朝堂争斗,勾心斗角的事真不是她的长项。她能分析个一二三来,都还是因为穿越过来后的耳濡目染。 八爷笑着把她搂在怀里,道:“说好的休假,咱们就不想这烦心事了。” “嗯!”池小河点头。反正这事不牵扯到八爷,那他们也没必要费神。 但没有人知道,远在皇庄上囚禁的太子,却在这天夜里收到了弘皙被人下毒的消息! 第865章 告知 瓜尔佳氏生了儿子后,太子似乎从被废的打击中恢复了不少。偶尔也还是喝酒,却不像之前那样整日里都醉醺醺的。很多时候他开始往瓜尔佳氏的屋子里跑。 一个新的生命诞生,总是会带给人希望,太子也是一样。尤其是瓜尔佳氏生的这个孩子还得到了康熙的重视,且与他长的像这两点更让他觉得开心。 可对于李佳氏来说,这就不是件值得开心的事了。 从她得知瓜尔佳氏生下阿哥后,她就再次成了原来的那个李佳氏。她有时候想,若是瓜尔佳氏生个女儿就好,那她们俩还可能继续之前的联盟。可瓜尔佳氏生了儿子,那她们注定还是要站在对立面上去! 尤其是现在,当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瓜尔佳氏和新生命这里时,她心里就越难受!太子是忘了他还有个儿子在宫里么? 她的弘皙也不过是个孩子,阿玛出了这种事,却让他在宫里面对一切!她只要想想都觉得心疼! 可太子来了皇庄后却一次都没有到她的院里来,更别说提起弘皙了! 夜深人静,独自躺在床上的时候,李佳氏才会默默地流泪,在心里为弘皙祈祷,盼着母子重逢的那一日。 所以当太子出现在她院里时,她惊的一时都没回过神来。但她很快又反应过来。如今能让太子主动来她这里的事只可能同弘皙有关! “可是弘皙在宫里出事了?”李佳氏看着太子,神色焦急。她这两日都心神不宁的,这会看到太子越发心慌。 太子看了她一眼,心道这大概就是母子连心了。他还未开口,李佳氏就已经猜到了。 看着李佳氏消瘦了许多的脸颊,太子的目光里多了几分怜惜。他沉默的点了点头,算是回答了李佳氏的问题。 “出什么事了?”李佳氏的脸色唰的变白!弘皙可是她的命根子啊! 太子的眼里闪过一丝阴狠,道:“有人给弘皙下毒!” “什么!”李佳氏的声音都变了,继续是颤抖着问,“那,那弘皙可有事?” 太子摇了摇头,道:“太医已经解毒了。”对于弘皙伤了根本的事,太子瞒下没说。他不想李佳氏再有更多的担心了。 李佳氏猛然松了口气,捂着胸口半晌才平复了情绪。 “是谁这么狠心!对个孩子下手!”这会李佳氏担忧的情绪已经被愤怒的情绪取代。她想着弘皙在宫里独自一人承受这些,眼眶顿时红了起来。 “孤也在想,到底是谁下的狠手!”太子咬着后槽牙道。他如今人不在宫里,也没办法去查。好在送信的人告诉他,这事康熙亲自审了半夜,如今又让四爷接了手,想来应该能有个结果的。 “殿下,臣妾,臣妾真想现在进宫去!”李佳氏忍不住哽咽道:“臣妾越想,越觉得咱们弘皙一个人在宫里可怜。就算是解毒了,他身体肯定还难受,心里也害怕。可咱们都不在他身边陪着,他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太子心里也难过。弘皙曾是他最疼爱的儿子。虽然近段日子他对这孩子没以前上心了,但这会听闻他被人下毒,心底的那些父爱又都被激发了出来! “是孤连累了他。”太子有些艰难的开口道。他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但现实却如此残酷。 即便是他被废了,被囚禁在庄子上了,还是有人对他的儿子下手! “殿下,您有办法给弘皙送个信么?哪怕是口信也好。起码让他知道,咱们都还想着他,担心着他。”李佳氏想了下开口道:“他若是知道自己还有家人在惦记,心里应该能好过些。” 太子面露难色。他今日收到这消息都不容易,若是让人给弘皙传话,一旦被人发现,他在宫里最后的暗线都没了。这个险,他现在不敢冒! 李佳氏见他神色犹豫,立刻就猜到他是怎么想的,心里不由生出几分恨意来!这个时候他就不想想弘皙在宫里有多难么?不过是传个口信而已,都这么瞻前顾后的!难道还指望宫里这点暗线能助他翻身不成! 可她知道太子这人吃软不吃硬,所以面上还是勉强挤出个笑来,轻声道:“是臣妾想的太天真了。如今咱们都在这里,又怎么给弘皙送信。他当初被独自留在了宫里,这些事也该学着承担。这就是他的命。”说完她还轻轻地叹了口气,声音私有若无的,听在太子耳朵里越发不是滋味。 “孤也没说不行!”太子下意识的开口。 李佳氏的眼里顿时迸发出惊喜的光来,她看着太子,激动的似乎嘴唇都在颤抖,几次张嘴,却又说不出话来,仿佛只要说话,太子就会反悔似的。 太子见她这个样子,只得硬着头皮道:“你别担心了,这事孤会想法子!弘皙被人下毒这事,孤不会就这么算了!” “殿下可别冲动。”李佳氏忙劝道:“您还是要以自己为重。宫里有皇上在,怎么都会护着咱们弘皙一二的。” 她越是这么劝,越是激发了太子的好胜心!康熙在又如何,还不是让人害了弘皙!而且至今还瞒着他!若不是他宫里有人,还不知道这事会瞒到什么时候! “这事你别管了!有弘皙的消息,孤会来告诉你的!”太子道。 李佳氏点了点头,道:“臣妾知道,臣妾不会乱想的。臣妾能依靠的,也只有殿下您了。” 她话说的太子很受用。以前太子就最吃她这一套。男人嘛,总是喜欢被人依赖,被人崇拜的感觉。瓜尔佳氏以前就是自己太过独立,有时甚至比太子想的还要通透,所以太子才不喜。因为在瓜尔佳氏面前,他没有成就感,反倒时常能体会到挫败感。若不是这次瓜尔佳氏有孕,且怀的是个阿哥,他对瓜尔佳氏的态度大约还不会改变。 “孤这两日会多来看你的。”太子想了想,伸手把李佳氏揽进了怀里。 李佳氏身子还僵了一下才放松下来,实在是太子已经很久没有对她这么温柔了。 第866章 天衣无缝 这边太子去了李佳氏的屋里,瓜尔佳氏这边很快就收到了消息。 但她并没有什么反应。对于现在的瓜尔佳氏来说,有儿万事足。即便是太子现在重新宠幸李佳氏,再也不来她这了,她也无所谓。 “主子,恐怕是弘皙阿哥在宫里出什么事了吧?”清歌倒是提醒了一句,“不然殿下应该不会突然去李侧福晋那。” “就算是,与我也不相干。”瓜尔佳氏毫不在意的道:“殿下人在这里,也做不了什么。知道了,也不过是徒增担忧和愤怒。” 她看的很清楚,真要是宫里出了什么事,太子这消息来源也很有问题。他是不敢轻举妄动,暴露自己宫里的耳目的。所以太子什么都做不了,她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 清歌见她如此淡定,心里也跟着踏实下来,笑道:“还是主子稳的住。奴婢刚刚还担心这事会对咱们有影响呢!” “你放心,连累不到咱们这来。”瓜尔佳氏道:“我还在月子里呢,能知道什么?” “主子说的是!”清荷笑道:“咱们也什么都不知道,要伺候主子坐月子呢!” 主仆三人对视一眼,都笑了起来。 宫里因为弘皙中毒,康熙又要彻查的事,闹得可谓影响不小。尤其是阿哥所的奴才们,个个人心惶惶。即便是被问过话,能自证清白的都不敢放松。 而四爷查了两日,却依然没什么进展,颇有些焦头烂额。 “四弟,可需要哥哥帮忙?”这日直郡王见到四爷,不由笑着问了一句。 这事其他皇子们都没说要插手的,直郡王算是第一个。 四爷眼神复杂的看了直郡王一眼,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他这个大哥可知自己是重点怀疑对象?毕竟这么多年,直郡王同太子之间的争斗是有目共睹的。 虽说四爷认为直郡王不会这么蠢,但也不能排除怀疑!谁知道他是不是会真的犯蠢! 而且这个时候跑来帮忙调查,真不避嫌啊! “四弟怎么这个眼神?”直郡王笑了起来,“觉得我帮不上忙?” “不是。”四爷摇摇头,苦道:“我是想,大哥便是来了,能帮什么忙?” “一人计短,两人计长嘛!”直郡王很是热心的道:“兴许两人一块儿捋一遍,能有些新的想法呢?” 四爷心生警惕,怀疑直郡王是打着帮忙的幌子来看他到底查了多少证据的吧?本来他心里是把直郡王排除的,这会看他如此热心,反倒越发可疑了。 “大哥,不是我不愿叫人帮忙。实在是皇阿玛那边发了话的。”四爷索性把康熙拿出来当挡箭牌。这事康熙只叫他一个人负责,就是怕人多嘴杂。 直郡王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勉强,道:“皇阿玛还真是信任四弟。不过四弟的能力确实厉害,想来用不了多久就能查出来!” “借大哥吉言!”四爷也懒得理会他这话里的酸味,笑着回了一句。 直郡王算是讨了个没趣,很快就离开了。 四爷看着直郡王的背影,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来。 三爷府里,三爷也和三福晋讨论过这件事了。 他第一个怀疑的对象就是直郡王,还和三福晋说,没想到直郡王这么大胆子,敢在宫里下毒。 倒是三福晋觉得不太可能,“宫里下毒非同小可,想要做到不被人发现很难。他人在宫外,应该不好操控吧?” “这有什么不好操控的。他在宫外弄毒药,然后找宫里的人帮忙下毒不就行了!”三爷道:“我听说那毒药是北疆的,也只有宫外的人才好弄!再说了,老大以前在外带兵,最容易接触到这些东西!” “可他毒弘皙有什么用?”三福晋还是觉得说不通,“弘皙对他有威胁?” “大概是想看老二更惨?”三爷道:“他们俩争了这么多年,老大想痛打丧家犬也未可知。” “臣妾还是觉得不对劲。”三福晋摇头。 “管它呢!反正跟咱们没关系!”三爷如今跳出这个圈子,反倒觉得一身轻松。 他本来是想再选个人投靠的,但被三福晋劝住了。如今形势不明朗,康熙的态度也让人看不透。这种时候还是谁都不站的好。便是没有从龙之功,至少也不会和任何人结仇。 八爷这边此时却在斟酌给九爷、十爷的回信。他没对池小河说的是,九爷和十爷在信中有提到,想利用这次的机会,把直郡王给拖下水,让他再没翻身的机会! 若是太子和直郡王都翻不了身,他出头的机会便是最大了! 要说这会确实是好机会,毕竟这件事太容易怀疑到直郡王头上了。但能否坐实证据才是关键! 要知道这事是四爷在查,他最是个秉公办理的人。若真查出来证据是和直郡王有关还好说,若是让他们自己制造证据,那在四爷眼皮子底下怕是难混过去。 依九爷的意思,反正都是一条船上的人,也可以借机再试探四爷一回。因为九爷一直觉得四爷的立场没那么坚定。 可八爷还是觉得有些冒险。 他在意的其实不在四爷这边,他在意的是康熙那边! 九爷告诉了他朝堂上,康熙是如何说直郡王和三爷的,倒是对其他几个皇子没有单独说什么。但明显的,康熙把三爷贬低的更厉害!至于直郡王这边,倒是觉得有转圜的余地。 若是康熙要保直郡王,再爆出他们做假证,那后果是不堪设想的。 但成大事者不能优柔寡断,瞻前顾后,八爷在一番分析后,决定还是让九爷和十爷出手。 不过他并没有让九爷和十爷去做假证,而只是让他们在四爷面前提一提直郡王家中养道士的事。 据说有的道士法术高超,能远程控制人办事。当然,这些都是据说,至于四爷要怎么查,便是四爷的事。 八爷没说的是,他相信这事是宫里其他人所为,只要放出这个风声,自然有人替他们帮直郡王把证据链给完善了。到时候再由四爷查出来,那就天衣无缝了。 第867章 就按八哥的来 九爷和十爷收到八爷的回信,都有些不解。按照他们之前想的,直接给造几个证据让四爷无意中发现就好了。管他是不是直郡王做的,只要有证据坐实就好!等到时候发现不对,四爷也被拖下水了,还能真把他们说出来不成! “八哥对四哥也太小心了些!”这次连十爷都有些不满了。 “呵,就老四是正人君子!”九爷也是冷笑。 “哎,九哥,你说八哥该不会是对老四不信任吧?”十爷突然道:“怕一试探,反而把事情搞砸了?” 九爷看了十爷一眼,突然笑了一下,“十弟,可以啊,你这是开窍了?” 他仔细咂摸了一下,越发觉得十爷说的有道理,“你别说,还真有可能。这朝中支持老四的可不少。他虽然面上同八哥关系好,可也没像之前同太子那样,让人觉得和八哥是穿同一条裤子的。” “八哥想事情一向比咱们周全。咱们还是按着八哥的来吧。”十爷道。 九爷点头,“你说的有道理。看八哥这意思,怕是怀疑幕后之人是宫里的,且位分不低。” “若是有人帮咱们出手,咱们当然更安全了。”十爷道:“咱们可是同八哥连一块儿的。八哥这会避出去了,若是咱们俩出事了,还是会连累八哥的!” “十弟啊,你这脑子是越来越聪明了啊!”九爷不由笑了起来。 “我本来也不傻!”十爷不高兴的反驳了一句。 “是是是,你不傻!你以前就是懒得动脑子!”九爷笑道。 于是兄弟俩便决定就按着八爷说的来。借着去看望弘皙的机会,便在四爷面前提了一嘴听过有道士用法术远程操控的事。 “我也是听说四哥查到的线索都断了才想到这事的。”九爷道。 他没有直接提直郡王,但四爷却反应过来了。这还是老早以前,八爷同他提起过一次。只是后续没有再提,他把这事也忘了。不知道如今直郡王是不是还养着那个道士呢? “八哥不在,不然还能帮你想想法子。我和十弟是帮不上忙,四哥别见怪啊!”九爷又说了一句。 四爷笑道:“九弟客气。这本来就是皇阿玛指派给我的差事,是我自己能力不够,至今没个结果。” “这种事本来就难查。敢在宫里下毒的,肯定不是简单人。指不定要就把证据抹光了。这民间还有悬案呢,四哥你也别压力太大。”九爷一副善解人意的样子。 四爷这几日为调查的事熬得眼眶都抠了,听九爷这么劝慰,心里还挺受用,当即拍了拍九爷的肩膀,笑着道:“话是这么说,可皇阿玛下了死命令,我也只能尽力了。” “查案要紧,四哥也要注意身体。”十爷也关心了一句。 四爷点点头,拱手谢过。 以前四爷总觉得九爷对他并不接受,说话也常冷嘲热讽的。没想到这次还说了几句体谅的话。他虽觉意外,也没多想。这会有了新的思路,他赶紧把事情再重新捋一遍,争取能找到新的调查方向。 而九爷和十爷离开阿哥所后并没有出宫,又去了翊坤宫宜妃那。 他们要想让宫里那个幕后之人知道道士可以远程操控的事,还是得找宜妃帮忙。 这事对宜妃来说再简单不过。宫里奴才们众多,这种带着点神秘色彩的小道消息传起来是很快的。 至于直郡王在府里养了道士的事,九爷相信那个幕后之人自己都会联想。毕竟再没有比直郡王出来顶这个锅最合适的人选了。 等一切事情办妥,九爷和十爷便出宫了。 两人在回府的马车上还在猜测,被八爷怀疑的幕后之人到底是谁。 他们俩把后宫里位分高的嫔妃扒拉了一遍,好像也没有谁符合。 “八哥也不在信里给咱们透露点。”十爷郁闷道:“我最讨厌这种猜来猜去的事了!” “你不是不笨么!”九爷打趣道。 “你不也没猜出来?”十爷不服气的回道。 “得,咱们半斤八两!”九爷笑道。 “九哥,下次休沐,咱们去看八哥吧?”十爷道:“不当面同八哥说说,我这心里总觉得不踏实。” “去呗!”九爷道:“咱们仨一向关系好。咱们不去看八哥才不对劲呢!” 不过还不等他们俩去看八爷,八爷这里就先迎来了另一位客人,雅尔阿江。 这位世子爷上次在城门口碰到八爷后就心心念念想来玩一趟。这次他就是带着上次打猎的猎物来拜访的。 “世子来就来了,还带这么多东西,真是客气!”八爷笑着相迎道。 “上门做客,哪有空手的道理!”雅尔阿江笑道:“一点野味,给孩子们加个餐!” “多谢世子爷了!”八爷一边道谢,一边把雅尔阿江迎进庄子。 “你这庄子不错啊!”雅尔阿江左右打量着,“这个季节在庄子上住真是惬意!” “世子爷若是喜欢,便留下来多玩几日。”八爷道。 “这可是你说的啊!”雅尔阿江笑道:“我若是住着不走了,你可不能嫌!” “怎么会!荣幸之至!”八爷笑道。 “那你福晋该嫌了!”雅尔阿江开玩笑道:“你们俩带着孩子来,我整日在这晃悠算怎么回事?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 八爷笑了笑,没接这茬。 雅尔阿江却挤眉弄眼的道:“我以前就听说你只宠福晋,难道这传言是真的?” 八爷没想到这人还有颗八卦的心,笑道:“传言不假。” 雅尔阿江没想到八爷承认的这么爽快,一时到愣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这庄子上温泉有几处,一会儿世子可以泡泡,解解乏。”八爷换了个话题。 “好啊!我就喜欢泡温泉!不然也不会这么快来找你!”雅尔阿江又高兴起来。 八爷暗自笑得摇头,这位世子爷可真是个孩子心性。明明也是成了家的人,却整日玩得潇洒! “对了,我今日来,还想问一个人来着。”雅尔阿江突然道。 “世子爷想问谁?”八爷一愣。 就听雅尔阿江道:“上次那个小贼现在如何了?” 第868章 要见小贼 “小贼?”八爷怔了一下。 “就是元宵节偷我荷包的那个!”雅尔阿江道。 “哦,木清啊!”八爷笑了起来,“世子怎么突然想起他来了?” 这事都过去大半年了。八爷倒是没想到雅尔阿江还能记得这么个小人物。 “爷生平第一次被人偷荷包,能不记得么!”雅尔阿江忿忿道。不仅偷了他的荷包,被抓到了还不肯还!最后差点没闹出人命来! 后来为这事,他回去还被阿玛训了一顿,能忘记才怪! “不就一小孩么,事情过去就过去了。”八爷笑道。 “你不是把他救了,说是会安排个去处么!”雅尔阿江道。 八爷点头,“我让他学东西在。” “学什么?”雅尔阿江有些好奇。 八爷眼神一闪,笑道:“学门手艺,以后也好养活自己。” “啧啧,你这可是做善事啊!”雅尔阿江道:“你那个什么家园的,现在还办着?” “世子还知道这个?”八爷有些意外。 “怎么不知道。前段时间不是满京城皆知了么!”雅尔阿江道:“那会是有人想害你吧?”他挤了挤眉。 八爷看他那一副略有些得意的样子,不禁笑道:“世子爷还真是什么都知道啊!” “那是!别看我在京城每日里游手好闲,可我消息灵通着呢!”雅尔阿江道:“就那会说你办那个园子是别有居心,我还给你辟谣来着!” 这事八爷还真不知道,当下就有些意外的看了雅尔阿江一眼。印象中,雅尔阿江不是这种会多管闲事的人。 虽然他一直有心同简亲王府搞好关系,但他更多的是把目光放在简亲王身上,并没指望雅尔阿江能给他帮忙。 “多谢世子了!我还真不知道这事!”八爷很是郑重的冲雅尔阿江鞠了一躬。当时他不在京城,全靠池小河一个人撑着。雅尔阿江能站出来辟谣,可以说是很大的支持了! “别介!”雅尔阿江连忙摆手,“我这会说出来可不是要你感谢的!就是随口提到了。都过去的事了,我也不过是说句实话而已。那些人也是不动脑子,真当孤儿是那么好养的啊!而且你若真的别有用心,还不选个更隐蔽的地方?还去官府备案?怕不是个傻子吧!” “但总有人相信不是?”八爷苦笑道。 “皇上不相信就好!”雅尔阿江道。 八爷又是一愣,真的对雅尔阿江刮目相看了!看来这位世子爷并不如面上表现的那么玩世不恭!很多事情心里还是有数的。 “那小贼在京城么?”雅尔阿江突然又把话题拐了回来。 “世子是想见见吧?”八爷这会要再猜不到他的意图就太迟钝了。 雅尔阿江嘿嘿一笑,道:“我还真想见见。当初那么大胆子不还我荷包的小贼,现在成什么样了!” “还能成什么样,不过是个半大孩子!”八爷笑道:“世子想见,我让他明日过来便是。” 池小河和孩子们并未到庄子门口迎接。一早弘曦说想放风筝,她便和八爷带着孩子们去后山放风筝,后来有人来报雅尔阿江来了,八爷便独自去迎接了。 所以这会八爷索性把雅尔阿江直接带到了后山。 “啧啧,你这日子过得悠闲啊!还放风筝!”雅尔阿江感叹道:“宫里都乱成什么样了!” 那边池小河看到他们来,便带着孩子过来见礼。八爷则是笑着回道:“看世子爷说的,我本来就是来静心养身子的,还管别处乱不乱。” 他这语气说的淡定,明显就是知道宫里出事了。但雅尔阿江也是聪明人,压根不问他是怎么知道,反而笑道:“你倒是淡定的很,就不怕有什么变动?” “那世子爷今日是来告诉我有变动的?”八爷转头看了一眼雅尔阿江。 四目相对,雅尔阿江笑了起来,八爷也是相视一笑,两人都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因为池小河已经带着孩子们走到跟前了。 “见过世子爷!”池小河福身道。 “弟妹不必多礼,快请起。这两日要叨扰了。”雅尔阿江笑道。 弘旺带着弘曦和雅尔哈也给雅尔阿江行礼。 “我看你们这风筝放的不错啊,是自己放上去的么?”雅尔阿江低头问道。 “当然是自己放的!”弘曦很骄傲的抢着回道。 “是么!那还挺厉害的!”雅尔阿江夸了一句。 弘曦一点不谦虚的接受了。 “哈哈哈!”雅尔阿江被弘曦逗笑了,转头对八爷道:“你这小儿子有意思。” “他一向自信。”池小河笑道。 “挺好!”雅尔阿江道:“好就是好!我就见不得那些明明厉害,非要谦虚说不好的人!” 池小河见雅尔阿江的次数不多,但这仅有的几次觉得还挺有意思的。这人性子爽朗,不做作,潇洒肆意,是她羡慕的那种人。 而这样的雅尔阿江也是孩子们喜欢的。因为他玩的开,能和孩子们闹到一块儿。不过一会儿功夫,他已经同弘曦约好明儿早上比赛放风筝了。 木清接到八爷召见的消息很是意外。他当时被八爷送出府学东西。说好一年后看成效再决定他的去留。如今期限还不到,为何就要见他?难道说他表现不好,八爷决定不要他了么? 他满心忐忑,甚至有些恐慌。 虽说这大半年他的日子并不轻松,每日要学很多东西,还有很多训练,一点都不自由。但他却从未想过逃走。他满心念着的都是一年期限到了后,八爷能看到他优秀的表现把他留下来。因为这日子不管怎么苦,都能吃饱肚子!这是他之前几年流浪乞讨时最大的渴望! 一路上,接他的人都没有说八爷为何要召见他,而他也不敢问,只能强装镇定,心里默默祈祷,只要不是把他赶走,八爷让他做什么都可以。 木清到庄子上的时候,雅尔阿江正在同弘旺几个比赛放风筝。 他被带到后山,第一眼就认出了八爷!这是把他救出苦海,还帮他安葬了豆豆的好人。 第869章 彩头 “木清,过来。”八爷冲他招手。 木清暗中观察着八爷的神色,见他脸上神色正常,心里稍稍松了口气。他并没有注意到,就在八爷不远处,有个人正因为他的名字回头看了过来。 “见过贝勒爷!”木清走到八爷面前先行了个礼。他再不是半年前那个什么都不懂的乞儿,如今的他已经把规矩学的很好了。 “半年不见,高了,也结实了。”八爷打量着木清,脸上露出满意的笑来。这孩子的气质变得越发沉稳,是他当初想要的样子。 “这是那个小贼?”一个不敢相信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木清下意识的皱起了眉头。他扭头看了一眼旁边那个说话的人,眼睛慢慢睁大!如果说八爷是他心里最好的人,是救他出苦海的人,那雅尔阿江就是他认为的坏人!若不是雅尔阿江那日逼他太过,他也不会错过见豆豆最后一面! 虽然他偷了雅尔阿江的荷包在前,但木清还是把这笔账记在了雅尔阿江身上! “我不是贼!”木清很不客气的反驳了一句。 看着木清的态度瞬间变了,八爷都有些好笑。就像当初他把人救回府,木清睁眼后看到他和雅尔阿江的眼神也是完全不同。 “当初偷我荷包的不是你?怎么不是贼了!”雅尔阿江吊儿郎当的道。 “我还给你了!”木清又道。 雅尔阿江一时被噎住,那个荷包最后确实还了。 “好了,都多久的事了!”八爷笑着打了个圆场,对雅尔阿江道:“人是你要看的,我也给你叫来了。怎么还揪着之前的事不放?” 雅尔阿江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冲木清扬了扬下巴,道:“小子,你这半年都学什么了?” 这边的动静吸引了弘旺几个。他们把风筝交给奴才们控制,也都走了过来。 对于木清,雅尔哈和弘曦没什么印象,弘旺却是记得的。他还记得当初木清瘦弱却眼神倔强的样子。 但面前这个少年和半年前的少年变化却挺大的。个子高了不少,人也壮实多了,皮肤也黑了一些。眼神也变得更加坚韧有神! “嘿,问你话呢!”见木清没回答,雅尔阿江又道。 木清却没理会他,而是把目光转向了八爷,像是在询问八爷能不能说。 八爷轻轻点了点头,木清才开口道:“学骑马射箭和功夫。” 雅尔阿江一惊,看向八爷,“你是要送他进军营?” “看他的造化了。”八爷含糊道。 弘旺也有些惊讶。天使家园的那些孩子还没有往军营送的。都是学些生活技能,以后长大了能过普通人的日子。他有点想不明白,为何独独木清要往军营送。 “那你学的如何?”雅尔阿江又问。 木清却抿着嘴没回答。 八爷笑道:“世子要想知道,让他展示一下不就行了?” “也是!”雅尔阿江眼里闪过一丝精光,道:“庄子上地方大,正适合跑马!那咱们就比一场!” “比就比!”木清一点都不怵。 雅尔阿江现在眼里满是兴奋。他自己就是个喜欢骑马的,自认技术不错。木清半年前还是个小乞儿,根本没接触过马。这才学了半年就敢跟人比赛,也是个胆子大的!果然是当初敢跳护城河的小贼! 突如其来的比赛让大家都来了兴致。倒是池小河有点担心,毕竟木清也没多,这若是骑马有个闪失怕是不好。 八爷却安抚她别担心。这半年来木清学东西的进度,定期都有人向他汇报。比赛也许会输,但木清自个儿不会有什么闪失。 几个孩子倒是很期待。尤其是弘旺。他在上书房也是有骑射课的。之前因为他年纪小,一直都是当看客。今年他年龄够了,八爷便给他准备了一匹小马驹。这次来庄子上还特意带上了,就准备有空的时候骑上两圈呢! “咱们也不来复杂的!看到远处那个土坡没?咱们跑过去,再折回来,谁先到谁赢!”雅尔阿江道。 他自己本就是骑马过来的,这会用的便是自己常用的坐骑。但木清却不是,八爷便带着他去马圈里挑了一匹。 对于雅尔阿江设定的比赛距离,木清没有意义,于是八爷就给两人做了裁判。 “等等!”开始前,雅尔阿江突然叫了停。 “世子爷还有什么说的?”八爷问道。 木清则是冷眼瞧着他,面无波澜。 雅尔阿江笑道:“既然是比赛,总要有点彩头!” 一听彩头两个字,木清的脸色就变了。他被八爷收留,并送去学东西,虽然每个月还有点例银,但他都存的好好的,放在住处没带来。这会他身无分文,用什么做彩头? 八爷也觉得雅尔阿江这提议有些无语,你本来是看人家骑马学的怎么样,怎么还动起真格来了! “我没有彩头!”木清冷冷道,耳朵尖却有些发红。他是有些羞恼的,越发觉得雅尔阿江是故意让他难堪。 “啊,对,我忘了,你如今还是个穷小子!”雅尔阿江道:“那这样吧,你若是赢了,我腰上这块玉佩就赏你了!你若是输了嘛,那就好好给我赔个不是!” 木清脸色一变,他心里清楚,雅尔阿江身份高贵,腰上的玉佩绝对是好东西。相比玉佩,只让他赔个不是,这彩头太不平等了。可他其实是想拒绝的! 因为在他看来,他不欠雅尔阿江道歉。他也不想向他道歉。但他也不敢拒绝,他怕让八爷为难。 就在木清纠结的时候,八爷开口道:“世子这是什么彩头!”八爷笑道:“这也太不对等了。” “我高兴就成!”雅尔阿江道。他一贯是这么个性子,八爷还真不好说什么。 木清也看出来了,这位世子爷今日就是冲他来的,他若是不接,怕是会没完没了!于是木清一咬牙,道:“那便如此吧!” “爽快!”雅尔阿江高兴的一拍手,“来吧!咱们一局定胜负!” 木清坐在马上,目光沉沉,冷静地不像个十几岁的少年。 第870章 弘皙的请求 钟粹宫里,佟贵妃听桂嬷嬷说起宫里这两日的传闻时,不由眯起了眼睛,“这说法从哪里传出来的?” “好像是阿哥所。”桂嬷嬷道:“听说是四阿哥查来查去,都查不出个结果,然后就有人说了这种可能。” “啧啧,四阿哥就信了?”佟贵妃冷笑道。 “信不信的,老奴就不知道了。但一直查不出个结果,四阿哥也着急吧。”桂嬷嬷道。 “嬷嬷去给四阿哥传个话,就说本宫请他来坐坐。”佟贵妃道。 “娘娘,这节骨眼上,咱们是不是避嫌?”桂嬷嬷道。 “避嫌?本宫有什么好避嫌的?”佟贵妃笑道:“本宫管着后宫呢,这阿哥所出了事,本宫难道还不能过问一句?再说了,四阿哥当年可是养在姐姐膝下的,本宫问问怎么了?” “娘娘说的是,是老奴想茬了。”桂嬷嬷忙应道。 四爷见桂嬷嬷来找并不意外,他早就料到佟贵妃会来问这件事。所以也没多问就跟着桂嬷嬷去了钟粹宫。 佟贵妃等四爷请过安后便道:“四阿哥,你可知这会宫里流言满天飞?” 四爷愣了一下,问道:“什么流言?儿臣这两日忙着查案,真不知道。” “就是道士的事。”佟贵妃点名道。 四爷顿时皱眉,这事九爷同他就是提了一嘴,当时屋里也没几个伺候的奴才。不过他后来查案确实有往这边靠,难道是阿哥所的奴才们传出去的话? “这个儿臣确实不知。此事儿臣还没查到证据,不敢妄言。”四爷谨慎的回道。 “本宫看你这些日子都瘦了,看来这幕后之人藏的深啊!”佟贵妃道。 “是有些棘手。”四爷道。 “可有需要本宫帮忙的?”佟贵妃关切道。 “多谢娘娘关心,咱们不需要劳烦娘娘。”四爷忙道。他可不敢让佟贵妃插手。康熙同佟贵妃之间微妙的关系,他还是有所察觉的。再说了,佟贵妃向来同太子不对付,插手这件事,谁知道是真帮忙还是假帮忙! “本宫也是问一句。阿哥所的事真要说起来,本宫能帮忙的地方确实不多。”佟贵妃道:“倒是内务府应该能多帮忙。只可惜八阿哥正好不在。” 这话说的,像是八爷故意避开似的。四爷下意识的皱了皱眉。 当时太医说那毒药是十二时辰后才发作,也就是说弘皙应该是在被发现中毒前的一日就被人下毒了。而八爷正好是那日离开的京城,确实是个巧合! 要说他当时也把八爷列入了怀疑对象,但很快就排除了。他其实一直都不太相信是某个兄弟动的手。他同八爷一眼,把怀疑对象锁定在后宫的人。只是查来查去都没查出来,只能说这人手段高明。 “你也不要太着急。俗话说纸包不住火,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事啊,总有水落石出的时候。你皇阿玛应该也能体谅。”佟贵妃道。 “儿臣只能说尽力而为。”四爷道。 佟贵妃又关心了几句他的身体,便没再多提这件事了。 至于宫里的这些动静,康熙在乾清宫里也都知晓了。他倒是没因为四爷至今还没找出凶手而生气,甚至都没催四爷。不过大家都知道,他心里肯定是有个期限的。若是到了期限还没结果,他怕是要亲自动手的! 而作为事件的中心人弘皙,在听到太子让人给他传的话后,自己偷偷躲在被窝里哭了一场! 他本以为太子已经把他遗忘了,却不想太子还是关注他的!本来他都心灰意冷,连养身子都提不起多大劲了,这会却终于找到了坚持的理由! 而他恢复了精气神后第一件要计较的事,就是凶手为何还没找到! “四叔,这都过去好几日了,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么?”他半靠在床上,说话声音还有些发虚,但看向四爷的目光却是带着几分埋怨。 他想起太子还没被废的时候,在宫里多风光呀!哪怕是不小心被热水烫红一小块皮肤,奴才们都要吓死!如今他死里逃生,却连个凶手都查不出来! “是四叔没用。”四爷倒是不生气,反倒有些内疚,“这幕后之人手段高明,四叔还没查出来。” “是真查不出来,还是不想查出来?”弘皙不客气的道。 四爷脸上露出错愕的神色,他没想到弘皙一下子这么尖锐。不过将心比心,他也能理解弘皙的愤怒,当即便道:“这是有你皇玛法盯着,四叔能有这个胆子不尽心?你不要多想,四叔一定会给你个交代!” “这么多天了,四叔,我真的不能见见阿玛和额娘么?阿玛若是不能来,那我额娘呢?”弘皙突然又示弱起来。 四爷本就对他心存愧疚,再被他这么一求,顿时有些不忍拒绝。 “那,那我能出宫养么?”弘皙又道:“我,我不想一个人在宫里。” 四爷心下叹气,到底是个孩子,有这种要求也不算过。他想了想,道:“我给你皇玛法提一提吧。” “多谢四叔!”弘皙顿时眼睛一亮。 四爷笑了笑,心里知道这事多半不会被康熙答应,但还是决定替弘皙争取一下。太子是肯定不能进宫的,但弘皙的额娘说不定能进宫来见一面。 庄子上,雅尔阿江和木清在八爷一声令下后就冲了出去!一开始两人不相伯仲,几乎是并驾齐驱。但过了一会儿,雅尔阿江就明显领先了。 “木清好厉害啊!”弘旺不禁感叹。虽然现在木清落后,但他毕竟只学了半年骑马,能跟雅尔阿江差距不大就已经不得了了。 “确实不错。”八爷点头。他当初就是看出木清是个有韧劲,也能对自己下狠心的,才想着把他送去学这些。 他的打算当然不是把木清送进军营,而是想着留给弘旺的。木清为了报答他的救命之恩,会愿意忠心保护弘旺的! 不过这话他对谁都没说。就连木清自己都不知道他这个安排。 “啊呀,木清还再加速!”弘曦的叫声打断了八爷的思绪。他抬头看去,就见远处在两人折返后,木清竟然又缩小了两人的差距! 第871章 还是输了 八爷看着越来越近的两个人,脸上不由露出笑来。看来这个木清比他想的还要出色。 不过木清到底只学了半年骑马,最终还是输给了雅尔阿江。只是雅尔阿江也赢的并不轻松。他原本以为自己用个五成力就能赢,结果却发现木清的骑术比他想的要好得多,最后不得不集中精神全力以赴,否则这场比赛的输赢是谁,还真不好说。 “不过一场比赛而已,你至于拼命么?”雅尔阿江看着木清,脸色颇有些一言难尽。 木清却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并未回答。 “怎么样,这孩子是不是还挺厉害的?”八爷笑着问雅尔阿江。 “确实!”雅尔阿江点头,虽然他赢了,但对木清也是刮目相看,“我现在很好奇,半年的时间,他射箭的功夫能学成什么样?” 木清抿着嘴没说话,但眼睛却是看向了八爷。要不要比赛,他都听八爷的。 “木清,你很厉害啊!半年就骑这么好了。”弘旺走到木清身边,很是佩服的看着面前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少年。 “阿哥过奖了。”面对弘旺,木清的态度温和了许多。这是他救命恩人的儿子,自然同雅尔阿江不能比。 “嘿,小家伙!你是不是忘了什么?”雅尔阿江突然冲木清开口道。 要说他这人平日里就有些欠欠的劲。这会见木清区别对待,就越发想逗他。 而木清被雅尔阿江一提醒,身体顿时一僵。刚有说,比赛若是输了,他是要赔不是的。 虽然心里一万个不愿意,可木清也懂说话算话的道理。所以他只纠结了一下,就走到了雅尔阿江面前,道:“世子爷,木清给您赔不是了。” 明明说着道歉的话,可木清身子绷的紧紧的,脸也绷的紧紧的,声音也硬邦邦的,可以说是很好诠释了什么叫“不乐意”三个字! 这样的道歉要了也没意思,雅尔阿江顿时觉得索然无味,也没了继续逗弄的心思,摆摆手,这件事就算是过了。 八爷在一旁看得好笑,木清这孩子其实是很有自己脾气的。就雅尔阿江这样的,对上木清,还真说不好是谁吃亏。 “爷,快到午膳的时辰了,咱们回吧。”池小河这会才开口提醒了一句。 八爷点头,看向木清道:“既然来了,用过午膳再回去吧。” “谢贝勒爷!”木清很恭敬的行了个礼。 落在雅尔阿江眼里,不免又有些气闷。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平日里也不是计较的人,但对上木清,看着他清清冷冷的样子,就想别一别他的性子! 木清算下人,自然不会同池小河他们一块儿用膳,很快就被别人领走了。雅尔阿江忍不住问八爷,“谁教的他骑马,功夫可以啊!” 八爷瞥了他一眼,笑道:“怎么,世子爷看上他了?” “你说什么呢!就一小屁孩,我哪里看得上!我是看他骑的不错,对他师傅感兴趣!”雅尔阿江忙道。开玩笑,他身边又不是没人伺候,至于同八爷抢人么! “也不是什么好师傅。”八爷笑了笑,道:“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还是这孩子自己肯学。” 雅尔阿江看了八爷一眼,突然察觉出有些不对。不过一个骑马师傅都这么含含糊糊的,恐怕训练木清的目的不是往军营送吧? 但八爷明显不愿意说,雅尔阿江也聪明的没有再接着问。他一贯不愿意掺和皇子们之间的一些事情,有时候装糊涂也不是坏事。 雅尔阿江来的时候说要多玩两日,实际上却是傍晚就离开了。 “你们一家子度假,我就不叨扰太久了。有空再来找你玩!”雅尔阿江道。 “天色已晚,世子爷要不今晚就待我这吧,明日再走也不迟。”八爷看了看外面开始擦黑的天,有些不放心。 “不用,你这离我家有处庄子也不远,骑马最多半个时辰,天黑前能赶到。”雅尔阿江道。 八爷点点头,没有再多劝,站在庄子门口,目送雅尔阿江远去。 原本是用过午膳就要被送回去的木清,这会却走了出来。 因为八爷突然想同他说说话,就把他留下来了。 “想知道世子爷今日为何要见你?”八爷道。 木清点了点头,他不傻,今日也察觉出雅尔阿江对他的态度有些奇怪。 “你可知世子爷别庄上养着小倌?”八爷道。 木清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脸刷一下变得通红!不是害羞,是气愤的! 他在外流浪乞讨,到过不少地方,自然知道小倌是什么意思!但他万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被人这么看! “我只是这么猜测。”八爷道:“也或许他就只是想逗逗你。毕竟你当初让他很是狼狈,他对你印象深刻也不稀奇!” 木清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成拳头,身体都在微微发抖,心里对雅尔阿江的厌恶又多了几分。 八爷回头看了他一眼,知道他心里难以接受,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放心,世子爷就算有想法,也得先问过我。” “贝勒爷,我会加紧学习,一定达到您的要求!”木清连忙抬头对八爷保证。 八爷一笑,道:“就这么不喜欢世子爷?他为人还是不错的。” 木清拼命摇头,道:“小的是贝勒爷救的,小的要报答贝勒爷!” “放心,他就是要,我还舍不得呢!”八爷笑道:“来我书房,我有话跟你说!” 木清心里稍稍平静了些。八爷说话一向算话,他应该不会被雅尔阿江要走了。 若是此时雅尔阿江在,听到这两人的对话,大概要当场叫冤了!他是对木清有兴趣,但真的只是觉得他有趣,还没有旁的龌龊心思! 待木清跟着八爷到了书房,却发现弘旺也在。 “阿玛!”弘旺先行了个礼。 “坐。”八爷点头。 木清也连忙给弘旺行了个礼。 对于父子谈话还要把木清带上,弘旺不由觉得有些奇怪。但他并没开口问,他相信一会儿八爷会解释的。 第872章 新的主子 “弘旺,你可知弘皙在宫中被人下毒了。”八爷一开口就把弘旺给惊的半晌没回过神来。 但八爷并不等他回答,又接着道:“你可知,你入宫时本该选几个哈哈珠子跟在身边的?” 弘旺点头。这个事他是知道的,但因为像他这样的皇孙本是没资格进上书房上课,是因为康熙特许,他才能和当时还是皇太孙的弘皙享受一样的待遇。所以为了不太过惹眼,八爷便没给他挑哈哈珠子,每日进宫都只带个贴身伺候的小太监。 “阿玛准备让木清当我的哈哈珠子?”这两件事一起说,弘旺一下子就反应过来。 八爷却摇头道:“他当哈哈珠子,身份不合适。” 弘旺一下迷惑起来,既然不合适,为何这会又叫木清来。 “阿玛本意是让他当你的侍卫。”八爷道:“原本是打算让他学习一年后看效果,再决定是不是放你身边。不过从木清今日的表现看,他这半年的成效就已经很惊人了。弘皙又出了这样的事,我便想提前放他在你身边。当然,他若要陪你进宫,还得以哈哈珠子的名义。” “可我要只带一个会不会很奇怪?”弘旺问道。 “自然不止他一个。”八爷道:“我会另外再给你挑一个。” 木清没想到八爷叫他来是说这个事,顿时有些慌乱,“贝勒爷,小的才学了半年,会不会太仓促?” “你还有两个月的时间。”八爷道:“弘旺两个月后才会再进宫上课。这两个月,我希望你能达到要求!” 原本还有半年的时间,却突然被缩短到只有两个月,要想达到八爷的要求,可以想见得多努力! 但木清却没有丝毫的犹豫,跪下道:“贝勒爷放心,小的一定会让您满意!” 八爷也是看他这半年的训练进展很快,这才改变了决定。他也相信以木清的努力,再过两个月,完全可以胜任。 “你以后的主子就是弘旺了。”八爷道:“我会给你安排个新的身份。当然,你的名字可以保留。” 要给弘旺当哈哈珠子,必须是满人,他会把木清挂在哪家的旁支里,重新编造一个身份。 “多谢贝勒爷!”木清再次磕头。 “弘旺,带他去你屋里。有什么要交代的,你自己同他说!以后他就是你的奴才了。”八爷又对弘旺道。 弘旺长这么大,身边都是太监、丫鬟。突然有个只比自己大几岁的少年成了身边的奴才,还真是个新奇的体验。 “儿子谢过阿玛!”弘旺对八爷行了礼,便带着木清离开了。至于弘皙的事,他压根没想过多问。反正肯定没死,等过两个月回宫,自然就能见到了。 八爷处理完木清的事便去了池小河屋里。今儿一整天,他都没多少机会同池小河说话。 “把世子爷送走了?”池小河问道。 “走了也好,不然我还得整日陪着他。”八爷道。 池小河不由笑了起来,道:“臣妾看爷同世子爷还挺聊得来,以为爷还想他留下呢!” “太闹腾。”八爷道。雅尔阿江是个爱玩乐的性子,他却喜静。偶尔一块儿聊天还行,真要是在一块儿待时间长了,肯定受不了。 “木清也送走了?”池小河又问。 八爷摇摇头,道:“这会在弘旺屋里呢!” 池小河一直没问八爷对木清的安排,这会听到八爷说的,不由问道:“爷要把他安排在弘旺身边?” “嗯。”八爷点头,便把自己半年前就想好的计划说了。 “原来爷那么早就安排好了。”池小河有些感叹。木清大概没想到,他不过是偷了一个荷包,这辈子的命运都被改变了。 “当时只是个初步想法。”八爷道:“毕竟我也不知道他一年能学成什么样?不过这孩子今日的表现着实让人惊喜。” “嗯。”池小河想起那场赛马,也不得不承认木清的优秀。 “弘旺身边需要足够忠心的人!忠心到能心甘情愿卖命!”八爷道。 池小河靠着八爷,不由有些担心,“爷,等过两个月咱们回去,还要让弘旺去上书房上课么?” “除非皇阿玛开口,否则爷也没法子。”八爷道。没有充分的理由,他是没办法让康熙同意的。所以他只能在弘旺身边加人保护。 “爷,臣妾有点怕。”池小河搂住了八爷的胳膊。 弘皙被人下毒这事,让她感受到了夺嫡之争中凶险残酷的一面。她前世不过是个普通老百姓,这一世也就是个依附着八爷,想过安稳日子的小女人。如今卷入这皇家的是是非非,随时可能连自己孩子的命都保不住,实在是有些承受不住。 对于八爷夺嫡这件事,她知道没办法阻止,所以也一直让自己好好接受,甚至想办法尽可能的让八爷无后顾之忧,给八爷帮忙。 但她内心深处的害怕却是从未消失过的。 “福晋后悔嫁给爷么?”八爷把她搂进怀里,突然轻声的问了一句。 池小河摇摇头,道:“臣妾不后悔。爷知道臣妾在进府前过的什么日子。能嫁给爷,被爷宠着,是臣妾的福气。” 也有过争吵,也有过伤心,但回想两人在一块儿的这些年,更多的却是甜蜜和温馨。 “可爷让你害怕了。”八爷道。 “臣妾既然是爷的福晋,便该与爷同生共死。臣妾虽然害怕,但不后悔,也不怪爷。”池小河靠在八爷的怀里闭上了眼睛,“臣妾能理解爷为何要走如今这条路。便是失败了,臣妾也陪着爷。”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但池小河却没想过要飞。且不说她这一世依旧无父无母,根本无处可飞。再说她和八爷还有三个孩子,她总不能不管孩子们的。 八爷没想到池小河竟然会说理解他的决定,这让他既意外又觉得窝心。 “爷,臣妾其实更担心孩子们。臣妾自己倒是无所谓,就怕孩子们受委屈。”池小河道。孩子们懂什么,不过都是受了大人的牵连。看看弘皙,不就是典型的例子么! 第873章 暗下决心 面对池小河,八爷并不敢说出打包票的话。夺嫡之路向来充满了血腥,最后满门皆亡的事不再少数。 但八爷的沉默却没有让池小河难过。若是八爷这会说能保孩子们万无一失,那才是对她的敷衍。 她伸出手环住了八爷的腰,以行动来安慰八爷。 八爷低头看了一眼池小河,搂着她腰的手又紧了紧。这样的池小河,又怎能让他不爱呢! 弘旺的屋子里,木清正站在屋子中间任由弘旺打量。 “你当时在我们府里养好伤就去学了?”弘旺问道。 “回主子,是的。”木清现在已经改口了。 “那你也太厉害了!”弘旺忍不住又夸了一句,“我都才刚开始学骑马。” “主子若是喜欢,奴才可以教主子!”木清道。 “好啊!”弘旺高兴道:“宫里的师傅总是怕我们摔了,教得小心翼翼的,都学不到什么东西。” 木清有些想笑,不摔跤哪能骑好马!不过想想弘旺尊贵的身份,他又把这笑意压了下去。 大概因为两人岁数差的不多,弘旺表现的比平日里要活泼一些,问了木清不少问题。而木清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面前这个人是他这辈子都要追随保护的人,他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聊完了这些闲话,弘旺的神色突然就正经了起来。他看向木清认真道:“你可知进宫意味着什么?” 木清一下愣住,一时间竟不知道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便是我,入宫后都会十分小心,谨言慎行!”弘旺又道。 木清再次愣了一下,然后道:“奴才明白了。奴才会尽快熟悉宫里的规矩,进宫后绝不会给主子丢脸。” “不仅仅是规矩的问题。”弘旺道:“在宫里遇到任何事都不要大意。一件事兴许会牵扯出好几件事。且宫里人际关系复杂,有些关系我可能都不清楚。” 木清的脸色随着弘旺说的也变得越发凝重起来。他没想到弘旺作为皇孙,在宫里竟也如此的小心。 他以前不过就是个市井里最不起眼的小乞儿,这半年来的生活就已经让他很是吃惊。这会才清晰的认识到,两个月后的生活才是另一个新的世界。 “你作为新面孔跟着我进宫,肯定会引起别人的注意。会有人想打探你的家世、背景、过往的经历,学识等等。”弘旺继续道:“我阿玛会给你编造新的身份,你一定要记熟,不要有任何遗漏。过往的经历也必须天衣无缝,不会被人问起时发现漏洞。还有你的学识,作为世家子弟,不可能不识字,且你这个年龄,早就已经启蒙,便是学的不好,也不能一问三不知!” 就在刚刚,木清还觉得弘旺稚气未脱,这会却发现自己小瞧了。能皇上特许进宫学习的人,又怎么可能没几分与众不同! “主子放心,奴才这半年也学了认字读书。接下来两个月,奴才会加倍努力的!” 弘旺有些惊讶,但很快想到这应该也是自己阿玛计划中的事,不由得对八爷更加佩服。 “既如此,我也没什么要说的了。”弘旺道:“想来很多事情阿玛已经交代过了。看你两个月后的表现了!” “奴才一定不辜负主子的期望!”木清再次跪下给弘旺磕了个头。 弘旺点点头,这才让木清退下。 因为是在庄子上,所以池小河没把孩子们分开,弘旺、弘曦和雅尔哈都住在一个院子里。 晚上睡觉前,弘曦总是喜欢黏着弘旺说故事。今日却被告知他屋里有其他人在谈事情,他便让自己身边的小太监盯着。 这会见出来的是木清,弘曦又惊讶又好奇,便摸进弘旺的屋子里,想问个究竟。 “你个小机灵鬼!”弘旺笑着揉了揉弘曦的脑袋,“这么晚了不睡觉!” “大哥还没讲故事呢!”弘曦理直气壮的道。 “今儿想听什么?”对这个弟弟,弘旺一向耐心的很,说话声音都要温柔几分。 弘曦却是嘻嘻一笑,道:“听木清的故事!” 弘旺不由笑了起来,“感情是来打探消息的呀?” “我看他刚从大哥屋里出来,还不许问问呀?”弘曦撒娇道。 弘旺自然不可能瞒他,以后木清是要常跟在他身边的人,弘曦和雅尔哈肯定也都会经常见到。 于是弘旺便简单的同弘曦说了两句。 “他很厉害么?”弘曦歪着脑袋问道。他刚刚是听身边的小太监说了后才出来看了一眼,只看到了木清的背影。虽说今日木清展现的马术还不错,但也没让弘曦觉得能给弘旺当侍卫。 “很厉害。”弘旺道:“至少在骑马射箭和武功上,比你大哥我厉害!” “哇,真的么?”弘曦瞪大了眼睛感叹道:“没看出来啊!” “高手不都是深藏不露么!”弘旺笑道。 “也是。”弘曦一本正经的点头,“改日让他射箭我看看!” “怎么,你还要考核一下?”弘旺忍笑。 “那是!”弘曦点头,“要保护大哥呢,肯定得让我们看看本事!” “那你这回可看不到了。他刚刚已经走了。”弘旺道。 “那明儿早上也能看嘛!”弘曦没明白这个走的意思。 弘旺只得解释道:“他今晚不住这,走了的意思是,他回他训练的地方去了。” “天都快黑了还走么?”弘曦惊讶道。 “有人护送的。”弘旺道。 “哦。”弘曦颇有些遗憾的道:“我还说明日让他耍个拳我看看呢!” “以后有机会的。”弘旺笑道:“来,我给你讲故事。听完就回去睡觉!” “好!”弘曦也不是个执着的性子,知道以后还有机会见木清,便也没再缠着问了。 另一边木清出了庄子,在上马车之前还回头看了一眼。他没想到不过一日功夫,他未来的一切就都定下来了。八爷和弘旺对他都满意,他也不想辜负他们的看重。心里暗暗下定决心,回去要更加拼命训练学习! 阿哥所里,四爷终于有了突破性的进展。 第874章 新的进展 几经波折,在那个小太监溺亡的井里,竟然发现了一个已经被浸泡到有些变形的人偶! 这个人偶在之前搜寻证据的时候也不知为何给遗漏了。这次四爷想重新再捋一遍的时候,竟然冒了出来。 但看那人偶的样子,也不像是刚放进去的。不然不会浸泡到变形。 面对新的证据,四爷一下就联想到了直郡王养道士这件事。 巫蛊之术,玄门之术,都会用些什么人偶、符咒之类的。这个人偶是木头制作的,不仅精巧,还是个中空的。在人偶被井水浸泡久了裂开后,里面用牛皮纸包的一个小小的符咒也露了出来。 那符咒上的正面画着看不懂的图案,背面竟然就是弘皙的生辰八字!因为被牛皮纸包着,这么长时间了,字迹虽然有些模糊,但还是能辨认出来内容。 这下四爷可不敢大意,忙把新的证据呈到了康熙面前。 凑巧的是,直郡王养道士这件事也正好有意无意的被康熙知道!这下想让人不联想都难。 偏直郡王自己还不知道,以为他那个道士养的隐秘,待康熙派人上门来搜的时候,再藏匿也来不及了。 那道士被他养在府里几年,做法的地方各种符咒一应俱全。四爷看着那和宫里发现相似的符咒,心里不由叹气。证据摆在面前,直郡王这次怕是想脱身都难了。 “四弟,这是怎么回事!”直郡王还在震惊中。他在府里养这道士,最初是为了已故的大福晋。 京里很多人信佛,但大福晋却是信道的。他便想着养个道士时常为大福晋念经。至于后来利用道士做别的事,那又是另说了。 但对弘皙下手这件事,他是真的什么都没做!他实在不知道这事是怎么查到他头上来的! 四爷见他神色不是作为,心里其实也有疑惑。但证据摆在这,他也不得不考虑直郡王演戏的情况。 不过宫里调查处新证据这事,他还是同直郡王说了。 “大哥,若真是你做的,你现在自己认罪,皇阿玛兴许还能网开一面。”四爷道。 “不是我做的,我认什么罪!这是有人栽赃陷害!”直郡王暴跳如雷,“一发现人偶就正好知道我府里养道士,哪有这么巧的事!” 四爷很想说,他们早就知道府里养道士的事了。但他也知道这会多说无益,便道:“有什么话,到皇阿玛面前说吧。大哥若能自证清白是最好。” 可自证清白又岂是那么容易的?直郡王心知这次自己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四爷见他沉默,心里暗自松了口气。若直郡王大吵大闹的,他这一路少不得要费些功夫安抚。这会安安静静的,至少还能体面点。 大福晋被这阵势吓得不轻,看着直郡王和那个道士被带走,脸都白了。 “这,这是要把我们王爷带哪去啊!”她连问个话都在发抖。 “大嫂,这是请大哥进宫问话。大哥若是没做,自会回来。”四爷解释道。 “做什么啊?我们王爷做什么了?”大福晋惊恐的看着直郡王。 “闭嘴!”直郡王烦闷的冲大福晋吼道:“劳资什么都没做!” 大福晋被吼得不敢吱声,脸色更加惨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四爷把人带走。 府里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后院的女人们自然都知道了。大家看大福晋那个被吓坏的样子,也不由人心惶惶起来。 她们都是经历过一次直郡王被夺了爵位的事。那段日子的时间虽然不长,但也是度日如年。后来直郡王好不容易恢复了爵位,她们也就跟又活过来一眼。 这会见旧事重演,有那胆小的已经吓晕过去了! 直郡王自然顾不上府里那乱糟糟的一切,心里正在快速想着到底是谁要陷害他! 弘皙的事一度陷入绝境,根本找不到有力的线索,怎么突然就蹦出来了个人偶!还偏偏和他扯上了关系!幕后之人这是要把他推出来当替死鬼! 既把弘皙身子搞废了,又把他给脱下水,好一个一箭双雕! “是老八!”直郡王突然开口道:“肯定是老八!只有他有这个手段!也有这个便利!” 四爷皱眉看向直郡王道:“大哥,没有证据的话不要乱说。八哥都去庄子上好几日了。” “他人走了,可以让别人做啊!他不是管着内务府么,宫里还能少了人手?”直郡王道。他越想越觉得这个可能性大! 如今太子倒了,要说争位几率最大的不就是他和老八么!老八借由这次的事情把他给弄倒了,岂不就能一家独大? 四爷没有再理会直郡王。要说这事在他接手调查后,来问过的人有好几波。直郡王、九爷十爷、佟贵妃,这宫里有能力做这件事的人也不在少数。可要从动机上来说,就能排除不少人。排除后剩下的人里,个个都有嫌疑。一切还得是看证据说话! 乾清宫里,康熙看着那个人偶和符咒,脸上神色莫测。 李德全怕他气坏了身子,默默地给泡了一杯菊花茶。 等四爷带着直郡王和那个道士进了乾清宫,再把从道士那里搜到的东西往康熙御前一摆,康熙就是一声爆喝:“胤褆,你胆敢如此!” “皇阿玛,儿臣是冤枉的!”直郡王连忙喊冤,但他心里已经一片寒意。康熙御案上的人偶和符咒,同他府里搜出来的太像了! “皇阿玛,道家这些东西都差不多的!不能说因为儿臣府里有,就是儿臣做的!”直郡王又喊了一句。 只是在这样的证据前,他这句话的辩解实在太过苍白。 而从他府里带进来的那个道士,这会早就被康熙的帝王之气吓得魂飞魄散,竟是不由自主的尿了裤子!落在其他人眼里,这就是典型的做贼心虚,越发肯定就是这道士做的! “证据确凿,你还敢狡辩!弘皙是你侄子啊,你怎么下得去手!”康熙气得眼睛都红!他指着直郡王还要再骂,下一刻却突然捂着胸口跌坐在了龙椅上! 第876章 真正的幕后之人 “嗯,事情有结果了,我总要来告知一声。”四爷道。 “啊?查出来了?”十四阿哥心里那点子酸意顿时没了,只想知道幕后之人是谁。 四爷并不想一件事说几遍,便道:“你跟我一块儿去吧,一起听听。” “好!”十四阿哥忙点头应了,跟上四爷的脚步。 弘皙这两日的精神状况已经比刚中毒那两日好多了。太医用药把他身体里的毒素基本清理干净了。所以他今日并没有躺在床上,而是在院子里,睡在躺椅上晒太阳。 “四叔,十四叔。”看到四爷和十四爷一块儿走进来,弘皙撑着身子就要起来见礼。 “你快躺着吧。”四爷快走几步,把他摁在椅子上,“才好些,就别讲这些虚礼了。” 弘皙笑了笑,道:“这些日子辛苦四叔了。我已经好多了,行个礼还是可以的。” “今日来就是告诉你,事情有结果了。”四爷道。 “真的?”弘皙一下直起了身体,眼睛里都迸出光来!他这些日子自己心里也有各种猜测,就惦记着这件事。 “是谁?”弘皙眼里闪过一丝恨意。谁这么狠毒,想要他的性命? 他曾经怀疑过八爷和弘旺。毕竟他曾两次对弘旺出手。虽然那两次都不了了之,但他知道八爷心里肯定记着这笔账呢!如今他阿玛被废了太子位,他又独自留在宫里,八爷管着内务府,实在是太好下手了。 “是,是你大伯。”四爷道。 “谁?”弘皙一下傻眼,有些不敢相信。 十四爷却是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道:“我就知道是他!” “证据确凿了?”弘皙还有些不敢相信。直郡王也有可能,但在他看来却没有八爷的嫌疑大。 “自然是证据确凿的。这种事马虎不得的。”四爷道:“你皇玛法也是认可了的。”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弘皙又问道。他作为受害人,当然要知道最详细的过程。 四爷便把查到的事情都说了。 “大哥什么时候还在府里养了道士?”这下连十四爷都惊了,没想到中间还牵扯出这种事。 “这道士如此厉害么?”弘皙也满脸惊叹,“那不是想在宫里害什么人就能害什么人?” 四爷没吭声,但他的沉默已经说明了一切。康熙若不是想到这种可能,又怎么会气成这样? 其实这事还容易让人联想到当初太子突然吐血的事。那会只说太子是上火,但实际怎么回事,大家心里没点怀疑?如今扯出直郡王养道士的事,这一切好像都找到了源头。 果然,下一刻弘皙就提到了这事! “就算要争太子位,我阿玛也是他亲弟弟啊!他怎么下得了手!”弘皙气得眼睛都红了。 “弘皙,那件事已经过去了,目前也没找到证据,不好乱说。”四爷道。 “呵,还要什么证据!肯定也是他动的手脚!”弘皙冷笑道:“皇玛法怎么处置他的?我阿玛如今被囚禁在皇庄上,他这谋害皇孙的罪名也不小,总不会比我阿玛还处置的轻吧?” “你皇玛法被气病了,旨意还没出来,暂时只是软禁了。”四爷道。 “软禁?也太便宜他了!”弘皙气呼呼的道:“皇玛法病得厉害么?我要去看皇玛法!” 四爷忙阻止他道:“你自己都还病着,乱跑什么?你皇玛法现在要静养,不会见你的!” “那四叔,我,我能出宫见阿玛么?”弘皙又提起这事。 四爷一时语塞,他还没来得及同康熙说呢!如今康熙又中风了,人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说话,他要怎么回答。 弘皙一看他的神色也猜到了,道:“算了,等皇玛法好了再说吧。” “嗯,四叔给你记着呢!”四爷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查出弘皙幕后之人的事很快就在宫里传遍了。 钟粹宫里,佟贵妃的嘴角露出一抹得意的笑来。桂嬷嬷也在一旁凑趣的道:“这下储秀宫那位只怕又要慌了!” “这可是谋害皇孙的大罪,她还能有什么法子?”佟贵妃道:“万岁爷都被她那个不孝子气病了,就是求情都没用!等着看吧,等万岁爷缓过劲来,她那个好儿子也就完了!” “娘娘这次一箭双雕的计策太好了。”桂嬷嬷压低声音道。 “那得感谢在宫里传消息的人。不然本宫还真没这么容易就祸水东引。”佟贵妃道。 “老奴瞧着,传消息的怕不是八阿哥的人吧?”桂嬷嬷道。 佟贵妃看了她一眼,笑而不语。这种事情心里明白就行。虽说这次是老八利用她,但也是给她提供了个机会,算是互惠互利。不过她和老八从来就不是一条船上的,这事彼此就当不知道的好。 “娘娘如今出了这口气,心里可畅快些了?”桂嬷嬷看着佟贵妃,心里也是感叹。她知道,自从那次孩子没了,佟贵妃心里就一直憋着一口气。 “本该一命抵一命的,如今这结果算是差强人意吧。”佟贵妃道。她一直怀疑当年她孩子没的事同太子多少有关系。虽然没查到实质的证据,但她怀孕对谁威胁最大,一想就能明白。这次本意是想让弘皙给她孩子抵命的!却不想弘皙命大,正好太医有知道这个毒药的,还能解了。 不过她也算满意。弘皙那身子听说是废了,以后估计也翻不起什么浪花。还正好借机把惠妃的儿子给整废了,这样一举两得,也算是抵消了她的心头之恨。 而此时的储秀宫里,惠妃却是如遭雷击,整个人一瞬间似乎苍老了十岁! 她瘫坐在自己的寝宫里,连去求情的力气都没有了!这个罪名一旦坐实,哪里还能开得了口求情?她的儿子玩了,她这辈子也玩了! “娘娘,您这个时候可不能倒啊!您要打起精神来啊!大阿哥还等着您去救呢!”一旁的大宫女努力想把惠妃从地上拉起来。 惠妃苦笑着摇头,满脸疲惫的神色,“本宫如今哪还有能力救!” 第877章 德妃的问话 良妃也听到了消息,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 八爷一离京就出了这种事,就连她这个做额娘的都不免怀疑是八爷出的手。更何况之前弘旺同弘皙就有过节。南巡的时候,弘旺还差点因为弘皙丧命!若是八爷要给儿子报仇,良妃一点都不觉得稀奇。 后来事情一直没查出个结果,她也就一直提着心。心里甚至有些气八爷,若真是他出的手,就不能先同她通个气么?这样就是他不在京城,她这个做额娘的在宫里也是能活动一二。 却不想最后的结果如此出乎意料之外,竟是直郡王! 她都能想见惠妃现在会有多绝望!毕竟直郡王是被夺过一次爵的,这次再犯下这种事,这辈子都不会有翻身的机会了! “还是太心急了。”良妃感叹了一句。看着太子被废,就亟不可待的想取而代之。却不想想万岁爷一直不重新立太子是为何! “娘娘,咱们要去隔壁看看么?”她身边的宫女问道。 良妃摇头,“现在去,说不定还以为咱们是看笑话呢!咱们就当什么都不知道。这些日子也别出去了。” “是,娘娘。奴婢会叮嘱其他人的,尽量不同隔壁的人对上。” 良妃点点头,决定再去佛堂给八爷祈福。这大阿哥和太子都倒了,康熙又病倒了,这立太子之事怕是要提上日程了。 永和宫里,德妃看了四爷好一会儿,才道:“真是证据确凿?” “额娘不信?”四爷反问道。 德妃抿着嘴没说话,她确实不信。 “儿臣查到的就是这些,皇阿玛也都过目了。大哥自己也辩解不清楚。”四爷道。真想是不是如证据显示的,他也没办法了,他已经尽力了。 “你这些日子也不容易。”最终德妃叹了口气。 四爷喝着茶,没接话。 过了一会儿,德妃开口道:“四阿哥,这是额娘第一次问你,你,当真不想那个位置?” 四爷拿着茶杯的手一顿,抬头看向德妃,就见德妃目光灼灼的看着他。 良久,母子俩就这么对视着,谁也没说话。最后四爷垂眸放下茶杯,斟酌着开口道:“额娘希望儿臣去争么?” 德妃眼里闪过一丝苦笑。他们大概是这后宫里最没有母子情分的一对母子了!她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却换不来一个肯定的答案,还要被试探! 德妃闭了闭眼,把心里的期待和失望一同压了下去,缓缓开口道:“这么多年,额娘从未强求你什么。这件事也是一样。若你想,额娘会尽可能帮你。若你不想,额娘就只当什么都没说。” 终究还是她这个做额娘的让步。到底是当年的事伤了这孩子的心,如今再怎么弥补都弥补不回来了! “额娘今日说的话,儿臣会好好考虑的。”四爷没有把话说死,还是留了余地。 德妃也不再追问,有些事情强求不得。他们母子之间还能这么心平气和的说话,她已经知足了。 “改日叫你福晋把弘晖带进宫来玩。”德妃开口道。 “好,儿臣回去就同她说。”四爷满口答应。 “弘晖是你的嫡子,你要记得嫡庶有别,别让其他孩子认不清自己的身份。”德妃又说了一句。 四爷顿时皱起了眉头。他府里如今就两个孩子,一个是四福晋生的弘晖,一个是李氏生的弘时。 弘时还小,但性子却比弘晖活泼多了,他确实是偏爱一些。再说,他原本也更宠李氏一些。 但要说他府里就嫡庶不分了,他是不承认的。难道是福晋在德妃面前告状过了? “不是你福晋告的状!”德妃像是看透他所想,下一句话就把他的猜想打破了,“是上次你福晋带着李氏和两个孩子进宫给本宫请安,本宫看出来的!” 这下四爷不敢怠慢,忙道:“是儿臣疏忽,总想着弘时还小,便没有多约束。儿子回去一定好好敲打!” 德妃瞥了他一眼,道:“孩子小,知道什么?还不都是大人教的!这五个手指头还有长短,你有偏好也正常。但规矩就是规矩,尤其是嫡庶这样的大事,容不得马虎!不然以后起了祸端,你后悔都来不及!” “额娘教训的是!儿臣谨记在心!”四爷忙躬身应道。 “本宫也就是给你提个醒。你府上的事,本宫也不会插手。”德妃又道:“若你真有心看中了那个位置,那就越发要注意。你别忘了,你福晋是你皇阿玛亲自挑选的,他对你福晋一向也喜欢的很!” 四爷神色一凝,忙郑重的又冲德妃一鞠躬,“额娘提醒的是!是儿臣糊涂了!” 他确实是忘了,当初得知康熙给他挑的福晋是费扬古嫡女时,他心里是很高兴的。德妃不过是个包衣出身,家里没有拿得出手的人,但费扬古可是一品大臣,乌拉那拉氏也是正经的满洲老姓,这对他是强有力的助力! 只是日子长了,福晋性子过于刻板端庄,不是他喜欢的类型,肚子又一直没动静,他便渐渐把这些事忽略了。 这会被德妃提醒,他才猛然惊醒。宠别的女人可以,但对福晋还是要敬重的!就拿太子来说,康熙一再的纵容,除了父子情,未必没有太子妃的功劳! 从永和宫出来,迎面吹过来一阵寒风,四爷不仅打了个冷颤。他抬头往天上看去,发现刚刚还灿烂的太阳这会已经躲进云层里,不知什么时候,天空已经变得阴沉起来。 庄子上,八爷对京中发生的一切并不知晓。他正专注的给弘曦做陀螺。这孩子最近迷上了抽陀螺,水平却一言难尽,非说是陀螺不好。八爷本就宠他,便决定亲手给他做一个。 “爷这可是区别对待啊!弘旺小时候,您就没给他做陀螺!”池小河打趣道。 “这不是正好有空么!弘旺小时候,我也给做了风筝的!”八爷笑道。 “爷是不是给雅尔哈也做个什么?”池小河道。 八爷看她一眼,见她歪着脑袋眨眼睛,不由笑道:“行,都听福晋的。改明儿给她也做一个!” 第878章 感动的雅尔哈 要说八爷的手艺还是不错的。池小河都怀疑八爷是不是特意去学过木匠的活,给弘曦做的陀螺还挺精致的。 她特意提给雅尔哈做一个,也是看到雅尔哈那渴望的眼神。虽说嫡庶有别,但府里就这么一个女孩,不论是弘旺还是弘曦,同雅尔哈都相处的不错,她还是希望八爷能多宠雅尔哈一些。 早年八爷对雅尔哈可以说是完全不在意的,后来是因为养在池小河的院里,三个孩子又总是在一块儿,八爷这才对雅尔哈疼爱了些,但区别还是明显。 有好几次,池小河都看到雅尔哈默默站在一旁,看着八爷抱着弘曦说话,眼里满是羡慕。 雅尔哈是个性子内敛又善良的孩子,她并没有因为自己被区别对待就心生嫉恨,也没有刻意去争宠。她懂事的默默围观,把别人对她的好都一点点记在心里,然后尽自己所能的回报。 每次弘旺和弘曦的生辰,她准备的礼物都能看出来是真用了心的。 所以,对这么一个孩子,池小河心里也免不了会多几分怜惜。人心都是肉长的,雅尔哈养在她膝下这么些年,同亲生的也没有区别了。 “给雅尔哈也做个风筝吧?”八爷征求池小河的意见。他也不知道雅尔哈喜欢什么小玩意,但女孩子玩陀螺显然是不合适的。 “可以呀。”池小河点头,“就做个蝴蝶风筝吧,雅尔哈喜欢蝴蝶。” “好。”八爷既然答应了就不会食言。 再说风筝做起来可比陀螺简单,所以弘曦的陀螺做好的第二日,给雅尔哈的风筝就做好了。 “给我的?”雅尔哈还不敢相信。 “对呀,你阿玛亲手做的呢!”池小河笑着道:“弘曦有陀螺,你有风筝,一人一个。” “阿玛做给我的?”雅尔哈还不敢相信。 她长这么大,八爷不是没给过她东西。每年的生辰也是有礼物的。但她心里清楚,那些礼物其实都是池小河准备的,只不过以八爷的名义送给了她。除此之外,她能得到八爷赏赐的时候真是少之又少。 她知道这府里三个孩子,就她一个庶出,还是个没有生母的。她身边伺候的嬷嬷总在说,她能养在福晋的屋里是天大的福气,一定要惜福,若是有机会能记在福晋的名下,那以后就有大造化了。 有没有大造化她不知道,但她知道这些年池小河是真心对她的。哥哥也宠她,弟弟也喜欢她,她便是不记在福晋名下,也知足了。 所以她从不奢求更多,也告诉自己要牢记身份,只盼着自己能维持这样的日子到出嫁。 今日被叫来,她万没想到是这样的惊喜! “这孩子,是高兴傻了?”池小河笑着摸了摸雅尔哈的脸颊,她有想过雅尔哈会很高兴,却没想到这孩子竟然会激动成这样,连眼眶都红了。 好笑的同时,她又不免对这孩子更怜爱。这孩子活得太小心翼翼了。 “雅尔哈,你是咱们府里的大格格,也是你阿玛现在唯一的女儿,他给你做个风筝没什么稀奇的。”池小河对雅尔哈道:“拿出点咱们贝勒府大格格的底气来!你阿玛平日里嘴上不说,对你还是疼爱的。” “嗯。”雅尔哈几乎是哽咽着点了点头,“谢谢嫡额娘!” 她不说谢谢八爷,是心里明白,这个风筝定是福晋求的。不过她还是很高兴,不管这个风筝是怎么来的,但确实是八爷亲手做的! 多年后,雅尔哈出嫁时还特意带上了这个风筝,这都是后话了。 晚间池小河同八爷说起这事还不免感叹,“爷是没看到她那个惊喜又不敢相信的神情,真是让人心疼。” “福晋这是怪爷平日里对她不好?”八爷挑眉。 池小河一笑,道:“臣妾可没这么说。孩子多了,难免有偏好。臣妾只是希望爷以后对雅尔哈能多关心些。她毕竟是咱们的大女儿,即便是庶出,臣妾也希望她自信,开朗,不用活得太过小心谨慎。” 八爷看着池小河一脸认真的样子,突然把人搂进怀里,笑道:“福晋就是心善,没有哪个嫡母做到你这个份上的。” “臣妾问心无愧就好,不与别人比较。”池小河道。 “嗯,福晋这话说的好。”八爷道:“不论是从善还是从恶,其实都是自己内心的想法。那些被别人怂恿就做了坏事的人,其实是自己内心早就有了想法,只不过借机释放出来。而跟着别人做善事的,若是内心不认可,最终也只是流于表面,不会坚持多久的。” “爷这是唯心论。”池小河笑道。 “唯心也没什么不好。”八爷笑道:“人活一世,要真能事事随心,也是一种福气。” “是呀。谁都想随心所欲,可生活中却有太多的身不由己。”池小河道。便是至高无上的帝王又如何,一样不能为所欲为。 “不过,爷能给你一个承诺。”八爷突然掰过池小河的脸,让她看着自己。 “什么?”池小河有些迷惑,就听八爷道:“至少在爷的府里,你可以随心所欲。” 池小河怔了一下,这个承诺乍一听起来有些荒诞,可仔细想想,这其实是八爷对她的一种无条件信任。 “可爷真这么承诺了,臣妾反而做事要更谨慎了。”池小河笑道:“爷信任臣妾,臣妾也不能辜负爷的这份信任。” 八爷看着她,两人对着看了一会儿,不由一块儿笑了起来。 也许她对八爷还有很多看不透的地方,她自己也还有没有对八爷敞开心扉的事情,但她能感觉到两人的心是越离越近了。 八爷得知康熙再次中风的事已经是几日后了。终于赶上休沐,九爷同十爷一块儿到庄子上来了。 两人把宫里最近的事情都同八爷说了一遍。这会康熙虽然能开口说话,但吐词不清,还得李德全翻译。早朝是不能进行了,奏折的批阅又开始由张廷玉代笔,而四爷也每日在宫里忙前忙后,隐隐有监国的意思。 第879章 准备回府 九爷和十爷的意思是让八爷别休假了,早些重回朝堂。照如今这个形势,搞不好四爷就取而代之了。 “皇阿玛的情况很不好?”八爷问道。 “八哥,你知道的,胡太医的嘴很紧的。”九爷道。 八爷点头,康熙的病情记录都是胡太医亲自管着,太医院其他人是看不到的。 “我和十弟都有去看过皇阿玛,他这次的症状可比上次严重多了。”九爷又道:“依我看,想恢复到能正常处理政务,几乎是不可能了。” “没有朝臣们出来提立太子的事?”八爷挑眉。 “怎么没有!”十爷接话道:“出了弘皙的事本来就有人出来说是因为迟迟不立太子的缘故。这次皇阿玛再次中风,朝中不少大臣都在议论呢!” “上次大家提的,老大和老三肯定是没戏了。”九爷道:“不过,八哥,提老四的人也不少呢!” “是啊,八哥!”十爷附和道:“我看他最近很有些不对劲!朝中出了这么大的事,他有给你通气么?” 看两个弟弟紧张的模样,八爷反倒是笑了起来。四爷自然是不会给他送信的,如此好的机会,若是不把握,那可真是个傻子! 虽说以前他每次问四爷想不想那个位子,四爷都没回答过想。但他也从未特别坚定的说过不想。哪怕是两人把话摊在台面上说的时候,四爷也从未非常清晰的表达过不争! 这两年他看似是不争,也看似是在同他合作,甚至是给他帮忙,但未必不是在韬光养晦,等待一个更合适的机会。 九爷不止一次的提醒他要提防四爷,其实他心里也从未放松过警惕。老四的能力不比他差,母妃和福晋的家世都比他好,还深得康熙信任。要说争位,老四绝对比他更合适! 所以老四一直这么低调,反倒让人不放心。 “八哥,你别笑啊!”十爷急道:“以前九哥总说老四这人心思深,我还不觉得。现在觉得,这人蔫坏蔫坏的!你要不回去,搞不好太子位真就被他抢了!” “放心,他想抢,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八爷倒是淡定,“我本是想着这几个月避一避,让老大先蹦跶去!却不想他这么没用,两下就把自己蹦跶没了!看来,我的假期要提前结束了。” 这就是要回京的意思了。九爷和十爷齐齐松了口气。 “正好咱们俩今日来,你知道皇阿玛生病的事要回去探望就不会落人口实了。”九爷道。 “嗯,明日一早咱们就启程回去。”八爷正色道:“老四想趁机截胡,也得看我给不给。” “八哥,咱们部署了这么久,可不能输给老四。”九爷道:“他那人心思太深,若他上位,可没咱们好果子吃!” “最近老五可有同你们说过话?”八爷突然问道。 “五哥?”九爷和十爷愣了一下,两人同时摇了摇头。 八爷想了想,道:“明日回京后,九弟,你去见一见五哥。” “八哥,见他干什么呀?说话阴阳怪气的!”九爷不太乐意。虽然是他亲哥哥,可他们俩兄弟之间却没什么感情。 “别忘了,你五哥是太后养大的。”八爷提醒道。 “那有如何?太后向来不管朝堂之事。”九爷道。 “九哥,八哥让你去,你就去呗!”十爷在一旁道:“八哥肯定有八哥的用意!” “我去了说什么啊!”九爷颇有些不耐烦的道。 “说什么你心里不知道?”八爷不禁好笑道。 九爷是个聪明人,只是对上他那个性情完全合不来的亲哥哥就容易烦躁。这会八爷把话得这么直白了,他也不好再无理取闹,便闷声道:“八哥,你放心吧,他要是敢站在老四那边,我就让额娘以后都不理他了!” 宜妃对两个儿子的亲疏也是明显的很,就像德妃对四爷和十四爷一样。从小不养在身边的孩子,到底和从小亲自养大的不一样。若九爷真的闹将起来,宜妃搞不好还真能依他! 不过这赌气的话实在是太过孩子气,把八爷和十爷都逗笑了。 “其实你五哥保持中立就行。”八爷道:“不用逼他站队。” 五爷如今在兵部,自己又在西北军营里待过几年,论军中资历,也就直郡王还能一拼。但现在直郡王的爵位已经再次被康熙夺了,也就没人能比得过他了。 要争太子位,军权也是很重要的,这是谁都知道的事。这也是为何八爷当年在战场上那么拼命的原因,就想着能得到朝中那些老将们的看重,也为自己能早日封王多些筹码。 只可惜他当年差点连命都没了,也还是个贝勒。 同九爷和十爷说过话,八爷就把池小河叫了来。他准备明日回府,总要让池小河做好准备。 “明日就回?”池小河惊讶道:“这也太突然了!” “皇阿玛再次中风,总要回去看看。”八爷说着便宫里最近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这可真是……”池小河一时间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一会儿同孩子们也说一声。等回了府,咱们一块儿进宫去看皇阿玛。”八爷道。 池小河点头道:“那臣妾这就吩咐人收拾东西去。明日一早就出发,还有些仓促呢!” “无妨,咱们先走便是,留几个人把剩下的东西收拾好再回府也一样。”八爷道。 “嗯。”池小河应了一声,转头就忙碌起来。 他们本是做好在庄子上住半个月的准备,这才几日啊,就要回府。亏得她还带了那么多衣物,怕是得小半日收拾! 冬梅听闻池小河这就走了,也很是舍不得。 她前两日刚传出有喜的好消息,池小河怕她累着,便没让她跟在身边伺候。这会冬梅后悔的不行,这样近身伺候的机会对她来说太难得了。 “说的我以后好像就不来了似的。”池小河笑道:“你安心养胎,等生了给我报喜。到时候我带秋梨一块儿来看你!” “嗯,奴婢等着福晋。”冬梅说着眼泪都出来了。这一别,再见怕是得一年后了。 第880章 有所长进 带着对悠闲度假日子的极度不舍,池小河踏上了回府之路。 看着在马车后远去的庄子,看着庄子门口慢慢变小的人影,池小河放下车帘后好一会儿都还觉得满心郁闷。 “所以说啊,这世上的事情总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快!”池小河瘪着嘴嘟囔。她心里没说的一句是,皇家的事情变化尤其快,就没一次能让她称心如意的! 八爷自己都不好意思说以后有机会补偿的话了。因为实在是欠池小河的各种承诺实在是不少了。 以前池小河就说过,不能做到的事情就不要随意承诺,若是承诺,就一定做到。可他食言的次数却一向比承诺多!所以说,说到做到这件事还真是不容易。 倒是几个孩子都安慰池小河,等到过年的时候应该能有时间再一块儿来泡温泉的。他们都想到了年头正月里,一家人凑一块儿在温泉庄子上小住的几日。 池小河笑着应了,心里却知道今年肯定会不一样了。若是康熙这次真抗不过要立新太子,还不知道这朝中的局势会如何变化。 如果八爷争赢了,做了太子之位,那过年的时候肯定要监国,操持很多事情,绝不可能还有清闲的时候。若是八爷输了,那他们到时候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形。说不定会同废太子一样成为阶下囚! 这一次回京,可谓是前途未卜!八爷虽未明说,但池小河心里却清楚的很。 不过她也没什么可怕的。对于可能面对的两种未来,她都已经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准备。这个时候也没什么好退缩的。一家人,就该共同面对一切。 因为是临时决定回府的,所以八爷也没让人给府里送信。以至于他们到了府门口的时候,守门的小太监都没反应过来。 这些日子都是舒舒觉罗氏带着韩氏、汪氏还有张氏一块儿管家。几人接到消息说八爷和池小河回来了,也都以为听错了。再等反应过来,个个心里都是一惊,直觉是出了什么大事。 还不等她们迎接,池小河他们就已经进来里。 “贝勒爷和福晋怎么突然回来了?可是出什么事了?”舒舒觉罗氏带着韩氏等人行过礼后便问了一句。 “皇阿玛病了。”池小河说着就看了她一眼,道:“明日要进宫看皇阿玛,你也跟着一块儿!” “啊!”舒舒觉罗氏一惊,“病得很严重?”若只是小病,八爷他们肯定不会赶回来。 池小河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 舒舒觉罗氏虽然不太懂朝中的那一套,但也知道一国之君若是病重会带来哪些影响,因此脸色也凝重起来。 韩氏等人立刻就察觉到气氛不对,一个个的也不敢吭声。 “福晋,臣妾明日再来汇报近日府里的情况吧?”舒舒觉罗氏很有眼色的看出池小河同八爷这会的疲惫,很适时的说了一句。 果然,池小河看了她一眼,应道:“也好。府里的事情不急,等明日咱们从宫里回来再细说。” “那臣妾让厨房备菜,一会儿给贝勒爷、福晋接风。”舒舒觉罗氏又道。 “不必了。”池小河摆手,“我和爷今日都累了,就不搞这些了,让厨房准备些清淡的菜就成。” 舒舒觉罗氏也没坚持,当下应了就先告退了。韩氏等人一看这情形,也都跟着告退了。 弘旺带着雅尔哈和弘曦各自回屋休息去了,池小河这才空下来同八爷说话。 “舒舒觉罗氏今日倒是很有眼色。”她难得夸了一句。 八爷靠在软榻上闭目养神,闻言笑了下,道:“要再学不聪明,真的可以不用出来了。” 池小河不由笑道:“看爷说的,她又不是个傻子,总要学着长进的。” “光长进也没用,得心思正。”八爷道:“福晋还是看着点用。” 听八爷俨然一副替自己考虑的意思,完全没有把舒舒觉罗氏当他女人的自觉,池小河不禁有些好笑,但更多的是从心底生出的一丝甜蜜。 “爷放心吧,臣妾用人可是很挑剔的。”池小河道。韩氏、汪氏、张氏,哪一个不是经过考验和时间洗礼的。汪氏当初动了心思,中间她可是冷了一年多呢! 就舒舒觉罗氏,进府这么长时间受过的打击也不少。若是还学不乖,那作死就别怪她了。 这一晚,大家都休息的很早。第二日天还未亮,便都起来准备了。 舒舒觉罗氏起的还要早,池小河同八爷还在用早膳的时候,她就已经来了。 “你可用过早膳了?要是没有,让厨房给你上点?”池小河问了一句。 “臣妾已经吃过了,多谢福晋关心。”舒舒觉罗氏忙回道。 池小河道:“今儿进宫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来,还是吃饱点好。”说完她又叮嘱几个孩子也尽量多吃点。 今儿这趟进宫,除了去看康熙,肯定也是要给良妃请安的。毕竟刚回来,总不能连个照面都不打。 而且八爷不在京中的这些日子,后宫里发生了什么事情,问良妃也是再好不过的了。 等池小河这一大家子出门的时候,天才蒙蒙亮,街道上几乎没有人。这会已经入秋,清晨的寒意让人精神一凛,困意顿时没了。 到了宫门口,池小河扶着八爷的手下车,就见宫门口停着四爷府上的马车。 “看来四嫂也来了。”池小河道。 她虽然没听九爷和十爷同八爷之间的谈话,但也知道如今康熙病重,留在朝中的四爷肯定成了得力助手。虽说这几年四爷同八爷的关系走的近,她同四福晋的关系也好,但到了这种夺嫡的关键时刻,谁知道四爷是什么心思? 所以她从昨儿回来到现在,竟是压根没想过去隔壁找四福晋问问情况。这要是搁在以前,她肯定不会有所顾忌。 想到这,池小河忍不住看了八爷一眼,不知八爷这会心里又在想什么,对四爷可有提防? “怎么了?”八爷见池小河看过来,不由问了一句。 池小河笑了笑,摇摇头表示没事。 第881章 进宫探望 八爷并未多想,待弘旺和弘曦都下了马车站稳,舒舒觉罗氏也下来了,便抬脚往宫里走去。 这一路上几人都没有说话。八爷和池小河走在最前面,后面紧跟着牵着手的弘旺和弘曦俩兄弟,最后则是舒舒觉罗氏。 池小河心里想着一会儿在乾清宫该如何面对四福晋。是还像以前那样亲亲热热,同亲姐妹一样,还是因为有所保留了呢? 八爷从未在这件事上同她叮嘱过什么,便是这会都进宫了,八爷也仿佛没想到这件事一般。但池小河自己心里却不免多想了几分。 “爷,你说咱们一会儿会在乾清宫遇到四嫂么?”她最终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应该会。”八爷道。 “那臣妾,”池小河说到这顿了一下,有些犹豫。 八爷侧头看了她一眼,却是很快明白了她的意思,道:“以前是什么样,现在就是什么样。福晋不必想太多。” 池小河松了口气,有八爷这句话,她便好把握分寸了。 “福晋忘了,便是当初二哥被废的时候,爷也未阻止过你去看望二嫂。”八爷道。 “也是。”池小河笑了一下,“确实是臣妾想复杂了。” 当初八爷不仅没阻止她派人给瓜尔佳氏送东西,甚至还帮她舅母打听明慧的消息。 这一清早的,乾清宫门口却有不少人。池小河果然看到了四福晋! 四福晋带着李佳氏,还有他们府上的弘晖和弘时,倒是没看到四爷的人。 听到动静,四福晋回头看了一眼,见是池小河,还有些惊讶。见过礼后便问,“八弟不是在养身子?怎么突然回来了?” “还不是听九弟说皇阿玛病了,心里记挂,便回来看看。”八爷道:“四嫂怎么站在这?皇阿玛是不见人么?” “是啊,说是昨儿还发了脾气,说是不想见太多人。”四福晋有些无奈的道:“可我们已经来了,便想着等皇阿玛醒了再问问,说不定能改变主意。” “四哥呢?”八爷问道:“怎么没看到他的人?” “你四哥在里面呢!”四福晋冲乾清宫的大殿抬了抬下巴,在八爷惊诧的目光中接着道:“昨儿你四哥就没回,在皇阿玛榻边伺候呢!” 池小河心道这四爷果然会抓紧机会表现啊!宫里有太医,有这么多嫔妃,他这个做儿子的却巴巴的守夜,真的只是尽孝么? 八爷却像是没察觉到哪里不对,反倒是感叹道:“这些日子四哥肯定累坏了。这还守夜,身子骨受得了么?四嫂您也不劝劝。” “我哪里劝得了。”四福晋摇摇头,“你是不知道他有多拗。” 八爷笑了一下,道:“这倒是。四哥有时候是挺拗的。” 也不知是说话的声音太大,还是正巧四爷醒了。他们在这没说两句,就见四爷从乾清宫里走了出来。 “八弟来了。”四爷对八爷出现在这里并不稀奇,显然是早就想到九爷和十爷会通风报信。 “四哥辛苦。”八爷躬了躬身,“皇阿玛情况如何?这会可醒了?” 四爷摇头道:“皇阿玛还没醒。昨儿后半夜醒过来有一阵睡不着,刚天亮前才睡沉了。” “那可是夜里不舒服?”八爷忙关切道。 “也不是。”四爷道:“主要还是皇阿玛的精神状况不是很好。”他说着声音便低了下去,又道:“皇阿玛发病好几日了,除了能开口说些含糊的话,手和脚都不怎么受身体控制,他心里着急,脾气就不免有些暴躁,但越是心急暴躁,对他的病情就越是不利。” “那胡太医就没劝劝?”八爷皱眉道:“以前皇阿玛还挺听胡太医的话。” 四爷再次摇头道:“这次胡太医也劝不住了。” “那可怎么是好?”八爷叹气道:“皇阿玛也是这几个月承受的事情太多,几番受刺激,这病情可不得加重么!” 又是太后薨逝,又是太子给他戴绿帽子,又是儿子给侄子下毒,这一桩桩的事情都堆在一起,谁心里能受得了。康熙算是承受能力强的,没被气死就不错了! “八弟你回来也好,多一个人开解皇阿玛,兴许他能早些好起来。”四爷道。 八爷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听四爷这个口气,倒是一副依旧好哥俩的状态。好像这些日子他只是迫不得己在撑着照看康熙,撑着帮忙打理朝政,其实并没有半点对太子位的觊觎之心。 “四哥放心,能帮忙的,我一定帮忙。”八爷应道。他既然已经回来了,自然是要重回朝堂。所谓的养身子,在朝堂需要他的时候,自然是不用养了。 依四爷说的,康熙一时半会还醒不过来,这一大清早的在乾清宫门口站着还挺冷的。于是八爷便决定先带着池小河他们去给良妃请安。四爷也准备带着四福晋他们去永和宫坐坐。两人相约一个时辰后再过来。 储秀宫里,良妃已经起来了。她多年的习惯都是早起后先去小佛堂念会经再用早膳,以示自己的诚意。所以等八爷他们来的时候,正赶上她用膳。 “是来看你们皇阿玛的吧?”良妃倒不意外,“没见到人?”她问道。 这几日她也有去乾清宫那边探望,但并没有别召见。 “皇阿玛还在睡,儿臣便想着先过来看额娘。既然回来了,总要给额娘请安的。”八爷笑道。 “你们先坐,待我用过膳,咱们再说话。”良妃道。 “额娘慢用,不急。”八爷道:“儿臣准备一个时辰后再去乾清宫。” 良妃点头,便按着自己往日的节奏把早膳用完。 八爷他们坐着喝了会茶,也正好歇个脚。从宫门口一路走进来的距离可不短。 待良妃用过早膳,漱过口,便同八爷仔细说起他走后宫里发生的一些事情。八爷也听得认真,果然有不少是九爷和十爷都不知道的。 池小河并不打算让弘曦这么小就接触这些,便让舒舒觉罗氏看着,让弘旺带着弘曦在外面的院子玩去了。 第882章 见康熙 照良妃说的,康熙的病情传来后,佟贵妃便叫了她们妃位的几个到钟粹宫商量侍疾的事。当然,惠妃是被排除在外了。理由也很好找,康熙都是被她儿子气病的,哪还能让她出现在康熙面前呢!到时候康熙一看到她就想到大阿哥,可不得再生气?若是让病情恶化,谁都承担不起这个后果。 这一次惠妃也没有闹,她自己也知道如今这情形是再没翻身的余地,所以索性闭门思过,说是替儿子恕罪。 “只是佟贵妃一片心意,万岁爷并不领情。”良妃嗤笑一声,道:“万岁爷并不想让咱们看到他虚弱无力的样子,倒是把四阿哥留在身边了。” “也就是说,这几日都只有四哥在皇阿玛身边伺候?”八爷皱眉问了一声。 “那也不是。”良妃摇头道:“其他阿哥们也都轮流去。不过四阿哥待的时间最长,也最受万岁爷器重。” 八爷一时没吭声,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良妃看着他又开口道:“事情实在发生的突然。八阿哥,你这次回避的不是时候啊!” “额娘,那会儿臣也没想到这一出啊!”八爷苦笑道。他向康熙请假的时候,哪里知道会发生弘皙中毒的事,更没想到最后查来查去却是把这事落到了大阿哥头上。 虽说大阿哥也是他的劲敌,但他其实并不怎么放在心上。倒是这会四爷隐隐冒头,颇有些势不可挡的架势。 或者说,四爷未必就不知道这事并不是大阿哥做的。只是让大阿哥来承担这件事,对他来说也是最好的结果,所以他便乐见其成了。 不是八爷把人想的太坏,而是他知道皇位对一个皇子的吸引力! “八阿哥,如今形势对你不利啊!”良妃面露愁容。 “儿子这运气,好像总是差那么一点。”八爷自嘲的笑了笑。他想争这个位置,本就比别人要艰难一些。但他想着小时候受的苦,想着良妃在宫里这么多年的隐忍,便一直坚定的朝着目标努力。可努力来努力去,却总有种要为他人做嫁衣的感觉! “爷,不到最后一刻,别说放弃。”池小河忍不住开口说了一句。已经到了这个份上,八爷便是此时说不争,四爷也不可能放过他,还不如死争到底,未必没有胜算! 谁知池小河这话一说,八爷、良妃,还有弘旺都齐齐看向她!大概是没想到她竟也如此坚定。 “好,不说放弃!”八爷笑了起来。 弘旺也仰头对八爷道:“阿玛,还有我呢!” 池小河眼睛一亮,对呀,还有弘旺呢!选继承人看的也不仅仅是自身的实力,还有子嗣是否优秀啊!跟在康熙身边教导的皇孙就只有弘皙和弘旺两个。而弘旺近年来还隐隐有超过弘皙的意思。如今弘皙已经亏了身子,那弘旺是不是就更突出了? 不是池小河夸自家孩子,四爷家的弘晖和弘旺比起来,那还是有差距的。这个时候她倒是有些庆幸弘旺能跟在康熙身边学习。 良妃听了弘旺的话不由笑道:“对,还有咱们弘旺呢!这又多了几分胜算!” 有家人的支持可比孤军奋战的感觉要好多了。八爷本还觉得对上四爷胜算很小,这会倒是信心大增,笑道:“放心,我部署了这么久,不会退缩的。” 这个时候,便是他自己不想争,追随他的那些人也要推着他去争。他早就不只是为自己一个人争位了,而是肩负着很多人的未来。 永和宫里,德妃听四爷说八爷回来了,下意识便道:“回来得到挺快。” “担心皇阿玛的病情,自然是要快些的。”四爷淡淡道。 德妃挑了挑眉,她那日问四爷是否要争位的时候,四爷并没有给她一个明确的答复。可她这会从四爷的语气里却听出了几分争锋相对的意思。 四福晋坐在一旁喝茶没吭声。她心里其实隐隐猜到一些事情。但四爷从不和他提朝堂之事,她也便恪守本分,从不过问。可不问,不代表她什么都不知道! 她自己阿玛可是一品大员,自家哥哥也在朝中当差,便是偶尔回娘家,也能听到一两嘴。再联想这次康熙病重后,四爷几乎日夜都待在宫里,她心里也就有数了。 这会听德妃和四爷的对话,四福晋心里更加跟明镜似的。再一想刚在乾清宫门口碰到池小河也没说两句话,她心里便叹了口气。这以后,怕是连这份姐妹情都难维持了。 一个时辰的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去了。当池小河再跟着八爷站在乾清宫门口,看着同样过来的四爷以价值时,也是满心的感慨。 就在不久前,两家人还关系亲密,时常你到我家窜个门子,我到你家窜个门子,孩子们也都能玩到一块儿去。八爷和四爷更是有过生死之交。但从今日开始,这份亲密肯定是再难维持的,更甚者,争得你死我亡都有可能。 守门的小太监进去通报,没一会儿就见李德全走了出来,对四爷和八爷道:“万岁爷刚醒来一会儿,人还精神,叫贝勒爷、福晋还有小阿哥们进去说话。” 于是两家人便一块儿进了乾清宫。 因为昨晚是四爷在这守夜,所以今早四爷离开后,乾清宫除了李德全和两个平日里伺候的宫女,便没有旁的人了。这会突然进来两家人,冷清的宫殿一下子就热闹起来。 池小河跟着八爷一块儿行过礼后才有机会打量康熙,就见他面色蜡黄,脸颊瘦的都凹了进去,整个人看着像是老了二十岁,直接成精神抖擞的中年人变成了垂暮老人! 看来这次的康熙真病的不轻。就这个状况,别说恢复如初了,还能活多久都是个问题。 八爷也很是心惊。不过短短数日未见,康熙的身体状况就差了这么多。难怪九爷和十爷急忙去庄子上叫他回来!这若是突然有个变故,他在庄子上还真是鞭长莫及。 “皇阿玛,昨儿九弟和十弟休沐去看儿臣,说起您身子不舒服,儿臣心里惦记,便赶回来了。”八爷先开口给自己解释了一句。 第883章 心情沉重 对八爷的解释,康熙点了点头表示理解。他当然知道,八爷就算是去庄子上养身体了,也不可能屏蔽京中的一切消息。便是没有九爷和十爷送信,他自己留在京城的人也会给他通风报信。 既是来探病,少不得要说些关切的话。当然,康熙现在还不太能说得清楚话,不过看到几个孙子辈还是挺高兴的。尤其是弘旺,因为跟着八爷去了庄子上,康熙已经有日子没见,这会便不由让他站的近一些。 四爷的眼神暗了暗,他说起来也是两个儿子,但嫡子弘晖不如弘旺聪慧,庶子弘时还小,也不如弘曦机灵。在子嗣上,他确实不如八爷。 康熙自打这次病了后,精神就比以往差多了。所以也没说多会话就面露疲态。八爷和四爷也没有多留,很有眼色的让康熙好好休息,准备带着自家的福晋和孩子离开。 但临走前,康熙却是把八爷叫住了。 不出八爷所料,康熙叫他是让他不要再去庄子上静养了,就留在京里,同四爷一块儿监国。 虽说这好像显得康熙对八爷很无情,在明知他身体不好的情况下,还要他操心朝堂之事。但在场的人都清楚,这也是康熙对八爷的器重。 从乾清宫出来,四爷借口说还要事忙,就不陪着四福晋和孩子们一块儿出宫了,而八爷也说他离开了这些日子,不知道内务府是个什么情况,正好过去看看,也让池小河自己带着孩子们先回府。 于是便成了池小河同四福晋一块儿,带着孩子们一起出宫。 “这些日子在庄子上悠闲吧?”四福晋笑着先开了口。 “嗯。”池小河笑着回道:“难得可以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想。只可惜这么快就结束了。” “知足吧,你还真以为能住两个月呢!”四福晋笑道:“便是不出弘皙这档子事,等颁金节皇阿玛也会叫你们回!” “啊,我倒是把这事给忘了。”池小河道。这会离颁金节也就一个来月,这种日子八爷确实是不能缺席的。 “姐姐近来可还好?”池小河也关心的问了一句。 一声“姐姐”让四福晋心生感慨,再开口,便多了几分亲热,“我总不是老样子。每日就后院那一亩三分地的事。” “咱们这些后宅妇人不都一样?”池小河笑道:“只要府里平平顺顺的就好。” “那最近还算是太平。”四福晋笑了笑。 池小河听她这话,就知道四爷后院的李氏没闹什么幺蛾子。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很快就出了宫门。池小河有心单独再同四福晋说几句话,便提议孩子们坐一个车,她们俩坐一个车。反正两人就住隔壁。 四福晋欣然同意,孩子们也高兴。就出宫这一路上,弘晖和弘旺两人跟在后面就已经说了不少悄悄话了。 等上了马车,池小河同四福晋对视了一眼,都不约而同的露出了一个苦笑。 “姐姐,我最近在庄子住着想了想咱们俩合伙那买卖。”池小河率先开口,“这两年咱们也算是做的不错,只是如今孩子们渐大,我想多放些精力在他们身上,这买卖的事就想收手了。若是姐姐还想继续,我那一份可以折价移交给姐姐。” 若不是察觉到四爷同八爷之间的微妙关系,池小河定不会想到这件事上来。所以什么在庄子上就想到这事,什么要照顾孩子没精力,都是借口! 看着对面四福晋的眼神,池小河莫名有些心虚。她知道自己这借口找的实在是蹩脚,但有些话也不好说的那么直白。 好一会儿四福晋都没说话,池小河垂着眼帘也不好意思一直看她的眼神。良久才听四福晋开口道:“妹妹考虑的也有道理。我近来也总是觉得精力不济。要说我单独把这买卖接手,也做不过来。要不然,咱们把手头的几单做完就不做了?” 其实池小河还挺舍不得和四福晋做的这个买卖。她们合作这几年已经做得有些规模了,平日里要操心的事情并不多,收益也挺可观。起码对于她来说,每年这个买卖的收入都是一笔不小的私房钱。当初也是因为有这个收入,她才能挪得出钱来借给了八爷几十万两银子。 但现在不是贪图钱财的事。一旦八爷和四爷对立起来,她再同四福晋合作买卖就不合适了。到那个时候若是再被人利用从这事上做什么手脚,甚至陷害八爷,那就更得不偿失了。 她本就不能在夺嫡之事上给予八爷什么帮助,那就尽可能的减少对八爷的拖累吧。 这会听四福晋也这么说,池小河心里不由松了口气。同聪明人说话就是这点好。很多事情不用说得太直白,对方已经明白你的意思了。 “买卖虽然不做了,但我希望咱们这份姐妹情还在。”四福晋又说了一句,“就像咱们一块儿去给二嫂送东西一样。” 池小河听得心里莫名一酸,然后重重的点了两下头!她是真的很喜欢四福晋这个姐姐,第一次就一见如故。她从来没有过兄弟姐妹,却在四福晋身上弥补了。 虽然她知道,以后她同四福晋再不可能像之前那么亲密,但就四福晋这句话也让她知足了。 这之后两人很长时间都没有再说话。池小河能看得出来四福晋心里其实也有话想说,她自己心里也憋了不少话。可思来想去,很多话如今再说起来已经没什么意义了。 这就是皇位之争。昨日可能还亲如兄弟,明日就可能形同仇敌。连带着她们这些依附着的女人们也只能被迫跟着站队,甚至还有可能丢掉性命。 前几日在庄子上的悠闲惬意瞬间荡然无存,池小河的心情顿时沉重了起来。便是下马车回府后也好一阵子都情绪低落,连同孩子们说话都有些提不起精神来。 不过很快舒舒觉罗氏带着后院几个女人来向她汇报离开这些日子府里的情况,她便不得不强打起精神来。 第884章 意外之客 其实池小河他们离开不过数十日,府里没有主子们,自然也不会有多少事。但这会池小河回来,舒舒觉罗氏作为临时管家,自然要向当家主母汇报情况。更何况这还是舒舒觉罗氏进府至今第一次当管家,便更加小心。 “这几日辛苦你们了。”池小河照例是先肯定工作。虽说府里众人不过是按部就班,但当领导的多鼓励,下面的人才会更卖力。 舒舒觉罗氏果然很高兴,不仅脸上带笑,眼里的光都亮了几分。 “福晋这次回来就不走了么?”舒舒觉罗氏大着胆子问了一句。这要搁以前,她是不会问的。 池小河点点头,道:“皇阿玛这次病得不轻,贝勒爷的休假提前结束,怕是又要忙起来了。” “啊,那贝勒爷的身体?”舒舒觉罗氏担心起来。 韩氏、汪氏和张氏也跟着皱起了眉头。康熙身体好不好的,她们反倒不关心,八爷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傻子都知道,八爷才是这府里的支柱。有八爷在,她们现在的一切才有保障。 池小河是知道八爷这次所谓的调养身体只是个借口,但也不能同面前这些人说,便道:“非常时刻,贝勒爷也只能撑着了。所以我希望咱们府里能平平顺顺的,别给贝勒爷添乱。至于贝勒爷的身子,我会盯着,尽力给贝勒爷调理。” “福晋放心,有什么要臣妾帮忙的,您尽管说。”舒舒觉罗氏第一个站出来表态。她这次体会到了帮忙干活后被肯定的成就感,竟意外的觉得不错,所以想在池小河这里继续刷好感。 “奴婢们但凭福晋吩咐。”韩氏等人也都跟着道。 池小河看着面前的四人,笑了笑,道:“你们这次就做的不错,继续保持就很好了。往年底走事情会渐渐多起来,咱们府里的奴才们也都要多约束,便惹出乱子来。” 她想着如今夺嫡拉开序幕,也怕府里的下人们被利用。毕竟当年连送到八爷身边的格格都有被收买的。 舒舒觉罗氏等人自然连连应下。她们从池小河严肃的神情中也感受到了些许凝重。虽然猜测可能不止和康熙的病情有关,但都聪明的没有人问。 等舒舒觉罗氏她们走了,池小河才往椅背上一靠,整个人就像是瞬间被抽走了精气神似的,变得有些萎靡不振起来。 “福晋可是有哪里不舒服?”春燕不由担心的问道。 池小河无力的摇了摇头,道:“只是有些心累。” “心累?”春燕有些疑惑,“福晋可是心口疼?那奴婢叫柳大夫来看看吧?” “不必。”池小河勉强笑了一下,道:“我闭目养神一会儿就好。” 春燕见她说完就闭上了眼睛,也不敢打扰,犹豫了下,去拿了床薄毯过来给池小河盖上。这会已经是秋天,就这么打盹容易着凉的。 其实池小河压根没有睡意,她这会脑子里想的事情多,一时一个念头,绕得自己都有些心焦。 她知道自己的这种状态不好,隐隐有些像弘曦出生后的那段日子,便强制命令自己不要再想下去。如今这形势多想也无意,一切尽人事,听天命吧。 宫里,八爷回内务府转了一圈。他不在的这些日子,内务府依旧和往日一样运行。众人见他突然回来,且一副立刻就要投入工作的样子,不免有些惊讶。但一想到康熙的病情,大家也就不奇怪了。 傍晚八爷回府的时候,却意外的在府门口遇到了一个他意想不到的客人。 “五哥?”看到五爷府上的马车,八爷是真有些惊讶。 他同五爷不算有交情,但因为同九爷关系好,也没同五爷交恶过。当年五福晋和池小河之间的过节也已经是过去式。所以八爷才同九爷说,他并不要求五爷站队,能保持中立就好。 后来九爷答应下来,还说不行就让宜妃出面。但他们昨日才刚回来,八爷也不确定九爷这事说了没。却不想,五爷自己到找上门了。 “看来我时间赶得挺巧。”五爷冲八爷笑了一下。 他自从脸上留疤后就几乎没笑过。因为他那道疤就在脸颊上,若是笑起来,反倒显得有几分狰狞。是以八爷这会乍一看五爷笑,还真愣了一下。 “先进去再说吧。”八爷笑了笑,做了个请的姿势。这大门口的,天色渐暗,不是说话的地方。 五爷点点头,跟着八爷进了府。 既然五爷来,肯定是有事说,八爷便派赵仁宽去同池小河说一声,今晚就不过去用晚膳了。 “八弟同弟妹果然感情好。”五爷道:“我今日突然造访,叨扰了。” “五哥说哪里话,你难得来弟弟府上,我高兴还来不及。”八爷笑着请五爷进了书房。 赵仁宽一路到了正院,就感觉今日正院的气氛不太一样。往日里这个时辰过来,总能听见里面有些动静,今日却像是入夜般安静。 他下意识放轻了脚步,进去就见秋梨站在池小河的屋外。 秋梨也看见赵仁宽了,却没看见八爷,就知道这是过来传话的。她忙迎了过来,就听赵仁宽压低声音道:“出什么事了?这么安静?” “福晋今儿累着了,临到傍晚犯起困来,说是贝勒爷回来再叫醒她。”秋梨道。 赵仁宽皱眉道:“别是病了吧?可叫柳大夫过来看过?” “福晋没让。”秋梨发愁道。 赵仁宽心道一会儿回去得找机会同八爷说了。 “公公过来可是有事?”秋梨问道。 赵仁宽这才想起自己的正事,道:“五爷过来同贝勒爷在议事,所以贝勒爷让我过来说一声,晚膳不来用了。” “好,一会儿福晋醒了,我会把话传到的。”秋梨点头。 “我看你最好现在就叫醒福晋。别睡多了走了觉,晚上又睡不着了。”赵仁宽道:“要真不舒服就赶快叫柳大夫来把脉。我看等五爷走了,贝勒爷还是要过来的。” “嗯,赵公公提醒的是。”秋梨点头,待赵仁宽走了便转身进屋叫池小河去了。 第885章 如虎添翼 即便对于五爷的到来觉得意外,但八爷也能猜到五爷今日来的意思。 在如今的形势下,五爷突然上门来,肯定不是要同他站在对立面的。 “八弟身子如何?这几日的时间调养可有好些?”五爷先关切的开了口。 “五哥,你看我气色呢?”八爷笑道。 五爷还真认真的打量了下八爷,才道:“看着还行,面色红润,不像有病的样子。” “哈哈,五哥还是这么直爽!”八爷笑道。 五爷一笑,他就知道自己猜的不错。老八受伤都是多久以前的事了,又正是年轻的时候,调养起来应该不至于那么难。说什么要休息两个月调理身体,不过是个借口。 这不,皇阿玛一病,老四隐隐把握朝政,老八不就迫不及待的回来了。 “身子没事就好。”五爷倒是没笑,神情反倒严肃起来。 八爷见此也收敛了神色,正色道:“五哥今日来,我已明白你的心意。谢谢五哥。” 他这么郑重其事的道谢倒是让五爷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来,“我都还没说什么,八弟又怎知我心意?这个谢太早了吧。” 八爷不以为意的微微一笑道:“难不成五哥今日上门来是宣战的?” 当然不是,两人对视一眼都笑了起来。 “今日来,我是想问你有几成把握。”五爷这会终于开门见山道:“老九虽然没来找我,但我们毕竟是一个额娘生的。额娘一直希望我们兄弟俩能和睦,至少不要敌对。” “若我说只有五成把握呢?”八爷道。 “五成也不算少了。”五爷并没有惊讶。夺嫡这种事,谁也不敢说有十成的把握,更何况如今突然冒出个一直很低调的老四。有五成的把握已经算不错了,毕竟很多事情是瞬息万变的。 “那你可知老四手中有多少筹码?”五爷又问了一句。 八爷摇了摇头,道:“我试探过很多次,也几次交心,但从未探到底。” “老四心思确实深。”五爷点头,“平日里看似不争不抢,任劳任怨,但他实力却不差。要知道德妃娘家虽然没人,可他是佟皇后养过的,佟家的隆科多一向同他关系不错。还有乌拉那拉家的势力也不小。” 这些都是明面上看到的,还不知四爷有哪些隐藏的力量。 他当初跟在太子身后做了不少事,自然也接触过很多人。虽说他只比八爷早三年入朝,但三年的时间已经足够让他发展自己的人脉了。 “所以,五哥,你保持中立就好。”八爷道:“九弟自小与我亲近,这条船他是下不来了。但你可以不必上船。” 这话八爷是发自内心的。兄弟俩齐心协力固然更好,但若是五爷保持中立,他们一旦失败,宜妃还能有个儿子赡养。毕竟他们这次若是失败,能不能活命都是问题。 四爷是个重情重义的人,但也是个杀伐果决的人。八爷不敢说若是争位失败,四爷会留他一条命。 五爷的脸上有一丝动容。他突然知道为何九爷这么多年都追随着八爷。这个人固然能力不凡,但却心存善念,并不是为了权力就不择手段,不顾亲情的人。 当然,这样的人可能心不够狠,可如今天下太平,仁君更适合这盛世。 “八弟,我若是想保持中立,今日就不来了。”五爷道:“我没有找九弟,直接来找你,便是想同你交个底。既然要争,那自然筹码越多越好。” 八爷眼睛一亮,他知道五爷说这句话意味着什么。对于五爷手中的底牌,他并不清楚。 两人以前交集不多,但他心里清楚,太后把五爷叫回来,又让康熙安排在兵部,肯定是想让他有所依仗。即便不坐那高位,也不会被人轻易撼动。 果然,五爷接下来的话印证了八爷的猜测。在西北的那两年,五爷并不是没有作为。回来后进了兵部也趁着大阿哥的沉浮收了好几个心腹。 “有五哥支持,那我就更有底了。”八爷脸上露出欣喜的笑来。 兵权对他来说是弱项,所以他才同几个亲王结交,因为他们在军中都有自己的追随者。如今五爷把自己的底牌亮了出来给他,那真是如虎添翼了。 “比起老四,我宁愿是你坐那个位置。”五爷道。 “定不辜负五哥的信任!”八爷拱手。 五爷也拱了拱手,一切尽在不言中。 两人谈完事,天已经黑透了。八爷本想留五爷一块儿用晚膳,但五爷却说要赶回去陪福晋,八爷便也没坚持,亲自把五爷送出了府。 等他回来的时候才看到赵仁宽在他书房门口徘徊。 “有事?”八爷问道。 赵仁宽便把池小河的不对劲说了,“奴才估摸着福晋还是有什么不舒服。” “走,去看看。”八爷皱眉。他本也是要去正院的。 赵仁宽连忙跟了上去。 而此时的正院里,池小河已经被秋梨叫醒了。只是她醒过来后并不精神,反而恹恹地,越发提不起劲来。 秋梨因为担忧,已经不顾池小河的坚持让人去叫柳大夫了。 八爷过来的时候,就见柳大夫在给池小河把脉。 “爷?”池小河看见八爷愣了一下,随即就有些不好意思的道:“臣妾就是有点累,她们非要叫柳大夫来。臣妾真没事。” 八爷看了她一眼,压根不接话,只看柳大夫那边的情况。 池小河莫名有点心虚,只盼着柳大夫一会儿说没事。 三个孩子这会也都过来了,看柳大夫在给池小河把脉,都面露担忧的神色。 池小河有些郁闷。太受重视也不好,看大家都一脸担忧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得了什么重病呢! 待柳大夫收了手,八爷便开口问道:“如何?” “无妨,应该是受凉了,有些伤风的前兆。”柳大夫道。 池小河松了口气,冲八爷一笑,道:“臣妾没说错吧,没什么事。” “前兆也要注意。”八爷却是皱眉道:“该喝药喝药,该休息休息。” 池小河瘪了瘪嘴,但还是乖乖点了点头。 第886章 半夜进宫 四爷府里,四爷没有理会李氏的挽留,在逗弄了一阵弘时后还是去了正院四福晋那。 “今日你与八弟妹一块儿出宫,她可有说什么?”四爷问道。 他知道两人感情不错,也知道两人一块儿做买卖。但他也知道池小河是个聪明人,应该也看出来些什么。不然今日在宫里的态度不会是那样。 四福晋也没隐瞒,把池小河想退出买卖的事说了。 “果然是个聪明人。”四爷笑了一下,看向四福晋道:“你做的对,既然她退出,你也不必接手了,把收尾的事做好,别留下什么隐患。” 四福晋点头,犹豫了片刻还是开口问道:“爷有把握么?” 四爷看了过来,他目光沉沉,看不出情绪,四福晋不由心头一凛,忙道:“臣妾逾越了!” 朝堂之事四爷几乎不与她提,她也一直恪守本分,从不过问。但今日却是没忍住。 就在她以为四爷生气的时候,四爷却突然开口,低声道:“有没有把握都没有回头路。” 四福晋怔了片刻,就见四爷已经起身,道:“今晚爷还有事,就宿前院了。”说完不等四福晋开口,就转身离开了。 看着四爷离去的背影,四福晋又愣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福晋,您没事吧?”一旁的秋月看她脸色不对,忙关切的问道。 四福晋摇了摇头,但后背的冷汗却在提醒她刚刚的心悸。她突然有些后悔那冲动的一问。她不过就一后宅妇人,有时糊涂点更好。 等四爷回了前院,苏培盛却是报告了一个消息。 “你说老五去老八府上了?”四爷愣了一下。 “嗯。守门的小东子看到了。是五爷府上的马车。”苏培盛道。 两家住隔壁就是这点便利,有什么人来访,另外一家的奴才都能看见。 苏培盛是四爷身边的大太监,守门的小太监有什么发现都是同他汇报的。 四爷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在他看来,老五这个人有些琢磨不透,但也不足为惧。而且他也从未想过五爷会和八爷结盟。 要真说起来,五爷同八爷的过节不止一两个,而五爷同亲弟弟九爷的关系也不好,最多是两不相帮。 可若是老五站在老八那边,他还真的要小心些。他在军中的力量有限,老大手中的势力他正在收服,但还需要时间。 看来事情比他想象的难度要大了。 四爷的眉间慢慢舒展开,便是难度变大也没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成王败寇,大家各凭本事吧。 而谁也不知道,深夜里,康熙并没睡,而是宣了张廷玉进宫。 乾清宫里灯火通明,张廷玉面色凝重,只觉得手中的笔有千斤重。 他万万没想到康熙竟突然要立太子,让他拟旨! 在这之前,朝中上书立太子的奏折不知道多少,大朝上也讨论过,但康熙一直没下定决心立太子。 这一次他再中风,朝中却一片平静,没有任何上书立太子的,大概也是怕触霉头。却不想康熙自己倒是突然下了决心。 听着康熙说出来的名字,张廷玉并不惊讶。他进内阁的时间不短,对康熙的心思还是能摸到一二的。自从太子被废,张廷玉就已经猜到康熙心中的替代者会是他刚刚听到的名字。只是康熙迟迟没有下诏书,他也不知道是不是要继续考察。 立太子诏书对张廷玉来说并不是难事,只是像这种重要的诏书,依规矩必须满蒙汉三种文字都写一遍,所以张廷玉花了一点时间才写好。待墨迹吹干,他才呈给康熙看。 康熙点了点头,示意张廷玉把诏书收好,却未提颁旨的事。张廷玉虽心头疑惑,但也没问。他深谙一个做臣子的本分,什么时候该出声,什么时候该收起好奇心。 做完这一切已经是子时以后,张廷玉如来时一样,悄不声的就着夜色又回去了。 如今早朝还未恢复,都是几个内阁大臣主持着朝堂。 天还未亮,这些内阁大臣们就踏着朝露进宫忙碌。当然,按照惯例,每日清晨的碰头都会以喝茶闲聊开始。 说闲聊也不准确,应该是梳理昨日还未处理完的事情,大家交流下想法。但今日看着张廷玉顶着跟熊猫一样的大黑眼圈进来的时候,几人都吃了一惊。 要知道张廷玉这人平日里自诩睡眠是最好的,号称晚上打雷都不会醒。而且他入睡急快,便是短短一两个时辰也能立刻恢复精力。大家共事多年,都是见识过他这睡觉的本事。所以看他竟像是一夜未眠,精神萎靡的样子,才会如此反应。 张廷玉不是没看见众人的目光,只是还没来得及开口解释,他就忍不住掩着嘴先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你昨儿晚上干什么去了?”有人好奇的问。 “张大人昨晚兴致不错啊!”有人打趣。 张廷玉看了打趣的那人一眼,笑道:“我倒是想呢,也得有时间啊!这些日子,哪天不是忙得头晕眼花!” 这倒是实话,几人都深有感触。 不过有人并没因张廷玉岔开话题就不追问了,反倒更加好奇他昨晚到底干什么了,才会一副没睡的样子。 张廷玉自然不会说实话,只道府里昨晚被一只野耗子闹了大半宿,所以才没睡好。 这种话没人信,可也没人再追问了。都是位极人臣的,哪个不是会看眼色的。 张廷玉暗自松了口气,心道,若是你们昨晚也同我一样大半夜被召进宫写立太子的诏书,一样也得睡不着觉。 乾清宫里,康熙早早的就醒了过来。张廷玉走后,他也就迷瞪了一会儿,并没有睡踏实。做出立太子的决定,他也是迫于无奈。如今他的身体状况,不允许他硬扛。即便舍不得手中的权力,也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皇上,八阿哥一早就在外面候着了。”李德全道。 “让他进来。”康熙道。 李德全出去传话,带着一身寒气的八爷便进来请安。昨儿四爷在,康熙说让他回来帮忙,却没具体说帮什么忙。所以他一大早的过来,便是想单独问问。 第887章 单独谈话 八爷其实已经很久没有单独同康熙见面了。从南巡开始,到回来后太子被废,再到他借口身体不适请假,再到前不久弘皙出事,康熙再次病倒,这几个月可谓是一件事连着一件事,让人都没多少喘气的机会。 这会看着康熙一夜之间就衰老了很多的样子,八爷一时间不由满心感慨。这是他小时候追逐的目标,仰望的存在,现在却只让他心生同情。 “儿臣给皇阿玛请安!”八爷还是先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 康熙叫了起,让人给八爷搬了个凳子,“做下说话吧。” “谢皇阿玛。”八爷谢过后在床边坐了下来。 康熙看着恭敬的八爷,并没有立刻开口说话,而八爷也就那么静静地坐着,并没有半点急躁。 “气色不错。”康熙终于开口,“看来在庄子上调理这几日效果不错。” 八爷笑了笑,道:“还要谢皇阿玛允的假。” “太医说你最好多调理一段时间,但如今朕这个样子,不得不收回之前允你的假了。”康熙道:“你们兄弟里,也就你和老四最沉稳。有你帮着老四,朕也放心些。” “皇阿玛如今要静养,儿臣理应替皇阿玛分忧。”八爷道:“有什么事,皇阿玛尽管吩咐,儿臣会同四哥一块儿处理好朝政的。” 康熙脸上露出一丝苦笑,道:“朕怕是再难好起来,这大清江山迟早是要交给你们的。” “皇阿玛,您上次能恢复,这次肯定也能!您别多想,安心养病。”八爷劝慰道:“儿臣们历练太少,还担不起这江山的重任!” “朕当年八岁登基,虽有你们老祖宗帮衬着,可许多事还是得朕自己去面对。如今你们在朝中都是能独挡一面的,这江山自然也担的起。”康熙道。 他一再提及江山重任,让八爷不得不多想。如今太子、直郡王都已经废了,三爷也是被康熙说过能力不行的,剩下的五爷和七爷没有资格争位,也就他和四爷两人能争这太子之位。难道今日是要试探他么? 其实这个时候还有什么好试探的,他要真说没一点想当太子的心思,康熙也不可能信啊! 八爷脑子里一时转过几个念头,突然一笑道:“皇阿玛,您若真是要托付这江山,那儿臣也是愿意争一争这资格的。” 康熙微微露出诧异的神情,突然也笑了起来,道:“这会倒是不谦虚了。” “太谦虚就是虚伪了。”八爷一笑,道:“当然,若皇阿玛更属意四哥,儿臣也愿意给四哥当左膀右臂,为我大清尽力尽力!” “你与老四关系不错?”康熙问道。其实平日几个儿子,谁与谁关系好,康熙心里都是明白的。但他还是想听本人亲口说说。 “儿臣与四哥是生死之交。”八爷道:“当年与四哥一块儿出京办差,遇上了刺客,要不是互相扶持,只怕当年就一块儿殒命了。” 脑海里闪现那段记忆,八爷眼眶微微有些湿润。仿佛是很久远的事情,但却记忆犹新。然而有过生死之交又如何,面对至高无上的皇权,他们终究还是要站在彼此的对立面上去。 看八爷动容的样子,康熙的眼神也微微闪动。他自己兄弟是不多的,加之他八岁就登基,自然没有同兄弟们一块儿办差的经历。如今听八爷说起,也不禁有些感慨。 “照你这么说,若朕将这江山托付给你,老四应该也会愿意做你的左膀右臂?”康熙问道。 八爷面对这询问没有半分犹豫,迎上康熙的目光,笑道:“那是自然!儿臣相信四哥也是个重情重义之人!” 要说起来,他与四爷的这几年相处中,早年没有多少来往,但也没有交恶过。后来关系渐好,也从未起过分歧,更没有暗中对彼此捅刀子。而且两家福晋关系也好,甚至一块儿做买卖。他相信这些康熙早就心里有数。如今当面询问,不过是想看看他的真实反应,是不是做的表面功夫。 “既如此,朕也就放心了。”康熙道:“这些日子你们俩就一块儿监国吧,互相还有个帮衬。” “皇阿玛放心,儿臣会同四哥有商有量,打理好朝中事务的。”八爷应道。 说完这些,八爷就见康熙精神有些不济,便主动告退。康熙也没挽留,只叮嘱他也要多注意自己的身体。 从乾清宫出来的时候,太阳正好从云层后面冒了出来。八爷站在那大殿前的玉阶上抬头看了一眼,嘴角浮现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来。 看似刚刚康熙的话没有什么偏向,但八爷心里清楚,太子位,怕是要落在四爷头上了。 不管他在朝中有多少支持者,不管他的能力有多出色,不管他做了多少努力,这些在康熙眼里都能视而不见。 他一开始是太子的试炼石,如今又是老四的帮手。由始至终,在康熙的心里,他就不配肖想那个位置! 心底泛起丝丝苦涩,就连舌尖都能溢出苦味来。同样都是正统的皇家血脉,却遭受着天壤之别的对待。 小时候他觉得是自己做的不够好,不够让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注意。可现在他知道,这一切和他的努力没有关系。 为什么他就不能肖想?只因为他额娘出身低微?那当初又为何要宠幸他额娘,为何又让他出生? 既如此,那现在就别怪他非要登上那高位,让所有人都臣服在他脚下! 八爷目光里的哀伤一闪而过,转而变得坚毅又执着! 既然让他同老四一块儿监国,那就各凭本事吧!这段日子里,他会让大家知道,到底谁才更适合坐那个位置! 八爷不知道的是,在他离开后,康熙又召见了四爷。至于问了些什么,旁人就不得而知了。不过几个内阁大臣倒是很快都接到了旨意,得知了接下来由八爷和四爷一块儿监国的事。 除了张廷玉,大家都在猜想这是不是康熙对两个儿子最后的考验。 第888章 不理解 听着同僚的讨论,张廷玉还是继续做着自己手中的事。等到大家说得热闹时,才发现还有个人竟然没吭声。 内阁大臣有几个,但能让康熙叫去帮忙批阅奏折的却只有张廷玉,可见他多得信任。 因而这会大家看他沉默不语,便纷纷问他是不是早就得了什么消息。 不过张廷玉这人嘴严,便是被问到头上来了,也只是笑笑道:“这些日子皇上可没单独召见我,我知道的还不是同你们一样?” 他夜里被召的事没人知道,所以这会撒起慌来一点都不心虚。 大家一想,确实是这么回事,顿时都露出失望的神色来。 “皇上便是要考验也正常,各位大人又何必执着。咱们做好分内的事就好。皇上若心里有了决定,自然会下诏书的。”张廷玉又说了一句。 “也是。”有人笑道:“咱们猜来猜去的,没有诏书都不算数。还是老老实实干活吧!” 其他人也纷纷称是,很快就没人讨论,都各自干活去了。 八爷虽被康熙指定同四爷一块儿监国,但他还是先去内务府处理了一些事情才去找四爷。 他姿态放的低,一副来给四爷打下手的意思,倒是让四爷有些看不透。不过两人合作,总有一个要起主导作用。八爷不同他争当然更省心。至于八爷暗地里还有什么打算,他多防备着点就行了。 八爷府里,池小河连着喝了两日的药,总算是把伤风的症状压了下去。 她看着八爷又开始早出晚归的忙碌,便专心照顾好孩子们和打理府里的事情,再就是吩咐厨房每日里都炖上滋补的汤水,让八爷不管多晚回来,不管是不是来正院,都必须喝上一碗。 食补就是要天长日久的坚持。她不能在别的方面给八爷帮忙,那照顾好八爷的身体也是一种帮助吧。 这两日她还忙碌的一件事情便是同四福晋一块儿合伙的买卖在做交割和收尾工作了。 她其实并不是对金钱有很大渴望的人。当初会想着做买卖,也是因为想着自己手中的私房钱可以宽裕些,这样有什么需要的时候能更有底气。 后来这买卖做的不错,她手中的积蓄也大大增加,甚至还给八爷帮了一个忙,也让她有了一种事业成就感。这也是她一直坚持的动力。 可她也没有太过上心。买卖上了轨道后就没想过再扩大。毕竟她是个后宅女人,并不方便抛头露面。再加上孩子,府里的事,还有天使家园的事,她精力有限,也确实不能投入太多。 可这会就要结束了,她心里还是涌起了浓浓的不舍。而且少了这么个收入,她自己也很不习惯。所以她这两日也一直在思考,要不要再做点什么买卖? 她自己名下的铺子和庄子,经过今年的整合后比以前有了起色,但比起江南的买卖就小巫见大巫了。 只是若她一个人要再做买卖,投入的精力就要多上不少。且以八爷如今的情况,她还适合做买卖么? 她思来想去,心里都没有个论断,倒是把身边伺候的人看得担忧起来。 “福晋这两日似乎都不高兴,是不是因为贝勒爷没来的缘故?”春燕同夏蝉嘀咕道。 “不会吧。贝勒爷是因为忙才不来的,又不是去别人那,福晋有什么不高兴的。”夏蝉摇头。 “那是担心贝勒爷?”春燕皱眉,“我看福晋这两日时不时就坐窗前发呆。” “也许吧。”夏蝉道:“贝勒爷身子还没养好就这么忙,福晋担心也正常。” “哎,你说这皇上也是的,儿子那么多,怎么就叫咱们贝勒爷这么忙。”春燕叹气,“瞧把福晋担心的,这两日都瘦了。” “那说明咱们贝勒爷能干。”夏蝉道:“这是皇上的信任,旁人想要还没有呢!你呀,就别瞎想了,伺候好主子就行。” 春燕吐了吐舌头,没有再多说什么。 池小河丝毫不知道两个丫鬟私下的对话。她最终还是在纠结后做了决定。鉴于八爷如今情况特殊,她还是别做买卖的好,免得又被人借机生事。之前天使家园的事还历历在目呢! 虽然有些舍不得,但为了八爷着想,这点牺牲她还是愿意做的。 想明白了,她心底也豁然开朗了。反正最后收尾结束还能收回一笔银子,她就先存着,以后指不定有别的机遇呢! 而四福晋这边也同样是舍不得。她在府里的决定权比不上池小河,且四爷手中的铺子并未交给她打理,所以她手中的经济权也不比池小河。因而同池小河合作的这几年,带给她的益处其实是更多的。 可她心里清楚,舍不得也得舍。非常时期,一步都不能踏错。若是给四爷拖了后腿,那他们之间本就浅薄的夫妻情分只怕就要消失殆尽了。 只是她还来不及感慨太多,弘晖的突然生病一下就让她乱了心神。 她嫁给四爷好几年才有弘晖这么一个孩子。生产的时候又伤了身子,以后都不大可能有孩子了。所以她养弘晖养得格外仔细,有一点小病小痛都吓得不轻。 好在弘晖长这么大都没得过什么大病,一直挺健康的。虽然不够聪慧,但也憨直可爱。作为嫡子,四爷对他也是疼爱的。 可这次的病来势汹汹,一下就高烧起来,还直接烧得撅了过去,就连府里的李大夫一时都判断不出来是什么病症。 四福晋本是第一时间就想告诉四爷的。但四爷因为公务繁忙,竟是有两日都住在宫里,压根没回。她又不好让人进宫去找,只能一个人撑着。 后来还是李大夫说要不请宫里的太医来瞧瞧,四福晋这才让人给四爷送信。 四爷去请了太医,自己却没跟着回府。八爷劝他回去看看,他却说先忙完手头的事情再说。 对于四爷的这种敬业,八爷其实不大理解。就算福晋不是自己喜爱的,可孩子总是自己的吧。或者说,四爷其实是特意这么表现给康熙看的? 第889章 没法子 四福晋等来了太医却没等来四爷,要说不寒心那是假的。她突然就能理解为何三福晋这几年对三爷会是那个态度了。她自己受了委屈倒是可以释怀,可事关弘晖,她是无法释怀的。 可这会不是计较的时候,弘晖的病才是现下最重要的。 四福晋压下心底纷乱的情绪,焦急的等着太医诊脉的结果。 池小河是到晚间八爷回来的时候才知道这事的。 “怎么突然就病了?这两日天气还不错,也没忽冷忽热呀?”池小河挺意外的。她还挺喜欢弘晖这个孩子。之前两家关系走的近,孩子们也常在一块儿玩,都处的挺不错。 八爷摇头道:“这就不清楚了。不过既然进宫叫太医,可见是病得不轻。” “四嫂怕是急坏了。”池小河叹气道:“当额娘的,就怕孩子病。四哥也是的,这种时候不赶快回府,还是亲阿玛么!” “大概是觉得他不是大夫,晚一点回府也没关系。”八爷还为四爷辩解了一句。 “话不是这么说的,有他在,四嫂也能有个主心骨呀!这种时候,四嫂肯定心都是乱的。”池小河瘪瘪嘴道:“平日里还真没看出来,四哥是个这么冷漠的人!” 八爷没再继续为四爷辩解,因为他心里也和池小河想的一样。以前他还觉得四爷是个重情重义的人,可从这件事上,他却感受到了一个不一样的四爷。 但太医的到来也并没有给四福晋带来好消息。他怀疑是弘晖得的是天花! 这个怀疑吓得四福晋当场就腿软的差点跪地上。但府里的李大夫却不赞同这个判断,因为弘晖身上并没有出痘。 李大夫的医术是家传,而他祖上也是御医,这医术同太医的医术也是不相上下。两人谁也说服不了谁,最后还得让四福晋做定论! 四福晋这会已经心神俱乱,平日里的稳重早就荡然无存。此时的她,心里越发恨四爷不回来!这种时候,难道不是该做阿玛的来做决断么! 她看着床上烧得双眼紧闭,人都迷糊了的弘晖,心疼得都揪了起来。 “不管是什么病,是不是得先给孩子退热?”四福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问道。 这话问得太医和李大夫都是一愣,然后两人同时点头回道:“是!” “那就先退热!”四福晋道:“至于刚刚太医说的天花要封院,要对进出人员排查之类的也都做起来。” “可是福晋,若病因不同,退热的方子也是不一样的。”李大夫道。 太医也在一旁点头。要是一看到发热就吃一种药,还有什么必要把脉呢! “那你们说怎么办?”四福晋急得眼眶都红了。 最终还是李大夫让步了。他治了两日都没效果,现在又说服不了太医,那就按太医的治吧! 看着太医去开方子,四福晋心里却一点都不踏实。她其实内心里还是更信任李大夫,并不认为弘晖得了天花。毕竟天花是要传染的,可府里近来没有人得天花呀! 四爷一直到天都黑透了才回府。他倒是一回府就到了正院,却在还未进屋时就听见了四福晋的哭声! 四爷心里一紧,忙加快了脚步。 这会弘晖的屋里正乱成一团。太医和李大夫都在查看弘晖的情况,两人的脸上都是焦急又疑惑的神情。 之前李大夫让了一步后,四福晋就忙让奴才按着太医开的方子去抓药熬药。谁知喂弘晖喝了后竟是没一会儿就都吐了出来!这之后弘晖就彻底昏迷,身体还一直在痉挛。要不是李大夫反应迅速的施针,还不知道弘晖要痉挛多久。 四福晋也被吓得晕了过去,这会醒来见弘晖还昏迷着,就忍不住哭起来。 屋里伺候的奴才们也都个个惴惴不安,除了帮忙清理弘晖的呕吐物,谁也不敢发出声音,就怕触了眉头。 李氏那边也收到了消息,听说四爷没回来的时候还挺高兴。她特意算着时间到正院来,就想在四爷跟前表现一回。结果又听说弘晖可能得的是天花,当即吓得又折了回去。 天花是多可怕的病啊,她自己倒是不怕染上,可万一把病气带回去传给弘时了呢? 不过这消息还让她心里暗暗生出几分喜悦来。若弘晖这次挺不过去,她的弘时可就是府里的大阿哥了! 不同于李氏的喜悦,看到四爷走进屋子的四福晋,眼里第一次流露出怨恨的目光来。 四爷却没注意,因为他第一眼看的是弘晖。只是他看不清弘晖的样子,因为太医和李大夫都在床边,挡住了他的视线。 “贝勒爷回了。”四福晋擦了下眼角的泪痕还是上前先给四爷行了个礼。 “嗯,弘晖怎么样了?”四爷边问边往床边走。 四福晋又想哭,却还是忍着泪意把弘晖这两日的情况说了。 四爷眉头紧锁,他没想到情况会这么糟糕。等他走到床边,看清弘晖的样子,脸色就更难看了。 要说这个嫡子在他心里的分量还是很重的。他的子嗣一直不丰,虽然出生的不少,能养大的却不多。迄今为止,他也就养大了一个格格和两个阿哥,弘晖便是其中的一个。若是这次弘晖再出事,那他就剩一个阿哥了。 太医和李大夫这会还顾不上给四爷行礼,两人把弘晖的情况检查了个遍,脸上的神色却不轻松。弘晖现在喂不进去药,病症就无法缓解,再这么拖下去,就算这孩子最后活下来了,脑子只怕都要烧坏掉了! 四爷看两人的脸色也知道不对劲,虽然心里也开始慌了,但面上还算稳的住。 “如何?”四爷问了一句。 李大夫没开口,先看了一眼太医,太医也看了他一眼,道:“回贝勒爷,情况不大好。微臣初步判断是天花,但药喂不进去,热度降不下来。微臣建议,贝勒爷最好请胡太医来看看。” “灌药也灌不进去?”四爷问道。 太医摇头,“刚喝进去都吐出来了!” 四爷看向李大夫,就见后者也摇头,显然也是没法子。 第890章 弘晖夭折 听太医也说没法子的时候,四爷脑子就懵了一下。他有点没反应过来。不过是两三日没回来而已,弘晖怎么就不行了呢?明明前几日还健健康康,什么病都没有的! 不行,不能就这么放弃!弘晖是他的嫡长子,这个时候也不能出事!四爷心里一凛,对着太医和李大夫便道:“不管你们用什么法子,都要尽全力治!药一次喂不进去就喂两次!多少总能喝点进去!” 李大夫和太医也能理解四爷的心情。为人父母的,孩子病了都是想尽一切法子治,不到最后一刻都不会放弃。他们要的也就是四爷一句话,这样就好放开了治。说到底,像弘晖如今这情况,也算是死马当作活马医了。 四福晋这会被秋月扶着坐在一旁,目光有些呆滞,不知道神游到哪去了。四爷看了她一眼,知道她这是心神俱乱的表现。想起她生弘晖的不易,心头一软,走过去挨着她坐了下去。 “咱们弘晖是个有福气的孩子,定会转危为安的。”四爷安慰了一句。 四福晋的眼睛动都没动一下,就直愣愣地看着太医和李大夫在弘晖身上施针忙碌。 四爷伸手去握四福晋的手,才发现一片冰凉。他稍稍用了用力,把四福晋的手包在了自己的手里。 夫妻俩就这么并排坐着,谁也没说话,屋里只剩下太医和李大夫偶尔交流两句的声音,显得格外的安静。 请胡太医势必是要惊动康熙的,可为了救儿子,四爷已然顾不上那么多。没同太医一块儿回府看儿子的事已经叫他后悔了,他不想再留下遗憾。 只是到底晚了一步,等胡太医来的时候,弘晖已经出气多,进气少了。 乾清宫里,康熙也没想到突然会出这事。他想到自己让张廷玉拟的诏书,不由生出几分迟疑。老四这子嗣也太艰难了点,若以后没有合适的子嗣继承,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要选。 他之所以没有选老八,确实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来自于良妃的出身。虽说德妃的出身也不高,但好歹是小选出身,老四又算是佟皇后的养子。满人讲究子凭母贵,就这一点,老四便比老八要胜出不少。其实要论能力来说,两人倒是差不多。 就在康熙纠结的时候,弘晖夭折的消息也传进了宫。这下,康熙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四爷府上一夜灯火未熄,深夜里,正院里响起一声凄厉的叫声,在寂静的夜里传出老远,竟是把梦中的李氏都惊醒了。 其实不止李氏,后院挨着正院比较近的几人都听见了。实在是那叫声凄厉又绝望,让人想忽略都难。 这两日弘晖生病,后院的女人们都是知道的。这会听见这叫声,一个个的心里都有了猜测。只是这大半夜的,大家也不好往正院去,却也没人能再睡着了。 李氏是按耐不住的高兴。她因为出身问题,虽然得宠,却总是低四福晋一头。侧福晋多了一个“侧”字,这辈子都要被压制。但她心里对四福晋是不服气的,一心想着多生两个儿子,以后指着儿子出头。谁知四福晋竟然一举得男! 满人以前是不重嫡庶的。但自从入了关,统治着这天下的汉人后,满人也开始重嫡庶了。李氏便是心里有再多的不甘,面上也不敢像之前那样得意。她一向知道察言观色,这两年变得本分了许多,至少让四福晋挑不出错来。如此,四爷对她的宠爱也一如既往。 她是有耐心的。这日子还长呢,谁笑到最后才算赢。嫡长子又如何,也不是没有嫡长子太过蠢笨,最后让庶子当世子的先例。 果然老天没让她失望,这还不到弘旺长大崭露头角的时候,就已经夭折了。所以啊,这贝勒府,最终还是她儿子的! 李氏越想越高兴,越想越兴奋,到了天亮后要去正院请安时,努力了好半天才压下脸上的笑意。 正院里此时却是一片愁云惨淡。四福晋在弘晖彻底断气后就晕了过去,至今也没醒过来。用李大夫的话说,四福晋这是不愿意接受事实,所以害怕醒过来。而四爷虽然还撑着,脸色也难看的厉害。 院里的奴才们就更不必说了,个个如丧考妣,做事都没了往日的精气神。他们都知道四福晋不受宠,但因为有弘晖在,四爷对四福晋还是敬重的,该有的体面都有,所以这后院还算太平。如今弘晖没了,四福晋只怕连体面都难保持住。他们这些正院的奴才,当然是跟着遭殃的。 李氏来的时候,就见后院的宋氏、武氏、乌雅氏等人也都在了。几人交换了个眼神,都是一副哀伤的神色。 李氏心里头好笑,面上却是比旁人更难过的样子。做戏对她来说不是难事,否则她在四爷面前又怎么会一直得宠。 她没带弘时来,用的理由是弘时这两日有些咳嗽,怕过了病气给弘晖。说到此事时,她还掉了几滴泪,说弘时这两日还吵着要来找大哥玩,却不想以后再没机会了。 要说李氏也是会做人的。虽然她同四福晋不对付,但却一直让弘时敬着弘晖这个哥哥,平日里弘时见到弘晖也都亲亲热热叫“大哥”。弘晖本就是个纯善的性子,面对这样的弟弟哪里有不喜欢的。而四福晋也不好伸手打笑脸人,更何况是个孩子。所以俩兄弟感情还真心不错。 四爷这会听李氏说起,心里越发难受,也就越发珍惜如今唯一的儿子弘时。听说他咳嗽,吓得忙叫李大夫去看看,让李氏也赶快回去照看。他现在可禁不起再没一个孩子。 李氏努力压着心里的高兴,假模假式的看了看弘晖,又安慰了四爷几句,这才带着李大夫走了。 其他人都知道李氏的性子,虽恨她这个时候还要拿孩子做筏子,但也都知道自己没办法争。谁让人家肚子争气呢,一个孩子接一个孩子的生。便是夭折了两个,这不还站住了两个么! 第891章 撑不住了 四爷不可能让四福晋一直晕着。弘晖夭折后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还得让孩子入土为安。四福晋这个当额娘的,怎么可能不管。最后是四爷让李大夫用银针强行把四福晋弄醒的。 受了这番打击后,四福晋就如同被抽走了所有的精气神般,连眼睛都是一潭死水,就跟行尸走肉似的。 四爷自己也难受的很,便也没心情安慰四福晋,两人之间本就没多少的夫妻情分,如今就更少了。 很快四爷嫡长子夭折的事就传遍了京城。八爷他们纷纷上门探望,池小河也见到了消瘦了一大圈的四福晋。 “四嫂。”池小河轻轻地喊了一声,眼眶就不禁红了。 她听到弘晖夭折的事都好半晌接受不了,就别提四福晋这个亲额娘了。更何况,四福晋就这么一个孩子,以后还不能生育。 八爷告诉池小河消息的时候,她想了很多。想起九福晋当初小产的样子,想起了带着孩子一块儿过世的十福晋。她们在子嗣上都不容易,她也想到自己,想到那个因为她身体无法承受而放弃的那个孩子。 这个时代的女子太不容易,怀孩子不容易,生孩子不容易,照看孩子也不容易。在子嗣方面承受的压力远比现代女人大。她刚刚在外面就隐约听见有人说,弘晖的夭折是因为四福晋照看的不尽心! 这话说的实在是诛心!四福晋就这么一个儿子,平日里看得跟眼珠子似的宝贝,哪里不尽心了!小孩子得病本就是难以避免的事,谁难道盼着自己的孩子死么! 尤其是看着面前这个短短几日就已经瘦脱形的四福晋,池小河除了心疼,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这种时候,说什么都是徒然。语言的安慰显得苍白而无力。 “你来了。”四福晋准备起身迎一下,池小河忙伸手把她摁住,“四嫂,咱们之间不讲这些虚礼。” 四福晋也没坚持,点了点头,示意池小河坐。 她来的巧,正同旁人都错开了,所以这会能单独同四福晋相处,但两人一时间都没说话。池小河是不知道能说什么,而四福晋,则是压根没精神说话。 “四嫂,我看你瘦的厉害,是不是都没吃东西?”最终池小河还是关心起四福晋的身体来。 四福晋还没开口,秋月倒是在一旁抢答道:“可不是么,这两日福晋几乎滴米未进,奴婢真担心她身子撑不住。” 池小河其实也猜到了。出了这种事,哪里还有胃口吃东西。 “四嫂,你若是身子垮了,弘晖知道了该难过了。”池小河道。虽然这个时候提弘晖是件很残忍的事,可她还是不得已要提。 “弘晖都没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四福晋苦笑道:“我真的想随他去了,一了百了。” “那你阿玛、额娘都不要了?”池小河叹气,握着四福晋的手道:“你若是像我一样无父无母,我就不劝你了。可你父母尚在,是不是还要尽孝?” 古人是很讲孝道的,池小河知道这也是唯一能让四福晋动容的事了。至于四爷,她压根没想提。就之前四爷的举动,四福晋不心生怨恨就不错了,肯定不会对他有什么留恋。 果然,提到父母,四福晋的眼睛里才有了点光亮。 “是啊,福晋,老爷和夫人尚在,您可不能想不开。”秋月也忙劝道:“昨儿老爷、夫人来还哭了一场。您若是,若是想不开,老爷和夫人可怎么受得了!” “是啊,还有阿玛和额娘。”四福晋喃喃开口,可过一会儿她又道:“家里有哥哥他们,阿玛和额娘应该也不会难过很久的。” “四嫂,你怎么能这么说!每个孩子都是父母的心头肉,少了哪个他们能受得了!”池小河气得声音都提高了几分。她自己没有父母缘,就很羡慕别人父母双全的。现在看四福晋一心求死,父母都不要了,这心里头就忍不住冒火。 “要是你阿玛、额娘听到这些话,该多伤心啊!”池小河又说了一句。 “是我不孝!”四福晋露出一丝苦笑,她看着池小河激动的样子,眼里满是痛苦的道:“可是妹妹,我,我真的撑不住了。太难了,老天为什么要对我这么不公!” 四福晋的脸颊流下两行泪水,池小河知道她的未尽之言,心里也是难过。要说苦,四福晋这些年过得确实不容易。先是同四爷在阿哥所里熬了几年,好不容易出宫建府了,后院的女人就多了起来。偏她自个儿不得宠,又一直怀不上孩子,这个福晋当的就艰难。 等到终于生了弘晖,才算是扬眉吐气起来。只是四爷对她依旧没多少情分。但四福晋也知足,只要四爷该给的体面都给了,她也不强求。一心做好福晋的本分,养好弘晖,日子还是有盼头的。 可弘晖没了,她的盼头也就没了!再一想想那个得宠的李侧福晋还有一儿一女,这心里只会更难过。 池小河那些劝慰的话一下就卡在了嗓子眼里,再也说不出什么来。 秋月倒是着急了,不停的给池小河使眼色,想让她再多劝两句。不然就她们福晋这精神状况,真保不齐会出什么事。 八爷同四爷这边也是相顾无言。八爷除了开始说了句节哀顺变,拍了拍四爷的肩膀,就没多说什么了。 两人刚摆明面上要争那太子之位,四爷的嫡长子就没了,这事也太寸了。若是心眼小的,看八爷来只怕会认为他是来看笑话的。 但四爷知道八爷不是这种人。若今日这事发生在八爷头上,他也绝不会看笑话。争位归争位,该有的底线还是有的。 就在八爷准备起身告辞的时候,九爷和十爷一块儿结伴来了。这两人来看望四爷就是出于礼节了,所以也只简单的说了两句。 等后来大家一块儿离开的时候,八爷才发现九爷没带福晋,不由意外的问了一句。池小河也很诧异,还以为九福晋病了,也看向九爷,等他开口。 第892章 销毁 十爷如今没福晋,这种情况下也不太好带侧福晋上门,所以他便一个人来了。可九爷是有福晋的,没带只能是别的原因。本来她们妯娌间是这几个人关系最好了,按理九福晋是肯定会来的。 见大家目光都看向自己,九爷难得的支支吾吾起来,“嗯,是有些身子不舒服。” “病了?那我明日去看看九弟妹。”池小河道。若是以往,她肯定是拉着四福晋一块儿了。如今,她只能一个人去。 “不用!”九爷摆手道:“也不是病了。” “嗯?”池小河这下就疑惑了。八爷和十爷也是一头雾水。 没病又身子不舒服,这是个什么情况? “不是吵架了吧?”池小河试探的猜测了一句。 “没有!”九爷连忙否认。 八爷不由笑道:“都不是,那是什么?九弟,你怎么也磨叽起来。咱们之间还有什么不好说的?” 九爷犹豫片刻,终于道:“她是有身孕了,但胎像不太稳。” 这下大家都惊了,池小河连忙问道:“什么时候的事?几个月了?” “三个多月了。”九爷说起这事也是发愁,“时不时就出血,我都不知道这孩子保不保得住。” 按理三个多月应该坐稳胎了,可听九爷这说的,怕是不乐观的很。池小河突然想起中秋宴上九福晋时不时抚着小腹蹙眉的样子。只怕是那会就不太好。 “没让于太医看看?”八爷道。 于太医是精通妇科的,当初池小河也是让他帮着调理身子的。 “没。”九爷却摇头道:“这孩子来得不是时候,我没敢吱声。” 大家这才想起这会还在太后的孝期,这孩子的时间卡得也太巧了点。一个弄不好,九爷可是要落下罪名了。 “是不是就因为这个,九弟妹情绪不稳,才影响了孩子?”池小河道。 “也许吧。”九爷道:“但我和额娘已经通过气了,孩子若能坐稳胎,我让额娘同皇阿玛说,也不会有什么。她自个儿爱钻牛角尖,我也没法子。”说到这个,九爷不禁有些烦躁。 因为之前九福晋就小产过一个孩子,所以越发爱胡思乱想。他已经好脾气的尽量忍着,劝着了,可日子长了耐心便没那么好了。 “明日我去劝劝吧。”池小河道:“三个多月,孩子都成形了,好好养着,明年春天就能生下来了。” “那就多谢八嫂了!”九爷拱手鞠了一躬。他对九福晋虽然不算很宠爱,可嫡子还是想要的。 这事说定后,大家便就此别过。池小河也同八爷一块儿回了府。 “今年可真是多事之秋。”池小河不禁感叹了一句,“爷,改日咱们去广济寺拜拜吧。” “好。”八爷没拒绝,他自己也是觉得今年有些太不正常。宫里宫外,前朝后宫,事也太多了,而且都不是好事。 “皇阿玛本就身子不好,听了弘晖夭折的事,伤心起来又要影响身子恢复了。”池小河又叹息了一声。 虽说康熙活这么多年,夭折的孩子、孙子不少。但他到底是个血肉之躯,总还是会伤心难过的。 “是啊,皇阿玛对弘晖还是喜欢的。”八爷也道。他们这些儿子的子嗣都不算多,除了弘旺和弘皙这两个特别出色的,能让康熙有印象的孙子不多。弘晖也算一个。 而且八爷猜到康熙心中的太子人选是四爷。如今四爷嫡子夭折,这对康熙也是个打击。 很多事情是不能联想的,一联想就会发现许多巧合。比如说弘皙,因为是太子的儿子,结果被人下毒,伤了根本。而弘晖,作为准太子的儿子,却突然夭折。 不知道康熙想到这些事,会不会对立太子之事生出别的想法来。 但不管怎么说,八爷心里清楚,弘晖的夭折对他是有益处的。这么分析固然很残忍,可事实就是如此。他知道,四爷心里也是同样清楚的。 永和宫里,德妃收到消息后也是哭了一场。她和四爷这个儿子不亲近,却是喜欢四福晋和弘晖的。尤其是在知道四爷有争位的念头后,心里还曾想过,若四爷被封为太子,那肯定是要搬进宫来住的,到时候见弘晖和四福晋就更方便了。 谁知还没来得及高兴,弘晖便没了!这可是她嫡亲的孙子,不是李氏生的弘时能比的! 要说德妃在宫中多年,自己也夭折过几个孩子,心性应该足够坚韧。但人年纪渐大,对孙辈的感情又不一样。哭过一场后,一直身体不错的德妃竟病倒了。 而四福晋这一次没能进宫看望德妃,因为她自己也病了,根本连床都下不了。 四爷一时间焦头烂额,府里的事务只能交给李氏打理,自己则每日进宫看望德妃。 这样一来,他自然顾暇不及,几个内阁大臣也都体谅他刚刚丧子,便将朝政多与八爷商量。之前由四爷隐隐控制朝堂的局面,渐渐地就向八爷倾斜了。 张廷玉再一次深夜被召入宫。 他本以为是康熙改了主意,准备重新拟诏书,谁知康熙却并不打算重拟诏书,只是把之前的几份都销毁。 “皇上是准备暂不立太子了?”张廷玉难得问了一句。 之前康熙拟了诏书却没宣布,他猜是准备在颁金节的时候再宣读的。可这次直接销毁,倒是让他有些捉摸不透了。 “朕也许还能再撑一撑。”康熙道。 这就是暂不立太子了。张廷玉没想到自己猜中了。可康熙的身体状况又能撑多久呢?若是哪天突然没了,连个遗诏都没有,这朝堂不得乱? 仿佛是猜中了张廷玉心中所想,康熙突然笑了一下,道:“衡臣不必担心,这诏书还是要拟的。在朕合眼前,会再叫衡臣来。” “臣惟愿皇上不叫臣来!”张廷玉躬身道:“这大清离不了皇上!” “可朕老了。”康熙自嘲的笑笑,“朕不想服老,可不服不行。没有人能万岁,朕便是百岁都不可能。有些事,总要提前做准备的。” 第893章 物是人非 张廷玉心里突然有些发涩。皇位更迭,意味着他们这些大臣也会跟着起起落落。如今他深受康熙信任,但新帝却不一定会继续重用他。毕竟一朝天子一朝臣。更何况他一直站的都是忠君的立场,从不偏向任何皇子,也就没有所谓的从龙之功。 大半夜的,君臣对视,心中都生出无限感慨来。 第二日,张廷玉以生病为由告假,另几个内阁大臣都有些意外。因为张廷玉是他们几人中最年轻,身体也最好的一个。 康熙特意让人赏了药,引得其他人纷纷感叹张廷玉盛宠之浓。 八爷听闻消息后也上门探望。见张廷玉脸色发白的躺在床上,时不时咳嗽几声,到也没起疑。说了几句好好养身子,早日回朝堂帮忙的话,便告辞了,以免打扰他休息。 张廷玉让自己大儿子送八爷出府,临了带了句话给八爷,“皇上心中未有决断。” 思来想去,张廷玉最终还是决定向八爷示个好。这句话要说站队还谈不上。可若是他日八爷真的继位,却会多少感念一二。 这是八爷探病的意外收获。 他并未想过收买张廷玉。因为他知道一个不慎很可能鸡飞蛋打。在朝中收拢人心也是要有选择性的。所以当张廷玉让儿子带这么一句话的时候,八爷心中的惊讶是久久不能平息。 原本八爷是笃定康熙已经定好了太子人选就是四爷。他甚至都做好了四爷当了太子后,他再如何争位的准备。毕竟太子位不代表皇位,不到最后一刻,一切皆有可能。 但如今张廷玉却告诉他康熙还未有决断,那就是说,他同四爷还站在同一个起点,他仍有一半的机会!亦或者说,他的机会更大!否则,以张廷玉的谨慎,应该不会说这句话。 筹划了这么多年,这是八爷第一次有了胜利在望的喜悦!不过他并没因此而昏头,面上是半点不显,监国时也越发谨慎起来。 一转眼又到颁金节。京城连着下了几场大雪,天气冷的厉害。德妃的身子终于有了好转,四爷也总算是能同八爷一块儿监国。只是他这段日子身心俱疲,人看着憔悴了不少。 这期间康熙的身子倒是好了些,已经可以在奴才的搀扶下走路。他还去探望了两次德妃,说了不少宽慰的话,这大概也是德妃能这么快好起来的原因之一。 只是四福晋就没这么容易恢复了。她一直病着,人也越发消瘦。池小河去看过几次,知她这是心结难解,旁人便是劝也无用。心里除了唏嘘,也没有什么好的法子。 九福晋那边在她的劝慰下倒是开朗了些,如今胎像稳固,气色也好了许多。她本是有心去看望四福晋,又怕自己挺着孕肚刺激了她,只得作罢。 还有远在郊区皇庄的瓜尔佳氏,池小河又让人送了些小孩子用的物件过去。听回来的人说,小阿哥长得挺壮实。至于明惠,受安亲王福晋所托,池小河也让人多问了一嘴,说是深居简出的,到还安分。 感叹着物是人非的同时,池小河还是打起精神来做着进宫参加颁金节的准备。今年见到的人可是要少多了。 因为康熙的身体缘故,一切仪式便有八爷和四爷一块儿主持了。 池小河带着弘旺、弘曦和舒舒觉罗氏,看着大殿里少的那几家人,说不出心里是个什么滋味。只觉得今年的大殿比往年的都要冷。 等仪式走完,大家都面露疲色,池小河环顾四周,竟找不到个说话的人。瓜尔佳氏、四福晋、九福晋、十福晋,这些往年能在一块儿热闹凑趣的人,今年就剩了她一个。 看着走过来的三福晋和七福晋,池小河脸上还是挤出个笑来。 “今年可够冷情的。”三福晋说话还是这么直接。 “九弟妹怎么也病了?”七福晋问道。她是来打探消息的。之前她同四福晋走的还算近,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就减少了同妯娌间的来往。 三福晋说起来同九福晋还是本家亲戚,但她和九福晋却没什么交情,所以下意识的看向池小河。 “天儿冷,她大着肚子不方便。”池小河道。 九福晋有孕的事情九爷已经往上报备过了,只是没有声张。所以她这会说倒是不怕。 “哟,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三福晋惊讶道:“悄不声的,这可是喜事呢!” “是呀!最近都是些让人难受的消息,这可是难得了。”七福晋也笑道。 “之前胎像不稳,她也就不想说。”池小河道。 “那咱们改日约一块儿去看看吧。”三福晋道。 比起大福晋和五福晋,池小河到还愿意同三福晋、七福晋说说话。这会见两人邀约,她也没拒绝。九福晋整日闷在府里,有人去说说话也好。 “说起来,我前儿还去看了四嫂。”三福晋突然叹了口气,道:“她还是那个样子,怎么劝都劝不好。这么下去,只怕是不大好。” 说起四福晋,七福晋的脸色也不大好看。她也有去看过,也知道四福晋是个什么情况。 “咱们一块儿去劝一回吧。”池小河道。她拿四福晋当亲姐姐的,如今看四福晋这个样子,心里也难受的很。 要说她还挺佩服三福晋的。同样是孩子夭折,三福晋恢复的速度可比四福晋快多了。当然,池小河相信她内心深处的伤并未愈合,但至少她面上却已经努力继续生活了。 “一块儿去也好。”三福晋没有拒绝,“她是钻了牛角尖,其实想明白了就好。儿子没了更要好好活。她那个府上不安分的多,不拿出点斗志来,真要被些小门小户的骑头上了!” 三福晋说着还往站在不远处的李氏瞥了一眼。这次四福晋没来,李氏却是来了的。对于四爷后院里侧福晋更得宠的事,大家都心知肚明。 池小河想想三福晋说的也有道理。要让四福晋激起斗志,这样才有动力生活下去。 第894章 磕破了脑袋 五福晋并不参与池小河她们这边的谈话,一个人带着孩子和自己府上的侧福晋站在不远处。 以前她同大福晋、三福晋和七福晋都说得上话,同七福晋的关系甚至能称得上好。但后来七福晋有意疏远,大福晋如今因为大阿哥的事也不可能出来,三福晋这会又凑到了池小河那边,她便不好再上前了。 要说这种被排斥在外的感觉并不好受。但她也没什么好怨恨的。谁让她当初鬼迷心窍做了错事。如今想修复关系也不能。佛家说种什么因,得什么果。她自己不会做人,就怨不得被旁人排挤。 只是她同妯娌间关系处的不好,对五爷便没有帮助,这才是她心里最为愧疚的事情。 当初她毅然决然的跟着五爷去了西北,就此得了五爷的宠爱,这两年府里的日子倒是越过越舒心。可正因为如此,她才更回报五爷。只可惜她能力有限,连和妯娌们搞好关系都难,更别提其他了。 池小河不是没注意到五福晋的眼神频频往这边看。她也知道夺嫡之事,五爷站在了八爷这一边,可让她就此同五福晋冰释前嫌,她是真做不到。 就因为这个事,她还特意同八爷说过。她能同其他妯娌搞好关系,但五福晋,真不能。她心里的那个疙瘩这辈子都解不开。 好在八爷挺理解她的想法,让她不用勉强自己。也告诉她,便是同五福晋关系不好,也不影响前朝的事。 也许有的人为了利益能抛开一切,但池小河自问不是这种人。所以她便是见五福晋孤零零被排挤在外,心里也没生出半点同情来。 这一年的颁金节因为康熙不能出席,竟连晚宴也取消了。不过对于池小河来说,这倒是个好消息。这意味着可以早早回家休息,不必还在宫里撑着,吃那几乎是半冷的宴席膳食。 即便是这样,出宫的时候也还是天黑了。风雪有些大,吹得人眼睛都睁不开。人人都低着头奋力往宫外走,只盼着能快点出宫上马车。 池小河被春燕和夏蝉搀扶着,走得后背都冒出汗来。她正在心里吐槽这鬼天气,就听见前面有人惊叫的声音。 “怎么回事?”八爷先停了脚步,挥手示意后面的人都停了下来。 赵仁宽已经小跑着到前面打探情况。 “怕是有人摔了吧?”池小河道。这鬼天气便是有灯笼照明,走路也是很艰难的事。 很快前面又隐约传来了小孩子的哭声。 “哎呀,这是谁家的孩子摔了?”池小河皱眉。要她说,这皇家的规矩也是要命。这种恶劣天气,孩子们也要跟着进宫,多容易受凉生病啊!明明这年头养个孩子不容易,还不知道多注意些!虽说路上都是坐马车,可进宫还有这么长一截路要走呢! “走在我们前面的好像是四哥。”八爷道。 “不是弘时吧?”池小河猜测。弘时还小,这会肯定是被奶娘抱着的。这怕是奶娘摔了,连带着把弘时也摔了。 果然,没过一会儿赵仁宽回来,真的是抱弘时的奶娘摔了。然后弘时的脑袋直接磕在了地上,给磕破了! “磕破了?”八爷和池小河都是一惊。 “是啊,流了不少血。四爷抱着往太医院去了!”赵仁宽道。 池小河和八爷对视了一眼,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这弘晖刚夭折,弘时又磕了脑袋,四爷的子嗣运是不是太差了点。 前面正好拐弯处就是往太医院去的地方,所以他们没看到四爷他们折返,想来是都跟着去太医院了。 “都注意着点脚下。”八爷回头叮嘱了一句。 池小河回头看了一眼,就见弘旺正紧紧抓着弘曦的手,兄弟俩倒是站得稳稳当当的。 “宁可走慢点,别急。”池小河对两个孩子嘱咐道。 “额娘,您放心,我会照顾好弟弟的。”弘旺道。 好在这之后大家都顺顺利利的出了宫,池小河这才松了口气,“这大冷天的,可真是折腾。” “这也是没法的事。”八爷道。 池小河当然知道,只是还是忍不住会吐槽一下。 “弘旺明日还要上课?”她问道。 “额娘,我没休息的。”弘旺笑道。 “天气这么差,额娘想着你要早起就心疼。”池小河道。但她也没说让八爷去求康熙,叫弘旺别进宫上课。如今弘皙要养身子,已经许久不去上书房了。弘旺是唯一一个还在上书房上课的孙辈。她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额娘,儿子已经习惯了。”弘旺道。 池小河叹气,这“习惯”两字听着越发心酸。这么个小人儿,每天起早贪黑,风雨无阻,全年就过年休那么一会儿,真是太不容易了。她都佩服弘旺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爷小时候也是这么过年的。”八爷道。 “那怎么能比。爷那会住宫里呢!”池小河白了八爷一眼,“您每日都要进宫,也不说送弘旺一程。” “额娘,不必劳烦阿玛的。”弘旺忙道:“儿子一样也是坐马车的。” “你这么大点,要是像今日这样路上出点什么事,你阿玛在身边还有个照应。”池小河道。 以前她没提这事,是因为八爷上朝的时间同弘旺上课的时间不一样。便是八爷有心相送,也凑不到一块儿。但如今康熙还病着,早朝取消,八爷每日进宫的时间完全可以调整一下,不然她也不会提这么一嘴了。 “福晋说的是。”八爷点头,想着刚刚弘时磕破了脑袋还有点后怕,便道:“那明日起,弘旺早上便同我一块儿进宫吧。晚上他还是自个儿回。” “这才对嘛。”池小河点头道:“这大冬天的,弘旺早上出门还黑灯瞎火的呢!爷送一送,臣妾在府里也能安心。” 弘旺见八爷都应了,也就没再多说。他心里对于八爷能送他还是高兴的。这样路上父子俩还有机会说说话。最近八爷忙的很,他有时候连面都见不上,就别提说话了。 第895章 分工 宫里四爷抱着弘时到了太医院,都顾不上教训那个摔了弘时的奶娘。李氏一路哭着鼻子跟着四爷往太医院跑,吓得脸都白了。 想她今日跟着四爷进宫还得意的很。多少年了,她都是跟在四福晋后头,今日她总算是能直接跟着四爷,觉得腰杆子都比平日里硬。谁知临到出宫却发生了这样的变故。 磕到头可是大事!弘时还这么小,若是磕出个好歹来怎么得了!她杀了那奶娘的心都有! 弘时也吓坏了,脑袋又疼,一直在四爷怀里哭。好在太医看过后说只是皮外伤,并没有别的问题,包扎后就能出宫了。 四爷同李氏齐齐松了口气。这会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两人又带着孩子赶快出宫回家。 那个摔了弘时的奶娘早就吓得腿软,若不是还有旁人拖着她,怕是连出宫都出不了。 不提四爷回府后的鸡飞狗跳,池小河同八爷回府后倒是露出了舒坦的神色。 因为早就知道宫里没有晚宴,池小河便让厨房做了准备。等他们一回来,热菜热饭就端上来了。 舒舒觉罗氏很是识趣的回了自己院子,没有半点多的想法。她的转变池小河都看在眼里,心里还是挺高兴的。她喜欢大家一块儿和和睦睦的,不想总是提心吊胆有人闹事情。 “福晋今儿心情不错?”八爷也察觉到池小河的情绪,笑着问道。 “嗯。”池小河笑着点头,没有否认。这会用过晚膳,孩子们都回屋了,她便整个人放松下来,同八爷一块儿靠在软榻上说话,“爷有发现舒舒觉罗氏的变化么?” “变安分了?”八爷玩着她的手指,似是漫不经心的道。 “臣妾觉得是。”池小河道。 “那不是安分,是认清现实。”八爷嗤笑了一声,“她要再不知道回头,爷不介意出手。” 池小河哭笑不得,八爷这是有多不喜欢舒舒觉罗氏。 “你呀,就是太心善,对她们都太好了。”八爷又道。在他眼里,后院这几个女人里,除了张氏是一开始就老实外,其他人或多或少都有想过歪心思的时候。也就是池小河脾气好,才能容得下这些人,还让她们帮着管家,真是给足了脸面。 “爷怎么不换个方面想。”池小河笑道:“臣妾这是给自己找了免费劳动力,怎么就是心善呢?” “福晋可知管家权是个香饽饽?”八爷瞥了池小河一眼,不知道该说他这小福晋是傻呢,还是傻呢! “臣妾知道啊!”池小河道:“可臣妾不怕分出去!臣妾相信自个儿的掌控能力!臣妾这不叫傻,这叫自信!” 她当然猜到八爷心里想的,因为她也被别人问过同样的话。在别人府上,福晋都是牢牢抓着管家权不放的。 “再说了,贝勒爷没发现么,臣妾分给她们的事情是互相制约的。”池小河冲八爷狡黠一笑。 这就像在现代,一件事情得多个部门进行配合才能完成。倒不是故意要把事情复杂化,而是权力互相制约才不容易出事。当然,若是串通一气,那就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八爷平日里还真没注意这些。他只知道后院几个女人手中都管着一两样事情。这会听池小河说,他才认真想了想。结果发现还真像池小河说的。只有张氏手中的权力大一些,但张氏也是最稳妥,最不会出事的一个。 “看来是爷小看福晋了。”八爷笑道。 “那是!”池小河有些得意的扬了扬头,“臣妾虽然想偷懒,但也不想给自己惹麻烦。爷就放心吧,臣妾不会让这府里出事的。” “爷有福晋管家,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八爷笑道。 “所以爷尽管忙自己的。不要有后顾之忧。”池小河靠在八爷怀里,道:“臣妾知道您接下来的日子都会很忙,可能顾不上府里。臣妾不会胡思乱想的,会做爷最坚强的后盾!” 她眼里亮晶晶的闪着光,满是对八爷的信任和鼓励,看得八爷心头一热。 每次不用他明说,小福晋就已经猜到他在做什么,且总是这么支持,让他想不多宠爱几分都不行。 “得妻若此,夫复何求!”八爷低声感叹了一句,下一刻便吻上了池小河的唇。 如今是孝期,两人做不了什么,也只能用这样的小亲密借以慰藉了。 一吻结束,两人胸口都有些起伏,对视一眼,都笑了起来。池小河忍不住抬头又去亲了亲八爷的下巴,只觉得满心甜蜜。 颁金节过后,朝中的事情就更多了。往年底走本就是忙碌的时候,偏还赶上了外放官员们三年一次的回京述职。 吏部是四爷和八爷都未接触过的地方,但今年年底的重点工作偏是吏部考评。 两人监国以来,六部的分工其实没有太明确。礼部依旧是七爷,兵部如今换了五爷,户部还是四爷,真要说起来,八爷以前接触的是内务府,并没有同六部打过多少交道。 但这次借着吏部的官员考评,康熙竟是给两人分了工。除开礼部和兵部,剩下的户部、吏部、工部和刑部一人分了两个。户部和工部分给了四爷,吏部和刑部则分给了八爷。 看似一人两个很合理,但要算上已经倒戈的五爷,八爷这边其实相当于是三部了。且吏部、刑部和兵部的权力都不小。尤其是吏部和兵部,一个是管着所有官员的晋升,一个是管着兵权。 而户部虽说是管着银粮,可工部却是个清水衙门。至于七爷的礼部就更别提了,便是倒向四爷也没多少意义。 有朝臣们从这次分工中嗅到了不寻常的信息,就连四爷自己也有些着急起来。要知道在弘旺夭折前,他才是握住主动权的那个,现在却是颠倒了。 八爷倒是没多欣喜。权力越大,意味着责任越大,也意味着考验更大。他知道自己在康熙心里一直不是最合适的人选,如今还有机会一争,行事便要越发谨慎。 第896章 搬家 对于池小河来说,八爷的忙碌是她插不上手的。但在弘旺的事情上,她这个当额娘的还是可以参与一二的。 颁金节过后,木清作为弘旺明面上的哈哈珠子,暗中的贴身侍卫,也来到了府上住。 作为外男,木清自然是不能住在后院的。而八爷也再次提出了让弘旺搬到前院住的事情。 早在八爷要给弘旺请先生启蒙的时候,就同池小河提议过,想让弘旺住到前院去。按照八爷的意思,弘旺作为男孩子,又是府里的嫡长子,理应提早锻炼。但当时池小河以弘旺年龄还小为由拒绝了。后来弘旺被康熙看上去宫里上课,这件事便就此搁浅,再没提起过。 这次八爷再提,池小河其实内心里还是舍不得弘旺搬到前院去,但也知道自己没有理由再拒绝。 弘旺每日天不亮就要起床入宫,傍晚才能回来,有时候回来还有功课要完成,同雅尔哈和弘曦一个院子,免不了会有受影响的时候。 “那贝勒爷这几个月还是多在前院陪弘旺吧。”池小河终究是不放心。即便弘旺身边有一堆奴才伺候,现在还有个木清守护,她还是觉得没个大人在身边不行。 “额娘,儿子又没出府,不用阿玛陪的。”倒是弘旺一副大人模样,并不觉得自己独自住在前院有什么不妥。 “没出府,但出了我的院子啊!”池小河道:“这事没得商量!至少你搬过去的第一个月,你阿玛都得陪着!” 弘旺不由看了八爷一眼,就见八爷也有些哭笑不得。但父子俩默契的都没有再说个“不”字,而是痛快的点了头。 “晚膳还是可以来额娘这里用的。”池小河又加了一句,“若是遇上你功课多,或是天气不好,那你就不过来,让人说一声就行。” 孩子大了,她总得学着放手。古人成熟早,再过几年怕是都要给弘旺选福晋了,她也得给自己一个做好心理准备的时间。 “额娘,那我们能去看大哥么?”弘曦这时候问了一句。 他一向是黏弘旺的。每日弘旺放学回来,他都要到弘旺屋里说话。有时候是黏着弘旺讲故事,有时候就单纯看弘旺做功课都是高兴的。 雅尔哈虽然没吭声,但从她的神色里也能看出来很舍不得。 “你大哥过来用晚膳的时候不就可以说话了?”池小河笑道。 “哦,也对!嘿嘿!”弘曦像是才反应过来,憨憨的笑了一声。 弘旺看他可爱,摸了摸他的头道:“大哥功课少的时候就带你去前院玩,好不好?” “嗯!大哥说话算话!”弘曦的眼睛顿时就亮了起来!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弘旺笑道。 “拉钩钩!”弘曦还不放心的勾起小拇指伸了出来。 弘旺笑着应道:“好,拉钩钩!” 看着兄弟俩拉钩起誓,池小河和八爷交换了个眼神都笑了起来。孩子们之间感情好是最让他们开心的事了。 木清经过两个月的特训后变得更加沉稳,站在弘旺身边的气势看着一点都不像是个十来岁的孩子。 池小河心里清楚木清的训练肯定很辛苦,但她也知道,这对于木清来说是一次重生,也是人生一个重大的机遇和转折。能给弘旺当贴身侍卫,这也算是木清的福分了。 定好了这件事,池小河便忙活起给弘旺搬家的事情来。说起来在她院里住了几年,可搬起家来,那么多东西好像也就是一两日的功夫便都搬完了。 站在弘旺住过的屋子里,池小河还是颇有点不习惯。三个孩子从出生就一直住在一块儿,从这一刻开始就要慢慢分开了。 过两年弘曦大了,也是照样要搬到前院去的。到时候兄弟俩还能做个伴。而雅尔哈等到十二三岁的时候,也得给她安排个独立的院子住。 最后这院子,还是只剩下她一个人。 肖嬷嬷见她一直在这站着,走过来感叹了一句,“老奴还记得福晋生大阿哥的时候,好像就在昨天似的。” “是啊,时间真快,一晃就是半大小子了。”池小河笑道。 “可不是。老话说只愁生,不愁养。”肖嬷嬷道。 “是啊!孩子们大了,我也就老了。”池小河心里有些涩涩地难受。 明明她才二十来岁,搁现代正是青春一枝花的时候呢!可放在古代,却觉得心都有些苍老了。 “福晋还和当初进府的时候一样呢!”肖嬷嬷夸了池小河一句,自我打趣道:“老奴才是真老了!您看老奴这白头发,都要藏不住了!” 池小河转头打量了一眼肖嬷嬷,还真是比前两年老了不少。要说肖嬷嬷如今也不过是四十出头,但两鬓已经有了白发,眼角的皱纹也多了不少。 “这些年累嬷嬷操劳了。”池小河有些心疼。肖嬷嬷对于她来说就跟自己的长辈差不多。她穿过来的时候,郭络罗氏的额娘已经死了,倒是从肖嬷嬷身上体会到了一些母爱的感觉。 “能一直陪着福晋是老奴的福气呢!”肖嬷嬷笑道:“老奴可不觉得辛苦。老奴要是身子骨允许,还想守着福晋再生几个小主子,看着小主子们长大!” “嬷嬷就没想过回家享福么?”池小河问道。 要说肖嬷嬷如今家里条件并不差。儿子女儿都已经成家,小日子也都还不错。她便是告老回家,池小河也是会允的。 “格格临走的时候让老奴守着福晋,老奴不能食言。”肖嬷嬷道:“再说,老奴陪着福晋也习惯了。您真让老奴家去,老奴还浑身不自在。” 池小河看着肖嬷嬷认真的神色,想了想也能理解。对于肖嬷嬷这样忠心的奴才来说,能陪着主子到老才是她的使命。而且对于她们来说,在主子身边做奴才,远比回家做个普通老妇人要体面。 “当然,福晋若是哪天嫌老奴烦了,老奴一定家去,不给福晋添麻烦。”肖嬷嬷又道。 池小河笑了起来,“嬷嬷这话说的我可要伤心了。只要您愿意陪着,我怎么会嫌您烦!” 第897章 忙碌的年底 弘旺刚搬去前院后,池小河很是不习惯了一段时间。虽说之前弘旺也是早出晚归的,但弘旺就住在她的院子里,看不到人,也觉得心里踏实。 如今就不一样了,晚上想多留弘旺说会话,还惦记着他要回前院,太晚了怕路上寒气重。毕竟从后院走到前院还得会时间。 再就是因为她要求八爷这段日子都要陪着弘旺住前院,所以晚上也不在她这留宿,只能孤零零一个人睡觉了。 好在年底府里的事情也多了起来,分散了她一部分精力,便没有太多的时间去感慨。 这期间她又抽空去看了四福晋好几次。不知道是不是四福晋的额娘有来劝过的原因,她的精神又渐渐好了起来。虽说眼里总是少不了哀伤,但好歹是有了几分生气,不再是死气沉沉。 朝堂上的事她没有过问,但从八爷有时候连晚膳都顾不上回来用,就知道很忙碌了。至于夺嫡的事,八爷没再提起过,她进宫给良妃请安时,宫里好像也没什么消息。 倒是听说康熙的身体在渐渐康复中。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缘故,所以立太子一事才又搁置了下来。 转眼就进了腊月,池小河更加忙碌起来。除了准备各处的年礼,又到了一年一度检查各庄子和铺子工作情况的时候。 不过如今各铺子的掌柜和庄子的管事都不是第一年在池小河手下汇报,大家都算是轻车熟路,且也不敢弄熟作假。尤其今年有了舒舒觉罗氏加入到帮忙的队伍中,账本的检查比往年还快了些。 池小河也见到了跟着崔明一块儿进府的冬梅。她的肚子已经隆起的很明显了,还把池小河吓了一跳,责怪她怎么大冷天的跑这么远的路,若是路上出个意外可怎么好! 倒是冬梅自己不在意,说身子骨结实,出来活动一下反倒更舒服。池小河见她气色不错,又和秋梨叙旧的那么开心,也就没说什么。能在年边上见到冬梅,她也是高兴的。等过了年,冬梅的身子更重了,就更加不可能出门。到时候真的要等她出月子后,看有没有机会再见面了。 临近年边,还有一件事情是池小河绝对不会忘的。那就是看望天使家园的孩子们! 今年因为太子监国时闹的那么一出,下半年池小河几乎都没怎么过去,只让张氏替她跑了两趟。好在秦氏一直还挺给力,天使家园还是很顺利的在运行。 这次她过去,照例是带上了雅尔哈和弘曦。弘旺因为也放假了,这次便跟着一块儿过去了。而木清也就顺便跟着一块儿去了。 对于木清来说,天使家园像是一个美好传说,一点不像是真实世界里的。 他在带着豆豆乞讨的时候就有听过。但他不相信世上有地方会免费提供吃住,还不要你付出任何代价。他一直觉得这个地方暗中会有什么勾当。 谁知这个地方竟然就是池小河一手创办的,背后竟是靠着八爷的扶持!那一刻他才敢相信这样的地方是真的存在的。他也想起当时八爷还曾答应过他,若是找到豆豆,会安置好豆豆。如今想来,怕就是天使家园了。 所以木清在得知自己要来天使家园的时候,心里还是很激动的。虽然他面上一点都不显,但心里却不平静。他到要亲眼看看,天使家园是什么样子,生活在这的孩子们是真的幸福快乐么! 当然,事实是他这一整日几乎都在震惊中! 震惊天使家园如世外桃源般的环境,震惊天使家园里那些孩子们脸上的笑容,震惊天使家园里那些大人们慈爱的神态,更震惊池小河和弘旺他们对天使家园的孩子们毫无芥蒂,真心相处的态度。 若说他以前愿意接受残酷的训练,贴身守护弘旺是为了报答八爷的再造之恩。那么今日,他是真正为八爷和池小河折服! 他相信,能做出这份善举来的人,一定是值得他卖命的! 池小河可不知道木清跟着来一趟,忠心程度又上升了一个新的高度。对于她来说,来天使家园不仅仅是圆梦,更是让她有种和过去生活还有牵绊的感觉。 她穿到这个时空来这么多年,好些在现代的事情开始慢慢忘却。她怕自己有一天真的就不再记得自己是个来自未来的灵魂。创办天使家园,也是再提醒她自己,在现代,她曾是个孤儿院长大的孩子! 午后和孩子们又做了会游戏后,池小河便准备带着弘旺他们返程了。如今正是深冬,天黑的早。若是这会不返程,天黑之前便不能回府了。 秦氏带着天使家园的孩子们站在院门口为他们送行,都有些舍不得。 池小河看到站在秦氏身边努力挥手的小黑,脸上露出一个笑来。这个孩子对她格外的亲近,每次她来都努力往她身边凑。凑过来也不说话,就安安静静地在她身边黏着,好像只要这样就能心满意足似的。 她也冲小黑挥了挥手,就见小黑眼睛一下亮了起来,嘴角也咧得更开了! “额娘,咱们什么时候再来?”弘曦扒在马车的车窗上看着天使家园渐渐远去,还颇有些不舍得。 “再来怕是要开春了。”池小河道:“马上就要过年了,咱们没时间。” “可去年咱们还和他们一块儿过年了的。”弘曦道。 池小河一怔,笑道:“你还记得呀!”她有点惊讶的。毕竟像弘曦这么大的孩子,对一件事的记忆并不会太深刻。 “记得呀!”弘曦道:“去年小黑没这么高!” 弘曦同小黑还挺玩的来。去年小黑刚被救进来,瘦瘦小小的,就跟个小豆丁似的。今年不仅高了,脸上也有肉了,看起来比去年精神许多。 “咱们今儿就算是提前同他们过年了。”池小河道:“你若是想他们,那咱们看十五之前还有没有时间再过来一趟!” “哦,额娘最好了!”弘曦一声欢呼。 木清看了一眼池小河脸上的笑容,心里突然生出一个念头。 第898章 木清的想法 回到府里后,弘旺同池小河他们一块儿先去了正院用晚膳。木清自然是留在前院了。这种时候,他没必要还守在弘旺身边。 但他心里想着事,一直在自己屋里琢磨,等着弘旺回来。今日的天使家园之行给他的触动很大,他也想为那些孩子做点什么。 以前他是吃了上顿愁下顿的人,就别提再去帮助别人,否则也不会连豆豆都护不住。可如今他当了弘旺的侍卫,每个月也有俸禄可以拿了。他孤家寡人一个,跟着弘旺包吃包住的,一年四季的衣服也都府里包圆了,几乎没有用银子的地方。 虽然他才拿了没两个月的俸禄,银子不多,但资助一两个孩子应该还是没问题的。 他在心里盘算好,等弘旺回来就去求见。 对木清大晚上的求见,弘旺还是很惊讶的。木清是八爷安排在他身边的,性子沉稳,功夫也不错,弘旺自己还是喜欢的。但两人其实很少说话。一方面是因为弘旺有机会同木清说话的少,另一方面是木清自己的话也格外的少。除开必要的交谈,一句多的废话都没有。 所以弘旺还是很好奇,想知道木清来他身边后的第一次私下求见会是因为什么事。 不过等他听完木清说的话后,倒是一时间沉默下来。 木清见他半晌不开口,还以为自己提的要求突兀了,忙又解释了一句,“奴才没有别的想法,就是想尽自己的一份心。奴才今儿问过了,说是天使家园接受资助的。” 其实就八爷府来承担天使家园的正常开销也是可以的。但池小河还是想延续现代的模式,也愿意接受好心人的资助。或者有人愿意领养天使家园的孩子,她经过资质审核也是愿意的。 毕竟她办天使家园的初衷还是希望这些孩子有一天能享受幸福正常的家庭生活。至于进府当奴才,或是出去另谋出路,那都是退一步的打算了。 弘旺倒是知道这些的。因为池小河都同他说过。他只是有些惊讶木清在自己都才刚刚过上好点日子的时候就想到去资助别人。难道不应该是为自己的小日子打算么?比方说攒点银子给自己置办个宅子,然后娶妻生子,有自己的小家后再考虑这些? “奴才只是想到过去的自己。”木清再次开口道:“他们现在比奴才那会已经幸福很多,因为遇上了贝勒爷和福晋这样的大善人。奴才知道奴才的这点银子帮不上多大的忙,但积少成多,奴才每个月的俸禄加一块儿,过几年也是笔不小的数目,养几个孩子应该是可以的。” “木清,你都不为自己打算的么?”弘旺眼神复杂的看向木清。 “啊?”木清被弘旺这冷不丁的一问给弄懵了,缓了回才呆呆的开口,“奴才一个人,无父无母,无牵无挂的,不用打算什么啊!” “你那点俸禄,就是不吃不喝全攒着,也得好几年才能在京城置办个像样的宅子。”弘旺道:“你都捐出去了,自己怎么办?” “奴才现在有地方住啊!”木清道:“便是以后奴才不能住府里了,在外面租处小院子都行。” 弘旺本还想说什么,可看木清这样子,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他算是看出来了,木清现在压根没有为自己打算的意识。 不过这也没什么,现在木清想捐便捐。过几年想为自己打算了,不捐了便是。反正这天使家园也不差他这点俸禄。他想尽这份心,便让他尽好了。 “这事我还得问问额娘。”但弘旺并没有一口答应下来。 木清不知道天使家园接受资助,所以对弘旺要请示池小河一点都不意外。当下就点头道:“那奴才就多谢大阿哥了。” “这有什么好谢的。”弘旺有些哭笑不得,“要说起来,我额娘还要替那些孩子们谢谢你这个好心人!” 木清却神色认真的摇头道:“奴才当不得。若不是奴才有福遇到贝勒爷和福晋,奴才哪里有能力帮别人。” 弘旺也不在这事上与他多掰扯,笑了笑,便让他退下了。虽说他阿玛额娘对木清是有恩,但他相信他们也都不会愿意让木清整日里挂在嘴上。 第二日弘旺再见池小河的时候便把这事说了。 “真是个心善的孩子。”池小河也有些惊讶。不过她对木清的行为还是很能理解的。虽然木清之前是个流浪儿,但他也是因为受到他们帮助才改变了生活。所以他才会想着再去帮别人。 就和她一样,前世成人工作后,虽然收入不高,但也每个月都会回去长大的孤儿院帮忙,看望那里的孩子,给他们买些零食、书籍、衣物等等。如今她成了八福晋,手里有了钱,也有了能力,便办了这个天使家园,帮助那些被遗弃的孩子。 她和木清都是因为旁人的善意才有了更好的生活,所以才会想着再去帮助别人,回报自己得到的善意。 “爷当初没看错这个孩子。”池小河对八爷的看人眼光还是很佩服的,“心善,性子坚韧沉稳,真心不错。” “为了一个没有血缘的妹妹就能豁出命去的人,不会坏到哪去。”八爷笑道。所以即便木清当初是个偷儿,他还是把这孩子留了下来。 “所以,额娘这是同意了?”弘旺问道。 “他既有心,额娘能不答应?”池小河笑道:“你可以问问他,是想直接把银子全部捐给天使家园,还是指定给某一个孩子。” “还可以这样么?”弘旺有些意外,这是他之前不了解的。 池小河点头,“有的人会指定资助对象。觉得特别合眼缘,只想对某个孩子好。” “那行,我晚点问问他。”弘旺点头,又问道:“那银子是每个月给张夫人就行了么?” “可以。”池小河道:“或者他定期自己去送给秦嬷嬷也行。也能顺便看看那里的孩子。” 弘旺笑了起来,“那他肯定喜欢第二种。” 第899章 小年 木清得知自己以后还能常去看望天使家园的孩子时很是高兴。如弘旺所说,他很果断的选了第二种方式。不过他并没有特别的捐赠对象,只是希望自己每个月的俸禄能为天使家园出一份力。 这之后没几日就是小年。康熙封了笔,八爷也终于能有了时间休息。池小河便想像去年那样办个家宴。一年到头,这府里的人也能一块儿聚一聚。 八爷没意见,这些事他一向是由着池小河折腾的。舒舒觉罗氏她们自然更不可能有意见。池小河说要办,她们还会主动帮忙操持。 今年的气氛比往年的都要好,真有和和气气一家人的感觉了。池小河想着大家一年的忙碌和辛苦,也想让其他人也都放松一下。就跟现代一些公司到了年终会搞尾牙一样。 但如今还在太后的孝期,也不可能大张旗鼓的请戏班子之类的。所以池小河就只请了说书先生来。她还记得上次请说书的来,韩氏她们还挺喜欢的。 为了让舒舒觉罗氏她们更自在,池小河这天便没同她们一块儿,而是自己和八爷一起带着孩子们玩,花园边的暖阁便留给了舒舒觉罗氏她们听书。 这对舒舒觉罗氏、韩氏、汪氏和张氏几人来说也是难得的放松。没有八爷和池小河在跟前,她们说话都自在些,而且面对说书先生,她们都能体会一把当主子的感觉。 所以四人心里对池小河的这个安排还是挺感激的。毕竟在别人府上是不会有这种机会的。当然,别人府上也没有福晋独宠这事就被她们主动忽略了。 暖阁里其乐融融,池小河的院里也其乐融融。 弘旺的上书房也终于放假,且功课并不多,这日便索性放下学习,安心到正院来过小年。池小河拿出自己改版的古代版大富翁,干脆拉着一家人玩起游戏来。 这游戏人多才好玩,难得今日一家五口都有时间,倒是正合适。平日里其实是池小河同雅尔哈和弘曦一块儿玩的机会多,一家五口一块儿还是第一次。 欢声笑语这日就没停过。等到晚上所有人坐到一块儿家宴的时候,池小河能看到舒舒觉罗氏几人脸上的神色也都是带着笑意的。 池小河和八爷带着孩子们一桌,舒舒觉罗氏同韩氏等人一桌。他们府上人真不算多,往年家宴的气氛也都不好,偶尔还会闹出事来。 今年八爷对舒舒觉罗氏等人的态度依旧是淡淡的,但那几人却不再拘谨,敬过酒后倒是吃的自在。 池小河看在眼里也高兴。虽说往年她自己这桌是照常吃喝,并不会受另一桌的影响。但过于沉闷的气氛还是有些让人难受。如今年这样,才有点过年大家都开心的热闹氛围。 她心情一好就忍不住想喝点小酒。本来因为今日是小年,她身子又比以往好了,所以八爷没禁她喝酒。谁知一不留神,就见池小河已经喝得两颊泛红,眼底都泛起水光来。 “福晋,你不能再喝了。”八爷伸手盖住了池小河的酒杯,“今儿已经有点超量了。” 池小河抬眸瞥了八爷一眼,嘻嘻一笑道:“爷,今儿小年呢!臣妾高兴,再喝一杯,就一杯!”她伸出一根手指头在八爷面前晃,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缝,声音娇滴滴的,看得八爷喉头不自觉的动了动。 “高兴也得适可而止。醉了明日起来该头疼了。”八爷的声音很是温柔,抓着池小河那根不安分的手指劝道。 “不嘛,臣妾就想再喝一杯!”池小河嘟着嘴忍不住撒起娇来。 她其实已经有了醉意,不然不会当着孩子们的面这样。八爷下意识的看了一眼三个孩子那边,就见弘旺正在和两个小的说话,都没注意到他们俩。他再回头去看池小河,就见池小河正冲着他眨眼睛,仿佛在讨好一般。 八爷的嘴角忍不住勾了起来,小福晋若是知道自己当着众人这副样子,会不会羞得不想见人? 可池小河现在显然是没这个羞耻的意识的。她就想再喝两口酒。好像多年被压制住的馋虫在这一刻都冒了出来,简直克制不住。其实她并非醉得神志不清,只是在这放松的气氛里,突然想放纵自己一下。 “爷,好不好嘛?”池小河摇了摇被八爷抓住的手,另一只手则去扯了扯八爷的袖子,再一次使用撒娇大法。 孩子们虽然没注意到这边,但另外一桌的几个女人其实都看到了。这还是她们第一次看到池小河对八爷撒娇。平日里她们见到的池小河是端庄的、温和的,压根不像是能做出这种事的人。 八爷的目光冷冷扫了过去,舒舒觉罗氏等人忙收回视线,专注起自己面前的菜肴来。 看着池小河可怜巴巴祈求的眼神,八爷叹了口气,把盖着酒杯的那只手拿开,颇有些无奈的道:“说好的,就这一杯。喝完可不许再要了!” 池小河的脸上一下露出了灿烂的笑容,仿佛要喝的是什么琼浆玉液,很是高兴的仰头,飞快的在八爷下巴上亲了一口,美滋滋的道:“嘿嘿,就知道爷最好啦!” 八爷看她端起酒杯喝了一小口,立刻眯着眼露出一脸满足的神情,不由哭笑不得。他以前可没发现小福晋还是个小酒鬼呀。 等家宴结束的时候,天已经黑得透透的了。不过暖阁里大家脸上都红扑扑的,神情满足,显然都吃的很开心。 池小河这会是真醉了,闭着眼靠在八爷身上,好像睡着的样子。舒舒觉罗氏很是识趣的带着韩氏等人对八爷和池小河行过礼后就先行离开了。 八爷这才看向弘旺道:“弘旺,你送弘曦和雅尔哈回去。今晚我就不去前院了,你自己早点休息。” 弘旺还有些担心池小河,但一想他阿玛在这守着,也不会有事,便点头应了,带着雅尔哈和弘曦也走了。 八爷挥挥手,把赵仁宽和春燕他们也都打发了出去,暖阁里瞬间安静下来,就剩了他们两人。 第900章 两人时光 池小河其实没睡着,只是全身懒洋洋地,不想睁眼睛。刚刚其他人走她都是知道的。这会感觉到暖阁里安静下来,她才喃喃开口,“爷,咱们不回去么?” “爷想和你单独待会。”八爷低头在她额头上亲了亲。 池小河微微睁开眼睛看向八爷,就见八爷眼底一片温柔。她弯起眉眼露出一个笑来,在八爷的肩头蹭了蹭。 “福晋今日很开心。”八爷低声道。 “嗯。”池小河哼唧了一声,道:“虽说这一年发生了很多事,但咱们府里还算是平顺。而且今日气氛不错,大家一块儿热热闹闹的,比往年都好。” 八爷明白她说的比往年好是什么意思,赞同的点了点头,最后还是夸了池小河一句,“这都是福晋的功劳。” 池小河却摇了摇头。她虽然这会有了几分醉意,但心里却跟明镜似的。要说后院这些女人最终能安分下来,八爷的态度才是关键。但凡八爷给她们一丁点希望,她们都不会安心听从她这个福晋的安排,不做争宠的事。 “没有爷的支持,臣妾做不到的。”她喃呢了一句,伸手搂住了八爷的腰,几乎整个上半身都窝进了八爷的怀里。 八爷伸手把她往上提了提,好让她窝的更舒服,低声笑道:“你是爷的福晋,爷不支持你,支持谁?” 池小河也笑了起来。八爷这话说的像是挺有道理的,但其实不支持福晋的人大有人在。就隔壁四爷府上,四爷明显就更纵容侧福晋李氏。 八爷像是知道她心里的想法,跟着又说了一句,“你若是不好,爷又为何会宠你?” 这话池小河爱听,当即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夸八爷道:“还是爷会说话。臣妾都忍不住要骄傲了!” “爷可没说假话。”八爷笑道。他想起自己最初对池小河并不喜欢的时候都能因为她的容貌和顺从而频频留宿,后来更是在不知不觉中生出好感,这份感情也就顺理成章了。所以说,还是池小河足够好,才让他能甘心只宠她一个人,不去碰别的女人。 “爷,咱们有好些日子没这么安静的说话了。”池小河突然感慨了一句。 暖阁里温度偏高,加上她喝了酒,现在全身上下都暖烘烘的,像是沐浴在春日的暖阳中一般,没有半点冬日的寒冷。这样两人相拥说话的感觉就更好,甜蜜又温暖,越发让人不想动。难怪八爷说想同她单独待会,她自己这会都不想走。 “还不是你非要让爷住前院?”八爷伸手捏了捏池小河的耳垂,惹得她身子一抖,八爷的嘴角顿时弯了起来。 “那臣妾不是放心不下弘旺么!”池小河不服气的嘟囔道:“爷当阿玛的,难道不应该陪?” “你呀,就是想太多。”八爷笑道:“他又不是出府一个人住,不过是在前院,能有什么事?” “臣妾怕他害怕呀!”池小河直起身子同八爷辩论起来,“他住臣妾这时,院子里都是人。住前院,咱们都不在,就他一个人,若是有爷在,心里是不是更踏实?” “那你可是小看弘旺了。”八爷笑道:“他比你想的要自立坚强的多。” 池小河立刻不赞同的道:“他够独立,够坚强,那是他懂事。咱们不能因为懂事就减少了他的关心呀。爷若是不信可以改日问问弘旺,有爷陪他住,他是不是更开心?这种被家人关心爱护的感觉是不是很好!” 八爷一时语塞,倒是没话说了。因为他知道,若是真这么去问弘旺,得到的答案绝对是肯定的。 “老话都说会哭的孩子有奶吃。”池小河又道:“所以咱们更不能因为孩子懂事就少了对他们的关注。爷说有没有道理?” “嗯,有道理。”八爷笑着摸了摸池小河红扑扑的脸颊,“在对孩子们的关心上,爷确实不如福晋费的心思多,也没有福晋心细。” “那是因为爷还有大事要忙啊!人的精力有限,自然不可能都兼顾。臣妾不管外面的事,再要是不管孩子,那臣妾这个福晋也太不称职了!”池小河笑道。 男主外,女主内一向是传统。她只是个想过安稳日子的小女人,对这种模式还是挺喜欢的。而且她觉得八爷也不是对内就当撒手掌柜的人。就从他有时间就尽量陪孩子们玩,教导孩子们这方面来说,已经很不错了。 两人说的都是家长里短的话,却好像有说不完的话题。就这么偎在一块儿,也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直到池小河忍不住打起哈欠来。 “困了?”八爷轻声问道。 “嗯。”池小河点了点头。她本就有些醉意,说话的功夫,酒意又慢慢发了出来,这会真的是分分钟能睡着的节奏。 “那咱们回去睡觉。”八爷笑着起身,池小河本是准备跟着起身的,却被八爷直接打横抱起。 池小河也没拒绝,很是熟练的伸手双手环住八爷的脖子,头往八爷的脖颈里一歪,很是放心的合上了眼睛。 八爷看她这软软的模样,眼里不由溢出笑来。他叫了春燕来给池小河裹上大氅,这才踏出暖阁。 外面天已经漆黑,但天上却挂着一轮朗月,这意味着明儿会是个有太阳的好天气。只是这会夜里却寒气逼人。便是八爷抱着池小河,也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赵仁宽在前面拎着灯笼给八爷照明,春燕和夏蝉却是落在后面跟着八爷,一块儿往正院走。 刚开始池小河还有意识,没过多久就在八爷的怀里睡了过去。因为她的头就窝在八爷的脖颈处,所以八爷还清晰的听到她打起了小呼噜! 这可是难得一见的。估摸是因为喝了酒的缘故。八爷倒是没嫌弃,反倒觉得有些可爱,托着池小河的手不由紧了紧,把她抱的更牢固。 池小河一觉一直睡到第二日早上天光大亮,竟是连昨晚换衣洗漱都不知道是谁弄得,可见是睡得沉。 八爷却是早早就醒了,见她睁着眼还有点迷糊的样子,忍不住又笑了起来,伸手弹了下她的脑门。 第901章 宫里的风向 池小河吃痛,低声惊呼一声,然后抗议的冲八爷翻了个白眼,“爷一大早的就欺负人!” “爷这是帮你醒神。”八爷笑道:“看福晋这么精神,想来没有酒后头疼了。” 这是八爷昨晚最担心的。从暖阁出来的时候,他特意让春燕用大氅的帽子给池小河盖住了脸,就怕她着风受凉。 “臣妾本来就没喝多少!没醉酒,自然是不会头疼的。”池小河为自己辩解道。 八爷瞥了她一眼,道:“没醉?那福晋可记得昨晚是谁给你脱的衣裳?” 池小河一愣,她显然是不知道的。她昨晚的记忆只停留在八爷起身把她抱出暖阁,至于后面的事,她一概没有印象了。 见她脸上露出心虚的神情,八爷忍笑道:“福晋昨晚热情的还想扒爷的衣裳,把爷吓了一跳!” “不可能!”池小河当即脸红的炸毛,“臣,臣妾才没有!”这话应的实在是心虚,毕竟她是真不记得昨晚后来发生的事。而且她以前没醉过,也不知道自己喝醉后会做什么。万一八爷说的是真的,那可是丢大人了! “福晋是不是想了?”八爷突然凑近低声道。 “谁,谁想了!”池小河瞪大了眼睛否认,可红得都快滴血的耳朵尖却暴露了。 八爷低声笑了起来。昨晚池小河一直睡得很香,自然是没有来扒他衣裳的。他不过是故意炸一炸小福晋,没想到还真让小福晋信了! 池小河这会才反应过来八爷是逗她的,当下恼羞成怒,直接在八爷背上拍了两巴掌,然后便迅速的下床穿衣去了。 “哈哈哈!”八爷坐在床上,笑声忍不住更大了。 “爷不许笑!”池小河冲八爷瞪眼睛,气鼓鼓的道:“爷,爷要是再笑,今晚睡前院去!” “哟,福晋这么威风,要赶爷走啊!”八爷戏谑道:“福晋舍得?” 池小河背对着八爷不看她,小脸涨得通红,咬牙道:“有什么舍不得的!之前臣妾一个人睡也挺好的!” 这话可是嘴硬了。她早就习惯了有八爷陪伴的日子。偶尔八爷忙起来不进后院,她就会睡的不安神。这次八爷被她赶去前院陪弘旺,她自己愣是用了小半个月的时间来调整。虽然后面习惯了,但还是没有八爷在睡的踏实。 八爷心知肚明,也不拆穿她。知道再要是说下去,池小河怕是要真生气了。夫妻间偶尔逗一逗是情趣,若是把人真惹毛了,那就不好玩了。 八爷深吸两口气,终于忍住了笑意,下床从背后抱住池小河,柔声道:“福晋舍得,爷舍不得。难得爷终于能轻松两日,福晋就别赶爷走了,好不好?” 池小河哪里经得住八爷这柔情蜜意的样子。她本也没有真生气,说的都是口是心非的话,被八爷这么一哄,心里的那点子羞恼也散了。 “这可是爷求臣妾的!”但她嘴上还是不肯服输。 “嗯,是爷求的。福晋应不应?”八爷忍着笑,依旧柔声哄人。 “那臣妾就勉为其难的应了吧。”池小河道。 八爷心里头笑得不行,面上却还是哄道:“爷得谢福晋宽宏大量,不然爷今晚又要一个人睡冷被窝了!” “爷就别装可怜了!”池小河却不吃这套了,扭头笑话八爷道:“赵仁宽能让爷睡冷被窝?那爷还不一脚把他给踹出去?” “哈哈哈!”八爷终于忍不住又笑了起来,道:“福晋就给爷点面子吧!” 赵仁宽在外候着,听了自己的名字还以为八爷叫他,忙不迭的跑进来。结果就看见八爷和池小河都还穿着中衣,搂在一块儿亲呢!吓得他连忙又跑了出去,把门给关严实了。 宫里这会却还没有多少过年的气氛。各处挂好的大红灯笼并不能驱散冷清的气氛。今年是个多事的年头,尤其是太后薨逝,太子被废,弘皙被人下毒,直郡王被囚,康熙中风,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都让人高兴不起来。 佟贵妃倒是心情不错,可她也不能表露出来,不然会让人觉得不正常。这样就越发觉得憋闷,导致她也没什么心思准备过年。 乾清宫就不用说了。康熙今年的精神头比往年都要差了不少。因为身体的缘故也没了召人侍寝的心思。不过偶尔会叫德妃,或是良妃过来说话。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是因为四爷和八爷在一块儿监国的缘故。 以往良妃在宫里算是个透明人。她自己本身就低调,加上妃位上就她不帮着管后宫,所以平日里也不惹人注目。 如今却是很不一样。康熙的召见让她在后宫的地位一下子水涨船高。临近年关,竟是有不少位分低的后宫女子来给她请安送礼。 她一直同惠妃住在储秀宫里,还住的是偏殿。以往都是惠妃的主殿更为热闹。作为康熙后宫里跟着康熙年份最长的女人,又有长子直郡王,惠妃在后宫里一向是被人捧着的。 可今年,她的主殿却是安静的很,直接闭门谢客了。虽说本也没什么客人。但她主动关门,总好过真的门可罗雀。 良妃并不习惯这样的热闹。这么多年,她这处偏殿都冷清的很,偶尔有人来走动,也就是储秀宫住的两个小答应。所以不过几日,她便以身体不适为由,也闭门谢客了。 她一向身子弱,有时候宫宴都不参加,所以也没人说什么。倒是德妃那便不好用同样的理由,一时间永和宫风头大盛,比佟贵妃住的钟粹宫还要热闹。 阿哥所里,弘皙一直没能出门,但身体却没有多少起色。他伤了根本,心又静不下来,药吃下去的效果便不大。听了宫里的这些动静,他越发心绪不平。想他阿玛还是太子的时候,他这个皇太孙何曾被人这么冷落过! 他那个好四叔还说替他争取见额娘,如今连人都不来了。快过年了,他一个人冷清清地躺在阿哥所里,只怕已经没人记得了。 第902章 弘曦被逗 阿哥所的奴才们最开始对弘皙还是不敢怠慢的。虽说太子被废,但好歹康熙重视,不仅有太医来诊治,李德全也常替康熙来看望。可随着弘皙身上的毒素清除,只需要吃药调理后,太医来得少了,李德全也来得少了。 弘皙平日里就不是个对奴才和善的人。到了这种时候,那些平日里被他骂过,或是因他身边奴才受过气的小太监们也就开始捧高踩低了。 其实这些奴才们手里也没多少权力。可他们要想作践人,也多得是法子。就拿提膳一事来说,就能给你整出些幺蛾子来。 比如不小心做晚了,或是正好和别人的膳食冲突了,再就是想吃的那口正好没有之类的。虽然是些不起眼的小事,但也够叫人糟心的。 弘皙刚开始还没觉得,毕竟不是他自己去提膳,受气的也不过是他身边的奴才。可时间久了,他自然就察觉出不对来。再把身边人一逼问,这些乌七八糟的事就都知道了! 他本就不是心胸开阔的人,听了这些事越发心气郁结,脾气也日渐暴躁,对身体就更不好了。 等到除夕宫宴,康熙想起派人来叫他参加的时候,才发现他还是一副病恹恹地状态。 康熙对这个孙子还是疼爱的。之前是因为年底事多,他自顾不暇,便少了对弘皙的关心。这会发现他养了几个月,身子却没好转多少,自然是又生气又心疼的! 不过大过年的,康熙不好发火,只是对弘皙多关心了几句,又赏了不少上好的药材。 弘皙连忙谢了恩,知道这下阿哥所的奴才们肯定又要见风使舵了。但他心里并不感激康熙。若不是他阿玛被赶出宫,他又怎么会落到如此田地。 想到已经几个月没见的阿玛和额娘,弘皙不禁红了眼眶,借机向康熙提了要求。 “之前孙儿有和四叔提过。想来四叔监国太忙,怕是忘了。”弘皙吸了吸鼻子,苍白的脸上露出几分歉疚又有些期盼的神色对康熙道:“孙儿想出宫去看看嫡额娘和弟弟。若是,若是皇玛法不放心孙儿出宫,那能让孙儿的额娘进宫来看看孙儿么?” 弘皙不过十岁出头,还是个半大孩子。这几个月又瘦得厉害,衣裳都撑不起来。如今这么可怜巴巴的望着,还真是叫人于心不忍。 人年纪大了本就心软,加上康熙这一年来身体都不算好,对孙辈的孩子们就更加疼爱和包容。听弘皙这么说,他也想起自己还有个孙儿没见过。太子妃是他喜欢的孩子,好不容易有了子嗣,他也是高兴的。 不得不说,弘皙还是很会说话的,直接就说到了康熙的心坎上。所以康熙没犹豫多久就点头应了,“大过年的,你一个人住在阿哥所里是冷清了些。只是朕看你这身子还弱的很,怕是不便出宫奔波。还是叫你嫡额娘来看看你吧。” 弘皙下意识的就想皱眉,他拿太子妃只是做幌子,真正想见的是自己额娘。他不信康熙没有听出来,但却还是叫太子妃进宫,显然是故意的! 不过他还记得现在是御前,康熙对他的态度关系着他在宫里生存的环境,所以他很快就露出感激的神色谢恩了! 能见太子妃也行吧,至少他能问问他们在宫外是个什么情形。而且得知太子妃会来看他,想来他阿玛也总有话让太子妃代来的。 八爷冷眼瞧着弘皙在康熙面前卖乖,并不放在心上。一个半大孩子,掀不起多少波浪来。太子妃也是个聪明人,便是进宫看望弘皙,也不会做什么。 现如今让他更为关心的其实是康熙打算。 立太子的事转眼又放下来两个月了。这期间不是没有朝臣再提,但奏折都被康熙留中不发了。这是打算不立太子了,还是想继续考察他和四爷? 在他和四爷监国的这段日子,两人相处还算和睦,并没有出现什么你争我夺的事情。大家分工明确,泾渭分明,合作得还算愉快。当然,两人暗中的较量那就另说了。 “爷,喝两口热汤暖暖胃吧。”池小河提醒的声音打算了八爷的思绪。 除夕宫宴上可不止八爷的兄弟们,还有些宗亲勋贵们也在。如今八爷和四爷是两个大红人,来敬酒的人便比往年多。池小河便有些担心八爷的身体。 “嗯。”八爷没拒绝,接过池小河递过来的热汤喝了两口,便对一旁的弘旺和弘曦道:“走,阿玛带你们去给皇玛法敬酒。” 这是每年的固定项目。康熙的儿子们都会轮流给他敬酒,成家有子的,就会带着福晋和孩子们一块儿。 池小河也跟着起了身,同八爷一块儿端着酒杯,带着两个孩子走到康熙的面前。 康熙今儿的心情还不错,脸上的气色也好,见八爷他们走过来,脸上就露出笑来。 “胤禩啊,这几个月辛苦你了。”不等八爷说话,康熙就先开了口。他现在就指着八爷和四爷替他做事,所以这夸奖的话是张嘴就来。 八爷以前最渴望的就是得到康熙的认可,但如今听到康熙夸他,心里却没有什么波动。不过他面上还是笑着说了几句谦虚的话,直言能替康熙分忧是他应该做的云云。 等八爷说完,池小河便也说了几句吉祥话,接着便是弘旺和弘曦。弘旺常在宫里走动,也常被康熙叫到身边,所以这种场合一点不怵,从从容容的就说了好几句吉祥话。弘曦自己想不出新鲜词,便当了弘旺的复读机。弘旺说一句,他就说一句,愣是把康熙给逗笑了! “哈哈哈,弘旺,你先别说了,朕看他接下来说什么!”康熙挥手打断弘旺道。 弘旺有些尴尬的停了下来,扭头看了一眼弘曦,面露担忧之色。 池小河也有些担心,怕弘曦说出什么不合适的话来,惹了康熙生气。倒是八爷淡定的很,一脸笑的看着弘曦,没有半点着急的样子。 弘曦突然被打断还有些懵,他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弘旺,就听康熙道:“不许找你大哥帮忙!” 第903章 全场焦点 弘曦的容貌更像池小河一些,同一般虎头虎脑的男孩子不一样,他长得白净不说,眉目还清秀,看着就像个漂亮的瓷娃娃。康熙并不是有心为难他,只是想逗一逗。若弘曦真说不出来,他也不会怪罪。 不过弘曦一向机灵,虽然还没有正式开蒙读书,平日里在池小河和弘旺、雅尔哈的教导下也学了不少。只是这会有些突然,才愣了一下。等他回过神来,很快就开口道:“那孙儿就祝皇阿玛春夏秋冬四季顺,福寿安康年年随!” 这话说得众人具是一愣,随即康熙就哈哈大笑起来,然后夸道:“好!这吉祥话皇玛法喜欢!” 池小河简直惊喜了,她自个儿都想不出这吉祥话来!八爷显然也有些意外。倒是弘旺微微一笑,一副了然的样子。 “孙儿可想不出来。”弘曦摇头,回康熙道:“这是大哥有次讲故事里提到的。” “原来还是跟你大哥学的啊!”康熙笑道。 弘曦点头,一点没有不好意思,反而大大方方的道:“皇玛法只说孙儿不能跟着大哥说一样的,没说不能说大哥以前教的。孙儿这不算坏了规则。” 哎哟,还敢为自己辩解,这胆量可真不错!池小河都要忍不住在心里给弘曦竖大拇指了。要知道弘曦一年上头同康熙可说不了几句话,站在这里能不露怯就已经很不错了。竟然还能不慌不忙的应对康熙的话,真的是让人佩服。 康熙的眼里也露出赞许的目光,点头道:“你说的没错,这不算坏了规矩。算是完成了皇玛法的考验!” 弘曦这才笑了起来,扭头去看弘旺,露出一副求表扬的样子。弘旺忍不住摸了摸他的后脑勺,夸道:“很棒!回去大哥给你奖励!” 弘曦这下更开心了,笑得牙花子都露出来了。 兄弟俩之间的互动看得康熙又是一乐,顺手便赏了弘曦两个金元宝。大过年的,康熙时常会赏些东西给小辈。像金元宝,金瓜子这样的小玩意,他手边准备了不少。 但今晚给康熙敬酒的孙辈可不止一个,额外得了赏赐的,弘曦算是第一人了。 赏赐完后,康熙并没有让八爷他们离开,又同池小河聊了起来,“朕记得胤禩以前说,弘旺没开蒙前,都是你教认字的。现在弘曦也是的?” “嗯,臣妾就教些最基础的。什么《三字经》、《千字文》之类的。”池小河道:“弘旺有空在家的时候也会教他。平日里还有他姐姐也会教。” “姐姐?”康熙愣了一下,这才想起八爷还有个女儿。像这种场合,女儿都是不带进宫的。所以康熙对雅尔哈并没有多少印象。 “她也识字读书?”这下康熙还真有点好奇了。 池小河笑着回道:“雅尔哈小时候黏弘旺,儿臣教弘旺的时候她也跟着一块儿学了点。后来弘旺进了上书房,儿臣见她还挺喜欢读书的,就带在身边教些简单的。所以有时候儿臣忙,雅尔哈带着弘曦玩的时候,也会教他识字,给他讲故事。” 康熙听的点头,当即便夸道:“你这样很好。虽说子不教,父之过,但当阿玛的多要在外忙碌,孩子小时候还是跟着额娘的时候多。若是额娘能多教一些,孩子自然聪慧。” “儿臣自认没什么学识,所以也只敢教些最基本的。”池小河忙道。 “已经很好了。”康熙道:“当初弘旺就让朕惊讶,今日弘曦也是不凡。这都是你教的好!”说完康熙又看向八爷道:“胤禩啊,你有个好福晋。” 这不是康熙第一次当着八爷的面夸池小河了。八爷也是一如既往的笑着回道:“那也是皇阿玛替儿臣选的好!” 这话说得康熙又笑了起来。儿子们的福晋都是他选的,可两口子能不能过得好,还得看自个儿。再说这每个儿媳妇的脾气、秉性,他在挑选的时候也不可能个个了解透彻,只能说,他当时也没想到原本是家世最差的一个儿媳妇,如今却最入他的眼。 倒是一直跟在最旁边的舒舒觉罗氏成了透明人,康熙只是在她敬酒的时候点了点头算是回应,就没有同她说过话。不过舒舒觉罗氏也不介意。她现在半点嫉妒的心思都没有,只守好自己的本分就好。甚至她还挺高兴。八爷和池小河得康熙喜欢,就意味着她们也能跟着过好日子。 这一番谈话后,康熙才让八爷一家子离开。池小河不用看,都知道他们一家子成了全场的焦点。因为这么多去给康熙敬酒的,只有他们这一家子说话的时间最长。 她下意识的去看四爷和四福晋那一桌。四福晋低着头在吃东西,似乎并没有关注他们。而四爷的目光却扫了过来,明显同八爷的目光在空中过了个招。再就是四福晋身边坐着的李侧福晋,那一脸的嫉妒真是毫不掩饰。 池小河不以为意,她以前就不会在意李氏,本就不是一个层面的人。便是如今李氏膝下有四爷府唯一的子嗣,她也不在意。这就是等级分明的好处。除非四爷能登基,或是八爷一步封王,否则李氏在她面前永远都低一等。 除夕宫宴上,池小河还注意到佟贵妃的脸色不大好。她近日没怎么进宫,也不太知道宫里的风向,所以并不清楚佟贵妃为何心情不好的样子。而且她还注意到佟贵妃看了好几次良妃,眼神都不大友善。但良妃似乎都没发现,一直安静的吃着自己面前的菜,神色一如既往的淡然。 她不知道八爷有没有注意,但还是决定晚上回去问问。良妃在宫里若是出个什么事,八爷肯定心神大乱。对于这个婆婆,池小河谈不上多喜欢,但也不讨厌。爱屋及乌,作为八爷的额娘,池小河还是希望她能健康长寿一些的。 宫宴还未结束,佟贵妃就以身体不适为由先告退了。池小河看她脸色,越发觉得不对劲。 第904章 七福晋的邀约 每年除夕宫宴,池小河都会留心观察每个人的神色。平日里没有机会见这么多人,也只有这种场合能见全。八爷忙着敬酒和被敬,没有功夫留意太多,她便有心替八爷多看一看。 今年的宫宴因为康熙的兴致不错,一直持续到戌时二刻才结束。外面不知道何时开始下了起了大雪,众人出了保和殿才发现。 八爷喝得有些微醺,池小河忙叫赵仁宽给他把大氅披好扶着,免得着了风。她则照看好两个孩子,带着舒舒觉罗氏一块儿出宫。 若是往年,她还会瞅着机会同四福晋说会话。但今年四福晋没了孩子,自己本就没兴致同旁人说话,再加上四爷现在同八爷关系微妙,池小河便只寒暄了几句,没有多说。 出宫的时候,她也没想着同谁一块儿,拉着八爷只想快点回家。 倒是七福晋在保和殿门口叫了她一声,让她有些意外。 “八弟妹,我刚跟三嫂商量,想过几日去温泉庄子上玩。我记得你们那处庄子同我们爷的挨得不远,到时候要不要一块儿?” 池小河没想到七福晋竟想约她一块儿玩。早些时候,都是她和四福晋一块儿拉着九福晋、十福晋一块儿的。如今十福晋不在了,九福晋有了身孕,四福晋又这个样子,她还心里颇有些遗憾,想着以后没有小姐妹一块儿聚会了。 七福晋这人性子其实是挺软和的,往坏了说就是没主见,容易两边倒。不过她有心攒局,池小河也不排斥,便道:“七嫂若是同三嫂说定了,我也没问题。不过具体时间咱们再商议。这会太晚了,我们爷有些醉,我得先回去。” 七福晋没想到池小河会一口答应,顿时高兴起来,忙道:“好!那我改日同三嫂一块儿去找你!” 池小河点点头,这才离开。七福晋看着她远去,对刚出来的三福晋笑道:“三嫂,八弟妹答应了。” 三福晋笑了笑,道:“我就知道她是个聪明人,会答应的。” “具体时间她说再商议。我说改日我们一块儿去找她,她也答应了。”七福晋道。 三福晋点点头,“等忙完这几日,咱们便一块儿去问问。” “问什么?”三爷突然在后面冒了一句。刚他同别人说话,便走出来的晚了点。 三福晋瞥了他一眼,显然不愿意多说,冲七福晋点点头,抬脚就往前面走去。 “哎!”三爷顿时气闷不已,福晋现在越发是不给他面子了!这还是在宫里呢! 田氏忙在一旁道:“爷,咱们也快走吧,弘敦都困了。” 如今三爷就弘敦一个宝贝儿子,听田氏一说,也就不计较三福晋的事,忙带着她们出宫。 七福晋站着又等了会儿,才等到七爷慢悠悠地走了出来。 这会保和殿已经空荡荡的没有人了,就他们这一家子还在门口。 “刚同八弟妹说什么呢?”七爷问道。 七福晋便把三福晋提议,约着三人去温泉庄子玩的事说了。 七爷挑了挑眉,道:“你什么时候同三福晋关系不错了?” “也没有多好。只是三嫂都说了,臣妾也不好拒绝。”七福晋道。 七爷知道七福晋的性子,平日里几乎是不过问这些事的。今日猛然问起,到让七福晋生出几分紧张来,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 “既然都说好了,就去吧。”七爷笑道:“你忙活了一年,也难得放松。” “爷,您若是觉得不好,臣妾可以不去的。”七福晋小心翼翼的道。 七爷摇头道:“无妨,你们妯娌间亲近不是坏事。” 七福晋打量他的神色,见真不像是生气的样子,这才放下心来。 “走吧,这雪越发大了。”七爷道。 “嗯,爷小心脚下。”七福晋扶着七爷,慢慢地往宫外走去。 等池小河回了府都亥时了。冬天本就黑的早,往常这个时候她早就偎被窝了,今儿却还得忙着叫人安顿几个孩子,又伺候八爷洗漱。等终于能躺在床上,她自己也困得睁不开眼睛。 但她心里还记着佟贵妃今晚看良妃的眼神,便想同八爷说说。 其实八爷这会到不困。喝了醒酒汤,又洗了脸后,八爷反倒精神了。他见池小河一边打哈欠一边还说有事,忍不住笑道:“福晋还是先睡吧,有什么事明儿早上再说。” “不行,臣妾如今记性不大好,怕明早给忘了。”池小河打起精神把她在宫宴上看到的事情同八爷说了,然后不解道:“爷,按理说额娘在宫里一向低调,应该没惹着贵妃娘娘才是啊!” 池小河不知最近宫中风向,八爷却是知道的。他看着池小河担忧的样子,给她掖了掖被角道:“这事爷心里有数,额娘心里也有数,福晋不必担心。” “啊,真有过节?”池小河惊讶的瞌睡都醒了大半。 “也不是过节。”八爷皱眉道:“不过是看额娘最近被皇阿玛叫去说了几次话,又有不少答应、庶妃往额娘宫里凑,她心里不舒服罢了。” “皇阿玛最近常叫额娘?”池小河越发惊讶了。她是知道良妃已经失宠多年,即便有八爷这个争气的儿子,康熙也没多宠幸。妃位上的五个人,便是存在感最低的荣妃,一年见康熙的次数都比良妃多。 不过她很快反应过来,问道:“皇阿玛是不是也常叫德妃娘娘?” 八爷看了她一眼,笑道:“聪明!” “那贵妃娘娘怎么没有对德妃娘娘不满?”池小河好奇道。 “德妃娘娘一向受宠。”八爷道:“贵妃娘娘便是对她不满,面上也不会表现出来的。还有一件事,皇阿玛准备让额娘单独住一处宫殿了。” “啊!真的么?”池小河没想到还有这个缘故,“之前怎么没听爷说?” “皇阿玛只是提了一句,还没正式下旨。”八爷道:“贵妃在宫里消息灵通,怕是知道了。额娘若是独住一宫,地位就又不一样了。” 这下池小河能理解了。虽然之前良妃也是妃位,但同惠妃住一个宫,还住的是偏殿,就感觉比其他四妃要低一级似的。若是独住一宫,那就是平级了。 第905章 缘由 可池小河还是不太能理解佟贵妃的敌意。良妃就算是独住一宫也是个妃,康熙是不可能再提她的位份的,并不影响佟贵妃在宫里的地位呀! “但你要知道,皇阿玛以前对额娘可没这么上心。在这个节骨眼上,难免让不让人多想。”八爷提醒了池小河一句,“你应该知道,孝懿仁皇后曾抚养过四哥。” “啊!”池小河这下明白过来了。 佟贵妃是孝懿仁皇后的妹妹,对于姐姐抚养过的孩子,佟贵妃多少会要看顾一些。尤其是在她没有孩子的情况下,若是四爷登基,多少会感念佟家的恩情。即便四爷有德妃这个亲额娘在宫里,也会善待她。 可如今康熙给良妃体面,那是不是意味着他心中的太子人选更属意八爷?以往佟贵妃在宫里虽没有多为难良妃,但也没有善待过。这要是八爷登基,于她来说肯定是没有好处的。 “明白了?”八爷见她的神情,笑着问道。 池小河点点头,她一时间还真没想这么多。 “其实臣妾到觉得贵妃娘娘这个时候保持中立最好。两边都不得罪,以后她成了太妃,日子也不会难过的。”池小河道。 佟家在朝堂上毕竟还有几个得力的人。即便下一任皇帝与佟家没有关系,但佟家毕竟是康熙的母族,只要不犯大错,新帝也会给面子的。到时候后宫里的佟贵妃日子也能过得去。 “她不是这么聪明的人。”八爷笑了笑,眼里闪过一丝不屑。 不过他还是感谢佟贵妃替他把大阿哥给弄出了局。这个女人也许不够聪明,可胆子是真大。 池小河并不知道那些事,不过听八爷这语气,也知道他对这位贵妃娘娘并不喜欢。 八爷见她又打了个哈欠,便道:“好了,不说了,快睡吧。明儿进宫同额娘说一声,让她有个提防就好。” “嗯。”池小河一边点头,一边往被子里钻了钻,迅速的合上了眼睛。 八爷跟着躺了下去,重新给池小河掖好被角,也合上了眼睛。 一夜好眠,第二日起来,雪已经停了,但积雪却不浅。池小河听见了院子里奴才们打扫的声音。 “可惜今日还要进宫,不然能陪孩子们玩会雪。”池小河有些遗憾的道。 “总有机会的。”八爷安慰她道。 池小河也知道这是没办法的事。身在皇家,该守的规矩就要守。过年这几天就清闲不了。 都说下雪不冷化雪冷,池小河起来后就有明显的感觉。明明出了太阳,气温却比昨天低。虽然没有风,脸暴露在空气中还是会冷得发疼。 孩子们的小脸也都红扑扑的,不过他们不是冻的,而是看到雪兴奋的。弘曦已经吩咐李顺今儿要给他堆个大雪人,留着他晚上回来看。 “二阿哥您就放心吧,奴才保管给您堆个和真人一样高的大雪人!”李顺笑着应道。 弘曦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才有些不舍的跟着池小河他们出门。若是有机会,他其实更愿意自己动手。 这日进宫,池小河便发现四福晋没来。她想了想还是去问了李氏。 “福晋昨儿昨晚回去受了凉,夜里就发热起来,今日便不能进宫了。”李氏道。 “啊,严重么?今儿早上可退热了?”池小河其实心里猜到了,但还是有些担心。四福晋自弘晖夭折后身子骨就大不如前了。想想昨晚的风雪,被冻病了也不稀奇。 李氏眼神一闪,回道:“臣妾早上赶着进宫,并未去探望福晋,倒是不清楚。” 池小河也知道李氏最近得意的很,对四福晋越发不尊重。只怕四福晋生病的事还是听四爷说的。 想到此,池小河也懒得再同她多说,道了声谢,准备一会儿还是问问四爷,等出宫后再去亲眼看看才放心。 去良妃宫里的时候,在八爷的示意下,池小河便把佟贵妃眼神不对的事又说了一遍。 良妃听得笑了起来,“昨晚我看到了。” 池小河微微瞪大了眼睛,她昨晚看良妃大多数时候都低着头专注自己面前的菜,还以为她不知道。 “额娘,可是她有为难您?”八爷却是皱眉问道。 良妃摇摇头,笑道:“她这时候明面上为难我,不是落你皇阿玛的面子?最多是言语上不那么友好。” 八爷一听脸色就一沉,这就是说佟贵妃还是给他额娘气受了! “没事,这么多年,我在宫里什么话没听过。”良妃倒是笑得淡然,“还不值得让我生气。” “额娘,您受委屈了。”八爷心里还是憋屈的。身为人子,他一直都想让良妃为他骄傲,也希望他有一天能护住良妃,让她在后宫能挺直腰板,不受欺负。 池小河也在心里叹气。后宫的女人们,没有足够的忍耐,真的很难熬过这么多年。别说良妃了,便是受宠一些的德妃她们,这些年也不知道受过多少委屈。 人前的她们看起来个个雍容华贵,身居高位,又有儿子傍身,令人羡慕。可人后受过的委屈和苦难却只能自己默默承受,打落牙和血吞。 “额娘不委屈。”良妃脸上却是依旧是淡然的笑容,甚至还有几分自豪,“额娘有你这么个好儿子,已经是几世修来的福气。若不是你争气,额娘又哪有机会封妃位,更别提从这储秀宫搬出去了。” 良妃封妃正是八爷封贝勒爷之前6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康熙是为了八爷才给良妃提的位份。所以,如今康熙的举动才会让人觉得八爷就是未来太子的人选。 “你福晋也是个好的。”良妃的目光又看到池小河身上,笑道:“昨儿万岁爷的夸奖大家都听到了。你在孩子们身上用的心思没有白费。这么多儿媳妇里,你还是头一个被万岁爷这么夸的。” 突然被夸,池小河还有些懵。再听良妃说的,脸都红了起来,“儿臣只是做了当额娘的本分,当不得夸。也是孩子们自己争气,是皇阿玛过誉了。” 第906章 带着弘旺一块儿 池小河的谦虚让良妃更为满意。 她最初对这个儿媳妇是不满意的。容貌太过艳丽,少了几分嫡福晋的端庄。家世又不好,于八爷没什么助力。但这是康熙亲赐的福晋,她不满也不敢说。 后来这个儿媳妇进门没多久就有了身孕,又一举得男,良妃才有了些好感。好生养也算是个优点了。 可接着八爷就独宠池小河一人了。这让良妃又不喜欢起来。一个嫡福晋,不劝着爷们雨露均沾,却独霸着爷们,这可不是好现象。即便池小河又生了弘曦,良妃也不太高兴。因为池小河亏了身子,却还是霸着八爷不放手。 这两年八爷府上再没孩子出生,后院其他人连有孕的消息都没一个,这就让良妃更不高兴了。 只是八爷喜欢,她也不好说太多。只能在选秀的时候多往八爷的后院塞人。这才有了一次性进四个格格的事,也才有了舒舒觉罗氏进府。 然而这一切都改变不了八爷独宠池小河的状态。这让良妃越发觉得池小河那张过于漂亮的脸不是好事! 之前天使家园出事的时候,良妃心里其实也是有点意见的。虽然八爷说那是他办的,但良妃心里清楚,这肯定是和池小河有关的,因为八爷可不是这么心善的人。 不过以往有再多的不满,如今也都在康熙的夸奖下烟消云散了。 良妃是知道当初太子妃在宫里,因为得康熙喜欢,替太子挡了多少事。若是八爷能被立为太子,池小河又得康熙喜欢,那太子位就会更牢固。 良妃甚至现在还有点庆幸自己以往并未同池小河交恶过,明面上一直都和和气气的。 池小河可不知良妃心里一会儿功夫闪过如此多念头。她只觉得良妃看她的目光越发的慈爱,慈爱得让她都有些后背发凉了。 八爷当然不知道婆媳间曾经的那些暗涌。他这会看到两人有说有笑的,气氛和谐,心里满是欣慰和高兴。 舒舒觉罗氏今日没跟着进宫,她昨晚也受了凉,今日早起就咳嗽起来。池小河便让她在府里休息。 若是舒舒觉罗氏这会坐在这,大概心里只剩下苦笑。想当初她刚进府不久给良妃请安的时候,良妃对她的态度还是和蔼的。看她的眼神都带着几分期盼。可如今,良妃连眼神都吝啬给她了。 出宫的时候天还没黑,池小河便提出想去看看四福晋。 八爷没有拒绝,道:“那你早去早回,我就带孩子们先回去了。” “嗯。”池小河点头。她如今去四爷府上再不带弘旺了。免得四福晋看到心里难过。 曾经弘晖和弘旺是玩的很好的小伙伴。虽然弘旺进上书房后一块儿玩的机会少了,但只要两人遇到,就能很快玩到一块儿去。弘晖夭折的时候,弘旺还哭了好几场。 对于弘旺来说,这是第一次经历身边亲近的人离开,是他不长的人生中最为难过的事了。 “额娘,四伯母又病了?”弘旺这会在旁边关心的问道。 池小河点点头,就听弘旺道:“额娘,我也想去看看。” 池小河有些意外,弘旺又道:“弘晖不在了,我理应替他多照看四伯母的。” 弘旺的神色很认真,显然他不是刚有这个想法的。也许之前他就一直想去看望四福晋,只是碍于池小河的顾虑没提。 “带他一块儿吧。”八爷开口道:“弘旺的话没说错。” 虽说四爷府上还有孩子,都会叫四福晋一声嫡母。可到底不是亲生的,谁知道长大后会不会对她这个嫡母好。弘旺有这个心,八爷还是想成全的。不管他同四爷最后走到哪一步,他都记得四福晋当年在阿哥所的照应。记得她对池小河的照顾。 池小河犹豫片刻,决定听父子俩的。等马车在府门口挺下后,她便带着弘旺去四爷府上了。 四爷同李氏还没回。守门的小太监见是她来了,忙让人通报四福晋。 “我就是来看你家福晋的。听说她病了,今日可好些了?”池小河问道。 “奴才听说是好些了。李大夫的医术还是很好的。”小太监回道。 池小河点头。四爷府上的李大夫是个医术高明的,普通的伤风感冒应该不在话下。 四福晋这会正半靠在床上发呆。她喝了药后已经退热了,只是人还恹恹地没有精神。 秋月在一旁守着,眼神里满是担忧。她家福晋如今虽然已经能正常打理府里的事务。但一个人的时候却总是会发呆。眼神空空的,像是没有灵魂。 她知道四福晋根本没从失去弘晖的打击中缓过来。有好几次夜里她都听到床上传来压抑的哭声。那是四福晋在思念弘晖。 作为从小在四福晋身边伺候的人,秋月并没有在这个时候去打扰四福晋。她只是安静的在床边陪伴。等到那哭声慢慢地停止,再从床帐下递一块儿热帕子进去。 她的主子太苦了,也许把这些苦水都化作眼泪流出来,她的主子就能慢慢好起来。 就在主仆俩都在想心事的时候,外面有小太监进来说八福晋带着弘旺阿哥来了。 秋月回神,忙去看床上的四福晋。就见四福晋也回过神来,道:“秋月,来给我整理下头发。” 秋月忙上前给四福晋披着的长发绾了简单的发髻,又连忙拎了个热帕子给她擦了擦脸,让她看起来精神些。 等打扮停当,池小河便带着弘旺到了。 “姐姐。”池小河还是叫了这个更为亲近的称呼。 “大冷天的,你跑来做什么。”四福晋笑了一下,道:“我就是点小毛病,今儿已经好多了。” “咱们就住隔壁,又不是跑远路,我还不能来看看了?”池小河笑着坐到床边,拉过弘旺对四福晋道:“这孩子听说姐姐病了,也一定要来看看。我难道还不如个孩子有心?” 弘旺忙给四福晋行了礼。 四福晋一下笑了起来,道:“你这张嘴呀,还是这么伶俐。既然来了,就坐着说说话吧。” 第907章 努力抓住八爷的心 经过这一打岔,气氛顿时活跃起来,就像两人从未生疏过一样。 “昨儿晚上就见姐姐精神不大好。”池小河看着四福晋消瘦的脸颊,眼里满是心疼,“姐姐就该告个假的。” “我也没想到现在身子这么不中用。”四福晋苦笑了一下,道:“让妹妹担心了。” “姐姐,你还是该好好调理身子,别大意了。”池小河忍不住又劝了一句。这话她几乎每次来看四福晋都会说。 可四福晋依旧同之前一样,笑一笑,却不接话。 池小河心里无奈,也没有再劝。她知道四福晋如今能撑着打理府里的事务已是不易。就这还是为了娘家,不然她怕是连打理府里事务都没心情。 但此时坐在一旁的弘旺却开口说话了,“四伯母,我知道你心里难过。我也哭了好几场。可弘晖已经回不来了。您一直这么难过,连身子也不顾,弘晖知道该难过了。他一向敬爱您,肯定不希望看到您这样。” 这些话其实池小河以前来看望四福晋的时候也说过。但这会从弘旺一个孩子的嘴里说出来,给四福晋的感觉却很不一样。 “我同弘晖一向玩的好,我也很喜欢这个弟弟,跟我亲弟弟没区别。他如今不在了,以后我会替他孝敬您的。”弘旺又道。 “你这孩子!”四福晋一下红了眼眶,“这是招我的眼泪呢!” “姐姐,总还是有人关心你,惦记你的。便是为我们这些人,你也该振作起来。”池小河拉着四福晋的手道:“咱们是姐妹,我儿子就是你儿子。以后弘旺敢要不孝顺你,我第一个不饶他!” “好!”四福晋破涕而笑。她心里热乎乎的,“你这个妹妹我真是没认错。不瞒你说,我如今这日子过得就如行尸走肉一般。若不是想着还有阿玛和额娘,我是真的想随着弘晖去了。你也知道,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再有孩子了。” 说着说着,四福晋的眼角又落下泪来。作为一个后宅妇人,她已经不指望四爷的宠爱,自然就只能指望孩子。如今孩子没了,这才心如死灰。 “姐姐,我知道,我都知道。都会过去的。”池小河被她说的也难过起来,伸手抱住四福晋,在她的后背拍了拍。 这世上从来没有什么感同身受。事情没发生在自己身上,你永远无法切身体会。所以池小河没说过多安慰的话,只是这么静静地抱着四福晋,给予她肢体上的温暖。 弘旺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心里也是涩涩的。与弘晖一块儿玩乐的时光仿佛就在昨日,如今却是生死离别了。 四福晋哭过一场后,精神反倒还好一些了。池小河并不打算久坐,正准备带着弘旺离开,四爷却正巧回来了。 他不是一个人来的,李氏和弘时也跟着一块儿来了。 池小河微微皱眉,看这李氏眉眼略有得色的样子,哪里是真心来探病的。这四爷也太体贴,竟还让李氏带着弘时往四福晋跟前凑。但这是四爷府上的家事,她也不好多说,只领着弘旺先给四爷见礼。 “八弟妹来了?”四爷还有些意外。 “嗯,听闻姐姐病了,过来看看。”池小河淡淡笑了笑,道:“天色不早了,姐姐要静养,不便太多人打扰,我就先带弘旺回去了。” 她说着还特意看了一眼李氏。她是故意这么说的,也不知道四爷能不能听懂。四福晋却是明白她的意思,感激地冲她笑了笑。 四爷的神色没有什么变化,点点头,道了声谢。池小河心里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便带着弘旺离开了。 出了四爷府,弘旺突然说了一句,“额娘,四伯母好可怜。” “嗯?”池小河愣了一下。 “四伯父待她不好。”弘旺又道:“没有阿玛对您好。” “是啊。”池小河并没有因为弘旺只是个孩子就回避这个问题。她知道弘旺远比她想的成熟,“弘晖不在了,你四伯母越发不招待见了。” 弘晖的夭折并不是四福晋的过错,但只怕在四爷心里,还是她这个额娘的问题。若不是没照顾好,或是胎中就身子弱,怎么会夭折呢! 四爷不会明着指责,但都表现在了他平日里的举动中,这才是最伤人心的。 都说一夜夫妻百夜恩,四福晋从十三岁就嫁与四爷为期,这么多年替他操持后院,却比不上个会撒娇讨好的李氏,实在是让人心寒。 以前她也觉得四爷像八爷说的那样,是个面冷心热,重情重义的人。可从弘晖没了的这件事上,池小河却觉得四爷在某些方面真的冷漠的可怕! “额娘,您和阿玛会一直恩爱的吧?”弘旺突然问了一句。 池小河脚步一顿,她没想到弘旺会问出这种话来。她看向弘旺,就见弘旺也正在看她,那眼神竟是有些害怕。 她笑了起来,伸手摸了摸弘旺的头,道:“小孩子家家的,乱想什么呢!” 她并不敢在弘旺面前打包票,所以只能这么含糊着。人生还长,她与八爷如今都不到三十岁,虽说现在恩爱,可再过十年,二十年,谁又知道会是什么样! 但弘旺却不是好糊弄的,竟是拉着池小河的手不让她走,再次道:“额娘,您为什么不正面回答。” 池小河一时语塞。她不愿意欺骗弘旺,只得道:“弘旺,人的感情随着时间的流逝可能会发生变化,所以额娘没办法回答你。但额娘能答应你的是,额娘会尽最大的努力,让你阿玛不去喜欢别人。” 她已经不是当初刚进府时那个想法天真的池小河。在经历了这么多事,也看过这么事后,她深知当额娘是否受宠对孩子的影响有多大。再说她如今已经对八爷动了心,当然也希望能和八爷一直这么恩爱下去。 所以她这话到没有骗弘旺。不论是为了孩子还是为了自己,她都会努力抓住八爷的心,不让别的女人有机可乘!她会努力把这份独宠一直维持下去! 第908章 讨利息 弘旺得了保证,脸上的神色才轻松了一些。池小河看得心里感慨。小孩子其实是很敏感的。父母是否恩爱,很少能瞒过他们。 晚上同八爷躺在床上的时候,池小河便同八爷说起弘旺的话来。 “小孩子家家的,想得还挺多。问的臣妾今日差点就不知道怎么回答了。”她笑着对八爷道。她没说自己答应弘旺会努力的话。只说自己含糊两句给糊弄了过去。 “下次他再问福晋,福晋就回他,我们俩会一直恩爱的。”八爷道。 池小河瞪大了眼睛道:“那怎么行!这事臣妾可不敢保证!那不是骗孩子么!” “不敢保证?”八爷挑眉,“怎么,福晋不想和爷恩爱?” “不是臣妾不想,是臣妾不能保证爷不变心啊!”池小河说得一本正经,“咱们这后院以后还不知道要进多少人,到时候臣妾年老色衰,唔……” 池小河后面的话没说完,尽数被八爷一个吻都堵了回去。到最后两人都有些气息不稳,池小河一把推开八爷,盯着他的眼睛道:“臣妾难道说的不对?爷气什么?” “你说的爷好像见一个爱一个似的!这么多年,爷怎么对你的?爷能不气?”八爷说着忍不住在池小河的嘴唇上咬了一下,算是惩罚! 池小河一点不虚,捂着嘴巴还在辩解,“臣妾说的是未来可能发生的事,又没说过去的。对男人来说,长情本来就难嘛!” 这话也没错,可八爷就是听得心里不舒服,忍不住在池小河的屁股上拍了两下,道:“爷看就是宠你太过了,如今胆子越发大!编排起爷来一套一套的!” 池小河吐了吐舌头,笑道:“那爷可要一直宠着臣妾,不然哪天爷宠了别人,臣妾可要伤心死了!” “呸呸呸!大过年的,乱说话!什么死不死的!”八爷无奈又宠溺的看着池小河做鬼脸,道:“爷不宠你,宠谁?还说让弘旺别乱想,爷看你这脑袋瓜子里就爱想些乱七八糟的!” “嘿嘿,这可是爷说的哦!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爷可不许食言!”池小河嘻嘻笑道。她当然知道承诺并不可靠,但话赶话到这了,她也愿意听八爷说两句好听的。 “爷不食言,福晋也要一样!”八爷的神色突然认真起来。 池小河也收了笑,看着八爷认真道:“爷不食言,臣妾就不食言!” 八爷定定的看了她一会儿,笑了一下,把她搂进怀里。 池小河环住八爷的腰,靠在他的胸前,嘴角微微弯了起来。 忙过了过年的这几日,三福晋和七福晋果然登门商议去温泉庄子上小聚的事。池小河本就答应了,三人便把具体的日子定了下来。池小河也没问她们为何不叫其他人,这些都是心照不宣的。 这事池小河早在七福晋第一次说的时候就与八爷提过,所以定下日子后,八爷自然也没有阻止。还主动提出帮忙带孩子。虽说孩子们有奴才们伺候着,也不用他带什么。 “臣妾晚上回来再把她们说的话告诉爷。”池小河道。有些话她可能听不出来背后的意思,但说给八爷听,也许能提取到有用的信息。 “嗯。”八爷点头,“也许不会说什么,只是想和你多亲近亲近。” “臣妾知道。”池小河道:“不然为何不叫上四嫂一块儿?明知我同四嫂关系好。” 人都是现实的,三福晋和七福晋如今就是明显看八爷势头好,在自家爷们默许的情况下,先来和池小河打好关系,也算是给八爷示好了。 “你若是不愿意应付,以后可以不答应的。”八爷道:“爷不用你委屈自己做这些。” “到也没什么委屈的。”池小河笑了笑,道:“妯娌间总要打交道的。再说臣妾同三福晋和七福晋也没什么过结。人家都主动交好了,臣妾也没必要拿乔。” 见八爷神色还有些不放心的样子,池小河扯了扯他的衣袖,笑道:“爷不必担心臣妾。爷在朝堂上忙,臣妾在后方能帮一点是一点。夫妻本就是一体的呀!” “你呀!”八爷笑着牵起她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亲,道:“爷就不说谢了。爷都记在心里。” 池小河伸出一根食指戳了戳八爷的胸口,笑道:“那爷可要记好了,臣妾以后要讨利息的。” “好!”八爷抓住她那根食指,笑道:“利息先记下,爷以后连本带利一起还。” 这期间池小河还抽空去看了一次四福晋。她身子已经好了起来,也比之前有精神了。还劝池小河近来别常来了,心意她都知道。 池小河知道她的顾虑,也没有坚持。即便是以后两人身份地位有别,她相信她们都会记得对方的情谊。 她还抽空去看望了一次九福晋。挺过了危险的早孕时期,九福晋现在的气色不错,脸庞圆润,脸色也是白里透红,一看就调养的很好。太医也说了,她这一胎现在已经没什么问题,只等着时间到了平安生产。 但九福晋却还是隐隐有些担心。她心里还记得十福晋当时突然一尸两命的事。要知道十福晋在那之前也一直胎像很稳,身子骨还比她壮实。结果离生产没两个月,却下子没了。 池小河只得安慰她那是个意外,又拿自己做例子,怀弘曦那般艰难,最后不也顺利生产了? 临走时她还不放心,又叮嘱了九爷几句。毕竟孕妇心情不稳定还是很影响胎儿的。像九福晋这样容易多想的,就得多开解。 九爷谢了一番,又求池小河有空多来陪九福晋说说话。池小河却提议让九福晋的额娘来陪一段时间。九福晋以前小产过,又经历过十福晋的事,能有自己亲娘在身边是再好不过的。 九福晋自己其实也是想的。但这事九爷不说,她自己也不好提。如今池小河帮她说出了心声,她感激不已,心情也好了不少。 而池小河在初八这日也终于离府赴约去了。 第909章 赴约 因为和三爷府、七爷府都离得远,所以池小河并未同三福晋、七福晋约着一块儿走,而是定在七爷家的温泉庄子汇合。 要说汤山那块地方,刚开始是只有一处皇庄的。后来发现那片温泉眼多,便陆续吸引人去买地盖庄子。现如今这块的庄子一个挨着一个,每年入冬后都会变得热闹起来。 但今儿才初八,这边却显得有些冷清。毕竟大过年的都在府里忙活,出来的人还是少数。 池小河只带了秋梨和春燕两人。等到了七爷家庄子门口时,就有守门的奴才一脸笑的过来迎接,说七福晋和三福晋已经到了。 这是池小河第一次来七爷家的庄子。她边走边打理,发现这处庄子布置的还挺雅致。一直听说三爷是个文人,喜好舞文弄墨,也一向自诩是文雅人。看来体现到住处,也都秉承了文人的风格。 因为有奴才先行通报,所以不等池小河走到正院,七福晋和三福晋就迎了出来。 “三嫂、七嫂,你们来得挺早啊!”池小河笑着打了个招呼。 “我们也刚到不久。”七福晋笑道,作为东道主,她很是热情的带池小河先去了她的住处,“我想着就咱们仨,索性住一个院子。晚上若是兴致来聊的晚了,也不必走太远回住处。” “都听七嫂的安排子。”池小河笑着点头。之前就说好在庄子上小住三日,她决定客随主便。 “就知道八弟妹是个随和的。”三福晋笑道:“我刚就和你七嫂说,这么安排,你肯定没意见。” “能和嫂嫂们同住一个院子,这可是难得的机会,我当然没意见!”池小河笑道。 进了屋,池小河只大致扫一眼就能看出来这是七福晋让人精心布置打扫过的。她本不是个挑剔的人,这次来也是本着交好的前提来,自然是谢了一番七福晋的用心。 自己的心意能得到肯定,七福晋也高兴,加上三福晋在一旁凑趣,气氛很是和谐欢快。 左右只住两三日,所以池小河也没带多少东西。有秋梨和春燕两人收拾,很快就安顿妥当。 今儿又是个艳阳天,又还没到午膳的时辰,七福晋便带着池小河和三福晋一块儿在庄子上闲逛。 “咱们这两日就别想府里的那些糟心事,好好放松放松。泡温泉汤子,打叶子牌,围炉赏雪烤肉,怎么舒服怎么来。”七福晋道。 三福晋看她一眼,笑道:“咱们府里糟心事多,八弟妹肯定没有。她管家可是有一套的。” “三嫂这话可夸张了。”池小河连忙摆手,“俗话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居家过日子,哪家没点糟心事。要论起管家,我可没两位嫂子有经验。” “咱们是比你成婚早,但论手段,还真得向你学习。你就别谦虚了。”三福晋道:“不说别的,就你府里那个侧福晋,我如今看,已经被你治的服服帖帖了吧?” 七福晋也是一脸好奇的样子看着她,“对对对,我也发现了。八弟妹好手段,也说与我们学学!” 池小河哭笑不得,她哪里有什么手段。要论起宫斗宅斗,她根本不是这些古代女人的对手。舒舒觉罗氏之所以如今认命,最关键的其实还是八爷的态度。 女人和女人斗,最后还得看男人的心在哪里。 可池小河要真这么说,三福晋和七福晋也不会信,大概还会觉得她是故意秀恩爱,只怕接下来就要问她用什么手段得了八爷的独宠了。 “两位嫂嫂说笑了,我还真没想心思对付她。是她自个儿蹦跶过了,惹了我们爷不高兴。”池小河笑道:“我们爷最不喜不安分的人。” 这话三福晋和七福晋也是不信的。哪有女人不想争男人宠爱的,用点小手段是无可厚非的。所谓不喜欢不安分的,那是压根一开始就没入眼。不过池小河既然这么说了,她们也就凑趣的了一句舒舒觉罗氏是怎么个不安分法。 池小河简单说了件小事,算是把这个话题糊弄了过去。 这之后七福晋又聊起了别的。池小河这才发现七福晋还挺会聊天的。说的话题都是大家能聊上两句,又不至于会引起很大争论的。而且话里话外,她都有意捧着她。即便是她知道七福晋是有意示好,心里还是会因此觉得愉悦。 以前七福晋并不是个很有存在感的人。妯娌们聚在一块儿说话的时候,她时常是那个随着大多数附和的人。这还是池小河第一次见到她的这一面。也难怪七爷宠她了。 三福晋以往倒是个爱掐尖的,说话时常夹枪带棒,今日却安静了许多,大多数时候都是配合七福晋说几句讨巧的。可见在她来之前,这两人已经做好了分工。七福晋做主动,三福晋打配合,力争在这三日内拉近彼此的关系,让她有一个身心愉快的假期。 这比池小河来之前想象的还要轻松。这都不需要她花心思应对,因为她是被讨好的一方,她们都会随着她的意愿来。这也算是妻凭夫贵。若不是八爷如今再朝堂上风头正盛,也不会让三爷和七爷有投靠的意思。 池小河在庄子上玩的愉快,八爷在府里却是有些百无聊赖。 弘旺因为不用去上书房,雅尔哈和弘曦便都黏着他,到让八爷这个做阿玛的无用武之地。这会朝堂上也无事,正是他清闲的时候,这下子反倒有些无所事事了。 八爷坐在书房里看书,脑子里却总是忍不住想池小河这会在干什么。一本书翻了几页,竟是一个字都没看进去! “赵仁宽,磨墨!”八爷索性把书放了准备练会字打发时间。 赵仁宽刚应下拿起墨,就听外面报说十爷来了。 八爷面上一喜,他正愁不知道怎么打发时间,就来了个窜门的,倒是正好了。 只是十爷一进来就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到让八爷有些奇怪,“出什么事了?”八爷问道。这大年下的,按理应该没事能让十爷发愁的! 第910章 有人打主意 “八哥,我没事。”十爷闷声道。 “没事你脸色这么差!”八爷不信。 十爷垂着头,喝了口茶没吭声。 八爷见他这样,也没催着问,也端了杯茶坐在一旁慢慢喝。 过了好一会儿,十爷才放下茶杯,神色怅然的道:“八哥,我想福晋了。” 十福晋走后,十爷很是沉寂了一段日子。再出现人前时,他就不再提及十福晋。所以他这话一说出来,八爷就是一愣,紧接着就是心疼。 十爷同十福晋的感情还是不错的,两人又还有个孩子要出生。一下子母子都没了,十爷受的打击可想而知。若说他这么短的时间就已经把母子俩忘了,反倒不像他了。 八爷拍了拍十爷的肩膀,也不知道该怎么劝。 “八哥,我没事。就是不想一个人呆着,所以来你这坐坐。”十爷道。 “嗯,八哥这你随时想来都成。要我陪你喝酒么?”八爷问道。 十爷摇摇头,苦笑道:“我福晋其实可爱喝酒了。怀孕的时候不能喝,我还答应等她出了月子陪她好好喝一回的。” “你心里记着这些,十弟妹泉下有知,也会高兴的。”八爷道。 “我时常想,若是那会我在府里,她是不是就不会出事。”十爷又道。 “十弟,这世上没有如果。当时皇阿玛有旨意,你也不好违抗。”八爷安慰道。 十爷却再次苦笑道:“其实南巡少我一个也不少。去找皇阿玛求一求,也不一定非要我跟着。不过是我自己不想为这种事开口,免得被笑话儿女情长。其实如今想来,儿女情长又怎么了,我本也就打算做个闲散王爷的。” 看来十爷今日是来吐苦水的。他压抑的太久,这些话一直没机会同人说。八爷心下叹气,决定当个安静的听众。 十爷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有不少是十福晋生前的事。人总是在失去后才会格外珍惜。十爷如今回忆起来,便有不少遗憾和后悔的地方。八爷偶尔开口安慰他一两句,然后再听他继续说。 兄弟俩像这样交心的时候并不多。因十爷平日里大大咧咧的,并不像是有心事的人。在十福晋出事以前,十爷这个样子是在他额娘去世的时候。只是那时候他还小,痛哭几场后情绪反而恢复的快些。 大概是压抑的太久,十爷这一倾诉就说了一个多时辰。这期间八爷没让人伺候,自己给十爷倒了好几杯茶。 末了,十爷突然说了一件事,“八哥,今年曹家给我送年礼了。” “曹家?哪个曹家?”八爷一愣。 “还有哪个曹家!”十爷不屑的笑了笑。 “曹家怎么想着给你送年礼?”八爷皱眉。他知道十爷说的是曹寅,江宁织造。 十爷转动了一下手上的玉扳指,笑了笑,道:“大概是想打我的主意吧。” “他想结亲?”八爷脸色一变,“可真敢想!” “可不是!”十爷冷笑,“我都不知他哪来的胆子!” 十爷的福晋走了还没一年,照例是不会这么早再成亲的。不过十爷虽只是个光头阿哥,但想当十爷福晋的人还真不少。毕竟他母妃温禧贵妃的娘家还是在朝堂上有人的,康熙对十爷也一直都不错。再加上十爷一向与八爷走的近,八爷如今又隐隐有成太子的可能,所以打主意的人就更多了。 “没想到他消息倒是灵通。”八爷道:“看来朝堂上的事,他盯得挺紧。” “是啊,不然怎么会想出这心思来!”十爷道。 曹家以前可从未给他送过年礼,如今打着曾经在曹府住过的幌子就送礼,可真是会攀关系。十爷又不是真没脑子,自己稍微分析一下就能猜到曹家的心思。 其实这种结亲到没什么,他总是要娶福晋的,不管是哪家的,真能有所助力也好。但他福晋走了还没一年,曹家就如今心急,实在是把他恶心到了。 “他家女儿等不及了。”八爷道。 之前南巡的时候,曹家就有心让康熙提前指婚。只可惜出了十福晋的事,所有人提前回京,曹家的这份心思就没来得及实现。 如今眼瞅着开春就又要选秀,曹家自然着急。若是这次落选,以曹颖的年纪,难找到合适的婚配对象。可若是被选上,那跟谁就成了大问题。 进宫现在肯定不是个好选择。康熙身体如今这个状况,进宫就等于守活寡。若是不进宫,那是选个宗亲勋贵,还是皇子呢?太子和大阿哥如今都相当于是废人了,曹家肯定不会考虑。剩下的皇子里,十三爷和十四爷也还未娶福晋,但两人都刚入朝不久,势力单薄,看不出前景。其余皇子们都有自己福晋,也就剩了个十爷还是孤家寡人。 虽说继福晋比不上嫡福晋,但十福晋没留下孩子,就没有后患。而十爷同八爷交好的这层关系才是曹家最看重的!攀上了十爷就等于攀上了八爷!曹家就有机会挣一份从龙之功! “算盘打的这么好,也得看我乐不乐意!”十爷冷笑,“再说了,就算我乐意,还得看皇阿玛的意思!他怎么就肯定皇阿玛会乐意?” 八爷这次却没冷笑,而是神情严肃的道:“你不要小看了皇阿玛对曹家的信任。” 十爷皱眉,“八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曹寅在皇阿玛眼里一直是最忠心的。他若是想为女儿安排个好归宿,皇阿玛未必不会满足。”八爷道。 十爷这下就有些笑不出来了,他不喜欢这样被人算计的感觉。 “除了年礼,是不是还有信?”八爷问道。否则十爷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果然,十爷点了点头,脸色越发不好看。 “你是怎么回的?”八爷问道。 十爷有些烦躁的回道:“我都想把东西扔出去,压根没回信!” 八爷也不意外,道:“不回是对的。让曹家自个儿去猜。没有明确答复前,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这次不过是个试探而已。” “八哥,你说皇阿玛什么意思啊!至今没个决断!整日里这么吊着,真难受!”十爷忍不住抱怨了一句。 八爷却笑了,“这就是皇阿玛的手段了。看咱们谁先沉不住气!” 第911章 回府 十爷撇撇嘴,没接话。他心里清楚,什么手段不手段的,不过是还不想放权而已。 八爷笑了笑,也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十爷倾诉了一回,心情好了不少,倒是来了喝酒的兴致,拉着八爷要去找九爷喝酒。 “咱们就不去叨扰九弟了。”八爷笑道:“他福晋有了身孕,正是要多陪着的时候。你若是想喝,我陪你便是。” 十爷一想也是。九爷子嗣也艰难,府上至今一个孩子都没有。九福晋这一胎又难得,可不得好好陪着么。 于是八爷还是陪十爷喝了一回酒。当天十爷便没回去,留在八爷府住了一晚。 池小河这边玩得还挺惬意。泡过温泉,三个女人又在一块儿小酌了会,晚上带着微醺入睡,到也没想八爷。 三日时间一晃而过,转眼就到了要回府的时候。池小河与三福晋和七福晋告别,笑着上了马车。 “也不知道这几日孩子们怎么样了?爷在家能照看好么?”这会池小河倒是担心起来。 秋梨不由笑道:“福晋不必担心,便是贝勒爷不在,有弘旺阿哥在,也能照看好大格格和二阿哥。” “那倒是!”池小河说着也笑了起来,“他这个大哥还是挺有模有样的。不过我这当额娘的,不管走哪,也不管孩子们多大了,心里都会惦记。” “福晋待会儿回去就能见到小主子们了。”秋梨笑道。 “说起来之前还答应他们过年看能不能抽出时间,一家人出去玩玩。这回倒是我独自出来,把他们都扔家里了。”池小河道。 秋梨掰着指头算道:“离十五还有两日呢,要出去玩还有时间。” “回去看贝勒爷怎么说吧。”池小河道:“便是不去庄子上小住,抽一日时间出去郊游也行。” 她还是很喜欢一家人一块儿出游的感觉。哪怕就是搞个野炊,也觉得有意思。毕竟这样的时光随着孩子们的长大会越来越难得。 七爷府的温泉庄子门口,三福晋和七福晋看着远去的八爷府马车,对视一眼,都不由笑了起来。 “咱们这三日的功夫应该没有白费。”三福晋道。 “白费了也没办法,我反正尽力了。”七福晋道。 三福晋看她如释重负的样子,笑道:“不会白费的。八弟妹若是无意,当初就不会答应。” “希望如此吧。”七福晋神色有点疲惫。她这三日花了不少心思,说话也比平日里费神。这会松懈下来,身心都有说不出的累。 “这三日还要多谢你了。”三福晋很是诚恳的对七福晋道谢,“若只是我一个人,八弟妹未必会来。” 七福晋笑了笑,道:“若只有我一人,她也一样未必来。所以,三嫂就不必谢我了。” “行,那我就不和你客气了。咱们以后多走动。”三福晋笑道,先行告辞了。 七福晋等送走了三福晋,又独自在庄子上住了一晚才回府。 池小河回府的时候已经快到用午膳的时辰了。八爷接到消息还特意带着孩子们到院门口去接她。 “额娘!”弘曦一见到池小河就扑了过去,其他人都还来不及开口。 “哎哟,跟个小炮仗似的!”池小河笑着抱住弘曦,差点没站稳。 “额娘。”雅尔哈也笑着站在一旁脆生生的叫了一声。 接下来才是弘旺和八爷。 池小河见八爷嘴角含笑的站在那看她,不知为何就觉得脸有些发烫。 “福晋这三日玩得可高兴?”八爷问道。 “还不错。”池小河牵着弘曦边往院子里走边回道:“七嫂很是花了些心思,算是宾主尽欢。” “那就好。”八爷笑道。 等进了屋,弘曦就拉着池小河说起话来。他平日里就黏池小河黏的紧,这下三日没见,简直有说不完的话。等池小河把他安抚好,才发现她都没和八爷说上两句话。 “先用午膳吧。”八爷见池小河看过来,微微笑道。 弘旺也冲弘曦招手,“弘曦,过来,让额娘先换身衣裳,洗把脸。” “哦。”弘曦这才不情不愿的从池小河身上下来。 用过午膳,弘旺便很有眼色的把弘曦和雅尔哈都带走了,说是免得打扰了池小河午休,其实就是方便池小河同八爷说话。 “还是弘旺懂事。”八爷道。 池小河失笑,“臣妾三日不在府里,孩子们想念些也是正常吧。” “福晋都没空和爷说话了!”八爷这语气透着几分委屈,还带着几分撒娇,听得池小河心里闷笑。 她上前拉过八爷的手,柔声道:“臣妾这不就陪爷单独说话了么?这几日,臣妾可想爷了。” “真的?”八爷的嘴角微微上翘了些。 “自然是真的。”池小河睁大眼睛,一脸真诚,“晚上没有爷在身边,臣妾都睡不踏实。” 这可真是假话了。她第一晚因为喝了酒,迷迷糊糊就睡了,一夜无梦,压根没顾上想八爷。第二晚是泡过温泉才睡的,也睡得很香。昨晚想着今日就要回来了,也没多想就睡着了。 不过她肯定不能实话实说,不然八爷该不舒服了。 果然,听她这么一说,八爷嘴角的笑意又多了几分。 “爷这几日可有想臣妾?”池小河抱着八爷的胳膊,声音又娇了几分。撒娇谁不会呀,看谁技高一筹! 八爷侧头看她,到是大大方方的点头承认道:“想了。爷这几日都歇在你屋里。床上都是你的味道,却没有你的人,害得爷都没睡好。” 这话听得池小河心里甜蜜,眉眼都弯了起来。她仰头亲了亲八爷的下巴,笑道:“那现在臣妾就陪爷先睡一觉,好不好?” “不睡!”八爷却摇头道:“爷这会不困,就想和福晋说说话。” “好呀!爷想说话,臣妾就陪爷说话。”池小河笑眯眯的应道。 八爷看她这副乖巧的模样,喉头滚动,忍不住先低头把人亲了一通才放开。直亲的池小河气息不稳,好一会儿才平复下来。 “爷这样,臣妾还怎么好好说话!”池小河白了八爷一眼,却惹得八爷低声笑了起来。 第912章 花灯比赛 闹过这一阵后,八爷还是抱着人没撒手。池小河也就靠在他怀里把这三日在庄子上的事细细同八爷说了一遍。 “臣妾以前还真没发现七嫂是个这么会说话的人。说是八面玲珑也不为过了。”池小河感叹了一句,“三嫂收敛了性子后,也比以前好打交代。” 八爷也很是意外,“平日里同七嫂说话少,还真是没看出来。不过也可见这次她们很用心了。” “是啊。臣妾本以为这次去还需要费心应酬一番,谁知道玩得还挺舒服。”池小河道:“这期间她们也没向臣妾打探什么。” “让你玩得舒服就算是不枉这场安排了,自然也不用打探。”八爷道。 “所以说,都是聪明人。”池小河笑道:“臣妾这都是沾了爷的光。” 八爷搂着她,却突然问了一句,“福晋可曾害怕?” 池小河一愣,很快反应过来八爷的意思。她扭过头,让自己和八爷面对面,看着他的眼睛,很是认真的道:“爷,不管是荣耀还是苦难,臣妾都会陪着你。臣妾不害怕。” 她本就是来自异世的一抹灵魂。能多活这些年已经是上天的恩赐。哪怕八爷最后真和历史上一样,她也没什么好怕的。只要她不被赐死,她就会坚强的活着,把孩子们都照看成人,然后再去地下找八爷。 八爷怔怔地看着池小河好一会儿,只觉得胸口满满涨涨的,鼻头竟有些发酸。 虽说本就该夫唱妇随,但池小河这一句“不害怕”却还是让他感动。 “爷不会给机会你害怕的。”八爷紧紧地抱着池小河,许下自己的承诺。 池小河回抱住八爷没说话,却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背,传达自己的信任。 因着太后薨逝还不到一年,所以这一年的元宵节也没有往年的热闹。又因为下了大雪,天冷的厉害,就越发让人不想出门了。 池小河也没带孩子们出门,就在自己府里弄了个小型的灯展,只府上人自己乐呵了一下。 不过就是这小型灯展,她也没马虎,弄了个比赛,给大家找点乐子。 参加的人要自己设计花灯,自己制作,然后自己出灯谜,最后由大家一块儿来评选。一共设置两个奖项,一共最美花灯奖,一共最巧灯谜奖。 后院的舒舒觉罗氏、汪氏、韩氏、张氏都能参加,再加上池小河和八爷,还有弘旺和雅尔哈、弘曦,算起来还有九个人呢!池小河想着木清也没有家人,便把木清也算上了,正好十个人,十全十美。 其实说是自己制作,还不都是奴才们动手。池小河她们只需要提供思路就行。不过灯谜就得自己想了,奴才们基本不识字,不可能代劳这个。 因是池小河一回府就提议的,所以这三四日,大家都在忙活花灯的事。左右年节里也不忙,费心弄点好玩的东西,大家还都挺开心的。 弘曦和雅尔哈最小,但两人也没着急,竟都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期间池小河想问两人设计的花灯是什么样子,弘曦还拉着雅尔哈一块儿保密,不告诉她。 “爷说这两个孩子,还保密呢!”池小河当个乐子说与八爷听。 八爷也笑了起来,“那到时候要看看这两个小家伙能做出什么花灯来!看能不能拿个最美!” “那爷是什么花灯?”池小河马上问道。她还没见八爷吩咐赵仁宽做呢。 八爷挑了挑眉,道:“我也保密!” “哼,那臣妾也保密!”池小河扭头道,决定也傲娇一把。 八爷忍笑道:“好,咱们都保密。等元宵节再揭晓。” 灯展就设在暖阁里,池小河还让厨房办了几桌席面。先评花灯和灯谜,再一块儿喝酒热闹热闹。 一溜十个花灯,是交由秋梨从每个人手上收了后先挂在暖阁里的。除了本人知道自己那盏花灯是什么样,别人的都不清楚,这样投票的时候也能公平一些。 池小河扫了一眼,见有常规的兔子花灯、莲花灯,也有费功夫一些的走马灯,还有造型别致的孙悟空造型花灯。她自己的粉色小猪佩奇花灯到不显得突兀了。 “既然制作的时候大家都保密了,这会也不能透露自己是哪盏花灯。咱们呀,就这么匿名投票,看谁的花灯众望所归。”池小河笑道。 这个提议大家自然没意见。于是池小河就给每个花灯按顺序编了个号,然后每人发了一张小纸条,写下自己中意花灯的编号交给秋梨,再现场来个唱票。 虽然只有十盏花灯,投票的时候池小河还小小的纠结了一下。她对那个走马灯和会动的孙悟空花灯都挺喜欢的,觉得不相伯仲。抬眼看下其他人,发现也有和她一样纠结着没下笔的。 池小河犹豫了一下,还是选了第一眼看中的孙悟空花灯。 因为一开始就规定了不能自己投自己的,到是不担心出现每个花灯都一票的平票局面。 秋梨开始唱票的时候,大家还都有些小紧张和小兴奋。毕竟这样都不知道彼此花灯模样的匿名投票还是挺刺激的。 “八仙过海一票!孙悟空一票!孙悟空一票!八仙过海一票!……”随着秋梨的唱票,池小河便发现八仙过海的走马灯和孙悟空花灯的票数不相上下,几乎是你一票,我一票。很快秋梨手上的十张纸条就被念完了八张,这两盏灯各得四票,出现了平票的局面。 “额娘,要是最后这两盏灯都是五票怎么办?”弘曦突然问道。 “那就并列第一!额娘就出双份的奖励!”池小河笑道。 弘曦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池小河心里一动,同八爷交换了个眼神。 之前弘曦做灯的时候她还问过要不要帮忙,结果小家伙很自信,说不需要。她也就由着他自己折腾去了。 “还有最好两张票了,看花落谁家!”秋梨扬了扬手中的两张纸条,还故意停顿了一下。 “你就快点念出来吧,大家都等不及了。”池小河笑着催道。 第913章 秀恩爱 就在大家以为这两盏花灯是凭票时,秋梨却是连着念出了两个“孙悟空”! “看来这盏孙悟空花灯才是实至名归呀!”池小河笑道:“来来来,咱们一块儿有请第一名出来发表一下获奖感言!”她带头拍起手来,目光却看向了弘曦。 其他人也都跟着拍手,但还在左右看着,想知道到底谁是这盏灯的主人。 不出池小河所料,走出来的还真是弘曦! “没想到是最小的二阿哥!”舒舒觉罗氏都惊讶了,她还以为这弘旺呢! 其实大家都挺惊讶的。毕竟弘曦最小。虽说有奴才帮忙制作,但也没想到他能想出什么新奇的样子来。 但这盏孙悟空的花灯却很精致。不仅仅是孙悟空的造型做的好,关键是四肢还能在活动,这就很难得了。其他人的灯都算是中规中矩,便是那个走马灯,也就是上面的图案画的好看,至于会转动,那是所有走马灯都会的。 这会拿了第一的弘曦很是兴奋,小脸都红扑扑的,带着几分自得的站在大家面前,一本正经的发表着获奖感言,“谢谢大家的投票,谢谢你们和我一样喜欢这盏花灯!” 池小河忍不住笑起来,弘曦这话的潜台词就好像在说,能和我喜欢的一样,说明你们有眼光! 弘曦作为府里最小的孩子,平日里不仅池小河和八爷宠他,弘旺和雅尔哈也宠他。这会他拿了头名,大家都不吝夸奖。其他人自然也都凑趣的要夸几句。更何况这花灯确实做的好。 弘曦一点也没不好意思,大大方方的接受着所有人的夸奖,笑得嘴巴就没合拢过。 “既然头名已经出来了,那大家是不是都来认领一下自己的花灯,咱们也好知道都是谁做的。”池小河笑着出来进行比赛的下一个流程。她怕自己若是不提醒,这些人能把弘曦夸到天上去! “大家别忘了,咱们可还有个最巧思灯谜奖呢!”池小河又道。 众人这才把注意力重新转移到花灯上。让池小河意外的是,那个得票仅次于弘曦的走马灯,竟然是舒舒觉罗氏的。 “上面的八仙过海图是你自己画的?”池小河问道。 “臣妾画技拙劣,让大家见笑了。”舒舒觉罗氏道。 “这还叫拙劣?你也太谦虚了!”池小河感叹道。她一向是敢于承认别人优秀的。舒舒觉罗氏这个画技比她可是强多了,一看就是用心学过的。 “福晋过誉了。”舒舒觉罗氏有些受宠若惊。她自从不再想旁的心思,开始被池小河接纳后,一直都小心翼翼的。这会听池小河夸她,真的是意外之喜了。 “确实还不错。”八爷也跟着夸了一句。 这下舒舒觉罗氏脸都红了,忙摆手道不敢当。 不过八爷也就是客观的评价一句,转而就去看别的灯了。 舒舒觉罗氏松了口气,还打量了一眼池小河的脸色,见她神色如常,这才彻底的放心了。 “福晋这个小猪的样子倒是别致。”八爷看到佩奇的花灯,眼里露出好奇的目光,“猪没这么长的鼻子吧?” “臣妾就是觉得这样可爱。”池小河笑道,她可不好意思说自己是抄袭了后世的卡通人物形象。 汪氏、韩氏、张氏的花灯都是很寻常的了。倒是八爷的花灯让池小河有些意外。她本想着八爷会有什么特别的设计,结果就是一盏很普通的玉兰花灯。 “爷为什么做了个这么简单的?”池小河忍不住问道。 “爷记得福晋喜欢玉兰花。”八爷道。 池小河没想到八爷突然来这么一句,脸一下子就红了。这会大家可都看着呢!几个孩子脸上也都露出笑来,弄得池小河越发觉得脸烫了! 谁知八爷又来了一句,“爷技术有限,只能做这么简单的,复杂的做不来。” 池小河一愣,有些不敢相信的看向八爷,“这灯是爷亲手做的?” “嗯。”八爷点了点头。 池小河一下瞪大了眼睛,心里顿时暖得一塌糊涂!她没想到八爷竟会亲手制作一盏花灯给她。 “爷是什么时候做的?臣妾竟然不知道。”池小河又惊又喜,“定是爷说有事去前院的时候做的,对不对?” 八爷没说话,但脸上的笑已经说明了一切。 “爷也太厉害了!都会做花灯了!”池小河这会再不觉得这盏灯简单了,只觉得这是世上最好看的花灯! “福晋可喜欢?”八爷问道。 “当然喜欢!”池小河连连点头,“臣妾要把这盏灯挂臣妾屋里去,好好保存!” “福晋若喜欢,明年爷再给福晋做。”八爷笑道。 池小河却摇头道:“做这个容易伤手,臣妾有这一盏就够了。” 两人旁若无人的秀了把恩爱,孩子们和秋梨她们这些奴才们都已经习以为常。倒是韩氏等人看得还是有些心里发酸。不过她们如今也都会自我调节,索性挪开视线去赏灯,压根不看这边。 舒舒觉罗氏神色有些怔忡,但很快也反应过来,转身看着自己的花灯,虽然心里还有些涩涩的,却不再有嫉恨的情绪。 “福晋,该猜灯谜了。”这次是秋梨出声提醒。眼瞅着天都黑透了,她怕耽误了晚膳的时辰。 池小河这才回过神来,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那就现在开始猜吧。” 没盏花灯下面都吊着一个纸牌,纸牌上面便是灯谜。所有的灯谜大家可以一起猜,一起分析,然后还是以投票的方式选出最巧思灯谜。 池小河一向不擅长这些,所以她也没废什么心思去自己创作灯谜,就用了一个以前看到过的灯谜,算是凑个数。 但显然不是所有人都同她一样,还是有人花了功夫认真琢磨的。十个灯谜还花了大家一会儿功夫才猜完。有些经过解说池小河才能明白。 因为灯谜直接挂在灯下,现在灯的主人已经公布,所以投票的时候,大家很容易就知道是谁的票数最高。 舒舒觉罗氏没想到自己花灯没拿头名,设计的灯谜竟然拿了个头名! 第914章 怎能不心动 舒舒觉罗氏相比起后院其他几个人来说,最有学识的一个,拿这个奖其实并不让人意外。虽说八爷有水平,但他本就存了谦让的心思,所以出了个很简单的灯谜。弘旺才是最有希望同舒舒觉罗氏一争的,但这次还是略输一筹。 两个奖项的头名都出来了,便是池小河这个赛事举办者给两人发奖品了。除了过年最常见的金元宝,舒舒觉罗氏还得了一套鎏金红宝石的头面,而弘曦则是得了一个很精致的琉璃马的摆件。 闹了这么一场后,暖阁里的气氛正好,池小河便让厨房上菜了。 “既是家宴,大家就不必拘谨。把平日里的虚礼都扔一边去,尽兴就好。”池小河对舒舒觉罗氏几人道。 过完元宵,也就意味着年过完了。八爷又要上朝监国,弘旺也要开始上课,这府里的好些事情也要打理。所以说,算是众人难得的最后清闲时刻了。 韩氏、汪氏和张氏三人这两年跟在池小河身边做事,知她一向是实话实说,不会搞假客套,所以都神色轻松了不少。只有舒舒觉罗氏还有些放不开,怕池小河这只是场面上的客气话。直到后来看韩氏她们吃酒的豪放劲,还有些不敢相信。 池小河却是不管这么多了,安顿好孩子们后,她便倒了杯酒敬八爷。 “谢谢爷的花灯。”她端着酒杯,神色认真。 “福晋刚已经谢过了。”八爷神色温柔。 “那谢的太简单了,再好好的谢一次。”池小河笑道,看向八爷的眼里满是爱意。这个男人总在不经意间就能给她感动和惊喜,她怎能不动心!相处的时间越长,她心里的爱便越深。如以前那般你不爱我,我便休的潇洒是再难有了。 八爷嘴角含笑,低声道:“既是福晋敬的酒,爷肯定得喝。”说完他便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还特意把酒杯倒扣过来给池小河看有没有喝干净。 池小河忍不住笑了起来,也把自己杯里的酒喝完了。 “爷给福晋斟酒。”八爷拿起酒壶,笑着给池小河满上,“爷敬福晋一杯,谢福晋费心安排今晚的赏灯和家宴。” “臣妾不过是想着让大家乐一乐,也没费什么心思。”池小河道:“这本也是臣妾分内的事,爷不必谢的。” “分内的事也要看怎么做。不然,同样是管家,为何有人能做好,让府里上下都和睦,为何有人就能弄得鸡飞狗跳?”八爷笑道:“福晋不必过于自谦。要说这管家,爷看没人比福晋做的更好了。” 对于一个家庭主妇来说,来自丈夫的肯定是最高奖赏。八爷就从不吝啬在这方面肯定池小河。在后院也一向维护她的威信,所以她才能管家管的如此轻松,颇有些无为而治的意思。 “咱们既然都是谢彼此,也别敬来敬去了,一块儿喝一杯吧!”池小河笑道。 “好!”八爷和池小河碰了碰杯,两人又喝了一杯。 “吃点菜,别喝太急。”八爷没再给池小河倒酒,而是给她夹了一块耦合。 “爷也一样。”池小河笑着也给八爷夹了一块。 这几个月八爷忙碌的很,过年期间又是各种事情,说起来两人还真好久没有好好的坐一块儿小酌。 吃着菜,看着其他人都有说有笑的,池小河心里便生出一股幸福感来。 虽说这古代的生活也有诸多不如意,便是这婚姻里也闯入了不少外来者,但她还是尽力平衡这些关系,对于无法改变和抗衡的事情,学着妥协和接受,以自己最大努力把日子往好了过,往自己所希望的去过。 这晚,池小河忍不住多喝了两杯。八爷知她高兴,也由着她,于是她就喝醉了。等到散席的时候,她已经睡眼朦胧,连神志都不太清醒了。 “阿玛,额娘没事吧?”弘旺有些担心,甚至有些怨八爷没劝着点。他带着弟弟妹妹们,就是想给他们单独说话的空间,怎么阿玛反倒把额娘灌醉了呢? 八爷见弘旺的眼神,心里好笑,也懒得解释,只道:“无妨,你回去休息吧,你额娘有我。” 弘旺也不好多说,老老实实带着木清回前院自己屋休息去了。秋梨她们则把雅尔哈和弘曦送回屋,照看他们睡下。 舒舒觉罗氏几人就不必说了,很是识趣的告退走了。八爷这才不紧不慢的把池小河抱了起来,让春燕给她裹好大氅,往正院走去。 走在路上,八爷自个儿都忍不住笑了。好像不久前也是这样,池小河喝得微醺,他们俩也是留到最后,然后他抱着她回屋。 “也不知道再过几年,爷还能不能抱动。”八爷小声的自言自语道。 池小河这会已经睡着了,压根没听见八爷在说什么。八爷低头看她,见她脸睡得红扑扑的,跟个孩子似的,忍不住低头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 春燕在前面提着灯笼,本是回头想看看池小河身上的大氅有没有裹好的,却无意中看到这一幕,不由脸红的转过头去。 等回了屋,八爷本以为池小河会像上次一样直接睡到第二日早上,谁知她却难得的醒了过来。 “结束了?”她看了看左右,见是自己屋子,便问了一句。 “难受?”八爷摸了摸她的额头,问道。 池小河摇头,道:“不难受,就是好像饿了。” “饿了?”八爷一愣,他仔细回想了下,刚池小河虽说喝了不少酒,可菜也没少吃呀,这才多会功夫啊,就饿了? “想吃口面。”池小河这会已经坐了起来,看向八爷道:“爷要一块儿宵夜么?” 八爷哭笑不得,忍不住伸手摸了摸池小河的肚子,“福晋这肚子怕是个无底洞吧?刚吃的那么多东西呢?” 池小河被摸得直躲,嘴里囔囔着痒,八爷却起了逗弄的心思,摸得更加不放手。两人顿时闹作一团,一下子都滚到了床上。 “哈哈哈,爷饶了臣妾吧!”池小河笑得花枝乱颤的,发髻都散了。 八爷抱着她喘气,笑道:“这么一闹,爷还真有点饿了。得,一块儿宵夜吧!” 第914章 道谢 晚上其实吃的不少,这会宵夜两人就只让厨房下了碗阳春面。清清爽爽的,面少汤多,算是暖了个胃。 池小河吃完面就又困了。胃里充实,困意便涌了出来。这会夜色也深了,八爷便叫人来伺候洗漱,两人一块儿上了床休息。 一夜好眠,第二日一早八爷起来准备上朝时,池小河也跟着醒了。 “吵醒你了?”八爷回头看她,“睡吧,还早。” 池小河却摇摇头,起来伺候八爷更衣洗漱。 她很久没亲自这么伺候八爷了。自从她身子不好,八爷又宠她宠的厉害,早上都尽量不吵醒她,让她睡足了才起来的。 “新年第一次上朝,臣妾送爷出门。”池小河给八爷系着腰带笑道。 八爷见她精神头不错,也就由着她伺候,心里是高兴的。外面天还黑漆漆的,有福晋陪着用早膳再送到院门口,同自己一个人离开的感觉还是很不一样的。 厨房都习惯了早上就弄八爷一个人的早膳,没想到今儿池小河也会早起,一时还有些手忙脚乱。好在即便是准备八爷一个人的早膳也不会就真的是一人份,总还有备着些其他的东西,这会便一股脑的都送了过来。 池小河到不饿。昨儿晚上本就吃得不少,后来还宵了夜。但她既然陪八爷,还是要吃点的,就盛了碗小米粥喝着。 八爷却是不怎么敢喝稀的。一般年后的第一次早朝时间都不会短,若是稀的喝多了就会想方便,还不顶饿,所以他尽量吃些包子、饺子之类的。 两人用过早膳,外面的天都还没亮。这会还没出正月,天还冷的厉害。池小河全副武装的出去送八爷,还是冷不丁打了个寒颤。 “快回去,别冻着了。”八爷走到院门口便不让池小河送了。 刚池小河本还想跟着八爷一块儿去前院,想着看能不能也送送弘旺。今儿父子俩是准备一块儿进宫的。结果还没开口呢,就被八爷往回赶。 池小河也没坚持。天实在是冷,就这一会儿功夫,她都觉得有些冻脚。目送八爷消失在院门口的小路上,她便转身回府了。 “春燕,给我梳头。”池小河道。 “福晋不睡会了?”春燕有些惊讶。 刚为了配合八爷的时间,池小河只穿了个衣裳,洗漱了一番,却没有梳妆打扮。大家都以为她等八爷走了是要睡回笼觉的。 “不睡了。”池小河笑了一下,道:“起都起来了,索性就做点事情吧。今儿咱们去天使家园看看。” 她还是年前去过,这一说又有大半月没去了。春燕便没再问,开始给她梳头。 外面的天渐渐亮了起来,没过多久,池小河便听到院子里的动静更大了。雅尔哈和弘曦那边也陆续起来了。 虽说这俩孩子不用像弘旺那样早起上学,但每日早上起的也不晚。池小河听到动静便让夏蝉过去说一声,她去天使家园肯定是要带上两个小家伙的。 俩小家伙得知今日又能出府,都是高兴的很。没一会儿就洗漱好,穿好衣裳来池小河的屋里了。 池小河陪着他们又用了些早膳,然后让肖嬷嬷给天使家园的孩子们准备了些东西,便带着雅尔哈和弘曦出门了。 宫里,八爷和弘旺在进宫门后就分道扬镳了。弘旺往上书房去,八爷则是去内阁大堂,先同张廷玉等几个内阁大臣碰头。 他一进去,就见四爷已经来了,几个内阁大臣也都在。 其实大家都不确定今日会不会早朝。虽说年前康熙的身体已经恢复了些,但一直都是四爷和八爷监国,一直没有恢复早朝。 但今日是年后康熙开笔的第一日,想着他之前的身体恢复情况,大家猜测多半是要早朝的。所以都早早的就进了宫,准备一会儿便往乾清宫去。 因为监国的关系,八爷这些日子都是和四爷一块儿,每日都先和几个内阁大臣们碰头,一块儿处理奏折,有重要的事情就会上报康熙。所以今日也是一样。 只不过大家这会都没说处理奏折,而是在寒暄。就好像放过长假再上班,都有些懒散似的。 八爷也没急着要看奏折,也加入了闲聊。 能进入内阁的都不简单,说话知分寸,心里也都有成算。说是闲聊,就真闲聊,也不涉及朝政,气氛倒是轻松。 眼看着时辰差不多,有小太监过来提醒,几人便整理了下着装,把堆积了半个月的折子让两个小太监抱着,一块儿往乾清宫去。 四爷同八爷自然的走在前面,两人也才有机会单独说两句话。 “替我谢谢八弟妹。”四爷冷不丁冒了这么一句。 八爷有些懵,看向四爷的目光满是疑惑。这没头没尾的,道的什么谢? 四爷一笑,道:“不是八弟妹劝慰,你四嫂没这么快打起精神来。” “啊,这事啊。”八爷恍然,笑道:“她本就把四嫂当亲姐姐,做这些也是应当的。四哥就不必客气了。” “你四嫂这人性子内敛,事情都闷在心里不说,容易钻牛角尖。”四爷道:“弘晖的事,她心里对我有怨气,我都知道。可我是个爷们,还忙着那么多事,总不能也去病一场,撒手不管了吧。” 八爷叹息一声,表示理解,“是啊,有些时候不是咱们没心。越是这种时候越是要撑住,有什么也只能闷在心里独自承受。” 四爷苦笑道:“我和她少年夫妻,一路走到现在,如今倒是越走情分越淡了。” “四哥别这么说。四嫂只是过于伤心。等日子长了,缓过来了,就慢慢好了。”八爷安慰道:“你刚不是还说四嫂精神些了么。” “但愿吧。”四爷笑了笑,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八爷也就没吭声。他不知道四爷突然说这个是什么意思。他是知道池小河前些日子常去看四福晋的,可四爷之前也没特意表示感谢。这会要上朝了,突然说这个,总觉得有些奇怪。 他看了一眼四爷,见他神色如常,便把心头的疑惑压了下去。 第915章 康熙的安排 到乾清宫的时候,里里外外已经站了不少人,都是来上朝的大臣们。大家的想法应该都差不多,想着这是年后的第一日,康熙说不定就要开大朝,所以都来得挺早。 八爷同四爷一块儿过来的时候,不少人都给两人见礼。八爷就见九爷、十爷他们也来了。三爷和七爷站在一块儿说着话,五爷还是一个人站一边,也冲他微微点了点头。 这会天已经亮了,天边还隐隐有朝霞露了出来。但大殿里还是阴冷的厉害,角落里摆的几个炭盆根本没多少温度。 八爷走到九爷身边,就听九爷低声道:“八哥,你怎么和老四一块儿来的?” “在内阁碰到的。”八爷回道。 “有什么棘手的事么?”九爷又问。 八爷摇头,“还没来得及看奏折。” 九爷这才瞥见跟在八爷他们这一行人后面抱着奏折的两个小太监。 过年期间虽说康熙封笔,但并不是不能递折子。只是折子都在内阁压着,除非是紧急奏报,才会直接送到康熙的御案前。 “刚听礼部尚书说,一会儿要启奏选秀的事。”十爷凑过来小声嘀咕了一句。 八爷看他有些发愁的样子,却忍不住笑了一下。他知道十爷是担心曹家。 九爷还不知道这事,听十爷说,不由瞥了他一眼,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你这就想娶福晋了?” 毕竟之前十爷表现的很伤心,对十福晋念念不忘的,一点都不像是想娶福晋的人。 “九哥,你瞎说什么!”十爷很是不高兴的瞪了九爷一眼。 九爷当即就想反驳,若不是十爷自己提选秀,他也不会这么想。这会居然还说他瞎说!若不是想娶福晋,独独关注选秀的消息干嘛! “行了,都少说一句。”八爷却在此时出来阻止两人再继续下去。他知道九爷心里有疑问,便对九爷单独道:“下朝后咱们再说。”又转头对十爷道:“你慌什么,忘了你八哥管哪了?” 十爷先是愣了一下,接着就眼睛一亮。八爷管内务府,正好管这些事呢! 于是十爷不发愁了。九爷这会也看出来这背后还有故事。不过乾清宫不是谈事情的地方,他也就没再追问。 没过多久,康熙就在李德全的搀扶下出来了。不出所料,今日果然大朝! 所有人都神色一凛,没人再讲话,等李德全扶着康熙坐稳,宣布大朝开始后,便齐齐跪下行礼。 “众爱卿平身。”康熙道。他说话舌头还有些不大灵敏,但基本能听得清了。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李德全又在一旁唱和。 “臣有本奏!”礼部尚书果然第一个走了出来。 他一出来,大家都知道是因为什么事了。三年一度的大选又到了。 选秀一般是在立春后,离这会也就半个多月,确实很多工作都要准备起来。众人听着礼部尚书在那汇报今年一共多少名秀女进宫,后面怎么安排之类的,心里都不免有些想法。 这会朝堂上站的皇子里,十二阿哥、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可都没娶福晋,今年是肯定要定下来了。还有个十爷是没了福晋的,这次选秀肯定也要定下来。 这样看来,今年的选秀可热闹了。皇子福晋一向是秀女们最爱争的。毕竟康熙如今这种情况,进宫肯定不是好选择。十五六岁的少女们,当然是和年龄相仿的皇子们最配了。 要说这几个待婚皇子里,十二阿哥是苏麻喇姑一手养大的,虽然母妃地位不高,但康熙一直对这个儿子不错。而且如今朝堂纷争,也就这位还能置身事外。 十四阿哥的母妃是德妃,在后宫一向算是得宠的,加上还有个受重用的亲哥哥四爷,可以说是几人中最有前途的。当然,如今四爷和八爷之间的局势不明朗,也许会有人退缩。 而十三阿哥,大概是这几个待婚皇子里最不被看好的。他的母妃已经不在了,生前也不算多受宠。康熙没中风前,对这个儿子还是比较喜欢的。但他如今自己身子都顾不过来,也就顾不上儿子了。也就是十三阿哥同四爷走的近,入朝后便一直都跟着四爷办差,也算是默认的四爷党。只可惜如今朝堂上显然八爷更占上风。 剩下十爷这个鳏夫,其实在不少人眼里还是个香饽饽。虽然是娶继福晋,可前面十福晋并未留下孩子,而他又和八爷走的近。若是以后八爷登基,十爷这个从小和八爷就玩在一块儿的兄弟肯定会封王。便是没有实权,当个富贵王爷,日子也绝对好过。 不过不管参加选秀的这些人家是什么想法,最后做主的还是康熙。只不过在礼部尚书说完后,康熙别的都没什么异议,却加了一句今年选秀,惠妃就不参与了,让良妃加入。 这下不少人就把目光看向八爷了。 要知道往年的选秀都是佟贵妃和惠妃、荣妃、德妃、宜妃四人主持。只有到最后的复选时康熙才会看一看。以前太后身子好的时候,也会让太后跟着一块儿。但良妃时从来没有参与过的。 如今太后不在了,大阿哥出了事,其他人最多想的是今年佟贵妃与荣妃、德妃和宜妃三人一块儿主持选秀,压根就没想到良妃这个人。 八爷自己也很意外。良妃在宫里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参与过宫务的管理。现在突然一下子就参与选秀,还是很让人吃惊的。当然,良妃就算是加入,也肯定是跟着附和居多,但康熙的这个安排却不得不让人多想。 八爷想着,等其他人知道良妃过些日子还要搬到景仁宫去,只怕想法更多! 满人一向讲子凭母贵。所以当年他封贝勒前,良妃才会被封妃。如今同样的情形,不由得人不多想。 八爷自己心里也有些激动。虽说康熙一直不立太子,可这些举动也很能说明问题了。 他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四爷,就见四爷也正看过来。两人目光交汇,又很快挪开。 第916章 再起波澜 早朝上除了选秀的事,便是康熙提出要去泰山祭天的事。 以康熙现在的身体状况,若是要去祭天,肯定是要选儿子代替的。 自古以来,都是帝王才会泰山祭天的。若是替康熙去祭天,会被默认为是继承人。 但康熙却没说属意哪个儿子去,只是让礼部和内务府拿个章程来,做好准备。这无疑又在本就不平静的湖面又丢了颗大石头,水顿时更浑了。 早朝结束后,众人看向四爷和八爷的目光都不同了。 谁都知道康熙既然要这两人监国,未来的太子人选多半就是在这两人之中了。年前的六部分工和刚刚选秀的安排,已经让不少人觉得这次泰山祭天肯定也是八爷去了。 以往下朝后,围在两人身边说话的人都差不多。可今日,明显是八爷更受欢迎。 “四哥,你看那边。”十三爷站在四爷身边,眉头微微皱起。他以前同八爷的关系也算不错,在阿哥所里受八爷照顾也多。但因为十四爷的关系,他渐渐同四爷走的近了。 四爷冷眼瞧着,脸上的神色却没有多大的起伏。 “哥,皇阿玛该不会真要他去吧?”十四阿哥也皱眉问了一句,“咱们要不要找额娘说说?” 十四爷从小在德妃身边长大,对于自己额娘在康熙那的受宠程度很清楚。所以才会有这个提议。 四爷看了他一眼,道:“不要牵扯额娘。” “为什么?”十四爷不解,“额娘能帮忙难道不好么?” 四爷却没回答他,而是道:“做好分内的事就好。去户部查帐。选秀和祭天都要花银子。” 十四爷瘪了瘪嘴,道:“天天查,不就那么些银子么!又不能多查出点来。” 四爷目光凌厉的看了过来,十四爷下意识的往十三爷身后一躲,就见十三爷笑道:“四哥,你别生气,十四弟说的也是实情,不是想偷懒。咱们节钱就查过,一会儿对对就好。我和十四弟一块儿对,你放心,保证不会出错。” 四爷又看了一眼十四爷,这才没说什么,先走了一步。 十四爷吐了吐舌头,道:“老是板着个脸,跟谁欠他似的!看看人家八哥,总是一脸的笑,难怪都往八哥那凑。” “十四弟,四哥只是做事认真些,并无恶意。”十三爷道。 “我知道。”十四爷瘪嘴道:“我是他亲弟弟,都受不了他这个硬脾气,别人更受不了。额娘明明可以帮忙,他还不让我说!哼,你看着吧,以后有他后悔的时候!” “好啦,四哥是面冷心热。走吧,咱们做事去。”十三爷笑着拉着十四爷往户部去了。 这边八爷被人围着,脸上虽然笑着,心里却有些不耐。如今这形势,他行事越发要谨慎。弄不好就一步错,满盘皆输了。所以他并不希望在乾清宫门口这么高调。 所以他只好借口要同礼部尚书商议事情脱身,正好也问问良妃迁宫的事。 康熙给良妃单独准备的宫殿是景仁宫。这是东六宫中的一处宫殿,离乾清宫不算远,宫殿也大,算是很不错的一处地方。 储秀宫里除了惠妃和良妃,还住着两个答应。这次迁宫,康熙竟然让那两个答应跟着良妃一块儿搬了。 这到有点让储秀宫成为冷宫的意思。原来惠妃是一宫之主,良妃和两个答应相当于都归她管。现在她独自住,手下算是没人了。 不过康熙没说的这么明显,而是以选秀时待选秀女们要住在储秀宫学规矩为由。说是特意多腾出些地方来,免得到时候拥挤。 这个理由到也充分,但大家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八爷到了礼部,礼部尚书忙客气的迎他上座,又让人上茶水。 跟着来的还有七爷。他本来就分管礼部。 等都坐下了,七爷便主动说起良妃迁宫的事。其实礼部这边就是让欽天监选日子,布置都是内务府的事。八爷作为内务府总管,自然不会有人怠慢。过年期间就已经布置好了,且每日都有人打扫,随时可以搬进去。 “欽天监选了三个日子,早点的在二月,晚点在三月。”七爷道:“八弟可以先挑,咱们再报给皇阿玛。” “二月吧。”八爷道:“我想秀女进宫前就让额娘搬进景仁宫。” “也好,免得到时候太过吵闹。”七爷点头,“那我明日就报给皇阿玛。” “多谢七哥了。”八爷笑道。 “这有什么好谢的。”七爷笑道:“到是选秀的事,你有什么要安排的么?听说今年的秀女比往年都多。到时候进复选的肯定也多。” “我能怎么安排,总不是按着规矩来。”八爷笑道:“人多那就多安排些嬷嬷,免得出什么事。” “嗯。今年要选几个嫡福晋,怕是有人要作妖。”七爷道。 其实像皇子福晋,多半在还未选秀前都已经有了大致人选。只要选秀的时候安安稳稳到最后就能选上。可若是选秀期间出了什么丑闻,就会被剔除名单。 “这就各凭本事了。”八爷笑道:“若是一点小手段都躲不过,也难当咱们皇家的嫡福晋。” “那倒是。”七爷也笑了起来。 在礼部坐了回,八爷就去内务府了。不管选秀还是祭天都是大事。尤其是祭天,要出京,路途还不短,去的人也不会少,内务府要操心的事情就多了。 而此时的乾清宫里,张廷玉再次被康熙留下来拟旨了。 这次泰山祭天,康熙准备派四爷前去,带着十三爷和十四爷一块儿。 张廷玉听到的时候愣了一下,但还是很快提笔写了起来。看来这旨意是准备在明日的早朝上宣布了。 他现在也摸不透康熙的想法了。四爷还是八爷,到底谁才是康熙心中的人选呢?今日早朝上明明对八爷更偏爱,可为何祭天又选四爷? 难道八爷只是个幌子,康熙其实更中意的还是四爷? 张廷玉又想起当初被销毁了的那份遗诏,心里到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自觉摸到了真相。 第917章 惠妃求助 八爷从礼部出来后就去了储秀宫,正好说说迁宫的事。 良妃对于八爷选的日子没有异议。她也想早一点搬出去,体会一下一宫之主的感觉。 “额娘,皇阿玛今日在早朝提到了泰山祭天。”八爷想了想,还是同良妃说起这件事。 “让你去了?”良妃顿时惊喜道。 八爷摇头,“皇阿玛现在还没定人选。” 良妃顿时皱起眉头来。既然康熙提出这件事,心里肯定已经想好人选了。为何在早朝上却不说呢? “这不是故意搅得人心惶惶么!”良妃脸色有些不大好看。 “是啊!”八爷苦笑,“皇阿玛一句话,就能把所有人都玩弄于股掌之间。” 这就是至高无上的权力,也是让人为之疯魔的存在。 “儿臣觉着,皇阿玛这次可能会让四哥去。”八爷道:“以皇阿玛的手段,应该不会这么早就让人看出他心里的人选。” 所以故意在早朝上说让良妃参与选秀,又故意留个泰山祭天的悬念。 “额娘能帮你什么?”良妃问道。 “不用。”八爷笑道:“额娘什么都不用插手。若是皇阿玛叫您去说话,您也千万别提相关的事。顺着皇阿玛说就成,别想着为儿臣帮忙。” 良妃略一思索就知道了八爷的意思,当下便点头道:“好,额娘听你的。这次选秀,额娘就去当个看客,别的就不参与了。” “额娘能明白就好。”八爷松了口气,“等您独住一宫了,来巴结您的人肯定更多。您要小心着些。” 这话说得良妃笑了起来,“你真当额娘这么多年在宫里什么都不知道?你就别操心这些事了,额娘不会有事的。” 从良妃那出来的时候,八爷意外的碰到了惠妃。 有日子没见,惠妃消瘦苍老了许多,已经没有了往日雍容华贵的模样。看她的样子,竟好像是特意等在这的。 “见过惠母妃。”八爷还是规规矩矩的行了礼。直郡王虽然被囚禁了,惠妃的品级却没有降。 “八阿哥,本宫能和你说几句话么?”惠妃问道。 八爷心道一声果然,惠妃还真是特意在这等他的。 “您说。”八爷还是如往常一样恭敬。 惠妃看他这个样子,再想到自己的儿子,心里不免又难过几分。她稳了稳心神,道:“八阿哥,本宫想求你一件事。你能替本宫去看看你大哥么?” 惠妃也是没法子。自从明珠倒台后,她娘家也没什么得力的人,她现在也不奢望能救儿子出来,只想知道儿子近况如何。 八爷一听她开口就知道会是这件事。他面露难色,道:“惠母妃,这事我还不敢现在就答应。大哥如今的情况,我便是要去看,也得请示皇阿玛。” “本宫知道。”惠妃急忙道:“但你如今是万岁爷面前的红人,看在本宫曾经养过你几年的份上,就帮帮本宫吧。你大哥,你大哥当年在战场上受过伤,如今天寒地冻的,他被囚在府里,本宫就担心他旧伤复发。” 八爷倒是很理解惠妃的心情。当额娘的,哪有不疼孩子的。更何况惠妃就这么一个儿子。如今儿子出了事,惠妃自然是心急如焚。若不是实在没办法,惠妃也不会求到他头上。 “惠母妃,我只能答应您去问问皇阿玛的意思。”八爷没有把话说死。他倒是不排斥帮这个忙。借由这个机会,他也能看看大阿哥如今是什么样子。而且他若是去问康熙,也不算突兀。毕竟良妃一直住在储秀宫,他小时候又在惠妃膝下养过。从感情上说,他替惠妃去看望大阿哥也是说得过去的。 没得到八爷的直接允诺,惠妃虽然有些失望,但还是说了不少感激的话。毕竟她不知道还能求谁帮这个忙了。 “最迟明日,我会给您答复的。”八爷道。 “那就多谢了。”惠妃又谢了一番,才放八爷走。 “奴才倒是听说大阿哥的日子不好过。”赵仁宽突然出声道。 八爷回头看了他一眼,问道:“你从哪听说的?” “奴才上次出去买东西路过,顺带看了两眼,也听到别人说了些。”赵仁宽道:“说到了晚上总能听到有人哭,渗人的很。” “还有呢?”八爷又问。 “没了。”赵仁宽摇头。 他见八爷瞪他,忙又道:“大晚上的能传出哭声来,那肯定是过得不好了!” 八爷有些无语,没再问赵仁宽。其实就算没有这些传言,也能想到大阿哥的日子不会好过。都被囚禁失去自由,里面的人出不来,一应吃穿用度都由外面的送进去,这日子能好过? 惠妃的担忧倒是不无道理。像这样的情形,若是大阿哥真的病了,想请太医都难。那些看守的奴才侍卫们可都不是善茬,最是会捧高踩低。若是再遇上有人特意关照,那更是有法子磋磨人。 八爷犹豫了下,本是打算去内务府的,这会索性又去了乾清宫。 户部,十四爷正和十三爷在看账本,见四爷不在,便小声道:“十三哥,一会儿中午去我额娘那用膳吧?” “不等四哥么?”十三爷诧异道。 “不等他!”十四爷瘪嘴道:“谁知道他又忙哪去了!把咱们俩弄这干活,他自己到跑没影了!” “四哥手头事多,不然也不会让咱们俩帮忙了。”十三爷帮忙说话道。 “所以啊,让他忙去,咱们等他又不知道等什么时候去了!”十四爷道。 十三爷心里一动,压低声音道:“十四弟,你是不是想同德母妃说祭天的事?” 十四爷眼神一闪,道:“那去用膳,额娘要是问起,我总不能瞒着吧!” 十三爷笑了起来,知道十四爷这是想让德妃给四爷帮忙。他其实也想给四爷帮忙,只是自己没那个能力。所以见十四爷有这个想法,也愿意支持,便道:“好,听你的。一会儿咱们就走,不等四哥了!” “对嘛!走走走,十三哥,别看了!咱们这就走!”十四爷是个急性子,说着就拉着十三爷往永和宫去! 第918章 猜错了 乾清宫里,康熙听说八爷求见,眉毛不由微微上挑。他才在早朝上说了祭天的事,老八这就迫不及待的来找他讨差事了?不会这么沉不住气吧? 等八爷进来行过礼,康熙便问:“何事?” 八爷便把碰到惠妃,被求帮忙的事说了。 这倒是让康熙有点意外。他本是以为八爷为祭天的事来的,却不想他竟是为了给惠妃帮忙。 “你就不怕朕生气?”康熙问道。 “皇阿玛若真生气,儿臣受着便是。”八爷淡定道:“儿臣既然答应了惠母妃,可能遇到的情况已经在心里想过了。” 这可是说了个大实话。康熙看着站在面前的八爷,突然有种重新认识的感觉。他对这个儿子算是感情复杂。当年被良妃的美貌吸引,甚至纵容她生下了儿子。后来他却是有点后悔的。良妃出身太低,即便这个儿子优秀,他也没真的放在心上。所以他早几年利用起八爷来也毫不心软。 只是到了如今,大阿哥和太子都废了,老三是个不成事的,老五和老七也不可能继承皇位,他才发现这个儿子在不知不觉中已经优秀到他不能随意摆布了! 原本他是中意老四当继承人的。毕竟德妃在他心里的分量不低,而且老四还经过了孝懿仁和他的亲自抚养,平日里做事也是踏踏实实。可老四的子嗣缘实在是够呛。成婚的时日不短,比老八还大三岁,可如今膝下就一个儿子活着,还不知道能不能长大! 但老八就不一样了。福晋会生,已经有两个嫡子。长子聪慧,次子伶俐,都被教育的不错。仔细想想,老八还重情义。当年就救过老四,后来太子被废关在皇庄上,也一直都有照应。 他对太子的感情终究是不一样。即便这个儿子一再让他伤心,他也狠心废了他的太子之位,但他还是不忍让他过得太苦。否则他也不会特意重视瓜尔佳氏生的孩子,也就是变相的表明自己的态度。 若是换了老四管内务府,怕是做不到老八这样面面俱到。有时候圆滑未必是好事。老八这人真要是登基了,至少不会对兄弟们下狠手。 就看今日他来帮惠妃求情一事,也能看出老八是个心善的。现在这种关键时刻,他没说避嫌,还冒着惹他生气的风险来,就足以证明了。 八爷见康熙一直没吭声,还以为他不同意,便道:“皇阿玛若是不允,儿臣便去同惠母妃说一声。” “会觉得朕太过绝情么?”康熙突然道。 八爷愣了一下,抬头看向康熙,显然有些懵。但他很快就反应过来,摇头道:“大哥本就犯了错,皇阿玛罚他是应该的。儿臣相信,若是大哥好好反省,让皇阿玛看到了他的悔改之心,有朝一日,皇阿玛会对大哥减轻责罚的。” 康熙听了这话,脸上突然露出笑来,“你倒是对朕有信心。” “皇阿玛对儿臣们一向多有包容。”八爷道:“是儿臣们不争气,总是惹皇阿玛生气。” 虽说康熙子女众多,不可能每个人都照顾得很好,也不可能对每个孩子都一视同仁。但八爷这句话没说错,他对所有孩子都很有包容心。否则不会对太子废了又立,也不会在大阿哥当初犯了事后还许他娶了个蒙古格格当侧福晋,又恢复他的爵位。 康熙心里一叹,开口道:“去吧,去看看你大哥。” 八爷没想到康熙突然就答应了,然后便听康熙又道:“看看他是不是真心悔过!” “是,儿臣遵旨!”八爷忙应道。他来之前其实料到康熙会同意的。说不定他自己暗中都有派人去看过大阿哥的情况。 永和宫里,德妃见十四爷拉着十三也来,脸上立刻就涌出笑来。她对这个小儿子疼爱的很,也愿意他常来。 “额娘,我和十三哥今儿在这用膳!”对着德妃,十四爷一向不会拘礼,都是有什么说什么。 德妃当然应好,还马上派人去小厨房吩咐,多准备些两人爱吃的菜。 “德母妃,十三叨扰了。”十三爷则是规规矩矩给德妃行了个礼。 德妃笑着摆手,“你就别讲这些虚礼了。十四在阿哥所里也多蒙你照顾,有空常来我这坐坐。” 十三爷笑了笑,这才坐下喝茶。他母妃还未过世时,同德妃的关系也还算不错。所以他在德妃这也还算自在。 “额娘,皇阿玛今日在早朝上说了个差事。”十四爷吃了块点心就开始切入正题了。 “什么差事?”德妃随口问道。她这会还没多想,以为是十四爷听了差事心动,想让她帮忙说两句。因为平日里四爷对十四爷看得严,轻易不让他独立办差,有时候十四爷也会在德妃这里撒娇求帮忙。 “泰山祭天!”十四爷道。 德妃脸色一变,刚喝的一口茶差点喷出去。她看向十四爷,皱眉道:“你皇阿玛定了谁去?” “还没定呢!”十四爷道:“今儿就在早朝上提了一嘴!” 这下眉头皱的更紧了。谁都知道现四爷和八爷不相上下,偏康熙在这个时候提出泰山祭天,难道是为立太子做准备么? “额娘,你帮帮四哥呗!”十四爷道:“我今日同他说,他还说不让您插手!哼,我看就凭他自个儿,这差事不一定能弄到手!指不定皇阿玛心里有别的人选呢!” “你皇阿玛也不一定会听额娘的。”德妃有些无奈的道。 如今良妃在后宫的地位一直在上升,康熙来永和宫的次数都减少了。有好几次,她都听说良妃被召到乾清宫去了。 况且越是这种时候,她越是不好太过自己儿子说话。她跟了康熙多年,还是了解他的性子。你越是巴巴的去争,他越是不乐意给!一个弄不好,还会起反作用。 “额娘,您就旁敲侧击一下嘛!”十四爷道:“泰山祭天呢!若是便宜了那个,到时候四哥可就危险了!” “你给我小声点!”德妃有些无语的瞪了十四爷一眼,这急急燥燥的性子也不知道随了谁! 第919章 看望大阿哥 十四爷吐了吐舌头,却并不在意。德妃宫里的人不知道清理过几次,如今能留在屋里伺候的,都是绝对忠心的。他并不担心话被外传。 这会他一心帮四爷,所以有些急切。但德妃却比他要冷静沉稳的多。在这一刻,德妃倒是同四爷有了默契,她也觉得这事还是不开口的好。 “额娘,您别犹豫了。”十四爷见德妃又不说话了,不由催促了一句。 “这事额娘心里有数。”德妃给了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道:“你就别瞎掺和了,免得帮倒忙!” 十四爷瘪瘪嘴,道:“您和四哥总是叫我别瞎掺和。我怎么就不能帮忙了!” “你跟着你十三哥做好分内的事就行。”德妃无奈的劝道:“别的事,你四哥心里有数,额娘也会看形势帮忙的。” 话都说这份上了,十四爷也就没再多说了。从始至终,十三爷都只是在一旁微笑着当观众。他很知道分寸,并不多话。反正有事的时候,四爷会记得吩咐他去做就行了。 八爷在宫里待了一早上,快午膳的时候才出来。他没有回府,而是去了曾经的直郡王府,现在大阿哥的关押地。 有康熙的口谕,八爷进去的毫不费劲。他没让人带路,只是问了一句大阿哥在哪个屋,便带着赵仁宽前往。 不过是几个月的时间而已,曾经热闹的直郡王府就显出了颓败的气息。就连墙角的杂草都没人打理,看着像是没什么人住似的。 八爷一路走过,眉头越皱越深。他来之前有想过府里的情形,但没想到会如此糟糕。这比他派人去皇庄上看到的太子的情形还要差。 不过细想想也不奇怪。大阿哥如今不仅没了爵位,还是个罪人。跟着这么个主子,奴才们肯用心伺候才怪。而且因为是罪人,身边伺候的人也是急剧减少,这都是跟着身份地位来的。人少了,府邸还是这么大,自然是看顾不过来的。 其实按理来说,以大阿哥如今的身份,都不够格还住现在的府邸。连太子都从毓庆宫搬了出去,他却还住在这里。也不知道是康熙遗忘了,还是给这个儿子留了最后一丝仁慈。 大阿哥没有在后院同自己的福晋一块儿,而是独自一人住在前院。八爷没走多久就到了。 到了院门口,就见大门紧闭,里面也听不到一点儿动静。 赵仁宽上前去敲了门,就听里面好一会儿才有动静。就听见一个带着几分不耐的声音问道:“大中午的,谁呀!”然后门吱呀一声打开了,露出一张老太监的脸来。 “我们贝勒爷来看望大阿哥!”赵仁宽道。 那老太监眼神也不大好,以往也不认得赵仁宽。但听他提什么贝勒爷,再看到后面气度不凡的八爷,顿时吓得一个激灵,连忙打千道:“奴才见过贝勒爷!” 赵仁宽也懒得理他,一把推开大门,给八爷让出道来。八爷看都没看那老太监,径直往里面走去。 等那老太监直起身来,就见八爷带着赵仁宽都要走到屋门口了。 屋门口也有奴才守着,原就是跟在大阿哥身边的吴克利。他是认得八爷和赵仁宽的,当即就先行了礼,然后给两人掀了门帘。 其实大阿哥在里面听到动静了。但他连眉毛都没有动一下,依旧自顾自的吃着饭。等八爷进来了,他也只是侧头看了一眼,连个招呼都没打。 “大哥。”八爷开口叫了一声。 从他的角度看过去,大阿哥消瘦了不少。侧脸能看出来已经凹陷进去,颧骨都突了出来。 听到八爷开口,大阿哥还吃了口菜才放下筷子,然后扭头看了八爷一眼,淡淡道:“今儿是什么风把八弟吹过来了?” 八爷一点也不生气他这怠慢的态度,依旧是满脸带笑的道:“今日我是受惠母妃所托来看大哥的。” 一听八爷提惠妃,大阿哥的脸色就变了一下。 “惠母妃在宫里很担心大哥,但她没办法出来,只能拜托我了。”八爷边说边走过去在大阿哥身边坐了下来,道:“我今日去问了皇阿玛,皇阿玛也让我来看看大哥,我便来了。” 不等大阿哥开口,八爷又接着道:“我从乾清宫出来就直奔大哥这,还没用膳呢!大哥不介意添双筷子吧!” “你若是不嫌这里膳食简陋,我有什么好介意的。”直郡王说着再次拿起了筷子。 刚吴克利是跟着进来的,这会忙吩咐一旁的小太监再给八爷添双碗筷,然后就识趣的退了出去。 赵仁宽也知道八爷肯定有话要同大阿哥说,也跟着出了屋子。 “皇阿玛还记得有我这个儿子?”大阿哥突然冷笑道。 “怎么会不记得。”八爷道:“皇阿玛也担心大哥的近况。” “是么?”大阿哥显然不信,他拿筷子扒拉着碗里的饭粒,却没有往嘴里送,而是又道:“只怕是看我怎么还不死吧!” “大哥这话就有些过了!”八爷皱眉道:“皇阿玛若是想你死,一道旨意就解决了。何必这么麻烦。” “杀子的名声可不好听!”大阿哥看着八爷,眼里又是不屑的笑,“皇阿玛可是明君,圣君,怎么能让自己背上这样的污名!” “大哥,若是你未犯错,皇阿玛又怎会责罚你。”八爷忍不住道:“皇阿玛难道不痛心?” “八弟,怎么明人不说暗话,道士我是养了!可我没害过弘皙!”大阿哥突然摔了筷子道:“这事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我是被栽赃陷害的!皇阿玛难道不知道?他就是想整我!太子被废了,他也不让我好过!” 八爷看他情绪一下子激动起来,也不好继续这个话题,只道:“大哥若是觉得冤屈,我这次回去同皇阿玛说,再重新调查便是。” “有什么好重新调查的!人家手脚做的干净,我这个替死鬼翻不了身!”大阿哥瞥了八爷一眼,嘲讽道:“八弟就不必在这做好人了!” 第920章 大阿哥 对于大阿哥的冷嘲热讽,八爷并不在意。人在失意时愤世嫉俗,或是性情大变都是很正常的事。 他淡定的坐在那开始吃饭,大阿哥则在一旁说个不停。过了会,大阿哥见八爷不接话,他一个人说的没意思,也就停下来,重新拿起筷子吃起饭来。 这之后两人没有交流,一直到都停了筷子。 因为屋里伺候的奴才们都退了出去,桌子也没人收,漱口也没人伺候,八爷就准备冲外叫人,而大阿哥这时却开口了,“我额娘还好么?” 八爷看向大阿哥,就见他低垂着头,神色有些颓然。 不管他心中有多少愤懑,有多少不甘和委屈,自己额娘还是惦记的。更何况八爷说的很清楚,是惠妃求他帮忙,他才去问的康熙,然后康熙才点头答应。不然压根就不会有八爷今日过来这一出。 “不太好。”八爷如实道。 大阿哥面露苦笑,“是啊,怎么会好!我也是问了句废话。” “不过惠母妃在宫中多年,经的事多,并没有因此就消沉。”八爷道。这也是实话。只要大阿哥活着一日,惠妃都不会消沉。 “是我不孝,让额娘受苦了。”大阿哥说着,眼底都泛起红色来。 一宫主位,结果儿子成了罪人,他不用想都知道宫里会有怎样的流言蜚语,便是那些奴才们也会暗中捧高踩低。 八爷张了张嘴,却是没说出劝慰的话来。这其实不是孝不孝的事。大阿哥争储是惠妃知道且支持的。如今这个局面并不是没有想过的。 就如同他一样,若是有朝一日争位失败,等待他的也可能是囚禁,甚至是牢狱之灾!到那个时候,良妃现在的处境也许还赶不上惠妃。 但这能说他不孝么?不过是通往权力之路的代价而已。 “你回去见到我额娘,就说我一切都好,让她不用担心。”大阿哥又道。 “你觉得惠母妃会信?”八爷无奈道。 “那我怎么说?难道说我整日痛苦,已经不成人样?”大阿哥瞪向八爷,“你就说我府上一切都好,孩子们也都好。” “行吧。”八爷点头,“大哥让我这么带话,我就这么带话。” “至于皇阿玛那里,随你怎么说吧。”大阿哥颇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思。 “我不会乱说的,也不会添油加醋。”八爷道:“我看到什么,就说什么。” 大阿哥摆摆手,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然后道:“你看也看了,话也说了,是不是可以走了?” “大哥这是赶人了?”八爷哭笑不得。 “是!”大阿哥承认的很是爽快,他看向八爷道:“我这腌臜地方可别脏了你的脚!你如今是皇阿玛面前的大红人,说不定就是下一个太子,还是别在我这沾了晦气!” 八爷知道大阿哥现在不会给他好脸色,他答应惠妃的任务也完成了。因而也就顺势告辞了。 从大阿哥府上出来的时候,天上的太阳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躲进了云层里。没有了阳光,冬日的阴冷一下就冒了出来。八爷紧了紧身上的大氅,上了自家的马车。 回了府里后,八爷没有去池小河那,而是自个儿在书房待了会。等到弘旺回来,父子俩才一块儿去正院。 正是快晚膳的时候,雅尔哈和弘曦都在池小河的屋里。地龙烧的暖暖地,池小河坐在窗边绣荷包,雅尔哈则在和弘曦一块儿玩九连环。 听见外面的风声,池小河便往外瞧了一眼,见天色渐暗,便问了句时辰。 “回福建,已经酉时了。”春燕回道。 “去看看贝勒爷和大阿哥回来没?”池小河道:“让厨房把晚膳也准备起来。” “哎,奴婢这就去。”春燕忙应道。 结果话音刚落,外面的冬雪就道:“贝勒爷和大阿哥回了,刚进院门。” 池小河放下手中的活计,雅尔哈和弘曦也不玩了。三人都往屋门口走。冬雪掀开门帘,池小河就看见八爷带着弘旺正大步走过来。 “爷!”池小河笑得甜甜的叫了一声。 “阿玛,大哥!”雅尔哈和弘曦也跟在她旁边叫得亲热。 八爷脸上一下就露出笑来,弘旺也笑着先叫了声“额娘”,这才看向雅尔哈和弘曦。 把两人迎进屋,雅尔哈和弘曦就先黏上了八爷。 “今儿都做什么了?”八爷笑着问道。这是他每日回来必问的。 弘曦就叽叽喳喳的说开了,雅尔哈则偶尔在一旁补充两句。池小河这边则是拉着弘旺问话。问他今儿在宫里学了些什么,吃了些什么,冷不冷之类的。 等两人都和孩子们交流过了,雅尔哈和弘曦就缠弘旺去了,池小河同八爷也才能有自己的说话时间。 “爷今儿忙吧,这个时辰才回。”池小河笑着给八爷端了杯茶。 八爷接过来喝了一口,笑着回道:“今日开朝第一日,自然是忙一些的。福晋今儿可忙?” “府里总不是那些事么。”池小河道,“习惯了也就不觉得忙了。” 八爷点头,脸上露出几分疲惫的神色来。 “臣妾给爷捏捏肩?”池小河试探的问了一句。 “嗯。”八爷没有拒绝,放下茶杯后眯起了眼睛。 池小河便起身站在八爷身后给他捏起肩膀来。 “今日我去看大哥了。”八爷道。 池小河手一顿,问道:“是皇阿玛让去的?” “嗯。”八爷应道:“惠母妃求到我这里了。” “做父母的,最惦记的就是孩子。惠妃娘娘就这么一个儿子,肯定是日思夜想的。” “是啊!便是皇阿玛也心软,不然不会同意我去。”八爷道。 “那大哥还好么?”池小河问道。 “怎么可能好。怨气大的很。”八爷道。 “那也没法子。当时的事算是板上钉钉了,难翻案。”池小河道。她并不知道这其中还有八爷的手笔。不过便是知道,她也并不觉得八爷出手太狠。争储之事本就是你存我亡,若是心软,遭殃的便是自己。 “正因为如此,他才怨恨。”八爷道:“只是他越是这样,皇阿玛越不会轻易饶过他。” 第921章 新的烦恼 若是大阿哥诚心认错,在府里抄经念佛,做出一副悔改的模样,传到康熙的耳朵里,他肯定会心软。等日子长了,事情都过去了,康熙肯定会对他从轻责罚,指不定就能解禁。哪怕只是个光头阿哥,也比戴罪之身要强。 只是以大阿哥的性子,受了冤屈还要认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所以他见了八爷才会那么说话,丝毫不在乎八爷会在康熙面前说些败坏他名声的话。 池小河听得叹息了一声,她不由想到了太子。当初太子被废,固然是有自己的原因,但其中是否也有人为的因素呢?不过不管真相如何,太子和大阿哥都不会再有翻身的机会了。 “爷,臣妾想去看看二嫂。”池小河道。 “想去就去吧。”八爷这次没有阻拦,“你若是想叫上四嫂也行。” “可以么?”池小河惊喜道。 “妯娌间的正常走动,无妨的。”八爷道。 “那臣妾是不是也把三嫂和七嫂也叫着?”池小河突然想到这两人。前不久人家才对她示好了的,她以后是不是也该主动些? “你可以问问。”八爷道:“若是她们愿意一块儿,那就一块儿去。若是不愿意,也不强求。” “好的。臣妾明日就让人问问。”池小河心里有数了。 过了会,冬雪就进来道晚膳准备好了,池小河也就没再给八爷捏肩,一家人准备晚膳。 因为天还冷,池小河便让厨房准备的锅子。今日弄的是鱼汤。新鲜的鲫鱼熬出乳白的汤汁,放进大白萝卜和豆腐,还放入现做的鱼丸,肉丸,满满一锅,鲜的很。另外还配了清炒小油菜,蛋白小花菇,圆葱炒鸡蛋,五彩牛柳等等,一桌子丰盛的很。 八爷一向信奉晚膳七分饱,只喝了两碗汤,吃了些菜便停了筷子。倒是弘旺半大小子,胃口好的很,吃了两小碗饭不说,还喝了两碗汤。雅尔哈和弘曦今日胃口也不错,池小河还担心他们吃多了积食,特意只盛了半碗饭。 “福晋怎么只吃这么点?”八爷见池小河只喝了碗汤就放了筷子,不由皱起了眉头。 要说池小河一向吃的不少。尤其是冬天的时候,一日三餐,一顿都不能少。前两年身子不好的时候要差一些,如今调理过来了,又恢复到刚入府那会的状态了。所以八爷才有这么一问,担心她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池小河忙道:“嗯,臣妾不饿。” 她眼神有些飘忽,神色也不太自然,八爷正盯着她看呢,哪能不发现。这下心中更加怀疑。但见池小河有所隐瞒,怕她是不愿让孩子们担心才不说的,所以也没追问。想着等一会儿孩子们都走了再说。 池小河还以为自己糊弄过去了,便没放在心上,只照看雅尔哈和弘曦两个小的用膳。 外面的天这会已经黑透了,风声也更大了。池小河怕再晚了弘旺路上会冻着,便让他赶快回前院休息去。 雅尔哈和弘曦也一块儿告退,屋里终于就剩了池小河和八爷两人。 “春燕,”八爷突然开口叫人,池小河和春燕都是一愣。 “奴婢在!”春燕连忙上前应道,就听八爷问,“福晋下午用的点心多么?” “福晋下午没用点心。”春燕回道。 “一块儿都没用?”八爷顿时皱眉。 “没有。”春燕肯定道:“奴婢怕福晋饿,还特意让厨房备了福晋爱吃的凤梨酥、梅花酥,但福晋没用。” 池小河这下明白八爷为何要这么问了。这是看她晚上只喝了碗汤,以为她是下午吃多了不饿。可现在春燕的话却把她暴露了。 “福晋是肠胃不适么?可有叫柳大夫过来瞧瞧?”八爷看向池小河。 “没有。臣妾好着呢!”池小河忙挤出个笑道。 “那为何晚膳就只喝了一碗汤?”八爷追问。 “就,就不饿啊!”池小河心里暗暗叫苦,这人能不这么细心么! “腹胀?”八爷走过来把她揽在怀里,手已经覆在了她的小腹上。 池小河下意识的往后躲,神色尴尬的道:“臣妾不腹胀!臣妾真的就是不饿。” “这么冷的天,你不可能没胃口的。”八爷道。 池小河欲哭无泪,“爷,臣妾在您心中是有多能吃!” “福晋今日反常,爷还不能问问了?”八爷脸色有些不大好,已经认定池小河隐瞒了什么。 “臣妾不就是少吃了两口么!爷怎么跟个老妈子似的,非要问个究竟。”池小河急道。 一句老妈子,让八爷彻底黑了脸。池小河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忙找补道:“哎呀,臣妾知道贝勒爷是关心臣妾。但臣妾真的什么事都没有!就是,就是晚上想学爷养身,也吃个七分饱!” 这话八爷才不会信。一碗汤就有七分饱,他又不是没见识过池小河的食量! 见八爷盯着自己不说话,大有不坦白就不罢休的意思,池小河又无奈又纠结。她该怎么跟八爷说,她只是想减肥而已! 这个时候可不讲究以瘦为美。女子圆润些反而被称作富态,有福气。所以池小河穿来这么多年,也没听谁说过减肥二字。 但对于池小河这个来自未来的灵魂来说,减肥可是女人的终身大事。尤其是在她发现这个冬天自己竟然长出游泳圈的情况下,减肥就更要提上日程了。 在今年以前,她压根没有这个烦恼。郭络罗氏这具身体好像是那种能吃不胖的。她自己又是个重口腹之欲的,也就没有太过克制。后来亏了身子,就越发吃不胖了。但现在身体调理好了,又大了两岁,身体的新陈代谢好像就变慢了起来。再加上古代后宅女子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没有机会运动锻炼,这身上的肉可不就长起来了么! 池小河心里立刻警铃大作。她可不想自己还不到三十岁就满身肥肉!到时候八爷上了床,还能对她有兴趣?要知道今年可又要大选了,她内心的危机感顿时就冒出来了。所以今晚才开始减少饭量,就是为了减肥大计。 第922章 计划夭折 “福晋真不打算对爷说实话?”然而八爷并不打算放过池小河。在她沉默的时候,八爷再次发问了。 “爷为何不信臣妾呢?”池小河瘪着嘴问道。 “因为福晋这话的可信度太低。”八爷板着脸,一本正经的道。 池小河一脸生无可恋的看着八爷。自家男人太聪明也不是好事啊!她还想着在不被八爷发现的情况下减肥成功呢!哪知道计划实施的第一日就暴露了! “臣妾困了!”池小河开始逃避,掩着嘴故意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嗯,洗把脸就精神了。”八爷并不吃这一套,并且执着的要刨根问底。 池小河简直想哭,她只是想默默地减个肥而已,为什么这么难呢! “福晋别磨蹭了。不是困么,早坦白早睡觉。”八爷又道。 八爷的执着让池小河不得不服气。她最后只得站在八爷身边,低头垂眸,很是心虚的道:“臣妾就是,就是想减个肥。” “什么?”因为池小河声音太小,八爷第一时间并没听清楚,于是又问了一遍。 “就是减肥。”这次池小河抬头看向八爷,声音也大了几分。 “减什么?”八爷听得一脸迷茫,“减肥?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池小河道。反正已经说出口了,她这会也就破罐子破摔了。 八爷琢磨了一下,这才明白过来!他一脸不敢置信的样子把池小河从上到下,从下到上好好的打量了一番,顿时生气道:“简直瞎胡闹!还减肥!爷看你是不把自个儿身子当回事!你告诉爷,你哪里肥了?” “臣妾腰上都长了一圈肥肉了!”池小河委屈巴巴的道。她怕没有说服力,还特意拉着八爷的手伸进衣服里摸了摸自己的腰,“爷自个儿摸,是不是很多肥肉!” “哪里有肉了!”八爷根本不觉得。 “臣妾的衣服都变紧了,还不是长肉了?”池小河急的跺脚,“臣妾要再不控制,这么下去得成个大胖子!到时候等爷嫌弃就晚了!” “那你也不能不吃饭啊!”八爷道:“这不是拿身子开玩笑么!” “臣妾没有不吃,只是少吃!”池小河辩解道。 “那也不能吃太少了!”八爷皱眉,“猛然一下饭量减多了,不得伤胃?” “不会的。饿几顿胃就变小了。”池小河道。 “歪理!”八爷黑脸道。 池小河也不好说这是现代医学已经证明了的。胃不仅可以饿小,还可以撑大。她见八爷一副不同意的样子,心里郁闷的不行。 “爷看你现在胖瘦正合适,减什么肥!不许瞎折腾!”八爷再次强调,“要是再被爷发现你胡闹,爷可要责罚的!”说完八爷还让春燕去厨房弄些宵夜来,让池小河把晚上没吃的补上。 “臣妾不饿,不吃!”池小河急了,她难道连一日的成果都保不住么? 结果她的肚子并不配合她,就在此时发出了咕噜咕噜的叫声。 这下可就尴尬了。八爷瞥了她的肚子两眼,池小河满脸涨的通红,也不好再说自己不饿的话。春燕已经机灵的去厨房了。 池小河后悔的肠子都青了。她怎么就傻了吧唧的非要在八爷一块儿用膳的时候减肥呢!她就中午少吃点,这会适量减少些,也不会让八爷察觉出来了。到时候再在白天配合一下运动,肯定能瘦。 这下别说瘦了,只怕八爷还会吩咐春燕她们看紧她,盯着她吃饭! 最后池小河在八爷的监督下,愣是吃了一碗小馄饨才睡下。躺在八爷身边入睡时,池小河摸着肚子上的肉,心里默默地流泪。 泰山祭天的事在第二日的早朝上被宣布了出来。听到是四爷去祭天时,不少人脸上的神色都很惊讶。毕竟如今的形势看是八爷更受重用。 倒是八爷和四爷两人脸上的神色都淡然的很,仿佛这个决定早在他们意料之中。 除开四爷,康熙还指派了十爷和十三爷一块儿跟着去,说是长长见识。 这个安排也是有意思的很。十爷是和八爷一党的,十三爷则是和四爷一党的。 朝中支持八爷和四爷的大臣们心里也都生出各种猜测来。要说就此论定四爷祭天回来后就能被立为太子,又好像不是那么拿得准。毕竟六部里,八爷管着的几部都挺重要的。若说四爷不会被立为太子吧,那为何又要让他去祭天呢? 思来想去的,只让人觉得康熙的心思深的可怕,让人捉摸不透。 既然定好人选,接下来就是定日子。泰山祭天是大事,钦天监也不敢怠慢,从昨日康熙提起后就在算日子。最后算出两个月后的一个初六是良辰吉日。 从京城到泰山要不了两个月的时间,因而这出发的日子便没有立刻定下来。倒是选秀的事情先提上日程了。 礼部定于立春那日就开始第一轮的初选。也就是说,不到二十日后大选就要开始。 康熙没有异议,准了礼部的奏折,这下子,八爷也要忙碌起来了。 今年的适龄秀女创了历史新高,因而初选的工作量也不小。不过这还暂时轮不到佟贵妃她们上场,只需要宫里有经验的嬷嬷出手就能筛选掉一批。 不过即便这样,最后进入第一次复选的秀女也有近两百人。 佟贵妃在初选开始前就召集了荣妃、德妃、宜妃和良妃一块儿商议选秀事宜。 荣妃、德妃和宜妃都不是第一次配合佟贵妃挑选秀女,可谓是经验丰富。只有良妃从未参与过,所以佟贵妃说的不少事情,其实都是对良妃说的。 良妃心里也有数,耐心听着,都记在心里,也更加坚定了自己到时候只当看客的决心。 然而今年佟贵妃却决定来点不同。她说今年秀女太多,就不集中选看,索性每人负责一部分。 良妃一下就变了脸色,她从未参与过选秀,怎么好单独挑选! 荣妃、德妃和宜妃也都有些意外。但注意到佟贵妃看向良妃的眼神,三人心里也都明白过来。 第923章 佟贵妃的提议 这是佟贵妃看良妃最近风头正盛,想给良妃一个下马威呢! 但对于荣妃、德妃和宜妃三人来说,单独选看秀女也不是好事。佟贵妃想为难人,也得要她们配合。但就这件事来说,她们也不愿意出什么纰漏。 宜妃最是心直口快,率先开口道:“娘娘这个法子虽说能快些过复选,可还是有不妥之处。这一人计短,两人计长,依臣妾看,至少两人一块儿相看,有个商量的人要好一些吧。” 德妃也附和道:“宜妃妹妹说的有道理。臣妾也是这么个意思。有时候一个人不好拿主意。” 荣妃倒是没说话,却是连着咳嗽了几声,咳的连脸都红了。弄的佟贵妃想说话也不好说,只能等她先咳嗽完。 “实在是不好意思。”荣妃喝了口茶才缓过来,声音却还有些沙哑,“臣妾这几日着了凉,身子有些不舒服,恐怕到时候不能替娘娘分忧。” 见这一个两个的都不支持自己,佟贵妃的脸色就有些难看。 良妃本还想着怎么开口让佟贵妃打消念头,没想到另外三人已经先于她开口了。她心里顿时松了口气,道:“臣妾就更不用说了。还是头一回见识这样的场面,一个人更加不行。还请娘娘体恤,臣妾还是跟着哪位姐姐的好。” “荣妃,这会离选秀还有十几日,你身子还不能好么?”佟贵妃道:“可有叫太医看过?可开了药?” “太医看过,说是百日咳。”荣妃说着又咳了两声,道:“臣妾这几日晚上都睡不安神,白日里不免头疼。这个样子,实在是难以支撑。还请贵妃娘娘谅解。”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荣妃明显是准备退出第一轮的复选,甚至是整个选秀。佟贵妃也不好强求,让她拖着病体还帮忙,只得道:“既如此,那荣妃就回宫休息吧。希望你早日养好身子来给咱们分忧。” “多谢娘娘。”荣妃忙起身,一脸的感激,然后顺势就告退走了。 这下就只剩了佟贵妃和德妃、宜妃、良妃四人。要是俩俩一组的话,正好是两组。 宜妃又抢着开口道:“娘娘,您要是不嫌弃,臣妾就跟着您一块儿吧。德姐姐一向耐心好,让她陪着良妃妹妹。” 本该是佟贵妃安排的,结果却被宜妃给抢了先。佟贵妃心里说不出来的憋屈。但她还不好说不行,因为宜妃受宠,她一向都是避其锋芒的。 “德妃、良妃,你们俩可有异议?”佟贵妃只能问这两人的意见。 良妃自然是没异议的,只要不和佟贵妃一块儿,她都随意。德妃就更不可能有异议了。她一向走温和贤惠路线,同谁都能和睦相处的,当然也就不挑搭档。 “那就这么定了。”佟贵妃道:“宜妃到时候就跟着本宫。咱们争取还是和往年一样的时间进行完复选。” “娘娘放心,咱们分头进行,说不定比往年还快呢!”宜妃笑道。 佟贵妃勉强笑了笑,都懒得接宜妃这话。不过宜妃也不在意,反倒是同德妃和良妃笑了笑。 良妃心里感激她为自己解了围,也回了个笑脸。 三人从钟粹宫出来后,宜妃就提议去御花园逛逛。德妃和良妃都看出来她是有话说,便没拒绝。 “想欺负人就自个儿来呀!总想着拿咱们当枪使!”宜妃不满的吐槽道。 德妃还是一脸温和的笑,“这也正常。谁叫咱们都比她位分低呢!她是贵妃娘娘,选秀的事由她主管,咱们本也该听安排的。” “那你怎么也附和我说的?”宜妃反问了德妃一句。 德妃还是不紧不慢的道:“你的提议更合理。” “呵!”宜妃冷笑。 “还要感谢两位姐姐。”良妃这会开口道:“不然我若是一个人,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真要一个人,就挑你看得顺眼的。”宜妃道:“选秀女就那么回事,你若是不给自己儿子挑人,那好选的很。” 德妃听宜妃说得随意,不由失笑道:“宜妃妹妹,你别把良妃妹妹教坏了。选秀女哪是这么草率的事。” “德姐姐多说一些吧。”良妃恳请道:“免得妹妹到时候没经验,闹了笑话。” 宜妃撇撇嘴,道:“不过是把秀女的家世背景弄清楚些,别得罪了人都不知道。” 良妃不由笑了起来,她这会发现宜妃就是个嘴硬心软,心不对口的人。 德妃也笑了起来,道:“你宜姐姐说得对,记好了。” “多谢宜妃姐姐!”良妃很配合的福了福身。 宜妃被两人打趣的脸红起来,道:“我可不当你这谢。这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毕竟弄出岔子来,咱们是一块儿倒霉。” “那还是要谢的。”良妃笑着道:“便是这,我也是不知道的。” “这下你跟着德姐姐,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宜妃又道:“有什么不明白的问德姐姐就行,她都知道。” “你跟着贵妃就少说两句吧。”德妃看着宜妃突然道:“免得到时候惹了贵妃不高兴,又生出事来。” “既是一块儿选秀女,还不许我说了?”宜妃翻了个白眼。 德妃无奈的摇头,“你又何必和她对上。她到底是个贵妃。” “她若不摆那贵妃的架子,我还敬她几分。”宜妃冷哼一声,道:“她越是摆架子,我越是看不惯。真当自己是皇后娘娘呢!当年孝懿仁皇后在的时候,可不是她这个样子的!” 良妃平日里同宜妃她们接触的少,大部分时候都是独自待在自己宫里。这会一块儿说话才发现宜妃和德妃关系应当是不错的。宜妃性子直爽泼辣,德妃性子温和娴静,两人倒是挺互补。 “少说两句吧。你看良妃妹妹都被你吓着了!”德妃笑道。 良妃只是插不上话,这会被德妃点名,脸一下就红了。 宜妃看她这样,不由也跟着笑了起来,道:“我看良妃妹妹不是吓着了,是在一旁看笑话呢!” 良妃连忙摆手,表示自己没有,惹得宜妃又是一阵笑。 第924章 良妃的担忧 良妃回到景仁宫时,脑子里还在想刚刚同德妃、宜妃说话的场景。早前她就想过自己成了一宫主位后,再同德妃她们相遇时会是个什么情形。只是那会却没想到会这么快就参与选秀。 从今日的接触来看,宜妃和德妃都比她想的要好打交道,这就够了。她原也没指望能和她们关系多好。尤其是在如今八爷同四爷对上的情况下,德妃能平和的同她相处,已经让人松口气了。 “娘娘是不是累了?”一旁的宫女见良妃怔怔出神,不由担心的问了一句。 良妃看她一眼,苦笑道:“累的还在后面呢!” 那宫女听得一脸茫然,显然没理解良妃这话背后的意思。良妃也不多解释。她如今在宫里地位变了,身边伺候的人也要跟着成长才行。 由四爷替康熙去泰山祭天的消息是到快傍晚才传进后宫的。这一下,之前不少巴结良妃的人都有些心慌,想着自己是不是站错了队。 德妃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到是淡定的很。从四爷不让她插手时,她心里就有猜测。不过她也没有因此就喜悦。因为她心里清楚,这一局看似是四爷占了优势,实际上依旧没有分出胜负。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之前两废太子,导致现在康熙至今不也未立新太子。甚至有人猜测他是不是早就拟好了诏书,到时候直接宣布继承人,跳过立太子这一步。 如今四爷和八爷就像站在天平的两端,康熙稍微往谁那里多偏一点,都能让人浮想联翩。 良妃的心性却比不上德妃,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脸色一下就变差了。她太知道八爷这一路走的有多么不容易。尤其是如今的关键时刻,一个不经意的失误都可能导致事情的走向偏离掌握。 她不知道八爷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会是什么反应,但肯定是不好受的吧。泰山祭天非同一般,康熙却叫了四爷前去,这是不是说明在康熙心里,四爷还是更胜一筹? 看着窗外夜幕降临,良妃却觉得心里焦躁起来。她在屋里来回踱着步子,脑子都乱了。 一旁伺候的宫女都看出她情绪不对,但她们也不知如何劝慰,只能安静的陪着,等着良妃吩咐。 但八爷却并不如良妃想的那样,对于在早朝上听见康熙宣布让四爷去泰山祭天一事,他倒是并不意外。 其实在昨日听到泰山祭天这件事后,他就已经和几个幕僚分析过了。当时就觉得这个差事落在他头上的可能性不大。 真要说起来,留在京里监国和去泰山祭天,这两样差事的重要性可以说是不相上下的。 去泰山祭天一个来回至少得一个来月。这一个来月里,留下监国的那个人就可以独揽朝政。即便是有康熙看着,也能私下为自己布局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泰山祭天其实就是说起来唬人。 想明白这个,八爷也就不把这个差事放在眼里了。虽说朝中有些保持中立的,或是立场不坚定的大臣们因为康熙这个决定又开始摇摆起来,但八爷并不在乎。他原本也希望自己阵营里留下的都是足够聪明,也足够忠心的人。 所以他也没同池小河说这件事,也没想起来要去安抚良妃。 直到过了几日,池小河带着孩子们进宫给良妃请安说,这事才又被说起来。 “儿臣还真不知道。”池小河被良妃问的一脸茫然。 良妃本是打算问问池小河八爷在得知这件事后的反应,却不想八爷压根没同池小河说。 “儿臣倒是知道爷最近在为选秀的事情忙。”池小河道。 没几日就要初选了,内务府正是忙的时候。八爷这几日都早出晚归的,两人在一块儿说话的时候都不多。 “大概是不想让你担心吧。”良妃道。 “可能吧。”池小河迟疑道。她其实想说,从八爷的状态上看不出对这件事有多失落。也许八爷根本没把这事放在心上。但看良妃像是很重视的样子,这话她就不太好说出口。只能含糊应付。 良妃见她不了解情况,也就不说这事,转而聊起选秀的事情来。 “这次你们府里应该还会进人。”良妃道。 “嗯,儿臣已经让人在收拾院子了。”池小河道。八爷的后院在一众皇子们中间算是人少的。如今八爷又受康熙重用,选秀被赏人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她如今已经能很坦然淡定的面对此事了。毕竟嫁给八爷后已经经历过两次了。再说这事也不是她不想,八爷后院就不进人的。无法改变的事情,就只能接受。说到底,新进府的人能不能受宠,关键还得看八爷! 良妃点头,显然对她的安排满意,“我寻摸着,你皇阿玛这次至少要赏两个格格。我今年能跟着参与选秀,也可以给你把把关,选两个性子柔顺好生养的。” “劳额娘费心了。”池小河微笑道,做足了嫡福晋贤惠的模样。实际上她内心里也没什么波澜。良妃作为婆婆,有这种想法无可厚非。 婆媳俩说了会话,良妃又逗雅尔哈和弘曦玩了会,八爷就来了。 他是来陪着良妃一块儿用午膳的,顺便接池小河和孩子们回府。 良妃没忍住,还是当面问了八爷泰山祭天的事。八爷这才惊觉良妃这几日竟一直为此事揪心。 “是儿臣的不是,没想着早点来和额娘通个气。”八爷忙道:“这事儿臣并未放在心上。不过是一次祭天而已,也不代表什么。” 良妃蹙眉,看向八爷道:“这可是泰山祭天!” “额娘,儿臣心里有数。”八爷笑道:“您就别担心了。儿臣说过,您只要身子康健,在这宫里好好的,就是替儿臣分忧了。别的事,您不用替儿臣费神,儿臣自个儿能应付。” 良妃看了八爷好一会儿,才叹气道:“是额娘这心里总觉得不踏实。总是忍不住多想。你皇阿玛近来脾气越发让人捉摸不透了。” 第925章 知心姐姐 八爷知道良妃心里的忧虑。搁这节骨眼上,一点风吹草动都让人忍不住多想。虽说良妃在这宫里隐忍多少年,也是见过风浪的人。但也正是因为隐忍太多年,这猛然一下子立在人前,引起旁人的关注,还是会有些战战兢兢。让良妃完全不想是不可能的,所以八爷只能尽量开解,让她少担忧些。 池小河带着孩子们在外面的院子里赏梅,留了空间给母子俩单独说话。好一会儿后,才有宫女出来叫他们进去用午膳。 一直到回了府,池小河也没问八爷同良妃说了些什么。该她知道的时候,八爷自然会说。否则有再多的好奇心也没用。 好在八爷这次没再打算瞒着,简单把事情说了下。池小河听完后只说了一句,“朝堂上的事,臣妾也帮不上忙,也不胡思乱想。臣妾信爷。” “额娘要是像你这么想就好了。”八爷感叹了一句。 池小河笑道:“额娘比臣妾懂的多,免不了会多想一些。爷若是不放心,近日臣妾多进宫陪额娘说说话便是。” 八爷却摇头道:“就要选秀了,还是少进宫吧。额娘那边我今日已经同她说过了,应该会好一些。” 既然八爷这么说,池小河也就没再多说什么。她见八爷眉间还有淡淡的愁色,知他近来烦心的事多,便默默地站在他身后捏起肩来。 “爷最近常伏案疾书吧,这里的经络都僵硬了。”池小河捏得皱起了眉头。她原本就有简单学过按摩,后来为了能让八爷更舒服,还特意找柳大夫学过一些穴位和经络的位置。所以这会一上手就能察觉出不对来。 八爷眯着眼道:“难怪我现在转脖子都能听到响。” “臣妾知道爷忙,也要记得常起来活动一下。转下脖子,伸伸胳膊,才能避免这肩颈出问题。”池小河边说边增加了手上的力度,然后就听到了八爷的轻哼。 “疼就对了!”池小河又道:“臣妾这会不给爷把经推开,只会更严重。” 八爷忍着疼没吭声,等过了会缓过劲来才对池小河道:“辛苦福晋了。累了就歇会,别硬撑。” 其实池小河还真有些吃力了。她如今养尊处优的,手上真没多少力气。这会功夫已经感觉到手酸了。但她还咬牙坚持着。听八爷这么说,她还努力回道:“爷别小瞧人,臣妾也没这么弱!” 八爷一听就想笑。这话说的都带喘了,还想着逞能呢!但笑过之后心里就是满满的感动。若不是为他,小福晋又怎么会这么卖力? 体会到池小河的用心,八爷也没坚持让池小河别捏了。而是闭上眼神专心感受池小河的服务。 又过了会,听到身后的呼吸声越发粗重起来,八爷这才开口道:“福晋歇会吧,爷觉得舒服多了!” 池小河这会在力竭的边缘。听八爷这么说,她陡然松了口气,虚着声音道:“爷真觉得舒服多了?” “嗯,感觉脑袋都变清醒了!”八爷笑着回头拉住了池小河的手,“让爷瞧瞧,手都捏红了吧。” 池小河这双手白嫩的很,同在现代的时候比,那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这一会儿功夫,她一双手已经变得通红,特别是关节处,显然是费了大力气。 八爷心疼的把池小河的手握在手心里慢慢的揉搓着,给她放松,“下次捏一会儿就休息一会儿,若是伤了你的手,爷宁可不要你捏了。” 池小河看一眼旁边还站着的春燕,脸不由的微微发烫,辩解道:“不过是费点力气,伤不了手的。爷别把臣妾看的那么娇贵。” “福晋本就娇贵!”八爷把人拉到腿上坐下,抬手在池小河的额头轻抚了一把,道:“看你这汗都出来了,是想叫爷心疼么!” 池小河的脸越发红了,娇嗔道:“爷别说了,好像臣妾做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似的。” 八爷见她不好意思,嘴角也弯了起来,低声道:“在爷这,福晋的事都是大事。” “爷!”池小河臊得不行,瞪向八爷道:“越说越过了。爷这都是跟谁学的,油嘴滑舌!” “难道不是甜言蜜语?”八爷坏笑道:“福晋听了心里不欢喜?” 池小河涨红着张脸不看八爷,嘟囔道:“才不欢喜呢!” 八爷知她口是心非,也不戳穿,低头专心给她捏起手来。 刚刚用力过度的手现在八爷轻柔的动作中慢慢放松,池小河看着八爷专注的神情,脸上也不由带出笑来。两个人相处,就是要这样心里都有着彼此,都体谅着彼此,这才走的长远。 几日后便是立春。一清早天还没亮,八爷就已经起床进宫去了。池小河也难得的没有多睡,送八爷出门回来,又忆起了当年自己选秀的时候。 那会老安亲王还在,所以她选秀时没吃苦头。但那会有不少外地进京的秀女们却没她这么幸运。尤其一些小官家的,能在京城找出不错的客栈住就不错了。那里还雇得起马车在宫门口等着,只能一早站着排队。 刚立春京城的清晨是很冷的,和冬天也差不多。她记得自己坐在马车里喝着热茶,烤着火盆的时候,外面却有不少秀女是站着的。一站就是小半个时辰,那真是冻得脸都要发青了。 今日又是三年一度的大选年,不知道又有多少这样的秀女在宫门口等着。也不知道有多少秀女的命运会在这一日开始改变。 每每这个时候,池小河心里都不免生出许多感慨来。 “福晋,您说今日要去看望九福晋的,是现在就出发,还是再等等?”春燕的提醒打断了她的思绪。 “再等等吧,她如今身子重,不会起太早的。”池小河道。 春燕点点头,出去吩咐人准备车马去了。 池小河心下叹气,这还是九爷昨日拜托八爷让她走一趟的。眼瞅着要选秀了,九爷这后院指不定也要进人,这是怕九福晋多想,便让她开解开解。 “我这还成知心姐姐了。”池小河自言自语了一句,不由笑了起来。 第926章 开解 去九福晋那,池小河就没带两个孩子,只带了春燕和夏蝉两个丫鬟。 到了九爷府上,守门的小太监大概是早就得了消息,一脸笑的迎着池小河就往府里走。 到了九福晋住的院子,池小河一进院门就见九福晋正扶着丫鬟的手在院子里散步。 “八嫂!”九福晋脸上露出笑来,脚步一下就快了起来。 “你慢点。”池小河忙道,自己紧走几步到了九福晋的身边,“近来身子可好?我瞧着你这脸色像是不大好。” “这两日胃口不大好。”九福晋道:“突然又孕吐起来。” “怎么回事?这都快生产了,按理不应当呀。”池小河奇怪道。 “谁知道呢!”九福晋微微蹙眉,“倒是没像头三个月那么厉害。” “没叫你府上的大夫看看?”池小河问。 九福晋眼神闪了闪,没接话。一旁伺候的丫鬟却道:“看过了,说咱们福晋是思虑过多。” “又一个人胡思乱想什么呢?”池小河无奈,心道难怪九爷拜托八爷叫她来呢!这都吃不下东西了,九爷能不着急? “也没有。”九福晋否认道。 池小河见她神色不自在的样子,索性直接问道:“是不是因为选秀的事?” “不是!”九福晋立刻否认。 池小河看着她着急的模样,突然就笑了,“本来还不确定呢,你这一急着否认,倒是印证了我的猜测。” 九福晋的脸一下就红了起来。她知道作为嫡福晋要大度。这皇家选秀三年一次,皇子们后院不可能不进人。她不仅不应该为此难过,还要为新人进府做好准备。 可她心里就是觉得像堵了块大石头似的,闷闷地疼。一想到又有年轻貌美的新人要来,夜里连觉都睡不安稳。她对九爷动了心,如今又怀了九爷的孩子,就越发不想看到九爷被旁的人占了去。 就拿现在来说,她身子不便伺寝,九爷偶尔也会去别人那。但她压根不放在心上。因为他们府里如今除了她一个嫡福晋,其余的全是侍妾。 侍妾是什么,侍妾就是个玩意,生了孩子也不可能提位分,对她没半点威胁。 可若是府里再进人呢?至少是个格格吧!格格得宠可是能升位分的,若是再养了阿哥,不把她这个福晋放在眼里也是可能的。 她是知道自己性子绵软的。若真来个厉害的新人,她是真没把握留住九爷的心。 这些担忧她不能同任何人说,只能压在自己心里。于是越压越难受,这才影响了身子。 池小河见九福晋脸红,索性又道:“你这可是杞人忧天了!如今再大的事都比不上你肚子里的孩子!” “八嫂,我知道。”九福晋低着头道。 “知道,但是做不到,对不对?”池小河叹气道:“你这性子,也不怪你家爷着急!” 九福晋猛然抬头,道:“我们爷说什么了?” “看你紧张的!”池小河摇头,“能说什么,总不是担心你自个儿又钻了牛角尖。” “八嫂,你就不担心么?”九福晋反问道。 “担心什么?担心来个新人把你八哥迷倒了?”池小河笑了起来,“新人都没进府呢,我才不操心那个呢?再说了,我自认如今样貌身段都还在,你八哥不能这么轻易就喜新厌旧吧?” 九福晋眼里露出羡慕的眼神来,“八嫂,你真有信心。” “你也要有信心。”池小河道:“这几个月九弟对你这么上心,岂会因为新人进府就忽略你了?” “可,可我要生个小格格……”九福晋话没说完,但池小河却是懂她意思的,“那又如何。你不管生格格还是生阿哥,对于九弟来说都是他的第一个孩子,这个意义是不一样的!你呀,就把心搁肚子里。不管后院进什么人,你这福晋的位置都会稳稳当当的。” 九福晋显然不是轻易就能开解的,她听完池小河的话却是一脸苦笑的道:“八嫂,你不一样。八哥一直都对你好。我,我只是因为有了身孕,我们爷才上心的。” “你这孩子怎么就这么死心眼呢?”池小河不由说急了,“你管他是什么原因对你上心的,只要现在上心就是好事。这孩子出生后,每一日都有不同的变化。九弟初做阿玛,肯定也是新鲜的很,到时候还不见天的往你院里跑?你别说,就这样你都没信心抓住机会!” 九福晋总算被池小河说得有了精神,她容貌长得不差,只是之前性子太过呆板软弱,所以面对九爷时总是战战兢兢,小心翼翼的,不免让九爷提不起兴致来。 这几个月九爷时常来看她,她胆子也渐渐大了起来,面对九爷的时候也敢开个玩笑,撒个娇。所以两人虽然不能有亲密的举动,但相处却比以前要自然许多。 这会被池小河一说,她心里也涌起些许自信来。 池小河一直观察着她的神色变化,这会见她眼神渐渐有了光彩,就知道自己的劝说起了效果。 这之后她没有再揪着这个话题说,而是闲聊起别的来。九福晋如今身子重,不便出门,她就讲些近来京城里的趣闻之类,逗得九福晋脸上的笑容都多了起来。 等到两人一块儿用午膳时,看到九福晋胃口大开的足足吃了两碗饭,池小河就知道自己今日这任务完成的不错。 一旁伺候的丫鬟都对池小河连连道谢,说是这些日子来,今日这顿是九福晋用的最多的一次了。 “这下九弟该放心了。”池小河笑道。 九福晋再次不好意思的红了脸,“今日多谢八嫂了。要不是八嫂开解,我怕是没这么快想明白。” “我能理解你这会的焦虑。越是临近生产,越是容易多想。”池小河拍拍九福晋的手道:“不过咱们得学会自我调节。还没发生的事就少想,你担忧再多,也许到时候压根就不这么来。真等遇上事了,这办法也总是比困难多的。对吧?” “嗯。”九福晋笑着点了点头,这回眉间的郁色总算是散了。 第927章 初选 宫里选秀的第一轮今日已经开始了。 如最初佟贵妃和德妃几人商议的,她带着宜妃在咸福宫,德妃带着良妃在储秀宫,分两边进行初选。 待选的秀女们跟着由不同的领路太监带进两宫,就在大殿外的空地上排队等着。 曹颖在咸福宫。她低头看一眼自个儿身上毫无特色的选秀服,眼里路过一丝不满。这天冷的厉害,选秀服并不厚实,站在外面实在是对身体的考验。好在她进宫前,家里的嬷嬷有经验,让她下面多穿了条裤子,这会还勉强扛得住。 她打量了下旁边的几名秀女,姿色都不算上层。加上这会被冻得鼻头发红,缩脖子抖身子的,越发没什么气质。 曹颖下意识的挺了挺腰板,她可不想自己仪态出问题。此次进京前,她阿玛可是同她说了不少。首轮她是不必担心的,第一轮的复选应该也问题不大。但最后一轮,决定她去向的关键一轮,把握却不大。 若是她之前那一届没耽搁,指不定就进了后宫,或是跟了宗室的那个王爷。可如今这情形,她倒是觉得她阿玛给选的归宿不错。 只是这其中的运作却不简单,便是她阿玛也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就看她自己能不能找到合适的机会推波助澜一把。 就在曹颖胡思乱想的时候,她这一组就被叫到了。 她看到身边那个秀女脸上闪过一丝慌乱,差点没同手同脚起来。她心里好笑,维持着端庄的步子慢慢跟了上去。 初选一向都是几个秀女一组,不会单独一个个的相看。曹颖这一组就有五个人。她排正中间。几人行了礼后都依着规矩垂首站着。 也不用每个人自我介绍,一旁有太监拿着花名册,从左到右的一个个介绍。 曹颖听着,和她一组的这几个,竟没有一个家里阿玛官职比她阿玛高的。再想想刚刚几人的容貌气度,她心里越发踏实。便是这几个人最后留牌,最多也就是个格格。 等太监介绍完,就轮到佟贵妃和宜妃问话了。 曹颖本以为自己是第三个被问话的,却不想佟贵妃第一个便问了她。 “听说你上一届是因为病了才没赶上的?” “回娘娘,是的。”曹颖福了福身,规规矩矩的答道。 “抬起头让本宫瞧瞧。”佟贵妃又道。 曹颖便慢慢把头抬了起来,眼睛却还是垂着的,按着嬷嬷们教的规矩,并没有看向佟贵妃。 “哟,曹家这丫头长得挺俊那!”佟贵妃笑着同一旁的宜妃道。 “可不。”宜妃也笑道:“臣妾看着这些鲜嫩的小丫头们,真真是觉得自个儿老了。” “正是豆蔻年华,该是她们鲜嫩的时候。”佟贵妃笑着又看向曹颖,道:“可曾读过书?识字么?” “回娘娘,臣女书读的不多,字也识的不多。”曹颖回道。 “不应该呀!”佟贵妃道:“你阿玛可是博学多才之人,就没教教你。” 曹颖脸色微变,这佟贵妃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啊!不是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么,她进京前额娘还教过,选秀的时候别说自己能吟诗作对。这下她要怎么回? 佟贵妃脸上还带着笑,仿佛就是随口一问。 “回娘娘,臣女都是由额娘教导,阿玛不过问的。”曹颖回道。 “哦?那可惜了。”佟贵妃道:“本宫还想着让你作个诗,展现一下才学呢!” “臣女愚笨。”曹颖勉强笑了笑。 佟贵妃这才把视线从她身上挪开,问起左起第一个秀女来。 曹颖心里懊恼,直觉今日回答的并不好。而且她能感觉到,佟贵妃这么问,好像是故意的。 但这种场合她也不可能问,更不能随意去看佟贵妃的神情,只能是自己凭感觉猜测。她心里有点乱,以至于其他几人被问了什么问题,她都没仔细听。 很快她们这组就被问完了话,竟是全部都被留牌了。 曹颖有些意外,等被领着出了咸福宫后,这才认真看了看左右两边的秀女,不由微微皱眉,纳闷这样的也能被留牌。 她们这组后面还有好几组。已经被选过的也不能出宫,还是要继续等着。但留牌的和未留牌的却分开站了。曹颖看到旁边有羡慕的目光投过来,猜测大概是因为她们这组竟没人被刷下来。 另一边的储秀宫里,选秀几乎是德妃在主导。除非是德妃问起,否则良妃都不吭声。几轮过后,德妃颇有些无奈的对良妃道:“良妃妹妹总这么不吭声,实在让我为难。咱们两人一块儿,总要有商有量,不能都让我做主啊!” 良妃一脸不好意思的道:“我头一次没经验,怕出错,便想着都由姐姐来便好。” 德妃摇头道:“那可不成。下一组开始,你得给出意见来。谁留谁不留,咱们都说出来。有意见不统一的,咱们再商量。” 良妃还想再推,德妃却不依,说若是她再这样,便不选了。良妃扭不过,只得按德妃说的来。 不过两人的眼光倒是基本一致,只偶尔有个别人会出现分歧。等结束的时候,德妃笑道:“良妃妹妹就是谦虚,这不是挺会看得么!” “都是跟姐姐学的。”良妃笑笑道。 “走,咱们去咸福宫,看看那边弄完没。”德妃起身道。两边结束后总是要碰个头的。 良妃也跟着起身,一块儿往咸福宫去。 咸福宫里正在进行最后一组的选秀。这一组里,有个容貌气质俱佳的秀女,佟贵妃和宜妃都看得眼前一亮,再一听家世背景,就知道肯定要留到最后一轮了。 年小蝶听见自己被留牌,眼里闪过一丝欣喜。虽说她从小就被夸长得好,但和这么多秀女一块儿竞争,她还是有些紧张的。 “年氏,你会骑马射箭么?”佟贵妃突然又问了一句。 被突然点名的年小蝶有些懵,抬头看向佟贵妃,下意识的回道:“臣女会的。” 佟贵妃点了点头,没再多问,挥挥手,示意这一组结束了。 德妃正好领着良妃进来,几名秀女忙福身行礼。德妃和良妃扫了一眼,两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年小蝶的身上。 第928章 年小蝶 等这一组的秀女出去了,德妃才问佟贵妃道:“娘娘刚问的那个秀女是哪家的姑娘?” “你也注意到了?”佟贵妃笑道:“确实打眼,一进来就让本宫和宜妃眼前一亮。是湖广巡抚年遐龄家的。” “啊,原来是年家的。”德妃点头,“这长相开始出挑的很。就是身子骨看着弱了些。” “是啊,所以本宫问她可会骑马射箭。”佟贵妃道:“刚她可是说琴棋书画皆通的。” “哟,这口气不小啊!”德妃微微挑眉。 “可不是!”佟贵妃笑道:“前面本宫问织造府家的长女,人家可是谦虚的很,只说识字不多,没读过两本书。” 德妃笑了笑,道:“曹家姑娘这是过谦了。” “本宫也这么说。”佟贵妃道:“走吧,看看咱们今儿一共留了多少人。” 这会两边所有的秀女都集合在一块儿了。留牌的和不留牌的分两边站着。等佟贵妃四人出来一看,留牌的竟比不留牌的要多出不少来。 “这第二轮可有得选了。”佟贵妃道。 其实每次选秀最后留下的人数都有个大概的范围。若是赶上适婚的皇子或是勋贵子弟多一些的,就会多留两个,若不需要婚配的,便少留几个。今年因为十二阿哥到十四阿哥都要选福晋,加上平郡王等几个宗室也都有要婚配的,又赶上秀女们本就比往年多,所以才会留下多一些。 但就这么打眼看去,还是有些过多了。佟贵妃心里已经打定主意,等下一轮筛选时要把关严格些,多筛几个人出去。 曹颖先开始还没注意到年小蝶。等到了最后一组被叫的时候,她才注意到。 进京选秀前,家里只跟她说过有哪几个秀女可能是内定的皇子福晋,却没提年小蝶这个人。她并不清楚年小蝶的家世背景,单纯只是被她的容貌给惊住了。 要说今日她见过的秀女中,年小蝶大概是最漂亮的了。便是她自个儿也不得不承认比不上。 看到年小蝶也和她一样站在留牌的这一边,曹颖心里突然生出几分危机感。不管这个年小蝶的家世背景如何,她们最好不要在同一个府里遇上。 “今日留牌的,回家做好准备。三日后进宫,一个月后再复选。”拿着花名册的太监道。 所有秀女齐齐应道,然后再给佟贵妃等人行礼,这才被带了出去。 “再过三日,这宫里就热闹了。”宜妃笑着说了一句。 “是啊,今年留下这么多人,只怕是储秀宫都住不下吧。”德妃道。 “嗯,叫内务府把咸福宫也打理一下,用作秀女们的住处吧。”佟贵妃道。 良妃没说话,却在心里心疼八爷。内务府忙,就意味着八爷忙。 “良妃今日可有看中的?”佟贵妃突然问了一句。 “啊,回娘娘,秀女们太多,臣妾已经看花眼了。”良妃不好意思的笑笑。 “怕是眼光太高,没有看中的吧。”佟贵妃道。 良妃忙道:“不是,是秀女们都太好了,臣妾也不知道怎么选。” 佟贵妃笑了笑,没再追着问她这个问题,倒是良妃额头冒出些冷汗来。 “今儿大家都辛苦了,回去好好休息吧。三日后,等这些秀女们进宫了,咱们也不得清闲。”佟贵妃道。 德妃、宜妃和良妃都应了,便行礼告退。虽说没组秀女相看的时间不长,但坐了一上午,也还是挺累的。 良妃还是第一次参与,回到景仁宫的时候,脸上已经明显露出了疲态。 “娘娘用过午膳就睡一会儿吧。”伺候的宫女心疼道。 “嗯。”良妃没逞强。但等真的躺在床上时,她却睡不着。她想起最后德妃看年小蝶的眼神,心里也有了想法。 八爷这一日忙的很。本打算下午去看下良妃,顺便问问选秀的情况,却又得知因为留牌的秀女过多,今年还要把咸福宫也准备好给待选秀女住,只得又去安排人。 等都打点好,天色也不早了。八爷想了想,便没去景仁宫,而是直接回了府。 池小河半下午从九福晋那回来后又陪着雅尔哈和弘曦两个孩子玩了会。等到傍晚时分竟犯起困来。她本是准备打个盹,等八爷回来用膳的,结果却一不留神睡着了,等八爷回来时都还没醒。 “看来今儿是累着了。”八爷笑着到软榻上叫池小河起来用晚膳,却被池小河一巴掌拍在脸上,发出一声脆响。 一旁伺候的春燕和夏蝉吓得脸都白了,连忙扭头装没看见。 八爷并不生气,脸上的笑意反而更深。他抓住池小河那只不安分的手,低头吻在了池小河的唇上。 池小河本就在半梦半醒之间,被八爷这一堵嘴,很快就喘不上气来,眼睛也就睁开了。 “醒了?”八爷放开她,笑着低声问道。 池小河环着八爷的脖子,懒散散的喃呢道:“爷这叫醒方法可是特别。” “再不叫你,天都要黑了。”八爷道。 池小河扭头看一眼窗外,这才发现暮色将至,屋里甚至已经点上了蜡烛。 “臣妾没想到睡着了。”池小河的声音还带着几分刚醒后的沙哑。 “嗯,睡着了劲还挺大。”八爷道。 “嗯?”池小河有些迷糊的看向八爷,就见八爷抓着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脸颊上,就是刚刚她打的地方,“喏,给爷揉揉,都打疼了。” “臣妾打爷了?”池小河一下惊了,她仔细瞧着八爷的脸颊,还特意左右对比,然后发现八爷的右脸颊果然要红一些。 “臣妾是睡迷了,爷不许生气。”池小河红着脸娇声道。 八爷笑道:“要真生气我现在还会和你好好说话?” “知道爷宠我。”池小河笑着凑上去亲了下八爷。 “起吧,该用晚膳了。一会儿弘旺都要回来了。”八爷道。 “嗯。”池小河就着八爷抱她的劲顺势坐了起来,随口问道:“今儿选秀,宫里是不是热闹的很?爷有看到秀女么?” “我忙着呢,到哪看秀女。”八爷弹了下她的脑门。 池小河吃痛,却笑了起来。 第929章 弘旺的小心思 两人在软榻上腻歪了一会儿才起来,外面的天已经黑了下来,再然后弘旺便回来了。 雅尔哈和弘曦几乎是循着弘旺的声音来的。很快屋子里就热闹了起来。 晚膳过后,弘旺照例是要回前院的,可他今日却立刻走,而是站在八爷身边道:“阿玛,儿子有事想单独问您。” 八爷和池小河都有些意外。弘旺进宫上学这么久,少有要单独问八爷事情的时候。不过池小河没多想,以为是学习上的事。倒是八爷眼神有些探究,但还是点头应道:“走吧,阿玛送你回前院。” “若是晚了,爷就别过来了。夜里寒气重,免得冻着了。”池小河说了一句。 “嗯。”八爷应了一声,便带着弘旺走了。 雅尔哈和弘曦在池小河这又玩了会才各自回屋休息。 池小河因为傍晚睡的那一觉,这会还精神的很,便叫了春燕陪她下五子棋,想着等晚一点再洗漱睡觉。 前院里,八爷在弘旺的屋里坐了下来,“说吧,想问阿玛什么事?” 弘旺这会倒是露出了犹豫的神色,一时没有开口。 八爷也不催,就静静地看着他。弘旺吸了口气,仿佛在给自己打气,然后才开口道:“阿玛,儿子今日听说,听说这次选秀,咱们府里又要进人。” 这话说完,弘旺的脸就红了,神色也不自在的很。他一个做儿子的,实在是没资格管老子后院的事。更何况选秀这事连八爷自己都身不由己。但他今日在上书房听其他人提起,心里不免就存了事。 别看他还未成年,但对府里后院是个什么状况还是清楚的。他额娘这些年都是独宠,难得后院如今还能保持平静。他还是有点害怕府里再进新人,打破现有的平衡。 而且他还听说曹家的女儿也参加了这次选秀。他还记得去年跟着八爷下江南,在江宁织造府是见过的。曹家的心思他也猜了几分,再加上八爷如今这形势,他心里还真有点担心曹家的女儿会进他们府上。 不得不说弘旺这么个小人儿心里还是想了许多的。不然也不会贸然来找八爷问。 八爷心里其实刚就有往这方面猜,但这会弘旺说出口,他还是觉着有些不敢相信。 见八爷盯着自己不说话,弘旺脸越发红了,支支吾吾道:“儿子没别的意思,就是,就是问问。” 这一副做错事的样子,看在八爷眼里不禁觉得好笑。不过他稍一分析,就知道弘旺在担心什么。这孩子,说到底还是因为孝顺,怕池小河受委屈。 “在上书房不好好读书,怎么关心起这些事来?”八爷神情严肃,语气里带了几分质问。 弘旺脸色一变,抿着嘴垂眸,却没有认错。 “选秀之事是你该担心的事?”八爷又是一句反问,“便是咱们府里进了人,又与你何干?” 弘旺有些无措的搓着自己的手指,他有想过八爷的反应,也有想过八爷可能会生气。但这会真面对八爷的质问,他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不想让别人破坏他额娘得宠这个理由实在是不好说出口。 “专心读你的书,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八爷又道:“上书房里有别人议论,你也不要参与。” 八爷能猜到大概是十六阿哥他们几个年纪小点的阿哥说起时被弘旺听见了。虽说这次不给十五阿哥、十六阿哥他们选福晋,但他们也都过了出精的年龄,后院里赏个格格还是有的。 “儿子没有参与。”弘旺小声为自己辩解了一句。 “咱们后院进不进人,我说了也不算。”八爷的语气总算是缓和了些,还是解释了一句,“真要是有人进府,你是府里的大阿哥,谁也影响不了你去。” 弘旺想说他担心的不是自己的地位。他作为嫡长子,压根不担心这个。但他瞧了瞧八爷的脸色,最终还是没说出自己真正的担忧来。 “阿玛知道你是担心你额娘。”八爷最终还是说了出来。他知道自己不表态,弘旺心里就会有个疙瘩。 果然,一听他这话,弘旺一下子就抬起头上,脸上的神色都不一样了。 八爷终于忍不住笑起来,“怎么,被阿玛说中了?” 弘旺脸上刚刚退下去的红潮一下又涌了上来,也跟着笑了起来,“还是瞒不过阿玛。” “想瞒过你阿玛,还嫩了点。”八爷笑道。 既是说开了,弘旺索性也就不遮遮掩掩了,大方道:“阿玛,咱们府里今年应该不会进侧福晋了吧?” 以曹家的地位,曹家的女儿要配皇子,至少是个侧福晋。他实在是担心八爷为了曹家的势力而让曹家的女儿进府。 “阿玛还是那句话,这事阿玛也做不了主。”八爷道:“咱们府里今年进不进人,是进侧福晋还是进格格,阿玛都不知道。一切还得看你皇玛法的安排。不过阿玛可以向你保证一条,不论是谁进府,都不会让你额娘受委屈。” 弘旺要的就是这句话,如今听八爷亲口说了出来,他一下就放心了。对于八爷的承诺他还是很信服的,不担心会出尔反尔。 “这下放心了?”八爷又笑了起来,伸手摸了摸弘旺的脑袋,道:“年纪不大,想的事情到不少!” 弘旺嘿嘿笑了两声,以掩饰自己的尴尬。 “做功课去吧,阿玛回你额娘那了。”八爷起身,并不打算留下。 弘旺这会放下心里的石头,正高兴的很,对于八爷要去陪池小河的事也是巴不得,因而笑得一脸灿烂的道:“阿玛慢走,儿子这就做功课去!” 八爷笑着摇摇头,这才背手走出了屋子。 弘旺自个儿站在屋里傻笑了会,长舒一口气,很是愉快的看书去了。 池小河这边同春燕下了几局五子棋后,困意又慢慢涌了上来。她打了个哈欠,正准备说洗漱的,就听外面有脚步声,接着八爷就进来了。 “爷怎么还跑过来了?”她有些意外。 八爷笑笑道:“我若是不过来,弘旺该不放心了。” “啊?”池小河顿时懵住。 第930章 提醒 八爷见池小河懵懂的样子不觉好笑,凑过来拉着她的手道:“这孩子可是真孝顺你。” “出什么事了?”池小河还没反应过来。 “想想今儿有什么大事。”八爷提示道。 池小河愣了愣神,不太相信的道:“该不会是因为选秀吧。” 八爷笑着点头,“人小鬼大的,怕你受委屈。” 一时间池小河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只觉得整颗心都酸酸涨涨的,眼眶都有些发涩起来。 “孩子跟你贴心呢!”八爷声音温和起来,神情也认真了些,“其实他一开口说有事要单独同我说,我心里就大概猜到,但总还是有点不太相信。不想真是为这事。” “爷别怪他乱想。”池小河忙道。她这会回过神来,才意识到弘旺这举动是可能让八爷生气的。 “爷为何要生气?”八爷看向她,笑道:“孩子孝顺,爷高兴还来不及。” “臣妾这不是怕他说出什么不太合适的话来么。”池小河道。 “放心吧,这孩子有分寸的很。今日若不是真担心了,也不会开这个口。”八爷道。 池小河放下心来,只觉得越发感动。她自个儿都不在意的事了,弘旺却还担心她受委屈。如八爷说的,这孩子太孝顺,也太贴心了。 “所以呀,爷若是不赶着回来,你说弘旺是不是又得担心?”八爷笑道。 池小河被打趣的脸红,忙叫春燕她们过来伺候洗漱。 八爷见她害羞,脸上的笑意更胜,不过也没再继续逗她,怕把人惹急了。 等两人洗漱完,夜也深了。外面似乎起了风,呼呼地像是还在过冬天。屋里其实一点都不冷,地龙还烧着呢,但池小河还是下意识的往八爷的怀里钻了钻。 八爷搂着她往怀里带了带,低声道:“睡吧。” 池小河刚就困了,这会乖乖地应了一声,合上眼睛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八爷到一时半会睡不着。这两日事情多,按理应该很累。但也正因为事情多,脑子就空不下来,所以躺床上总要好一会儿才有睡意。 对于今年的秀女,八爷有特意留心过。内务府有所有秀女的花名册,他想了解一点都不难。看到曹颖时,他就想起过年时十爷那一脸的不耐烦。 不过他一点都不担心曹家会得偿所愿。要知道十爷身后可是钮祜禄氏,康熙不会怠慢的。即便是个继福晋,也不会容旁人动些不该有的心思。 但在争储这件事上,若是能有曹家支持,确实会事半功倍。就不知四爷是否会动这个心思。 隔壁四爷府上,四爷难得的留在了正院四福晋的屋里。 自打弘晖没了后,四爷就鲜少过来。便是初一、十五这样的日子,也只是坐坐就走,偶尔连来都不来,借口有事歇在前院。 四福晋在池小河的多次开解后已经振作了不少,但对四爷却是彻底的冷了心。所以四爷来不来的,她心里都没有任何波澜。若是来,她该怎么伺候便怎么伺候。若是不来,她也不去想法子争取,可以说想当佛系了。 这会四爷说要留宿,她也就淡定的叫人送热水来伺候洗漱,仿佛一会儿若是四爷让她侍寝,她也会全力配合,就跟完成任务似的。 不过四爷这会也没有叫她侍寝的心思。他今日特意过来,想说的便是选秀的事。 “皇阿玛还从未直接赏我侧福晋,今年怕是会有一个。”四爷道:“你看着在后院挑处合适的地方先收拾好。” “臣妾也是这么想的。”四福晋道:“已经把花园旁边那处院子收拾出来了。” 四爷有些惊讶四福晋的动作迅速,但一想这府里的事情她从来都打理的妥妥帖帖,没让他操心过,便也不觉得意外,于是夸道:“福晋办事就是周到。倒是我多虑了。” “臣妾前些日子精神不大好,爷担心臣妾想不到这茬也是正常。”四福晋淡淡一笑,道:“臣妾收拾了两处院子。一处是准备给侧福晋的,另一处是准备给格格的。臣妾寻思着,这次选秀,额娘应该会给爷再挑两个好生养的格格。” 四爷子嗣本就单薄,若是没有弘晖夭折,德妃都要塞两个格格进来,更何况现在府里就剩弘时一个阿哥了。 四爷的脸色变了变,看了四福晋一眼,见她还是淡然的样子,心里倒是有几分不是滋味。 “既然福晋都安排好了,爷也就不多说了。”四爷有些无趣。他本是来提醒的,却不想四福晋做的比他想的还周到。 “爷需要臣妾明日进宫见见额娘么?”四福晋问道。 初选刚结束,德妃心里肯定有大概的人选。若是四爷有要求,这会提是再好不过。等复选的秀女们进宫,德妃也好再观察。而且她明日进宫说不定还能打探些他们不知道的消息。 四爷点点头,道:“进宫看看额娘也好。你也有日子没进宫了。” “那臣妾明日一早便进宫去。”四福晋道:“李氏和弘时,臣妾就不带了。” “嗯,不必带他们。”四爷没反对。他是宠李氏,但也知道李氏的斤两。这种事情,他是不会让李氏参与的。 四福晋眼里闪过一丝冷笑,李氏得宠又如何,在四爷眼里,也不过是个花瓶一样的玩意。她是没了子嗣,也不得宠,可她在这后院里一样能凭本事站住脚! 第二日倒是个艳阳天,夜里呼呼地北风像是一场梦。四福晋打扮停当就带着两个丫头进宫去。也是巧,在宫门口,竟是碰到了五福晋。 两人对视一眼,都有些心照不宣的意思。 “四嫂这是给德妃娘娘请安?”五福晋笑着先开了口。 “五弟妹难道不是给宜妃娘娘请安的?”四福晋笑道。 “我啊,是来给我们爷求两个格格的。”五福晋道。 四福晋有些惊讶,显然没想到五福晋说得这么直接。 五福晋却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道:“我们府上人少,这两年也没人有个动静。与其让额娘提,还不如我主动些。” 第931章 主动求人 五福晋说的自然,四福晋听得不禁又挑了挑眉。这几年五福晋的性子还真是变了不少。这要搁以前,她绝说不出这种话来。 “四嫂不会也是来给请德妃娘娘求人的吧?”五福晋突然压低了声音道。 四福晋脸上掠过一丝不自在,却也没否认。 “呵,咱们这嫡福晋当的。也是真贤惠了。”五福晋自嘲的笑笑,道:“走吧,咱们还能同路一段。” 四福晋点点头,同五福晋一块儿踏进了宫门。 德妃住在东六宫,宜妃住在西六宫,所以两人最后是要分道扬镳的。 四福晋今日心情不佳,一路上对五福晋都是敷衍应付,并不想多说。然而五福晋却兴致勃勃,难得的嘴没停。 直到两人要分开了,五福晋还来了一句,“说不定咱们一会儿出宫还能碰上呢!” 四福晋勉强笑了笑,等五福晋走过转角处,脸上的笑瞬间就收了,人也松了口气。 “五福晋今日的话可真不少。”秋月在一旁道。 “是啊,难得碰上她这样。”四福晋看了看已经没人的宫道,转身往另一边走,“出宫可千万别再遇上。” 秋月看了四福晋一眼,脸上露出担忧的神色。她知道今日四福晋从早起就不大有精神。若不是脸上的胭脂比平日里多涂了些,就越发显得憔悴了。 她跟在四福晋身边已经很多年了。从娘家跟到阿哥所,又从阿哥所跟到四爷府,她一直是四福晋身边最为得用和最受信任的人。对于四福晋今日为何会出现这种状态,她心里跟明镜似的。 虽说四福晋对四爷已经冷了心,但她也不愿意府里后院进新人。倒不是怕四爷会被新人迷了眼,而是不想操心更多的事。 新人是什么脾性?好相处么?会作妖么?后院其他人会闹出别的动静来么?这些事情只要想想都是让人头疼的。 即便是四福晋能平衡好这些事,但肯定是要耗费心神的。最让人糟心的是,为了摆足姿态,四福晋还得进宫主动向德妃求人。就如同还不等四爷吩咐,她就已经派人收拾院子,做好迎新人的准备一样! 秋月身为一个奴婢都觉得憋屈,也就更心疼四福晋。 然而此时的四福晋脸上却是一派淡然的神色了。她固然情绪不高,但也没什么抱怨。这么些年走过来,早就已经麻木了。 永和宫里,成嫔正在同德妃说话。 “娘娘昨日可有看得入眼的?臣妾今年也想给七阿哥挑两个好生养的。” 七爷天生有脚疾,对任何人都没有威胁,母子俩不管前朝后宫,几乎不参与纷争。不过成嫔在永和宫住的年头不断,同德妃的关系一直处的不错,有些事情也不怕开口。 德妃看着她笑了起来,道:“怎么,还嫌你家七阿哥子嗣少了?不是前不久才说有两个格格有喜了?” “多子多福嘛!”成嫔笑道:“这怎么会嫌多。虽说是有喜了,但还不知道能不能顺利生产。便是生下来了,还要看能不能站住。他那个福晋生了一胎后就没了动静,我这心里还真是有些着急。” “你这样的都着急,那本宫就更着急了。”德妃说着脸上就露出了愁容,“四阿哥的后院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本宫都恨不得叫人去给他看看风水。” “娘娘今年多给四阿哥挑两个便是。许是之前的不太好。”成嫔只能这么劝慰。实在是四爷的子嗣缘太差。一众成婚的皇子里,就没比他更糟糕的了。 “今年秀女多,本宫还真看中了几个。改日叫来宫里说话,你也一块儿看看。有中意的,本宫就给你家七阿哥留着。”德妃道。 “那可多谢娘娘了。”成嫔喜道。 正在这时,外面的小太监来报,说是四福晋来了。 “叫她进来吧。”德妃并不意外,像是早就知道她要来似的。 成嫔不由夸了一句,“别的不说,娘娘这个儿媳妇是真的贤惠。昨日刚初选完,今日就进宫,定是给四阿哥求人来的。臣妾那儿媳妇是没这个心的。” 德妃笑了笑,没有接话。贤惠有什么用,至今膝下无子。她以前对四福晋还挺满意的,但后来看她又不得四爷喜欢,如今弘晖又夭折,心里对她便不满起来。 “那臣妾就先告退了,不打扰娘娘和儿媳妇说话。”成嫔笑着起身。 德妃也没留,点头道:“咱们得空你再过来说话。” 成嫔笑着应了,这便出了屋子。走出门口的时候她正好同四福晋碰上。四福晋忙行了个礼,成嫔眼里闪过一丝怜悯,冲四福晋笑了笑,回自个儿那去了。 四福晋进了屋,见德妃端坐在正中间的椅子上。她规规矩矩的行了礼,等着德妃叫了起才起身。 “坐下先喝杯热茶吧。”德妃态度还是温和的,“这大冷天的天一早就出门,冻坏了吧。” 四福晋忙谢过,道:“儿臣坐在马车里还好。今日没风,进宫这段走着也不算冷。” 德妃瞥一眼四福晋冻得有些发红的脸颊,笑了笑,没戳穿。 喝了两口热茶,四福晋这才觉得身子有了热气。进宫这一路走过来是真冷。她身子自从弘晖夭折大病一场后就虚弱了很多。别人走着要出汗,她却手脚冰凉。 捧着茶杯又暖了下手,四福晋才开口道:“额娘,昨儿选秀还挺辛苦的吧?” “到还好。虽然人比往年多,但今年是分开选的。本宫同良妃一块儿,真看的人反倒比上一届的少。”德妃道。 四福晋愣了一下,这是她之前不知道的。她娘家今年也没有适龄的秀女,所以她也没打听情况。 不过不管是分开选,还是一块儿选,同她今日进宫的目的都不冲突。所以四福晋也只是愣了一下就切入正题,“那额娘有相中的么?” 不等德妃回答,四福晋又加了一句,“儿臣想给贝勒爷挑几个好生养的。” “你倒是贤惠。”德妃道。 这话怎么听都不像是夸奖,但四福晋脸上的神色并无波澜,只是回道:“这是儿臣身为嫡福晋的本分。” 第932章 交锋 一句嫡福晋,一句本分,听的德妃格外膈应。她出身低,包衣奴才小选进宫。虽然如今爬到妃位,也不乐意听什么正室、妾室,嫡出、庶出的。四福晋这一句话,算是戳了她两处忌讳。 可四福晋也没说错,这确实是她嫡福晋的本分。就跟后宫里皇后为皇帝张罗选秀,劝皇帝雨露均沾一样! 心里有些憋闷,德妃的脸色就不大好看,语气也跟着冷了两分,道:“既是你的本分,那等过几日秀女们进宫住了,你也进宫来一块儿看看吧。” “儿臣就不必来了吧。额娘的眼光一向好,有额娘看就行了。”四福晋忙道。她能主动来求就已经不错了,哪里还愿意亲自挑。看那些鲜嫩的秀女们给自个儿添堵么? 然而德妃并不打算放过她,笑道:“本宫看归看,这人最后还不是要进你们府上,和你打交道最多?” 这个理由太过充分,四福晋一下竟不知如何反驳。 德妃当即又道:“真要说起来,本宫的眼光也不好。给四阿哥挑的人,竟没一个会生养的。兴许这次你来看,能挑几个好的。” 四福晋脸色微变,德妃这话说的可是绵里藏针。其实这几年四爷后院的女人不是没有生孩子的,真要算起来,生的还不少。但就是没几个能养大的。她和四爷成婚已经十多年了,至今就李氏膝下养活了一儿一女。否则,四爷也不会为李氏请封侧福晋了。 她自个儿是问心无愧。这么多年,后院但凡有女人怀孕,她一向都是让人精心照料,从不敢怠慢,更不说磋磨。可一个府里孩子总养不大,不免会让旁人多想。真是四爷自个儿子嗣缘淡薄,还是她这个嫡福晋手段厉害? “儿臣能有什么眼光。这好生养有时也难说。”四福晋捏着手里的帕子,勉强笑道:“当初八弟妹刚嫁给八弟的时候,儿臣就记得不少人说她看着就不是好生养的。结果她却是几个妯娌中最会生养的。” 她找的这个例子实在是太过典型,竟是堵的德妃说不出话来。 当初池小河无父无母,身子看着也不是个结实的,不少人等着看笑话。也是因为如此,很多人都说康熙其实并不喜欢八爷,否则不会给他挑这么个福晋。便是良妃,也有传闻说她暗地里掉泪,心疼自己儿子。 可结果呢,池小河进府没多久就有了身孕,一举得男不说,第二胎又生了个儿子。虽说八爷至今也就两个儿子,但两个儿子都养得健健康康的,老大弘旺还得了康熙的青睐,特意被挑进上书房读书。 之前还有个太子的儿子弘皙能压弘旺一头,如今太子被废,弘皙又被人下毒毁了身子,弘旺就成了孙子辈里的独一份。 现如今,甚至有人传言康熙就是看在弘旺的份上,也会立八爷为太子。 德妃脸色缓了缓,决定不再这件事上给彼此添堵,但还是坚持道:“不管怎么说,你来掌个眼总是好的。” 四福晋也不是非要和德妃对着干,现在德妃一而再,再而三的提出让她一块儿相看,她也不好再拒绝,只得硬着头皮答应,“那等秀女们进宫后,儿臣再来。” 德妃点点头,转而问起四爷府里的事。四福晋一一回答,婆媳俩总算是平和的聊了会天。 翊坤宫里,五福晋向宜妃表明了来意后,倒是让宜妃惊讶了好一会儿。 “五阿哥让你来的?”宜妃忍不住问道。 “不是。”五福晋否认道:“是儿臣自己想来的。儿臣觉着,咱们府上还是人丁不兴旺。” 宜妃神色复杂,她一想到五福晋以前是什么秉性,再听她主动开口求人,总觉得像是不认识了一样。 “以前是儿臣不懂事,这本该是儿臣分内的事,还每每让额娘费神。”五福晋露出一副抱歉的神色,很是诚恳的道:“儿臣如今也想明白了,这府里该添人就要添。” “本宫还打算今年不给你们后院赏人。”宜妃道。 不是她偏心,五爷从小就不养在她身边,自然没有同九爷那样的亲近。很多事情想不到也是有的。以前有太后在,便是她操心了,最后还得太后定夺,次数多了,她就索性不管了。 这会五福晋来,宜妃才意识到,太后已经不在了,以后这个儿子的事情她也能插手了。 五福晋万没想到宜妃会来这么一句。她本是想着来卖个好,拉近一下同宜妃的关系。五爷性子别扭,回京两年了,也没能同宜妃亲热一些。她一直在努力,但成效不大,还想着这次她主动来求人,会让宜妃印象好一些。谁知,宜妃压根没有赏人的打算! 这一下,五福晋想了不少。难道说宜妃只想到九爷,没想到五爷么?同是亲生的,待遇也差太多了吧?再说如今五爷已经没了太后的照拂,宜妃这个做额娘的难道不应该多照拂一下? “是今年的秀女不大能入额娘的眼么?”五福晋勉强笑着给宜妃找台阶。 宜妃顺势道:“啊,主要是本宫今年只见到了一半的秀女。” 五福晋露出疑惑的神色,宜妃便把今年分开选秀的事情说了。这下总算把刚刚的尴尬话题岔开,两人都是暗自松了口气。 钟粹宫里,佟贵妃正在看年小蝶的家世背景。昨日选秀的时候虽然看过,但她还想了解的更仔细,便让人今日去内务府拿了一份。 她作为主管选秀的,想看哪个秀女的信息,内务府都不会不给。 “娘娘是想把这个年小蝶给四阿哥么?”桂嬷嬷在一旁问道。 “本宫瞧着是不错。只是能给谁,还得万岁爷说了算。”佟贵妃道。 “也是。奴婢昨日跟在娘娘身边瞧着,这年家的姑娘确实是个可人儿。”桂嬷嬷道。 “所以,本宫可不能让她进宫!”佟贵妃嘴角微扬,露出一抹冷笑来。 “奴婢瞧着那日德妃娘娘也多看了两眼,怕是也喜欢的。”桂嬷嬷又道。 “本宫倒是瞧着良妃还多看了两眼呢!”佟贵妃道。 第933章 劲敌 桂嬷嬷想起昨日德妃带着良妃走进来,正好碰见年小蝶那组出去的神色,点头道:“娘娘说的是,这位年姑娘出色的很,确实惹得两位娘娘都多看了几眼。” “还记得曹家姑娘吧?”佟贵妃笑着又提起一人,“也是个有点意思的。” “啊,奴婢记得。”桂嬷嬷道:“不过比年姑娘还是差些。” 被钟粹宫主仆二人评头论足的两位秀女此时都在自己屋里休息。 年遐龄在外放前一直是京官,因而在京城是有宅院的。此番爱女进京选秀,年遐龄的夫人特意一块儿陪着上京,就是怕女儿有哪里照顾不周。 昨日年小蝶选秀回来,年夫人就连忙问了情况。年小蝶毫无隐瞒,把她从进宫到被选看到出宫的所有过程都详详细细地说了一遍,甚至连整个过程中领路的太监说了什么话,都一字不差的学了一遍。 听年小蝶说佟贵妃特意问她会不会骑射,年夫人的脸色就变了一下。 “这是嫌你身子弱了。”年夫人打量了女儿一眼,心里也是无奈。年小蝶是早产的,有些先天不足。不过虽然看着瘦弱,但其实这么多年都是无病无灾的。 佟贵妃会这么问,她倒是不意外。只是宝贝女儿被人挑,多少有些不舒服罢了。 “娘,选不上也无妨的。”年小蝶乖巧懂事的劝慰年夫人。 “怎么可能选不上!”年夫人却有信心的很,“你这容貌、气质、才学,哪一样都出众的很。正是因为你出众,贵妃娘娘才多问的。不然她怎么没有问旁人?” “娘,女儿其实一点都不想被选上。”年小蝶抱着年夫人的胳膊开始撒娇。 她是家中幺女,从小父母疼爱,哥哥宠着,压根就不想离开家。恨不得招个上门女婿,这样就能一辈子都在家里过这千娇百宠的日子。 “又说傻话。”年夫人看着她笑道:“以你爹如今的官职,再看你这相貌人品,不被留牌才是稀奇了。但最后会进宫还是别的,就看你造化了。” 年小蝶脸上露出几分愁容,小声嘟囔了一句,“女儿不想进宫。” 年夫人谈了口气,摸了摸她的脸颊,低声道:“我和你爹也不想。但你爹如今不在京里,就是想从中周旋,也是鞭长莫及。” 康熙如今这情形,没有哪家愿意自己女儿进宫的。可选秀这事由不得自己。只要是符合条件的就必须进京选秀,否则是不许自己婚配的。若是作假逃避选秀,查出来的罪可不小,没有人敢冒这个险。 “女儿知道的。”年小蝶道。 “今年要选几个皇子福晋,侧福晋估摸也是有的。你希望还是很大的。”年夫人安慰年小蝶道:“你阿玛是四贝勒门下的人,但愿你能入德妃娘娘的眼。” 曹家祖上也是京里的,曹颖虽然没有母亲陪同,但祖宅留下看守的老仆也都恭敬的很。从宫里出来后,府里的马车就在宫门口候着,她打小就跟在身边伺候的丫鬟也都等着。 见她脸色发青的出来,都知道她是冻着了,忙把准备好的大氅先给她披上,然后又把暖手炉塞进怀里。 “姑娘快进车里,有热茶和点心。” 曹颖在家何曾吃过这个苦,当即就扶着丫鬟的手上了马车,足灌了一大杯热茶才缓过神来。 “姑娘今儿选秀还顺利吧?”小丫鬟问道。 “还成吧。”曹颖回忆自己选秀的过程,眉头微微蹙着,没说佟贵妃给她的感觉不大好。 “姑娘过初选肯定没问题的。”小丫鬟高高兴兴的道。 曹颖扯了扯嘴角,却没笑出来。初选都过不了,她进京还有什么意义。关键的是最后一轮复选。 等回了住处,跟着曹颖一块儿进京的林嬷嬷就问起情况来。 她这个嬷嬷是前几年从京里请的,早年也是在宫里待过,专门教她规矩。后来曹寅看这嬷嬷人品不错,就让留在曹颖身边伺候,也是为了将来能进皇家做准备。 面对林嬷嬷的询问,曹颖没再隐瞒,就连她察觉佟贵妃对她不满的事情也说了。 “姑娘确定贵妃娘娘那会是不太喜欢了?”林嬷嬷又问了一遍。 “说话的语气我总不会弄错的。”曹颖有些不耐烦的道。 林嬷嬷一时没说话,皱眉沉思起来,半晌才道:“按理不应该呀。老爷同贵妃娘娘可没过节,佟家在京中势力不小,老爷这么聪明的人,不可能同佟家交恶的。” “谁知道呢!”曹颖道:“兴许就是对我不满意。” “不会的。”林嬷嬷否认道:“姑娘回答的虽不出彩,但也中规中矩,没有错处。” “算了,都选完了,反正我留了牌子。”曹颖道。 “若是姑娘感觉没错,进宫后还是要多注意。这选秀都是贵妃娘娘主持,弄不好就会叫姑娘去她宫里说话。” 曹颖倒是并不惧这个。她家接过几次圣驾,她就是在康熙面前说话都不怕,还怕一个贵妃?不过林嬷嬷的叮嘱她也记着。毕竟入了宫,就是人家的底盘。她阿玛厉害,那也是在前朝。真要是个她小鞋穿,她阿玛也不可能马上来帮忙。 林嬷嬷见她还能听的进去,心里松了口气。这位大小姐向来心高气傲的,她是真怕进宫这一个月作出什么冲动的事来。到时候别说耽误了选秀,她这个教导嬷嬷一样没好下场。 三日时间一晃而过,很快过了初选的秀女们就要进宫了。 巧的很,曹颖在宫门口碰见了年小蝶。两人一打照面,年小蝶倒是没什么神色变化,曹颖暗中忍不住对比了下两人戴的首饰。衣裳都是秀女服,也就是身上的首饰能一分高下。 这一对比,她更觉得年小蝶是个劲敌,就连年小蝶冲她露出的笑容,都让觉得是在挑衅! 曹颖别过头去,没有理会年小蝶。倒是年小蝶被她这态度弄得有些错愕。 谁知等到分屋子的时候,这两人又分到了一块儿,这下不打招呼也不行了。 第934章 讨赏 因为今年留牌的秀女多,所以咸福宫和储秀宫都被整理出来给她们住。但谁和谁一间屋子,却是随机分配的,同家世背景什么没有任何关系。 所以说,等曹颖听到自己和年小蝶一间屋子的时候,都怀疑老天是不是做了什么手脚的。否则怎么会这么巧。 既然是一个屋檐下,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曹颖也不能再像刚刚那样装没看见,同年小蝶问了声好。 年小蝶也没记仇,曹颖都主动问好了,她也就回了声好。 住宫里是不能带自己贴身伺候的丫鬟的,都由内务府统一分配伺候的宫女。两人问过好后也没功夫再说话,都配合着各自的宫女收拾包袱。 秀女们入宫第一日是不会被各宫娘娘叫去说话的,她们能见到的只有教导嬷嬷。 虽说大部分秀女在入宫前就已经在家学过宫里的规矩,但进宫后这一个月还是以学规矩为主。宫里的教导嬷嬷可比她们在家请的嬷嬷要严格。只开口几句话,就已经把不少人吓得不轻。 这一个月里,不仅有嬷嬷们对她们的一言一行进行考察,身边伺候的宫女们也会把她们私下的秉性情况向上汇报。而各宫的娘娘们也可以随时叫她们去说话。这些都是对她们的考察。 若是这一个月里有人触犯了宫规,或是和其他秀女闹出事来,一经发现就会被赶出宫去,同时还会坏了名声,影响以后的婚配。真要是那样,还不如第一轮就没选上。 所以大家都小心翼翼地,对谁都保持着防备心。因为往年的选秀多少都有出事的秀女。谁知道是自己不小心,还是被人陷害的呢?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总还是得有的。 内务府把秀女们都安置好后倒是不那么忙了。八爷这日回府的时间就比往日早。 池小河午休起来,难得见八爷在窗边看书,还以为是自己眼花。 “福晋睡的可真香。”八爷笑道。 “这天阴冷阴冷的,太适合睡觉了。”池小河笑着回道,一点没有不好意思。 前两日还是艳阳高照,转眼就阴了天,就跟要入冬似的。今年这个春天真是来的晚。 “福晋的理由总是这么充分。”八爷笑着放了手中的书,走到床边坐下,看池小河脸颊红扑扑的,忍不住伸手摸了一把,道:“秀女们都进宫了,我这里倒是能省些事,所以回来早些。” 这是解释了,池小河嗯了一声,窝在被子里不想动。 “你呀,如今越发懒了,见了爷都不起。”八爷道。 池小河知道八爷并不生气,甚至这话里还带了几分宠溺,便咧嘴冲八爷一笑,“还不是爷宠的。” 果然,八爷脸上笑意更甚,又捏了捏池小河的脸颊。 池小河看着八爷,想了想,还是问道:“爷,臣妾真不进宫去额娘那坐坐么?” 八爷脸上笑容一顿,道:“福晋是怕额娘有想法?” 池小河没回答,但她的眼神已经默认了。 八爷本想说他去同良妃说就行了,但看了看池小河,他又改了主意,“也好。如今秀女都进宫两日了,你去额娘那坐坐,有个姿态就够了。” 这种事情都是心照不宣的。谁都知道当福晋的不会愿意后院进人。就跟后宫的这些宫妃们也一样不愿意后宫进新人一样。因为有新人进来,就意味着分宠,也在提醒着原有的人又老了一岁。 但不管心里乐不乐意,面上贤惠大度的姿态却还是得摆出来,这样才皆大欢喜。所以八爷也就没拦着池小河。 “那臣妾明日就进宫。”池小河道:“把舒舒觉罗氏也带着一块儿吧。她也有日子没进宫给额娘请安了。” “这就随你了。”八爷没意见。 “臣妾想着,四嫂肯定已经去过了。”池小河道。 “嗯。”八爷点头,他之前在宫里就听说了。几家福晋都陆续进了宫,除了大肚子的九福晋,也就七福晋和池小河没去了。 “四嫂也是不容易。”池小河免不了感叹一句。对四福晋,她是真的心疼。可她也帮不上忙。只能是在平日里多劝慰两句,让她心情舒畅些。 见池小河神色伤感,八爷便没说今年四爷府上可能要进个侧福晋的消息。 年遐龄是四爷门人的事并不是秘密,他家今年有女儿进京选秀也是大家都知道的。很有可能这个年氏就会进四爷府。 八爷虽然没见过年氏,但也听说她容貌出众,琴棋书画、骑马射箭样样精通。若这些传闻是真的,那等年氏进了府,四福晋的日子只会更难过。 “对了,九弟今日来谢我了。”八爷换了个话题。 “九弟妹心情好多了吧?”池小河笑道。她自认上次去劝说的效果还不错。 “嗯。”八爷点头,笑道:“九弟说九弟妹这几日胃口都好了。” “臣妾这个知心姐姐当的还是不错的吧,嘿嘿。”池小河自夸道。 “知心姐姐?”八爷笑道:“这个说法倒是有趣。” “爷怎么谢臣妾?”池小河拉着八爷的手讨赏。 “你这个当嫂子的劝解弟妹难道不是应该的?”八爷忍不住笑。 “那是爷当初开的口呀!”池小河理直气壮的道:“臣妾如今圆满完成任务,爷难道不该赏?” 八爷见她眼睛亮晶晶的,点头道:“也对,是爷开的口,爷确实该赏。福晋想要什么?” 池小河眨巴了下眼睛,想了想,突然压低声音道:“爷好久没带臣妾下馆子了呢!” 八爷一愣,看池小河狡黠的样子,再也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福晋原来是嘴馋了!” “臣妾不是嘴馋,臣妾是想和爷二人世界!”池小河反驳道:“爷自个儿说说,咱们俩单独去下馆子还是什么时候的事?” 这下还真把八爷给问住了。他想了好半天也没想起来。 “是爷的不是。”八爷主动认错,“那爷答应你,等过两日天气暖和些,爷便带你下馆子。就咱们俩!” “好!”池小河笑得眉眼都弯了起来。 第935章 进宫 第二日一大早,池小河心情很是不错的起床梳妆打扮准备进宫。 因为想着要同良妃说选秀的事,她原本是不想带雅尔哈和弘曦的。但后来想一想,她不过是去表个态,还是把孩子们带上让良妃见见,说不定气氛还能缓和些。 舒舒觉罗氏是昨晚接到的通知,这会功夫已经打扮停当从自个儿院里出来往正院走了。 她心里清楚,过去一年还算安分,管家的事也做的勤勤恳恳,池小河也不会在进宫的时候想着她。 虽说侧福晋是有资格进宫的,但有嫡福晋在,她就不可能单独进宫去。一切还得听嫡福晋的。 等她到了正院门口,天才刚刚大亮。守门的小太监开了门,见是舒舒觉罗氏,忙笑着迎她进来,道:“福晋已经起了。” 舒舒觉罗氏点点头。今儿要进宫,池小河肯定会早起。 屋里,池小河已经在用早膳了,听闻舒舒觉罗氏已经到了,便让她进来先候着。 “要再吃点么?”池小河随和的问道。她打心底里其实没有古人那种根深蒂固的尊卑观念。 但舒舒觉罗氏还是受宠若惊,连忙摆手拒绝,表示自己过来前已经用过了。 池小河也不强求,看两个孩子已经吃的差不多了,也加快了自己用膳的速度。她并不习惯让人久等。 等出发的时候,云层后隐隐有阳光透出来。池小河抬头眯着眼瞧了瞧,心情不错的道:“看来今日是个好天气。” “这天阴晴不定的,真不像是入春了。”舒舒觉罗氏道。她如今在池小河面前说话已经没有以前那么拘谨了。 “今年晚春,估摸还得冷上两月呢!”池小河说着便率先上了马车。 因为就四个人,今日便只准备了一辆马车。池小河、舒舒觉罗氏还有雅尔哈和弘曦,都坐在了一块儿。 池小河坐在正中,舒舒觉罗氏和两个孩子各自坐两边。 “额娘,咱们今儿要在皇玛玛那用午膳么?”弘曦问道。 “应该会。”池小河笑道:“你皇玛玛难得见你们一次,还不是想多留你们一会儿。” “那能叫大哥一块儿么?”弘曦又问。 池小河迟疑了一下,道:“你大哥那边上书房中午不知道休息时间有多长。” 以前她带两个小的进宫时,从来没有让人去上书房叫弘旺过来,怕的就是耽误他的功课。这会弘曦提起,她才觉着每次在良妃那用膳都少了弘旺,确实不太好。 “额娘,您一会儿让皇玛玛派人去叫大哥一块儿吧。”弘曦道:“我上次听大哥说,上书房的午膳不好吃!” “真的?”池小河惊讶道。她之前也有过问弘旺在宫里的情况,但这孩子总说一切都好。她怕这孩子报喜不报忧,便私下问木清,结果木清的说法同弘旺一致,她就没多想。如今想来,只怕木清早就被弘旺叮嘱过不能乱说的吧。 “真的。”弘曦肯定的点了点头,道:“有次我问大哥宫里的膳食好吃么,结果大哥说不怎么样,让我在家里好好吃饭,不要挑食。” 池小河一时心疼不已。她总想着上书房好歹都是皇子皇孙们读书的地方,膳食应该不会差。却忘了曾经听四福晋说过,阿哥所膳房的水平就不怎么样。 “好,一会儿进宫就同你皇玛玛说。若是额娘忘了,你就提醒额娘。”池小河道。 “额娘,我去同皇玛玛说!”弘曦主动请缨道。 池小河笑了起来,“也好。”由孙子提出来,良妃会更乐意成全。 舒舒觉罗氏一路上都很安静,就跟个透明人似的。她不像张氏她们同雅尔哈和弘曦的关系都还不错,见了面还能说几句。她从进府就一直没处理好同正院的关系。导致就算现在池小河不同她计较了,她在面对弘旺他们三个孩子的时候会很拘谨。 倒是弘曦和雅尔哈并未在意马车里多了一个人,同池小河还是如往常一样说话。一路上叽叽喳喳的,时间到过得挺快。 等他们在宫门口下车时,太阳已经从云层后探出头来,清晨的寒气也散了不少。 人在沐浴到阳光的时候总是会不由自主的心情明媚起来,池小河脸上的神色也不由自主的带了几分笑。 等扶着两个孩子下了马车,给他们整理好衣裳,池小河这才带着一众人往宫里去。 良妃搬进景仁宫后,池小河还没带孩子们去过,今日正好认个门。 以往住的储秀宫在西六宫,所以路线不一样。雅尔哈和弘曦很快就发现不同,想起池小河说良妃搬了住处,都不由好奇起来,“额娘,皇玛玛现在住的宫殿是要大一些么?会比之前的远么?” “嗯,是比之前住的要大一些。”池小河答道:“而且你们皇玛玛如今住的是主殿,没有再同以前的惠妃娘娘住一块儿了。” “那还有别的娘娘和皇玛玛一块儿住么?”弘曦问道。 “只有两个小答应。”池小河道。答应位分低,不够格叫娘娘。弘曦和雅尔哈学规矩的时候都学过,也就没再多问。 池小河走了一段才想起来永和宫也在东六宫,且同良妃的景仁宫离的并不远。也不知道今日四福晋进宫没,会不会遇到。 “福晋,咱们会碰到秀女么?”舒舒觉罗氏冷不丁问了一句。 池小河看了她一眼,猜她大概是想到了当年自个儿选秀的时候,笑了笑,道:“你忘了,秀女们都是住储秀宫的,在西六宫,咱们碰不到。” “啊,对。臣妾是忘了。”舒舒觉罗氏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臣妾没进宫几次,还有些记不清两边都有些什么宫。” “正常。”池小河倒是理解,“我头一年也是懵懵懂懂的。后来花心思记了才记住。你以后进宫的机会也不会少,还是花功夫记一记吧。” “嗯,臣妾记下了。”舒舒觉罗氏点头。 此时的储秀宫里,惠妃听着外面的动静正在发呆。 以前她是这里的一宫主位。每次选秀,哪个秀女不对她恭恭敬敬的。而如今,她还在这宫里住着,却没一个秀女踏进她的住处! 第936章 摆姿态 住在储秀宫的秀女们当然都知道惠妃还住在这里。但教导嬷嬷早就叮嘱过不让她们去打扰惠妃静养,她们自然不会去。当然,有消息灵通的,知道惠妃所谓的静养是怎么回事,也就更加不会去了。 所以偌大个储秀宫,偏殿都热热闹闹的,倒是主殿冷清的厉害。 “娘娘,您若是觉得闹腾,奴婢去说说。”惠妃身边的宫女道。 “说什么?不许闹?”惠妃看着窗外的艳阳,眼里闪过一丝自嘲的笑来,“本宫如今说的话,还有谁会听!” “娘娘,这储秀宫,您还是一宫主位。”宫女道。 “呵,一宫主位。”惠妃冷笑,声音突然低了下去,“谁又还记得。”便是记得,她如今也不过是个笑话而已。 宫女见她神色恹恹地,也不好再说,只默默地出去让奴才们都放轻些动作,免得打扰到了惠妃。 其实康熙没有禁足惠妃,只是让她好好反省。但她却没再踏出宫门。 上次求八爷去看大阿哥,后来八爷告诉她看过了,大阿哥说一切都好,她心里不信,却有觉得有了些许安慰。至少从八爷说的来看,大阿哥的身体没有出现她担心的状况。 以前她总想让大阿哥比过太子,如今她却只希望大阿哥身体康健,能活得长久一些。等康熙百年之后,新帝登基,他这个皇兄总会得到赦免吧。便是没了爵位,也比圈禁强。 而她也让自己努力活着。只有活着才有希望。也许过上几年,她还有出宫和儿子团聚的可能。 景仁宫里,良妃看见池小河把两个孩子带来还挺高兴的。 “皇玛玛,中午能叫大哥也来用膳么?”弘曦还记得自己主动提的事情,一进来给良妃行过礼就开口了。 池小河哭笑不得,这孩子也太直接了。良妃都还没说留她们用午膳呢!这下弘曦开了口,良妃便是不打算留的,也要留了。 她忙去看良妃的神情,就见良妃果然愣住,显然是没想到心心念念的宝贝孙子一开口就说起午膳的事来了! 见良妃的目光看过来,池小河忙道:“这孩子来的路上就说,每次在您这里用膳总没有叫他大哥,他觉得不齐整,所以才想着说若是今儿午膳在您这里用的话,便把弘旺从上书房叫过来。他们仨一块儿陪您。” 弘曦的本意其实是给弘旺改善伙食,但池小河不能这么说呀。不然良妃听了该不高兴了。所以池小河换了个说法,就见良妃脸上立刻露出笑来,“哎哟,这孩子想得可真周到!本宫都没想到。” “可不是。儿臣也没想到呢!”池小河笑道:“所以今日就有劳额娘了。儿臣就带着孩子们在您这蹭个午膳了。” “就是人多才热闹呢!”良妃道:“本宫每日里都是一个人用膳,那才是没意思。” 说完良妃就叫了个小太监来吩咐他去上书房,等弘旺下课了便叫过来。 弘曦见良妃安排好了,当即就很是嘴甜的扑在良妃怀里道:“皇玛玛真好!” “是咱们弘曦好。”良妃抱着她,笑的嘴都合不拢。 看着气氛正好,池小河也不没打破,就让弘曦和雅尔哈先陪着良妃说说话。她则和舒舒觉罗氏坐在一旁安静的喝茶。 过了好一会儿,良妃才放开弘曦,道:“和你姐姐出去玩会吧,皇玛玛同你额娘说说话。” “嗯。”弘曦点头,道:“孙儿想去御花园玩,皇玛玛,可以么?” “行。今儿出太阳了,御花园里估摸有花开。你和雅尔哈去吧,到午膳的时辰再回来。” 良妃并未拘着两个孩子。如今她在宫里地位不比以前,倒是不担心。 “娘娘,福晋,臣妾跟着去吧。”舒舒觉罗氏倒是主动提议道。虽然有奴才们跟着,她还是有点不放心。再者,良妃明显有话同池小河说,她在这杵着也不好。 谁知池小河却没让她走,道:“你也坐下来一块儿陪额娘说说话。有嬷嬷们跟着,弘曦和雅尔哈没事的。” 舒舒觉罗氏有点犹豫,下意识的看向良妃,见良妃也点了头,这才重新坐下。 等弘曦和雅尔哈走了,屋里安静下来,池小河才开口道:“这两日秀女们都进宫了,额娘可有叫人来说话的?” 良妃看她一眼,问道:“你想给府里添人?” “儿臣想着若是额娘有看中的,也可以给贝勒爷选两个。”池小河道:“额娘这不是今年有机会亲自看了么。” “上面有贵妃娘娘她们看就行了。”良妃道:“本宫第一年参与,就跟着凑数吧。” 池小河在心里琢磨良妃这话,难道是不准备给八爷挑人的意思? “初选那日额娘累着了吧?”池小河又道:“听爷说,今年的秀女比历届都要多。” “还好。因为今年秀女多,贵妃娘娘一早就安排分了两边同时进行。”良妃道:“这么一分下来,其实比往年相看的还少些。” “那就好。儿臣还怕额娘辛苦呢!”池小河笑道。 良妃喝了口茶,不紧不慢的道:“说起来,你们府上人确实不多。” 池小河心里一咯噔,见良妃目光扫过来,忙继续维持脸上的笑容。感情刚那话只是开了个头,这才入正题呢! “所以儿臣今日才进宫来求额娘了。”池小河道。 话题又重新绕了回来,良妃的神色却像是舒展开来。大概是池小河两次强调自己进宫来给是八爷求人的,她终于是相信了。 “本宫倒是瞧着有不错的,只是本宫毕竟第一次参与,不太好开口。”良妃道:“到时候看贵妃娘娘她们怎么决断吧。” “额娘放在心上便是。”池小河道:“有额娘先掌眼,儿臣也放心些。” 良妃点头道:“你府里一向打理的好,后院处的也和睦。真要是挑人,本宫得看着点性子挑。那种爱惹是生非的不能要。没得八阿哥在前朝忙了,回去还得为后院的事糟心。” “就是这么个理。”池小河笑着附和了一句。 第937章 请年氏 舒舒觉罗氏留下其实也没机会说话。她有点不太明白池小河的意思。反正也不需要她的意见,为什么不能让她陪两个孩子去御花园呢?相比坐在景仁宫里听良妃和池小河说话,舒舒觉罗氏觉得自己更情愿去照看两个孩子。 不过良妃并没有冷落舒舒觉罗氏太长时间。同池小河说了会话后,她便向舒舒觉罗氏问话了,“本宫记得你当初选秀的时候也是颇有才名的吧?” 舒舒觉罗氏一阵尴尬。她那所谓的才名在进府后没给自己增色半分。但良妃既然问了,她只得硬着头皮回道:“儿臣哪有什么才名,不过是些谬赞。” “怎么是谬赞呢!”良妃不同意道:“既然能传出来,肯定还是有几分真才实学的。” 舒舒觉罗氏的脸不由红了起来,就听良妃又问道:“本宫记得你是不是会抚琴?书画也会吧?会下棋么?” “儿臣学艺不精,每样都是刚入门。”舒舒觉罗氏只得道。 谁知良妃话锋一转,道:“今年的秀女里也有个颇有才学的。” 舒舒觉罗氏有些惊讶,抬头看向良妃,池小河则是心里一动,突然想到一个人。 “湖广巡抚年遐龄的女儿。长得不错,据说琴棋书画皆通,骑马射箭也是会的。”良妃道。 池小河心道一声果然。姓年,阿玛是年遐龄,还长得好看有才华,这不是历史上大名鼎鼎,被雍正独宠的年贵妃么? 据说在年氏进了雍正的后院后,十年里,府里就没有别人怀孕生子的。全被年氏一个人包揽了。即便生一个夭折一个,雍正还是独宠她一人。甚至在她死后封为皇贵妃,还要葬在一块儿。 她不记得历史上的年氏是哪一年选秀进的四爷后院,再加上如今这时空显然同历史上不太一样,她便把这茬事给忘了。却不想年氏竟然就在这一届的秀女里。 “那这年姑娘厉害了。能文能武。”池小河笑着夸了一句,“儿臣倒是很有兴趣见一见呢!” “本宫也是看到她才想起来。”良妃看了一眼舒舒觉罗氏道:“都是一样的有才名,就是不知谁的才学更好一些。” “儿臣只是略懂,肯定比不上这位年姑娘的。”舒舒觉罗氏忙道。 “不必太过谦虚。这位年姑娘选秀的时候可是承认的很大方,一点不谦虚的。”良妃道。 这下池小河和舒舒觉罗氏都有些惊讶了。古人一向觉得自谦是美德,太过自信和张扬是不受欢迎的。这个年氏倒是大胆的很,不怕锋芒太过落选么? “没想到吧?”良妃笑道:“本宫听说的时候也是佩服她的勇气。” “确实不一般。”池小河笑道:“不过她这样倒是更容易让人记住了。” “可不是么!”良妃笑道:“另辟蹊径,也是个聪明人。” 舒舒觉罗氏以为良妃同她说话就是牵出年氏这么个人,这会心里已经放松下来。谁知良妃突然又道:“不若本宫这会就叫她过来同你一较高下如何?” “啊?”舒舒觉罗氏一惊,连忙摆手道:“儿臣不行的!儿臣的水平自个儿心里清楚,肯定不行的。” 池小河见她惊慌失措的样子,不由微微皱眉。她拿不准良妃这是何意。是真的只是想看看年氏有多少才学呢,还是想让年氏进她们府上? “额娘,这不大合适吧?”池小河道:“咱们贸然叫年姑娘来,是不是不大好?” 舒舒觉罗氏顿时向池小河投去感谢的目光,她是真不想搞什么比试。年氏是谁,她都不认识,也没兴趣比个输赢。 “无妨。本宫只说叫她来说说话,旁人也不会知道。”良妃却像是铁了心要促成这件事。 刚还说她不过是跟着参与选秀,不合适叫人来宫里说话,这会却又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 这下池小河到是不好再推,舒舒觉罗氏见她为难,只得露出一副认命的样子,道:“若是额娘有兴趣看看,那儿臣就献丑了。可以同年姑娘对弈一局。” 良妃见她终于松口,脸上也露出笑来,道:“那本宫这就叫人去请。左右你们要留在这里用午膳,时间还充裕。” 年氏这会却并不在咸福宫。 今日是秀女们进宫后的第一个大晴天。教导嬷嬷们难得的没有教规矩。紧了几日,今日便给大家放松一下,许她们去御花园赏花一个时辰。 这样放风的机会难得的很,除了少部分不愿意走动的秀女,其余人几乎都涌去了御花园。 良妃派人来叫年氏的时候没有碰到人,得知秀女们都去了御花园,想着弘曦和雅尔哈两个小主子也在御花园,便又改道跟了过去。 秀女们进御花园是要先清场的。不过弘曦和雅尔哈既不是后宫妃嫔,也不是成年皇子,加上如今八爷正受宠,良妃在后宫地位也上来了,清场的小太监就没好意思赶他们走。 不过小太监也说了,一会儿这园子里会来人,让他们不要随意走动,就固定一处玩耍便好。 良妃宫里跟来的嬷嬷应下了,便把弘曦和雅尔哈带到了御花园的凉亭里,又安排了两个奴才在不远处看守,这才放心。 不过御花园本就不大。即便是秀女们知道这边有人不过来,但远远的说话声还是会传过来。 弘曦和雅尔哈都好奇的很。他们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到秀女。看到这么多穿着一样的年轻女子在御花园里,免不了向一旁的奴才们询问。 而远处的秀女们也注意到凉亭里的人。见是两个小孩子,也都在猜测是谁。 就在这会功夫,良妃派的人过来了。那小太监直接找了带秀女们过来的教导嬷嬷说明来意,倒是没注意弘曦那边。 秀女们在宫里住的这段时间,像良妃这样的一宫主位叫过去说话是再正常不过的。但秀女们这才进宫没几日,良妃就叫人,倒是有些让人惊讶。 不过那嬷嬷也没多问,叫了年氏过来,吩咐了两句,便让她跟着良妃派来的小太监走。 第938章 对弈 年氏进宫前家里也是教过的,对宫里哪位娘娘是哪个阿哥的额娘都清楚的很。听说是良妃叫,她便想到了八爷。 再想到进宫前,她阿玛说过如今康熙面前就两个大红人,一个四爷,一个八爷,她心里不免有些紧张。 她们年家是四爷的门人,难道良妃不知道么?为何还要叫她过去说话?难道说想让她进八爷府? 那小太监可不管年氏这会心里在想什么。他看一眼凉亭那边弘曦和雅尔哈玩得正开心,便没过去,直接带着年氏就出了御花园。 这还是秀女们进宫后第一次有人被后宫妃嫔们叫走。一时间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年氏的背影上。待年氏出了御花园,大家便纷纷议论起来。 当然,没有人敢大声说话,只是三三两两的凑在一块儿窃窃私语。 曹颖则是愣了半晌没回过神来。她万没想到这才没两日,年氏竟然就被人看中了。 “曹姐姐,良妃娘娘是八爷的额娘吧?”旁边有秀女小声问曹颖。 “啊,是的。”曹颖回过神来。 “听说八爷是个温润如玉的公子呢!”那秀女面色含春,一副憧憬的样子。 曹颖眼里闪过一丝不屑,八爷府里有得宠的嫡福晋,还有个据说才学不错的侧福晋。真要是进了八爷后院,争宠都费劲。当初她阿玛就说过,若不是八爷先一步有了侧福晋,到也是个选择。如今还是避开为好。 这么一想,她也不嫉妒年氏了。被良妃看中可不是什么好事。 这会还在路上的年氏心里倒是忐忑的很。她也听自家阿玛说起过八爷。她阿玛曾经是京官,同八爷还打过交道,当初说起的时候还是带了几分欣赏的。 但对于良妃,他阿玛就接触不上了。只知道在宫里存在感不高,好像没什么地位似的。 可从她进京等着选秀的这段日子听到的消息来看,良妃如今是母凭子贵,在后宫的地位已经今时不同往日了。 等到了景仁宫,还未进殿,年氏就听里面传出来一阵笑声。她深吸了口气,努力让自己神色自然些,跟着小太监迈进了大殿的门。 “臣女年氏见过良妃娘娘,良妃娘娘万福金安。”年氏按着宫里嬷嬷教的规矩,低眉垂目的先行了个礼。 “起来说话吧。”良妃声音温和的道:“本宫就是叫你来说两句话,不必拘谨。” 年氏低着头没吭声。她除了选秀那日,还是第一次见良妃。便是选秀那日也只是匆匆一眼,都没看清良妃长什么样子。不过听这声音,到像是个温和的人。 “抬起头来让本宫瞧瞧。”良妃再次开口。 年氏慢慢抬起头来,这才注意到良妃的下首还坐着两个人。她快速的瞟了一眼,又忙把眼眸垂了下来。 “这姑娘长得可真俊!”良妃笑着道。 “确实是。”池小河跟着夸了一句。 要说起来,她穿越过来占据了郭络罗氏这身皮囊已经很满意了。比她上一世的容貌要好看不少。不夸张的说,搁现代不必一些当红明星差。 可年氏的样貌生得还要漂亮。唇红齿白,肤如凝脂,眉目如画,池小河心里顿时闪过一溜描写美人的词。 而且年氏这会还穿着很普通的秀女服,妆容也简单,并没有盛装打扮就已经让人赞叹。可见真要是打扮起来,那可要艳压群芳了。难怪历史上的冰山四爷都为之倾倒。 舒舒觉罗氏看着年氏没说话。她也是被惊到了。有如此容貌,再要是真有才学,那哪个男人能遭得住啊! 她心里顿时响起了警钟。这样的人可不能进后院。若是进了后院,迷了八爷的眼,打破了后院的平衡,她如今的安稳日子就没有了! 一旦起了这个心思,舒舒觉罗氏的斗志反倒是被激起来了。她想着一会儿同年氏对弈的时候一定不能手软。最好是能把年氏给杀得片甲不留,让她再自夸才学好! 倒是年氏这会被三人打量的渐渐红了脸。她从小就被人夸长得漂亮,但她阿玛长提醒说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她也一直谨记在心。进宫后见了众多秀女,各有各的美貌,她也不觉自己容貌多好了。 这会陡然被良妃夸,她就不好意思起来。刚刚她抬头偷偷看了一眼,觉得良妃才是美人。虽然看得出不年轻,但却不失风韵。 坊间对良妃也是有传闻的。说她美若天仙,不然也不会在辛者库都能吸引到康熙的注意。 被这么个美人夸长得漂亮,感觉还是很不一样的。 至于池小河,年氏刚没来得及看,所以也没注意长相。她这会心里还在猜测池小河和舒舒觉罗氏会是谁。 坐在良妃宫里的,会是后宫哪两个位分低的妃嫔么? “本宫那日听说你琴棋书画皆通,便想到八阿哥府上的侧福晋也是个。正好今日她也进宫来,本宫就想着叫你过来,你们俩切磋切磋。”良妃道。 年氏顿时愣住,万没想到良妃叫她来竟是与人切磋。她这才认真看向良妃下手,却不知哪个才是她的切磋对象。 “这是八福晋。这是侧福晋。”良妃给年氏介绍道。 年氏忙又行礼,池小河和舒舒觉罗氏都点了点头。 “娘娘想叫臣女同侧福晋切磋什么?”年氏倒是一点不惧,稳了稳心神就主动开口问了。 这大胆的性子同她略显柔弱的外表很不一样,却让人更觉有趣。池小河的嘴角都不由勾了起来。倒是舒舒觉罗氏神色更为严肃。 “就对弈一局吧。”良妃道:“本宫就给你们半个时辰,看能不能比个胜负出来。” “臣女没问题,但凭娘娘安排。”年氏落落大方的道。 舒舒觉罗氏见她这样,自然也不能输了气势,起身道:“就按额娘说的来。限时更能显水平。” 年氏笑了笑,神色轻松。 池小河心里倒是有几分佩服了。这个年氏的心理素质不错呢! 良妃也不多话,当下就让宫女摆好了棋盘。舒舒觉罗氏和年氏坐在棋盘两边,各执一色棋。 第939章 输赢 池小河穿来这么多年,下棋最拿手的还是五子棋。所以她便是观战也不大看的懂。但从两人落子的速度上来看,年氏明显快一些,几乎是不假思索就落子。舒舒觉罗氏则要慎重的多,几乎每一颗子都会想一想。 对于池小河这样不懂棋的观战者来说是很无聊的,所以没看一会儿她就忍不住想打哈欠。倒是良妃看得津津有味。 不过后宫这些得宠过的妃嫔,几乎人人都会一些琴棋书画。毕竟不能等康熙来了就直接关灯睡觉,总要找些乐子打发时间的。 池小河禁不住反思了一下自己,是不是也该学一学。好像琴棋书画这四样里面,只有书画她还勉强算得上会,才艺确实是少了些。 就在池小河自个儿坐着胡思乱想时,良妃那突然冒出一声“好棋!”,吓得她一个激灵,连忙往她们那边看过去。于是便发现舒舒觉罗氏已经眉头紧皱,而年氏依旧是神色轻松的样子。 看来年氏要赢了,池小河心里想。这位历史上有名的年贵妃果然是厉害。要知道舒舒觉罗氏同八爷对弈也是能撑一会儿的。 半个时辰的时间还是过得挺快的。不等池小河真的睡着,良妃那边已经叫了结束。 “年姑娘棋艺高超,佩服!”舒舒觉罗氏虽然输了,但还是保持着风度。 良妃也赞道:“确实精彩,有几步真的是出其不意。” “娘娘和侧福晋过誉了。”年氏赢了也没有得意,起身不卑不亢的笑着回道。 “这可不是过誉,这叫百闻不如一见,本宫今儿可是亲眼见证了。”良妃笑道:“改日本宫碰到贵妃娘娘,可要夸夸你。” 年氏到底面嫩,被良妃这么夸着,脸还是不由自主的红了起来。 棋下完了,胜负也分了,良妃便没有多留年氏。又让刚刚带她来的小太监又把她送了回去。 “顺便去御花园看看,雅尔哈和弘曦也该回来了。”良妃叮嘱道。 “皇玛玛,孙儿已经回来啦!”弘曦跨过门槛,蹦蹦跳跳的跑进来,显然是在外面正好听见了良妃的这句话。 “哎哟,慢点跑,别摔着了!”良妃忙道。 弘曦笑嘻嘻的扑进良妃怀里,“皇玛玛放心,孙儿摔不着!” 良妃在他额头摸了一手的汗,忙叫人拎热帕子来给他擦汗,免得一会儿着凉。 弘曦被良妃搂在怀里还不老实,扭头去看站在门口的年氏,开口道:“皇玛玛,这个姐姐是谁呀,长的好漂亮。” “这是今年的秀女。”良妃笑道。 “秀女是什么呀?”弘曦并不懂这个。他还小,池小河也没有给他说过。 不过雅尔哈却是知道的。她如今也是个半大姑娘,身边的嬷嬷也跟她说过。但她从未真正见过秀女。 刚在御花园的时候,她隐隐知道不远处的那些年轻女子都是秀女,却看不真切。如今有个这么漂亮的秀女在良妃这,她也不由盯着看了起来。 “你还小,等你长大就知道了。”良妃并不打算给弘曦解释,而是示意年氏先走。 年氏冲良妃和池小河、舒舒觉罗氏福了福身,便先告退了。 看年氏走了,弘曦也没有追问,转而又扑进良妃的怀里撒娇,“皇玛玛,孙儿都饿了。大哥什么时候能来啊!” “这就饿了?让皇玛玛摸摸你的小肚子,看瘪了没有。”良妃笑道。 “哈哈哈,皇玛玛,痒!”弘曦被摸得在良妃怀里扭来扭去的求饶。 祖孙俩闹了一会儿才停,正好宫女把拧好的热帕子拿了来,良妃便亲手给弘曦擦起汗来,“你大哥这会应该才刚下课,还得会才能过来呢。你若是饿了,就先吃块糕点垫垫。” “嗯,皇玛玛这里的糕点好吃。”弘曦也好哄,听闻弘旺已经在来的路上,他就开心了。 “娘娘抱着他累吧,让他自个儿坐着吃吧。”池小河道。 “没事。”良妃并不撒手,“不过是抱着,能有什么累的。他难得在我本宫这亲热一下。” “额娘太惯着他了。”良妃道:“在府里大家就都宠着。” “他最小嘛,不宠他宠谁。”良妃笑道:“你这个当额娘的难道不更疼幺儿?” “那儿臣还真不是。”池小河笑道:“他整日跟在儿臣身边,半点委屈都受不到,再宠真要上天了。儿臣还是更心疼弘旺。他一个人小小年纪就单独进宫读书,儿臣这心里总是不放心。” “倒也是。”良妃点头,“有时候孩子过于懂事了,确实也是心疼。这当额娘的啊,手心手背都是肉,谁都放不下。” “可不是。”池小河笑道,把雅尔哈搂进自己怀里,“就儿臣这个女儿,再过几年大了,也是有得操心。” “是啊,日子一晃眼就过去了。”良妃感叹道:“孩子们大了,本宫也老了。” “额娘不老,额娘还年轻着呢!到时候还要看着弘旺他们娶媳妇,给雅尔哈挑个好夫婿!”池小河道。 “就你会说话。”良妃重又笑了起来,“本宫倒是希望能活到那么一天。” 古人寿命不如现代人长,三四十岁没了的大有人在。良妃发出这种感叹也不稀奇。不过在池小河看来,良妃在宫里养尊处优的,怎么滴也应该能活个五六十岁。到时候别说看弘旺他们结婚了,只怕还能看到他们再有孩子呢! 大家正聊得热闹,没一会儿弘旺就回来了。 弘曦一看到弘旺进来,嗖一下就从良妃怀里挣脱出来跑了过去,“大哥,你可算是回来了!” 弘旺一把抱住他,让他站好,自己先给良妃还有池小河行了礼,这才看着弘曦道:“看你这莽莽撞撞的,若不是我下盘稳,得被你撞地上去!” “嘿嘿,大哥厉害,不会的!”弘曦抱着弘旺的胳膊讨好的笑。 “你呀!”弘旺一向拿他没法子,宠溺的笑了起来,刮了刮他的鼻子,就算是惩罚了。 “你可别说弘曦了。今儿还是他想着要叫你过来呢!”良妃道:“他可是时刻都记着你这个大哥在。” 第940章 引起关注 弘旺有些诧异的看向弘曦,这可是他没想到的。见是良妃宫里来的人,他只以为是良妃想他了。后来听小太监说池小河他们都进宫了,他心里也就更笃定了。谁知居然是弘曦提议的。 弘曦仰着头看向弘旺,一脸求表扬的样子,仿佛在说,大哥,还是我最好吧! 弘旺被他逗笑了,摸了摸他的头,道:“看来平日里没白疼你,还挺有良心的。” “那是!”弘曦挺了挺小胸脯。 “上了一早上的课累了吧,快过来歇会。本宫这就叫人传膳。”良妃道。 “孙儿不累。每日里这么上课,早就习惯了。”弘旺笑道。 池小河从进宫就打量着弘旺,她总觉得在宫里的弘旺同在府里的时候不一样。想着之前弘旺还特意因为选秀的事情同八爷谈话,越发觉得这个儿子懂事贴心的让人窝心。 午膳的气氛很好,良妃也没让人守食不言的规矩,说说笑笑的吃了一顿饭。 舒舒觉罗氏还是第一次被留在良妃这里用午膳。因为就这么几个人,大家便坐的一桌没有分开。虽说还是拘谨,但她还是挺喜欢今日这个氛围的。让她有了种家里的感觉。 自打进八爷府,这种三代同堂一块儿用膳的事情就再没有过。 “阿玛今日怎么不来呀?”弘曦都用完膳了,才想起这桌上其实还差一个人。 “可算是想起你阿玛了。”良妃又被逗笑了,“咱们都吃完了,你才想起来,那你阿玛可要饿坏了。” 弘曦红着脸道:“那,那是因为皇玛玛这里的饭菜太好吃了。孙儿,孙儿一时忘了嘛!” “瞧瞧这张小嘴,可真会说。”良妃指着弘曦笑,“倒是本宫的不是了。” “可不是么!儿臣有时候都辩不过他,歪理一套一套的。”池小河笑道。 八爷今日有事,早就说好了不过来的。所以午膳后池小河也没再耽搁,带着舒舒觉罗氏和两个孩子就出了宫。弘旺照例去上书房,下午还有骑射课要上。 年氏从良妃这出来后就直接回了咸福宫。 早上去御花园里的秀女们这会都回来了。感受到那些好奇打探的目光,年氏脸上神色未便,直径回了自己屋。 “你这一趟去的时间不短呢。良妃娘娘很赏识你吧?”曹颖忍不住开口道。 “不过是说两句话。也许娘娘明日就叫你去的。”年氏笑了笑道。 “良妃娘娘都问了你些什么?”曹颖又问道。她心里好奇,也是想提前做个准备。她知道,以她的家世背景,被后宫妃嫔叫去说话是迟早的事。 “还能问什么,总不是家里的情况,再闲聊了几句。”年氏自然不会说自己被叫过去和什么八爷府上的侧福晋对弈了一局。她自个儿心里对良妃这一举动都不弄不清意思,就更不可能同旁人说了。 “就这能说这么久?”曹颖并不信。 “那姐姐觉得良妃娘娘会说什么?”年氏笑着反问了一句。 一声姐姐叫得曹颖心里一堵。这一届的秀女里面,她的年纪是最大的。她其实很不喜欢听旁人这么叫她。但这又是事实,旁人都比她小,也不可能叫她妹妹。 可这会从年氏的嘴里听到这个词,却格外让她觉得刺耳。 “不愿意说就算了。”曹颖气闷,心道,等她改日被贵妃叫去了,回来也什么都不说。 年氏知道其他秀女们肯定也都好奇。但大家这会都不熟,应该不会问到跟前来。这也就是曹颖和她同住一屋才会问,她也才顺口答两句。 见曹颖扭头出去,一副不合她计较的样子,年氏低头笑了笑,并不放在心上。她这两日已经看出来了,曹颖这人自视甚高,又心高气傲。大概觉得自己才应该是所有秀女中的焦点。如今她更受关注,曹颖心里肯定是不服气的。 不过她也不需要谁对她服气。等选秀过后,大家的去向都不一样,能进同一个府的几率其实非常低,这会也没必要拉关系。 良妃叫了年氏去说话的事很快就传到了佟贵妃她们的耳朵里。 “哟,这么迫不及待?”佟贵妃轻笑,“倒是没想到啊!之前初选的时候一副我只参与,不发表意见的样子。问她看中了谁,她也说都好。这不是很会挑么,一下就选了个最好的!” “可能良妃娘娘想的是先下手为强吧。”桂嬷嬷道。 “这事可不是先下手就能行的。”佟贵妃笑道:“她的八阿哥府里已经有个家世背景不差的侧福晋了,还想年氏,也是太看得起自己了。” “这不是八阿哥正当红么!”桂嬷嬷道。 “能红多久还未可知呢!”佟贵妃不屑道:“你去叫德妃来,就说本宫有话要同她说。” “是,老奴这就派人去请。”桂嬷嬷忙应道。 永和宫里,德妃听说后也是愣了一下。她那日也是见过年氏的,却并不太喜欢年氏。太漂亮,身子看着也单薄,不像是个有福的。她现在一心想让四爷后院多些子嗣,所以还是想给四爷挑两个身子骨结实的。 但她也没想到良妃会第一个叫年氏去说话。她本以为会是宜妃。毕竟九阿哥府上如今一个侧福晋都没有。 翊坤宫里,宜妃听后只是笑了笑,倒是没什么反应。年氏的家世背景摆在那,这次进宫肯定是奔着四爷去的,她就不凑这个热闹了。不过良妃竟然会主动去争,还是挺让人意外的,倒是可以看出好戏。 后宫选秀这些事,康熙这里也是知道的。虽然在最后一轮复选前他都不会参与,但并不代表他不关注。听李德全报良妃叫了年氏去说话,康熙不由皱起了眉头。 “听说年姑娘在景仁宫待了半个多时辰。”李德全道。 “这么久?”康熙眉头皱得越发深了。 “嗯,而且那日八福晋也在。”李德全又道。 康熙抿着嘴没再说话,脸色却不好看起来。 李德全看了一眼康熙的脸色,默默地退到一边,心里却暗道良妃这次太过心急了。 第941章 康熙召见 良妃仿佛不知道自己的一个举动引得大家猜测纷纷。被康熙传召的时候也坦然的很。倒是她身边伺候的宫女露出几分担心来。 “怕什么,本宫心里没鬼,不怕万岁爷问。”良妃笑笑。 钟粹宫里,佟贵妃等德妃来了后,开口便问她是否知道良妃叫了年氏说话的事。 “臣妾听说了。”德妃道:“娘娘叫臣妾来就是为此事么?” “你应该知道年家是四阿哥门下的吧。”佟贵妃问道。 “臣妾知道。”德妃点头。这种事情不用四爷特意说,她也都提前了解过的。 佟贵妃一下笑了起来,“那你就看着良妃先出手了?” “臣妾也没想着她会这么着急。”德妃失笑,“臣妾还想着过两日再叫年氏说话的。” “确实挺让人意外的。”佟贵妃道:“怕是要惹皇上不快了。” “不至于吧。”德妃错愕道:“叫个秀女说话而已,也是她有的权限。” “八阿哥如今正在风头上,她的一举一动皇上都看在眼里。”佟贵妃说着眼里就带了几分轻蔑,“到底是沉寂了那么多年,如今受点重视就稳不住了。” 德妃心里好笑,你身为一个贵妃,不是一样沉不住气?良妃就是看中了年氏又如何,秀女最后的去向还是得由皇上定夺。要真是叫了谁说话就能定谁,那不是乱套了? 不过佟贵妃到底是为了四爷,德妃面上自然不会说这些话,笑着附和道:“娘娘说的是。” “本宫看着年氏还不错,你改日也叫过去问问。”佟贵妃道:“四阿哥毕竟是你儿子,本宫不太好插手。” “多谢娘娘费心了。”德妃道:“臣妾心里有数。四阿哥后院是该进个像样点的侧福晋了。” 佟贵妃点头,年氏的阿玛如今在朝中是得用的,又是四爷的门人。若是年氏再进了四爷的后院,只会年氏更卖力。而且她还听说年氏的哥哥在军中也颇有建树。 乾清宫里,良妃给康熙行过礼后就起身笑道:“万岁爷近来身子可好?臣妾怕您忙,近来也不敢过来,怕扰了您。” “朕看你近日比朕还忙吧?”康熙瞥了她一眼,话里有话。 “万岁爷说的是选秀的事么?”良妃笑道:“初选时臣妾跟着德妃姐姐,并不辛苦。这两日秀女们进宫了,也都是教导嬷嬷们在忙,臣妾倒是没什么事。”她心知康熙想问的是什么,但却故意装听不懂。 “初选时可有看中的秀女?”康熙又问道。 “万岁爷是说臣妾有没有给八阿哥挑两个么?”良妃还是一脸温柔的笑,“臣妾还真没这个打算。臣妾这是第一次参与选秀的事,看谁都好,真挑不出来。到时候看贵妃娘娘她们怎么安排吧。” “但朕怎么听说你已经叫了人去你宫里说话?”康熙终于绕到正题上了。 “这消息传的可真快。”良妃捂嘴笑道:“臣妾不过是临时起意,还真没多想。” “临时起意?”康熙皱眉,并不信。 良妃忙道:“臣妾真的是临时起意。这事若有人说臣妾是暗中存了什么心思,那可真是冤枉了。” 康熙盯着她瞧,显然等着她解释。 良妃苦笑道:“万岁爷是没见年家姑娘,长得很俊。初选那日臣妾只瞟了一眼就记住了。后来听贵妃娘娘说,这姑娘琴棋书画、骑马射箭样样都精通,臣妾印象就更深刻了。昨日八福晋带着府上的侧福晋舒舒觉罗氏,还有孩子们进宫来给臣妾请安,臣妾就想到舒舒觉罗氏那会也是说琴棋书画都懂的。” 说到这,良妃故意停顿了一下,而康熙也记了起来。当初舒舒觉罗氏还是他给八爷挑的。 见康熙点了点头,良妃才继续道:“当时臣妾也是脑子一热,心道都是挺有才学的,就想着让她们比比看。”说到这良妃还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又道:“说起来,舒舒觉罗氏进了八阿哥后院这么久,臣妾还没见过她作个画,或是抚个琴的。” “就因为这个?”康熙还是不太信。 “臣妾还真就因为这个。”良妃无奈的笑道:“说起来年家姑娘确实厉害。臣妾宫里没有琴,作画也要时间,便让她与舒舒觉罗氏对弈了一局,以半个时辰为限。结果她几乎是压着舒舒觉罗氏在落子。那个速度,臣妾都惊到了。” 这下倒是把康熙的兴致勾了起来,问道:“才多大的小姑娘,有这么厉害?只怕是舒舒觉罗氏的棋艺也一般吧。” 良妃却摇头道:“要说棋艺高超那可能还算不上,但就臣妾看已经很不错了。万岁爷是知道臣妾水平的,这年家姑娘比臣妾好了可不是一点半点。” “若说比你还好不少,那确实不错了。”康熙脸上带了几分笑意,“被你说的,朕都想叫她来对弈一局了。” “万岁爷若是有兴趣,那不是随时都能叫来么!”良妃笑道:“说起来,臣妾还真的是没见过容貌、棋艺这么好的。” 康熙笑了笑,没接话。他身为皇帝,若是单独召见某个秀女,那意义就不一样了。 良妃也是见好就收,道:“是臣妾行事鲁莽了。当时真没想这么多。刚给皇上说的时候,臣妾才越想越不对。” “你今年本就参与选秀,叫个人去你那说话到也不算错。”康熙看她一眼,道:“不过也该有个分寸。” “万岁爷教训的是。臣妾已经知道了。”良妃一副认错态度良好的样子。 康熙见她这样,也就没有多说。良妃这么多年在宫里都是安安分分的,他本也没准备深究。 良妃垂眸,眼里闪过一丝冷笑。 “朕记得八阿哥的后院如今人不多吧?”康熙突然道。 “嗯,不算多。他府上如今就两个格格,一个侧福晋,一个侍妾。”良妃道。 康熙不禁皱眉,“这么少?朕记得有一年给他府里挑了四个格格呢?” “难产走了一个,还有出事的。”良妃也没详说。 康熙点头,“那你复选的时候还是给八阿哥看两个吧。” 第942章 别有用意 其实良妃心里是想给八爷挑几个的。在她看来八爷后院的人实在少了点。而且池小河生了弘曦后就再没动静,后院其他人也都没有动静。她还是想让八爷多几个孩子的。 只是今年情况特殊,她自己参与选秀,反倒是不好开这个口。所以在池小河进宫说的时候,她才说今年没这个打算。但如今康熙开了这个口就名正言顺的多了。 良妃笑着冲康熙福了福身,道:“那臣妾就替八阿哥多谢皇上了。” 从乾清宫出来,良妃神色淡淡的,仔细看,甚至还能咂摸出几分哀伤似的。但只有她自己心里知道这一趟来的还是挺值的。 很快,良妃被康熙叫去乾清宫去的事情就传遍了后宫。钟粹宫里,佟贵妃直接就笑出了声。 “哎哟,怕不是得吓坏?前脚才叫了年氏去说话,后脚就被万岁爷叫去说话!啧啧,真以为自己能参与选秀就能随便给自己儿子挑人了?” “那位不像是这么没分寸的人呀?”桂嬷嬷疑惑道:“这些年,那位一向都挺低调的。” “低调是因为没资格高调。”佟贵妃冷笑道:“如今儿子得用,万岁爷又给她体面,哪里还能忍着低调呢!” “也是,心态不一样了。”桂嬷嬷点头。 永和宫里,德妃听到后却是皱起了眉头。她总觉得良妃不是这么没脑子的人。这事透着股蹊跷。 翊坤宫里,宜妃却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年氏反正同她俩儿子都没关系。至于是德妃争,还是宜妃争,她只看个热闹就行。 后宫这些事暂时还传不到前朝去。选秀虽是大事,但说起来还是以后宫为主导。秀女们进了宫,前朝自有别的事情忙。 这两年康熙身体不好,周边一些地方就开始蠢蠢欲动。 北边的俄罗斯,南边的台湾,东边的倭寇等等。疆土大,百姓多,要处理的事务也多。今天这里干旱,明天那里洪水,后天闹个饥荒啥的。 表面看着是盛世,内里却也不乏内忧外患。 八爷同四爷分管六部,跟着内阁几个大臣一块儿监国,虽也处理的井井有条,但也身心疲惫。 几个内阁大臣也跟着累。说起来八爷和四爷各管三部,分工明确。可实际上,六部之间并不是完全独立,而是互相牵扯,互有合作的。 以前康熙一个人能治理天下还游刃有余,如今他们两个人还显疲惫。好似两人能力有限,其实恰恰就在于是两个人一块儿监国,处理政务。 一个人容易独断专行,但也因此能容易下决断。一旦牵扯进两个人,且两个人还有竞争关系,那一件事情处理起来就容易你来我往的拉锯。最后时间花了,事情还没解决。 康熙未必不知道这种情况,但他却仿若不知。几个内阁大臣有心想提一提,却又找不到合适的契机。 于是张廷玉就被众人推了出来。 “为什么是我?”张廷玉满脸的苦笑。 众人都说他最受皇帝信任,提这事被重视的可能性最高。 其实大家心里是觉得张廷玉去最不容易挨骂! 张廷玉也对次心知肚明。但他之所以少被皇上骂,还不是因为他知分寸,知道哪些事不该说,不该问。 “诸位就别为难我了。皇上多聪明的人,还能不知道这种情况?”张廷玉道:“我是不去触这个眉头的。不过是在两位爷中间多调节一下。我宁愿费这个功夫,也不愿去皇上跟前讨没趣!” 其实他心里想的是,康熙也许就是故意这么安排的。就是想看看八爷和四爷在这种时候如何处理事情和各种复杂的关系。 平衡也是一个帝王需要学习的东西。身为帝王也一样有不能随心所欲的时候。考虑问题也得更周全。否则一个不慎,就可能出现一串连锁的问题。 众人见他油盐不进,压根不接茬,也拿他没办法。毕竟人都说宁愿在八爷和四爷间多奔走,也不愿去出这个头了。 说不动张廷玉,其他几个人也没勇气去康熙跟前说这事,于是每日里大家还是这么处理事情。 到是康熙的身体在一点点的康复。经过两次中风的他还是有顽强的生命力,愣是不服输的又站了起来。 当然,肢体控制肯定不可能恢复如初,写字也很困难。但日常行走,用膳和说话还是可以的。 大家都以为康熙会就此重回朝堂,主理朝政,八爷和四爷一块儿监国会就此结束。结果康熙似乎没一点要收回监国权的意思。 每日里虽然他也过问朝政,但批阅奏折这些事却依旧是八爷同四爷一块儿处理。 后宫里,自良妃叫了年氏说话后,陆陆续续便有秀女被宜妃、德妃、佟贵妃,甚至成嫔等后宫妃嫔叫去说话。 令曹颖觉得意外和心慌的是,她却一直没有被叫说话。 倒是年氏,后又被佟贵妃和德妃两人叫去说话,显然是大热人选了。 曹颖对年氏自然是不服气的。心里渐渐生出几分嫉恨来。 她若是没有因病耽搁了一届,这次也不会被年氏给比下去! 住在储秀宫和咸福宫两宫的秀女们这些日子也时常往她们屋里跑。仿佛年氏马上就要飞黄腾达,都跑来攀关系。 曹颖很是看不上这些人!选秀后还不知道自己都是些什么去向呢,现在就跑来攀关系!以后还不知道用不用得上呢! 她不耐烦待在屋里看那些秀女们巴结年氏的嘴脸,便自个儿出了屋子转悠。 只是秀女们在宫里的活动范围是被限制的,她也不能一个人走出储秀宫去。 就在她百无聊赖时,突然有个宫女过来同她说话。 “我们娘娘叫您过去说话。” “请问姑娘是在哪宫娘娘那当值?”曹颖不认识这位,在储秀宫也没见过,心里猜测是别宫的。 “奴才是翊坤宫的。”那宫女微笑道。 听说是翊坤宫,曹颖倒是放下心来。十爷同九爷关系好,十爷的额娘不在了,宜妃帮着相看也没毛病。 第943章 十爷相求 出了储秀宫,曹颖跟着那宫女往东六宫走。她进宫后只去过御花园,其他的地方都没去过。 不过这一路上也没什么看的,经过的都是一条条长长的宫道。等到了翊坤宫门口,曹颖的心就莫名的紧张起来。 宜妃本是没有打算叫曹颖说话的心。她对两个儿子的后院一向不怎么插手。尤其是曹颖这种身份,进后院至少是个侧福晋,那得康熙定。 她从来不因为自己还算得宠就想着去左右康熙的想法,或是趁着选秀给儿子物色娘家得力的秀女。 这一点上,她真没其他人的野心。也从不去想太后那个位置。等以后康熙驾崩了,她就想着能出宫跟着儿子住去。 但事情常常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她自己没野心,奈何最疼爱的小儿子却打小和八阿哥亲近。如今八阿哥争储,他也跟着凑热闹。 若是最后争储失败,能不能保住性命都难说。这大概就是生在皇家逃不开的命运。 所以她还挺喜欢十爷的。这孩子虽说不爱读书,于朝堂上没什么建树,甚至还有点憨憨的。但越是这样越不容易卷入纷争。即便他也跟着八阿哥混,但也不会受多大的牵连。 所以这次十爷求到她跟前来,她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 没多会,曹颖就在宫女的带领下见到了宜妃。 “臣女给宜妃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按着宫里教导嬷嬷教的礼仪,曹颖先规规矩矩行了个礼。 她身段还是很美的,五官长得也大气。虽没有年氏让人惊艳,但也是个美人坯子。 宜妃先暗自打量了一番,才笑道:“起来说话吧。” 曹颖这才起了身,低垂着头,一副恭敬的模样。 “规矩学的不错。”宜妃先夸了一句。 “都是嬷嬷们教导的好。”曹颖道。 宜妃笑了笑,曹家祖上就是从宫里出去的。要说这宫里的规矩,她相信曹家人都不会差。 “你本是上一届的?”宜妃问道。她并没有让曹颖坐。 其实这问题佟贵妃问过,那日宜妃也在场。可她又问了一遍,曹颖也得老老实实的答。 “回娘娘,臣女因病没赶上,所以到这一届了。” 宜妃点点头,又问:“那你得了什么病?没落下病根吧?” 她的病到没有什么不好说的。选秀时的档案里也有记录。可宜妃这么问,就让人不舒服了。尤其是问她可落下病根,好像有种她活不长的感觉。 曹颖觉得有些难堪。但很快她就想起来,十爷福晋就是个短命的。当初还说这个蒙古福晋是个身子骨结实的。哪知竟一尸两命,连个孩子也没给十爷留下。 这么一想,她也就理解宜妃为何这么问。心里头那点子难堪也就散了。 “回娘娘,臣女那年是湿疹,没有落下病根,也没留疤。” 听曹颖这么回答,宜妃脸上露出几分笑来,道:“本宫也是多此一问了。既能过了初选,这些肯定是没问题的。” 曹颖低着头没说话,心里却暗自松了口气。 后宜妃又问了些平日里生活起居的一些事情,甚至喜欢吃什么都问了。 越问,曹颖越觉得心里有底。看来她阿玛没说错,十爷会愿意结这个盟的。他们家的势力还是很诱人的。 从翊坤宫出来,曹颖的脸上不自觉带出笑来。在她看来,年氏被频频叫去说话未必是好事。指不定到最后谁都不会要她。 而她虽然只被宜妃叫来说话了,但却和她进京的目标一致。 等曹颖走了,宜妃就说了一声,“出来吧!” 这时从旁边里屋走出来一个人,正是求宜妃叫曹颖来说话的十爷。 “刚可都听清了?”宜妃笑问他。 十爷嘿嘿一笑,回道:“多谢宜母妃都听清了。” 原来十爷一直在听宜妃同曹颖说话。这才是他求宜妃的真正目的。也许看不清人,但能从旁的方面先了解一下。 “可还满意你听到的?”宜妃又问,“其实依本宫看,曹家的姑娘还是不错的。规矩礼仪都学的好,人也端庄大气。” “儿臣也没说不好。”十爷嘟囔了一句,道:“儿臣就是不喜这种被算计的感觉。” “这也不叫算计。人家也是想给女儿找个好归宿。”宜妃道。 “儿臣可不觉得。”十爷摇头,“继福晋又不是什么好做的。何况还是儿臣的继福晋。” “又妄自菲薄!”宜妃皱眉,“你是皇子,身份尊贵,便是继福晋也不知道多少人抢破头!” “宜母妃,您又宽慰儿臣!”十爷笑道:“不过今日听她谈吐还行。真要指婚还得看皇阿玛。便是我不愿意,也一样得接着。” “所以才想提前了解?”宜妃笑道。 “嗯。”十爷点头,“虽说儿臣不一定会喜欢她,但既然要娶回去,还是希望能有个合得来的。” 说到这,十爷的神色暗淡了几分。他又想起了和十福晋一块儿的快乐时光。 “十阿哥,有些事不要回头看,多往前看。”宜妃道:“你的人生还长,以后还会遇到更多的人。” “宜母妃,儿臣知道!”十爷抬头一笑,道:“儿臣不是回头看,儿臣只是不想忘了她。她什么也没给儿臣留下,只有那些记忆。时间久了,儿臣怕这些记忆也淡了。” 宜妃听得不禁动容,看着十爷认真的神色,不由一声叹息,也不再劝了。 八爷府里,池小河这几日都没再想选秀的事。她已经进宫表过态了,至于良妃是真没心思给八爷选人,还是假的,都不是她能左右的。 肖嬷嬷有意让她再进宫打探一下,但她却没什么兴趣。难道说还同良妃一块儿相看秀女不成? 还不如踏踏实实管好府里的事,让八爷安心忙外面的差事。 只是她自己佛系,却抵不住旁人要来给她送消息。 这日三福晋和七福晋一块儿来窜门子,就免不了说起选秀来! “听说宫里这会可热闹了。不少秀女们都被娘娘们叫去说话了。”三福晋道。 第944章 有客来访 池小河其实一点都不想打听这些事。知道了又能如何呢?是能阻止这些秀女们进自家后院呢,还是真的能提前就选几个看上去好相处的? 可她知道三福晋也未必就只是八卦,也是存了分享消息,给大家一点心理准备的好心。所以她还是耐着性子听着。 这一听,就听到了年小蝶的名字。 原来大名鼎鼎的年贵妃在选秀时就已经如此受欢迎了么? “弄得我都想去见识一下这位年家姑娘到底长什么模样了!”三福晋一脸好奇的道。 七福晋也笑道:“听三嫂说的,我也好奇的很,咱们也都是经过选秀的,好像还没出过这样的人物。” “那倒是。”池小河点头。 她同七福晋是一届的秀女。要论样貌出色,她自个儿大概就是那一年里最好的了。只是她出身并不算好,所以那会没有娘娘叫她去说话。三福晋要比她们早两届,听那意思,也没什么家世样貌都特别出色的人物。 “良妃娘娘可是第一个相中的。”三福晋说这话的时候特意看了池小河一眼,“那之后才是贵妃娘娘和德妃娘娘。” 池小河笑着摇头,“她不可能进我府上了。舒舒觉罗氏也才进府没两三年。” “难怪你这么淡定,倒是看得明白。”三福晋笑道:“我本还想吓吓你呢!” “这有什么好吓的。就算她真来我府上了,也照样得听我这个嫡福晋的。”池小河道。 “八弟妹霸气!”七福晋竖了个大拇指,“以你们爷对你的宠爱,便是年氏进府也讨不到好。” “我就佩服你这份自信!”三福晋赞赏的道:“咱们嫡福晋就该有嫡福晋的气势!不能人还没进府就输了阵!我看四弟妹就是太贤惠了,所以后院才有个爱作妖的李氏!” 三福晋当初刚嫁给三爷的时候也是住在阿哥所。那会四爷同三爷是前后脚大婚的,所以她同四福晋也认识的早。那会大阿哥已经出宫建府,太子又住在毓庆宫,阿哥所里大婚了的皇子就三爷和四爷。所以她同四福晋算是走动多的。 加上阿哥所只那么大,有点风吹草动就传遍了。所以李氏得宠作妖的事,三福晋多少耳闻了些。 “这年家姑娘多半要进四嫂府上吧。”七福晋道:“她们府上子嗣单薄,年家又是四哥的门人。” “嗯。”三福晋点头,“所以德妃娘娘和贵妃娘娘都叫了她去说话。贵妃娘娘还是念着孝懿仁皇后养了四弟一场,多少会看顾些。” 池小河一时间没说话。年氏若真要进了四爷府上,那就和历史上一样,会不会她独宠十年也和历史一样?若真是那样,四福晋的日子就更难过了。 “四嫂也是可怜。”七福晋忍不住叹息一声。七爷虽不像四爷在朝堂上得用,可在府里知道疼人。后院里也没有敢仗着几分宠就作妖的人。所以她觉得自己的日子比四福晋要过得舒坦多了。 “可不可怜的,还不是看她自个儿怎么过!”三福晋道:“她娘家又不弱,何必太过憋屈自己。” 池小河看向三福晋,突然发现她倒是活得通透。不,应该说活得更加自我。这个时代的大多数女性都是奉献和牺牲,自我对于她们来说,几乎是不存在的东西。可三福晋却有这个意识,很是难得了。 说完年氏,三福晋又说起秀女中有谁被哪位娘娘叫去说话。她也不知道哪来的消息,竟是打听的清清楚楚。听到良妃除了年氏还另外叫了人去景仁宫说话,池小河心里并没有什么波动。但她还是问了下被叫秀女的家世。 “放心吧,进了府也就是个格格的命。”三福晋道。 “三嫂可别小瞧了当格格的。”池小河道:“格格不比侍妾,有机会也是能晋位的。” “你当晋位那么容易呢!”三福晋翻了个白眼,不屑道:“你瞅瞅各家后院,从格格晋位的有几人,又都是怎么晋位的。若真有本是晋位,那我还得说声佩服呢!” 池小河笑了起来,三福晋这话不是没道理的。就比如三爷府上的田氏,四爷府上的李氏,都是进府多年,且生了儿子的。 说了会选秀的事,三福晋又说起了别的。都是些京城里各勋贵家的八卦。池小河看得出来,三福晋就是找个借口拉着七福晋一块儿来同她亲近的。 之前三人一块儿泡过温泉,关系亲近了不少。如今再一块儿聊天已经随意了许多。三福晋这是典型的打铁趁热,想让关系更进一层。 池小河之前已经问过八爷,知道八爷也愿意三爷同七爷的投靠,所以便主动提出约三福晋和七福晋一块儿去看望九福晋。 “九弟妹临近生产,我怕她一个人闷得慌,三嫂同七嫂有空的话,可以一块儿去陪她说说话。” “好啊!”三福晋很爽快的答应了。她知道这是池小河抛出来的橄榄枝。 七福晋是跟着三福晋的,自然也是答应的。 于是这事就这么定下来了。三人约好两日后一块儿去九福晋那坐坐。 其实池小河也是临时起意。虽说她上次劝九福晋好像还挺有效果的。但这又好几日没见,不知道她会不会又钻牛角尖。三福晋这人说话可能不大中听,可有时候就是不大中听的话才更能戳到内心深处。 眼瞅着说话就到了快午膳的时候,池小河便留了三福晋和七福晋一块儿用午膳。这两人也不客气,真就留了下来。 池小河算是看出来了,三福晋就是想尽一切法子的拉近关系。 中国人自古在酒桌上容易拉关系。换做她们不喝酒,但同桌用膳也是一样。 “早就听说八弟妹这的膳食美味,今儿咱们也可以一饱口福了。”三福晋笑道。 “我这人爱好俗气,就爱琢磨个吃啊,喝的。好在我这小厨房的厨子也能领会我的意思配合折腾,倒是弄出点小花样来。”池小河笑道:“一会儿你们试试,看合不合胃口。” 第945章 生病 其实重口腹之欲的人不少。京城里有底蕴的人家里有几个私房菜都不是稀奇事。只是大家一般不直白的说出来。总觉得重口腹之欲这事比较俗气。 池小河自个儿倒是不在意。而且她这会说出来,还颇有些关系亲近的意思。三福晋和七福晋听得都笑了起来,纷纷表示自己有口福了。 因为就三个人,午膳弄得并不复杂。四个冷盘,十二个凉菜,再配上热汤,主食、甜点,也摆了满满一桌子。有说有笑的,吃得都挺尽兴。 午后阳光明媚,池小河看三福晋和七福晋似乎没有要走的意思,便打算邀请两人再去花园里一块儿喝个下午茶,却不想八爷回来了。 这些日子八爷都很忙,便是回来的早,也都是傍晚时分。像这种午后就回来的还是第一次。 见三福晋和七福晋都在,八爷也都微微有些诧异。见过礼后,三福晋和七福晋也很有眼力见的提出了告辞。池小河也没留,亲自把两人送到了院门口,看着两人走远才回了屋。 “爷是不是不舒服?”池小河一进屋就问。 她刚就觉得八爷脸色不大对。这会再一看,八爷果然没什么精神的靠在椅子上。而本该陪在一旁的赵仁宽却不见了人影。 她想起来刚好像送三福晋和七福晋走的时候,赵仁宽也出了院子。 池小河走到八爷跟前,伸手往他额头上一摸,那烫人的温度吓得她手一下就弹开了。 “爷烧得这么厉害,怎么不在宫里叫太医瞧瞧?”池小河皱眉道。 八爷没回话,却拉着池小河的手重新盖在了自己的额头上。池小河的手有点凉,放在他的额头舒服。 “幸好还知道早点回来。”池小河忍不住又念叨了一句,叫春燕去倒杯白开水来。 “爷要不去床上躺着吧。”池小河看八爷脸颊都是红的,心疼得不行。 “不想动。”八爷嘟囔了一句,语气里带了几分撒娇。 “臣妾知道爷这会身子发软,难受。爷不用费力,靠着臣妾就行。”池小河一边说一边托着八爷的胳膊把他架了起来,让他整个人都靠在自己身上。 夏蝉也过来帮忙,跟着池小河一块儿把八爷拖到了床上。 池小河麻利的把八爷外面的朝服给扒拉个干净,然后把他塞进了厚厚的被窝。 “爷不想躺着。”八爷又嘟囔了一句。 一生病,平日里的大老爷们就变成了小屁孩。说话是又娇又软。池小河到也不烦,耐着性子又把八爷拖起来一点,给他弄了个大靠枕放在背后,好让他舒舒服服的半靠在床上。 “爷怎么不愿意躺着呢?是不是还有哪不舒服?”池小河温柔的问道。 照理发烧的人都会浑身无力,只想着躺着睡觉的。 “背疼。”八爷道。 池小河皱眉,看来这高烧还不一定是伤风感冒。说不定就是这些日子累着了激出来的病。 “爷先喝两口水润润嗓子。”池小河接过春燕递过来的杯子,手把手的喂八爷喝。 大概是真渴了,八爷一下子把一杯水喝了个干干净净。等他水喝完了,柳大夫也来了。 “快来给贝勒爷瞧瞧,我刚摸着烧得厉害。”池小河忙起身道。 柳大夫在路上就从赵仁宽嘴里知道了些情况,这会也不敢耽搁,放了医箱就过来给八爷诊脉。 “贝勒爷这是受了凉,再加上最近身体疲劳过度,所以才会高烧。得静养些日子。”柳大夫道。 这和池小河猜测的差不多。 “刚爷说背疼,也是高烧引起的?没有别的病症了?”她还是不放心的问了一句。 柳大夫点点头,“是。高烧引起身上关节等处酸痛是很正常的。等烧退了,症状自然就会消失。” 池小河放下心来,让柳大夫快去开方子。 “爷肯定是早上出门的时候没把大氅披好才受了凉。”池小河边给八爷掖被子边念叨,“臣妾每次叮嘱爷,爷还嫌臣妾啰嗦!这下生病知道难受了吧!” “是爷错了。”八爷笑了笑,道:“以后都听福晋的。” “臣妾还要说赵公公呢!”池小河回头看一眼站在旁边的赵仁宽,道:“你是整日里跟在贝勒爷身边伺候的。贝勒爷受了凉,也是你没伺候好!” “福晋教训的是!”赵仁宽低垂着头,态度良好,“都是奴才的错!还请福晋责罚!” “也不怪他。”八爷帮腔道:“应该还是最近累着了,所以才稍微受凉就病了。以往爷身体不适好着么!” “臣妾知道爷忙,知道爷累。可再忙,再累,爷也得顾着点身子不是?若身子不好了,爷还拿什么去拼?”池小河板着脸又教训起八爷来,“臣妾每次一说,爷就是好好好,对对对,一副吸取教训,听话的样子。可是一转身,照例把臣妾的话抛在脑后!典型的我知道错了,我下次还敢!” 八爷被池小河这一通噼里啪啦,说得顿时乐了起来。就连赵仁宽在一旁低着头都在忍笑。 “看,爷还笑!”池小河瞪着眼道。 八爷忙努力忍笑,控制着表情道:“爷不是笑福晋说的。不对,爷是笑福晋说的。但爷不是人为福晋说的不对,是觉得福晋说得很贴切!” 池小河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八爷伸手把池小河的手握住,低声哄道:“爷知道福晋都是因为担心爷,心疼爷。福晋说的话爷都记心里了。爷保证,以后再忙再累也照顾好自个儿。好不好?” “爷要说到做到才是!”池小河没好气的道。 “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八爷忙道,就差举手起誓了。 池小河看八爷认真的样子,脸色这才好看了些。其实她心里也知道,这人哪有不生病的呢。她就是想借机劝八爷适当的劳逸结合,不要弦绷得太紧。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大业未成,先把身体熬垮了,那还有什么意义呢! 柳大夫的药里是有催眠作用的。池小河看着八爷合上了眼睛,这才放下了床帐,让春燕和夏蝉在一旁守着,自己则去叮嘱两个孩子,让他们别扰了八爷休息。 第946章 懂事的孩子们 听说八爷病了,两个孩子都挺担心的。但听池小河说八爷这会已经吃了药睡觉休息了,也都懂事的放轻了说话的声音。 “额娘,您放心,我们会小声说话,不会吵到阿玛的。”弘曦道。 “额娘,阿玛病得严重么?”雅尔哈问道。 池小河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头,一脸慈爱的道:“你们阿玛是这些日子累着了。这次生病可能要得个几日才好。这几日你们可以去看阿玛,但是不要长时间同阿玛说话,让你们阿玛能好好休息。” “额娘,我知道了。阿玛需要我们解闷的时候,我们就陪着阿玛。阿玛累了,要睡觉了,我们就自己玩。”弘曦马上道。 “对,弘曦真乖!”池小河表扬道。 “额娘,我会带好弘曦的。我们在屋里看书、画画,不会吵到阿玛的。”雅尔哈也道。 “乖,都是乖孩子。”池小河笑着也夸了夸雅尔哈。 其实三个孩子都很懂事。弘旺就不用说了,那是连康熙都夸过的。雅尔哈和弘曦自小长在她身边,虽然弘曦要调皮些,但也是乖巧懂事的。 八爷最近的忙碌,孩子们都是看在眼里的。所以这会听说八爷病了,孩子们才会这么担心和心疼,对池小河提出的要求满口答应。 等晚上弘旺回来,八爷才睡醒。看到三个孩子都在床边站着,八爷不由笑了起来,“这是怎么了,一个个的?阿玛没事,只是一点小病,过几日就好了。” “阿玛,你头疼不疼?”弘曦跟个小大人似的问道,但下一句话就让大家都笑了起来,“阿玛,你要是头疼,弘曦给你呼呼好不好?呼呼就不疼了!” “那你给阿玛呼呼!”八爷忍着笑道。 弘曦还真趴在床边冲着八爷的额头呼呼了一会儿,像模像样的问道:“阿玛,有没有好点?” “嗯,真的舒服多了!”八爷笑道。 弘曦也笑了起来,眼睛亮晶晶的。 雅尔哈则问的实际多了,“阿玛,您口渴么?要不要喝水?” 她平日里对八爷多有敬畏之心,不如弘曦、弘旺同八爷亲近。能这么问话,已经是鼓起勇气了。 八爷想起池小河常劝他对雅尔哈温柔些,便也笑着道:“阿玛想喝水,雅尔哈能给阿玛倒一杯来么?” “好!雅尔哈这就去倒!”雅尔哈小脸一下就红了,可以看出她很高兴八爷指派活给她干。 剩下弘旺则是道:“阿玛,您生病有同皇玛法说么?您这几日还是别进宫了,在家好好休息吧。” “放心,同你皇玛法说了。”八爷笑道:“这几日都不进宫了。” 弘旺松了口气,但很快他又皱眉道:“那阿玛手上的事这几日就都交给四伯了?” 八爷倒是不奇怪弘旺会这么问。他在上书房读书这么久,之前又常跟在康熙身边,对朝堂的事也是知道一些的。对于在同四爷争储这件事上,八爷也没有刻意瞒过弘旺。 这是他的长子。若是他夺嫡成功,以后登基做了皇帝,那弘旺就是太子,是他培养的继承人!早日有这种政治素养也是必须的。 “担心你四伯趁机做手脚?”八爷问道。 弘旺抿着嘴点了点头,但很快又道:“想来阿玛已经早做好准备,应该不会给四伯机会的。” 八爷赞许的点了点头,“你阿玛还没烧得神志不清,当然会提前做安排。这些不用你操心。” “那需要儿子这几日在宫里留意消息么?”弘旺又问道。 “不必。”八爷摇头,“有你九叔和十叔在。你就别掺和了。” “你们父子俩能别提这些事了么?”池小河有些无奈的过来道。她不过是去厨房吩咐了下晚膳给八爷准备清淡些,回来就听见这些。 “是儿子的不是。”弘旺忙认错道。 “你阿玛现在需要静养,你就别提外面那些糟心事了。”池小河道。 “儿子知道了。”弘旺忙道。 八爷笑了笑,对池小河道:“你就别说孩子了。他也是担心我。” “嗯,反正恶人都臣妾做!”池小河没好气的瞪了八爷一眼,“爷没听柳大夫说么,您现在要静养!知道什么是静养么?不仅是环境要清净,还要心静,脑子静!若是人躺在家里,脑子和心静不下来,一样不是静养。” “福晋快别说了,爷知道错了!”八爷做了个求饶的姿势。 池小河被突然打断,后面的话一下子哽在喉咙里说不下去了。她也知道自己这通火气来得有些莫名其妙。但就是有些忍不住。 可八爷这会认错态度良好,弘旺也是一副乖巧认错的样子,她要再说就有些过头了。 “要不是臣妾正好听到,才懒得说呢!”池小河到底是拉不下面子,扭头又出去了,索性把这空间留给八爷和孩子们。 “阿玛,儿子好像惹额娘生气了。”弘旺有些不安的道。 “没事。”八爷倒是笑得轻松,“你额娘没生气。就是因为我这病急的。等过两日我好些了,你额娘就好了。” 弘旺想了想,露出个笑来,“额娘是真的很在意阿玛。” 做子女的是很愿意看到父母恩爱的。弘旺如今大了,见识多了,自然也知道在有些家里,父母感情貌合神离,相敬如宾的很多。而且有些家里嫡子、庶子的争斗也很厉害,不像他们府里这么单纯。 所以弘旺是很希望一直能维持这种状态的。那关键一点就是得八爷和池小河继续维持这么好的感情。因而他也会有意无意的当个助攻。 “你小子,难道你阿玛我不在意你额娘?”八爷笑道。 弘旺嘻嘻一笑,道:“儿子知道阿玛和额娘恩爱,就不用在儿子面前特意强调啦!” 弘旺难得说俏皮话,八爷还愣了一下,顿时笑骂道:“去,看你额娘干什么呢。” 弘旺吐了吐舌头,跑出去找池小河了。 雅尔哈刚一直看弘旺在同八爷说话,没敢过来,这会才端着水杯过来,小心翼翼的道:“阿玛,热水。” 第947章 宫里出事了 接过雅尔哈手里的水杯,八爷笑着夸了一句“乖”,就见雅尔哈脸颊红了起来,但眼睛却是盯着八爷喝了水,明显带着喜色。 晚膳是一家五口一块儿用的,不过八爷却是单独的膳食,以粥和清淡的小菜为主。池小河和孩子们这边却是有鱼有肉,丰盛的很。 等用过晚膳,八爷才苦笑道:“明日我还是单独用膳吧。看着你们大鱼大肉的,我更没胃口了。” 池小河失笑道:“是臣妾考虑不周了。那明日臣妾和孩子们就去弘曦屋里用膳,爷一个人在臣妾这里用,可好?” “那我岂不是孤零零的?”八爷顿时委屈道。 “那爷想臣妾怎么安排?”池小河为难道:“陪你一块儿吧,你嫌咱们吃太好了。不陪你一块儿吧,你觉得孤单了。” “我也没别的意思,不就是说了两句么。”八爷小声道。 池小河心里忍笑,知道八爷这是撒娇呢!要不怎么说男人都跟孩子似的的呢!这一生病啊,孩子气就都出来了。 “那这样吧,臣妾陪爷用膳,孩子们自个儿用膳。”池小河道:“臣妾同爷吃一样的,正好也清清肠胃。之前臣妾还说想减肥,爷不是不让么。那臣妾吃清淡点,总可以吧?” 眼看着八爷又要开口说话,池小河忙道:“臣妾一点不委屈,臣妾是真想陪爷吃一样的。这事就这么定了!爷若是这会不想睡觉,咱们下盘五子棋?” 见她果断转移话题的样子,八爷被逗得笑了起来,点头道:“好,来两局吧。福晋输了可不许耍赖!” 池小河的下棋水平很是够呛,玩五子棋自然也是玩不过八爷的。所以有时候就会撒娇耍赖来体会下赢的感觉。八爷宠着她,每次说归说,但都让着她了。 这会特意提起,池小河也不脸红,一副坦然的样子道:“爷总是单方面碾压也没意思嘛,让几步,有赢有输才好玩呀!” “福晋可真理直气壮!”八爷一脸的笑。 池小河嘻嘻一笑,让春燕把棋盘和棋子准备好。 “先说好了,让子可以,不许悔棋!”八爷这次还真认真起来,“让几子也提起说好。” 池小河犹豫片刻,点头道:“那也行吧!就让三次!” 八爷爽快的应了。 不过池小河显然低估了自己同八爷水平的差距。便是有三次让八爷相让的机会,她还是连着输了两局! “我还不信了!”池小河被激起了斗志,“再来!还真一局都赢不了了?” 八爷嘴角含着笑,不紧不慢的清完棋盘上的棋子,道:“福晋若是不服气,再来三局我也奉陪!” “哼,爷别得意!”池小河不服气的道:“这局我先落子!” “行,你先。”八爷做了个请的手势。 这一局下的时间还真比前两局时间久。八爷脸上都不自觉收起了戏谑的神色。 “哈哈,这下是臣妾赢了吧!”突然,池小河的笑声在屋里响了起来! 八爷看着棋盘,放下手里捏着的棋子,笑着道:“这局还真是福晋赢了。” “嘿嘿,就说怎么滴也能赢一局吧!”池小河得意的不行。就算是因为八爷让了三次才赢的,她还是很高兴。 “不错,不错,有进步。”八爷毫不吝啬夸奖,“下次咱们再来,爷是不是可以不让子了?” “没问题!”池小河自信心爆棚,当即就答应了。不过,她很快在不久的将来就为这话后悔了。这都是后话了。 五子棋再简单,下起来也是要费脑子的。八爷毕竟还在病中,这会多少露出些疲态来。池小河赢了一局也满足了,便让八爷快些休息。 “爷等福晋一块儿吧。”八爷道:“下午睡了的,到也没有很困。” “那爷先躺着,臣妾洗漱完就来。”池小河道。 八爷应了,很听话的躺床上了。不过等池小河洗漱完过来,却发现八爷已经呼吸平稳的睡着了。 她伸手在八爷的额头上摸了摸,还有点热,但没有午后那会烫手了。看来温度是降了不少,就不知道夜里会不会反复。 “隔一个时辰就提醒我摸摸贝勒爷的额头。”池小河对今晚守夜的夏蝉道:“我怕我睡的沉。” “福晋放心,奴婢会警醒着。”夏蝉忙应道。 池小河这才放心的在八爷身边躺下。仿佛是知道她来了似的,八爷习惯性的伸手把她搂进怀里。池小河也就顺势往八爷怀里钻了钻,合上了眼睛。 夜里果然如池小河所料,到后半夜八爷就烧了起来。不过她一点不慌,柳大夫早就吩咐过。她给八爷喂了热水,又给他擦了擦身体物理降温,就接着睡了。等到第二日清晨再摸八爷的额头,果然不烧了。 “什么时辰了?”八爷自个儿也醒了。 “刚卯时,天还没亮呢!”池小河道。 “那再睡会。”八爷眼睛都没睁。 池小河笑了下,应了声好。今儿八爷不用进宫,两人倒是难得能一块儿睡个懒觉了。 等再睁眼,外面的阳光都照进屋子里来了。池小河侧头看去,就见八爷也正睁眼看着她。 “爷什么时候醒的?” “也是刚醒。” 池小河习惯性的去摸八爷的额头,就听八爷道:“已经退烧了。” 池小河还是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对比了一下,才露出了满意的神情,“看来柳大夫的药还挺管用。爷若是今儿下午也不烧了,那就快好了。” “本来也不严重。”八爷温和的笑着。 “不严重也多休息两日再说。”池小河凶巴巴的道。 八爷忙笑着应了。 难得的享受了两日悠闲的养病时光,八爷转身又投入到繁忙的各种事务当中。池小河也同约好的三福晋、七福晋一块儿前往九爷府看望九福晋去了。 倒是这会宫里出了事。说是住在咸福宫的一个秀女夜里撞了鬼,吓得神志不清,突然高烧说起胡话来! 这可是历年选秀以来没有过的事。很快就传遍了后宫。康熙那也很快就知道了。 第948章 猜测 清朝的皇宫是从明朝延续下来的。这高高的宫墙里,不知道埋藏了有多少人的冤魂。虽说神神鬼鬼的事平日里是忌讳说的。但身在这皇宫里的人,就没有不信的。 因而秀女撞鬼这事一出,把大家都吓得不轻。至少咸福宫的秀女们一到天黑就不敢出屋子。就怕再遇上同样的事情。 然而康熙却不是这么看的。 “可有调查清楚是怎么回事?”他直接叫了佟贵妃来问话。 选秀这事是佟贵妃负责,出了这档子事,也理应是由佟贵妃来处理。 从康熙的语气里,佟贵妃就知道康熙是不高兴了。不管这事有没有调查出结果,这么快就传得满皇宫都知道了,且弄得人心惶惶的,就是她的失职。 所以佟贵妃没急着回答,而是先认了个错,赔了个罪。 她这态度让康熙的脸色稍稍好了些,但也没开口说话,显然是在等着听她的处理结果。 “臣妾已经查了,这事怕是不简单。”佟贵妃道。她也不信是什么闹鬼。咸福宫虽是第一次有秀女入住,但以前也不是没住过人,从来就没有听说谁撞鬼。 她有看过那个撞鬼的秀女,容貌上乘,家里阿玛陕西巡抚,官职不低。当初她还特意多问了两句,想着等最后复选,可以留着康熙赐给哪个王爷或是勋贵家当个侧福晋什么的。 只怕是遭了人嫉妒,被人设计陷害。如今吓得神志失常,显然是不能参加后续的选秀。只等这事查个水落石出,这秀女就要被提前送出宫去。 “哦?怎么说?”康熙眯了眯眼,等着佟贵妃的下文。 佟贵妃便把自己的分析和猜测说了,末了道:“当然,这事目前还在调查中,臣妾还没找到可靠的证据。” 其实康熙心里的猜测和佟贵妃一样。现在听佟贵妃这么说,他的脸色又好了些,道:“朕限你三日内查清到底是怎么回事。朕不希望宫里再到处是流言。” “这事是臣妾的失职。等事情查完了,臣妾任凭万岁爷责罚。”佟贵妃福身道。 康熙看她神色认真的样子,语气软了几分,“这次进入复选的秀女们是历年来最多的。朕不希望后续还有类似的事情发生。” “万岁爷放心,臣妾会让其他秀女知道宫里不是她们能随心所欲的地方。”佟贵妃应道。 康熙满意的点点头,这才让她退下。 咸福宫里的管事嬷嬷和管事大太监因为出了这事,早早就被佟贵妃叫去问话,一个个也都脸色难看。这事最后追究起来,他们都没好果子吃。毕竟是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发生的事情。 德妃、宜妃还有良妃也都被佟贵妃叫到钟粹宫里,让她们一块儿出注意。 “万岁爷就给了本宫三日时间。”佟贵妃看了看三人道:“你们也说说,看还能从哪些方面查。” “还能从哪查?肯定是咸福宫的那些秀女啊!”宜妃道:“看看她平日里有没有同谁交恶的。这多半是挡了别人的道。” “这也不好说。若是个心机深沉的,怕是平日里不会做出交恶的事来。”德妃道:“臣妾想着,是不是查下那几日都有谁行踪可疑的?隔壁储秀宫的秀女们也不能排除嫌疑。” 良妃听着没吭声。她一向习惯这样的场合当一个听众。 但佟贵妃叫她来,显然是要让她开口的。因而等德妃说完,佟贵妃就闻她道:“良妃,你也说说看。” “臣妾愚笨,想不出来还能从哪查。”良妃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了一句最不会出错的话。 佟贵妃当即皱了眉,道:“这种时候就不要谦虚了!查不出来,本宫这个牵头的要受责任,你们一样都逃不过!” 良妃的脸色顿时有些发白,佟贵妃说这话可是没留面子。 德妃和宜妃都看了过来,两人见良妃被佟贵妃说的脸色都不好了,对视一眼,便开口为她解围道:“娘娘息怒,良妃妹妹以前也不管宫务,一时想不到也是有的。” 良妃微微松了口气,勉强挤出个笑,也忙给佟贵妃赔罪,“娘娘息怒,臣妾不是故意推脱,是真一时没想到。臣妾听德妃姐姐和宜妃姐姐说的都很有道理,按着这两个方向查,若真是有人陷害,总能查到蛛丝马迹的。” 这话说了等于没说,但她主动认错,还是让佟贵妃脸色好看了些,“本宫也是心急。万岁爷就给了三日时间。” “娘娘的心情臣妾们能理解。”德妃开口道:“这些秀女们都还小,臣妾想着,若真是有人设计的,手段也不会多高明。娘娘别急,想来这两日肯定能查出点东西来。” “但愿吧。”佟贵妃皱着眉,道:“本宫派人查,你们也都上点心。有觉得可疑的,你们都能直接问话。” 这是要把大家都拖下水,德妃、宜妃和良妃便是不想参与也不行。 既然要调查,内务府也得跟着配合,八爷便又跟着忙了起来。 此时在九福晋这的池小河还不知道。她正同三福晋、七福晋一块儿陪着九福晋说话。 上次她来劝过后九福晋的情绪确实好了些。不过就像她猜的那样,越是临近生产,九福晋越容易焦虑。赶上选秀这事,情绪肯定会忽高忽低的反复。 这会有她们三个人在,你一句,我一句的,热闹不少,能明显感觉到九福晋脸上的笑都多了几分。 中途三福晋拉着七福晋去方便,池小河便单独陪了九福晋一会儿。 “八嫂,你怎么会和三嫂、七嫂一块儿过来?”这话九福晋憋了老半天了。这会总算是逮到机会问了。 “是不是想着我该和四嫂一块儿来?”池小河笑道:“我就猜你该问了。” 九福晋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毕竟之前她们同三福晋并不熟络。 “最近走动多。”池小河没打算说得太深,只简单解释道:“发现三福晋说话还挺有意思的。想着你闷,便叫她们一块儿过来给你解闷。” 九福晋性子软,但并不代表不聪明。池小河这么一说,她略一想就明白了,道:“让八嫂费心了。这些日子还总惦记着我。” 第949章 消息 三福晋同七福晋方便的时间并不长,很快就回来了。池小河没有同九福晋多解释。这种事情心照不宣就成。 从九爷府上出来后,三福晋还在说以前没看出来九福晋是个多愁善感的性子。 “她这是产前焦虑,有点患得患失。等平安生产就好了。”池小河道。 九福晋以前没了孩子的事情大家都知道。所以这会三福晋叹息了一声,也没再多说。 真要论起来,三福晋同九福晋其实算是表姐妹。只是打小接触不多,所以成了妯娌后两人也并不亲密。下次三福晋主动来看望,两人倒是亲热了些。 七福晋这人若是想要同人交好,也是很会说话的。所以今日大家一块儿聊天的气氛很不错。 池小河还是挺佩服这两人的。她就没这种八面玲珑的性子。若是一开始就比较冷淡的,后面还真难主动亲近。 三人的住处都不在一块儿,所以就在九爷府门口各自道别。 池小河坐着马车往回走的时候路过了稻花香,便想着给孩子们带些点心回去。 春燕去排队的时候,池小河便有些无聊的掀开车帘往外看。 穿来后,她并没有太多机会感受市井的热闹。之前八爷兑现承诺,带她单独出来下馆子,也是马车送到吃饭的馆子门口。便是逛街,身边也跟着奴才侍卫。 她突然就有些怀念现代的日子。那会没有如今的锦衣玉食,却自由自在。便是独自一个人逛街都行。果然是有得必有失。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突然看见不远处的首饰铺子里走出来一个熟悉的身影,竟是她的舅母,安亲王福晋。 过年的时候安亲王福晋还曾让人送了年礼到府上,但人却没有来。 她当时心里猜测,是不是她舅舅不让。毕竟之前站队站错了,如今若是多来往,好像又要回头巴结八爷似的。 她舅舅这个人是典型的死要面子活受罪。所以很多时候都是她舅母安亲王福晋厚着脸皮出来打点一些事。 从她这个角度看过去,安亲王福晋像是消瘦了不少。神色看着也比较憔悴。而安亲王福晋走的方向正是点子铺子。 池小河刚还在想安亲王福晋会不会看到她的马车,就见人已经向她这边看了过来。 马车的车帘只掀开了一点点。从外面是看不清人的。池小河倒是不担心被安亲王福晋看见。只是她有点好奇安亲王福晋会不会过来。 而安亲王福晋在注意到池小河的马车后就停了脚步。但也只站了一会儿,就快步走了过来。 池小河一看她这阵势,就知道安亲王福晋怕是想见她一面。 几乎是没有犹豫,池小河就把车帘掀开探出头去。安亲王福晋猛然一顿,然后又快速的露出个笑来,“猜就是你在马车上。” 池小河也笑道:“我准备让人请舅母过来坐坐呢!” 其实她没这个打算。因为不知道安亲王福晋是否愿意。毕竟她们这亲戚关系并不怎么样。 听了池小河的话,安亲王福晋脸上的笑又多了几分。池小河能清楚的感受到她暗自里松了口气。 池小河想着以前安亲王福晋的样子,莫名有些不是滋味。 这样小心翼翼地安亲王福晋还真是让人不习惯。 “舅母坐。”等安亲王福晋上了马车,池小河亲自给她倒了杯热茶。 这会虽是初春,也有太阳,但天还是冷的。 “有日子没见,福晋的气色不错。”安亲王福晋接过笑道。 “舅母倒是清减了。”池小河看着安亲王福晋,神色认真的道。 “啊,是么?”安亲王福晋的神色有些不大自然。 “过年累的吧?”池小河道。 “啊,是啊!”安亲王福晋勉强笑了笑,“你知道的,每年过年,府里的事情都不少。” 池小河笑了笑。如今的安亲王在朝中地位大不如前,过年会来拜年的人肯定会比以往少很多。按理安亲王福晋应该不忙才对。 但她没有戳穿。有时候看破不说破,免得太过难堪。 见池小河没接话,安亲王福晋脸上尴尬的神色又重新浮现出来。她两手握着茶杯来回摩挲,显然是有话要说,却又犹豫不决。 池小河也不催她,给自己的茶杯加了热茶,端起来不紧不慢的喝着。 好一会儿,就在池小河都要忍不住开口的时候,安亲王福晋终于说话了。 “你舅舅,最近,同四贝勒好像走动得比较平凡。” 池小河吃了一惊,抬头看着安亲王福晋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她心里猜想安亲王福晋是不是又想求她帮忙去看望明慧,却不想安亲王福晋会透露这么个大消息! 她的好舅舅同四爷走的近,是不是意味着他的又一次站队?也是有意思了。为什么每次都能站到八爷的对立面去呢? 是真的不看好八爷,还是看不上她?她可是亲侄女啊!就不念一点亲情了? 可她舅母又是怎么回事?告诉她这个消息,是想让八爷知道了好提防?可为什么要帮八爷?难道不怕自家丈夫站队失败的后果? 要知道安亲王福晋一向是很听安亲王的话的。而且也帮他做过不少事。充分诠释了什么叫夫唱妇随! 也正因为如此,这会安亲王福晋的话才更让人震惊! “我说的都是真的。”仿佛怕池小河不信,安亲王福晋忙又加了一句。 “所以舅母为何告诉我这个?”池小河问道。她总要知道安亲王福晋的目的。仅仅这么一句话,她真难以判断真假。 看着池小河严肃认真的神情,安亲王福晋放下茶杯,搓了搓手,道:“我,我只是想你以后能照看下明慧。” 其实是她不看好四爷,觉得安亲王这次的选择不靠谱。而且池小河在明慧的事情上帮她不止一次,她心里还是记着情份的。 再说今日这消息也不算是致命。若是八爷因此提防就赢了,那也是天命所归。而且到时候多少会因为她送这个消息,对安亲王府网开一面。 第950章 八爷晚归 看着安亲王福晋有些慌乱,又有些祈求的模样,池小河再一次为她的慈母心动容。 其实安亲王福晋不止明慧这一个女儿,她还有儿子。女儿如今这个样子,放在很多家里,就直接被放弃了。但安亲王福晋却一直想办法能多看顾女儿一些。只是她女儿嫁的不是普通人家,就是想看顾也不容易。 说到底,还是后悔当初顺着安亲王的意思,让女儿进了太子后院当了侧福晋。当初有多风光,如今就有多后悔。 “多谢舅母。”池小河没有再让安亲王福晋不安,笑着柔声道:“回去我就同贝勒爷说。明慧那边您放心,只要她自个儿能安分过日子,不会受什么委屈的。” 安亲王福晋是知道池小河同瓜尔佳氏的关系还不错,不然也不会三番五次的来找她开口。 又说了不少感谢的话后,安亲王福晋才告辞。池小河送她下了马车,就见春燕拎着点心站在马车旁,显然已经回来多时了。 “走吧,回府。”池小河道。 回了府,孩子们看到点心都挺高兴的。池小河特意把八爷爱吃的芋泥糕留了出来,还想着这两日八爷病刚好点,能早点回府,两人喝下午茶的时候吃。结果这一等,等到傍晚该晚膳的时辰了,也没瞅见八爷回。 “该不是宫里又出什么事了吧?”池小河蹙眉嘟囔了一句,就听外面有王平说话的声音。 得,这是真出事了。一般这个时辰王平过来都是告诉她八爷不回来用晚膳了。 果然,王平一进来,利落的打了个千后,就道:“福晋,贝勒爷让人传话回来,今儿怕是要晚些时候回来,赶不上用晚膳了,让您和小主子们先用。” “行,知道了。”池小河也没问八爷是为什么耽搁了。因为问也是白问,王平若是知道,肯定会说的。 “吩咐厨房,贝勒爷今儿晚膳不回来。”池小河对春燕道:“另外弄两道辣点的菜吧。” 她自个儿是挺喜欢吃辣的,但八爷吃辣不太行,所以平日里一块儿用膳都是以清淡的菜为主。还有一点就是她之前吃药调理身子是忌辣的,八爷也盯得紧,这厨房就越发不会弄辣口的。 这会八爷不回来用晚膳,她就有点忍不住想解个馋。 春燕和夏蝉伺候她也有日子了,知道她这点小心思,笑着就去厨房吩咐了。左右她现在已经不用吃药了,偶尔吃个辣口的不碍事。 再晚一点,弘旺也回了,池小河便叫厨房上菜了。 “今儿宫里可是出什么事了?你阿玛今晚都不回来用膳。”池小河等弘旺坐定便随口问了一句。当然,她知道未必能问到。毕竟弘旺大多数时候都在上书房待着,消息没那么灵通。 弘旺一愣,摇头道:“儿子没听说出事了。” “没事,不知道就算了。吃饭吧。”没听到想要的消息,池小河也不纠结。反正等八爷晚上回来就能知道了。 弘曦和雅尔哈没看到八爷也没问,知道肯定是因为宫里事情忙给耽搁了。 池小河带着三个孩子安安静静的用了个晚膳,八爷还未回,她便有些心神不宁。 “额娘,儿子回前院了。”弘旺同雅尔哈和弘曦说了两句话后就准备走。今日功课不少,他得赶回去做。 他连说了两遍,池小河才反应过来。这让弘旺不免有些担心,“额娘,您别太担心了。宫里最近就是选秀的事。这是贵妃娘娘负责的,真要有什么事,内务府只是配合,不会牵扯到阿玛的。” 看儿子分析的头头是道的安慰自己,池小河不由笑了起来,“嗯,额娘不是担心这个,是担心你阿玛的身体。他才刚好没两日,这么操劳,怕身子吃不消。你别管了,快去忙你的。” “那儿子先告退了。”弘旺行了个礼,先离开了。 这会天都已经黑透了,池小河见弘曦和雅尔哈的精神也都不太好,知道是快到他们睡觉的时辰,便让奶娘把他们带回各自屋里去。 “让李顺去门口看看,贝勒爷怎么还没回?” 虽然知道弘旺说的有道理,但池小河这心里还是忍不住开始猜测宫里会发生什么事。难道是哪个秀女作妖了? 她那一年选秀的时候倒是没出什么事,只有个秀女水土不服,住在宫里的时候得了病,最后提前被送出宫去,没有坚持到最后一轮。不过她有听说历年的选秀都有出过事。甚至有那种互相陷害,闹出人命的。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外面终于响起了熟悉的脚步声。 “爷可算是回了。用过晚膳没?可是宫里出事了?”池小河忙走到门边迎接,八爷一进来,她就是一串问。 春燕和夏蝉忙上前来伺候八爷更衣。八爷站在那长开双臂由着她们伺候,这才回答池小河道:“还真没用晚膳。让厨房随便上点热乎的。宫里确实出事了,有个秀女吓傻了。” “我记得厨房今晚有熬鸡丝粥,夏蝉,你去让厨房上些来。拌两个爽口的小菜,再配些蒸饼。”池小河吩咐完八爷的晚膳,这才顾得上惊讶,“怎么就吓疯了?是看到什么?还是被谁吓的?爷就是在宫里忙着调查这事?” “可不!”八爷这会换了常服,舒服的叹了口气,这才道:“今日在宫里就忙这事了。查了一整天,总算是有点眉目。还真是有人陷害的。” “啊!”池小河没想到自己还猜中了,“不过是十几岁的小姑娘,怎么心思这么狠呢!” “是啊,愣把人吓傻了。”八爷摇头道:“太医看了,不是一两日能恢复的。便是归了家去,恐怕嫁人都难了。” “那这事怎么处理?害人的那个怎么处置?”池小河又问道。 “这就不是我该操心的了。”八爷道:“我只是帮着贵妃娘娘查出事情的真相。后续就不管了。” 这倒是同弘旺说的对上了。 “被吓傻的那姑娘也是倒霉了。还不如早早撂了牌子回家。”池小河惋惜道。 八爷却不认为,道:“人无害人之意,但得有防人之心。否则她便是以后嫁做人妇,或是进宫,也一样会受人欺负。” 第951章 可怜慈母心 池小河愣了一下,眼里闪过一丝苦笑。八爷这话也没错。身在这个时代,哪家后院没几个人?若是太单纯,只有被人欺负的份。 “爷说的也是。这姑娘在家里肯定是个受宠的。被保护的太好,所以才这么容易被害。” “家世确实不错。”八爷道:“人长得也好。若不是出这档子事,最后归宿不会差。” “如今再说这些都没意义了。”池小河道:“她阿玛、额娘怕是要心疼坏了。” “那也是没法子的事。”八爷倒是触动不大,毕竟这样的事见过、听过的都不少。 池小河心里一声叹息。这人啊,事情不发生在自己身上,是没什么感同身受的。所有生出来的同情、怜惜、愤怒等等情绪,都不会持续太长时间。只有当事人会受到深远的影响。也许有的人一辈子就此毁了。 “爷今日累着了,一会儿用完膳就睡吧。”池小河此时还是更担心八爷的身体。 “是有些累。”八爷没有掩饰自己的疲惫。他本就是病还没好利索就进宫忙去了,又赶上这事,费了一整日的脑子,就越发累。这会说话,声音都有些发虚。 “臣妾给爷捏捏肩。”池小河起身站到八爷身后,“爷闭上眼睛放松放松。” “嗯。”八爷靠在椅背上,合上了眼睛。 池小河如今的按摩技术越发娴熟,没一会儿,八爷就舒服的长吁一口气,感觉肌肉都放松了。 池小河嘴边露出一抹笑来,这对她来说还挺有成就感的,手下的动作也越发卖力起来。 没一会儿,八爷就伸手抓住了池小河的手,“福晋歇会吧。”他舍不得她累着。 “臣妾没事。这点劲还是有的。”池小河笑道。 “爷心疼。”八爷说着,手上用力道:“捏了这会已经舒服多了,过来陪爷说说话。” “好。”池小河顺从的走到前面来,八爷却是直接把她抱腿上坐了。 “爷。”池小河娇嗔的叫了一声,还有些不好意思。 八爷冲她一笑,手上却更用力了些。池小河也就不挣扎了,环着八爷的脖子,靠在他怀里。 “和爷说说,今日在府里都忙什么了?”八爷声音温柔的问道。 两人一整日不见,也就这会能有时间好好说话。池小河便把今日同三福晋、七福晋一块儿看望九福晋的事说了,还有路上碰到安亲王福晋的事。 “四哥同你舅舅走动?”八爷微微皱起眉头,这事他还真不知道。看来两人走动是极为隐蔽的。 “舅母为表妹也是操碎了心,不惜出卖舅舅。”池小河道。这是她没想到的。想来安亲王福晋也是鼓足了勇气。亦或者今日正好碰见,一时冲动便说了。 “可惜你表妹不知道珍惜。”八爷道。 “嗯?她又出什么事了?”池小河忙问道。八爷这么说,肯定是又有新动静。 八爷看了她一眼,叹气道:“本是不想告诉你的。但你舅母送了这么个消息来,我总要给点甜头。你表妹,在庄子上也不安分,说是寻死觅活的。” “她寻死?”池小河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她当自己嫁的是普通人家呢!堂堂二皇子,就算是被废了太子位,那也是皇子!你一个侧福晋寻死,这是要连累家里的呀! “她都不为舅母想想么。”池小河愣了半晌道:“也太自私了些。” 被囚禁的日子当然不好过,跟在皇宫里肯定不能比。但至少现在没有性命之忧,且瓜尔佳氏生了儿子,太子的心思都在瓜尔佳氏那,李佳氏儿子在宫里,也不会作妖,正是风平浪静的时候。就安安静静过自己的小日子不好么?除了没有自由,吃喝总不愁吧。就是以前在宫里,不也一样没什么自由么!怎么就过不下去了呢? “是啊!难为你舅母还总想着她。”八爷摇头道:“自私、任性,脑子还不好。也不知道你舅母怎么教的。” “家里的小女儿,宠的呗!”池小河苦笑道。她以前在安亲王府就没少被明慧明里暗里的欺负。那会寄人篱下,有些事情只能忍。当时她就觉得明慧那性子以后要吃亏。后来明慧嫁给了太子,她就知道早晚要出事。后来果然出事了,还是个大事。 别人是吃一堑长一智,看来这位吃了苦头依旧不会自我反省。 “爷,后续呢?”池小河问道。 “后续?还能有什么后续。”八爷冷笑道:“当然没死成。被丫鬟们发现了。二哥大发雷霆,说是禁足了。” 内务府定期会给那边送东西,八爷吩咐过要多留意明慧的消息,所以去的人都会打听。不然这种后宅的事情,外人还真不一定知道。 “那还算是没迁怒舅舅、舅母了。”池小河道。 “二哥如今这状况,也迁怒不了。不过她要是真死了,那就不好说了。”八爷道。 池小河点头,表示明白。作为废太子,二阿哥就算是想引起康熙的注意,也绝不会愿意是用这种事。 “臣妾明日给舅母送封信吧,看她能不能给表妹写封信劝劝。”池小河道:“若是真闹出什么事来就麻烦了。” “嗯。”八爷点头,“你舅母是明白人,应该知道我们能帮忙送信就已经是费了功夫的。” “是啊,所以她今日才会冒险同臣妾说这个事。”池小河道。 两人说完这事,八爷的晚膳也送来了。池小河便在一旁亲自伺候八爷用膳,享受难得的两人时光。 钟粹宫里,佟贵妃闭着眼按了按太阳穴,脸色有些难看。 秀女撞鬼的事情虽然查清楚了,但也算她治宫不严,这才让一个进宫没多少日子的小小秀女都能收买奴才害人。 今日在乾清宫,康熙虽然没有说责罚她的话,但从头到尾都没正眼瞧过她,显然是对她不满的很。这也让她在德妃她们面前很没面子。 “娘娘,事情已经发生了,也都处置了,您就别想了。”桂嬷嬷安慰道:“宫里这么多奴才,总有一两颗老鼠屎,这也不怪您。” 第952章 证实 理是这么个理,可想到康熙的眼神,佟贵妃还是不舒坦,沉着个脸,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来,“晦气!” 桂嬷嬷知道她这是心里还有气,又说了好些安慰话,才让她情绪平复了一些。 “明日就都送出宫去,眼不见,心不烦!”佟贵妃最后道。 不管是害人的,还是被害的,通通送出宫去。免得咸福宫和储秀宫俩宫的秀女们也都不安神。 “娘娘放心,今儿夜里都能送走。”桂嬷嬷道。 佟贵妃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些。 而此时的咸福宫灯火通明。害人的秀女也是住这里的。和被害的秀女就隔了两间屋子。这会管事嬷嬷盯着两边收拾东西,连夜就要把人送出去。两家家里都得了信,已经派人在宫门口等着了。 说起来害人的秀女家里阿玛还是京官,可出了这回的事,她阿玛都要跟着被降级。女儿没教育好,当父亲的自然是有责任的。而另一家,只怕家里人要心疼坏了。可也只能打落牙和血吞。这事宫里已然出了结果,明面上他们除了把女儿接回去,什么都做不了。 这么大的动静,其他秀女们自然是睡不着的,都站在各自屋门口的回廊下围观。不时有人窃窃私语,讨论着什么。就连隔壁储秀宫里住着的秀女,也有不少人过来看。 年小蝶安静的坐在自己屋里绣荷包,却不想害迎来了个不速之客,曹颖。 “你果然没去凑热闹。”曹颖笑道。 年小蝶看她一眼,也笑道:“曹姐姐不也一样?” “原本我以为你才会遭人嫉妒,被人欺负。”曹颖道:“看来咱们这边住的人还是纯善些。” “有曹姐姐在呢,不会轮到我的。”年小蝶道。 这话算是捧了曹颖一下,但她听了并不觉得高兴,甚至还觉得年小蝶这是故意讽刺。因而带着几分冷嘲热讽的语气道:“咱们这些秀女谁不知道你最受娘娘们喜欢。何必说这种话。” 年小蝶并不是个性子软弱的,她见曹颖面上带了气,笑了下,道:“曹姐姐不请自来,就是打算同我说这些的么?” 这话说的曹颖脸色更不好看,好像是说她自个儿巴巴跑来找气受似的。 “那就不打扰你绣荷包了!”曹颖当即也懒得待了,不顾年小蝶屋里的宫女刚上茶,转身就走了。 “啧啧,曹姐姐性子可真急。”年小蝶等人走了,才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 那奉茶的宫女看了一眼手里的茶杯,正准备端下去的,年小蝶却开口道:“茶给我吧。曹姐姐不喝,我喝,别糟蹋了。” 小宫女忙把茶端到年氏跟前,并不多话。她伺候年小蝶这些日子已经看出来这位脑子不笨,性子也不软。为人行事,并不需要她一个奴才操心。再说了,这些秀女们住上一个月就要出宫,以后的去向不知道在哪里,她一个小宫女跟她们再难产生交集,也没得在这里卖弄。 曹颖本是见其他人都去凑热闹,想看看年小蝶是不是也去了。虽说她心里想着年小蝶应该不会去,但又总觉得这人应该比她蠢,指不定就去凑热闹了。结果等看到年小蝶果然在,她这心里就有几分不爽。再加上年小蝶话里有话的,她的脾气就更忍不住了。 屋里伺候的宫女见她满脸不高兴的回来,心里有些不屑。她们这些奴才私下里也会交流哪个小主好伺候,曹颖显然是不好伺候的一个。仗着自己家世不错,总是一副高高在上,谁都不看在眼里的模样。她们私下都说,就她这性子,要进了后宫,肯定是要吃亏的。 所以她这会除了小心翼翼地伺候,压根懒得废口舌提醒。若是以往,遇上性子温和的秀女,她们这些宫里伺候多年的奴才,多少会提点一两句的。 秀女撞鬼的事情算是告一段落。除了让其他秀女更提防别人,倒是没有旁的影响。 而八爷这边则是认真查起四爷同安亲王走动的事来。安亲王虽说如今在朝中的地位不如以前,但他毕竟是个亲王,真要说话还是有分量的。八爷以前不是没想过借助他的力量。但安亲王对池小河并不好,且也看不上他,所以他也没上杆子去凑。 之前安亲王投靠太子,八爷并不怎么放在心上。因为太子这人心高气傲,又因着池小河这层关系,并不一定会真用上安亲王。 可四爷不一样。以八爷对四爷的了解,他会利用一切可利用的。毕竟四爷除了四福晋的娘家乌拉那拉氏可以用,其他能用的势力也不多。虽然他有被孝懿仁皇后养过的经历,但佟家也不是团结一致。就他所知,佟家就有人不看好四爷,并不想支持他。 八爷现在想的是,安亲王如果不能被他所用,那也绝对不能被四爷所用。好在安亲王这人以前就有两面摇摆不定,喜欢观望的毛病,如今只要让四爷觉得安亲王的投靠只不过是备选之一,两人的结盟就不会牢固。一旦互相的信任打了折扣,那就不用太担心了。 再说还有安亲王福晋这个变数。这也算是一个意外惊喜了。说到这事,八爷心里不由感谢池小河。若不是之前池小河心软帮过安亲王福晋几次,也就不会换来如今的局面。 四爷和安亲王还不知两人私下碰面的事情已经被八爷知道。就在两日后,他们又约着见了一面。而八爷因为一直让人盯着安亲王的行踪,这次就看了个正着。 这下便证实了安亲王福晋的话,八爷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池小河也写了信,把明慧的事情告诉了安亲王福晋。相信后续安亲王福晋若是还有新的消息,会想办法让他们知道来交换的。 一晃大半个月过去,秀女们进宫也到一个月了。这一轮的复选便要开始了。但这一次就没有分成两组,而是由佟贵妃带着荣、德、宜、良,四妃一块儿进行筛选。 之前初选时荣妃以身子不好为由没参与,这次却是逃不过了。 第953章 留人 之前出了事后,咸福宫和储秀宫两宫的教导嬷嬷就比以前更严厉了。且那之后,秀女们也几乎没了出来放风的机会。除了被后宫娘娘们叫过去说话,整日都在学规矩。 这次复选就不像初选时好几个人一组,而是三人一组。复选的地方就在咸福宫的大殿里。 德妃她们四人两两坐在佟贵妃身边,等着秀女们被一组组的带进来。良妃这次依旧是挨着德妃坐,荣妃则是同宜妃坐在了一块儿。 “一会儿你们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有什么想法也尽管说。这轮复选后留下的人可是要给万岁爷看的。别到时候在万岁爷那里出了岔子,咱们都要吃瓜落!”佟贵妃看了四人一眼,又道:“之前的事情咱们可是已经受过教训了。” “娘娘放心,咱们这不仅是给万岁爷选人,也是为了皇室宗亲们,不会马虎的。”宜妃先表了个态。 紧接着荣妃、德妃和良妃也都跟着表了态。佟贵妃这才让人叫第一组秀女进来。 能过初选的秀女们多少有自己的特色和长处,要从中再筛选一部分下去,其实还是有难度的。所以佟贵妃会对每个秀女进行发问,并且询问其他四人的意见。这样一来速度就慢了下来。 曹颖这次和年小蝶分在了同一组,且排在倒数第三组,因而等待的时间就格外漫长。其实像这种时候,更愿意在前面,早知道结果早安心。 即便是像曹颖这样有信心留到最后一轮的,这种等待也会无形的增加紧张感,免不了会胡思乱想。 但每次看到年小蝶淡定的神情,曹颖都会收回目光,平复一下自己的心情。此时的她不得不承认,年小蝶比她沉得住气。 选完的秀女出来依旧像初选时那样分成留牌和撂牌子两边站着。能看的出来有些人因为留牌而高兴,也有人因为撂了牌子而高兴。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希望和皇家扯上关系的。 眼瞅着就要到午膳的时辰,曹颖看着自个儿前面还有好几组没有进去,不免又有几分烦躁。看这样子,难道还要等到下午么? 还真被她猜着了。佟贵妃并不打算饿着肚子把选秀进行到底。在身边宫女提醒时辰差不多的时候,她便叫了停。 “既是要仔细挑选,咱们也不必赶这个时间。一早上大家也挺耗精神的,索性休息一个时辰,用过午膳再开始。本宫看着,剩下的不多,下午肯定能结束。” “但凭娘娘安排。”德妃等人自然没有意见。 于是曹颖她们剩下几组没有别叫到的,算是白白等了一个上午,还要接着悬着心用过午膳等下午。 有人已经忍不住小声抱怨起来。毕竟这种煎熬还是很难受的。也有人羡慕早上已经结束的人。知道了结果就可以安心收拾包袱等着出宫了。 因为德妃、良妃都住在东六宫,离咸福宫还有点远。一来一回的,路上都要折腾不少时间,佟贵妃便提议大家就一块儿在咸福宫用膳休息。其他人自然没意见。佟贵妃便让人去膳房吩咐,把几人的膳食都送到咸福宫来。 住在咸福宫的秀女还有不少。得知佟贵妃她们都在这里用膳,便是已经结束选秀的秀女都免不了在言行举止方面小心翼翼起来。 倒是储秀宫这边的秀女们放松了不少。绷了一上午的神经,总算是能放松下来。 惠妃在宫里看着外面走动的秀女,嘴角挂着似有似无的笑,突然开口道:“你说,这次万岁爷可记得给大阿哥挑两个人?” 一旁伺候的宫女愣了一下,竟不知怎么回答。大阿哥如今可是戴罪之身,皇上怎么可能会给大阿哥赏人呢? 惠妃并不等她回答,自言自语道:“万岁爷可还记得,大阿哥可就一个儿子。” 宫女低垂着头没说话。皇上也许记得。可记得又如何?对于犯了错,伤了自己心的儿子,还会顾及这么多么? “不知万岁爷可会给二阿哥挑人。”惠妃又道。 这话宫女更没法回答。人人都知道前太子在皇上心里的地位不一般。即便是被废,生了儿子还让皇上赏了一堆东西。这次还真难说会不会赏人。 不过惠妃说完这句后就没再吭声,眼神愣愣地看着窗外,又沉默了下去。 咸福宫的大殿里,佟贵妃同过午膳后便开始同德妃她们闲聊。 “说起来,二阿哥那边是不是也该留两个人?” 太子后院的事以前都是康熙操心的。但这次康熙并没有特意交代。佟贵妃这会提出来,倒是让其他几个人有些意外。 见几人都看着自己,佟贵妃不由笑道:“怎么,别说你们心里没想过。万岁爷对二阿哥一向不同。” “娘娘说的是。”荣妃点头道:“只是万岁爷没交代,咱们也不好自作主张吧?” 佟贵妃没说话,则是看向了德妃和宜妃。 “臣妾没什么意见。娘娘说留意两个人,臣妾就帮忙留意。娘娘若是说不需要,臣妾就不费这个精神了。”宜妃道。 德妃则是想了想才道:“臣妾觉得娘娘考虑的是。以万岁爷对二阿哥的疼爱,咱们还是提前做准备的好。” “良妃觉得呢?”佟贵妃是不放过良妃的,一定让她也发表意见。 “娘娘也可以不特意说给二阿哥留的,只多留两个人便是,到时候看万岁爷自个儿怎么说。”良妃道。 佟贵妃点点头,道:“本宫也是这么个意思。那就按你们说的办,先留出两个人来再说。” 至于大阿哥那里用不用留人,大家都心照不宣的没有提。 午后,阳光正好,咸福宫的大殿里却有几分阴冷。 复选再一次开始,进来的秀女们脸上都多少有些拘谨。佟贵妃她们坐了一早上,这会也多少有些审美疲劳,但还是打起精神仔细相看。 轮到曹颖和年小蝶这组进来,几人都是眼睛一亮,不由互相看了看。 “果然是最好的留在最后。”佟贵妃笑着说了一句。 德妃和良妃都是叫过年小蝶说话的,两人这会下意识的对视了一眼。 第954章 出乎意料的选秀结果 佟贵妃也看了德妃和良妃一眼,宜妃和荣妃则在一旁看戏。之前是叫去各自宫里说话,现在可是两边正面对上,也不知道一会儿还会问出什么来。 不过出乎大家意料的是,良妃并没有表现出对年小蝶看中的意思来。倒是德妃又问了年小蝶几句话。而佟贵妃则是问了曹颖几句。 到了最后要定谁留牌的时候,佟贵妃还特意问了良妃一句,还有没有话要说,良妃却是摇摇头,表示不用了。 当然,曹颖和年小蝶还是顺利的留了牌子。和她们一组的另外一个秀女也一块儿留了下来。 这次筛选后,留牌的秀女就不到三十个了。所有的秀女连夜都可以出宫回家。而留了牌子的秀女则在三日后再进宫,进行最后一轮的筛选。这一次就有康熙参与,然后定下各个秀女的去向。 “今日辛苦各位了。”佟贵妃起身对德妃几人道。 “娘娘也辛苦。”德妃几人道。 “本宫今日已经把话说在了前头,这会人选都定完了,后悔也来不及了。”佟贵妃说这话的时候又看了几人一眼,然后笑道:“若是你们有心仪想给自己儿子留的,本宫劝你们早些去万岁爷跟前说一声,别到时候被万岁爷错点了鸳鸯谱。” “多谢娘娘提醒。”德妃几人笑着道。 佟贵妃自个儿没儿子,这会能说出这么一句来,也算得上是真心了。 复选过后的的咸福宫和储秀宫一直都没有安静下来。有人在送别,有人在庆祝。 年小蝶的人缘比曹颖的要好的多,来和她告别的人还不少。她的屋子一直很热闹,不时有人进去。 曹颖就住在她隔壁,却门可罗雀,没有人去。 不过是一墙之隔,差别就如此明显,人情冷暖可见一斑了。 不过曹颖这会的心态倒是平和了不少。她本就不屑于结交这些秀女。那些落选的都要回家婚配,以后能见上的机会少之又少。就算是留了牌的,也都还不知道去向。谁也不能保证以后谁的地位更高。所以她并不急于结交。 彻底入夜后,白日的喧嚣不复存在,咸福宫和储秀宫终于安静了下来。剩下的二十多个秀女们,怀揣着期待和忐忑等待三日后的命运安排。 八爷府里,池小河收到了安亲王福晋让人送来的信。 显然安亲王并不知道自家福晋已经暗中出卖了他,所以他并没有提防。而作为王府的当家主母,安亲王福晋安排亲信送个信,也不会被旁人知晓。 厚厚的信封里装着两封信。一封是给池小河的,一封是给明慧的。 池小河打开给自己的那封,就见安亲王福晋在信中恳求她帮忙送信给明慧。之前池小河让人告知的消息让安亲王福晋既心痛又生气。她当然不愿意自己女儿出事,但也气女儿不懂事。如今这形势,还不肯安安分分的,非要闹出点事来。 好在这事并没有传出来。否则又是京城里的一则笑话。到时候连安亲王都要骂她,就更不会愿意她打听明慧的事情。 当初八爷让池小河把这个消息告诉安亲王福晋就是为了交换消息,给安亲王福晋一个甜头。如今安亲王福晋提出给明慧送信,池小河相信八爷也会同意的。毕竟这对他来说并不是很难的事。 果然,等晚上八爷回来一说就同意了。 “爷,要不臣妾亲自走一趟吧。”池小河道:“就以看二嫂的名义。” 自从瓜尔佳氏生了儿子,康熙对这边的态度就松动了些。若是池小河去看望,应该是不成问题的。 八爷犹豫了下,点头道:“你最好别一个人去。” “那臣妾约四嫂一块儿?”池小河问道。 八爷却摇头,“你最近不是同三福晋、七福晋走的近?就同她们一块儿吧。” “臣妾以前都是同四嫂一块儿的。这会突然不叫她,是不是不好?”池小河蹙眉道。 “那就一块儿。”八爷道:“你们妯娌间约着去看望二嫂也正常。” “行吧,那臣妾来约。”池小河点头。 “三日后就是最后一轮复选了。”八爷突然道。 池小河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八爷的意思,笑了一下,道:“是咱们府里要进人了么?” “可能会有。”八爷道。 “嗯,臣妾有心理准备。”池小河道:“臣妾早就做好准备了。院子都让人打扫出来了。” 八爷看着池小河微笑的脸庞,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现在就保证自己不会碰新人,显然不大可信。若是说安慰的话,好像说什么也安慰不了池小河。 八爷一下就后悔自己干嘛好好的提这茬子事。还不如等三日后直接听宫里的消息呢! “爷怎么这个表情?”池小河笑着摸了八爷的脸一下,“爷这是怕臣妾心里不好受?咱们府里又不是第一次进人了,臣妾没什么不好受的。爷就别操心这个了。” “嗯。”八爷笑了一下。小福晋不愿意提,他便不提吧。只要他对小福晋足够疼爱,相信她也不会为那些事难过的。 三日后,留在宫里的秀女们开始进行最后一轮的复选。这一次康熙看了后,就要下旨意了。哪些赐婚,哪些送进皇子后院,哪些纳入后宫。 不出意料的是,康熙在看到年小蝶的那一刻,眼睛亮了一下。 良妃特意暗中观察着,看到这一幕的时候,眼里闪过一丝冷笑。世人都说康熙是盛世明君,可他也是个男人!没有男人不爱美人的!否则当年她也不会有机会从辛者库里挣脱出来! 等到最后圣旨出来的时候,很多人都吃惊年小蝶的去处,而良妃则是唯一一个不惊讶的! 年氏最后被康熙自己收入后宫了。 而曹颖也没有如自己所愿进十爷的后院,而是被赐给了平郡王为妻。 让人意外的是,这一次四爷的后院并没有被赐侧福晋,而是进了两个格格,同八爷府里是一样的。十二爷、十三爷和十四爷则是选了嫡福晋。 最让人惊讶的,还是康熙给废太子还挑了两个格格! 第955章 几家欢喜几家愁 同样是被囚,废太子的后院还进了两个人,但大阿哥却像是被人遗忘了。 惠妃听到消息的时候,除了苦笑,什么都没有说。她其实早有预料,只是心里免不了还存有那么一丁点希望。可结果还是没有给她惊喜。 相对于惠妃的暗自伤神,最让后宫震动的还是年小蝶即将进宫!而且康熙给她的位分还不低,进宫就是嫔位,还给了封号,叫襄嫔。 以康熙如今的身体状况,年氏进宫其实对处在高位的妃嫔们并没有什么威胁。但也正是因为如此,康熙还特意点了她进宫,才让人觉得惊讶! 毕竟之前佟贵妃以为康熙会把年小蝶留给自己的儿子。更何况年家同四爷本就有关系。德妃又对年小蝶有意,照例康熙是会顺她的心意的。 “难道万岁爷对本宫和四阿哥不满了?”德妃免不了猜测。她实在是想不通,康熙怎么会把年小蝶收入后宫。 “许是那年姑娘长得太好,万岁爷看上了,并没有别的意思。”一旁的嬷嬷安慰道。 德妃摇头,“万岁爷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过。年氏是长得好,可也不会让万岁爷一眼就昏了头。” “但娘娘和四阿哥最近也没做什么呀?再过几日,四阿哥还要代表万岁爷前往泰山祭天,怎么都不像是生气了呀。” “是啊,四阿哥就要去泰山祭天了。”德妃愣了一下,心情稍微平复了一些。但她心里还是隐隐有些不安。这种事情超出预料的感觉并不好。 便是佟贵妃,对康熙的旨意也很不解。她本以为就算年小蝶不进四爷府,也会进八爷府,却万万想不到会进后宫!进后宫也就罢了,竟然一进来就这么高的位分!要知道康熙这些年对后宫的封赏是很吝啬的。有好些给康熙生了孩子的都还只是个庶妃。 “万岁爷是怎么想的。他如今的身子还招这么个祸水进宫!” “娘娘,小心隔墙有耳!”桂嬷嬷忙提醒道。 佟贵妃瞪了她一眼,道:“在本宫自个儿宫殿里,怕什么!” “小心些总不为过。”桂嬷嬷赔笑道。 “嬷嬷,你说万岁爷是什么意思?”佟贵妃皱眉道:“本宫和德妃的意思已经够明显了吧,怎么就能进后宫呢?” “是不是良妃娘娘也看中的缘故?”桂嬷嬷道:“万岁爷不想两个儿子争一个女人,索性放自己后宫了。” “哎,你这么一说,倒是有点可能。”佟贵妃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顿时更加气闷道:“这个良妃明面上唯唯诺诺的,结果胆子一点都小。要不是她一开始叫了年氏去说话,也不会引起万岁爷的注意!” “事已至此,娘娘再说什么也来不及了。”桂嬷嬷道:“只希望这位襄嫔娘娘是个安分的,别搅得后宫不得安宁。” “哼,想搅得后宫不得安宁,那也要看她的本事!”佟贵妃不屑道。 景仁宫里,良妃听闻年氏直接被封了嫔位还是有些惊讶的。看来年氏对康熙的吸引力,比她预料的要大。不过不管年氏封什么位分,只要没进四爷的后院,她就算没白费功夫。不枉她当初冒险行事,还被康熙叫去训话。 想到八爷后院进的两个格格都是她亲自挑选的,良妃的脸上露出了更多的笑来。能参与选秀还是不一样的,但愿这次的两个格格能多为八爷开枝散叶。 秀女们接到旨意都已经是出宫回家以后的事了。 年小蝶接到圣旨的时候,整个人都傻了!她一直以来都很淡定,是因为笃定自己会进四爷的后院。这也是她阿玛早就透露过了的。进宫后德妃和佟贵妃都叫她去说了话,她也就更加确定自己的去处。可如今进了当今万岁爷的后宫是怎么回事?还一下就封了嫔位,这进了宫还不得招人恨? 年夫人也吓得不轻,他们完全没想过女儿会进宫。接完圣旨后她就问年小蝶在宫里住的一个月里做了些什么,怎么就招惹了皇上呢? 但年小蝶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她进宫一个月,除了最后一轮选秀见过康熙一面,再没有打过别的交道,怎么就看中她了呢? “额娘,女儿不想进宫!”年小蝶抱着自己额娘哭了起来。她不知道哪里出了差错,竟换来这么一份圣旨。谁都知道康熙如今又老,身体又不行。她还正是如花似玉的年纪,进了宫一辈子就完了。 年夫人抱着年小蝶也哭。圣旨都下了,还能怎么办?抗旨可是要杀头的!如今除了送女儿入宫,也别无他法了。 “小蝶啊,皇上直接给你封了嫔位,可见对你还是很上心的。”年夫人只能打起精神安慰年小蝶,“等进了宫,还是努力让皇上宠你。有了宠,在这宫里的日子还能好过。” 年小蝶抱着年夫人哭得更大声了。 曹颖这边也几乎是同时接到的圣旨。听闻自己被指婚给了平郡王,她半晌都没回过神来。这和当初进京的目的可不一样。明明宜妃娘娘还叫她去说话了的,怎么没有指婚给十爷呢? 但她又不能问传旨的人,谁被指婚给了十爷。只能等过后找人去打听。 其实进京前,对京里今年要大婚的宗亲、皇子们,她阿玛都有给他讲过。这个平郡王到也知晓,年纪同她差不多,算是个富贵闲散王爷,手里并没有什么实权。若是嫁过去,日子到也不难过。 曹夫人其实对这门亲事是满意的。她对于自家老爷把女儿当做筹码送进皇子后院这事本就不乐意。可她一个妇道人家,除了听从丈夫的,也没办法反对。只是在心里默默祈祷了很多次,让女儿能落选。只要曹颖落选,回了江宁,找个门当户对的人家嫁了,安安稳稳的过日子才叫人放心呢! 不过现在虽然嫁了个王爷,却是个没实权,不参与争斗的王爷,在曹夫人看来也不错。女儿嫁过去是嫡妻,只要肚子争气,日子就不会难过。 第956章 新人进府 曹颖自个儿显然是不满意的。她也知道自己阿玛是什么打算。只是如今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晚了。她阿玛因为在任上也不能陪她进京,这消息还得等她们送回去。就是不知对她阿玛的影响大不大。 听闻年小蝶进了宫,曹颖在震惊之余是高兴的!两相比较,她自认是更胜一筹的!对于这届的秀女来说,没有人会愿意进宫的。 “听说这年家姑娘长得很是貌美,看来是真的了。竟直接进宫封了嫔位!”曹夫人感叹道。 “那又如何?万岁爷如今这身子,便是给她个贵妃当也没用啊!”曹颖嘲笑道。 “那也是。”曹夫人点头,“大好年华算是浪费了。还是我女儿有福气。额娘听说那平郡王是个温和公子,你嫁过去日子定能过得好。” 在曹颖同她额娘庆幸的时候,池小河则是忙着见新人。选秀过后,进皇子后院的格格们很快就会被送到各家府上。 这次良妃给八爷挑的两个格格都长得不错,江南水乡的女子,带着北方女子没有的温婉。一个胡氏,一个蒋氏,家里阿玛都是小吏,出身一般。 此时这两人就站在池小河的面前,各自拎着个小包袱,规规矩矩的行过礼后就低垂着头,一副拘谨的模样。 “来,抬起头来让我瞧瞧。也好让我对上号。”池小河笑道。 胡氏和蒋氏这才慢慢地抬起头来。但两人还是不敢看池小河,依旧垂着眼帘。 池小河仔细打量了一番,瓜子脸偏瘦的是胡氏,鹅蛋脸丰腴些的是蒋氏,两人的身高倒是差不多。 把人分辨清楚了,池小河才道:“咱们这府里后院人不多。我想着你们俩既是同一届的秀女,便给你们安排在一个院子里了。一会儿让肖嬷嬷带你们去安顿。有什么缺的,就派人同肖嬷嬷说。晚上就在咱们府里花园边的暖阁里摆上两桌,也算是欢迎你们入府。” 胡氏和蒋氏忙谢过,两人都有些受宠若惊的样子。毕竟对于她们来说,两个人单独住一个院子再好不过。不然和府里的老人住一块儿,肯定要不自在得多。而且对于池小河还特意摆两桌酒欢迎她们也很惊讶。不过她们也没因此就觉得池小河是个和善人。 经历过了选秀,两人性子都内敛了不少,深知有些人是知面不知心的。若是傻乎乎地就交了心,被人害了都不知道。要知道,她们可是眼睁睁看着一块儿选秀的伙伴吓疯过的。 池小河也不在乎这两人现在对她是什么看法。都说日久见人心,这以后相处的日子还长的很,慢慢就能知道彼此的性情了。 交代完了,池小河也没多说,就让肖嬷嬷带两人下去了。 春燕和夏蝉在一旁伺候,见胡氏和蒋氏走了,都小心瞧着池小河的脸色不敢说话。 “怎么了?可是我脸上有东西?”池小河看着两个丫鬟笑道。 春燕和夏蝉旁摇头,池小河又道:“那你们瞧什么呢?有什么想说的就直说!在我这,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 春燕和夏蝉交换了个眼神,还是春燕开口道:“福晋,您真还要给胡格格、蒋格格摆两桌么?会不会太重视了些?” “重视么?新人进府,欢迎一下,也还好吧。”池小河道。 夏蝉在一旁欲言又止,池小河心里大概猜到她所想,笑了笑,道:“是担心今晚贝勒爷不在我这过夜了?” 夏蝉脸色一白,忙道:“奴婢没有这个意思。” “没事。”池小河还是笑的淡然,“我知道你们都是为我担心。” 夏蝉和春燕两人都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想安慰池小河两句,却又不知道怎么说。 “脚长在爷的腿上,他要去哪,不是我能拦得住的。和我办不办这个欢迎宴也没关系。你们啊,就别操心了。咱们府上不是第一次进人了。你们主子我早就习惯了。”池小河道。 她说的轻松,春燕和夏蝉两人的脸色也好看了些。但若是秋梨在,就知道池小河这是表面轻松,心里还是有疙瘩的。 她对八爷的情越深,就越不可能对这种事情释然,可她又必须习惯,所以就更难受。 八爷这日回来的还挺晚,天都暗了下来,离池小河定的欢迎宴时辰不到一刻钟。 “爷若是再不回来,这欢迎宴就我们自个儿乐呵了。”池小河边伺候八爷换常服边道。 “人已经送来了?”八爷问道。 “嗯。一早就送来了。”池小河道:“是内务府的嬷嬷,爷不知道?” 八爷失笑,“你家爷虽说是管内务府的,但这种事情还轮不到我亲自过问。” 池小河白了八爷一眼,道:“那爷连是哪家的姑娘也不知道了?” “那还是知道的。”八爷笑道:“有人上报的。” “哦,那爷一会儿看了人正好对个号,免得认错了。”池小河道。 八爷没吭声,看着低头给他系腰带的池小河,忍不住勾了勾嘴角。他已经从池小河的话里听出醋味了。 等八爷换好常服,两人便一块儿前往暖阁。 而此时的暖阁里,舒舒觉罗氏、韩氏、汪氏、张氏已经在了。还有新进府的胡氏和蒋氏。 两个新人小心翼翼的先给舒舒觉罗氏行了礼,又同韩氏、汪氏见了礼。见到张氏给自己行礼,两人虽然受了,但都退了半步。她们已经听自个屋里的丫鬟说了,张氏虽然只是个侍妾,但却是福晋的人,在这府里还是颇有地位的。 “咱们这后院来了两位江南美人呢!”舒舒觉罗氏笑道。 池小河不在,她暂时就是位分最高的。韩氏、汪氏也给面子的附和道:“确实好看。看这小脸,嫩得能掐出水来呢!” 胡氏和蒋氏被说得满脸通红,连道不敢当。 “进了府,就都是一家人,不必这么拘谨。福晋是很好的人,我们也都好相处。”舒舒觉罗氏道:“你们太拘谨,反倒生分了。” 韩氏和汪氏也说池小河的好话。可她们越是这么说,倒越是让胡氏和蒋氏不安起来。在她们看来,这是福晋厉害的佐证!让后院的女人都巴结着! 第957章 欢迎宴 就在众人说话的时候,池小河同八爷一块儿走了进来。 舒舒觉罗氏连忙起身,带着韩氏、汪氏和张氏一块儿给他们行礼。胡氏和蒋氏早上已经见过池小河,这会也忙跟在后面行礼,两人都没敢仔细瞧站在池小河身边的八爷。只大概注意到八爷个子颀长,颇有气度。 “都坐吧。”池小河笑着道。 每每这种场合,都是池小河出面说话,反倒是八爷很少吭声。舒舒觉罗氏她们都已经习惯了,反倒是胡氏和蒋氏很惊讶。两人快速交换了个眼神,越发对池小河在府里的地位有了清醒的认识。 得知被赐给八爷当格格的时候,胡氏和蒋氏也打听了下。都知道池小河受宠。但听说是听说,亲身感受又不一样。 舒舒觉罗氏这次被安排在池小河这一桌,韩氏、汪氏、胡氏、蒋氏四个格格则同张氏,五个人坐一桌。 其实舒舒觉罗氏并不乐意这个安排。她情愿自己自降身份和一群格格们坐一块儿,因为那样她还自在些。若是和这两口子坐一块儿,那真是影响食欲,尽看两人秀恩爱了。 但规矩如此,她现在也不能说不,还得一脸微笑的等着八爷和池小河落座后,自己远远的选了桌子的一角坐了。 韩氏她们这边就要随意的多,并没有怎么谦让就落座了。只是胡氏和蒋氏比较拘谨,两人挨着一块儿坐了。 池小河等大家都落座了,便笑着开口道:“今儿咱们府里又多了两位新成员。想来你们刚刚先已经认识过了。”说着便冲胡氏和蒋氏点了点头,两人忙起身,池小河又挥手让两人坐下,“不必过于拘礼。咱们府里后院相处一向随和,日子久了你们就知道了。没那么多弯弯绕绕,都是本分人。” 舒舒觉罗氏几人脸上也都带着笑,配合着池小河的话,然而胡氏和蒋氏心里到底怎么想,对这个话能相信几分,那就没人知晓了。 其实每个新人进府,池小河都说的差不多的话。日久见人心,这会说得再多,再漂亮都没用。 等池小河说完,八爷才不紧不慢的开了口,道:“刚福晋的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希望你们都记在心里,不要听过就忘。我就说一句,咱们这府里后院,福晋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 八爷的话可谓简洁明了。可也正因为太过简洁,导致胡氏和蒋氏在他说完后竟一时没回过神来。还以为他后面还有话说。谁知八爷就结束了,还看着她们两人! 汪氏就坐在胡氏旁边,见两人有些傻乎乎的样子,忙清咳了一声。胡氏和蒋氏这才回过神来,忙又站起来道:“奴婢们谨记在心!还请贝勒爷放心,奴婢们一定听从福晋的教诲。” 八爷这才一脸严肃的点了点头,胡氏和蒋氏才小心翼翼的坐了。 池小河见气氛被八爷弄的如此沉闷,不由笑着端起酒杯道:“好了,该认识的也认识了,该说的也说了。接下来大家吃好、喝好,就别拘礼了。要是饿了肚子回去,可别说是我招待不周!” “福晋说哪里话!咱们府上的膳食是出了名的美味。谁要是讲礼不放开吃,那是她自己傻,咱们绝不会说福晋的不是!”舒舒觉罗氏也笑着起身,端着酒杯接了池小河这话。 韩氏和汪氏也站起身来,都纷纷表示今晚会大快朵颐。 气氛顿时欢快起来。胡氏和蒋氏虽然还有点放不开,但见这会八爷脸上的神色都缓和了些,便也都端起酒杯,跟着她们一块儿喝了。 家宴上用的酒向来都是府里自己酿的,根据各个季节酿的花酿,都是味道清甜,酒味不太重的,后劲也不大,很适合女子喝。今儿家宴上用的就是去年冬日酿的梅花酿。这会拿出来喝正好。 “这酒味道不错吧?”汪氏笑着问胡氏。 “嗯,很好喝!”胡氏忙道。 “别觉得福晋是说客道话,想吃什么就吃。咱们府里的膳食是真味道不错。”汪氏给胡氏介绍道:“等开了春,到时候就有梨花酿喝了。夏天有荷花酿,秋天有桂花酿,这一年四季啊,咱们府里不缺酒喝哦!” “都是咱们府里自己酿?”胡氏有些好奇的问。 蒋氏那边也凑过来在听。 “是啊!好些膳食也是咱们府里厨子自己研究的。”汪氏笑着压低声音道:“告诉你们俩一个秘密,咱们福晋啊,最好吃这一口了。咱们跟着福晋,有口福呢!” 听汪氏私下说池小河,吓得胡氏赶快往主桌上看了一眼,蒋氏也是。汪氏见她们俩动静,不由笑道:“没事,咱们福晋随和着呢,这也不是说什么坏话。你们以后处的久了就知道了。” 胡氏和蒋氏自然是将信将疑,那边韩氏又道:“你们俩别的不用记,就记住今晚贝勒爷说的两句话就行。” 胡氏和蒋氏回忆了下八爷刚刚说的话,连忙点了点头。八爷的话总结起来就一个意思,那就是要听福晋的话。这说明八爷很敬重福晋,在后院是绝对维护福晋权威的。 随着韩氏她们都放松的吃起菜来,而主桌上八爷也只和池小河说话,胡氏和蒋氏总算是放松了些,也敢悄悄地打量主桌上面的情况。 “快别看了。”汪氏又道:“贝勒爷这种时候是看不到我们的。眼里只有福晋。” 胡氏张了张嘴,最终没说什么。她刚刚也发现了,八爷还亲自给池小河夹菜,压根没看主桌上的侧福晋舒舒觉罗氏。 汪氏看她那副样子,心里叹气。不知道等胡氏和蒋氏知道自己不会有机会侍寝时,会是什么反应。 以前她还想是不是自己不够好,所以八爷不愿意让她侍寝。但随着时间的推移,随着舒舒觉罗氏的进府。她算是看出来了,八爷如今只想宠福晋一个。旁的人,根本没机会爬上他的床。除非等哪日他厌了福晋,她们这些人也许才会有机会。只是恐怕到那一日,她们也都老了。 第958章 空等一晚 虽然有人秀恩爱,有人吃的憋屈,有人小心谨慎,但总得来说,欢迎宴的气氛还是比较和谐欢快的。鉴于胡氏和蒋氏是进府的第一日,池小河也就没打算家宴过后还安排活动。但她也下意识的没有说晚上侍寝的事。 胡氏和蒋氏毫不知情,宴席散了后,两人结伴回住的小院。只是一路上两人都没说话。白日里还是难得的伙伴,到了夜幕降临,一种无形的竞争氛围就蔓延开来。 同一日进府,会是谁率先侍寝呢?在晚宴上八爷好像没有对她们俩中的哪一个表现出特别的兴趣来。是真如汪氏她们说的,有福晋在的时候,贝勒爷就看不到其他人。还是说贝勒爷其实在暗中观察,只是碍于福晋在,表现的不明显? 胡氏和蒋氏各怀心思,等进了小院,两人要各自回屋前,蒋氏突然站定叫住了胡氏。 胡氏转头看向蒋氏,两人四目相对,一时间蒋氏又没开口了。 “姐姐想说什么?”胡氏微微笑了一下。她比蒋氏小一岁,从今儿两人一块儿被送进府里后,就一直姐妹相称。 蒋氏勉强笑了一下,道:“也没什么,就是想说,今晚不管是咱们谁侍寝,都小心伺候着,希望能得贝勒爷喜欢。” 胡氏愣了一下,随即笑道:“姐姐说的是。我这心里正紧张呢,怕万一是我侍寝,笨手笨脚的,惹了贝勒爷不高兴。” “我也一样。”蒋氏道:“祝咱们都好运吧。”她笑了笑。 胡氏也笑了笑,两人这才各自回屋。 这院子里的主屋两人都没住,各自住了东厢房和西厢房,正好对着,能看到对面的灯火和隐约的动静。 参加欢迎宴的时候,两人都是特意梳妆打扮了的。这会都忙着卸妆和洗漱,为着八爷的到来做准备。 而此时的八爷则是陪池小河回了正院,有些懒洋洋地靠在软榻上,正让池小河给他按摩头部。 “爷今晚是要在臣妾这留宿了?”池小河状似不经意的问了一句。 八爷忍不住弯了嘴角,道:“咱们这屋里打翻了醋坛子么?爷怎么闻到一股子酸味?” “臣妾说正经的!”池小河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爷若不打算去两个新人那,就让人说一声,也免得人家满怀期待的等一夜。” “等到再晚点爷不去,自然就知道了,至于等一夜?”八爷不在意的道:“期望多落空几次也就死心了。” 虽说八爷这么做无可厚非。胡氏和蒋氏都是他的女人,睡不睡的,都由他说了算,也确实没有要求说他还要顾虑她们的心情。从另一方面来说,八爷这也都是因为宠她,所以不想给其他人希望。 但池小河心里还是不免对胡氏和蒋氏生出几分同情来。不过是十五六岁的少女,被送进府里也都身不由己,也没做错什么。若是换作她自己被这么对待,心里肯定也是委屈又难过的。 只是同情归同情,她也不会主动让出八爷来。所以劝说的话到了嘴边,又打了个转咽了下去,只笑笑道:“爷自个不怜香惜玉,臣妾也就不费这个神了。” 八爷笑了笑,也就没再提这事。 转眼一夜过去,八爷早早上朝去了。池小河醒来时外面已经天光大亮。春燕和夏蝉进来伺候,说胡氏和蒋氏来请安,正在外面候着。 池小河点点头。虽然八爷昨晚没让这两人中的任何一人侍寝,但毕竟是入府后的第二日,来向她请安也是规矩。 “两人脸色如何?”池小河问了一句。 八爷昨晚没去,这两人怕是也一夜不得安眠。 “神色都不大好。一看就是没休息好。”春燕道。 池小河轻轻叹了口气,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目前来说,只要进了她们府上后院的,都得走这么一个过程。从期待,到失望,再到要么接受现实,要么绝望出幺蛾子。 “动作快点吧。”池小河对夏蝉道。两个新人已经够惨了,她也不忍让她们多等。 而外面胡氏同蒋氏面对面坐着,两人都能看到对方眼下的乌青,和略显苍白的脸色。对于八爷昨晚没来的事,两人都有些惶恐和不安,不知道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好,惹了八爷不高兴。又或者是,她们两人都没有入八爷的眼,所以进府第一晚,八爷谁也不想要。 不过表面上两人还算镇定,坐着慢慢喝茶,只偶尔有个眼神交流,都还记得这是在福晋屋里,得守着规矩不能乱说话。 很快池小河就洗漱好,外面秋梨让厨房送了膳食来。 胡氏和蒋氏连忙起身,做好伺候的准备。格格身份低微,算不上主子,伺候福晋也是应当应分的。 “不用你们伺候。”池小河连忙摆手,“坐着吧,咱们边吃边说。” 胡氏和蒋氏有些惊讶,显然她们没想到池小河这么随意。只是两人没敢坐,还是都站着。 “我这没那么多规矩。”池小河笑道,也没坚持让两人坐。毕竟要真让两人坐着,只怕这两人更不安。 “贝勒爷昨晚没去你们院,是不是没睡好?”池小河笑着问了一句,眼见着胡氏和蒋氏脸色大变,她忙又道:“别紧张,我没别的意思。这事换我也一样。毕竟进府第一晚,心里有期待正常。” 胡氏和蒋氏的脸色又是一变,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就这一会儿功夫,两人心情就起起伏伏了好几次,实在是有点刺激。 池小河喝了口小米粥,又吃了个小笼包,这才又道:“后院这些人,贝勒爷想叫谁侍寝,都看贝勒爷的意思。我管不了,也从不劝。所以,我现在也没办法告诉你们贝勒爷什么时候会去你们屋里。我的建议是,你们先熟悉熟悉环境,多和韩氏、汪氏她们请教。” “是,福晋的话,奴婢们记下了。”胡氏和蒋氏忙回道。 池小河这话的潜在意思她们都听懂了。这就是说,让她们别老惦记着侍寝的事。 第959章 别钻了牛角尖才好 看了看两人又不大好的脸色,池小河心里叹气,但面上还是笑着继续同两人说这府里的规矩。例如只初一、十五请安,例如哪些事情是归舒舒觉罗氏管,需要的话可以直接向舒舒觉罗氏请示,哪些事是韩氏和汪氏在管,有需要可以直接找她们帮忙等等。 昨日胡氏和蒋氏刚来的时候,池小河没说这些事,只让她们回屋安顿,先熟悉自己屋里的奴才去了。 “大概就是这些了。”池小河想了想,也没想起来有什么遗漏的,便道:“咱们后院人算是少的,分工也很明确。日子久了,若是你们有兴趣,也可以帮其他人分担些事情。若没兴趣,也不强求。” 这话说的胡氏和蒋氏又是一愣。对于后院的人都参与管家这事,昨日她们已经听说一些,当时就觉得很震惊。毕竟在她们的认知里,福晋管家都是独揽大权,不会愿意分权的。怎么到了这里就不一样呢?她们当时还不大敢相信。这会听说自己以后也有管家的机会,一时间还真有些不知所措。 池小河见两人发愣,笑道:“怎么?是有什么不明白的么?不明白的尽管问,没关系的。” 胡氏和蒋氏这才回过神来,两人连连摆手道:“福晋已经说的很清楚。奴婢们都记下了。” 这两人到底是新人,处处透着小心谨慎。池小河也不指望这两人一夜间就融入进来,所以也不打算再多说,笑笑道:“我这没什么事了,你们若是没什么要问的,那就先下去吧。” 胡氏和蒋氏交换了个眼神,然后一块儿告退了。 出了正院,胡氏和蒋氏都下意识的松了口气。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忍不住都笑了起来。 “蒋姐姐,咱们去花园转转吧。”胡氏道。这会已经入春,这两日阳光也好,昨儿晚上在暖阁就看到花园里有些花已经开了。 “走,转转去。”蒋氏点头。她们俩刚来,对这府里的一切都是新奇的。这会两人正好结伴。 花园里,早春的花儿只有迎春花开了,还有些枝头的梅花没有谢,星星点点的,并不多,但还有淡淡的香味。胡氏和蒋氏家里阿玛都是小吏,家境很是一般,除了见识宫里的御花园,都没见过什么正经的花园。真要说起来,御花园也没多大,还不如这园子敞亮。 所以两人这会走在园子里,不由看哪都好,时不时的还要讨论两句。只是说来说去,最后的话题免不了提到昨晚侍寝的事。 这事是两人心头的结。虽然有池小河的解释,但两人哪里能释怀。昨晚是进府的头一晚,本来两人还存了一争高下的意思,现在都不免有些受打击。 “不是我不谦虚,咱们两人长得也不差呀。”蒋氏压低了声音道:“贝勒爷就一点没看上?” “也许是安抚福晋去了?”胡氏攥着帕子,声音也放得很轻。 两人站在梅花树下,没注意到园子里又进了人。 蒋氏蹙着眉,咬了咬下嘴唇,低声道:“那看今晚吧。都说入府的头三晚最重要了。贝勒爷总不能一晚都不来吧。” “嗯。”胡氏轻轻地应了一声。 她一应完,两人就听到有脚步声。吓得连忙抬头去看,就见汪氏带着丫鬟已经走近了。 胡氏和蒋氏吓得脸色一白,身子都紧绷了起来。 汪氏则是笑道:“哎呀,被发现了!还准备吓唬你们俩一下呢!” 胡氏和蒋氏勉强扯出一个笑来,都不确定刚汪氏听到了多少。 “哎哟,不会这样就被吓到了吧?”汪氏见两人神色不对,诧异道:“你们俩这胆子也太小了吧?” 蒋氏回过神来,忙道:“啊,刚我们来的时候还没人呢,突然有动静确实吓人。” “我胆子向来小。汪姐姐可吓到我了。”胡氏拍着胸口配合道。 汪氏哈哈笑了起来,道:“你们俩这胆子!改天要给你们讲个鬼故事,还不得吓得睡不着觉?” 蒋氏和胡氏都笑了起来,这会的笑容倒是自然了许多。她们看不出汪氏的异样,猜测她大概什么都没听到,心里也踏实了些。 “走,咱们去凉亭里坐坐。我带了点心和热茶!”汪氏道:“这会阳光正好,喝个上午茶!” 汪氏如今也算是府里的老人,她都发话了,胡氏和蒋氏自然不会说不。两人便跟着汪氏一块儿在花园的凉亭坐了。 其实这会初春坐凉亭还有些冷。但汪氏准备齐全,让丫鬟带了炭盆,再喝着热茶,晒着太阳,也就暖和起来。关键是点心漂亮又美味,即便是胡氏和蒋氏矜持,也不免多吃了几个。 “嘿嘿,这点心不错吧!咱们府里的厨子手艺可好了!红案、白案都很拿得出手。”汪氏道。 胡氏看着那碟子精致的小点心,没忍住问道:“汪姐姐,这点心是咱们都能去厨房拿的么?” “当然啊!”汪氏一脸坦然的回道:“咱们府里每日都有新鲜点心供应的。你喜欢哪个,不喜欢哪个,直接同厨房说就行。咱们府里,除了福晋院子里有小厨房,其他人的一日三餐和点心、水果都是由厨房供应。当然,侧福晋的份例比咱们要多一些。” 其实胡氏想问的是,每个人受宠的程度不同,是不是厨房也会区别对待。比如她和蒋氏这样的新人,也能拿到和其他人一样的点心么? 汪氏的话看似回答了她的这个问题,又好像没回答,但她也不敢再多问了。 三人在花园里坐了一会儿,消灭了一碟子梅花糕,一壶桂花茶,气氛欢快。汪氏本就是个性情开朗的,带动着蒋氏和胡氏也说了不少话。分别的时候,蒋氏和胡氏的拘谨似乎也放开了不少。 看着胡氏和蒋氏远去的背影,汪氏脸上的笑渐渐淡了下来。她没听到蒋氏和胡氏的悄悄话,但多少能猜出来这两人说了什么。不由就想起了自己刚进府的那两年。她心里生出几分怜悯来,刚刚才努力活跃气氛,让两人放松。只希望这两人能早点看开,别钻了牛角尖才好。 第960章 是任性么? 正院里,待胡氏和蒋氏走了,池小河便问春燕和夏蝉两人的感觉如何。 “奴婢瞧着,蒋格格活泛些,胡格格谨慎些。”春燕道。 夏蝉跟着点了点头。这两人的区别还是很明显的,一言一行中看的很明显。 池小河笑了笑,道:“这才刚进府。日久见人心,咱们慢慢看吧。” 府里进了几次新人,她对日久见人心这句话实在是太有体会了。有些时候第一印象并不能算数。而且人也不是一成不变的。 她并不打算放太多心思在两个新人身上。选秀结束,隔壁府上的四爷就要往泰山去了,也不知道八爷的夺嫡路走得是否顺畅,是不是还有更多艰难险阻在前方。 之前因为康熙的身体一度很糟糕,池小河还以为立太子的事会提上日程,亦或者康熙直接选定继承人,就像历史上,他二废太子后就再没立太子,而是在临终前指定了四爷为继承人一样。 但没想到康熙是真的很坚韧,日子一天天过去,他竟然又有好转的趋势。而对于手中的权力,他也一直没有过放下的意思。好像越是到这种时候,他就抓的越牢似的。 不过从八爷这几日的神态上,池小河看不出什么。八爷如今越发的沉稳,对朝堂上的事也更加讳莫如深,她也就更难猜。 好在池小河不是个爱刨根问底的人。猜不出就不猜,安安分分替八爷管好家,给八爷解除后顾之忧,她自认也是同舟共济的一种方式。 撇开这些不谈,池小河还有件紧要的事要做,那便是替安亲王福晋送信,也顺便亲自去看看明慧。 她想了想,还是约了四福晋。毕竟之前都是她们俩一块儿去看望瓜尔佳氏的。但这一次,四福晋却以府里有事走不开拒绝了。池小河想了想,也没强求。但她也没约三福晋和七福晋,而是独自前往了。 瓜尔佳氏对池小河独自前来有些诧异,虽然池小河解释说四福晋府里有事走不开,但她已经能猜到背后的原因。聪明人一向不用说太多,所以瓜尔佳氏也没问,只和池小河叙旧起来。 远在皇庄,又是被软禁着,信息自然闭塞的厉害。池小河便说了不少京中近来发生的事。当然,朝堂上那些紧要的,她知道的是一字都没提。该有的分寸,她还是有的。 “我倒是没想到皇阿玛还记得给我们爷挑两个人。”瓜尔佳氏突然笑着说了一句。 池小河一愣,才想起来之前听八爷提起过。康熙给太子的后院挑了两个格格,但大阿哥那边却是一个都没有。 她笑了笑,不知道说什么好。倒是瓜尔佳氏道:“看来皇阿玛还惦记着我们爷。不知道大哥那边,皇阿玛给挑了几个?” “啊,好像一个也没有。”池小河道。 瓜尔佳氏挑了挑眉,显然有些意外。但很快她脸上的笑就多了几分,“这还真是个好消息。” “二嫂,新人已经送过来了?”池小河问道。 瓜尔佳氏点头,“前两日就送来了。其中有个挺像年轻时的李佳氏,这两日,我们爷正新鲜呢!” 池小河没忍住瞪大了眼睛,瓜尔佳氏却笑道:“有个我们爷上心的也好,让他松快松快。也免得老来烦我!” 池小河一愣,随即点头,“二嫂说的也是。” 瓜尔佳氏是早就对太子冷了心的,如今有儿万事足,压根懒得应付太子。现在有人转移了太子的注意力,还吸引了李佳氏去斗,对她来说是再好不过了。 “二嫂,我那个表妹,现在可还安分?”池小河前面铺垫了半天,总算是把这个话问出口了。说起来,这才是她今日来的主要目的。 瓜尔佳氏看了她一眼,笑道:“我还在想,你准备把这话憋到什么时候才说呢!” “什么都逃不过二嫂的眼睛!”池小河自己个儿也笑了起来,“我也是没法子。念着舅母当年的照看之情,不然我是真不想管这摊子事!” “你是个念旧情,知道报恩的。”瓜尔佳氏感叹了一句。她自己是深有体会。同池小河打交道的这几年,不论她是不是太子妃,不论她是不是受太子重视,池小河对她的态度就没变过。皇家能有这份真心,实在是太难能可贵了!所以瓜尔佳氏也格外珍惜同池小河的这份情谊。也许她现在落魄了,帮不上什么忙了,但她还是希望自己在池小河有需要的时候能付出些什么。 “明慧是个爱钻牛角尖的性子,想来你也知道。”瓜尔佳氏看了一眼池小河道:“所以她这次闹出这种事来,我是真不觉得稀奇。” “我以为她总会为她额娘想想。”池小河苦笑,“我没想到她这么任性。” “这人啊,有时候绝望了就更容易钻牛角尖。”瓜尔佳氏笑了笑,“倒不是任不任性的事。” 这话说的池小河一怔,她突然意识到,瓜尔佳氏大概也经历过这样的时期。只是瓜尔佳氏是个内心强大的女子,而她把家族的责任也看的很重,所以她扛了下来,挺了过去,才走到今日。 “二嫂,我能去看看她么?”池小河道:“她额娘叫我带封信,我想亲手给她。” “她目前状态不太好,我觉得你还是不见的好。”瓜尔佳氏道:“你如果信得过,我帮你转交。” “大概是个什么情况,二嫂能说说么?”池小河皱眉道:“我回去肯定要同舅母说说的。” 瓜尔佳氏指了指自己的脑袋,道:“这有些不太清醒了。” 池小河一时没反应过来,应该说她不大敢相信。疯了?傻了?真要说起来,明慧也不过是个二十左右的少女。 “大夫说是窒息的时间长了点,对脑子有点损伤。”瓜尔佳氏道。 池小河这下明白过来,应该是自杀的时候大脑缺氧过于严重,这才影响了神志。 “好吧,那我就不见了。有劳二嫂了。”池小河没再坚持要见明慧。见了,她也许就难在安亲王福晋面前圆谎了。 第961章 看出来了 从皇庄出来的时候,天色突然阴沉了起来,像是快下雨了。池小河的心情也同这天气一样不太明朗。虽然瓜尔佳氏看起来状态不错,可想着这么一个聪慧坚韧的女子,只能耗在这偏远郊区的一个小小后宅里,还是免不了有些唏嘘。 “福晋,咱们走吧,天色不早了。”春燕提醒道。 池小河点点头,上了马车。春燕和夏蝉见她神色恹恹地,还以为她是哪里不舒服,忙倒了热茶让她喝。 “我没事,就是看到二嫂如今这样,心里不太好受。”池小河勉强笑了笑,其实还有明慧的事。 她与明慧没深仇大恨,最多就是少女时期在后宅的那些小打小闹。所以听闻明慧已经神志都有些不清了,她才会这么感慨。 一直到回府,池小河的情绪都没能好一些。偏今日八爷回的早,她回屋的时候,八爷正在屋里教雅尔哈和弘曦两人写字。 看孩子们都在,池小河忙收拾心情,努力挤出个笑来,“爷这是回来有一会儿了?臣妾看看,都写了什么?” “额娘,阿玛夸我了!”弘曦是最不知道谦虚的。一见池小河凑过来,立刻开始求表扬。哪知他一说话,手下就不稳了,好好的一撇愣是给拐了个弯。 还没等池小河笑,他自己就先瘪了嘴,急急辩解道:“刚我写的很好的!” “刚说写字要凝神聚气,该!”八爷伸手在弘曦的脑门上弹了一下。 池小河看弘曦委屈巴巴的样子,实在没忍住笑了起来,“好了,这个写坏了,再写一个就是。”她笑着摸了摸弘曦的头以示安慰。 弘曦憋着气,又继续起来。池小河又去看雅尔哈写的。她比弘曦大不了多少,但她一向能静得下来,也爱练字,所以这会字已经写得有模有样,比弘曦明显胜一筹。 “真不错!照这么练下去,没两年就要超过我了。”池小河夸道。 “女儿的字和额娘还差得远呢!”雅尔哈一下子就红了脸。她害羞,禁不住夸。这要是搁弘曦身上,绝对已经骄傲的扬起小脑袋了。 等弘曦终于写了一个自己满意的字,拿到池小河面前得了夸奖,两个孩子的练字这才告一段落。 “好了,自己玩去吧。等你们大哥回来了用晚膳。”八爷笑着对两人道。 “哦,玩去啰!”弘曦高兴的拉着雅尔哈就跑了。他玩心重,要不是有八爷盯着,他可没有这么好的耐性在这练半天的字。 池小河看着两个孩子出门的身影,不由笑着摇了摇头。 “福晋今儿可是遇到什么事了?”八爷这时走了过来,把池小河搂进怀里,“爷瞧着,福晋好像心情不大好。” 池小河脸上的笑一僵,她没想到八爷能看出来。明明她一进屋发现孩子们在就已经换上笑脸了呀! “爷是怎么知道的?”池小河实在有些好奇,转过头看向八爷。 “看你笑的心不在焉。”八爷点了点她的眉间,温柔笑道:“你本也不是个藏得住事的人。” 池小河一笑,心道还真是。以前未对八爷动情的时候,她还能比较好的藏住自己的心思。如今两情相悦,她在八爷面前也越来越放松,很多时候演技就不够用了。 “和爷说说,遇上什么事了?”八爷道。 “就是有些感慨。”池小河收了脸上的笑,把明慧的情况,还有太子后院进人后瓜尔佳氏的态度说了下。 “神志不清?”八爷也有些惊讶。这事他还真不知道。 “是啊。我听到的时候也怔住了。二嫂没让我见,我也就没见。”池小河道:“我怕见了,到时候看到舅母,会瞒不住。” “你打算瞒着?”八爷问道。 “嗯。”池小河点头,“反正舅母见不到。就让她以为女儿只是郁郁寡欢,但人还是好好的。” 就如今这形势,太子被禁在皇庄,一时半会是出不来的。她能进去看瓜尔佳氏,但安亲王福晋可不行。不然也不会拜托她送消息了。以后新帝登基,若是太子解禁,到时候再想别的说法圆就是。这种事情,早知道和晚知道,都没办法改变什么。还不如晚点告诉安亲王福晋,也能少难过些日子。 “你自己决定。”八爷并不打算干涉。 “也不知道舅母写的信,明慧还能看懂么。”池小河又叹息了一声。 “也说不定看到你舅母的信,她能好转呢!”八爷安慰道。 池小河勉强笑了笑,道:“但愿吧。” 八爷见她还有些闷闷不乐的,笑着捏了捏她的脸道:“好了,别为别人的事弄的自己不开心了。说点开心的,爷明天休沐,想不想出城走走?” “爷现在还有时间休沐?”池小河一下瞪大了眼睛。其实八爷今日能早回她都惊讶。毕竟这段日子八爷都忙的很。 “还不许爷放松一日?”八爷笑道。 “爷难得休沐,要不还是在家歇着吧。”池小河其实想出门。这会正是天气渐渐暖和的初春,踏青是再好不过的休闲方式了。但她也心疼八爷一直在忙,不忍心八爷在累着。毕竟休沐就一日时间,要去踏青肯定得早起。 八爷却道:“在家闷着也无趣,带你和孩子们出去走走更自在。” “爷真想出去走走?”池小河将信将疑,她怕八爷是为迁就她。 “嗯。”八爷点头,“今年一开年各种事,出去走走透个气也好。”八爷道。 “也是。”池小河回想这糟心的开年,点头道:“那就这么定了。一会儿晚膳同孩子们说,他们肯定高兴坏了。就是弘旺又去不成。” “那没办法。”八爷笑了起来。 池小河也只能在心里同情弘旺一把。谁让这清代皇家读书规矩严苛,没有寒暑假不说,平日里的假期也少的可怜。以前康熙出巡还能带着出去放放风,如今康熙这身体不可能出门了,弘旺也就只能老老实实天天去上书房报到了。 好在这孩子自己也用功,倒是没什么怨言。 第962章 忍不住 晚膳孩子们听到消息果然很高兴,弘旺也习以为常,没觉得有多失落,还祝大家玩的愉快。 然而第二日天公不作美,从后半夜开始的春雨就一直没停,淅淅沥沥的下到清晨。 “这下好,出不去了。”池小河看着窗户外雾雨蒙蒙的,不由瘪了嘴。 本来吧,她是没有踏青的心思。但昨儿被八爷勾起来后,这突然一下去不了,心里还有点小失落呢! 其实昨儿她从瓜尔佳氏那回来天就阴沉着要下雨,只是晚上听八爷说踏青的事,她便忘了。 “那爷今日就好好在家里歇一天吧。”池小河很快就调整了心情。本来她也担心出门会累着八爷,“要不,先睡个回笼觉?”她冲着八爷笑。 因为想着要去踏青,所以她醒的早,这会天也才蒙蒙亮,孩子们也都没醒呢! “好。”八爷应的爽快。他一年上头,也难得有几日能陪着池小河睡回笼觉。 于是两人重新躺下,偎在八爷温暖的怀抱里,池小河很快就进入的梦乡。八爷本以为自己睡不着,没曾想一会儿功夫,他也跟着睡了过去。 两人这一觉睡得香甜,再醒来外面已经天光大亮,只是雨声依旧。 “看来今日这雨是没有停的意思了。”池小河有些无奈的道。 “福晋还没死心?”八爷笑道。 “对呀!”池小河嘟囔道:“臣妾想着,若是睡醒了雨停了,咱们还是可以出去的。去个近点的地方,少玩一个时辰的事。” “就是雨停了也不便出去。外面四处都湿哒哒的,不方便踏青。”八爷道。 “也是。”池小河到把这个忘了。要是想找块青草地坐坐都够呛。 其实在屋里待着,两人可做的事情也不少。看书,写字,画画,陪孩子们玩游戏,给孩子们念书等等,不过一日光景,一眨眼就过去了。 可对于某些人来说,这一日光景却难熬的很。 蒋氏在屋里忍了又忍,终是没忍住去对面胡氏那里串门子。 “蒋姐姐坐。”胡氏笑着迎了迎蒋氏。 蒋氏却笑不出来。连续两日了,八爷都没有到她们院里来,也没有叫她们俩其中的一个去前院伺候。而这两日,八爷都是宿在正院的。 但她看胡氏桌上摆的针线和布料,一时又不好说这事。说出来就好像她比胡氏着急似的。 胡氏比她小,倒显得比她沉稳。这让蒋氏心里下意识多了几分提防。 “胡妹妹这是在给贝勒爷绣荷包?”蒋氏故意这么一问。 “哪有!”胡氏一下红了脸,“我是给自己绣。” “是么?我看这料子颜色素淡,还以为你给贝勒爷绣的。”蒋氏打趣道:“我看你这手艺不错呢!针脚真细密。” “在家也没学过什么,就这个还能看。”胡氏道。 其实她是谦虚了。她这手艺比正经绣娘也是不差的。她家家世不算太好,读书认字是不会学的,但女红这些却是下了功夫的。用她额娘的话说,以后嫁了人,总不能连给夫君做身衣服都不会。 “你比我强,我没啥能拿的出手的。”蒋氏道。她这话不是谦虚,而是实话。她在家是幺女,受宠的很,母亲也舍不得她吃苦,所以学东西都是一点皮毛就扔那了。 “姐姐谦虚。”胡氏并不信,笑着道。 蒋氏也懒得解释,反正以后总能知道的。 “我最讨厌下雨天了,不能出门。”蒋氏看了一眼外面的雨道,一副百无聊奈的亚子。 胡氏重新拿起了手里的活计道:“是呀,不然还能去花园走走。我也是闲的,所以给自己绣个荷包。昨儿管嬷嬷分的料子还不错。” 蒋氏看她淡定的模样,心头不由一阵烦躁。她想问胡氏,又不想显得只有自己在意。可不问吧,她也没心思在这闲扯。 胡氏并不是个多话的人。蒋氏一时间没吭声,她也就专心绣荷包,一点没有冷落了客人的自觉。 蒋氏在心里天人交战,好一会儿后终于认输,开口问道:“昨儿贝勒爷没来,你就一点不着急?” “啊?”胡氏猛然抬头,手不小心被针扎到,忙放进嘴里。 蒋氏心里冷笑,她就知道胡氏没有表面的镇定。 把手指从嘴里拿出来后,胡氏的神色才算是平静了些,勉强笑道:“急也没用呀。贝勒爷不来,咱们能怎么办?难不成自己去请贝勒爷么?” 当然是不可以的!哪有自己上杆子去侍寝的。尤其是她们俩还刚进府。 “你说其他人进府也都这样么?”蒋氏低声道。 她对这个问题很好奇,想知道八爷只是仅这么对她们俩呢,还是以前都这样。如果都这样,那她心里还安定些,如果仅对她们俩这样,那就得再琢磨琢磨了。 然而此时的蒋氏还不知道,真相远比她想的更为残酷。 “我也不敢问呀!”胡氏小声道,“我也和姐姐一样才进府两日,谁也不熟,怎么好意思问。” “也是。”蒋氏叹气,她们俩现在情况一样。这种消息也不是好打探的。 “而且贝勒爷连着两日都在福晋那,咱们若是问,那不是有和福晋争宠的意思么?”胡氏又小心翼翼的说了一句。 蒋氏一惊,她倒是把这个忘了! 一个新进府的小格格就同福晋争,可真是不想活了! “还是妹妹想得深。”蒋氏一阵后怕。 看蒋氏脸色煞白,胡氏忙又安慰道:“我也是胡乱想的。心里其实也乱。但咱们身份低微,又是新人,只能忍着。兴许过阵子贝勒爷就来了呢?” 听听胡氏这话,已经不期望八爷这两日会来了。但蒋氏也不敢笑话胡氏,反倒觉得她说的颇有道理。 “妹妹说的对。”蒋氏扯了扯嘴角,没能成功扯出笑来,“咱们现在是得稳住。我就不信贝勒爷一直不来。不过是晚几日,没事的。” “嗯,姐姐若是觉着闷了就过来,咱们一块儿说说话,时间好打发些。”胡氏又道。 蒋氏这会生出几分感激来,但也没了闲聊的心思,匆匆说了两句就回屋了,没看见胡氏嘴角的一丝冷笑。 第963章 雨天闲聊 胡氏和蒋氏进了府后,两人身边都各配了两个丫鬟。早先在乌雅氏身边伺候的腊梅,这一次被分给了胡氏。不过她不再叫腊梅,而是改叫云杉,和另一个丫鬟云烟成了胡氏身边的两个大丫鬟。 胡氏并不知云杉的过往,这府里自然也没人提,所以她对沉稳的云杉更为喜欢,屋里的事也多是叫她伺候。 这会蒋氏走了,云杉便走过来问道:“格格,您还绣荷包么?”她是看到胡氏已经没再动针了。 “收了吧。”胡氏淡淡道。 云杉应了上前把东西收好,就听胡氏又道:“这两日,如无必要就别出门,也不要同其他院里的奴才们多说话。对面屋里的也是。” “是,格格,奴婢记下了。”云杉也不多话。胡氏怎么说,她就怎么听。从前儿见到胡氏,再到这两日的相处,她已经发现胡氏是很有自己主意的人。这其实和以前的乌雅氏有些相似。看起来柔柔弱弱,娇娇小小的,但其实心思深,遇事也想的多。 胡氏吩咐完后,也不解释,她知道云杉也不会问,便自顾自的看着窗外的雨发呆。 云杉给她倒好热茶就默默地退到了一边候着,并不打扰胡氏。 另一边蒋氏回了自己屋里,脸色还不大好看。她身边的两个大丫鬟是芍药和蔷薇,刚刚并没有跟着她。这会见她白着张脸回来,都担心的看着她,“格格是有哪里不舒服么?” 蒋氏摆摆手,坐下来慢慢平复心情。她现在不仅仅是后怕,还有点懊恼。怎么就被比自己小的胡氏给吓到了呢!当然,胡氏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可她心里还是有些不服气。 芍药小心翼翼给蒋氏端了杯热茶放在她手边,就同蔷薇一块儿退到一旁候着。两人当然不能说话,却用眼神交流了半天。 她们俩都算是府里的老人了。只是之前都是二等丫鬟,没贴身伺候过人。这次府里进新人,因为池小河不想从内务府要人,便直接从府里的丫鬟里提拔。芍药和蔷薇便是由管嬷嬷和肖嬷嬷一块儿推荐的。 其实当一等大丫鬟这事是有利有弊的。首先当然是每个月的例银多了,再就是地位也高一些了,做的事情也比二等丫鬟精细些。但坏处就是得看你跟了个什么样的主子。尤其是这种刚进府的新人。遇上个拎不清的,那贴身丫鬟首当其冲就要受牵连。 像云杉那样去了庄子上回来的毕竟只有一个。之前跟着梅氏、马佳氏的丫鬟们现在都看不到踪影了。 芍药和蔷薇两人在府里这么多年还是能看得明白的。只是两人现在对蒋氏还不了解,也没得到蒋氏的信任,有些话不便于说。 不过两人有一点是看明白了的,她们这位主子啊,心眼没有对面那位多,性子还有些急,搞不好就会做出蠢事来! 蒋氏可不知道自己屋里两个大丫鬟的担忧。她更多的还是焦虑不能侍寝这件事。这实在是和她之前听说的情况太不一样。她想起昨日说话很是亲和的汪氏,心里不由动了动。 下雨的日子对于后院其他人来说,也是难得的休闲时光。 舒舒觉罗氏自从想开了后,除了管家,就在屋里自娱自乐。反正她爱好也多,每日拿一样消遣,也好打发时光。这种下雨的日子更是她抚琴的好时光。心静了,烦忧也就少了。 偶尔也会觉得寂寞。毕竟她这个身份在府里有些尴尬。正院她肯定是不会去的,知道自己不会受欢迎。可同汪氏、韩氏她们来往,又拉不下侧福晋的面子。所以只能是独自一人。 一曲抚完,舒舒觉罗氏轻轻叹了口气,心里突然生出些念头来。以前在家时不被允许做的事,现在是不是有希望在福晋面前求一求? 而韩氏和汪氏这厢,正拉着张氏在打叶子牌。 下雨天就是她们的休沐日。尤其是张氏,平日里要忙的事情多,很少有闲暇的时候。也只有这种时候能休息一会儿。 整个府里,大概除了正院,也就是她们这最欢乐。三人相处时日不短,彼此性情也都了解,也能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 当然,像今日这样清闲的时候,也不免会聊几句八卦。毕竟府里进新人了!新人就是八卦的源头! 张氏一惯的话不多,偶尔问她几句,她也只是笑笑,并不发表什么意见,但这却不妨碍韩氏和汪氏的兴致。 “听说昨儿你和两个新人喝了上午茶?”韩氏一边出牌一边冲汪氏挑了下眉。 “碰巧遇上了。”汪氏笑道:“顺便聊两句而已。你别说的我好像特意去似的。” “都聊了些什么?”韩氏又问。 “还能聊什么,总不是想问问府里的一些事呗。”汪氏道。 “那你觉得这两人,谁好相处些?” “蒋格格吧。”汪氏想了想道:“胡格格虽说年龄小些,但心思深。” “那咱们俩看法一致。”韩氏点头。 说完两人一块儿看向张氏,张氏却是一怔,道:“奴婢没怎么接触过,不太清楚。” “你呀,说话还是这么小心翼翼地。”韩氏撇了撇嘴,道:“就咱们仨,还不能说句真话了?” 张氏有些哭笑不得,“格格说笑了,奴婢也不敢说假话呀!除了那晚家宴见过,奴婢都没机会见这两位。” 韩氏一想也是,毕竟张氏只是个侍妾,身份上还是低了。但韩氏可不是轻易放弃的人,又道:“那就说说那晚的印象。” 这下张氏不得不开口道:“奴婢只能说胡格格看起来文静些,蒋格格活泼些。” 韩氏点头,这个印象是公认的了。 “不过,”张氏又开口加了一句,“活泼的未必就心思不深。” 韩氏和汪氏听的一愣,两人沉默地点了点头。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有些结论还是不要下的太早。 “不管什么性子,我只希望这两人安分点,别太多妄想。”韩氏道。 汪氏听了这话露出一丝苦笑,“新人进府,你还不许人家有点妄想?” 第964章 哪有男人看到美女不高兴的 韩氏被汪氏说的噎住,半晌也没开口。她当初进府的时候何尝没想过得宠。只是被残酷的现实一次次打击,这才认的命。 你让一个刚进府的新人,什么都没尝试过就认命,确实也说不过去。 “外人看咱们府里和和睦睦,可谁又知道这背后的故事。指不定秀女们还以为进咱们府是好事呢!”汪氏自嘲的笑笑。 韩氏忙伸手捂住她的嘴巴,连忙看了一眼张氏,又看了一眼站在旁边伺候的丫鬟们。 丫鬟们都低着头做透明状,张氏则是急忙道:“我不会说出去的!” 汪氏倒是不在意,笑着抓起韩氏的手放下道:“姐姐刚不是还说咱们仨一块儿说话不用顾虑太多么?放心吧,这话就是福晋在,我也敢说。” “这话以后还是别说了。”韩氏神情严肃了几分,“咱们府有什么不好的,福晋让咱们管家,吃穿用度都不差,也没那么多规矩。真要说起来,同未出阁的日子也没有多大区别。” 韩氏说的时候,汪氏就看着她,看得她越说声音越低,“不就是无宠么,只当咱们还是黄花大闺女就是。”这最后一句的声音几乎快听不见,但这屋里安静的很,汪氏和张氏还是听了个一清二楚。 “姐姐这话还真说对了。”汪氏突然笑了起来。她可不还是黄花大闺女么!有时候夜深人静,她都快忘了这事了。 “妹妹,我,我没有说你的意思!”韩氏这才惊觉自己说错了话,忙找补道:“真要说起来,从未尝过滋味还好过些。尝过又失去,才更难受。” 看着韩氏和汪氏的情绪突然低落起来,张氏心底微微叹气,开口道:“咱们不说这些了。人活世上总是有得有失的。不是说鱼与熊掌不可兼得?那咱们总不能好事占尽了。想想之前咱们后院的那些人,奴婢倒是觉得没什么了遗憾的。” 张氏正因为早就看透,所以才先一步得了池小河的信任,顶着侍妾的身份几乎与她们平起平坐。 此时她说出这番话来,韩氏和汪氏神色都是一怔,然后便心生佩服。她们俩偶尔心里还是会生出些委屈或是不甘的情绪,可在张氏这里,有的只是对现在生活的感恩。 也许正因为如此,福晋才会最为信任张氏吧。韩氏和汪氏同时生出这样的想法来。 见两人都不吭声的盯着自己,张氏的神色有些不自在起来,“一点浅见,两位格格不要见笑。” “不不不,你说的很对。”汪氏回过神来,忙肯定道。 韩氏也跟着点头,“你说的没错。我们是贪心了。” 张氏微微有些脸红,笑道:“奴婢也是瞎琢磨的。总想着如今还好好的活着,还能过这么好的日子,就很满足了。” “嗯,咱们不说这个了。打牌,打牌。”韩氏笑着继续开始出牌。 汪氏和张氏都笑了笑,没再提这个话题。 正院里,正在进行热闹的大富翁游戏。池小河可不知后院各人的想法。难得她今日运气不错,这会兴致好的很。 “哈哈,这块地是我的了!这条街都是我的了!你们走过的时候要小心哦,一不留神就要破产啰!”她颇有些得意的看着其他人,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 大富翁这个游戏她可谓是百玩不厌。当初刚穿越的时候就想复刻来着,但那会住在安亲王府,寄人篱下的,就没动手。后来嫁给八爷,在府里的日子安定了些,她就起了心思。 如今这游戏也成了孩子们的最爱。这种下雨天哪也不能去的时候,便是玩这个游戏最好的时候。 八爷刚开始还不太愿意加入,觉得这游戏太过简单,后来愣被池小河拉着一起玩,慢慢也找到了乐趣。 只是他这人便是运气不好,也常能因为领悟计算扭转局面,所以池小河经常不是对手。眼瞅着今日能搬回一程,怎么叫她不激动。 果然,没过一会儿,八爷就不信走到了池小河这块连地,高昂的过路费瞬间让八爷没了现银。如果八爷再经过要缴费的地方,就得开始变卖土地和房产了。 这局大富翁玩的时间不短,直到快午膳才结束。最终以池小河和雅尔哈组合胜利为结束。 想着两个孩子还小,所以池小河和八爷各带一个组队玩,两人的财富合计比赛。这一局弘曦的运气也不好,再加上八爷的臭手,输赢的差距还很大。 “额娘,下午再来!”弘曦颇有些不甘心。 “下午不来了。”池小河笑道:“一局时间太长,咱们一直这么坐着也不好。改日有机会再玩。” “下午姐姐陪你玩!”雅尔哈不忍看弘曦闷闷不乐,忙说了一句。 弘曦小孩子心性,很快就雨过天晴,高兴的连连点头。 “那下午你们就自个玩。”八爷趁机道。把两个小家伙打发走,他就可以同池小河二人世界了。 “放心吧,阿玛,我们不打扰你和额娘!” 弘曦一副看透你的模样,逗得池小河都笑了起来。 午膳后,雨渐渐停了下来。雅尔哈带弘曦回房玩去了,池小河却有些坐不住了。 “爷,咱们去花园逛逛消食如何?”她一脸期待的看着八爷。 雨后空气清新,气温虽然还有些低,但并不冷。她在屋里闷了一上午,很想出去透透气。 “好。”八爷自然不会拒绝,他也很久没有这样的悠闲时光陪着小福晋散步了。 两人没带奴才伺候,手牵着手慢慢往花园走。空气里还飘散着泥土的清香,池小河用力呼吸,觉得人都精神了。 只是当他们走到花园门口的时候,却发现雨后出来散步的竟还有别人。 不远处的梅花树下,一身海棠红旗装的蒋氏正仰头看树上的梅花。少女鲜嫩的面庞白皙中透着几分红晕,竟让人有种惊艳的感觉。 池小河下意识转头去看八爷,却见八爷微微皱眉,眼里竟是闪过一丝不悦。 不悦?池小河怀疑是自己花眼了。哪有男人看到美女会不高兴的。 第965章 吓到了 蒋氏还没注意到有人进了花园。她是实在闷的慌,所以雨停后就带着丫鬟出来了,也没叫胡氏,就想一个人静静。 “赵仁宽。”八爷没再上前,第一反应是叫人。 “爷,赵公公没跟着。”池小河小声道。 八爷的神色有一瞬间的尴尬。他倒是忘了,刚才不想让人打扰他们的二人世界,所以出来的时候没叫人跟着。他本是想叫赵仁宽清场的。 他俩这一说话,蒋氏那边就听到了。毕竟这会安静的很,就算是还隔着点距离,也能听到动静。更何况八爷刚叫赵仁宽的那一声还不小。 一见是八爷和池小河,蒋氏的脸上就闪过一丝慌乱。她刚刚虽然在赏梅,可心里想的却是八爷。连着两日都没能侍寝这件事一直在她心里徘徊,很是难受。这会猛然见到八爷,自然是吓了一跳的。 “奴婢见过贝勒爷、福晋。”好在蒋氏反应还是快的。很快就走过来行礼。 池小河正准备说免礼,就听一旁的八爷道:“无事就回去吧,别打扰爷和福晋逛园子!” 蒋氏本也没打算赖着不走,她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但她没想到的是八爷会如此直接,竟是连寒暄两句的机会都不给她。就像她多待一会儿都碍事似的! 这个认知让蒋氏备受打击,差点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还是一旁的芍药轻扯她的袖子才提醒了她。 于是蒋氏又连忙福身行礼告退,匆匆带着丫鬟离开,连看都没敢多看八爷一眼。 从始至终,池小河连句话都没机会说,就见蒋氏小脸煞白的走了。她瞥一眼八爷严肃的神情,实在没忍住笑了起来。 “福晋笑什么?”八爷这会周身气场已经放松下来,看着池小河一脸的不解。 “爷把人小姑娘都吓坏了!”池小河道。 八爷皱眉道:“我又没说什么!那是她自个儿胆子小。” 池小河没和他争辩,心想就你那严肃的样子,人家一进府的小姑娘,不吓着才怪。她当初刚进府的时候还不是差不多。不过八爷肯定忘了。 “不提不相干的人了。”八爷又道:“雨后园子里果然空气清新,咱们过去赏梅。” 池小河点头,也没再提蒋氏。八爷对蒋氏无感于她而言是好事。她没得自己给蒋氏刷存在感的道理。 平日里池小河就很注意园子的打理,各季的花儿都有。所以一年四季,这园子里总有花儿开,没有萧条的时候。两人绕着花园里的小路手牵手慢慢走着,享受这难得的静谧时刻。 “爷有没有觉得咱们这样有点像提前步入老年生活?”池小河突然笑着开口,“孩子们都大了,不在身边,就咱们俩互相陪伴。” 以前她是没想过和八爷白头偕老这回事的。毕竟历史摆在那,她和八爷都不是长寿的。等后来发现这个清朝同历史上的清朝不一样,她才敢想自己的老年生活。但也没想过自己还能和八爷恩恩爱爱的。隔几年后院就要进人,谁知道她能得宠到什么时候。等她年老色衰,指不定八爷早就移情别恋了。 可这会,站在这园子里,她心里却突然生出这期盼来。 八爷扭头看她,见她脸上满是笑容,也不由自主跟着笑了起来,道:“除了满头白发,其他的确实像。” “是吧。”池小河拉着八爷的手,环顾四周笑道:“到时候咱们肯定背也驼了,眼也花了,就是互相搀扶着都得颤颤巍巍的。” 不等八爷开口,池小河又道:“不过真要是到那个时候,臣妾还能和爷在一块儿,那也是很幸福的事了。” “会的。”八爷看着池小河,神色突然认真起来。 池小河冲着八爷露出一个灿烂的笑来,点头道:“嗯,臣妾也相信会的。”不管未来如何,在这一刻,她相信八爷的真心。 匆匆从花园离开的蒋氏,直到回了屋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后背出了一身冷汗。 “格格,您先喝点热茶。”芍药已经端了茶杯过来,她刚就发现蒋氏脸色不对劲。 蒋氏抱着茶杯连喝了两大口,神色才缓和了些,喃喃开口,“贝勒爷刚刚的样子也太吓人了!” 那天家宴上她瞧着八爷同池小河在一块儿的时候神色挺温和呀!之前在宫里她也听说过,几个皇子里,八爷是个温润公子。当时得知自己给赏给了八爷当格格,她还挺高兴。想着八爷既是个温润如玉的公子,那应该好相处的。 可刚在花园里,她是一点没看出来八爷温润如玉,到像是个冷面贵公子,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 “格格,贝勒爷平日里不笑是这样的。”芍药安慰她道:“其实他不怎么管后院的事。”她没说的是,八爷平日里除了福晋屋里,也是不进后院的。 蒋氏抚着胸口缓了缓,道:“要是贝勒爷这副样子让我侍寝,我还真不敢!”她这会突然有些庆幸这两日八爷都没过来。 “格格又没做错事,有什么好怕的。”蔷薇也安慰道:“贝勒爷不是乱发脾气的人。” 听了身边两个丫鬟的话,蒋氏的神色又好看了些。她这会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这两天心心念念的想侍寝,结果碰到八爷又吓得一句多的话都不敢说,也是没出息的很。 不过这一吓,倒是让蒋氏侍寝的心淡了不少。她觉得自己还是先平复下心情,适应适应府里的生活再说。 胡氏那边一直注意着蒋氏这边的动静。她知道蒋氏下午出去了,也知道她很快就回来了。而接下来的两天,蒋氏都安安分分的在屋里呆着,倒是让胡氏有些意外。她本以为蒋氏的性子会耐不住再过来说话的。 不过胡氏向来稳得住,虽然觉得蒋氏这两日有点反常,但也没主动过去问。直到又过了两天,正好是十五请安日,她才一早去敲蒋氏的门,说结伴到正院去。 “胡妹妹真快,我还没吃呢,要一起么?”蒋氏笑了一下。 “我吃过了。”胡氏道:“不急,我等姐姐。” 蒋氏看一眼胡氏身上还穿着刚进府的那一身,再看看自己身上的新衣裳,微微挑了挑眉。 第966章 请安 作为刚进府的格格,也不是一身新衣裳都没有的。秀女们最后进宫住的那一个月都会带些自己的衣物,新衣裳是必备的。因为若是选上了,像蒋氏她们这样家世差的都是给人家当格格、妾室,不可能再回家去收拾东西,而是直接就要进府。 所以那晚的家宴,还有今日的请安,蒋氏都特意穿上了新衣裳。她的心思也很简单,若是能见到八爷,打扮的好看些,是不是能留个好印象呢? 偏胡氏今日就穿了身半旧不新的衣裳,难道是故意做给福晋看的?这么一想,蒋氏便越发觉得胡氏心思深。你看看,她就压根没想到这一点。 但这会再换衣裳肯定是来不及了,她心里定了定,到也没慌。不过是穿身新衣裳,打扮的齐整些,也不能说明什么问题。再说了,就前两日,福晋还特意叫人来给她们量了尺寸,说是做春夏的新衣呢! 待蒋氏吃完,外面天色也还好,太阳才刚刚从云层后面冒出头来。不过两人都没耽搁,知道请安要早去的规矩,便一块儿动身了。 “这太阳一出来,天就暖和多了。”胡氏今儿主动开口,“蒋姐姐,等请安完,咱们今日再去花园里逛逛吧。” “好啊!”蒋氏也没拒绝,她也想看看胡氏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两人在去正院的路上碰到了韩氏和汪氏,这还是家宴后的第二次见面,蒋氏和胡氏忙先行了个礼。虽说她们都是格格,但韩氏和汪氏是府里的老人,还管着家,蒋氏和胡氏还是知道要谦逊一些的。 “你们也挺早啊!”韩氏笑道。 “韩姐姐也早。”蒋氏笑道。 胡氏也笑着道:“进府后第一次和大家一块儿请安,我昨儿晚上都没睡踏实。早上天一亮就醒了。” 啧啧,瞧瞧这话说的,蒋氏在心里鄙夷了一番。把自己弄得这么小心翼翼,是故意装柔弱么? 韩氏和汪氏到没露出什么意外的神色,汪氏还笑道:“我当初也一样。刚进府,胆子小,什么都怕。” “不对吧,我怎么记得你那会虎得很!”韩氏打趣道。 “哎呀,韩姐姐,别揭人短呀!”汪氏笑道,也不生气。 蒋氏眼里闪过一丝羡慕。都是格格,韩氏和汪氏竟然能这么友好相处,这是让她很意外的。难道大家不是竞争关系?之前家宴上,大家好像也都很和睦,但蒋氏是不相信真有妻妾和睦这种事的。她以为只是表面上做出来的样子。但这会听韩氏和汪氏说话,又不像是假装的。 胡氏也微微有些讶异。她家里阿玛是有两房小妾的,加上她额娘,三人就没和睦过。可以说时不时就要明争暗斗一下。所以她打小就会察言观色,也学会了有事先自己心里琢磨再开口的习惯。 四人结伴到了正院,池小河照例还没起。蒋氏和胡氏对视了一眼,两人都发现了一个问题。她们这已经是第二次来正院请安了,福晋好像两次都晚起了。 韩氏和汪氏好像看出了她们俩心里的疑问,小声道:“福晋一向不早起的。便是贝勒爷要上早朝,都是丫鬟们伺候,贝勒爷还要吩咐动静小点,免得扰了福晋睡觉。” 蒋氏和胡氏一下就睁大了眼睛,八爷这也太宠福晋了吧!她们家里,自家阿玛要是早起,额娘哪有不伺候的!虽说福晋是长的漂亮,又生了俩儿子,但贝勒爷这是不是宠的有些过了? 韩氏和汪氏当然知道蒋氏和胡氏这会心里会有什么想法,但两人也不解释。她们刚刚就是故意那么说的,就是想让蒋氏和胡氏感受下福晋有多受宠。这样就是两人想争宠,也要掂量下。 秋梨见四人进院,忙迎到外间坐着,又叫冬雪给四人上了茶,便进里屋伺候去了。 对于池小河院里的四个大丫鬟,蒋氏和胡氏自然是打听过。两人对秋梨都有些好奇。毕竟其他三人都出嫁了,她却单独留了下来。 “秋梨姑娘是自己不想嫁人,甘愿陪在福晋身边的。”汪氏忍不住解释了一句。她自个儿是很佩服秋梨的,同时也羡慕池小河能有这么忠心的奴才。 蒋氏和胡氏忙收回好奇的目光,神色有些讪讪的。她们俩没想到一下子就被汪氏看出来了。 这之后,四人没再开口说话,就安静的喝茶。不久便听到里屋有动静,应该是池小河起来了。 没过一会儿,张氏也过来了。她走的有点急,额头上还有些薄汗。韩氏见到便问她一大早忙什么去了。 “这不是又十五了么,要给那边送点东西。”张氏瞥了一眼蒋氏和韩氏道。 “啊,我倒是忘了。”韩氏点头,知道是天使家园的事。 每个月的初一和十五,府里这边都会给那边送银子和东西去。晚一点等请安结束,张氏还会亲自走一趟。 蒋氏和胡氏听的茫然,那边是哪边?难道八爷在外面还养了人?但看韩氏、汪氏她们都是一脸明白了的样子,两人也不好问。只能安奈下好奇心,等着以后日子长了再慢慢打听。 张氏坐下没喝两口茶,舒舒觉罗氏就来了。这下子大家都站了起来,她是侧福晋,其他人都得给她行礼。 但舒舒觉罗氏赶在她们还没动作前就挥了挥手,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显然是怕扰了池小河休息。 “福晋已经起了。”韩氏笑道,带头把礼行完。 其他人也忙跟着行了礼。 舒舒觉罗氏有些无奈的笑了笑,也就受了。 池小河这会在里屋已经听到外面的动静。她已经穿戴洗漱好,就是还没用早膳,便出来先露了个面。 舒舒觉罗氏忙带着众人行礼,池小河笑道:“都坐吧。等我用个早膳,或者咱们边说边吃也成。” 蒋氏和胡氏又吃惊了,还能边说边吃?但看其他人的神色,显然是习以为常的样子。 “福晋,奴婢先说吧。”张氏道。 “嗯。”池小河点头。张氏一会儿要走,每次都是她先说,这也是惯例了。 第967章 画风好像又不对 让一个侍妾最先说,还是在福晋用早膳的时候,蒋氏和胡氏再一次的受到了惊吓! 上一次两人来请安是在进府后的第二天早上。当时既不是初一也不是十五,所以请安的就她们俩。那会她们来的时候福晋也没起,她们就坐在外面等。等福晋洗漱完用过早膳才见她们。当时她们行了礼,听了福晋的教诲就离开了。一切流程都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可今日,她们觉得自己不管是听到的还是见到的,简直处处特别! 当然,接下来让她们更为惊讶的是,当张氏进了里屋去说话时,舒舒觉罗氏她们都没动,好像默认的这个时间段就是张氏的单独汇报时间,且汇报的事情其他人都不能听到似的。 这让蒋氏和胡氏一下就想起了刚刚张氏提到的那边!难道这会张氏说的也是那边的事? 她们俩之前就知道张氏这个侍妾同别人府上的侍妾不一样。但这会才是真实见到张氏的不一般。 不过张氏在里面待的时间并不长,不到半刻钟就出来了。她冲大家行了个礼就准备告退了。 舒舒觉罗氏还叮嘱了一句路上小心,这才张氏走了。 蒋氏和胡氏越发好奇!张氏显然是要出府,不然何必叮嘱路上小心这种话呢!一个侍妾,居然能就这么出府,而且做的事情好像还不简单,这实在是太令人惊讶了! 其实蒋氏和胡氏脸上的神色不要太明显,但舒舒觉罗氏她们却都装作没看到。有些事情还不到说的时候,她们都不是嘴碎的人。 过了一会儿,池小河用完早膳,再次走了出来。众人忙又起身,池小河挥挥手,示意大家坐下,然后笑着开口道:“我说过你们每次不必来这么早。我又不会早起,何必在这坐着呢!还不如多睡会。” “给福晋请安理应要早点来。”舒舒觉罗氏道:“您什么时候起,臣妾们都该早到候着。” “你们啊,说了有些规矩不用讲的太过,偏这么执拗。”池小河无奈道:“你个当侧福晋的也不当个榜样!” 舒舒觉罗氏笑了起来,道:“福晋您问问她们,看她们是不是也习惯早起了。可不是臣妾非让她们这样的。” “我不问!”池小河道:“问就是你们都一伙的!” 这话说的大家都笑了起来,不过蒋氏和胡氏的笑容却带着几分拘谨。 池小河自然是看到了,便开口问道:“你们俩这几日住的可还习惯?对府里的生活应该适应些了吧?” 两人没想到最先被点名,立刻条件反射似的站了起来。 “坐下说话!”池小河皱眉对两人摆了摆手,“我这不喜欢一个个站着。” 蒋氏和胡氏有些无措,但又不敢违抗池小河的命令,忙又坐了下来。不过只敢坐一个椅子边,好像随时等待召唤似的。 池小河也不在意,新人进府都有个过程的。便是韩氏、汪氏她们,当初刚进府也都是怕行差走错,一言一行都小心的很。 “回福晋的话,奴婢住的很好,也适应府里的生活。”蒋氏先回道:“吃穿用度比奴婢在家里还好呢!” 这是大实话。她阿玛不过是个小吏,家里条件有限,便是受宠,物质上也不能跟八爷府里的比。虽说她只是个小格格,可份例里的吃穿用度真的都很好。 胡氏也道:“奴婢和蒋姐姐一样,住的很好。丫鬟、嬷嬷们也都很好。韩姐姐、汪姐姐她们也都挺照顾我们的。” 蒋氏瞥了她一眼,明明都没和韩氏、汪氏说过几句话,怎么就照顾了?这人还真是编瞎话都不打草稿的。 韩氏和汪氏都笑了起来,看向胡氏的眼神多有几分玩味。要说汪氏照顾,还勉强能说得过去。那天在花园子里偶遇,汪氏确实给两人讲了些府里的事,也教了些规矩。可韩氏压根没额外接触过,胡氏也能张口就感谢,真是个有意思的。 但胡氏却脸不红,心不跳,还说得一脸真诚,池小河还真信了。 “她们是府里的老人,又管着事,理应照顾你们一些。我之前也说了,有什么要帮忙的,尽管像她们开口。” “嗯,奴婢们一直记着呢!”胡氏道。 蒋氏这会还能说什么,只能跟着点头。 问过蒋氏和胡氏,就照例到了舒舒觉罗氏、韩氏、汪氏三人的汇报时间。每个月的初一和十五不仅仅是请安这么简单,也是她们向池小河汇报工作的时间。半个月一汇报,不算频繁,也不会因为间隔时间过长,让池小河不能掌握最新动态。 说起府里的大小事务时,几人脸上的神色都认真了许多。蒋氏和胡氏作为新人,则老老实实的坐着旁听。很多她们听不懂的,也有些能让她们从细枝末节中对府里的情况多一些了解。 池小河并没有想避着蒋氏和胡氏的意思。虽是新人,但进了府,这辈子都是八爷府的人。对府里的情况,她还是希望两人能尽快的了解。俗话说无知者无畏,有时候知道的越多,反而越不敢胡来。 这一汇报就是小半个时辰。蒋氏和胡氏听着听着就生出佩服的心来。别看府里人不多,但大大小小琐碎的事情也不少。而最让她们佩服的是,池小河竟是很放心让什么侧福晋、格格的管事,一点不担心被分权。当然,她们也发现了,舒舒觉罗氏她们汇报的很仔细,也不像是有心思隐瞒的意思。 蒋氏和胡氏以为正事说完就应该结束了,谁知池小河又道:“再过半个月,天气就要暖和起来了。我有心带大家出去解解闷,你们也商量下,看想去哪处庄子走走。是泡温泉啊,还是看风景,或者就近郊搞个野炊也行。去年一年各种事情太多,想乐呵都乐呵不起来。如今开了年,咱们也放松放松!” “奴婢想野炊!”汪氏第一个发表意见。 “臣妾都行。”舒舒觉罗氏笑道。 “奴婢想踏青,看看风景。”韩氏道。 眼瞅着大家欢快的讨论起来,蒋氏和胡氏彻底傻眼了,画风好像哪里又不对? 第968章 年氏被召 “你们俩也说说看,三个选一个。或者有新的推荐也可以。”池小河见蒋氏和胡氏没开口,便主动点名。 她们作为新人哪敢说什么,只道都可以,随大流。 池小河也理解,并不强求。她特意点两人,也是让她们能有参与感。 不过讨论了一会儿,大家意见并不统一,池小河笑道:“行吧,左右还有时间。你们都想想。要实在讨论不出来,咱们到时候就来个不记名投票。” 蒋氏和胡氏乍一听没明白什么是不记名投票,但根据字面意思,琢磨下也就明白了。她们都觉得还挺有意思的。 这日的请安到此就算结束了。蒋氏和胡氏可谓是见了一早上的稀奇,心里好奇的事情更多了,对今后的生活也多了几分宽心。 别的不说,就这仅有的几次同池小河的接触来说,她们的印象还是不错的。心里的防备也有了一点点的松懈。心里都想着,如果池小河真如表现出来的这样亲和,那她们以后的日子就不会难过。 宫里,年氏已经进了宫。她作为这一届秀女中的知名人士,一进宫又得了嫔位,受到了整个后宫的关注。 当她第一次去给佟贵妃请安,看到德妃、宜妃她们都在场时,心里不由生出几分胆怯来。不过命已如此,她也只能硬着头皮上。好在这些人都不会在场面上就给人难堪,所以一圈行礼下来,年氏的神色已经放松了些。 选秀时,佟贵妃就有好好打量过年氏,但那时候她是在给四爷挑侧福晋。万没想到有一日年氏会和她一样,都成为皇上的女人! 她虽然早就不在意康熙的宠爱,但有这么漂亮的新人入了宫,她心里还是不舒服的。所以她都懒得同年氏多说话,就简单的寒暄了两句,便同德妃她们说话去了。 受了冷落的年氏反倒是松了口气。她如今是处处小心,就怕哪里做的不好。能少说话对她来说是好事,免得说多错多,祸从口出。 在最初的震惊、难过、绝望等等情绪过后,年氏已经对自己今后的路想的很清楚了。她并不打算争宠。康熙已经不年轻了,且身体还不好,争宠干什么呢?还指望生个孩子出来当依靠? 如今上面那些成年的皇子们已经争得很厉害了,她还不如就在后宫里安安静静地待着过自己的日子。吃穿用度都不缺,只是再也出不去,也难见家人。可这样干干净净的活到寿终正寝,未必就是件坏事。 可进了宫的女人,命运又哪里是由得自己掌握的。年氏想低调,但康熙却像是故意和她作对似的。在给她封了嫔位后,竟招她去乾清宫伺候! 谁都知道康熙如今身体不好,已经久不叫人侍寝。只是偶尔会叫人去说话解闷,大多也不是年轻漂亮的妃嫔,而多是跟在他身边多年的老人。像年氏这一进宫就被召去的,还真是第一人! 走在去乾清宫的路上,年氏的心情怎么都平复不下来。她一点都不想出这个风头,一点都不想被后宫其他人当作劲敌!她还年轻,她还不想死,她只想安安静静的活!可便是这样都这么难么? 心里有彷徨,有不安,有委屈,甚至还有几分愤怒和怨气!总之一点都没有被康熙重视了的高兴! 到了乾清宫门口,年氏深吸了口气,努力让自己笑了笑,这才踏了进去。 来接年氏的是李德全,年氏很客气的叫了声李公公。李德全倒是笑得和蔼,但领年氏到了里屋门口就停下了脚步,“万岁爷在里面等着呢,娘娘进去吧。” 这是不跟着进去的意思了。年氏点了点头,又吸了口气,才走了进去。 此时的康熙正坐着看书,见她来了,便把手里的书放下,看着她走近,待她行礼后才道:“朕听说你琴棋书画都精通?” 选秀时,年氏没谦虚,这会被康熙当面问起,倒是脸红起来。但早先话已经说出去了,她这会也就没否认。 “那就陪朕来一局棋吧。”康熙道。 “是。”年氏也不敢不应。但她心里清楚,康熙的棋艺肯定不差,她便是用十分功力也不见得会赢,所以也没有隐藏自己实力的心思。 她哪里知道,康熙是因为良妃之前说她与舒舒觉罗氏下棋赢了,这才起了对弈的心思。 靠窗的炕上早有准备好的棋盘和棋子。年氏执白子,康熙执黑子。开始前,康熙看了年氏一眼,年氏虽然紧张,但面上还能撑得住,等着康熙开局。 从她进乾清宫到这会,康熙脸上都没有笑容,但也神情也并不严肃吓人。说话的语气也很平静,所以年氏的心情放松了些。 “朕让你三步。”康熙开口道。 年氏愣了一下,想说不要,但很快回过神来道:“臣妾谢万岁爷!那臣妾就不客气,先落子了。” 康熙点了点头,年氏便落了子。 下棋的过程很安静,除了棋子落在棋盘上的声音,就再没别的声音。开始年氏还时不时小心翼翼打量康熙,观察他的神色,但很快她的注意力就全集中在棋盘上了。 康熙可是下棋高手,这几十年的棋艺根本不是年氏一个小丫头能比的。年氏虽说也有天赋,但毕竟年轻,见识少,遇到康熙这样的老手,很快就显出颓势来。 康熙嘴角微微勾起,后宫中还没有哪个妃嫔的棋艺能与他过招的。所以他多是叫几个棋艺好的大臣陪着对弈。今日叫年氏来下棋,真的是年氏的荣幸了。 “万岁爷,臣妾输了。”还不到一刻钟,年氏就放下手里的棋子认输了。 她这会脸红的厉害。之前在家里,人人都说她棋下的好。她在闺阁里也确实未碰到对手。便是和阿玛、哥哥下棋,她也不会输的很惨,偶尔还能赢上一两局。所以选秀的时候被问到棋艺如何,她就大大方方说好了! 没想到入宫后第一次见康熙就被啪啪打脸。年氏这会都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第969章 受宠 年氏低着头不敢看康熙,只觉得自个儿耳根子发烫。过了会,她似乎听见一声轻笑。她怕自己听错,依旧埋着头,就听康熙道:“再来一局。” “是。”年氏低低的应了一声,连忙收拾起棋盘上的棋子来。 很快第二局开始,康熙还是那句话,让三步,由年氏开局。然而情况并没有什么好转,依旧不到一刻钟,年氏又输了。 这下年氏的头埋得更低了。 “再来。”康熙又道。 这次年氏鼓足勇气抬头拒绝,“万岁爷,臣妾给您抚琴吧。” “不是说棋艺好么?”康熙突然笑了起来。 年氏涨红着脸道:“臣妾以后再不说了。以前臣妾就是井底之蛙,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站在殿外的李德全听见里面康熙的笑声不由有些惊讶。万岁爷可是很久都没有笑过了。他这个贴身伺候的奴才是最清楚不过的。看来这个新进宫的年氏很厉害啊!难怪万岁爷一开始就给了个嫔位呢! 里面,康熙笑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愣是把年氏笑得手足无措起来。 “朕这里没有琴。”康熙又道。 “那,那臣妾,”年氏咬咬嘴唇,也不知道自己还能怎么给康熙解闷。 偏康熙也不给意见,就看她在那为难。最后年氏结结巴巴的道:“要不臣妾给万岁爷念书吧。” 这天年氏在乾清宫待的时间不短,还用了一个午膳。虽然大家都知道她不可能侍寝,但仅是这样就已经够引人注目了。 “没想到万岁爷还真看上了!”佟贵妃说到这事的时候脸色有些不好看,带着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 “娘娘,万岁爷看上未必是坏事。若是万岁爷提拔年家,收益的不还是四贝勒?”一旁的桂嬷嬷提醒道。 佟贵妃倒是没想到这一层。这会被桂嬷嬷提醒,脸色一下就变得好看起来,“若真是这样,倒是意外之喜了。” “再说了,她现在不能侍寝,便是万岁爷多召见两次也无所谓。不过是个嫔,还能越过娘娘不成?”桂嬷嬷又道。 “嗯。”佟贵妃点点头,这会心情已经大好了。 翊坤宫里,宜妃听到消息时并不怎么在意。她从年氏开始选秀就不关注,对于她是进宫还是成了哪家后院的妻妾,都与她没什么关系。她现在最关心的事情就是九福晋要生了。这可是她家老九的嫡长子,一定得平平安安的。 景仁宫里,良妃的神色就要凝重的多。她当初想心思不让年氏进四爷的后院,为的就是不想让四爷借年家的力。可如今年氏入了宫,得了康熙的赏识,她才意识到自己忽略了些问题。年家若飞黄腾达了,作为四爷旗下的人,肯定还是要站队四爷的,怎么都不会帮到八爷!她这是无形中给八爷又增加了阻力! 若说选秀结束时良妃还为自己的计谋沾沾自喜,这会就是后悔莫及了!与其这样,还不如让年氏进四爷后院呢。 可如今再说什么都晚了,除非年氏不得宠,这样年家就发达不起来。四爷也就没办法助力了。 永和宫里,德妃淡淡一笑,似是一点都不意外。年氏看着年纪小,但容貌漂亮,出身又好,进宫就封嫔,怎么都不会默默无闻的。而年氏受宠,对她来说并不是坏事。怎么说,选秀的时候,她对年氏都额外照顾过。若年氏是个聪明的,自会来她这里走动。 不说后宫里的变动,前朝因为四爷出发去祭天也有了些变化。他离京了,那手里的事情就要交出来,毕竟六部他管了一半。 朝臣们本以为康熙会再指定个儿子同八爷一块儿理事,比如三爷,或是五爷、九爷之类的。但让大家意外的是,这次康熙却没有这么做,而是直接让八爷辅政,统管一切事务。 虽说有康熙坐镇,但八爷这和独自监国没多大区别,几乎就是在行驶太子的权力,这让不少站队四爷的人都感到了不安。便是四爷自己也为此心烦意乱。 当初知道自己能去泰山祭天时,心里还是很高兴的。想着自己肯定是被属意的那一个。但事情发展到今日这个局面,四爷才发现高兴的太早,事情远比他想的要复杂。 给四爷送行是八爷去的,还是康熙指定的。两人站在城门口对视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八爷先开口道:“四哥,祝此去一路安好,事情顺利。” “此番八弟留在京中也辛苦了。”四爷勉强笑了笑,“抽空让弟妹多去我府上走动,照看一下你四嫂和侄子。” 这话以前四爷是不会说的。他对四福晋的管家能力一向放心,从不觉得需要求助其他人照看。可他偏在今日把这话拿出来说,倒是让八爷咂摸出别的意味来。 两人到如今站在了对立面,四爷又想开始打感情牌了么? 不过八爷没把话挑明,而是笑着爽快的应了,“四哥放心,我福晋本就同四嫂情同姐妹。此番四哥离京,她会多照看的。” 四爷没再多说什么,转身上了马离开。八爷目送着四爷带着队伍远去,脸上的笑慢慢淡了下来。 曾经以为的生死之交,最终为了权力走到这一步,要说心里不难过是假的。但皇家就是这么残酷。父子亲情都不算什么,又何况是兄弟情! 八爷嘴角泛起一股自嘲的笑,转身回了城。 池小河在进宫给良妃请安的时候,听说了年氏受宠的事。她有些惊讶,没想到年氏不在四爷府里,魅力照样大。连康熙这个千古一帝都被迷住了! “这些日子,万岁爷隔三差五就会召她去。少则一个时辰,多则小半日,有时候还会留下用膳,这宠爱可非同一般。” “这次后宫进了几个人?皇阿玛都见过了?”池小河问了一句。 良妃摇头道:“新人倒是有几个,可你皇阿玛只见了她一个!” “啊,那还真是特殊了。”池小河这下越发佩服年氏的本事了。 “你回去同八阿哥说一说这事。”良妃道。 池小河有些不解,但也没细问。既然是良妃吩咐,她照做就是。 第970章 提要求 也是巧的很。池小河这日在良妃宫里请安完出宫的时候,竟还遇上了年氏。看那样子,好像又被康熙召见了。 她还是选秀的时候在良妃宫里见过一次年氏。不过虽然只有一面,但却印象深刻。因而这会碰上了,她第一眼就认了出来。 显然年氏也记得她,还主动先见了个礼。池小河也忙回了一个。她今日进宫带着孩子们,但却没带舒舒觉罗氏。不过她注意到年氏往她身后看了一眼。 如今年氏已经是宫妃,身份同当日的秀女不可同日而语,池小河同她也不熟,也不知道从何寒暄。好在年氏似乎赶时间,点点头便先离开了。 池小河松了口气,转头看了一眼年氏的背影,这才带着孩子们出宫。 回府的路上,池小河想起刚刚看到年氏一身海棠红的旗装,衬得人越发白皙可人,不由在心里叹一句果然是把雍正帝迷得独宠十年的年贵妃! 晚间八爷回府,池小河便把良妃的话学了一遍。 八爷愣了一下,问道:“额娘没有再多说什么了?” 池小河摇头,“额娘只说把话带到,爷就明白了。” 八爷皱眉想了想,很快眉头就舒展开来,道:“行,这事我明白了。” 池小河满心的好奇,她今儿想了好久,都没想明白年氏受宠这事对八爷能有什么影响,为何良妃要带这么一句话。现在见八爷瞬间就知道了,她就更加好奇了。 “爷,能同臣妾说说么?”池小河求知若渴的看着八爷。 搁以往,她是不向八爷打听这些事的。妇道人家不参与外事的规矩,她还是记得很清楚的。不过遇上历史上鼎鼎大名的年贵妃,她心里的八卦之火就熊熊燃烧了起来。 八爷到没觉得有什么不能说的,便简单同池小河掰扯了下这其中的厉害关系。 本来也不是多复杂的事,八爷这一解释,池小河也就明白了。明白之后,她就越发觉得自己是个不适合宫斗宅斗的女人。她能在府里安安稳稳的活到现在,还把孩子们都养的好好的,大概是穿越大神给的金手指吧! “爷,那她若是继续受宠下去,真会对您影响很大么?”池小河还是有点担心的。怎么说,她男人现在也在搞大事。即便她做好了同八爷一块儿牺牲的准备,但还是希望八爷能取得胜利,他们一块儿都好好的活着。 “怎么,担心爷?”八爷笑着看她。 “臣妾怎么能不担心呢!”池小河嘟囔道:“这一大家子都靠着爷呢!” “没事。额娘是想多了。”八爷笑道:“虽说这其中有牵扯,但不至于有什么影响。别担心。” “真的?”池小河还是不太放心。 “是你担心爷要问的,爷现在告诉你了,你又不信爷?”八爷挑眉道。 “信!”池小河忙道:“臣妾信爷!爷说没事就没事!” 八爷笑着捏了捏池小河的下巴,道:“信就好。下次等我有空去见额娘,也同她说说,让她也少担心点。年氏受宠不受宠的,由她去。” 见八爷说的这么肯定,池小河便放下心来,又说起自己下午去了隔壁府上看四福晋的事。 “臣妾看着四嫂精神不大好,像是不舒服,让她叫大夫瞧瞧,她又说是老毛病。臣妾不太放心,想明日再去瞧瞧。” “不放心就去。”八爷道:“四嫂是个隐忍的性子,别忍出大毛病来。” “嗯,那臣妾明儿一早就去。”池小河道。 第二日,池小河还没出门,舒舒觉罗氏却来了。 不是请安日,那就是有事了。池小河还以为是管家的事情,却不想舒舒觉罗氏说是有私事相求。 “有什么事你先说来听听。”池小河道。她倒是没盲目答应,也没一口拒绝。舒舒觉罗氏如今表现不错,若是她能帮忙的私事,她不介意帮下忙。 舒舒觉罗氏看起来很有些不好意思,犹豫了片刻才开口道:“臣妾想,想在院子里弄个小厨房。” 池小河愣了一下。其实舒舒觉罗氏刚进府那会,院子里是配了小厨房的。只是她后来惹了八爷不高兴,便给她把小厨房撤了。没想到她这会竟会主动来要。 “臣妾也是说现在吃的不好!”舒舒觉罗氏连忙又解释道:“现在的膳食很好,点心、水果也都很好。”她明显是怕池小河误会,急得脸都有些红。 “那是为何想要个小厨房?”池小河笑着问道,并没有生气。 “臣妾,臣妾想自己学厨艺。”舒舒觉罗氏终于鼓起勇气道。 都说君子远庖厨,其实对于她们这样的大家闺秀来说,进厨房也几乎不自己动手的。毕竟烟火油污伤人,家里怎么舍得。 但舒舒觉罗氏其实从小就喜欢这份烟火气。小时候也偷偷跑厨房弄过,结果被自家额娘发现,还挨了顿打。 前几日下雨,她在屋里闲的无聊,又想起池小河也是个爱美食的,便动了念头,想着是不是能在这里实现自己的愿望。 只是她话说出口了,池小河却是半晌没反应。 舒舒觉罗氏开始不安起来,脸上的笑都有些僵。心里懊恼自己还是冲动了。这个借口听起来实在不怎么高明,弄得她要小厨房颇有些得寸进尺的意思。 其实池小河是被她这个理由给惊到了。实在是舒舒觉罗氏看起来不像是个爱下厨的人。不是整日里都搞什么琴棋书画,玩文艺类的么?怎么一下子变得有烟火气了! 但池小河心里是不排斥的,反倒有种找到志同道合者的高兴。 “福晋觉得不行也没关系,福晋就当臣妾什么都没说过。”舒舒觉罗氏这会已经不抱希望了,脸上虽然还笑着,但笑容一看就勉强的很。 “不是,你等会儿。”池小河连忙开口,“你这猛然一说,总要给我点思考的时间吧。” 舒舒觉罗氏一听这话像是还有转机,眼睛一下就迸出光来。 池小河不由笑道:“学厨艺到没什么不好。但你这也太突然了。我总得同贝勒爷说说。” 就这,舒舒觉罗氏已经激动的不行,连声说可以等。她的小厨房是八爷撤的,自然也要等八爷同意。 第971章 看望四福晋 待舒舒觉罗氏走了,池小河还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从另一方面来说,舒舒觉罗氏敢把小时候在家都无法实现的愿望对她提起,也算是对她的一种信任吧。 “也是有意思。”池小河笑着摇摇头,这才去四爷府上。 四福晋的果然如池小河所料,已经开始咳嗽,整个人的状态比昨日看着更差。 “姐姐,你还没让府里的大夫看?”池小河皱眉。她一向不赞同这种拿自己身体不当回事的行为。 “不过是点小咳嗽,无妨的。”四福晋并不在意。 “秋月,去叫你们李大夫来。”池小河不管她乐不乐意,直接开了口。 虽说秋月是四福晋的丫鬟,可这种时候她还是听池小河话的。不等四福晋开口,她就已经匆匆出了屋子。 “看吧,连秋月都看不过去了。”池小河道。 四福晋有些无奈的笑笑,道:“行,看就看吧。我其实是不想喝那苦药汤子。你知道的,之前真的是喝怕了。” 这话说的池小河有些心酸。四福晋当初为了生弘晖很是吃了苦头,之后养身子养了很久。好不容易缓过来了,弘晖又夭折了。她那会受的打击大,整个人都垮了,也是每日汤药养着。便是现在,这些汤药都没断过。 “姐姐也不能讳疾忌医呀!”池小河道:“若是不喜欢汤药,还能不能让李大夫治成药丸子,身体总还是要养着的。” “养不养的,也就那么回事了。”四福晋露出一丝苦笑,“我这身子,多活一日都是赚的。” 池小河皱眉,她不乐意听四福晋说这么丧气的话。但想想四福晋的经历,她又说不出多少安慰的话来。 没一会儿李大夫就来了。见池小河在,还行了个礼。池小河对他并不生疏,之前也算是他的病人。 “快给姐姐看看,我昨日就瞧着不大好,她不肯叫大夫。今日就咳嗽起来了。” 李大夫闻言就仔细瞧了瞧四福晋的气色,肉眼可见的显出病态来。他也没说什么,又开始给四福晋把脉。这期间四福晋还时不时的咳嗽两声,脸色越发苍白。 诊脉的时间并不长,李大夫的脸色却不大好,“福晋近日晚上可曾安眠?” 池小河就见四福晋脸色一变,含糊道:“还是能睡着的。” “一个时辰?”李大夫盯着四福晋,脸色越发难看。 这下四福晋说不出话来,李大夫皱眉道:“福晋对着大夫都要撒谎么?那还怎么治病?” 池小河这下意识到,李大夫问的那句可曾安眠,应该是从脉象上看出来四福晋晚上压根没睡着觉,一直在失眠! 虽然池小河自己没有失眠过,但她知道这是件很痛苦的事情,且失眠也是很伤身体的事情。难怪她昨日就见四福晋的脸色不好,原来是这个原因。 见四福晋神色不自在的样子,李大夫也没有多质问。他毕竟只是个府医,只负责看病。于是他只简单讲了下四福晋的病情。失眠是个诱因,导致身体免疫力下降,然后受了凉,便咳嗽起来。气虚之类的就是老毛病了,这是之前就一直没条理好的。 “不喝药能自己好么?”四福晋还是不死心的问了一句。 “不能!”李大夫回得格外干脆。大概医生对上一个隐瞒病情,且不太听话的病人时,也不免有几分脾气。 四福晋瘪了瘪嘴,池小河不由笑了起来,“姐姐,你还是老老实实喝药吧。若是惹了李大夫不高兴,小心把你的药弄得更苦!” “哎。我现在都成药罐子了。”四福晋叹气。 “姐姐还年轻呢,养几年身子好了,就不用喝了。”池小河道。 “年轻什么呀!”四福晋苦笑,“我白头发都出来了!” “又瞎说!”池小河可不信。但她一偏头,就见四福晋的两鬓真的有了些发白,一时竟呆住说不出话来。四福晋如今还不到三十呢! “吓到了?”四福晋倒是不在意,用手捋了捋,道:“左右是不得宠的,我也懒得遮掩。兴许你四哥看在我头发都白了的份上,还能多几分怜悯。” “姐姐。”池小河一开口,声音都有些哽咽了。 四福晋脸上还是惯常温和的笑容,拉过池小河的手道:“妹妹,你比姐姐有福气。八弟宠你,孩子们也争气。姐姐有时候看着你,就觉得这世上还是有幸福的人。二嫂、我,都是运气不好的。” “姐姐,你别说了。”池小河听得心里越发难受。 “没事,我现在已经不钻牛角尖了。”四福晋笑道:“日子总还是要过的,你也别为我担心。生死有命,老天爷真要收我,我躲也躲不过。” 池小河想起历史上的四福晋,一生也是凄惨。死的时候无儿无女不说,雍正连看都没去看她一眼,也可谓是冷情的很了。 “姐姐,咱们不说这丧气话,好不好!等你病好了咱们去看九弟妹,她就快生了,咱们去给她打打气!”池小河道。 “好啊!”四福晋点头,“我也有日子没见她了。那我得赶紧喝药,可别到时候过了病气给她。” 池小河这才笑了起来,总还有事情让四福晋在意就是好的。不然,一个人意志消沉下去,身体真的会越来越差。 看完四福晋回来,池小河却意外碰到了正准备出府的八爷。 “爷什么时候回来的?”她有些意外。早起的时候,八爷已经出府了的。 “回来拿个东西。”八爷笑笑,“今儿晚膳可能不回来用了,你不必等。” “那爷别忙起来忘了用膳。”池小河忙叮嘱了一句。 八爷应了一声,就上马走了。 看着八爷飞驰而去的身影,池小河莫名有几分不安。这么行色匆匆的,肯定是很重要的东西,不然也不会亲自回来拿。如今四爷离了京,八爷只会更加忙了。 她轻轻叹了口气,本就不太明媚的心情又暗淡了几分。仰头看看天空,今日倒是阳光明媚。池小河眯着眼,对着太阳扬起嘴角,越是多事之秋,她越是不能丧! 第972章 出师不利 这一晚八爷回来的果然很晚,池小河等的眼皮子都开始打架了,八爷才回。 “困了怎么没先睡?”八爷有些心疼,俯身在她额头亲了亲。 “也没想到爷会这么晚回。”池小河撑着精神想给八爷宽衣,却把八爷给拦住,“你先躺着,让丫鬟们伺候着,爷很快就来。” 池小河摇头,“臣妾不能先躺,那一会儿就睡着了。臣妾就在这坐着,陪爷说说话。” 八爷笑了起来,点头答应了。 其实两人一整日没见,要说的也都是府里琐事。但八爷并没有什么不耐烦,听的还挺认真,池小河说的也很详细。 她一直觉得夫妻俩不能缺少沟通。八爷忙外面的事,也得知道府里的情况,尤其是孩子们成长中的一些事情。即便不能参与,也要及时知晓,这样也能对孩子们的性情有更好的了解。以前八爷没那么忙的时候,还能常陪孩子们玩,现在这样的时间越来越少,就只能从池小河嘴里了解。 好在两人在这方面很有共识,也很享受这样的时刻。八爷偶尔也会说一些外面的事情,让池小河知道自己在忙什么。这对增进夫妻间的感情也是个好事。 说着说着,池小河反倒不那么困了。她突然就想起今日舒舒觉罗氏来找她的事。想了想,便同八爷说了。 “臣妾想着,她一侧福晋,要个小厨房也不为过。爷觉得呢?”她没说舒舒觉罗氏想学厨艺的事。这理由要说出来,八爷肯定不信,指不定还以为舒舒觉罗氏玩小心机。她就只从舒舒觉罗氏近来的表现,和侧福晋应有的待遇上说。 但八爷是多精的人啊,池小河这么一说,他就猜到是舒舒觉罗氏自己提的。 “是不为过,只是她是不是心急了点?”八爷微微挑眉。 池小河笑了笑,道:“也不算吧。有个小厨房当然方便些。现在后院人又多了,她那里要有个小厨房,也能减轻大厨房的负担不是。” “爷说过,后院的事都由你安排。”八爷并不打算在这种无关紧要的事上废太多时间,更何况还是为旁的人。 池小河一听这话就知道八爷是松口了,便道:“说是这么说,当初不是爷要撤的嘛,臣妾总要和爷知会一声。既是这样,明日臣妾就安排了。” “嗯。睡吧,天色不早了。”八爷道。 “嗯。”池小河也不啰嗦了,跟八爷一块儿上了床。 一夜好眠,第二日池小河便让人叫了舒舒觉罗氏来,把小厨房的事给安排了。 “谢谢福晋!”舒舒觉罗氏高兴坏了,没想到事情这么顺利,“等臣妾做出好吃的,一定先给福晋尝尝!” “我可不当试验品啊!”池小河开玩笑道。 “福晋说笑了!臣妾可不敢!”舒舒觉罗氏笑道:“若是拿不出手,臣妾可没脸往福晋这送!” “行,那我就等着了!”池小河道。其实她心里都有点跃跃欲试。想当初在现代一个人住的时候,她也是自己炒菜做饭,手艺还行的。只是到如今,她是再难有机会下厨了。别说八爷不同意,就身边的丫鬟们都会拦着。 养尊处优的日子固然不错,可有时候自己动手的乐趣还是很怀念的。 宫里这两日依旧不太平静。康熙召见年氏的次数变多,赏赐也不少。后宫里早就议论纷纷。不仅后宫,就连前朝也都听闻了。但康熙似乎对此并不在意,依旧我行我素。 八爷能感受到不少异样的目光。年氏如今是红人,谁都知道她的家世背景,也都知道她阿玛是四爷旗下的人。 不过八爷还是很淡定的,照例每日早出晚归,做自己分内的事。偶尔在乾清宫碰到年氏,他也是有礼有度。 这态度倒是在康熙面前刷了不少好感。父子俩的关系也变得前所未有的和谐。八爷甚至有时候能感觉到康熙对他的欣赏。 而此时正在前往泰山路上的四爷却不大好。 出京没多久,赶上大雨天,四爷就淋病了。他身子本就有些偏弱。这些日子事情多,心力交瘁的,就更差。所以受了凉就咳嗽起来,还有些低烧。 随行的有太医,药也吃着,但四爷还是蔫蔫的,算是有点出师不利。虽然旁人没说什么,但四爷自己心里却有些膈应。 他从出京就一直心事重重,总想着自己不在京里了,八爷接手后会做些什么。毕竟康熙没再让别的皇子接手,而是都让八爷管事了。 不过四爷如今还不知年氏受宠的事,若是知道,恐怕心情会好点。 随着四爷一起出京的还有十爷。他心情就不像四爷了,虽说没高兴到哪去,但也没有不高兴。他对自己的认知很清楚。这次泰山祭天肯定是以四爷为主,他就是跟着出来走走的。要说他作为八爷党能从中作梗,显然也不大现实。泰山祭天是大事,弄砸了,大家一块儿都没好果子吃。 再说就像他离京前,九爷同他说的,四爷便是拿了泰山祭天的差事也没什么大不了,实权都在八爷手上。真要说起来,他们算是略胜一筹。指不定这次等四爷祭天回去,朝中的形势就变了。 所以十爷是该吃吃,该喝喝,闲的无聊还叫两个奴才陪他在马车里打牌。 当然,每日对四爷的问候也是必不可少的。只是四爷似乎不太待见他,话也不多。十爷也就懒得上前去自讨没趣,大多时间窝在自己马车里。 如此过了半个月,四爷已经抵达泰山脚下,身体也好了起来,这才心情明朗了许多。 泰山祭天非同小可,良辰吉日都是提前算好的。在这之前,四爷还需斋戒沐浴七日,以示诚意。就连十爷都收起了漫不经心的态度,跟着一块儿斋戒沐浴,认真起来。 京里此时倒也风平浪静,池小河记起之前自己的承诺,又把后院的人召集在一块儿讨论踏青的事了。左右如今八爷忙得没时间,她便带着大家出去放风吧。 第973章 福晋真好 上次没有讨论出结果来,这次池小河趁着初一请安日,又把大家召集在一块儿。把张氏也留了下来,准备讨论不出结果就来个不记名投票。 这半个月里,八爷依旧没让蒋氏和胡氏侍寝。蒋氏不知道胡氏是什么心情,她这些日子倒是备受煎熬。一边告诉自己晚点侍寝没关系,一边每天睁眼就开始期待,然后到晚上便开始失望。这样周而复始了好些天,她也渐渐有些心灰意冷。因而这会听大家热烈讨论郊游的事,也不大提的起精神来。 她坐在那保持着微笑,实际上却在暗中观察其他人,尤其是胡氏。她就不信胡氏心里没半点想法,还能那么淡定。 果然,胡氏看似在微笑,眼神也有些飘忽,显然是有点心不在焉。但胡氏比她会演,时不时的还附和两句,好像她也认真参与讨论似的。 “蒋妹妹怎么不说话?给点意见啊!”韩氏突然点了蒋氏的名。她刚刚就注意蒋氏有点不对了。 “啊,我,我没什么意见。”蒋氏忙道,见大家都看着自己,胡氏甚至还带了几分看笑话的意思,她忙稳住心神,努力笑道:“奴,奴婢是小地方来的,往日在家里的时候也没郊游过,最多是跟着额娘去庙里上个香。所以不管是哪种郊游,奴婢都挺想试试的。” 这说了跟没说一样,池小河有些无奈的道:“这样吧,就现在,咱们举手表决。一个人只能举一次手,且不能犹豫,我话说完,你们就得举手。看哪个项目举手的人多,就定哪个。”她也懒得搞什么不记名投票了,索性看看大家的第一反应。往往第一反应就是心里所想。 众人听了这话都是一愣,还是汪氏笑道:“这方法倒是有趣。福晋总能想出新点子来。奴婢觉得不错。” 其他人这会也回过神来,纷纷表示就用这个法子。 “那行!”池小河笑道:“我现在开始。先说方式,再喊一二三,然后你们就举手。” 大家纷纷应了,池小河便开口道:“第一种,温泉庄子一日游。主打项目泡温泉!弊端,庄子有点远,得早起,回来大概会在天黑以后。”说完她顿了一下,扫了众人一眼,见大家都有点紧张的样子,池小河忍不住笑了笑,接下来就快速道:“一,二,三!” 刷,蒋氏和张氏举了手。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忍不住笑起来。池小河也笑道:“好,温泉庄子记两票。你们俩一会儿不能举手啰!咱们再来!” 剩下还有舒舒觉罗氏、韩氏、汪氏和胡氏四人。就听池小河又道:“第二种,郊外看风景。咱们近郊有个庄子,靠着山,风景还不错。若是只想走走,去那比较好。我记得好像还有个鱼塘,不知道现在能不能钓到鱼虾之类的。弊端就是,除了风景,没啥别的可玩了。” 同前面一次一样,当池小河说完一二三后,大家就举手了。但这一次,只有韩氏一个人。 “好了,这剩下的也不用举手表决了,你们仨看来是都想野炊了!”池小河看着舒舒觉罗氏、汪氏、胡氏笑道。 上次提起这个事的时候,汪氏就说想野炊,当时舒舒觉罗氏说的都行。但最近池小河知道了她是个爱美食,且喜欢自己动手的人,就猜到她这次会选野炊。结果还真是。 不过胡氏的选择倒是让她有点意外。她本以为胡氏会选泡温泉。毕竟像胡氏家里那环境,估计都没泡过温泉。比如蒋氏就选了。难道说胡氏也是个吃货? “其实臣妾觉得野炊和看风景不冲突。”舒舒觉罗氏突然开口道:“咱们野炊踏青可以两不耽误。找个风景好的地方野炊,不就一举两得了?” “你倒是想的挺好。”池小河笑了起来,她其实早想到了。只不过是怕有的人不喜欢野炊,毕竟烟熏火燎的。 舒舒觉罗氏嘿嘿一笑,道:“福晋之前不是有去野炊过么,应该有好地方吧。” “还真有。”池小河笑着指了指舒舒觉罗氏,道:“上次我和贝勒爷带着孩子们一块儿去的时候,在近郊找了个地方。有山有小溪还有一大片的青草地,风景还算秀丽。既然咱们定了野炊,那这次就还去那里吧。” “都听福晋安排。”舒舒觉罗氏道。 其他人自然也没意见。 “那就后日一早出发吧。明日我让厨房也准备准备。咱们这么多人,野炊得多带些食材。”池小河说完又看了看众人,道:“既是野炊,自己动手才有乐子。不过我也不强求,若是有不愿意动手的,也不必觉得不好意思。我既组织这次郊游,就是想大家玩个开心。” 众人都表示知道了,又纷纷对池小河表示了一番感谢。她们不知道别人府上是什么情况,但这种福晋带着后院的女人们一块儿出去玩的事肯定很少见。至少在她们自个儿家里,正妻就不会说还顾及妾室们开不开心。 请安完毕后,池小河单独留了张氏说话,其他人便告退了。 出了正院,蒋氏还觉得像做梦似的。池小河那句“就想让大家玩个开心”还在她耳边徘徊,感觉不真实的很。 “福晋待我们可真好。”这时胡氏感叹了一句,“我小时候就挺羡慕哥哥们能去郊外打猎、野炊。可阿玛、额娘都说我是女孩子,就该在屋里待着绣花,不应该去外面野。没想到进了府,竟是福晋带咱们一块儿,这下再没人说了!” 蒋氏看她一脸欣喜状,不由心生鄙夷。这会福晋都不在了,做这副样子给谁看?说的那么夸张,好像在家里吃了多大的苦头似的。真是谄媚! 一旁汪氏笑道:“福晋一向如此。只要你不给她找麻烦,平日里吃穿用度,吃喝玩乐,都能为咱们考虑到。日子长了你就知道,咱们府里的日子还是很快活的。” 除了不能得到八爷的宠幸。当然,这句话汪氏是在心里说的。 第974章 灌输 舒舒觉罗氏这会还没走,听到胡氏说的也笑了起来,接着汪氏的话道:“这次没泡成温泉的也别遗憾,还有秋天呢!到时候福晋还会来这么一出,那会大家再选温泉便是。我还是觉得秋天转冬天那会泡温泉更舒服。” “对!奴婢也是这么想的。”汪氏道:“就是夏天难得过点。不过福晋对咱们一向大方,夏天用冰的份例不少,也不会太热。” 蒋氏听得瞪大了眼睛。她家里夏日压根没有冰。这玩意都是富贵人家才用的起的。她当然知道皇家也是有供应的,但没想到自己一个小小的格格也有资格用。 之前她在宫里听人说,格格的份例低,若是不受宠,日子会比较难熬。但她进府后却发现韩氏、汪氏她们都过得挺滋润。就连张氏这个侍妾都不差。她心里还啧啧称奇,这会看来,其他人都是见怪不怪了。 当然,同她一样被惊到的还有胡氏。就算是心思深,这惊讶的事情多了,也免不了失态。 汪氏和韩氏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笑意。她们现在都努力给胡氏和蒋氏灌输府里的日子有多好。就是希望这两人等明白过来自己争不来宠的时候能认命。至少认命还能保住现有的日子。若是不认命,下场就难说了。 至于府里消失的那些人,她们相信,等日子久一点,蒋氏和胡氏就会慢慢听说。希望到时候这些反面例子能给她们提个醒吧。 舒舒觉罗氏自然也看出汪氏和韩氏的心思。她也没戳破,还有尽量配合的意思。大家能走到一块儿也是个缘分,日后多个伴也热闹些。 正院里,张氏正在给池小河说天使家园的近况。最近一段日子,池小河都没有时间去看那里的孩子们,也只能让张氏多替她看看。 “孩子们都挺好的,就是想您了。”张氏笑道:“秦嬷嬷还让奴婢给你代好。对了,还有小黑,还问弘曦阿哥什么时候能再去。” “小黑这孩子长高了吧?”池小河想着那群可爱的孩子们,嘴角就不由带出笑来。 “嗯,长高了不少呢!奴婢瞧着再过半年,怕是能赶上弘曦阿哥。秦嬷嬷说他可会吃了!”张氏笑道。 “会吃是福气。”池小河笑道:“小孩子嘛,会吃才能长好身体。虽说我现在江南那边的生意停了,可铺子里的收益供这些孩子们吃喝还是没问题的。你告诉秦嬷嬷,别给我节省。我既办了天使家园收养这些孩子,就是想让他们过好日子。” “奴婢省得。每次去都有和秦嬷嬷交代。”张氏道:“秦嬷嬷是个得力的,都打理的挺好。福晋可以放心。” “啊,对了,木清每个月还有把俸禄给你么?”池小河突然想到个问题。 “嗯。”张氏点头,“木清少爷每个月一发俸禄就给奴婢了。奴婢都怀疑他没给自己留。” “这孩子,是个说到做到的性子。”池小河笑了笑,“没事,他自个儿的俸禄都给了天使家园,我便让弘旺私下再给他一份。” “福晋想的周到。”张氏道:“奴婢看木清少爷对弘旺阿哥的事都挺上心的。贝勒爷给弘旺阿哥选的这个侍卫很好。” 池小河其实见木清的时候少。一般弘旺过来用晚膳的时候,木清是不会跟着过来的。反倒张氏见的机会多一点。她虽然只管后院的车马进去,但府里车马都是在一块儿的。有时她过去就会碰到木清。但凡是弘旺当日要坐马车进宫,木清都会提前来检查一番,可谓是很用心了。 “这孩子很是懂得知恩图报。”池小河也是很感慨。谁曾想到不过是当初突然起的一点善心,竟是给弘旺找了个好帮手。 “这孩子孤身一人,平日里又多在前院。你去同张平说说,生活起居上,多照看着些。别因为他只是个孤儿就怠慢了。”池小河忍不住又叮嘱了一句。 “福晋放心,张公公一直挺照顾的。”张氏道。 “那就好。”池小河点头,对张氏又道:“这次泡不成温泉也别失望,等下半年入秋我再带你们去。” 张氏愣了下,忙红着脸道:“奴婢没关系的。福晋能带咱们出府玩,已经是奴婢们的福气了。奴婢不挑地方的。” 池小河笑了笑,都几年了,张氏还是这么恭恭敬敬,小心翼翼的。 “其实我倒是想带你们多出去走走。这整日的闷在府里,好人都能闷出病了。人一闲啊,就容易胡思乱想,一胡思乱想吧,就容易做傻事。”池小河道:“只可惜咱们妇道人家,能解闷的东西也有限。若是不出府,也就是只能是请戏班子,杂耍班子,或是说书先生。不过如今还没出太后老人家的孝期,咱们府里也不好太过热闹。” “福晋已经很有心了。”张氏道:“别人府上的主母可不会管这么多。恨不得还怕出去多了,心玩野了,闹出事来。” “我常说劳逸结合,人要总是崩成一根弦,这弦迟早会崩短。有张有弛的,这弦才能用的长久。你说是不是这个理?”池小河笑道。 张氏笑道:“是,您常这么说。奴婢早些时候还不大理解,如今倒是明白了些。” “说起后院几个人管家,你是最辛苦的。你心里可明白我的用意?”池小河的语气突然认真起来。 她不问张氏有没有怨气,因为张氏肯定不会有怨气。管家不仅能让张氏体现自己的价值,更让她在这府里有地位,也让她的生活变得充实起来。张氏是聪明人,肯定明白这些,不然她也不会一直得到池小河的信任。 但池小河今日这话却又像是问得别有含义,弄的张氏一时有些疑惑。 池小河也不催她,慢条斯理的喝着她,等她思考。 “奴婢管的事情多,在这府里才不会让人小瞧了去。”半晌,张氏憋了句话出来。 池小河笑着看了她一眼,却摇了摇头。 这下张氏更疑惑了。 第975章 脑子抽了 “还请福晋明示。”张氏躬身道。她实在想不出来池小河还有别的什么用意。 池小河看了张氏好一会儿,直看得张氏心里发虚,才笑道:“你想的时候就不能胆子大点。如今你就是少管两样事,府里的人也不会小瞧了你去。谁不知道你是我的人。” 张氏脸又红了起来,道:“奴婢愚笨,是真想不出来。” 池小河轻轻叹气,其实她知道张氏肯定想不到。因为她的打算,是有些不合规矩的。但她确实欣赏张氏,也很感激当初张氏没日没夜的照顾雅尔哈,让这个早产的孩子能活下来。若没张氏照料的那几个月,就没有雅尔哈的今日。 “张氏,我本是想让你脱离侍妾这个身份的。” 池小河这句话的声音不大,听在张氏耳朵里却像是惊雷!她猛然抬头看向池小河,眼里满是震惊! 脱离侍妾的身份?这可能么?皇家有这个规矩么?她不是正经选秀出身,不过就是贝勒爷的一个玩意,还能改变身份?这是她从未想过的事情,也是她压根不敢想的事情! 可面前微笑着的池小河却在告诉她,这不是句玩笑话!她是真的有考虑过这件事情! “福晋,使不得!”张氏连忙摆手,“奴婢何德何能,能让福晋为奴婢如此劳心费力!奴婢不在意只是个小小的侍妾。奴婢能有如今,就已经很满足,是三生修来的福气!奴婢不奢望更多,也请福晋收回这个心思吧!” 她是真的吓到了!震惊、感动,之后便是惊吓!要改变她的身份谈何容易。即便池小河是个贝勒福晋,也不是容易做到的事情。她害怕这事会给池小河带来什么麻烦,所以连忙让池小河打消念头。 “奴婢所说句句都是真心话!”张氏又加了一句。 池小河看着脸都白了的张氏,突然有些后悔自己说出来了。她也是一时冲动,其实这事她连八爷都没说。不过她心里是早就有这个想法了。 “你坐下。”池小河一指旁边的椅子,“坐下先冷静冷静!咱们再慢慢说。” “奴婢不坐。”张氏道。这还是她少有的在池小河面前说不。 池小河愣了一下,笑道:“行吧,不坐就不坐。那你就站着听我说。” 张氏抿着嘴,皱着眉,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池小河忍不住又笑了一下,才道:“早知道把你吓成这样,我就不提前说了。等到直接能给升位分的时候再说。” “那奴婢更要吓死了!”张氏道。 “说你胆小还真没错!”池小河颇有些无奈,“我起这心思不是一两日了。你可能觉得没做什么,觉得我给你的更多,但在我看来,这些都是你应得的。在我这,有付出就会有回报。我是看到你的努力了,才给你现在有的。若不是你自身够好,够努力,我也不会给你这些。所以,真等我能给你升位分了,你就安心守着,没什么好害怕的!” “可是福晋,奴婢只是个侍妾,不可能升位分的。”张氏道:“奴婢不想给您添麻烦。不过是个身份,奴婢真不在意。” 她就算是升了格格又如何?反正这辈子也不可能得八爷的宠,也不会有自己的孩子。至多是份例多一点,说出去好听点。可她如今在府里,还真不比其他格格差。所以要那个虚的位分又有什么意义呢? “张氏,若你成了格格,以后就有机会再往上升。可你若是侍妾,这一辈子都没有升位分的希望。”池小河道。 她拿张氏当左右手,但张氏的位分实在是太低。真要有个什么事,都不能名正言顺的跟在她身边帮忙。哪怕是个格格的身份,都要方便很多。 其实她想升张氏的位分,不仅仅是因为觉得张氏值得,也是有自己的私心在。 “算了,现在说再多也是无用。这事我还没有十足的把握,本不该先说的。”池小河最终放弃了说服张氏的想法。 今儿是她冲动了。就八爷如今争储的关键时刻,也腾不出这个精力来给她处理这件事。若是争成功了,八爷以后当了皇帝,张氏便是侍妾,进宫也能有个位分。后宫里哪怕是个答应,都是可以升位分的。可若是八爷争储失败,她这个福晋都不知道孩在不在,许诺给张氏升位分似乎也像个笑话了。 越想她越后悔,今日她是那根经不对,怎么就想不过把这事拿出来说了呢!这若是真让张氏期盼上了,最后又没有兑现,那不是耍人玩么! 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现在想收回也晚了。 倒是张氏善解人意的很,道:“福晋,您有这个心,奴婢很感激。既然这事您也没把握,那便就此打住吧。这事就当您没提过,奴婢也没听过。” 池小河本想解释两句,后来一想,又懒得解释了,点头道:“行吧,今日这事就先这么说着。你就当我是一时脑热,别放在心上。” 张氏本还想说什么,池小河却打断让她先下去休息了。她做了件蠢事,这会整个人都有些恹恹地。 今日在池小河身边伺候的是秋梨,见状便上来安慰道:“福晋也不必放在心上。张夫人是个知分寸的,这事不会再传到第四个人的耳朵里。” “就是因为知分寸,我才后悔嘴快了。”池小河懊恼道:“我今儿大概是抽风了吧!这要是让贝勒爷知道,只怕得笑话死我了!” “贝勒爷不会知道的。”秋梨笑道:“您不提,张夫人也不会同贝勒爷说的。奴婢就更不会了。” “但其实我是真想给张氏换个身份。”池小河苦笑道:“身为侍妾,实在是太不容易。这几年,她兢兢业业的,我都看在眼里。” “您待张夫人的好,大家也都看在眼里。”秋梨道:“这身份也是没法子的事。奴婢到觉得张夫人说的对,这事太过麻烦,福晋还是打消念头的好。” 池小河笑了笑,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第976章 何为忠心 再说张氏从正院出来,心里一点波动都没有也是不可能的。只是她也没有因为池小河说了要给她升位分的事就真开始期盼。她是最不愿给池小河添麻烦的。虽然池小河一再说她是应得的,可在她看来,她如今做的都还不够报答的,何德何能还让池小河为她费心思呢! “得让福晋打消这个念头才好!”张氏不由自言自语道。 “打消什么念头?”突然有人问道。 张氏一抬头,就见汪氏正站在她面前。她吓得脸一下都白了,张着嘴,连个瞎话都编不出来了。 “怎么了?”汪氏在张氏面前挥了挥手,“脸色怎么这么难看?福晋训你了?不应该呀!” “没,没有。”张氏回过神来,挤出个笑道:“福晋温和的很,怎么会训人。” “我就说嘛!就是要训也训不到你头上。你做事那么认真。”汪氏道:“那到底是怎么了?我刚看你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没什么。”张氏的笑容有些勉强,“我自己胡思乱想呢!” 这明显不是真话,但汪氏也没有再问。她知道再问下去,张氏也不会说的。 “没事别胡思乱想!还是先想想咱们后日出去穿什么吧!”汪氏笑道:“难得出去玩,不打扮漂亮点?我看你平日里也不怎么穿新衣服,弄的好像福晋亏待你似的。” “嗯,汪格格说得对。”张氏笑道:“奴婢这次出去一定穿新衣裳。开春做的几身,奴婢还没机会上身。” 她平日里不太注重打扮。左右也不争宠,打扮的花枝招展干嘛呢。真要整理起来,她衣柜里的新衣裳还不少。明日出门反正贝勒爷不在,都是女眷,打扮一下倒是无妨。 “嗯,春暖花开的,出去郊游就是要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才是。”汪氏道。 被汪氏这么一打岔,张氏的心情反倒平静了一些。她要升位分不是个容易的事,想来池小河一时半会也办不了,她还有时间劝。这么一想,张氏脸上的神色也自然了许多。 汪氏见她缓过劲来了,也就没多说什么。她本是有点事出来,没想到会碰到张氏,现在看,肯定是有事发生。只是不知道会是什么事情,把张氏吓成这样。 和汪氏分开后,张氏打了打自己的嘴,懊恼自己怎么就说出口了。忙收拾好情绪,免得再被旁人看出来。 池小河这边懊恼过后也就放下了。她定好了带后院的人出去玩,有些准备工作也要做起来。当然,孩子们这边也要提前说好。 对于雅尔哈和弘曦来说,能跟着出去玩就是高兴的事。不管是野炊,还是泡温泉,都比待在府里强。 “额娘,为什么要带她们去啊!”可是弘曦对池小河带后院其他人的举动不解。 “野炊就是要人多才热闹啊!”池小河道:“你阿玛和大哥又没有时间,就咱们三个人多无趣。” “那也可以去天使家园玩啊!那的人多。”弘曦嘟囔了一句。 池小河摸了摸弘曦的头,道:“天使家园有空额娘也会带你去。但这一次,你就当是陪额娘,好不好?” 她也不好把两个孩子单独扔府里,自己和其他人出去玩,所以安抚工作还得提前做好。雅尔哈她倒是不担心,就是担心弘曦这小家伙。果然雅尔哈什么都没说,这小家伙却不乐意起来。 “左右都是府里的人,她们还得敬着咱们,咱们还不是想怎么玩就怎么玩,不影响的。”雅尔哈拉着弘曦的手安慰。 弘曦歪着小脑袋一想,道:“也是。倒是不影响。” 池小河忍笑道:“现在能答应了?” “答不答应的,额娘不都定好了?”弘曦嘟着嘴道。 “哎哟,这是怪额娘没先同你商量?”池小河笑道。这小家伙,还挺有自主意识。 弘曦这会又忙道:“儿子不敢。” “我看你这小脑瓜子想法多的很!”池小河伸出食指点了点弘曦的头,道:“好了,额娘认错。下次一定提前先问过你。行了吧?” “那额娘可一言为定!”弘曦道。 “拉勾!”池小河笑着伸出小拇指。 弘曦还真的同她拉勾了。 “小人精!”池小河笑着说了一句。她到底是个现代人的芯子,更喜欢现代人的教育方式,不像古代人,做父母的可以决定孩子的一切。所以当初弘旺进宫念书,她也是一再询问弘旺自己的意思,并不想让八爷直接拿主意。 做好弘曦的工作,其他事情倒是不用池小河自己费什么神。秋梨她们都得力的很,要准备的东西都准备了起来,厨房那边也派人通知了,明日采买的时候多采买些好烧烤的食物。 八爷这边,池小河是早就通过气了的,只是一直没定下具体时间。如今定下来了,等晚上八爷回来后,池小河便说了。 “挺好,爷最近也忙,没空陪你,你就自己给自己找点乐子。”八爷还是挺支持的。 他本也没想过让池小河帮什么忙,只要府里的事都打理好就行。要不他也不会冷落舒舒觉罗氏了。毕竟舒舒觉罗氏的阿玛在兵部还是有些实权的。若是拉拢的好,还是颇有助力的。 不过如今也不差。舒舒觉罗氏的阿玛虽说没有鼎力支持,也没搞破坏。毕竟舒舒觉罗氏就算是不得宠,也还是得靠着八爷过日子。为女儿着想,她阿玛做事还是有分寸的。 “爷放心,臣妾最会给自己找乐子了。”池小河笑道:“倒是爷自个儿,在宫里忙起来别顾不上吃喝,该休息的时候还是要休息。” “知道。你如今在赵仁宽面前说话比爷管用!”八爷笑道:“一说就是福晋说的,爷要怎么样!若是不依,就拿找你告状做威胁!这奴才,现在一点不忠心!” 池小河白了八爷一眼,道:“他要真不管爷,那才叫不忠心呢!爷可不许说赵公公,臣妾最近看他顺眼,还准备改日赏他点东西呢!” 第977章 去野炊了 赵仁宽跟在八爷身边多年,早两年立场还清晰的很,只听八爷的话,对池小河有些时候的吩咐都是听归听,执行起来往往会打折扣。但这两年,赵仁宽对池小河的话就是百分之百的执行,有时候八爷让他阳奉阴违一下,他还能把八爷给说一顿,可谓是胆子很大了。 这会八爷听池小河说的,不由笑了起来,道:“这奴才到会两边讨好,赏赐都能拿双份。” “做得好不赏,那多寒心啊!这样才有动力嘛!”池小河笑道。 这会已经回屋休息的赵仁宽,连连打喷嚏,搞的张平还以为他着了凉,担心得恨不得要去厨房弄碗姜汤来。 两日后,风和日丽,天刚大亮,所有人就已经在池小河院里集合完毕了。池小河带着张氏同弘曦、雅尔哈一辆马车,舒舒觉罗氏一辆马车,剩下的韩氏她们四人一辆马车,另还有一辆车装着食材物品等东西。再加上跟着伺候的奴才们,这一出府,阵仗还不小。 街道上这会已经热闹起来。不过京城的老百姓对此已经见怪不怪,实在是达官贵人,皇亲国戚们太多,早就惊讶不过来了。 这次池小河带大家去的就是上次她同八爷碰到雅尔阿江的那处地方。有山,有小河,有草地,这时节说不定还有野花,而且够僻静,是野炊再好不过的地方了。 其实也可以去庄子上,让庄子上的人提前打理好,过去更省心。但池小河总觉得那样就少了点野炊的乐子,所以才定了这处地方,希望其他人到时候能喜欢。 出了城,马车就走的快了起来。蒋氏和胡氏当初进京的时候也走的是官道,这会掀开车帘往外看,倒是找到几分熟悉的感觉。 “想家了?”韩氏冷不丁的问了一句。 蒋氏和胡氏愣了一下,都有些不好意思。 “想家也正常。”汪氏笑道:“没什么不好说的。我刚进府那会,晚上常想的偷偷哭。” 韩氏看一眼外面的官道,眼里了闪过一丝苦笑,“是啊,哪有不想家的。” 她们都不是京城人士,进了八爷府,就意味着这一辈子可能都没有机会和家人见面了。 “我来的时候,就走这条官道进的城。”蒋氏突然说了一句。 “谁不是呢!”胡氏有些怅然的道。 “时间长了,就习惯了。”韩氏道:“想又能如何?回不去,他们也来不了。” “我们能写信回家么?”蒋氏突然问道。 韩氏和汪氏瞥了她一眼,两人都没回答这个问题。 蒋氏讪讪笑了笑,道:“是我傻了,当我没问。” 汪氏却叹了口气,道:“能写信的。可写什么?写过得好?那家里人是不是猜想你受宠了。那你受宠了,是不是得帮衬家里?自家阿玛、兄弟或者亲戚有想在官场上更进一步的,是不是要求来?真求来了,你能帮得上忙?可你写过得不好,那家人是不是又要担心你受了委屈?所以,还不如不写。他们不知道你过得怎么样,也不敢写信来问,时间长了,就会默认,没有消息也算是好消息了。” “因为咱们若是死了,府里会派人给咱们家里送个消息的。”韩氏在一旁补充道。 这话说的蒋氏和胡氏的脸色都不大好看起来。但仔细琢磨汪氏的话,还真是这么回事!除非她们真能得宠,也真能让八爷提拔他们家里人。不然,还不如什么都不说。 “家里若是有信来,福晋也不会拦着不给咱们。这点你放心。”汪氏又说了一句。 蒋氏和胡氏眼睛亮了亮,这算是个好消息。蒋氏忍不住问道:“那你们有收到家里的来信么?” 韩氏和汪氏同时笑了笑,然后两人一块儿摇了摇头。 这下蒋氏愣住了,她刚听汪氏说的,还以为她们有收到过家里的信。 “我们是信福晋的为人。”韩氏道。 汪氏点了点头,“福晋为人直爽,不屑于背后搞些阴谋诡计。这样的事情,福晋是做不出来的。” 原来如此,蒋氏和胡氏情绪不免有些低落。韩氏和汪氏都进府几年了,家里都没信来,那她们是不是也一样?这辈子就真的和家里再没联系了么? 她们到底是刚从家里出来不久,心里还满怀对家里的思念之情。猛然知道可能就此再也和过去生活了十几年的家没了关系,情感上是很难接受的。 “咱们身份低微,不过是个格格。虽说身边有丫鬟伺候,但其实连半个主子都算不上。家里人又以什么立场写信来问呢!”韩氏道:“不到万不得已的大事,家里不会写信来的。对于咱们来说,没有消息,也是好消息。” 汪氏见蒋氏和胡氏别她们俩的话说得脸色都难看起来,便笑着打断道:“好了,今儿出来是要开心的,咱们就别提这些了。” “啊,是!咱们不提这些扫兴的事。”韩氏也笑了起来,“我还是第一次跟着福晋野炊,还真挺期待的。” “是啊,听说厨房准备了很多好吃的。”汪氏笑道。 “你呀,控制下吧!一个冬天过去,看你双下巴都出来了!”韩氏笑她。 “我本来就是个圆脸!”汪氏不服气道:“一直都有双下巴!” “你就不肯承认你嘴馋!连福晋都让你少吃点糕点!”韩氏道。 汪氏被说得脸红,瞥一眼蒋氏和胡氏都盯着她看,便作势去打汪氏,“你怎么老揭人短呢!就不能给我留点面子!” “哈哈哈,好好好!留点面子!留点面子!”韩氏笑着躲让。 被她们俩这么一闹,气氛又活跃起来,蒋氏和胡氏也跟着笑了起来。 前面舒舒觉罗氏一个人坐在马车上本是在闭目养神的,生生被后面韩氏、汪氏的笑声给弄得睁了眼。她其实有点羡慕。说说笑笑的,才能有郊游的乐趣。只可惜身份使然,她只能一个人坐辆马车。 最前面池小河的马车里也是笑声不断。有弘曦这个小家伙在,自然也不可能沉闷的。 第978章 引子 出了城后的路并不远,不过半个时辰就到了。马车停下来的时候,大家都还有点没反应过来。 等下了马车一看,青山绿水的,大家的目光顿时就被吸引了。 这算是一处山坳里,从官道上的一条岔路走进来,靠着山脚下就有一大片的绿草地,远处有溪流,沿着溪流还有些野花,还是很清新怡人的。 “这里真的很不错啊!”舒舒觉罗氏环顾了一周后,笑着看向池小河,“臣妾突然后悔了,应该把琴带来的。” “哈哈,对啊,我也忘了。”池小河笑道:“一边吃烧烤,一边听琴,算不算雅俗共赏?” “是有点可惜。下次一定记得。”舒舒觉罗氏道。这要是搁以前,她才不屑弹琴给这些格格们听,就是给池小河,她也是不乐意的。她一个堂堂侧福晋,应该就只弹琴给八爷听才是。 但如今她早就放下这些可笑的自傲,把自己融入了后院这个大家庭,反倒觉得只要有人欣赏就成。而且大家一起玩乐,她能给大家助兴也是高兴的事。 这会还不到午膳的时辰,趁着奴才们在收拾东西的时候,池小河便带着两个孩子四处走走,让其他人也可以随意活动。反正每个人都带了贴身伺候的丫鬟们出来,这里又没有野兽之类的,只在附近活动,也不会有危险。 张氏还是跟着池小河。她如今忙,已经很少有时间陪雅尔哈。这次出来,她还挺高兴的,因为能多和雅尔哈亲近了。 之前她还曾自己刻意保持和雅尔哈的距离。她想着自己只是个侍妾,虽然有照顾雅尔哈几个月,但如今雅尔哈已经不是那个羸弱的早产儿,已经是府里健健康康的大格格了。她身份低微,是不配再时常和雅尔哈走动的。 后来还是池小河发现她有意疏远,特意和她谈心,让她有空还是多和雅尔哈亲近。而雅尔哈自己也一直都喜欢和她一块儿,她这才放下心结,重新又和雅尔哈亲近起来。 就比如这会,弘曦跟在池小河身边,雅尔哈就落后一步,时不时跟她说话,就像是刻意陪着她一样。张氏心里感动,当初不过辛苦几个月,却换来这份亲情,真的是她的福气。 她们一行四人往溪边走,另外舒舒觉罗氏和韩氏等人则在山脚这边转悠,看看远处的高山,和近处的草地。 “这若是有块地毯,躺着肯定很舒服。”汪氏道。 “你倒是会享受。”韩氏笑道:“再等人把东西都烤好了,送你嘴边,是不是?” “哎,你怎么知道啊!”汪氏一点也不以为耻,反倒笑呵呵的道:“出来玩嘛,当然是怎么享受怎么来了!” “那你跟福晋说去!”韩氏白了她一眼。 汪氏嘻嘻一笑,道:“我不!我想想都不行了!” 韩氏懒得理她,倒是对厨房的奴才们搬出来的烧烤炉子,食材等等来了兴趣。 她在家里的时候没有见过这些,这会不免有些新奇。韩氏等人也一样。倒是舒舒觉罗氏淡定的很。她家境不差,以前哥哥们围炉烤肉赏雪,她也一块儿玩过的。 厨房不止准备了烧烤的食材,另外水果点心也准备了不少。池小河甚至还让厨房做了点日式饭团。当然是缩小版,厨房的奴才们还自己发明创造,弄出好几种造型来,越发显得小巧精致,倒是一下吸引了大家的目光。 “这个之前没吃过呢!”汪氏咽了下口水,“肯定又是福晋想的。” 舒舒觉罗氏盯着那个饭团,也觉得有意思。她心里其实有点差异,按理说池小河是京城长大的,是北方人,应该是以面食为主,怎么会想到把米饭弄出花样来呢? 当然,她若是知道池小河来自三百年后,就不会觉得稀奇了。 等大家把周围的环境转了一圈,池小河就招呼众人坐下来先吃点水果点心,开个茶话会。 “今日咱们就不讲那么规矩了。”池小河笑道:“大家都随意些。带你们出来本就是为了放松的。要是大家还都拘着,那就没意思了。” “福晋,奴婢能问问这个是什么么?”汪氏指着饭团已经迫不及待了。 池小河到没想到这个小玩意还最先引起注意,笑道:“我就叫它饭团。”她心道,三百年后,这玩意也是这个名字。 “做的好精致,看起来很美味。”汪氏道。 “那你尝尝,看好不好吃。”池小河笑道。 “那奴婢就不客气了。”汪氏笑着就先拿了一个梅花形状的塞进了嘴里。 “嗯,好吃!”汪氏吃得眼睛都瞪大了,“还是带馅的!”汪氏道:“这个是玫瑰花酱的,香甜口的。” 其实池小河自己都没吃过,只是和厨房说了下大致的做法,具体都是厨房的奴才自己发挥的。 被汪氏这么一说,她不由好奇了起来,也拿了一个吃起来,却吃出了一个火腿味道的。这么说,还是咸甜口都有了! 小小的饭团一下成了焦点,每个人都选了一个自己喜欢的样子拿起来吃。最后一总结,居然有五六种口味,可谓是很丰富了。 “福晋,您太厉害了!怎么总能想出好吃的。”汪氏吃得眉眼都透着开心。 池小河连连摆手,“今儿这个还真不算我的功劳。我只是说弄个简单的饭团,没想到他们能做出这么多花样,味道还这么好。” “那也是福晋先提供的想法。”韩氏道。 “对呀。”汪氏也附和。 蒋氏和胡氏这会倒是插不上嘴。一个是两人还有些放不开,有些拘谨。再一个是她们还做不到像汪氏这样有话直说。 其实在她们看来,汪氏这是在拍马屁,而且还拍的很自然。但相处久了她们就会知道,汪氏还真就是这么个性子。也正是因为她这么个性子,当初刚进府的时候,池小河还挺喜欢的。 有了这个大受欢迎的饭团做引子,气氛很快就活跃起来。而舒舒觉罗氏已经被那些种类丰富的烤串吸引了目光,忍不住蠢蠢欲动起来。 第979章 排队烤串 当初说好搞野炊的时候想动手的可以自己动手,不想动手的也可以就安心当个吃客。所以这会舒舒觉罗氏起身去摆弄那些烤串,池小河也没拦着。倒是其他人都有些惊诧。 毕竟舒舒觉罗氏平日里看起来不像是这么有烟火气的人。她又琴棋书画都会,让人觉得她就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 “你这是打算一展身手了?”池小河笑问道。 “臣妾还真没自己动过手,想试试。”舒舒觉罗氏回道。 “要让人先给你打个样么?”池小河问。 “好啊!”舒舒觉罗氏点头。 一旁便有厨房的奴才过来,拿了两串羊肉的烤了起来。 其实烧烤的诀窍无非就是火候。手要反动的勤,让烤串受热均匀,再就是作料要撒的恰到好处。少了不入味,多了又太咸。刷油的时候也要掌握时机。 厨子们都是熟手,操作起来那动作行云流水的,很快烤肉的香气就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好香啊!”弘曦已经忍不住吸了一口气。 其他人脸上也都露出几分陶醉的神色来。烧烤这种食物,真的很少有人能拒绝。人类最初的熟食也就是烤,这种接近原始的味道让人难以割舍。 舒舒觉罗氏早就安奈不住,也跟着拿了两串肉站在奴才的旁边开始操作起来。 池小河突然就觉得这画面挺有意思的。一个打扮的花枝招展,华服美饰的妙龄女子拿着两串生肉站在烤炉旁和奴才一块儿撒着作料,翻转着烤肉,真是难得一见! 韩氏等人则已经看呆了!这样的舒舒觉罗氏可是她们都没见过的!毕竟在她们眼里,舒舒觉罗氏可是正经的大家闺秀! 厨子手上的两串肉先烤好,当然是送到了池小河面前。池小河转手就给了两个孩子,一人一串。看两个孩子吃的津津有味的,就知道味道不差。 这边舒舒觉罗氏还在忙活。她显然很不熟练,有些手忙脚乱的。但神情却很专注。一看就是真心喜欢烹饪,而不只是好玩做做样子。 韩氏她们也都盯着舒舒觉罗氏,几乎眼睛都不眨的。实在是这样的舒舒觉罗氏太过少见了。 “侧福晋,火候差不多了。”一旁的小太监适时的提醒了一句。 “哦!”舒舒觉罗氏忙把手里的烤串又翻了个面,这才拿了起来。 “看起来不错!”池小河鼓励道:“我能第一个试吃么?” “啊,臣妾还不知道味道如何!”舒舒觉罗氏有些不好意思。她本是打算自己先尝过再说的。这下子反倒有些心里发虚。 “没事。”池小河笑道:“烤串只要是熟了,味道都不会太难吃。我看你刚刚佐料也都撒得挺对的。” 看池小河这么热情,舒舒觉罗氏虽然还有些忐忑,但还是主动把烤串递了过去。 池小河也没客气,接过来就吃了一口。 舒舒觉罗氏的神情有些紧张,眼睛直直的盯着池小河的嘴巴,就想知道她品尝的结果如何。 “还挺不错呢!”池小河咽下这口肉后道。 “真的么?”舒舒觉罗氏的脸上一下露出惊喜来。这是她人生第一次烤串,没想到能得到夸奖。 “真的,你自己尝嘛。我没必要骗你啊!”池小河笑道。她是说真心话。虽然这烤串肯定不如府里厨子烤的,但味道也不难吃。肉还挺嫩,大概也是奴才提醒的好。就是味道淡了些。不过作为第一次来说,掌握不好佐料的分量也正常。 舒舒觉罗氏忙自己吃了一口,她微微皱着眉。但很快眉头就舒展开来道:“除了淡了点,还真不算难吃!” “就说还行吧,你还不相信。”池小河笑道,把手里剩下的烤串都吃完了。 “还得谢谢福晋捧场。”舒舒觉罗氏笑道:“臣妾这手艺还是差点。等臣妾多练练,再给您烤。” “成啊!”池小河没拒绝,“不过我先烤两串试试。” “额娘,我也要来试试!”弘曦跃跃欲试。 “那你来!”池小河冲他招手,“小心着别烫着就行。” 弘曦立刻高兴的跑了过去。雅尔哈在一旁看着也有些跃跃欲试,但她又怕那火星子。 池小河看她的样子,也招手让她过来,“你帮忙递调料吧,和弟弟两个一块儿,好不好?” “嗯!”雅尔哈忙点头。 于是烧烤架前就被这一大两小给占据了。 其实刚胡氏看舒舒觉罗氏在那自己动手,她还有点想去。但烤炉现在被占着了,倒是不好意思上前。 “春燕,我不是说准备两个烤炉么?没带来?”池小河问了一句。 一旁厨房的奴才忙应道:“回福晋的话,准备了!奴才这就架起来。” 池小河早就预料到这种场面了,所以才让厨房准备两个。这样一个炉子可以让她们自己动手试着玩,一个炉子就由厨房的奴才们为大家服务。 “你们想来的可以排队啊!”池小河笑着对韩氏她们道:“一人两串,烤好换下一个。” “那臣妾还来两串!”舒舒觉罗氏第一个应了。 “奴婢也来排个队!”这次胡氏没犹豫,赶快抢了个先。 蒋氏看了她一眼,心里翻了个白眼。脏兮兮的,又是火又是碳的,为了拍马屁也是肯下功夫。但接下来韩氏也排队了,蒋氏就有些坐不住了。 她一刚进府的新人,是不是应该随大流?虽说汪氏也没动,但汪氏毕竟是府里的老人了。 就在蒋氏犹豫来犹豫去的功夫,就听汪氏笑道:“奴婢就不凑这个热闹了。奴婢笨手笨脚的,还是等着吃保险。” “那一会儿我给你烤一串!”韩氏笑道:“你敢吃么?” “你敢烤我就敢吃啊!”汪氏笑道:“我愿意为大家试吃!” “这可是你说的!”韩氏笑道:“不许反悔哦!” “嗯,不反悔!”汪氏笑道。 被这么一打岔,蒋氏反倒是不好意思说要排队了。她脑子一转,笑着走到汪氏身边道:“那奴婢给汪姐姐做个伴吧,今日就坐享其成一回。” 第980章 胡氏的小心思 池小河可不管谁是真想自己动手,谁有自己的小心思。出来玩本就是开心的,要是这会还要分析这个,琢磨那个,也就失去了出来玩的意义。这会看大家都还挺欢快的,她也就专心照看两个孩子烤串了。 雅尔哈比弘曦稳重,虽然动作不太利索,但还算稳当。弘曦就不太行,毛手毛脚的,池小河的注意力几乎都在他身上了。毕竟这碳炉子下面都是火,万一伤到了不得了。春燕和夏蝉也在一旁帮忙,可谓是阵势很大了。 另一边厨房的奴才们已经又架起了一个烤炉,开始了各种烤串。很快,这片山脚下就弥漫起了烧烤的香味。 待弘曦终于完成了两串烤肉,喜滋滋的给池小河和雅尔哈品尝时,舒舒觉罗氏就迅速抢占了空下来的烤炉。 “这烤炉长,还可以来一个人一起的。”舒舒觉罗氏道。 胡氏也没矜持,忙起身走了过去。 “真没想到侧福晋还有这一手。”汪氏感叹了一句。 蒋氏看着胡氏站在舒舒觉罗氏身边,还时不时的找舒舒觉罗氏说话,这心里就更不舒服了。她就知道胡氏不单纯是为了玩。 “不舒服么?”汪氏突然问她,“怎么脸色不大好。” “啊,没有啊!”蒋氏忙笑了一下,“大概是闻着味饿了吧。” “饿了可以先吃点心啊!”汪氏冲一旁摆的点心水果抬了抬下巴。 蒋氏其实根本不饿。刚大家都在吃饭团的时候她也吃了两个,这会不过是随意找的借口。但现在汪氏这么说,她也只能硬着头皮又拿了块小点心有一口没一口的吃了起来。 “额娘,我烤的味道如何?”这边弘曦正满怀期待的看着池小河。 “那你自己先尝尝看。”池小河笑着把肉串递到弘曦的嘴边。她已经吃了一小块了,但还没有发表意见。 “很难吃么?”弘曦皱起了眉头,但还是勇敢的尝试了一口。 他已经做好准备这肉的味道会很差,入口却发现也还好。 “有点咸。”雅尔哈道。佐料是她调的,这会便有些自责,“弟弟烤的是好的,是我没掌握好咸淡。” “没有啊!”弘曦忙安慰她道:“我觉得挺好吃的!我烤的好,你佐料给的也好!” 他脸上是大大的笑脸,把雅尔哈都逗笑了。 “第一次就能烤成这样很不错了!”池小河夸奖道:“两人都非常棒!下次可以给你们阿玛和大哥烤了!到时候肯定吓他们一跳!” “对呀!可惜阿玛和大哥这次没来。”弘曦瘪了瘪嘴,“他们总是那么忙。” “没关系,以后总有机会的。”雅尔哈忙安慰他。 “对,以后总有机会的。”池小河笑道:“你们俩等着,晚点等她们烤完了,额娘给你们露一手。” 其实以前野炊的时候,池小河也有动手过的。不过两个孩子还是很期待。对于他们来说,池小河亲手烤的和奴才们烤的肯定不一样。 舒舒觉罗氏的第二次就比第一次看起来从容了许多,在翻转和撒佐料的时候也不用奴才在一旁提醒,倒是胡氏又忙脚乱的,还弄掉了一串烤肉。 “没事!”池小河不等胡氏开始自责,就已经先开口了,“掉了就掉了,让奴才们收拾就行。你别烫着手就好。” “奴婢实在是太笨了。”胡氏羞得满脸通红,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 她是看着舒舒觉罗氏做起来并没有很难,也想着试试。她也确实如蒋氏想的,存了点自己的小心思。想趁机和大家套套近乎,拉近下关系。 从入府到现在这么长时间了,八爷还一直没叫她侍寝。她面上表现的淡定,实则心里也着急的很。很想问问其他人是怎么回事。而且她还发现一个问题,那从她入府到现在,八爷只进过福晋一个人的屋子! 虽说她老早就知道福晋受宠,但受宠到这个地步是她没想到的。她甚至听说连福晋来葵水,八爷都是歇在福晋屋里的。当时她就震惊了。因为她记得在家里的时候,自己额娘到这种时候都是劝阿玛去其他人屋里歇着的。便不去其他人屋里,也都是去前院。 她不知道只是碰巧在这段日子里八爷就想在福晋的屋子里带着呢,还是一贯如此。若是一贯如此,其他人就真的一点都不在意,还能这么和睦相处,还能个个都对福晋服气?若是后面一种情况,那就很可怕了。很可能意味着她不会有侍寝的机会。 其实这段日子她想了很多,也有很多疑问。但她毕竟是个新人,谁都不了解,也同谁都不熟。所以她也不敢贸然打听。但今日却是个同其他人快速熟络起来的好时机。 只是这会看舒舒觉罗氏在一旁动作从容的样子,胡氏又有点后悔。便是像蒋氏那样陪着汪格格说话也好呀,至少不会像她现在这样丢人。 蒋氏眼里闪过一丝幸灾乐祸的笑。对于胡氏现在的尴尬,她实在是太能体会了。也正因为能体会,所以更有兴趣看胡氏的笑话。 不过她没想到的是,一旁的舒舒觉罗氏竟然开始给胡氏帮忙了。 “啊,谢谢侧福晋!”胡氏颇有些受宠若惊,“您别管奴婢,小心脏了您的手!”她拿着手里的烤串,都手足无措起来。 “翻勤一点,这样受热均匀更好吃。”舒舒觉罗氏指点了一句,“别慌!越慌越容易出错。也没人催你。” “是,奴婢知道了。”胡氏脸上刚刚退的热度一下又烧了起来。 舒舒觉罗氏没再理会她,而是专注自己手上的烤串。已经到了最后收尾的时候,她希望能比上一次烤的好。 这会奴才们那边已经有烤好的一些东西拿了过来,池小河便带着两个孩子,还有汪氏、蒋氏先吃了起来。 “额娘,这一对比,我和姐姐烤的就比下去了。”弘曦有点小失落。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厨子们烤的串可比他烤的味道好多了。 “术业有专攻这句话忘了?”池小河笑了起来,“你要是天天钻研吃的,也不会差。” 第981章 套近乎 等看到池小河上手的时候,除了雅尔哈和弘曦保持淡定,其他人都惊了。 舒舒觉罗氏眼睛瞪的老大,突然明白为何她当初说想弄个小厨房自己动手时,池小河会同意了。原来池小河自己就是个喜欢弄吃的人。 从她的动作就能看出来不是第一次了。比舒舒觉罗氏刚才可要娴熟多了。就连厨房的几个奴才都看得目瞪口呆。 池小河自己倒是体会到了久违的快乐。对于喜欢美食的人来说,自己动手也是一种乐趣。只是她如今的身份几乎没有下厨的机会,这种乐趣已经很久没体会到了。 “好了,一人两串,尝尝额娘的手艺。”没多久,池小河的四串肉就烤好给了雅尔哈和弘曦。 两个孩子吃了后都纷纷赞好,吃得津津有味。虽然也有粉丝滤镜的加成,但味道确实不差。 其他人自然没这个资格吃到池小河亲自烤的肉,但从雅尔哈和弘曦的表情上也能看出味道不错,看向她的目光不由就多了几分佩服。 尤其是舒舒觉罗氏,她突然就觉得池小河亲近了许多。虽说池小河一向也温和,但温和里透着股疏离,舒舒觉罗氏有心想套近乎,却不知道从哪里下手。这一回却像是打开了一扇窗,让她看到了希望。 “福晋,臣妾能向您讨教一下么?”舒舒觉罗氏凑过来道。 “嗯?”池小河愣了一下。 舒舒觉罗氏有些羞涩的笑了笑,道:“烤串的技巧。” “啊,这个啊!”池小河笑道:“刚厨房的小邓子不是说了么。烤串没多复杂,多烤几次就上手了。我看你刚第二次不就熟练多了么!” “臣妾见福晋的样子,也不是第一次吧?”舒舒觉罗氏大着胆子问道。 “嗯。以前有过一两次。”池小河笑笑。 “福晋是不是还会做菜?”舒舒觉罗氏又问。 池小河看了她一眼,就见舒舒觉罗氏眼里满是笃定。她觉得有意思,笑问道:“你怎么看出来我会做菜?我可没进过厨房。” “臣妾就这么觉得。”舒舒觉罗氏笑道:“看福晋站在烤炉前,就有一种成竹在胸的感觉。不想我们,个个手忙脚乱的。” 池小河笑了起来,她上辈子自己动手的时候那可多了去了。不说厨艺非常好吧,一般家常菜都能做出来。再说现代的食材更加丰富,她都得心应手,自然在这里也就胸有成竹了。舒舒觉罗氏的眼光还真不错。 “做菜其实和你画画是一样的。”池小河道:“当你心中有构思,想好了步骤,你就从容了。” “啊,福晋这个比喻贴切。”舒舒觉罗氏赞道:“确实如此。臣妾刚第二次烤的时候,因为已经知道步骤了,所以就从容了许多。” “你那个小厨房也搞起来有几日了吧,什么时候能备做宴席邀请我尝尝?”池小河笑道。 “臣妾学艺不精,如今才只学会了两个菜。”舒舒觉罗氏道:“还请福晋耐心等些日子。等臣妾再多学几个菜,到时候请福晋一起品尝。” “好!那我可等着了!”池小河笑道。 舒舒觉罗氏少有同池小河这样有说有笑好半天的时候,韩氏和汪氏对视了一眼,都觉得很惊讶。蒋氏和胡氏却是不知道以往的情形,还以为她们本来关系就很好。 只是这样一来心中越发迷惑。这些日子舒舒觉罗氏也一次都没侍寝过,就真的一点都不嫉妒福晋?怎么还能相处的这么融洽呢?蒋氏和胡氏不由也交换了个眼神。 当然,身处焦点中心的池小河和舒舒觉罗氏并没有意识到。两人交谈了一会儿后,舒舒觉罗氏就自己去吃烤串了,也没一直缠着池小河。这拉关系也不能一下子拉太猛,不然显得太刻意。但她自觉这次找到了好的切入口,很是心满意足,连胃口都好了不少。 这一日的野炊还是很成功的。除了某些人会有些小心思,其他时候都挺高兴的。烤串也吃的满足,风景也不错。池小河还让人带了风筝。午后大家还放风筝消了消食。然后赶在太阳下山前回了府。 雅尔哈和弘曦两人玩的累了,在回去的马车上就睡着了。张氏很是珍惜的抱着雅尔哈,今儿这一日,她一直陪着雅尔哈,很是弥补了一段之前的遗憾。 池小河也没不让她抱。她知道张氏把雅尔哈不仅是当主子看,也是当女儿看。只是她肯定不敢这么说,但行动上是看得出来的。她看雅尔哈的眼神,是母亲看女儿的慈爱。 “福晋,谢谢您这么费心了。”张氏抬头轻声对池小河说了一句。 “这有什么谢的。”池小河笑道:“平日里都是你们在帮忙操劳着府里的大部分事情,偶尔带你们出来玩玩也是应该的。”说完池小河又是一笑,道:“带你放松完了,好继续心安理得压榨你们帮忙做事呀!” “福晋又说笑了。”张氏也笑了起来,道:“福晋总是这么体恤奴婢们。奴婢能跟着福晋,真是奴婢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你呀,又说这些话。”池小河摇头道:“我说过了,没什么福气不福气的。人都是将心比心,你们让我省心,我就愿意让你们过的舒心。” 池小河没提侍寝的事,她知道张氏会明白。对于她来说,八爷和孩子就是底线。只要不碰八爷和孩子们,其他的事情都好商量。 “好,奴婢不提。”张氏笑了笑,低头看向雅尔哈,心里更加踏实了。 回到府里时,八爷和弘旺已经都回来了。见弘曦和雅尔哈都是被报下来的,不由笑了起来。 “看来这一天玩疯了。”八爷道。 “可不,高兴着呢!”池小河笑道:“今儿这俩小家伙还自己烤了肉,说下次要给爷和弘旺烤呢!” “是么!”八爷惊讶道:“说的我更遗憾今日没去成了。” “哈哈,以后总有机会的。”池小河笑道。 “不叫醒他们用晚膳?”八爷看了一眼被抱进屋的两个孩子。 “不用了。下午没少吃。让他们睡吧。”池小河道。 第982章 吃醋 其实池小河自己也不饿。她们今日不仅吃了烤串,下午还有水果点心。虽说今日一直有在活动,但真没消耗多少。不过八爷和弘旺还得吃。 这两人都是在外忙活了一整日的。早膳虽然是在府里用的,但父子俩一个要早朝一个要上课,都不方便吃太稀。到了中午多半是在宫里用,膳食自然没有府里的合胃口。所以晚膳反倒成了正餐了。 以前池小河没进府的时候,八爷大多数时候都是两餐,只有夏日才是三餐,本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可自从跟着池小河吃习惯了三餐后,他就不太能适应只吃两餐的日子了。弘旺就更不必说,打小就是一日三餐。他如今又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少一餐更是觉得饿的慌。 好在池小河虽然也才刚回来不久,但正院的小厨房是一早就吩咐好晚膳要备些什么的。所以这会很快就上了一桌子,大大小小的碟子也有二十来个,还是很丰盛的。 “臣妾今儿野炊的时候吃多了,就不吃了。爷和弘旺多吃点。” “陪我们爷俩再少吃两口吧。”八爷道:“不然我们吃不香。” “阿玛说得对!”弘旺忙附和。 池小河笑了起来,神情有些无奈的坐上了桌,“你们爷俩吃饭还得找个陪客,可真是讲究。” “这不是一日没见了么。”八爷笑道:“今日没两个小的,倒是让爷想起原来府里就弘旺一个孩子的时候。” 池小河回想了一下,笑道:“那会弘旺可喜欢黏着爷了。爷一回来,弘旺就要爷抱,要爷讲故事。” 弘旺被说的脸红起来,只埋头吃饭。 池小河看了他一眼,转眼再看八爷,就见八爷也看了弘旺一眼,两人都笑了起来。 “可不是。”八爷接话道:“那会话都说不清楚,就惦记着听故事。” 眼见着弘旺的脸都要埋进碗里了,池小河才笑道:“如今大了倒是稳重的一点都看不出小时候的样子了。” “稳重一点也好。”八爷道:“他是老大,要给弟弟妹妹们做个榜样。” “什么榜样不榜样的,爷可别再给弘旺加担子了。他已经够自律了。”池小河不赞成的道:“臣妾倒是希望他能多为自己想想,过得松快些。” 八爷笑了笑,没就这个话题继续和池小河讨论。在这一点上,他们俩就一直没能达成共识。不过弘旺自己确实争气,也不用他操心太多。 晚膳过后,弘旺告退,独自回前院去完成功课、休息。八爷则照旧留在池小河屋里。 “爷,咱们出去走走吧。”池小河道:“今晚的月色很好。” “玩了一日还不累?”八爷笑问。 “还好。”池小河道:“两个孩子自己就能一块儿玩,臣妾大部分时间都在坐着。若是爷累的话,就算了。” “走走吧,晚膳正好吃的有点撑。”八爷起身道。 池小河笑道:“那爷正好消食了。” 两人也没走远,就在院子里打转。天上月朗星稀,清冷的月光洒在地面,多了几分萧瑟。 “今年这个春总感觉比往年要冷。”池小河挽着八爷的胳膊道。 立春好些日子了,但还是有种春寒料峭的感觉。即便是今儿阳光明媚,但其实在山谷里还是有些冷的。所以今日她们出去穿的也都不少。 “是啊,一直不暖和起来,今年的收成就要受影响了。”八爷叹气道。 收成不好就意味着可能会闹饥荒,闹饥荒就容易出乱子,这都是一环扣一环的。 “但愿没事吧。”池小河想了想,转而问起康熙的情况来。 “皇阿玛如今精神倒是不错。”八爷说着,脸上多了几分嘲讽的笑,道:“大概是有美人相伴,人也跟着年轻了。” 池小河微微挑眉,这意思是年氏依旧很受宠? “如今年嫔在后宫可谓是一枝独秀了。”八爷又道:“便是佟贵妃,明面上都要给她几分面子。” “皇阿玛可是很久没这么宠一个人了吧?”池小河问道。 “嗯。”八爷的眼神在夜色中晦暗不明,“之前皇阿玛虽也有喜好,但独宠却是没有过的。年嫔是个聪明人,虽然受宠,却处处循规蹈矩,让人抓不到把柄。” “那德妃娘娘该很欣慰吧。”池小河道。 八爷摇头道:“倒是没听说这两人私下有什么来往。最近四妃都深居简出的。” 池小河有些意外。年家是四爷旗下的人,年嫔得宠,难道不应该和德妃搞好关系?还是说,年家并不想掺和夺嫡的事,想把自己摘出来?可这个时候还能摘得干净么? “所以爷才说年嫔是个聪明人。”八爷笑道:“她如今越是在风口浪尖上,越是不应该和谁走得太近。” 池小河愣了一下才明白八爷的意思,笑道:“幸好当初臣妾没进宫。就臣妾这脑子,怕是在宫里待不下去。” 八爷看她一眼,笑了起来,道:“爷怎么觉得福晋就是进了宫,也能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呢?” “啊?”池小河呆住。 八爷笑了笑,没再说这个话题,而是问起她们今日的野炊来。 其实刚刚晚膳时池小河就说了一些,不过八爷既然问,她便说的又详细了些。然后她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八爷这会问的是后院其他人的情况。 “爷打算什么时候去蒋氏和胡氏那?”池小河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 “福晋希望爷去?”八爷笑道。 “爷爱去不去。”池小河没好气的道:“臣妾这不是看爷这会问的挺起劲么!” “这是吃醋了?”八爷低头笑道。 池小河撇开脸不理会,就听耳边又传来八爷的低笑声,“爷给你交个底,准备过两日就去一个的。这会听你说的,爷准备先去胡氏那。你说好不好?” 池小河扭头看向八爷,就见他眼里满是戏谑的笑。 “总不都是爷的女人,爷爱先去谁那就去谁那,同臣妾有什么关系!”池小河硬邦邦道。 “噗!”八爷笑的更厉害了,抱着池小河直抖。 第983章 召人侍寝 池小河没忍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她知道八爷是逗她的,但她也知道,八爷今日问起,那就是真打算去了。至于去了后做不做什么,那又是另说。当然,其实她心里是信任八爷就算去了,也不会做什么的。 好一会儿过后八爷才笑得停了下来,道:“好了,爷不逗你了。爷说正经的,明晚和后晚,爷会让胡氏和蒋氏各侍寝一晚。” “好,臣妾知道了。”池小河一脸平静的道。 八爷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神色很是认真的又道:“福晋放心,爷只是说两句,不会真的让她们侍寝。” 池小河有些诧异的看了八爷一眼,她是知道这府里的汪氏和舒舒觉罗氏至今还是处子之身的。但这个事情并不是八爷这么直白告诉她的,而是自己判断出来的。 “怎么,不信爷?”八爷见她不说话,不由微微皱眉道。 “不是不信。”池小河笑了笑,道:“只是觉得很突然,没想到爷会这么说。” “爷想让你安心。”八爷道。 “嗯,臣妾知道。”池小河靠进八爷怀里,闭了闭眼,道:“爷对臣妾的心,臣妾都知道。” “知道就好。”八爷笑道:“可还醋?” “臣妾本也没醋。”池小河嘟囔了一句。 八爷笑了笑,也没揭穿她。其实今日这话他本不必说的这么坦白。不过是叫个格格侍寝,根本没必要向福晋报备,是真侍寝还是假侍寝,就更不必说了。 但他把池小河放在心尖上,不忍看她有一丝的不开心,也不忍让她受一丝的委屈,所以他才把话摆桌面上,就是想让池小河安心。 第二日,胡氏接到要侍寝的消息时好一会儿都没回过神来,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最后还是传话的王平笑道:“格格还不快些沐浴更衣为晚上做准备。” “啊!多谢王公公提醒!”胡氏醒过神来,脸颊都发烫了。又忙让云杉给王平塞了个荷包。 王平也没拒绝,笑着接了,这才告退。 “快快快,我今晚穿哪身衣裳好?”胡氏顿时慌乱起来。进府快一个月了,终于等来了侍寝的机会,怎能让她不激动。 “格格先沐浴吧,奴婢为格格挑几身,一会儿您再看看哪套更合适。”云杉笑道。 “啊,对对对,沐浴。”胡氏连忙点头。 云烟便叫人去厨房提热水,准备伺候胡氏沐浴。云杉则打开衣柜给胡氏挑衣服,顺便又看了看首饰盒,选了几套首饰搭配。 对面的蒋氏是看着王平进的院子。她知道那是八爷前院的奴才,心里就隐隐有了猜想。再看王平走后,胡氏屋里就忙碌起来,她心里便更印证了猜想。 “贝勒爷到底先选了胡氏。”蒋氏满脸的失落。 同一日进的府,又都是格格,若是两人一直都没能侍寝,到还能和睦相处。如今胡氏抢了先,平衡被打破,她心里的嫉妒就跟草一样的疯长。 “格格,您别急。贝勒爷肯定很快就让你侍寝的。”芍药安慰道。 “贝勒爷这么久才召福晋以外的人侍寝,谁知道什么时候轮到我。”蒋氏满脸的苦笑。这话说的她觉得嘴里都是涩味。 “格格,您才进府多久啊,来日方长。等贝勒爷知道您的好,自然就来的多了。”蔷薇也在一旁安慰。 蒋氏看着窗外,叹了口气,她心里的期望早就破灭了无数次了。每当夜幕快要降临的时候,她就想着今日是不是能侍寝了。可等到天渐渐黑了,夜越来越深,她就知道自己一整日的期盼就落空了。然后等新的一天到来,她又开始期望,接着还是失望。这样日复一日,不过短短一个月,她就期待不起来了。 即便是今晚胡氏能侍寝了,她也不觉得今后能有更多的侍寝机会。看看后院其他人,这一个月,除了福晋,还是福晋,别的人哪有机会。 不过这些话她都在心里,也懒得同身边的丫鬟说。说了又如何?这事谁也帮不了忙。若是一不留神传出去了,还要给自己找麻烦。 天渐渐黑了,八爷还没有来。蒋氏和胡氏住的这个小院子很是安静,两个人的屋里都没有传出什么动静。 蒋氏强迫自己不要坐在窗前去看对面的动静,怕自己心情又难以平静,而是早早的就上了床,强迫自己睡觉。但其实哪里睡的着,不过是闭着眼睛自欺欺人罢了。 而此时的胡氏心情就更为紧张了。她从接到王平的消息后就开始沐浴更衣,然后化妆打扮。可以说,她便是选秀的时候都没这么紧张。 今晚她穿了身水红色的旗装。身为格格,正红、大红都是不能穿的。银红那种接近正红的也算是忌讳。但这是她的第一次,虽然没有明媒正娶,但在她心里,这便是新婚之夜,至少也得穿一身跟红色沾边的。 云杉给她选的这身水红色旗装很能衬她的皮肤,显得白里透红,水嫩嫩的。她自个儿也喜欢。配了一套珍珠头面,让她更显温婉。 胡氏拿不准八爷喜欢什么样的。要说这后院其他人,也都各有千秋,她也只能尽可能的凸显自己的特质。 “格格别紧张,越紧张越容易出错。”云杉安慰胡氏道。她看胡氏两只手紧紧地攥着自己的帕子,指尖都发白了。 “我,我……”胡氏只觉得喉头发紧,话都要说不出来。 “格格,贝勒爷您不是没见过,并不吓人,对不对?”云杉捏着她的肩膀道。 胡氏深吸一口气,重复道:“对,对,我见过,不吓人。” 话音刚落,外面就传来敲门声,胡氏吓得蹭一下就站了起来,脸都白了。 但让胡氏她们没想到的是,来的不是八爷,已寄回是王平。 “贝勒爷说请格格到前院伺候。”王平笑道。 “啊?”胡氏一时愣住。 王平还是微笑着,道:“贝勒爷等着呢,格格这就跟奴才走吧。” 胡氏晃神,忙道:“有劳王公公,我,我准备好了,咱们走。” 第983章 深意 夜色已深,府里四处都安静了下来。胡氏一个人跟在王平的身后走着,后背不由有些发凉。 她本以为八爷会到她屋里来,却不想是直接招到前院去伺候。那伺候完后是不是还要自己回来?还是说她能在前院留宿? 其实她心里对留宿是没底的。因为她知道规矩,除非是很受宠的,或是主子怜惜,不然都是得离开回自己屋的。从她进府后对八爷有限的观察来看,八爷的宠爱和怜惜好像都只给了福晋一个人。 “啊!”胡氏突然叫了一声。她脑子里胡思乱想的,就没仔细看路,不小心崴了下脚。 “格格小心!”王平忙回头,用灯笼照了一下,“您没事吧?可有伤到哪里?” “啊,没事!”胡氏连忙摆手。其实右脚脚踝有点痛,但她忍着没说。她怕说了,今晚侍寝的机会就没了。 王平见她神色正常,便点头道:“那格格多注意,奴才走慢点。” “有劳王公公了。”胡氏不好意思的道。 王平放慢了脚步,还特意把灯笼往胡氏这边倾斜了一下。胡氏则是不敢再乱想,集中精神跟着王平,很快就到了前院。 八爷此时并不在卧室,而是在书房。但王平却是直接把胡氏领到了八爷的卧室。 “格格稍等,贝勒爷一会儿就来。”王平说了一句就退出去了,把胡氏一个人留在了屋里。 胡氏既不敢坐,也不敢四处走动,就老老实实的站在那里等。 这边王平出了屋子就去书房门口找赵仁宽。其实赵仁宽是看着王平把胡氏送进屋的,但并没有进书房告诉八爷。 “师傅,人来了,是不是该叫贝勒爷了?”王平压着嗓子道。 “不急。”赵仁宽淡定道:“过一刻钟贝勒爷若是不出来,我再进去说。” 王平也不追问原因,他的差事完成了,便下去回自己屋休息了。 赵仁宽守在书房外,心里默默算着时间。一刻钟后,八爷果然没出来,他这才敲了门。 “进来。”里面传来八爷的声音。 赵仁宽推门进去,就见八爷还在看书。 “贝勒爷,胡格格来了。”赵仁宽道:“一刻钟前到的。” “唔。”八爷应了一声,却没有马上动,而是把手中这页书看完了,才不紧不慢地放下,从书案后走了出来。 胡氏这会站的身子都有些僵了。虽说这屋里不冷,但她精神紧张啊!身体一直紧绷着站一刻钟,能不僵才怪。 听到外面脚步声的时候,胡氏整个人绷得更紧了,连忙向屋门口看去。没一会儿,就见门被推开,八爷便走了进来。 “奴婢见过贝勒爷!”胡氏连忙行礼,都没来得及看清八爷脸上的神色。 “起来说话吧。”八爷淡淡道。 胡氏这才敢直起身来,悄悄抬头看了一眼八爷。不想八爷也正在看她,吓得她当即就低了头。 八爷有些无趣,他不过是没笑而已,有那么吓人?这要是真侍寝,就这胆子,还不吓哭? 八爷没说话,胡氏心里便打起鼓来。她这会应该干什么?是主动开口伺候贝勒爷洗漱更衣,还是等着八爷开口再动?犹豫片刻后,她一咬牙,开口道:“贝勒爷,奴婢伺候您宽衣吧。” “不急。”八爷道。他踱着步子走到椅子上坐了下来,看向胡氏,“知道爷为何叫你来前院么?” 胡氏心里一咯噔,忙道:“奴婢愚笨,猜不到贝勒爷的心思。” “呵。”八爷轻笑了一声,又道:“可有怨言?” “奴婢不敢。”胡氏回道。 “哦,不敢。”八爷又是一笑,“那心里还是有的。” “不是!奴婢没有!”胡氏吓得连忙摆手。 八爷却是收了笑,道:“有怨言才正常。当着爷的面撒谎?” 胡氏满脸的惊慌,结结巴巴的辩驳道:“奴,奴婢没有撒谎。奴,奴婢真的没有怨言。奴,奴婢进府后过得挺好的。福晋待奴婢也好,奴婢……” 胡氏还要再说,却被八爷一个眼神看得突然闭了嘴。她已经看到八爷脸上出现了不耐烦的神色,且眉头已经皱了起来。 “爷姑且信你没怨言。”八爷又道:“若是爷告诉你,今后都不会再有侍寝的机会,可会有怨言?” 胡氏一下子傻掉,为什么不会再有侍寝的机会?是她刚刚表现的不好,已经遭了厌弃? “贝勒爷,奴婢是哪里做的不对?您告诉奴婢,奴婢改!”胡氏这下子真的是心慌意乱。她都还没正式开始侍寝呢,就已经没机会了? 八爷神色淡淡的,并没有什么怜香惜玉的心情。他看胡氏连眼眶都红了,再多说一句恨不得连眼泪都能掉出来,心里也没软一下。相反还觉得有几分厌烦。 他记得最早池小河进府的时候,他态度也没多好,但池小河就从没露出过这种惊慌失措的样子,也不会泪眼朦胧的装可怜。总是一副笑盈盈的模样,尽心尽力的伺候,让人冷硬不起来。 “没什么不对的。”八爷瞥了胡氏一眼,嘴角勾了勾,又道:“也可以说什么都不对。” 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哪哪都看着好。不喜欢一个人的时候,真的是哪都看不顺眼。真要说起来,胡氏也没什么惹到他的,只不过不对胃口罢了。 胡氏被八爷的话弄的更加糊涂,越发显得拘谨。一双眼睛里已经带上了几分惊恐。 “今晚叫你来,就是想说几句话。”八爷淡淡道:“咱们府里侍寝的事都随爷的心情,福晋管不到爷这里来。爷也最烦有人说福晋不劝着爷雨露均沾,或是用些下作的手段来争宠!若是被爷发现了,后果不是你能承受的起的。” “奴婢知道!奴婢进府后一直安分守己。”胡氏忙道。 “说比做的容易。”八爷冷笑道:“咱们府里不是没有先安分守己,后又不甘现状的人。你可以去打听打听,这些人后来是什么下场。”说到这,八爷话锋一转,又道:“多向汪氏和韩氏学学,爷希望你是个聪明人。” 胡氏有些懵懂的应了,但此时的她还没能理解八爷话里的深意。 第985章 一场空 八爷也并不指望胡氏现在就能想明白。每个进府的人都是有个过程的。若是胡氏最终还是不甘心,他也会主动出手,不让池小河受半点伤害。 “好了,爷的话说完了。你回吧。”八爷又道。 “啊?回?”胡氏一脸茫然。她是来侍寝的,这会回哪去? 但她还没来得及问出口,就见八爷一个眼神扫过来,吓得连忙回道:“奴,奴婢知道了。奴,奴婢这就告退!” “嗯。”八爷应了一声。 胡氏战战兢兢地行了个礼,然后便从屋里退了出去。等出去了,她才后知后觉的想到自己来了这一场根本就不是侍寝的,而是受训的! 春深露重的,胡氏站在回廊下不由打了个激灵。 “格格,奴才送您回去吧。”刚刚回屋休息的王平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站在了院子里。 胡氏看了他一眼,见他脸上还是去请她时的微笑,突然脊背一凉。亏她当时看王平去接的时候一脸微笑,还觉得王平和气。现在看来,只怕这人早就知道她今晚会是一场看。那微笑根本是嘲笑吧! 若是王平这会知道,可是要大叫冤枉。他可真没想到胡氏今晚会空跑一趟。他微笑以待,纯粹是想结个善缘。这种刚进府的新人,指不定侍寝一回就得了宠。到时候若是想起来他这个奴才态度好,以后也能好打交道不是。 他并不像赵仁宽看得那么清楚,也没想过八爷会一直独宠池小河。在他看来,这男人就没有不喜新厌旧的。一段时间独宠一个人,那是因为还没有更合眼缘的出现。 福晋现在是得宠。但再过五年呢?再过十年呢?到时候进府的新人们都是鲜嫩嫩的,八爷还能喜欢已经容颜衰老的福晋? 王平可万万想不到,自己这带着善意的微笑会被胡氏曲解成嘲笑! “有劳公公了。”胡氏虽然心里不忿,但面上还是很客气的。这是八爷院里的奴才,还是赵仁宽的徒弟,她一个新进府连侍寝都没有的小格格得罪不起。 王平还是如来时那样给胡氏掌灯,提醒胡氏小心脚下。而此时的胡氏才开始感觉到脚腕的疼痛。 她来时崴了下脚。但那会的精神都集中在马上要侍寝这件事上,根本就顾不上脚伤。到了八爷屋里后,她一个人紧张的不行,后来又被八爷训话,就更加顾不上脚伤了。 这会整个人放松下来,脚上的疼痛就开始蔓延。以至于她现在每走一步都觉得疼痛难忍。 但胡氏没吭一声,也没让前面带路的王平察觉,一直都稳稳的跟着,一直走到自己的院门口。 “王公公就送到这吧。”胡氏微微福身道:“大晚上的,辛苦公公来回护送了。” “那格格早些休息。”王平微微欠身,看着胡氏进了院子,这才转身回前院。 这时院子里很安静。胡氏先看了一眼蒋氏的屋子,已经漆黑一片,想来是睡了。再看向自己的屋子,倒是留了一盏灯。 胡氏站在院子里,看着自己屋里的那点点光亮,突然自嘲的笑了笑。看,连她屋里的丫鬟都做好她回来的准备呢! 虽说本也该是如此。因为谁也没有把握胡氏能留宿前院到明日早上。但在此时的胡氏看来,这盏灯就留得格外刺心! 今晚倒是个月朗星稀的好天气。胡氏抬头看一眼天上的明月,嘴角那一抹自嘲的笑慢慢地淡去,神色变得落寞起来。 她本以为自己能胜蒋氏一筹呢,结果却是空欢喜一场。八爷说相信她是个聪明人!可她觉得自己现在一点都不聪明!也一点都不想明白八爷话里的深意! 胡氏就这么一个人在院子里站了许久。站得脚都麻了,身体都僵了,直到云杉出来小解发现了她,这才回了屋。 “格格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奴婢该死,竟是一点动静都没听到!”云杉吓坏了,因为胡氏的脸色很是难看,而且浑身上下都透着寒气,显然是冻着了! “云烟,快去打热水来!”云杉转头就对云烟道。 “哎,我这就去!”云烟也吓到了,这会也不敢耽搁,连忙往厨房跑去。 好在她们怕胡氏今晚会回来,早早就和厨房打了招呼,灶上一直都还热着水在。 云杉则是倒了杯热茶塞进胡氏的手里,这才开始给她拆头发。 “格格快喝口热茶暖暖身子!如今这天气,外面的寒气可重着呢,您可千万别冻病了。” 胡氏眼神有些飘,但还是听话的先喝了两口热茶。大概是热茶的作用,她的脸色渐渐缓了过来,眼珠子也终于动了。 “格格,可是贝勒爷临时有事,所以您先回了?”云杉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她是有经验的,算了下胡氏来去的时间,就知道今晚没能侍寝成功。 胡氏放下手中的茶杯,苦笑道:“贝勒爷今晚压根就没打算让我侍寝。” “啊,怎么会?”云杉惊讶道。如果不侍寝,为何特意让王平来提前通知? “是啊,怎么会!”胡氏苦笑,“我也想不通。想了一路也没想通!我是长得丑了?还是做了什么惹贝勒爷不高兴的事了!可既然都叫我去了,为何又不侍寝?” “那贝勒爷可说过什么?”云杉问道。 “还真说了!”胡氏冷笑道:“我看贝勒爷叫我过去,就是训话的!” “训话?格格进府后一直规规矩矩的,训什么话?”云杉不解道。 “是啊!我自认已经够规矩了!”胡氏自嘲的笑道:“可便是这样规矩,在贝勒爷眼里怕是还不够吧。” 胡氏到底没把八爷说的话说给云杉听。她之后没再说什么。洗漱完后就去床上蒙头睡觉了。只是这一晚有没有真的睡着,就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了。 按规矩,侍寝后的第二日早上是要给福晋请安的。但胡氏这明明被八爷叫去了又没侍寝,请安就显得很尴尬。 云杉思来想去,还是把胡氏叫了起来,“格格,您还是去给福晋请个安吧。交代一声。免得福晋误会了。” 第986章 荡然无存 胡氏坐在床上,脑子还有点懵,但嘴上已经应了一声。 云杉手脚麻利的把胡氏扶下床,就开始给她穿衣裳。直到坐在了梳妆镜前,胡氏才彻底清醒过来。 “能不去请安么?”胡氏问道。她心里下意识的有些抗拒。 昨晚的事让她既觉得委屈也觉得丢人。若是还去福晋面前坦诚自己没有侍寝,她实在没那个勇气去面对。 “格格,奴婢觉得您还是去一趟的好。”云杉道:“这本就是规矩。而且您主动去说,兴许还能让福晋心软几分。” 胡氏抿着嘴没说话,但云杉的劝慰她却是听进去了。 等装扮完毕,胡氏抬眸看了一眼镜中的自己,眼神暗淡,眼下发青,脸色发白,仿佛一夜之间就跟生了场大病似的憔悴了不少。 “奴婢本想给您多用些脂粉遮住的。”云杉解释道:“可您脸色实在不好,奴婢没遮住。” 这副样子前去请安,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被八爷昨晚折腾狠了呢! “无所谓了。”胡氏淡淡一笑,起身道:“走吧,别耽搁了时辰。” “格格,您还没用早膳呢!”云杉道。 胡氏摇摇头,道:“我没胃口,不吃了。” 云杉有些担心,还想再劝,胡氏却已经抬脚往外走了。 胡氏一出门,就见蒋氏正站在对面,笑着道:“哟,妹妹这一大早的是给福晋请安去?” 胡氏咬了下嘴唇,露出个笑来,“是呀。按规矩,这侍寝完的第二日不得给福晋请安么?姐姐忘了?” 蒋氏脸上的笑容僵了僵,嗤笑一声道:“我这不是还没侍寝么!先恭喜妹妹了。” 胡氏现在对侍寝两个字敏感的很。这会蒋氏左一个侍寝,右一个侍寝,听得她浑身不自在。当下便快步往院外走,边走边道:“相信姐姐很快也会侍寝的。妹妹赶时间,先走了。” 胡氏几乎是逃一般的出了院子,脸色却比刚在屋里的时候更难看了。云杉跟在后面担心的不行,生怕她一会儿去了正院说错话。 而这边蒋氏看胡氏匆匆离去,脸上的笑瞬间就没了,瘪了瘪嘴道:“不就是侍寝么!有什么稀罕的!我看你能不能得宠!” “格格,奴婢猜胡格格昨晚没让贝勒爷高兴。”一旁的芍药突然很小声的说了一句。 “嗯?怎么说?”蒋氏突然来了兴趣。 “奴婢昨儿晚上起来小解,看着对面的灯还亮着,像是胡格格回来了。且奴婢还隐隐听到了哭声。”芍药道:“奴婢想,若是侍寝的好,应该不会哭吧?” “有道理。”蒋氏脸上露出几分兴奋来,“真早是伺候的贝勒爷高兴了,昨晚就不会回来了。” “对呀!”芍药忙附和着点头,“真要是伺候好了,肯定留宿前院了。而且奴婢看刚刚胡格格的脸色,也不像是高兴的样子。像是怕被人问起侍寝的事似的。” “还是你看得仔细!”蒋氏夸了芍药一句,“我这会回想起来,还真是。她那会走得急,到像是逃走似的。” 这么一分析,蒋氏顿时不嫉妒了。心里也没半点不痛快了!先侍寝了又如何,不得八爷喜欢就是白搭! “奴婢猜想,格格很快就能侍寝了。”芍药道。 蒋氏笑了起来,点头道:“我也这么觉得。” 胡氏急匆匆地走到正院门口,却又猛然挺住了脚步。 正院的大门是开着的,守在门口的小太监见她来了,忙上前打了个千,“胡格格可是找福晋有事?福晋还没起呢!” “啊,我是来给福晋请安的。”胡氏醒过神来。她刚是想逃避蒋氏的追问。可到了正院,却发现自己还没做好准备面对福晋。 这会听说池小河还没醒,她反倒是松了口气。这下倒有时间让她缓缓了。 “福晋没醒我等等便是。”胡氏道。 “那格格先进来,奴才去叫秋梨姑娘来。”小太监道。 胡氏点点头,带着云杉进了正院。 秋梨正好从屋里出来,见胡氏进来,忙迎了上来。 “胡格格先在外间坐着等会吧。”秋梨道:“福晋快起了。” “好。”胡氏跟着秋梨进了屋。 这不是她第一次坐在这里等着请安。但今日的心情却是格外不同。 事实上,她早就想过自己若是侍寝了,第二日会是一副什么样子来请安。但她从未想到自己的侍寝会是如此尴尬! 今日不是府里统一请安的日子。所以只有她一个人坐在这里,没有人陪她。不过到是正合她的心意。 若是此时大家都坐在这里,个个明里暗里的打量她,她只怕更难受。 还好昨晚她是入夜走入夜回,应该没有谁看见,也没有谁猜到她没有真正的侍寝。一会儿福晋便是知道了,应该也不会说出去。 这么自我安慰着,胡氏的心情才慢慢平复下来。 等听到里屋有动静时,胡氏才陡然又紧张起来。 “福晋,胡格格在外面等着给您请安呢。”春燕一边伺候池小河穿衣一边道。 “嗯。”池小河点头,这是意料之中的事。 “坐了一刻钟了。”春燕又道。 “脸色如何?”池小河问了一句。 “不大好。”夏蝉回道:“看着憔悴了不少。” “小孩子,不经吓。”池小河笑了一下。 她比胡氏大了上十岁,这么说到也不突兀。若是加上她上辈子的年龄,便是做胡氏的妈也够年纪了。 夏蝉没明白胡氏怎么就吓到了,最后理解的是八爷可能不够温柔。她心里还想呢,八爷果然还是最宠福晋,平日里对福晋可是温柔的很。 池小河也没解释。八爷说不会让胡氏、蒋氏侍寝的话时就他们两人,夏蝉她们这些贴身丫鬟也都是不知道的。 等池小河用过早膳出来见胡氏的时候,胡氏的神色看着到还平静。 她先规规矩矩给池小河请了安,然后便低眉垂眸的做好了听训的准备。 然而池小河一开口,胡氏好不容易装出来的镇定就荡然无存!她只觉得自己就像是被当场扒光了衣裳一样的难堪。 第987章 认命未必不好 胡氏万没想到八爷竟是早就告知池小河不会让她侍寝。而且八爷说的话早就同池小河说过了。 云杉还说她主动来说会让福晋心软,现在看来,福晋什么都知道,根本不会因此心软。 但也幸好主动来说了。没有自作聪明的假装自己真的侍寝过。不然就更难堪了。 池小河看胡氏的脸色变幻来变幻去的,心里不由叹气。八爷对她专一,对她来说是好事,但对于这些女孩子来说便是残忍。可若是这些女孩子真的爬上了八爷的床,那难过的就是她了。 所以,不管是哪种,她们注定会有一方受伤!她便是心生同情,也做不到把八爷让出去。说到底,还是这该死的封建制度! “贝勒爷这个人,说话一向算话的。”池小河道:“他不会因为你是女子就心存怜惜。所以我劝你最好别有侥幸心理。我和贝勒爷一样,都是喜欢把话说在前面,先小人后君子的。” “奴婢明白了。奴婢会把福晋和贝勒爷的话都记在心里。”胡氏低头保证道。 “好了,我这里没事了。回去好好休息吧。我看你脸色也不大好。”池小河道。 “多谢福晋关心,那奴婢就先告退了。”胡氏福了福身,退出了屋子。 看着胡氏几乎是失魂落魄的离开,池小河没忍住又叹了口气。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就要开始守活寡,也不知道胡氏最后能不能真的接受。 “福晋,这都是各人的命,您不必太伤神了。”秋梨劝道。 “我知道都是命。正是因为知道,才不感叹啊。”池小河苦笑。 秋梨笑了笑,道:“有时候认命未必是坏事。就看自个儿怎么想了。” 池小河看向秋梨,对身边这个大丫鬟,她一直也没看明白,“来,说说你是怎么想的。真就不打算嫁人了?” “福晋,您怎么就想着让奴婢嫁出去呢!”秋梨一脸无奈的笑道。 池小河自己也笑了。她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对身边的人催婚。作为一个拥有现代人灵魂的她来说,这有点不可思议。但在不同的时代,婚姻对于女人的意义来说确实也不一样。 她之所以一直操心秋梨的婚事,也是担心她老无所依。虽然她可以替秋梨安排。可在这个时代,一个未婚的女子真的很难安稳的活到老。 因而这两年她一直都没放弃把秋梨嫁出去的想法。倒是秋梨自己意志坚定,竟是从未动摇过。 “你看你的小姐妹们个个嫁的都不差,你就不心动?”池小河笑道。 “福晋,您也说过人各有志啊!奴婢就想一辈子伺候您不成么?”秋梨道。 “我这不是怕你过两年后悔就不好嫁了么!”池小河道。 “福晋放心吧,奴婢这辈子都不会后悔。”秋梨道:“奴婢不想改变现在的生活,就喜欢伺候福晋。能一辈子跟在福晋身边,也是奴婢的福气。等以后小主子们大了,奴婢还能给小主子们帮忙。等奴婢做不动了,奴婢就到庄子上找冬梅养老去。” “你倒是给自己规划的挺好啊!”池小河惊讶道。以前秋梨可没说的这么仔细。 “奴婢是考虑周全的,福晋以后不用为奴婢担心了吧。”秋梨有几分得意的道。 “行吧,你都说到这份上了,我也就不多说了。以后你若是后悔,我可是不会帮忙的。”池小河道。 “福晋放心,奴婢若真后悔了,也没脸来找福晋帮忙。”秋梨道。 池小河笑了笑,她也只是嘴上这么说。若秋梨哪天真的后悔,她还不是会用心给她挑户好人家。这毕竟是跟在她身边时间最长的人了。 “所以奴婢说,有些事情想透了就那么回事,日子怎么过都是过。老想着自己得不到的,那肯定过不好。”秋梨又道:“奴婢最佩服的就是张夫人,想得通透,活得明白。” “她真的是难得。”池小河点头。也许这其中也有无奈,但人生走什么样的路,过什么样的日子,真的取决于自己的取舍。 鱼与熊掌兼得当然是最完美的人生,可有舍有得的遗憾生活未必就是不好的。 池小河本以为今晚八爷会接着叫蒋氏侍寝,却没想到八爷还是留宿在正院。 “爷又换想法了?”池小河打趣道。 “爷一个人睡难受。”八爷一脸委屈的抱着池小河道:“爷得缓缓再说。” 这个理由满分!听得池小河心都软了。她笑着环住八爷的腰道:“美女送上门还不睡,爷这可真是坐怀不乱。是真坐怀不乱呀,还是因为孝期未过?” 虽说选秀是选了,但严格意义上来说,太后的孝期还没过呢!所以这会宫里年氏虽然受宠,到也不是太让后宫其他人担心。 一个是康熙身体还不行,一个是太后孝期未过。这个时候怎么都不会弄出个孩子来! “你这张嘴哦!”八爷伸手在池小河的脸颊捏了一下道:“爷听了这话可要伤心了!” 池小河闷在八爷怀里笑了起来,她这典型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这两日朝中形势不太对,爷也没心思叫蒋氏来训话。”八爷话锋一转,神情也变严肃了几分,“四哥那边就要泰山祭天了。” “爷,你会有危险么?”池小河把八爷搂得更紧了。 “不会!”八爷低头吻了下她的额头,低声道:“爷便是为了你和孩子们,也不会让自己危险。” “爷,臣妾信你。”池小河窝在八爷怀里,心里其实是害怕的。 想她前一世不过是平头老百姓,哪里经历过什么大事。平日里虽说也总在做各种心里建设,各种给自己打气,各种让八爷没有后顾之忧,但其实她自己心里一直都是害怕的。 面对生死,她真做不到那么洒脱!尤其是还有三个孩子!她不敢想象若是她和八爷哪天不在了,三个孩子会过什么样的日子。不说锦衣玉食,怕是连平安健康的长大说不定都成问题? 八爷仿佛感受到了心情,也把她搂的更紧了。 第988章 舒舒觉罗氏的主动 朝堂上的事情池小河虽不了解,但从八爷回来的越来越晚,甚至偶尔宿在前院不进后院来看,也能知道形势的紧张。 蒋氏本还期待胡氏侍寝过后就会轮到自己,谁知八爷便是宿在前院,也一直没让人来招她。好在八爷也没有再招别人去,倒是她唯一的安慰了。 而胡氏自那晚幻想破灭,算是遭受了巨大的打击。从池小河那请安回来后,就再也没有出过屋子。 除去两个新人,后院其他人倒是感受到了不一样的紧张氛围。 虽说八爷和池小河从未对后院其他人说起夺嫡的事情。但不管是地位低下的张氏,还是最后进府的舒舒觉罗氏,还有从不打听外面事情的韩氏和汪氏,都多多少少能从平日里的一些细枝末节中知道些事情。 太子被废两次,直郡王被圈禁,剩下的皇子们谁都会对那高位蠢蠢欲动吧!更何况八爷向来办差努力,17岁就封了贝勒,怎么看都不是个甘居人后的。 这日舒舒觉罗氏终是有些按耐不住,打着她终于在自己院里小厨房能成功做出几样菜的名义,在不是请安日的日子里走了一趟正院。 她明面上是来让池小河品尝自己手艺的。但真正想做的事则是想问问八爷如今的情况。 “臣妾的阿玛在兵部还是能说得上话的。”舒舒觉罗氏道:“若是贝勒爷需要,臣妾可以写封家书回去。” 以前舒舒觉罗氏想着回娘家都是想向自家额娘诉苦,如今她依旧无宠,想的却是要给八爷帮忙了。 “贝勒爷已经连着几日都歇在前院了,我也不知道如今是个什么情况。”池小河道:“不过我没听说贝勒爷同你阿玛交恶,如果真有需要,想来贝勒爷会找你阿玛的。也兴许,你阿玛已经主动找过贝勒爷了。” “那这样当然最好。”舒舒觉罗氏笑的有几分勉强,她不好说自己以前在娘家说过八爷对她不好的话,恐怕她阿玛不一定会主动帮忙。 其实从她进了八爷府,她们家同八爷就是一条船的人了。但她知道自己阿玛的性子,若是知道自己女儿受过委屈,怕是不会主动找八爷。或者找八爷的时候会带上些交换条件。 她现在已经不奢求八爷的宠爱,只想过安安稳稳的日子。所以她现在也担心自家阿玛关键时刻做出什么让八爷不高兴的事来。 “臣妾还是给家里写封信吧。”舒舒觉罗氏不放心的道:“臣妾也好久没写信回去,额娘也好久没来看臣妾,正好让他们放心。” 池小河看出舒舒觉罗氏的不安,点头道:“那你便写吧。如今非常时期,你额娘也不便过来多走动,写封信也好。” 她倒是不担心舒舒觉罗氏借机生事。经过了这两年的修身养性,舒舒觉罗氏的改变她是看在眼里的。 “多谢福晋了。那臣妾这就回去写信,今儿就让人送回去。”舒舒觉罗氏笑了起来。 “说起来我还真没想到你厨艺长进的挺快。”池小河看了一眼旁边桌子上摆的几碟点心和几碟凉菜道,“感觉再过些日子,你是真可以弄桌席面了。” “福晋过奖了。”说到做美食,舒舒觉罗氏脸上的笑意又多了几分,“臣妾现在觉得,只要是真心喜欢一件事,又肯花功夫去钻研,总能做好的。” “嗯。是这么个理。”池小河笑道。 “那臣妾就先告退了。”舒舒觉罗氏起身道:“改日再来给福晋请安。” “去吧。”池小河点点头。 待舒舒觉罗氏离开,池小河不仅微微蹙眉。连舒舒觉罗氏都感觉到气氛不对,可见八爷这一次的处境艰难。 “春燕,我吩咐的汤厨房煲得如何了?”她冷不丁问了一句。 “奴婢这就去看看。”春燕忙道。 池小河决定今晚八爷若是还不过来,她便主动去前院看看。虽说她一直秉承着不参与外面事务的原则,但作为这个府里的女主人,她也不能真的当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傻子。 傍晚来临,外面的天色渐渐暗了。果然前院的王平又来说八爷今晚不过来了,让池小河不必等。 “春燕,你照看雅尔哈和弘曦用晚膳。夏蝉,去厨房盛汤,跟我去一趟前院。” “是,福晋!您稍等,奴婢这就去准备。”夏蝉忙应道。春燕也跟着应了一声。 这边王平却是愣了一下。他本是传完话就要走的。 “王公公先去吧,和贝勒爷说一声。”池小河道:“若是不方便,我送完汤就回来。” “是,奴才这就去。”王平忙打了个千,去前院传话了。 其实八爷今晚没有叫幕僚们来议事。只是近来事情繁多,他需要一个人安静的理理思路,所以才宿在前院。 弘旺近来也都被他带在身边,这些日子也没来正院用晚膳。王平跑回去的时候,父子俩正坐在一块儿准备用晚膳。 “回贝勒爷,福晋让奴才带个话,福晋要给您送汤来,一会儿就到。说如果不方便,她放下汤就走。” “额娘要来?”弘旺眼睛一亮。他虽说搬到前院也住了不短的日子。但几乎每晚都要在正院用膳的。这猛的一下子连着好些天没见到池小河,心里还是很想念的。 八爷也有些意外,不过他很快就回过神来笑道:“既是你额娘要来,那咱们再等等吧。说不定你额娘不止带了汤,还带了好菜!” “嗯。等额娘来一块儿用晚膳!”弘旺笑着道。 没过多久,池小河就带着夏蝉到了。王平在院门口候着,笑道:“贝勒爷等着福晋一块儿用膳呢!” 池小河一听这话就笑了起来,点了点头,脚步都快了几分。 夏蝉跟在后面,拎着一个三层的大食盒,倒是走得小心翼翼。 还没等池小河敲门呢,门就从里面打开了,露出八爷的一张笑脸,“听动静就知道是福晋来了!” 弘旺就跟在八爷身后,等池小河进了屋,便上前行了礼。 “来,让我瞧瞧,你阿玛把你关在前院这些日子,有没有瘦了!”池小河把弘旺拉到跟前站着道。 第989章 并不顺利 “额娘,儿子没瘦。”弘旺被池小河打量的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看着她认真的说了一句,“儿子就是有些想额娘了。也想弟弟妹妹。” 池小河拉着弘旺从头到脚仔细瞧了一遍,才道:“还说没瘦!这小脸都没肉了!你弟弟妹妹们也想你呢!刚我过来的时候还想跟着来呢!我怕扰了你们父子俩说事,没带他们来。” 八爷见池小河从进了屋眼睛就在弘旺身上,连瞧都没瞧他一下,便有些不乐意了。他凑到母子俩身边去,带着几分委屈的道:“福晋瞧瞧爷瘦了没?” 池小河心里忍笑,她刚就是故意的。这人好些天不去她那,每日里就让王平说不过来留宿,也不报个近况,还非得她主动往前院来问情况。所以她就只关心儿子,特意不去看他。 这会八爷都开口了,她当然不能再装看不见。于是抬头往八爷脸上瞅了一眼就道:“啊,臣妾瞧着贝勒爷到还好。” 她这一眼可谓极其敷衍了,不像刚刚看弘旺是从头到脚的仔细打量。这么一对比,八爷更觉得自己不受重视,心里委屈也更甚,又道:“爷怎么觉着像瘦了,衣裳都好像大了。” “是么?”池小河便又抬头看了八爷一眼,这次她比刚刚看的时间要长一些了。她像是看不清似的,还故意眯着眼瞧了瞧,才道:“唔,好像是瘦了点。” 八爷对这话还是不满意,什么叫好像瘦了,明明他的脸颊都有些凹进去了。 “哦,爷还知道啊!”池小河终于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 八爷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一不留神把心里话说秃噜嘴了。 弘旺下意识的往旁边挪了两步,不想自己一会儿夹在中央。他对这场景实在太过熟悉了。他担心的不是自家阿玛和额娘一会儿吵架,他是不想看一会儿两人腻歪的样子! “臣妾说了多少次了,爷便是再忙,也要顾及自个儿的身子!爷总是听不进去!臣妾看赵公公最近又偷懒了,也由着爷的性子乱来!”池小河一说起这个就来气。 八爷一看事情走向不对,忙赔笑道:“爷真的一日三餐都用了。你看,要不是等你来,爷就和弘旺一会儿用晚膳了。爷真没少吃。瘦了可能还是因为没你安排的膳食好。” 弘旺把脸扭向一边,他阿玛这副讨好的模样简直没脸看! “那爷就不知道让人传个话,便是臣妾每日让人给你们俩送晚膳又怎么了?”池小河可没这么好哄,还是忿忿道:“今儿是臣妾主动来了,要是臣妾一直不主动呢?爷就一直不张嘴?咱们夫妻一体,爷就这么生分?” “爷这不是怕你累着了么!”八爷忙道。 “臣妾有什么累的。膳食有厨房准备,送菜的会有奴才们。臣妾不过动脑子搭配一下而已。臣妾在爷眼里就这么没用?”池小河道。 “是是是,是爷的错。”八爷笑着赔不是,“福晋带了什么好菜来?爷都饿了。咱们先吃。吃饱了,你想怎么出气都行!” 池小河本也没打算一直和八爷扯皮。她就是看着父子俩都瘦了,心疼得忍不住说两句。这会八爷也认错了,她也见好就收,忙让夏蝉把带来的汤和菜都摆上。 今日她让厨房准备的是老鸭汤。这人一旦事情多了,就容易着急上火。所以她才想着准备这个汤,好给八爷去去火气。另外还带了四个菜,都是父子俩各自爱吃的。 “还是福晋会安排。”八爷临到要吃了还不忘再夸一句。 “今儿是特意为你们准备的,多吃一些吧。”池小河道。 这顿晚膳八爷和弘旺都用了不少。一个是池小河准备的菜式很合胃口,一个就是池小河本人的到来。 之前就父子俩一块儿用膳,气氛比较沉闷。今日多了池小河,有说有笑的,心情都不一样。 “好了,臣妾也不打扰你们父子俩了。”晚膳过后池小河并没有多待,而是让夏蝉收拾碗碟就准备离开,“爷和弘旺都是吃惯了臣妾小厨房的菜,所以在前院总是用得没那么香。若是觉得臣妾每日叫人送过来太麻烦,那就三日一次吧。臣妾可不想过段时间再看到你们又瘦了。” “那就有劳福晋了。”八爷这回没再说拒绝的话。 八爷起身送池小河出去,弘旺则留在屋里开始做功课。 “爷这阵子还要忙多久?”池小河问道。 “忙到四哥回吧。”八爷道。 “四哥快回了?”池小河一愣。 “应该快了。”八爷回道。 池小河一想也是。四爷这次的任务就是去祭天,并没有其他的事情。按之前定好的良辰吉日,祭天早就结束了。算算时间,四爷应该在回城的路上,且用不了多久就该到京城了。 “爷,今日侧福晋来找臣妾了。”池小河把舒舒觉罗氏的事说了。 八爷挑了挑眉,道:“这倒是难得了。” “臣妾想着写封家书也没什么,就答应了。”池小河道。 “嗯,无妨。”八爷点头,“她阿玛是个聪明人,她担心的倒是多余。” 池小河一笑,“她能想到这点已经算不错了。爷就别说她了。” “爷最近是顾不上府里了,还得福晋多费心。”八爷道。 “爷又同臣妾客道。府里的事本也是臣妾分内的事。爷尽管放心,臣妾会替爷看好家的。”池小河看着八爷,笑得一脸温柔。 站在院门口,两人都有些依依不舍。八爷伸手抱住池小河,低头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池小河也回抱住八爷的腰,把脸贴在八爷的胸前好一会儿都没说话。 一旁的奴才们都看向别处做透明状,两人却没再多说什么,只静静地抱了会便分开了。 回去的路上,池小河的心情并不轻松。八爷今晚有一种刻意表现的轻松。她其实能看到八爷眼里偶尔流露出来的疲惫。这说明事情的进展并不像八爷表现的那么顺利。 “但愿一切都好吧。”池小河在心里默默地祈祷了一句。 第990章 直觉还是准的 毕竟是多年的枕边人,池小河的直觉还是准的。八爷这边确实形势差强人意。 四爷离京并不代表他在京城完全没有布置。且京城的消息也可以随时传给他,方便他掌控。 所以京城看似在八爷的掌控中,实际上却还是有不少阻碍。更何况朝中原本支持他和支持四爷的势力本就势均力敌。 原本八爷是想着康熙如今身体不好,兴许要不了多久就会立太子,或是些遗嘱。但谁知康熙身体又渐渐的好转起来,现在偶尔还能上个早朝。 他有听说张廷玉曾几次深夜被康熙招进宫。这位深受康熙信任的内阁大臣,可是康熙御用的拟旨人。深夜召见,是不是在立遗嘱,亦或是改遗嘱? 八爷自认在康熙那并没有得到真正的信任。所以他也没有自信到认为康熙选的继承人一定是自己。 为此,八爷是想在四爷祭天回来之前就让康熙立他为太子,彻底掌控局面。否则这么一直僵持下去,两人内耗的都会相当辛苦,且很容易到最后落得两败俱伤。 在八爷内心深处,他其实不愿意真的和四爷走到兵戈相见的那一步。即便两人如今已经是在你争我斗了,可他总记得当年一块儿被刺客围攻,相互依靠的场景。 可要做到万无一失,做到兵不血刃却不是件容易的事。这也是为何八爷最近会很忙碌的原因。 弘旺跟在八爷身边也看到,听到,学到了很多。他虽然还只是个半大孩子,但他的见识已经不少。对于八爷要做的事情也早已心知肚明。 前两年弘皙还风光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做人要低调的道理。人越是站在高处,越是应该时时提醒自己自省。若是得意忘形,从高处跌落就会更疼。 不知道如今一个人住在阿哥所的弘皙是什么滋味,有没有后悔当年的过分张扬。 “阿玛,您今日早些歇息吧。”弘旺忍不住劝了八爷一句,“额娘说过,不论什么时候,身体健康都是第一位的。没有个好身体,争什么都是白费。” 这话说的八爷笑了起来,“怎么,你也来替你额娘管我了?” “儿子不敢。”弘旺忙道。 “知道你是关心。”八爷笑着摆手,没让弘旺继续辩解,“行吧,今日咱们父子俩都早些休息。明儿一早,阿玛带你给皇玛法请安去。” “嗯。”弘旺点点头,先告退了。 八爷自己坐了一会儿,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笑着摇了摇头,也叫了人进来伺候洗漱。 这晚池小河到睡的不太安稳。 她又梦见历史上八爷最后的悲惨下场,还有自己这个八福晋不好的结局。 在梦里,她明知道这个时空已经不是历史上那个清朝,可还是免不了伤心难过。以至于她被秋梨叫醒的时候才知道自己在梦里哭。 “福晋是做噩梦了?”秋梨递了杯热水过来。 池小河接过喝了一口,声音还有些虚浮,“是啊,做噩梦了。” 她感觉自己后背全是冷汗,那种现在梦境出不来的感觉实在的是后怕。 “奴婢去弄着热水来,给福晋换身衣裳吧。”秋梨看到了她额头的冷汗,也注意到她脸色不对。 “嗯。”池小河有些木然的点了点头,突然觉得小腹有些抽痛。 秋梨打了热水来才发现池小河的脸色变得更苍白了。她担忧的道:“福晋是不是还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叫柳大夫来?” “不必了。应该是葵水来了。”池小河忍着痛道。 秋梨恍然,“算日子确实差不多了。” 这两年池小河调理的不错,加上身边的人也照顾有佳,所以她来葵水后的反应已经很小了。像今日这样小腹抽痛的情况已经有段时间没出现过了。 “奴婢给福晋弄个暖壶吧。”秋梨看池小河不对劲,想了想又道:“奴婢再给您熬点红糖姜水去。” 池小河没阻止她折腾,因为她这会疼的都快说不出话来了。她心里清楚,今晚的反常都是因为情绪波动太大的原因。 这会已经后半夜了。等池小河喝了红糖姜水,又抱上了暖壶,离天亮也没多少时辰了。 “福晋安心睡。明儿一早奴婢会跟小主子们说,让他们别过来打搅您。”秋梨道。 “别说我不舒服,就说昨儿夜里做梦惊醒后快天亮才睡着,晚点就会起的。免得他们太过担心。”池小河叮嘱道。 “福晋放心,奴婢知道。”秋梨应道。 池小河点点头,这才合了眼。秋梨办事她还是放心的,这丫头说话知道分寸。 八爷并不知道池小河这晚的不安。他倒是一夜好眠,天不亮就带着弘旺进宫了。 今日没有大朝,所以进了宫也没见到几个人。八爷带着弘旺直接去了乾清宫,就见守门的小太监一脸笑的迎了过来。 “皇阿玛起了没?”八爷问道。 “刚起一会儿,正用早膳呢!奴才这就进去通报。”小太监忙道。 八爷点头,带着弘旺在门口等。没过一会儿,小太监就出来了,说康熙让他们进去。 父子俩进了大殿,走到里间一看,康熙一个人正坐在桌前用早膳。他的左手垂在身体的一侧,右手正拿着勺子有些费力的往嘴里送,他的面前是一碗小米粥。 “儿臣给皇阿玛请安!” “孙儿给皇玛法请安!” 父子俩异口同声的先给康熙行了礼。 “免了,起来说话吧。”康熙道:“坐下陪朕再用一些。” 康熙当然知道两人都是用过早膳才进宫的,但还是这么说了。八爷和弘旺自然不会拒绝,擦了手后坐在了康熙的左右手。 早先康熙是不愿意让人看到他狼狈的样子。尤其是手无法用力,有时候喂进嘴里的粥都会漏出来。 但他现在已经能正视自己的衰老和虚弱了。所以并不介意这个时候放八爷和弘旺进来。 八爷也并没打算去给康熙帮忙。他知道康熙的自尊有多强。他努力的锻炼右手,也是为了尽力恢复自己的行动能力。 敢于面对,且不服输的想去战胜它,这种精神本就是很令人佩服的。 第991章 谈心 不管这个男人有多老,八爷都不得不承认他身上的气场依旧震慑力十足。这是一个当了几十年帝王身上无法磨灭的。 在宫里用膳,那就真的是食不言了。好在八爷和弘旺都是日常进宫的人,到也能习惯这个氛围。 祖孙三代一块儿用过早膳,八爷见外面出了太阳,便提议出去散步消食。 “儿臣问过太医,皇阿玛平日里应该多走动,这样有利于恢复。” “朕以为你们都盼着朕恢复慢点。”康熙笑着道。 八爷心里一突,笑道:“皇阿玛这话说的。儿臣还盼着皇阿玛能早些出来重掌乾坤呢!儿臣一个人监国,实在有些费力。” 康熙撇了他一眼,没多说什么,只慢悠悠地往前走。 弘旺没参与这父子俩的对话,而是搀扶着康熙的左胳膊,跟着康熙的节奏慢慢走着。 祖孙三人并没有去御花园,就在乾清宫大殿前转悠。 今日的太阳很好,这会已经从云层后面钻了出来,照在人身上暖暖地,驱散了清晨的寒气。 “老四快回了吧。”康熙道。 “嗯,儿臣接到四哥的消息了。约摸还有七八日,四哥就能回京了。”八爷回道。 “那到时候你去接。”康熙道。 “是,儿臣也是这么打算的。”八爷道:“四哥这一路辛苦,回来后,皇阿玛是不是让四哥休息两日?” 八爷这话若是有心曲解,只怕要认为他是故意不想让四爷上朝。不过康熙这会到没怀疑,毕竟他知道这个儿子没这么蠢。 “老四是个闲不住的,还是让他回来后就上朝吧。你不是说一个人太累了?正好让老四帮你分担一些。”康熙道。 “那也好。”八爷笑了笑,道:“四哥管的那一摊子事,儿臣做起来还真有点吃力。” 康熙脚步一顿,回头看了八爷一眼,道:“吃力?若真这么吃力,又何必争那个位置?” 八爷这下是再笑不出来。这才多大会功夫,康熙这已经是两次直白的说夺嫡大事了。 这事之前都是心照不宣的,怎么今日一而再的提起?是对他们的明争暗斗看不过眼了?还是说在暗示别的? 八爷心里转了几个念头,一时间还真不知道这话该怎么接。 “怎么不说话?”康熙再次开口,“真以为朕什么都不知道?” “没有!儿臣没想过能瞒住皇阿玛!”八爷忙道:“儿臣只是没想到,” “没想到朕会这么直接?”康熙突然打断了八爷的话,冷笑道:“既然知道朕什么都知道,又何必在朕面前假谦虚?朕看你游刃有余的很!” 八爷的脸色有些发白。他说话留三分已经是习惯。在康熙面前也一向谦逊。因为他知道锋芒太过不是好事。他吃过亏,也付出过代价,却不想现在康熙却觉得他虚伪! 八爷后背有些发凉,突然有些后悔今日来请安。他本意是带着弘旺来刷刷好感度的。却不想到像是触了霉头。 “皇阿玛,阿玛没有假谦虚。”弘旺这时候开口了。他看着康熙一脸的认真,“阿玛每日都忙到很晚,都好些日子没进后院了。阿玛确实很辛苦,没有皇玛法说的游刃有余!” “弘旺!”八爷低喊一声,想让弘旺别说了。 康熙却像是颇有兴趣的抬了抬下巴,让弘旺继续。 “皇玛法,阿玛没说谎。但也不代表阿玛没这个能力。”弘旺迎着康熙的目光,一点不惧的道:“孙儿觉得,便是皇玛法当年在阿玛这个年纪,治理这么大个国家肯定也很辛苦!不过皇玛法比阿玛厉害多了!皇玛法八岁登基,二十多岁的时候已经当了十几年的皇帝,肯定要比阿玛游刃有余的多!” 这是既夸了康熙,又帮八爷说了话。 “八阿哥,你这是养了个好儿子啊!”康熙看了看弘旺,又看向八爷道:“这番话说的朕都没办法反驳了。” “弘旺还多蒙皇阿玛的教导。”八爷道:“若不是皇阿玛许他进宫读书,他也没有今日的长进。” “这倒是。”康熙笑了起来,看向弘旺道:“朕当年一见这孩子就喜欢。聪慧大方又不缺稳重。朕至今还记得当日他特别骄傲的同朕说,这都是额娘教的!” 弘旺被说的脸有些发热。当年他第一次召到康熙面前时还小,性子也比现在活泼,真的是什么话都敢说。那个时候的他还不知道,在别人府上,当额娘的是很少会教孩子们读书认字的,都是当阿玛的教,或是等着请先生启蒙。 也正因为这份与众不同,可能才让康熙对他更感兴趣,也才让他有机会进宫读书。这么多年,他一直都觉得这是池小河这个当额娘的给他带来的幸运。 “你也有个好福晋。”果然,康熙接着感叹了一句。 “那也是皇阿玛替儿臣挑的好。”八爷道,脸上的笑容都多了几分。说到池小河,他总是忍不住会神色温柔起来。 “胤禩啊,心里对朕可还有怨?”康熙突然问道。 八爷愣了会,躬身道:“儿臣曾经有过。如今没有。” 他知道自己若是说从未怨恨过,康熙肯定是不信的。他和良妃,他们母子俩在宫里这么多年受的委屈,他相信康熙自己心里有数。但父子俩从未就这个话题说过。 当然,他现在要说心里一点怨恨都没有,那也是假话。只是这个假话,他现在必须说。不然,刚提到儿子教养的好有康熙的功劳,老婆选的好也有康熙的功劳,他若是还有怨,那就太没气度了! “朕信你这话。”果然,康熙神色又缓和了一些,“早年间,你和你额娘是吃了苦头了。朕心里有本帐,对你们这些孩子,朕做不到一碗水端平,但朕也尽量在弥补你们了。” “是儿臣以前不懂事。”八爷眼里有泪光闪动,显然也是动了情,“如今儿臣自己做了阿玛,也帮着皇阿玛管着朝中各项事务,很多事情才慢慢明白。” “那你觉得,朕会选谁来继承这江山!”康熙突然话锋又是一转。 弘旺听得直皱眉,而八爷则是再次愣住,这可是个送命题! 第992章 胆子倒是大 康熙显然不是临时起意要问这个问题。兴许在用过早膳准备散步的时候就已经准备问八爷这个问题了。 有那么一瞬间,八爷觉得是自己出现了幻觉。四周静的可怕。他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但他心里另一个声音却在叫冷静!可这叫他怎么冷静!他从未想过会有一天要在康熙跟前直面这个问题! 弘旺也很紧张,他怕自家阿玛一个回答不好,就真的失去了竞争的机会。亦或者惹怒了皇玛法,就此获罪,一家人都跟着遭殃。而现在这个话题也是他无法帮腔和触碰的! 心念急转间,八爷神色平静的开口,“皇阿玛,儿臣觉得您会选儿臣来继承这江山!”这话可谓带着几分破釜沉舟。八爷也是大着胆子赌一把。 然而他回答了,康熙却是半晌都没有反应。 八爷是微微躬着身子的,此时也不便抬头去看康熙的神情,只能静静地等着。弘旺却是一直在盯着康熙看。但他也看不出康熙的喜怒来。 八爷从未觉得时间如此难熬过。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听见康熙轻轻地一声笑,然后道:“你胆子倒是大!” 这话没有半分的怒气,甚至是带着亲昵。八爷瞬间就松了口气!他直起身来抬头看向康熙,微微笑道:“皇阿玛既然问,儿臣自是要如实回答。” 这会八爷才觉得自己心跳的厉害!那砰砰砰的声音像是要把耳膜都震穿! 当然,这都是他紧张过度的表现,外人是一点都察觉不到的。 康熙看着八爷,也不说他回答的对,也不说他回答的不对,只是笑了笑,道:“好一句如实回答。朕欣赏你这份胆量。” 八爷笑了笑,没接话。他没傻到去问答案到底是什么。因为他心里明白,康熙本就没打算告诉他答案。 再后面康熙就没再说这个话题,转而问起了一些朝政上的事。八爷一一作答,父子俩的气氛很是和谐。弘旺在一旁一直扶着康熙的胳膊,也没再说话,只是认真的当一个旁听者。 “皇阿玛,儿臣看您额头都有汗了,进屋歇会吧。”八爷道。 “唔。”康熙点点头,道:“你还有事忙就先去吧。” “是,儿臣先告退。”八爷说着正准备让弘旺也一起走的,就听康熙道:“让弘旺留下来陪陪朕。晚点朕会让人送他出宫。” “是,皇阿玛。”八爷看了弘旺一眼,见弘旺微微点头,他也就放心的离开了。弘旺已经不是第一次待在康熙身边,八爷倒是不担心。 出了乾清宫,八爷长舒了一口气。他万没想到今日只是简单的来请个安,竟是经历了一场考验。他不敢说这场考验就一定让康熙百分百满意了。但他觉得,至少没让康熙失望。 沉郁了好几日的心情,在这一刻清爽了不少。八爷走路的步子都松快了。连他自己都没发现,他的嘴角也微微的上扬着。 而跟在后面的赵仁宽却很清晰的感觉到了八爷心情不错,也跟着松了口气。这几日跟在八爷身边伺候,他都下意识的绷紧了神经,就怕一不小心惹了八爷不高兴。 今日几位内阁大臣们也都感受到了八爷的好心情。他们还不由觉得奇怪。这眼瞅着四爷就要回京了,怎么八爷还高兴起来了?他们也没察觉出这朝中局势现在对八爷有利多少啊? 要说内阁的几位都是人精。六部的尚书们都开始站队了,这几位愣是能保持中立。既不偏八爷,也不偏四爷,一贯的只认当朝皇帝! 八爷早些时候还有想过拉拢一下,后来看明白了,便选择了放弃。内阁几位保持中立也好,谁都拉拢不上,大家公平竞争。 “对了,四哥过几日进京,皇阿玛让我出城去接。”八爷突然对几人道:“等到了那日,我一早就先不来这了。朝中事务还请几位大人先处理着。” “啊,这事应该的。”有人忙道。 张廷玉则是多看了八爷一眼,微微挑了挑眉,对八爷为何心情不错,有了个大胆的猜测。 几个内阁大臣本就是配合八爷处理朝政的,既然八爷这么说了,肯定是纷纷应了,让八爷放心,那日能安心接四爷。 几日时间一晃而过,很快就到了四爷回京的日子。八爷一早就出门了,池小河则是准备去九爷府上走一趟。 九福晋的预产期已经过了,肚子却迟迟没有动静。池小河有些担心,前两日看过后就让那边有消息就通知她。今日虽然那边没消息来,但她莫名有些不安,便决定还是亲自走一趟。 四福晋要在府里迎接四爷回来,自然是不能同她一块儿的。至于三福晋她们,她一时半会也顾不上叫了,便独自前往。 这日天阴沉的厉害。连续了好几日的晴朗天气突然消失,让人无端的添了几分烦闷。 轰!突然响起一声春雷。马车跟着晃动了一下,池小河身子一歪,差点撞到车壁上。看来是马受了惊。 “福晋,怕是要下暴雨!”秋梨道。 “这鬼天气!”池小河皱眉道,“贝勒爷早上出门好像没带雨具!” “真要是暴雨,带了也不顶事。”春燕在一旁道。 池小河心里的烦闷更添了几分,但她却没再说什么。八爷那边现在便是让人送东西也顾不上了。只希望九福晋别在今日这种鬼天气发作才好。 过了一会儿又是一声春雷,雨没下,风倒是刮了起来。那风声呼呼地,像是一夜入冬似的。 马车的速度慢了下来,但好在还平稳。池小河没说话,春燕和秋梨也安静的在一旁守着。 不多时,到了九爷府上,天已经暗沉的像是要到晚上似的。风依旧很大,吹得人眼睛都睁不开,好在雨还没下下来。 守门的小太监见是池小河,不由吃了一惊,没想到她这种天气还赶来了,连忙迎了上去。 “你们福晋今日可还好?”池小河忙问道。 小太监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见府里又跑出来一人,差点没撞在池小河身上。 第993章 顺利生产 秋梨手快,一把拦住了那个莽撞的小太监。那小太监站住脚抬头一看是池小河,连忙激动的道:“福,福晋,我们福晋要生了!奴才正要去给您送信!” 这可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池小河一听这话,整个人都不好了。 “什么时候发作的?”池小河一边往里走一边问。 “半个时辰了。”小太监道。 一开始大家都手忙脚乱的,要不也不会耽搁这么久才顾得上让人给池小河送信。 其实池小河来了也帮不上什么忙。但因为九福晋信任,这些日子也多亏池小河开解,九福晋才能保持心情愉快,所以大家才默认要她陪着。 关键是今日九爷还不在!一大早就随着八爷出城去迎接四爷了! “你们福晋的额娘那边送消息没?”池小河又问了一句。 “送了!送了!”小太监忙点头,“比奴才早一点出的门。” 池小河点了点头,算是放了一半的心。这府里总要有个人主事,若是九福晋的额娘来和她一块儿,万一有什么事情也好商量。 轰!头顶又是一声雷,惊得池小河脚下滑,差点没摔了。 “福晋,您慢点!”秋梨忙一把扶住她。 “咱们走快点,赶在下雨前进屋!”池小河道。 一行人几乎都要跑起来了,却依旧没能赶过老天爷!眼瞅着就要到九福晋的院门了,雨哗一下就下来了! 因为没带雨具,几个人直接淋成了落汤鸡。不过此时也顾不上这些了,大家紧赶慢赶的快步进了院门。 “啊!”一声惨叫传来,池小河一下就皱紧了眉头!这才刚发作半个小时就这么叫,后面还能有力气生? 池小河快步走到产室门口,用力拍门道:“九弟妹,我来陪你了!别怕,听接生嬷嬷的,别用力叫,省着点力气!” 大概是听到了池小河的声音,接下来产室倒是安静了。池小河松了口气,旁边已经有九福晋院里的丫鬟过来了。 “奴婢给福晋找身干净衣裳先换了吧。免得受凉。” “嗯。”池小河忙跟着那丫鬟去了客房。她头发衣裳都湿了个透,这一身水汽的也不能去陪九福晋,必须得换了。 秋梨和春燕也忙过来帮忙,换衣裳的换衣裳,擦头发的擦头发。没一会儿,池小河就重新换了一身。 “头发就这么散着吧,还能干的快点。”池小河道。这会急吼吼地赶时间,也顾不上形象了。 秋梨还是拿簪子给她简单的绾了个发髻。 产室里,九福晋脸色发白,嘴里咬着个软木,正满头大汗的用力。 她发作的很急,不过半个时辰,产道就大开。两个接生嬷嬷也是一头的汗,一个教她用力,一个观察情况。 池小河就是在这个时候进来的。 她没让秋梨她们跟着。产室这会人不少,她一个人进去给九福晋打气就好。 果然,九福晋一看她来了,眼睛都亮了,伸着手就想向池小河求助。 “别怕,别怕!八嫂来了啊!”池小河忙上前坐在九福晋身边,一把握住她的手,“已经让人通知你额娘了,我估摸着在来的路上。你别怕,咱们肯定能顺顺利利的把孩子生下来。” 九福晋眼眶都是红的,看着池小河用力的点了两下头。 有了池小河的鼓励,九福晋真的有精神多了,竟然只过了一个时辰就把孩子给生下来了。这个时候,九福晋的额娘才刚赶到没一会儿呢! “看这大胖小子!”池小河抱着孩子给九福晋看,“我就说你能平安生产吧!这下安心了?” 九福晋曾经在自己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就没了一个孩子。所以这胎怀上后一直都患得患失的。越是快到生产的时候,越是心慌,差点没得产前抑郁症。弄得九爷那段时间是既怕去她那,又不好不去她那。 虽说九爷对九福晋没多上心,可对自己的第一个孩子还是很上心的。结果一来二去的,倒是同九福晋的感情增进了不少。两人这会比新婚时还甜蜜。 她这胎不管生儿生女,九爷都会高兴。这会一下生出个大胖小子来,等九爷回来了还不知道要高兴成什么样子! 九福晋看了一眼儿子,心满意足的合眼睡觉了。她虽然生的快,但也累的很。这会也是筋疲力尽了。 产室里自然有奴才们伺候着给九福晋擦身子,换衣裳。池小河便抱着孩子去给九福晋的额娘看。 外面雨下得比她来的时候还要大,但风却几乎停了。九福晋的额娘看着裹得严严实实的小婴儿,激动的眼眶都湿了。 “夫人抱抱看!”池小河笑着把孩子送到了她的怀里,“还挺沉手的。” 九福晋的额娘仔细看着怀里的婴儿,笑道:“这眉眼像九爷,嘴巴像福晋。” 池小河听得想笑。小孩子生下来其实都长的差不多,叫她是真看不出来谁像谁。不过这会大家都高兴着呢,她也就附和着道:“这孩子看着眉清目秀的,长大了肯定是个美男子!” 这话说得九福晋的额娘笑得更开心了。 “有夫人在这照料,那我就先回去了。”池小河想着八爷怕是要淋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府,她还想赶着回去给八爷备些东西。 “啊,这一大早的辛苦福晋了。用了午膳再走吧。”九福晋的额娘忙道。对于池小河能来帮忙,她是很感激的。她也听自家女儿说过,这些日子多亏了池小河常来看望。 “夫人客气了。我府里还有事。”池小河婉拒道:“等三日后我来喝洗三酒,今日这会还有得夫人忙,就不叨扰了。” “也好。”九福晋的额娘也没多纠结,笑道:“以后有的是机会再感谢八福晋。今日就不留您了。” “夫人也不必送了,好好照看九弟妹和小阿哥吧。”池小河笑了笑,又看了眼小婴儿,这才带着春燕和秋梨离开。 回去的路上,池小河才发觉自己后背竟然出了一层薄汗,全是刚在产室陪九福晋闷的。这会静下来,不由打了个寒颤! 第994章 四爷回京 突如其来的大雨,让八爷今日迎接四爷的过程很是不顺利。 本来应该是在城门外来一番兄友弟恭的问候,然后携手一块儿进宫向康熙复命的。结果一众官员们都跟着淋了雨不说,八爷和四爷也只是匆匆打了个照面就往宫里赶了。 进宫的路上,四爷邀请八爷坐了他自己的马车,十爷也跟着挤了进去。于是本是两人之间的较量,到变成了三人之间的寒暄。 “早知天气如此,八弟就不必跑这一趟了。弄得大家都跟着受累。”四爷一脸的歉意,亲手给八爷倒了一杯热茶。 “谁知道这天变得如此快。”八爷笑道:“昨儿还艳阳高照呢!今儿一早是有点阴沉,但也没料到会有这么大场雨。” “我看啊,这老天爷就是不欢迎我们回来!”十爷嘟囔了一句。 八爷下意识的瞥了一眼四爷的神色,笑道:“十弟,你又胡说。皇阿玛可是早就盼着你们回了。” 十爷瘪了瘪嘴,一脸的不置可否。四爷倒是淡淡一笑,道:“劳皇阿玛惦记了。咱们这一路上还是挺顺利的。皇阿玛近来身子可好?” “还不错,恢复的越来越好了。”八爷道,然后他就注意到四爷听到这话的时候脸上神色舒展开来,然后很是高兴的道:“那可真是太好了!” 他脸上神色未动,但心里却是冷笑。他就不信四爷出京这么久,没收到京里传的消息。对于康熙的身体状况,四爷心里肯定清楚,还故意露出这种表情,也是挺会演戏的。 说实话,他都不相信四爷听到康熙身体恢复的消息会高兴。因为康熙的身体恢复的越好,就意味着他越不可能放权。那选继承人的事情就会一再推迟。 不过这些心照不宣的事情就没必要拿出来说了。有时候便是他自己,也不希望康熙恢复。哪怕就这么一直偏瘫着,也省得他们的争斗无休无止。 “其实我是最盼着四哥回来的。”八爷突然道。 “哦?”四爷愣了一下,看向八爷,就听他笑道:“因为四哥回来就有人替我分担事情了。四哥是不知道,这段日子我一个人监国,着实累!” “怎么,我才刚回,就想着让我干活了?”四爷也笑了起来,“我们这一路奔波的,不得给几天休息?” “四哥,你就当是心疼心疼弟弟吧!”八爷带了几分讨好的笑道:“昨儿我还和皇阿玛说呢,等你回来不给假,赶快来给我帮忙!” “啧啧,看这话说的!”四爷指着八爷对十爷道:“看看你八哥,怎么不说心疼我这个哥哥呢!早知如此,我就该再走慢点,再晚几日回京!” “哈哈哈,四哥,你现在后悔已经晚了!咱们啊,马上进宫了!”八爷笑得一脸得意。 四爷无奈的笑道:“你呀,算盘打的可真是好!” 十爷喝了口茶,笑了笑没说话。他知道这两人都口是心非。他们这一路行进的速度可不慢。真要是不紧不慢的走,起码还能再晚三五日进京。为何赶路,还不是因为四爷放不下京里的情况么!至于八爷,一个人在京里独掌大权才好呢,才不会希望四爷回来分权。 乾清宫里,康熙一早就等着四爷、八爷和十爷的到来。他看着外面的大雨,眉头紧皱,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李德全上前去掩大殿的门,怕冷风吹进来让康熙着了凉。 “无妨,就开着吧。”康熙突然出声道。 李德全手一顿,回头看了一眼,见康熙看着殿外,便默默退到了一边。 “这雨来的倒突然。”康熙又说了一句。 “是啊,一早天就阴沉的厉害。后来又起了大风。”李德全附和道:“谁料到昨儿还是个艳阳天,今日就下这么大的雨。一早那几声春雷才是吓人。” “都说春雨贵如油,但如此大雨,怕不是好兆头。”康熙眼里多了几分忧色。 “万岁爷别多想。此番四贝勒爷去泰山祭天不是很顺利么,今年肯定是风调雨顺的一年。”李德全道。 康熙没接话,脸色沉沉的,显然并没有因为这简单的一句话就开怀。 今日没有早朝,乾清宫安静的很,只听见外面哗哗地雨声。不知道过了多久,李德全看到远处隐隐有人影接近,猜是八爷他们到了,忙回身给康熙报信。 “嗯。”康熙点点头。他如今眼神已经不大好,并没看清远处有人来。不过还是端正了下坐姿。 很快那一丛人影就越来越清晰,果然就是八爷他们。 回宫复命,其实主要是听四爷说泰山祭天的始末。八爷行过礼后就在一旁听着,并没有突出自己。而十爷更是没有存在感。明明他是同四爷一块儿去的,却也像个旁观者,仿佛并没有走这一趟似的。 “十阿哥,你有什么要补充的?”康熙突然就点了十爷的名。 十爷正在神游,冷不丁被点了名,差点没反应过来。见大家都看着自己,忙道:“四哥说的已经很全面了,儿臣没什么要补充的!” 康熙露出几分恨铁不成钢的神色,但十爷一贯如此,他也懒得说教,便道:“这一路辛苦你们了。今日天也不好,朕看你们衣裳多多少少都淋湿了,快些回去歇息吧。” “皇阿玛,儿臣明日是不是还能歇一日?”四爷笑着道:“八弟刚同儿臣说,他向皇阿玛求了不给儿臣假,让儿臣一回来就办差!” 康熙一听这话也笑了,道:“你八弟说他一个人有些吃力,想你帮忙。朕本是想给你几日时间休息的。” “儿臣走这么长时间,八弟都能忙的过来,儿臣倒是觉得也不差这一两日了。”四爷道。 “四哥都这么说了,那儿臣就再坚持两日吧!”八爷苦着脸像是下了很大决心的道。 四爷正准备再开口,就听康熙道:“那八阿哥就再坚持几日吧。你四哥一路奔波,让他好好休息三日。三日后再来给你帮忙。” 第995章 真让休息 四爷听了这话心里就咯噔了一下。他本只是故意玩笑两句,他当然是愿意明日就开始回朝办差的。但好像这玩笑开的过了,让皇阿玛当了真。又或者说,他不在的这段日子,皇阿玛对老八办事能力很满意,所以并不介意让他多休息几日! 以前说起来都是共同监国,这次说的可是给老八帮忙。是随口这么一说的,还是心里真这么想的?之前他收到京里的消息,也没说老八占了多大的便宜,怎么他一回京,感受到的却不是那么回事呢? 不过因为路途原因,他的消息总是要滞后几日,难道说就是这几日便发生了变化? 但此时不是细想的时候。他很快就笑着回道:“那儿臣就多谢皇阿玛和八弟体恤。等儿臣休息好这三日,再来给八弟帮忙。” “对了,还有桩喜事同你们说,你们九弟府上今日添了小阿哥。”康熙道。 这是九爷府上不久前刚让人报进宫的消息。虽说康熙子孙不少,但每次添孙还是让他很高兴。 “啊,九嫂生了小阿哥啊!那九哥可高兴坏了!”十爷就像是突然睡醒了似的,很是高兴的冒了这么一句。 八爷看他笑得傻呵呵的模样,很有些无语。康熙也不由笑了起来。 本来今日出城迎接的人都该跟着进宫的。但因为雨太大,八爷就让其他人回去了。所以九爷这会应该已经回了府上,知道了这个好消息。 “那要恭喜九弟了。”四爷笑道:“这可是他府上的嫡长子,洗三宴得好好操办才是!” 八爷能看出四爷眼里的笑没有多少温度。对于四爷来说,嫡长子这个话题怕是永远的痛了。 从乾清宫出来,大家是要各自回府的,十爷却是有些兴奋的拉着八爷道:“八哥,咱们去九哥府上瞧瞧小侄子吧!” 八爷一脸无语的看着他道:“咱们这身上湿淋淋的跑去像什么样子!你今日刚回京,还是先回府吧。等洗三宴再看便是!” “哦。”十爷的积极性被打击,顿时没了精神,干巴巴的道:“那弟弟先回府了,八哥,告辞!”说完一拱手,竟是先走了。 八爷愣了一下,随即看向四爷,就见四爷也正看下他,两人相视一笑,都摇了摇头。 “四哥,一块儿走吧?”八爷道。 “嗯。”四爷点头。八爷去城外接他的时候是骑马去的,这会要想不淋雨,只能坐他的马车回去。 这一次,马车上就只剩了他们两个人。 但在回府的路上,两人都意外的没有说话,而是一路沉默的到了府门口。 “谢四哥,回去好好休息吧。”八爷下车前就笑着说了这么一句。 四爷笑着点点头,目送八爷下了马车。 这会池小河已经从九爷府上回来了。她让人在府门口盯着,一旦八爷回来,就让人通报她。这样她就方便让厨房赶快把姜汤熬上,好让八爷一回来就有的喝。 八爷也看到了府门口池小河院里的人。他今日难得这么早就回府,本也打算去池小河那的。这么多日了,他也该去看看池小河还有孩子们。 正院里,池小河已经让人准备好了八爷的干净衣裳。听到院门口有动静的时候,她就起身到屋门口去迎接。 “看贝勒爷这一身湿的。”池小河皱着眉,忙叫人打热水来。 “福晋这么快就回了?爷以为你还在九弟府上。”八爷笑道。 池小河的脸颊有些泛红,像是急的。她笑道:“九弟妹这一胎生的尤其顺利,不到两个时辰孩子就出来了。臣妾看孩子健健康康的,又有九弟妹的额娘在,想着大雨天气不好,就赶着回来了。” “那你可有淋着雨了?”八爷问道。 “没!”池小河一口回道,然后迅速的给春燕和秋梨使了个眼色。 她淋雨的时间很短,所以并不打算告诉八爷,免得八爷担心。春燕和秋梨都是她的丫鬟,这会得了指令,自然也不会多嘴。 八爷对此毫不知情,点头道:“刚我在宫里就听皇阿玛说了。皇阿玛也高兴的很。九弟这次洗三宴肯定要大办。” “那是肯定的。怎么说都是他们的第一个孩子,又是个大胖小子。九弟怕是要高兴坏了。”池小河笑道。 “可不是!”八爷说着也笑了起来,边配合池小河伸开双手换衣裳,边道:“我说今儿早上九弟陪着我出城的时候就心不在焉呢!感情他也想着九弟妹今日要生产了。” “谁能想得到呢!”池小河道:“臣妾今儿一早心里还在念叨呢,说可千万别今日生,这天气看着就不大好。谁知这孩子偏就今日跑出来了!迟了这么些时候,你说他也不挑个风和日丽的日子。” 八爷被这话逗乐了,笑道:“这才叫会挑日子呢!挑个让你们都能记得住的日子!等以后这孩子长大了,你们回忆起来,都能记得他是在个大风大雨的日子出生的!” “可不!”池小河说着也笑了起来。结果没笑一会儿,她便皱眉扭头,捂着嘴打了个喷嚏。 “着凉了?”八爷忙问。 “没事!”池小河忙笑道:“说不定是谁想臣妾呢!” “爷就搁你跟前站着,还有谁想你!”八爷挑眉。 “就不能是额娘?”池小河白了八爷一眼。 八爷笑道:“那还真有可能。你有日子没带孩子们给额娘请安了。” “嗯,等天晴了臣妾去。”池小河点头。 等八爷换完了衣裳,又擦了头发,姜汤也就送来了。 池小河递给八爷一碗,结果却被八爷塞进了她自个儿手里,“你也喝一点吧。这天一下雨,明显感觉冷些,你也驱驱寒。” 池小河正想答应声好,结果鼻子一痒,扭头又打了个喷嚏,手抖的连姜汤都泼了,把手背烫红了一大片。 “快拿冷帕子来!”八爷吓了一跳,连忙从池小河手里接过装姜汤的碗放一边去。 春燕也吓着了,放下手里的托盘就去弄帕子。 池小河的喷嚏却像是停不下来了,一个接一个的打。 第996章 要爷陪 “你这肯定是受凉了!”八爷皱眉道:“早上出门真没淋着雨?” 池小河这会顾不上回答八爷的话。几个喷嚏打完,她是眼泪与鼻涕齐流,这会狼狈的很,只顾着拿帕子擦。偏右手的手背还红了一片,这会火辣辣的疼。 “你说!”八爷冲着递帕子过来的春燕就是一吼。 春燕这下哪里敢隐瞒,很快就把池小河进了九爷府后有淋一段雨的事说了。 “福晋回来没喝姜汤?”八爷沉着脸。 “福晋说不想喝,就,就喝了热茶。”春燕心虚的声音都快没了。 “她说不想喝,你们就不知道劝?你们就这么伺候的?”八爷质问道。 春燕头都快埋进胸口里了。这话她哪里敢接。 “是奴婢们没伺候好,请贝勒爷责罚!”秋梨在一旁道。她这会心里也后悔刚才劝的时候没多坚持一下。但那会池小河看起来精神不错,且她想着在九爷府上的时候及时换了干净衣裳,应该是没大碍的。谁曾想还是着了凉。 “爷就别怪她们了。”池小河这会缓过劲来替自己的丫鬟们求情,“臣妾也没想到自己这么没用。臣妾在九弟妹那有换衣裳的。” 这会池小河自己回忆起来,应该不是因为进府那会淋雨受的凉。大概是在产室的时候热出了汗,然后出来被风吹才受的凉。她这会还记得自己当时连打了两个寒颤。 “你就顾着爷,倒是不顾自己!”八爷又生气又心疼,拿春燕刚拧好的冷水帕子给池小河敷手。 他从进府看到有池小河院里的人守着,就知道池小河巴巴赶回来肯定是为迎接他做准备,就怕他今日受了凉。 “爷就别气了,只怪臣妾这身子不争气。”池小河赔笑道。结果话音刚落,又打了个喷嚏。 “去叫柳大夫来!”八爷道:“让他把烫伤膏带着!” “奴婢刚已经让夏蝉去了。”秋梨道。 听了这话,八爷的脸色才算是好了一些,转头又看向池小河,“手还疼么?” “凉凉的,不疼。”池小河道。 八爷把帕子揭开一看,烫伤的地方还好没有起泡,只是红着。 “爷,没事的,这姜汤没那么烫。”池小河反过来安慰八爷道。 八爷瞪她一眼没接话,池小河笑了一下,任由八爷继续给她敷手。 “贝勒爷,这是剩下的姜汤。”春燕去厨房把剩下的姜汤都盛了来。 “喂你们福晋喝!”八爷道。 池小河忙道:“你盛碗里,我自己端着喝!”她都多大的人了,还让人喂,实在是别扭。 “你是还想再伤手?”八爷皱眉道。 池小河张了张嘴,发现自己还真没办法辩驳,顿时哑口无言。 “自己敷着,爷喂!”八爷示意池小河自己把那冷帕子捂着手,然后从春燕那端过碗开始喂池小河喝姜汤。 “爷,你自己也得喝啊!”池小河道。 “喂完你,爷自会喝!”八爷没好气的道。 这下池小河再不敢说什么,老老实实的被八爷一勺勺的喂着喝姜汤。 其实她很讨厌姜汤这个东西。辛辣辛辣的,入口后喉咙感觉都在烧。所以她从九爷府回来后才不愿意喝,而是喝热水。结果热水还是不低姜汤驱寒。 这么一口一口的喝简直像跟受刑似的,池小河终于是熬不过,感受到嘴里的姜汤不那么烫嘴后,直接夺过八爷手里的碗,一仰脖子,把剩下的姜汤一口闷了。 “这下可以了吧。”池小河看着八爷。 八爷被她这副英勇就义的样子弄得不知道说什么好,愣了会才点了点头。 一旁的春燕很有眼色的又递了一碗姜汤给八爷,八爷很痛快的一口喝了。 这会功夫,柳大夫也来了,八爷便把位置让出来,好让柳大夫给池小河把脉。 柳大夫问了下情况,又看了看池小河的脸色,再一把脉,问道:“福晋不觉得热么?” “刚喝了姜汤的,是有点热。”池小河回道。 柳大夫却道:“福晋有些发热了。” “啊,不会吧!”池小河还不相信,抬手就想摸自己的额头,却被八爷领了先。 然后她就看见八爷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 “我这发热肯定是因为刚刚姜汤喝的!”池小河忙辩解道。 柳大夫看了她一眼,道:“那就过一个时辰奴才再来给福晋把脉。” “烫伤膏呢?”八爷问道。 柳大夫从医箱里把烫伤膏拿了出来,八爷便自顾自的给池小河上起药来。 那烫伤膏清凉凉的,涂在烫伤的地方很快就缓解了火辣辣的感觉。池小河舒了口气,后知后觉的有些想笑。明明是她担心八爷生病,给准备了一堆东西。结果一阵手忙脚乱后,她到成了那个被照顾的人! “还笑!”八爷突然恶狠狠的道。 池小河抬眸,就见八爷又瞪了她一眼,但手上给她上药的动作却依旧很轻柔。 “爷不觉得好笑么!”池小河一点都不怕,笑眯眯的同八爷把自己刚刚想到的话说了。 八爷本是黑沉着张脸的,这会却是一下没绷住,嘴角就上扬了起来。但他很快又想到自己还在生气呢,又忙把嘴角压了下去。 但这一切又怎么瞒得过一直盯着八爷表情的池小河。 还真是可爱啊!池小河在心里默默地说了一句。当然,这话她是不敢说出口的,不然八爷就要恼羞成怒了! 屋里渐渐安静下来。柳大夫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春燕和秋梨也退了下去。就剩了池小河和八爷两个人面对面坐着。外面雨声依旧,倒是更显出屋里的安静来。 “呼!”八爷终于给池小河上完了药,轻轻的舒了口气。 “爷,已经好多了。”池小河柔声道。 八爷抬头看她一眼,又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不由皱眉道:“爷看柳大夫没说错,你还是有些发热!一会儿用过午膳去睡会。” “那爷要陪臣妾一块儿!”池小河忍不住撒娇。她有好些天都没和八爷一块儿睡了。 八爷看她那眼巴巴的模样,哪里还舍得拒绝,捏了捏她的脸颊道:“好,爷陪你。” 第997章 难得聚齐 池小河好些天都没睡得这么香甜了。也不知道是因为发烧的缘故,还是八爷在身边的缘故。也许这两者皆有。 八爷原本是没有睡意的,但既然答应了陪池小河,他也就搂着人安安静静地躺着。不知不觉中,倦意慢慢袭来,八爷也跟着睡了过去。 这一觉两人都睡得沉,等睁开眼的时候,外面的天都是暗的。 因为今儿一直下着雨,天色一直暗沉,池小河还以为时辰还早。结果问了春燕才知道,竟已经快酉时了。 “居然睡了一个多时辰!”池小河自个儿都惊了。 八爷也是刚醒,不由笑道:“爷还说等你睡着就起来去看看孩子们的。没曾想竟和你一块儿睡到现在。” “爷是近来辛苦了。”池小河道。 八爷笑了笑,伸手先在池小河的额头摸了一下,然后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道:“像是不烧了。” “臣妾也觉得神清气爽多了。身上黏黏的,应该是出了汗。”池小河道。 八爷便叫人打热水来,伺候池小河擦身子,然后换身干爽的衣裳。 其实弘曦和雅尔哈早就想过来看八爷了。两个孩子也是有日子没见到八爷,也很是想念。但因为秋梨说池小河不舒服,八爷正陪着,两个孩子就懂事的自己玩了。 这会听到池小河屋里有了动静,弘曦第一反应就是两人睡醒了。他巴巴的拉着雅尔哈就跑来了。 “哎哟,二阿哥慢些,福晋还在换衣裳呢!”秋梨笑着拦住一路跑过来的弘曦。 “额娘是醒了吧!”弘曦问道。 “醒了,贝勒爷也醒了。”秋梨道。 “那我们等等。”弘曦便乖乖地在门口站着了。 “这儿有风,阿哥和格格还是进屋等吧。”秋梨道。雨一直没停,这会又傍晚了,气温明显更低了一些。 池小河和八爷在里面已经听到外面弘曦他们说话的声音了,这会便道:“孩子们都进来吧!我已经弄好了!” 弘曦一听,立刻兴奋的拉着雅尔哈就跑了进去。 “阿玛,额娘!”两个孩子都亲亲热热的叫着。 “额娘,您身子好些了么?”雅尔哈最关心的还是池小河。听秋梨说池小河病了后,她这心里的担忧就一直没少过。 “一点小毛病,额娘已经好了。”池小河笑着摸了摸她的头。 弘曦则是抱着八爷道:“阿玛,您可好些日子没来了!” “想阿玛了?”八爷笑道。 “想!”弘曦很用力的点了点头,道:“还想大哥!” 八爷这才想起来弘旺今日又被康熙留在乾清宫,也不知道回来没。 “赵仁宽,去前院看看!若是大阿哥回了,让他到这里来用晚膳!” “是,奴才这就去!”赵仁宽应道。 “哦,今晚可以聚齐啰!”弘曦很是高兴。 八爷看着两个孩子脸上的笑脸,心里微微有些歉意。池小河察觉到八爷的情绪,悄悄拉了拉他的衣袖。 八爷回头看了一眼,就见池小河正对他温柔的笑。 “孩子们都知道爷的辛苦。”池小河说罢看向两个孩子问道:“是不是呀?” “嗯!额娘说了,现在皇玛法身子不好,阿玛要给皇玛法帮忙!”弘曦大声回道。 雅尔哈也跟着点头。 八爷一下笑了起来,看着两个孩子道:“对,阿玛是给皇玛法帮忙去了。” 池小河的这个说法很好,既给孩子们解释了八爷为何忙得不见人影,还突出了八爷的孝心。虽说这孝心是打了折扣的,但两个孩子都还小,也不适合知道那些残忍的真相。 弘旺作为八爷的嫡长子,身上肩负的责任不一样,所以他才会过早的面对那些争斗。若是搁池小河的私心,也不愿意儿子小小年纪就这么辛苦。 其实弘旺在乾清宫陪康熙用过午膳后就已经回来了。 今日大雨,上书房的课却是没停的。但让人意外的是,康熙一早却把他叫去了乾清宫。八爷带着四爷、十爷去乾清宫复命的时候,弘旺正在去乾清宫的路上。父子俩并没有碰上,但李德全却告诉了八爷一声。 对于康熙最近喜欢叫弘旺去乾清宫的事,八爷并不觉得是坏事。康熙肯培养弘旺,这是弘旺的福气。也许他也可以期待,康熙会因为看中弘旺而选他做继承人。 赵仁宽到前院的时候,弘旺刚写完功课在休息。 “阿玛在额娘那?”弘旺还有些惊讶。 “是啊,今日贝勒爷回来的早,一直在陪福晋。福晋今儿受了凉,有些发热。”赵仁宽道。 “啊,额娘病了?”弘旺立刻担心起来,忙道:“那咱们快走。” “阿哥别担心,福晋下午睡了一觉起来后已经好了。”赵仁宽忙道。 “那也要多休息。”弘旺说着脚步又快了两分,“额娘身子弱,可不能大意。再说发热最容易晚上反复的。” “阿哥慢些,雨大,当心淋着!”赵仁宽连忙拿了把大伞追了上去。他在心里不由得再次感叹池小河是个有福气的。这一家子,不管是八爷还是弘旺,都把她护得紧。一听说她病了,个个担心着急的。 弘旺到了正院,还没进去,就听见阵阵笑声传了出来。他松了口气,看这样子,他额娘是真没什么事,不然气氛不会这么欢快。 弘旺放慢了脚步,调整了下呼吸,让自己显得更从容些。 赵仁宽跟在后面看着他的变化,心里多了几分佩服。他是看着弘旺长大的,对于弘旺成长的点点滴滴也是看在眼里。他很多时候都会拿弘旺和八爷小时候比较。有时候他觉得,弘旺甚至比八爷小时候还要优秀。 一家人终于又能聚齐用晚膳了。就连池小河这个刚退了烧的人都胃口大开,足足吃了一碗饭,还喝了两碗汤! 晚膳后,弘旺也没急着回前院,而是难得的和大家一块儿玩起了游戏。 池小河因为下午睡的久,这会精神也好,和八爷两个陪着孩子们好好的玩了一个时辰才散。 隔壁四爷府上的气氛就没有这么欢乐了。四爷坐在四福晋的屋子里,脸色沉静的让人有些害怕。 第998章 反常的四爷 四爷出京这么久,好不容易回来,府里的人都挺高兴的。尤其是后院的女人们,跟着四福晋迎接四爷的时候,那一个个的眼神都往四爷的身上瞟,个个都打扮得花枝招展,就盼着能被四爷多看上两眼。即便今晚没有侍寝的机会,不代表明晚没有。谁都知道四爷并不喜欢四福晋,回来的当晚留宿也不过是为了给福晋一个体面。 但很显然,四爷今日根本没有打量后院莺莺燕燕的心思。他从回府脸色就不大好看。听四福晋说起这个把多月府里的事情,也几乎是一言不发。 四福晋倒是习以为常。因为四爷一向就是个面瘫。反正他们夫妻俩相敬如宾多年,要陡然话多了,她还不习惯呢! 只是这会都要到就寝的时间了,四爷还是这副冷冰冰的样子,四福晋不免皱起了眉头。她如今根本就不在意侍寝不侍寝的事。只要四爷还给她面上的尊敬,让她管着这个四爷府就行。 而且四爷这副不情不愿的样子让她心里也很不舒服。若是不愿意让她侍寝,直说便是,她本也没期待。还是说,四爷连和她睡在一张床上单纯的睡觉都觉得难以忍受了? “爷,臣妾伺候您梳洗吧。”四福晋开口道。外面天都黑透了,她可不想一直这么枯坐着。 四爷看了她一眼,突然道:“这段日子,你同八弟妹走动多么?” 四福晋微微有些意外,四爷不到用午膳的时辰就回来了,这可是第一次主动问起他不在京里的事情。 “走动不算多。”四福晋道:“府里一摊子事,臣妾也不太能走的开。八弟妹也有自己的事情忙。就跟着看了两次九弟妹。” 四爷听了后没说话,垂着眸不知道想些什么。四福晋莫名的觉得有些不安,她张了张嘴,却不知道个该问什么好。这会她倒是不好再催四爷洗漱,便静静地坐在一边等着。 良久,四爷终于起身了,但眉头依旧皱得紧紧的。四福晋也没想着去问,她知道这个男人心思深,只是叫了身边的丫鬟秋月去打热水来,开始伺候四爷洗漱。 这也算是多年夫妻的默契。这一次四爷没再不理会,而是配合的站在那没动,由着四福晋伺候。 躺上了床后,四福晋钻进自己的被窝就合上了眼。她现在觉得对着四爷是个很耗费精神的事。时时刻刻注意这个男人的情绪,却依旧看不透这个男人。 然而让她意外的是,四爷却在此时俯身压了上来。 侍寝如今对四福晋来说已经同完成任务没什么两样。但今日的四爷却格外的激烈,像是真的压抑了太久需要释放似的,愣是折腾到了后半夜才停。 四福晋已经许久没有经历这么激烈的侍寝,最后竟是很没出息的晕了过去。当然,第二日早上她也没能同以往一样早起伺候四爷去上朝。 “福晋,您醒了?”秋月听到动静来伺候四福晋起床,脸上都带着笑。昨晚是她值夜的,自然是知道四爷有多激烈。这是很久没有过的事了,所以她很替四福晋感到高兴,觉得是四爷的心又回转了。 四福晋却是眉头紧皱,脸色并不好。 “福晋可是哪里不舒服?”秋月忙担心的问。她怕四福晋昨晚受了伤。 四福晋摇摇头,她身体当然是不舒服的。昨晚折腾的太过,这会腰都酸的坐不住。但她更为担心的是四爷的反常。 她和四爷是少年夫妻。刚大婚那会,四爷面上沉稳,实际上内里是个急性子,特别容易燥。后来在岁月的磨砺中,四爷的性子才真正的沉稳下来,越来越不容易看出喜怒。 但昨晚,她明显能感觉到四爷的焦躁。这种情绪对于四爷来说已是很久没出现过的了。便是弘晖夭折的时候,四爷的悲伤都没有这么明显。 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四爷遇到了很棘手的问题!棘手到他自己都开始心慌。 四福晋一直以为去泰山祭天对四爷来说是件利好的事情。可这会她却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从泰山回来的四爷,明明祭天一切顺利,却没有半分高兴!而且还突然问起她同池小河的走动! 四福晋眯起眼,突然觉得自己抓到了关键!这一个多月四爷不在京里,是不是八爷有了什么动作! 一想到四爷和八爷在争的那个位置,再想想自己和池小河的关系,四福晋不由露出了一个苦笑。这份姐妹情,怕是很难维系了。 她心里是觉得很可惜的。因为她很珍惜这份感情。她在家的时候,没有嫡亲的姐妹,只有两个庶出的姐姐,从小关系就不好。嫁进皇家后,虽说她同妯娌们关系处的都不错,尤其是大福晋和太子妃,但大福晋已经去了,太子妃如今也被圈禁,她唯一关系密切还能走动的,就剩下一个池小河了。 若是有一天池小河也不便走动了,那她身边就真的连个说知心话的人也没有了。 想到此,四福晋的情绪不由低落起来。她这一生看似风光,在家时因为是费扬古的老来女,所以从小得宠,出嫁就是皇子嫡福晋,人前显贵。可一晃十几年过去了,她还剩下什么?丈夫不宠,儿子夭折,连小姐妹也要失去了。 秋月不明白四福晋为何在侍寝后神色还这么哀伤,但她也猜到大约是同四爷有关。想着自家福晋从进府就勤勤恳恳的,却一直不得宠,倒是后院的那些小妖精一个个混得风生水起,秋月心里也不免对四爷多了几分怨恨!昨晚还因为四爷的激烈而高兴的她,这会也没了那份喜悦了。 乾清宫里这会正在大朝。四爷祭天归来,康熙特意在早朝上夸赞了一番,还赏了不少东西,但却没有把之前的差事交还给他。 “你还真是个闲不住的性子。朕不是许你三天假么?怎么不在家好好休息?” 咋一听,康熙这话好像是开玩笑,但仔细一品,仿佛是不乐意四爷回朝办差一样。 第999章 兄友弟恭 其实四爷今日上朝算是抗旨了。因为康熙是让他休息三日的。但他还是来了,打着自己愿意给八爷帮忙的名义。 不过当朝被康熙这样问,四爷心里还有有些发凉。他今日贸然来上朝,其实也是一种试探。但如今这个试探结果却不是他想要的。 但他来都来了,康熙也没说让他立刻就回去的话。不过手头没有差事,他就真的只能是给八爷打下手。 便是四爷再能绷得住,脸上的神色也不太好看。等下了早朝,倒是八爷主动过来和四爷说话。 “四哥,你今日能来上朝可真太好了!快走,你那边的几个事情我都忙不过来,正好今日可以教给你了!” 听八爷欢快的语气和脸上的笑容,四爷一时分辨不出真假来。 但在一旁走过的朝臣们却是不由得多看了八爷两眼。不说八爷是不是真心想把差事还给四爷,哪怕是做样子呢,这个姿态就叫人得赞一句。 四爷留意到一些朝臣的目光,心里不得不对八爷说声佩服。以前他觉得办事能力可以,但在陈府上不如他。但现在他却发现,八爷的陈府也深的很,深得让人看不透。 不过现在八爷主动示好,他若是不接,就是他的问题了。所以这会就是表现兄友弟恭的时候。四爷也一脸笑的道:“昨儿八弟不就说想让我早些来帮忙么!这段日子都是八弟一个人辛苦,我理应为八弟分担的。” 四爷是故意这么说的,这样至少让人觉得他不是巴巴的为了分权来的,他是真心因为八爷说需要帮忙才来的。虽然这话别人听在耳朵里信的几率并不大,但他还是要为自己辩解两句的。 兄弟俩站在乾清宫门口都是一脸的笑,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两人久别重逢,感情有多好呢! 三爷嘴角抽了抽,快步离开,他可看不来这个场面。 五爷这次倒是难得的没有走,而是同九爷说起了话。九爷昨日添了嫡子的消息,这会大家都知道了。七爷也一块儿在给九爷说恭喜。 “九哥,我今日能去你府上看小侄子么?”十爷从昨日就惦记了。结果昨日八爷没让他去,他今日可就忍不住了。 “去呗,长得可壮实了!”九爷的语气里是浓浓的炫耀。 十爷突然就不太想去了,这是欺负他没儿子? “那一起吧!”七爷也来凑热闹。 十爷这下也不好说不去,便点头应道:“一起一起!” 这边几个人凑在一块儿去九爷府上看刚出生的小侄子,八爷则拉着四爷一块儿去了内阁。 他说让四爷帮忙的话还真不是说说的。越是这种时候,他反倒觉得抓在手上的事情过多不是好事。 康熙至今都没定继承人,虽说那日父子俩谈心说到了这个问题,后来又连着叫弘旺去身边随侍,但不到最后一刻就不能掉以轻心。 下了朝,康熙并没有回乾清宫的内殿休息,而是决定去景仁宫走走。 他这段日子都是叫年氏来伺候的,偶尔也会叫一两个刚入宫的新人。跟了多年的老人们倒是一个没见。这突然一下见良妃,还不知道又会在后宫里掀起什么样的风浪。 李德全小心跟在康熙的御辇旁边,想着早朝上看到八爷和四爷各自的样子,心里微微叹气。没想到他跟在康熙身边多年,也有看走眼的时候。想当初,他可是觉得四爷比八爷更有希望的。 毕竟四爷入朝早,也一直得康熙的信任。再加上德妃也一直受宠。但不知怎么的,八爷渐渐冒出了头。以前太子还没废的时候,很多人都以为八爷是被康熙立起来的靶子。但没想到,这个靶子虽然历经波折,但还是顽强的坚持到了现在!并且还压了四爷一头! 叫李德全说,这里也有子嗣的关系。看看八爷,虽然府里就三个孩子,可两个都是阿哥,而且都教育的好。四爷府上的子嗣就艰难了。倒是没少生,可就是养不活。 想当初没人看好八福晋,也没人看好八爷和八福晋之间的感情。但一晃快十年了,两人还是感情深厚。倒是四爷和四福晋,当初挺被看好的一对,反倒是相敬如宾了。 就在李德全胡思乱想的时候,御辇就到了景仁宫门口。 因为没有提前让人通报,良妃也不知道康熙会来,所以也没在门口迎接。景仁宫的门甚至都是关着的。 李德全上前去敲门,不一会儿就有个小太监开了半扇门然后探出头来。一见是李德全,小太监吓了一跳,连忙把门整个拉开,这才看到康熙。 小太监连忙给康熙行礼,然后就跑去给良妃报信去了。 良妃早上都是在小佛堂念经,这会算是她的休息时间。一会儿用了午膳再睡个午觉,下午多半是抄经,然后在宫里转悠转悠,活动两步。晚上天色擦黑就会睡觉。一天的生活可谓简单又规律。 听闻康熙来了,良妃还有些意外。毕竟康熙已经很久没来了。 “让小厨房赶快添两个皇上爱吃的菜。”良妃一边吩咐一边看自己的穿着打扮有无不妥。康熙这个时辰来,显然是要用午膳的。 等收拾好了,她才出去迎接,而康熙已经走到大殿门口了。 “臣妾见过万岁爷。”良妃连忙行礼。 康熙上前一步,扶着她的胳膊说了声免礼。 良妃抬头冲着康熙盈盈一笑,站直了身子后就扶住了康熙的胳膊。 “近来身子可好?”康熙问道。 “嗯,臣妾近来都好。臣妾看万岁爷更精神了,恢复得也比之前好了。”良妃道。 她刚刚有注意康熙走路,虽然还要人搀扶,但却比之前利索。而且说话也比之前要清晰。 “太医说朕近来恢复的不错。”康熙道。 “那可真是太好了!”良妃双手合十念了声佛,“臣妾日日诵经祈祷,就盼着万岁爷身子能早日康复!” “是么?”康熙笑了一下,“那辛苦你了。” “臣妾有什么辛苦的。只要万岁爷身体好,臣妾就是一直吃斋念佛都行!”良妃道。 第1000章 听说你去阿哥所看过弘皙? 后宫里的嫔妃似乎都信佛,不管是真信还是假信,大家都念过经,数过佛豆,抄过经。但要说有几个是真心信佛的,那可就说不好了。 但康熙知道,良妃是真信佛的,而且是很早就开始信佛了。虽然没有到常年吃素的地步,但只要不出意外,每日都是要念经礼佛,抄经更是日常。 所以这会良妃说有在佛前祈祷,康熙心里是信的。像良妃这样虔诚的佛教徒是不会在这种事上撒谎的。 “八福晋近来有来给你请安么?”康熙突然问道。 良妃愣了一下,回道:“她前段日子有带两个孩子来。最近大概是八阿哥也忙,她在府里也忙,倒是没来。” “八阿哥也没来看你?”康熙又问。 良妃笑了一下,道:“来过两次,都是匆匆说两句话就走了。臣妾看他实在是忙得很,便叫他别再来了。臣妾这也没什么事,不用孩子们常来。” “最近是忙了些。”康熙点头,“不过再忙也该多来看看你,该尽的孝道还是应该尽。” 良妃心里咯噔了一下,忙辩解道:“孩子们都挺孝顺的。这春天早起还是冷的很,臣妾也不忍孩子们出门,怕受了凉。” 康熙看她急切的样子,不由笑了起来,道:“朕也没有生气。只是想着如今四阿哥回了,能替八阿哥分担些,他应该不那么忙了。” “啊,那感情好。”良妃笑道:“臣妾还真有些心疼八阿哥。上次他来,臣妾瞧着瘦了一圈,衣裳都大了。” “是么?”康熙眯着眼回想了下,觉着八爷好像是瘦了些,“你当额娘的果然瞧得仔细。” 良妃笑了笑,给康熙倒了杯茶。 “弘旺快下课了,叫他过来一块儿用膳吧。”康熙喝了杯茶道。 “好啊!臣妾也好些日子没见着他了。”良妃高兴道。康熙看中弘旺她是很欢喜的。如今儿子受重用,孙子受重视,自己在宫里的地位也高了,良妃觉着那条路的希望也大了。 虽说她一直都知道八爷在争,也在尽自己的微薄之力给八爷帮忙。但她心里是没底的,甚至早就做好了失败的准备。因为她深知惠妃、德妃还有太子他们的实力。 但没想到一步步走到今日,竟是八爷的赢面最大了。太子和大阿哥已经被淘汰出局,德妃和四阿哥的局面也不太好。虽说德妃还有个十四阿哥,但十四阿哥在朝中的根基比四爷浅的多,根本没办法同八爷抗衡。 弘旺再一次从上书房被康熙叫走的时候,其他人已经习以为常了。 说起来现在上书房读书的都是弘旺的叔叔辈。弘皙因为上次中毒事件后就一直在调养身子,之后他有向康熙提出想恢复去上书房读书,却被康熙以调养身子更重要为由拒绝了。 谁也不知道弘皙的身体到底恢复到哪一步。明面上好像是康熙关心这个孙子的身体,可往深了想,怕是准备放弃这个孙子了。 说起来太子被送到远郊的皇庄上也不短的日子了,康熙若真心疼这个孙子,就该多给些宠爱,或者干脆让他也去皇庄同前太子一块儿住。这样住在宫里,对于弘皙这个前皇太孙来说,实在是件尴尬又难熬的事情。 不说上书房的那些阿哥在后面怎么议论,弘旺已经跟着景仁宫的小太监出去了。 “皇玛玛今日怎么想着叫我过去用午膳?”出了上书房,弘旺便问道。 “万岁爷来了。”小太监道:“是万岁爷说想让阿哥爷过去用午膳。” “啊,原来是皇玛法啊!”弘旺点头。其实他心里已经猜到了,不过是再印证一下。 他能感觉到最近康熙对他的喜爱。应该说,康熙对他一直还挺喜爱的。上次他在康熙面前维护八爷,其实心里也很忐忑的,害怕惹了康熙不高兴,反倒给八爷招祸。但没想到康熙非但没生气,之后还召了他几次。那时候他就知道,他说的话对了康熙的胃口,而他阿玛,应该就是康熙看好的下一任继承人。 弘旺并没有参与朝政,只是最近跟着八爷了解和学习了一些。他没有八爷考虑的那么多,反倒容易把复杂的事情简单化,更能看到本质。倒是八爷顾虑太多,反倒是没那么笃定。 景仁宫里,康熙和良妃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气氛倒是挺融洽。听到外面脚步声响起,两人都有些期待的看向门口。 “孙儿给皇玛法、皇玛玛请安!”弘旺进来后就先给两人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 他马上就要十岁了,身量长高了不少,已经是个少年模样。虽然脸上稚气未脱,但又比寻常孩子多几分沉稳。而且他的容貌吸收了八爷和池小河的优点,眉清目秀的,已经有了俊逸的轮廓。 “过来说话。”康熙冲他招手,“跟皇玛法说说,今日是哪个师傅讲课?” “今日是顾师傅讲课。”弘旺知道康熙这是要考教他的功课,便主动说起了上课的内容。 康熙听了后果然提了几个问题。弘旺一点都不怵,思路很是清晰的回答了出来。 见康熙满意的点了点头,良妃笑着递了蝶点心过来,“万岁爷把人叫来也不让人歇会,一来就考教功课。” 康熙自己也笑了,道:“朕不过问了几个问题你就心疼了?行吧,朕不问了。吃点心,吃点心。” 弘旺笑了笑,乖巧的从碟子里捏了块点心慢慢地吃。他倒是很少在八爷和池小河都不在的情况下同康熙和良妃一块儿用午膳。 不过他也不拘谨,在午膳开始前还同康熙和良妃说笑了一番。 这也是康熙喜欢弘旺的原因。他的孙辈不少,但在他面前能如普通祖孙般相处的孩子却没几个。以前弘皙是一个,后来就是弘旺了。 想到弘皙,康熙心里微微一动,看着弘旺问道:“弘旺啊,听说你去阿哥所看过弘皙?” 宫里就没有能瞒得住康熙的事,所以弘旺被问一点都不意外。倒是良妃被吓了一跳,脸顿时就变色了。 第1001章 景仁宫用膳 弘旺去阿哥所看望弘皙并没有瞒着谁,况且他也知道瞒不住有心人。 不过在外人看来,弘旺这个时候去看弘皙肯定不安好心。因为两人从开始在上书房一块儿读书,关系就不融洽。弘皙一直明里暗里的欺负弘旺,甚至有两次还危及到了弘旺的性命。 所以康熙这会问,良妃才会心头直跳,觉得不是好事。倒是弘旺从从容容的,看着康熙道:“回皇玛法,孙儿是去看了弘皙哥哥。他这么久没来上书房,皇玛法又说他身子还没好,我便想着去看看。” “看他笑话?”康熙又问道。 良妃眉头紧皱,不由自主的攥紧了手里的帕子,担忧的看向弘旺。这个问题比之前那个问题更难答。 “为什么要看笑话?”弘旺一脸不解的看向康熙,“虽说他是与孙儿关系不好,但毕竟是兄弟,此番他也是遭人陷害才伤了身子,孙儿是真心探望的。” 弘旺说得一脸真诚,就连康熙也看不出他在作伪,不由笑道:“你倒是心胸开阔。不过朕猜,弘皙并不欢迎你去。” 弘旺苦笑道:“真是什么都瞒不过皇玛法。弘皙哥哥确实不太想见孙儿。大概他也觉得孙儿是去看笑话的。” “他曾经伤过你,你心中一点怨恨都没有?”康熙又问。 “当然有!”这次弘旺回答的毫不犹豫,不过他很快又道:“但孙儿愿与他光明正大的较量,不会趁人之危!” 康熙的眼里露出几分欣慰来。这便是弘旺与弘皙的不同之处了。以前他护着太子,所以对弘皙也多有维护。所以在明知道弘皙对弘旺曾下过手,也没有真心处置。但弘旺也没有因此就用些阴谋诡计的去害弘皙。这份光明磊落的胸襟便胜了弘皙一头。 “那你看了他之后,觉得他身子恢复的如何?”康熙问道。 曾经是最疼爱的孙子,但如今康熙也没有多花心思。除了隔几日听太医说下情况,都没亲自去探望。倒是听说佟贵妃还让人送了两次东西。 “孙儿瞧着,弘皙哥哥虽然身子还弱,但比之前是好多了。他刚病那会,孙儿也去看过一次的。”弘旺如实回道。叫他说,弘皙如今去上书房听课其实没问题,就是骑射、布库之类的可能就不行了。不过他也不好明着说。康熙一直没让弘皙去上课,兴许是有自己的用意。 果然,康熙看了他一眼道:“这身子亏了不是一两日能养起来的。面上看着好些了,内里还且得调养。” 这是打定主意不再让弘皙去上书房上课了。弘旺也没多说。他本也没有帮弘皙的心思,不过是实话实说而已。 弘旺下午还有课。陪着康熙和良妃用过午膳后便先告退了。 “万岁爷可要在臣妾这歇个晌?”良妃犹豫了片刻,还是问了一句。虽说康熙已经久不再她这留宿了,哪怕只是个午觉。但她觉着今日康熙没有要走的意思,便大着胆子问了一句。 “嗯,朕就在你这打个盹吧。”康熙点了点头,没有拒绝。 良妃身边的宫女面露喜色,这可是从来没有的事。良妃也有些惊讶,但她很快就恢复正常,亲自伺候康熙宽衣。虽说很久没这么伺候过康熙了,但她做起来依旧是轻车熟路。 “朕记得你一向也午睡的。”康熙突然看向良妃道。 这就是邀请的意思了。这下良妃是真有些受宠若惊了。她本是打算今日不睡,就在一旁候着伺候康熙的。 “嗯,臣妾午膳后都会睡半个时辰。”良妃柔柔一笑。 年轻时的良妃容貌惊艳,盈盈一笑间是最美的风情。如今年华老去,却风韵犹存。加之常年礼佛的缘故,又多了几分淡然与从容。这一笑,竟是看得康熙愣了一下。 良妃低头替康熙解腰带,没注意到康熙的神色,一旁的宫女却是看在眼里,心里的喜悦又多了几分。 当奴才的都希望自己的主子受宠。良妃现在身边跟着的宫人都是她不再得宠后才跟在身边的,没经过她受宠风光的时候。如今眼看着机会就要来了,自是高兴的。 以康熙如今的身子,便是两人同床共枕也做不了什么,更何况还只是个午睡。但就只是留下来午睡,也足以让后宫其他人震惊了! 要知道这之前一段时间,能让康熙留在身边伺候的只有年氏。但年氏多半是被招到乾清宫,康熙倒是没主动到她的宫里去。如今康熙可是主动到了景仁宫,还特特地招了弘旺去用午膳。实在是不由得人不多想。 永和宫里,德妃终于有些沉不住气了。 四爷离京这段日子,八爷在朝中名声更胜,这是德妃都知道的。且康熙对弘旺的看重她也都听说了。但她不敢轻举妄动,毕竟四爷还未回来。 可如今好不容易等四爷回来,她却发现局势并没有好转,反倒是感觉有更糟糕的趋势。 以前康熙最喜欢的是来永和宫里聊天说话。便是她不侍寝,也相信自己在康熙心里有个位置。可现在,德妃的这份自信却开始动摇。 “皇上这一个多月,除了招年嫔,是不是就去了良妃那?”德妃沉着脸问道。 “回娘娘,中间还招过两个新进宫的贵人。”一旁伺候的宫女忙回道。 德妃眉头紧皱,想了想,道:“走,去钟粹宫坐坐。” 佟贵妃在钟粹宫,她现在是德妃在宫里唯一的同盟了。此时的德妃才惊觉,妃位上,荣妃和宜妃虽然同良妃关系走的不近,但荣妃向来不参与这些争斗,而宜妃的九阿哥同八爷从小玩到大,宜妃不站队就已经是站队了。惠妃如今已经出局,她竟然已经是孤家寡人了。 而佟贵妃,虽说会帮她,但她心里却对佟贵妃能帮多少没有把握。毕竟佟家也不是铁板一块儿。谁都知道,佟家的老二同八爷的关系不错。而同四爷关系不错的隆科多在佟家并不算受重视。 此时的佟贵妃也听到康熙在景仁宫待了不少时间的消息,脸色也不大好。再听闻德妃到访,这脸色就更不好了。 第1002章 佟贵妃松口 佟贵妃在宫中多年,因为是已故孝懿仁皇后的妹妹,且进宫就直接封了贵妃,所以一直都是高高在上,同其他嫔妃没有过多亲近。即便她对四爷有照顾,那也是看在孝懿仁皇后的份上,与德妃并没有什么关系。 而且对于佟贵妃来说,她也不屑于同其他妃嫔拉帮结派的。因而她在猜到德妃此行来的目的后并不觉得高兴。 “娘娘,您见么?”一旁的大宫女心柔问道。她看佟贵妃皱着眉一直没吭声,知她心里是不太想见德妃的。 佟贵妃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见一见。 心柔出去传话,很快把德妃带了进来。 “臣妾给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德妃福身道。 “起来说话吧。”佟贵妃神色淡淡的。 德妃谢过起身,在下首的椅子上坐了下来,一旁的宫女给她上了茶便退了出去。屋里一下就只剩下了佟贵妃和德妃两个人。 一看这架势,德妃也知道佟贵妃是猜到她的来意,便也没拐弯抹角的,而是直接道:“今儿臣妾来见娘娘,是有事想请娘娘帮忙。” “哦?这可是难得。”佟贵妃脸上神色未动。 德妃微微笑着,也没因为佟贵妃态度冷淡就打退堂鼓,又道:“娘娘应该知道万岁爷去了景仁宫吧。” “哦?是么?”佟贵妃像是刚知道似的,“这也不稀奇吧。万岁爷如今身子恢复得好些了,想走动也正常。” 德妃微微蹙眉,佟贵妃这态度明摆着是不想接话,那她接下来要怎么说?她本意是想从这件事找切入口的。 见德妃一时语塞,佟贵妃微微挑眉,眼里闪过一丝得色。平日里人人都说德妃温婉,待人处事温和,但她早就看不惯德妃那温婉背后深藏的心机。但后宫之事向来是四妃同她一块儿打理,她还得用她们帮忙管事,便一直没说什么。可今日都求到她跟前来了,还再用心机,再不打压一番,还真当她好欺负! “德妃有话还是直说吧。本宫没那么多功夫猜你的弯弯绕绕。”佟贵妃道。 德妃脸色微变,这宫里说话,谁不是说两分猜三分,她已经习惯了这样的说话方式,不想今日却在佟贵妃这里碰了壁。 见德妃低垂着头,佟贵妃也不急,端着茶盏不紧不慢地喝着,她相信德妃会开口的。 等了一会儿,德妃的脸上重新又恢复了笑容,看向佟贵妃道:“是臣妾的不是,既是来找娘娘帮忙,就该坦诚些。” 佟贵妃抬眼看向德妃,见她笑容中带了几分讨好,便笑道:“你一向是个聪明的。说吧,到底有何事让本宫帮忙?” 这次德妃说的就简单多了,“万岁爷去良妃那对四阿哥不利!” 为何不利,这就不用德妃给佟贵妃分析了。但佟贵妃并没有因此神色就有变化,反倒是看着德妃清清淡淡的问了一句,“所以呢?” 德妃咬了咬牙,道:“所以臣妾想请娘娘帮忙,在万岁爷耳边多吹吹四阿哥的风!” “德妃,你是不是弄错了?本宫给万岁爷吹风?”佟贵妃轻笑一声,“这种事不一向是你最擅长的么?” 德妃被说得神色有些不自在。但她现在有求于人,便硬着头皮道:“娘娘说笑了,臣妾怎么能和娘娘比。娘娘可是万岁爷的表妹。娘娘在万岁爷面前说话可比咱们这些人管用。” 其实管用的不是佟贵妃,而是孝懿仁皇后! 这眼瞅着就要到孝懿仁皇后的忌日了。每年这个时候,康熙都会来钟粹宫小坐。德妃为何此时来找佟贵妃,意思就是让她那日可以让四爷来。父子俩一同怀念孝懿仁皇后,正好增进感情。 康熙不是个绝情的人,而且人上了年纪后尤其爱念旧。他的三任皇后中,对元后赫舍里那是绝对的情深义重。每年赫舍里的忌日,他都会独自在坤宁宫待一晚。而对于孝懿仁皇后这位青梅竹马的表妹来说,康熙虽不如对赫舍里那样情深,但在他心里的分量也不小。至于中间那位钮祜禄氏,康熙倒是缅怀的不多。 孝懿仁皇后一生无儿无女,但却抚养四爷到十一岁,说是半个儿子也不为过。每年她的忌日,四爷也都会去祭奠。但他已经成年,不便进出后宫,所以并不探望如今的佟贵妃。 可若是佟贵妃主动召见又不一样。德妃打的便是这个主意。 “你倒是挺会打算。”佟贵妃又笑了一下,道:“可本宫问你,本宫为何要帮你?” “娘娘对阿哥所的那位出手,难道不是暗中帮四阿哥么?”德妃道。 佟贵妃脸色骤变,她没想到如此隐晦的事情竟然被德妃知道了! “娘娘放心,臣妾不会说出去。”德妃紧接着道:“臣妾同娘娘是一条心。娘娘的这些恩情,臣妾同四阿哥都会牢牢记在心里,日后定会好好报答娘娘。” 话说到这个份上,佟贵妃发现自己还是小瞧了德妃。原来德妃是捏了这个把柄找上门来的,她倒是大意了。 见佟贵妃不说话,德妃心里还是着急的。她想了想,又道:“臣妾说的句句都是真心实意。臣妾和四阿哥对娘娘的照拂铭记于心,还请娘娘此番再助四阿哥一次!” 对于朝中形势,佟贵妃知道的不必德妃少。她也知道四爷此番虽然争到了泰山祭天的差事,却并没有给自己增加多少筹码。相反,还有些得不偿失。不然德妃也不会如此沉不住气的跑来找她帮忙。 “容本宫想想。”佟贵妃没有一口答应。但她到底是语气有所松动,所以德妃也悄悄地松了口气。 “娘娘需要考虑,那臣妾就不打扰了。”德妃起身准备告退,“改日娘娘考虑好了,让人告诉臣妾一声就行。” “嗯,你去吧。”佟贵妃点点头。 待德妃出了钟粹宫,心柔才小声道:“娘娘真打算帮德妃娘娘和四爷么?” “难不成本宫还去帮八阿哥?”佟贵妃看了她一眼,冷笑道:“德妃这是吃准了本宫没有别的选择!” 她当初对弘皙下手是针对太子,和四阿哥压根没关系。可德妃捏住了她的把柄硬往他们母子身上扯,她如今不答应也不行了。 第1003章 焦虑 虽然佟贵妃能帮四爷,但德妃心里还是没底。回永和宫的路上也是满腹心事,却不想四爷此时正在永和宫里等她。 四爷回京两日了,这才来给德妃请安,已是有些反常了。不过德妃现在心里想着别的事,一时间到没注意到这一点。 “贵妃娘娘找额娘可是有事?”四爷问道。他以为是佟贵妃叫德妃去的。 “是本宫自己去的。”德妃道。 四爷有些诧异,很快便问道:“可是出什么事了?” 德妃神色有些疲惫,一时没开口。四爷也不好催,只能耐着性子等。过了一会儿才听德妃道:“你可知你不在的这些日子,你皇阿玛对八阿哥一家都关爱有加。” “儿臣略有听说。”四爷道。 “那你可知,你皇阿玛还去了景仁宫,特意叫了弘旺去用膳,之后还在景仁宫里歇了晌。”德妃又道。 这可是四爷没听说的事了。他神色严峻了些,等着德妃的下文。 “本宫今日去钟粹宫,就因为此事。”德妃道:“你是本宫亲生的。虽说你这些年心里对本宫有怨,但本宫能帮衬你的,还是会尽量帮衬。” “儿臣对额娘没有怨。儿臣只是性子沉闷,嘴也笨拙。”四爷为自己辩解道。 德妃笑了笑,也懒得争辩。不论过去真相如何,他们是亲母子的关系是改变不了的。她帮四爷,也就是在帮自己和十四阿哥。 “没几日就是孝懿仁皇后的忌日了。到时候你也去钟粹宫看望一下贵妃娘娘。她与孝懿仁皇后是姐妹,这样的日子肯定心情不好。你去安慰安慰。”德妃道。 四爷皱眉,“额娘,这怕是多有不便吧?” “贵妃娘娘到时候会让人叫你去的。”德妃道:“你皇阿玛每年也都会在那日看望贵妃娘娘。”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四爷哪里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他不得不承认德妃这个法子不错,这是一个让他增进和康熙之间父子感情的好机会。 “儿臣多谢额娘帮忙周旋。”四爷很是真心诚意的向德妃道谢。这事还只有德妃出面才最合适。 “本宫能帮你的不多,这恐怕是最后的机会了。”德妃一向从容淡定的脸上多了几分愁容。她已经没有了早前的笃定。 “儿臣知道。”四爷道:“额娘放心,儿臣会好好抓住这次机会的。” “有空多和你十四弟亲近亲近。你们才是真正的亲兄弟。”德妃道:“他如今已经长大,也能给你帮忙了。” 四爷微微皱眉,他其实对这个性子活泼的弟弟并不太喜欢。但正如德妃说的,这才是他同父同母最亲的兄弟。他们母子三人都是一条船上的,也是这个时候最值得信任的!一旦他继位成功,德妃和十四阿哥都会受益匪浅,所以他们也会尽全力帮他! “额娘的话,儿臣都记在心里了。十四弟如今上朝听政也有些日子了,儿臣会适当的分他一些差事让他历练。” “他若是做不好,你尽管教训。他若是在本宫这告状,本宫一定不会维护。”德妃又道。 四爷笑了笑,点头应了。 八爷还是到晚间回府后才从弘旺那里知道康熙去看望良妃的事。 “儿子用过午膳就走了。但皇玛法没走。”弘旺道:“儿子瞧着,皇玛法似乎准备午睡。” “是么?那倒是难得了。”八爷笑了一下。 “皇阿玛怎么突然想着去额娘那了?”池小河也是觉着奇怪。以往她也在良妃那见过康熙。但那都是八爷和孩子们在的时候。今日这种情况倒是少见了。 “儿子觉得是好事。”弘旺道。 八爷看了一眼弘旺,笑道:“确实是好事。你皇玛玛应该挺高兴的。” 他是知道良妃的。这么多年对康熙有怨也有恨,但也有情!每次被伤之后好像都会觉得已经心冷了,不会再有期待。但当康熙的态度有所改变后,心底总会再冒出期待来。 就如他对康熙的父子之情一样。伤过,冷过,怨过,恨过,甚至绝望过。但只要有那么一丝的希望,心里的火好像就能被点燃! 他与他额娘就是这么可悲!大约是从未真正得到过,所以才会这样舍不下。 “儿子觉得这对阿玛也是好事。”弘旺又道。 “哦?怎么说?”八爷有意考教下弘旺。 “儿子觉得这是皇玛法是故意的。”弘旺道:“对儿子好,对皇玛玛好,也就是在变相的告诉大家,皇玛法属意阿玛!” 八爷突然沉了脸,低声喝道:“你倒是敢说!” “这里没别人。”弘旺道。 这会连弘曦和雅尔哈都回屋了,丫鬟们也都被池小河遣到外面去,屋里只有一家三口,倒是不怕有人把话传出去。 “爷,弘旺虽小,看问题也没那么全面,但有时候事情本也不复杂。只是咱们想的多了就复杂了。”池小河道。 她能感觉到八爷最近的焦虑。面上看起来还是同以前一样的从容淡定,但实际上随着四爷的回京,八爷的情绪还是受到了影响。只是这影响旁人都不大看得出来。 “在外面可不要说起此事。”八爷深深看了弘旺一眼。 “阿玛放心,儿子知道。”弘旺点头道。 “最近在你皇玛法面前说话要慎之又慎!”八爷不放心的又叮嘱了一句。 “儿子明白。”弘旺应道。 “去吧,今晚我在你额娘这睡。”八爷挥了挥手,让弘旺自己回前院了。 待弘旺走了,池小河便伸手握住了八爷的手。八爷低头看了一眼,有些疑惑的看向池小河。 “爷,小孩子有时候直觉很准的。”池小河笑道。 八爷恍然,知道她这是在说刚刚弘旺的话。 “爷没有不信。”八爷为自己辩解道。 “爷是不敢信,对么?”池小河看着八爷的眼睛,像是要看到他心思去似的。 八爷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因为池小河这话算是说到他心坎上了! 池小河笑了笑,握着八爷的手轻轻抚着,柔声道:“爷的努力老天爷都看在眼里,会给爷想要的回报的。” 第1004章 难得脆弱 付出努力就有回报这话在池小河自己看来是个毒鸡汤。有的事情并不是努力就一定能做成功的。有时候运气也很重要。 但这个时候,她也只能这样来鼓励八爷。她大概能理解八爷的心理。从小不被受重视的孩子,在经年的努力中虽然也有被肯定的时候,但那种藏在内心深处的不自信却没有消失。 所以即便到了此刻,康熙的意图已经非常明显,八爷还是不敢相信。也许只有到了最后一刻,康熙宣布的时候,八爷才会真的相信。 当然,这期间不排除有四爷铤而走险的可能。毕竟夺嫡之争流血牺牲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爷是不是很没用?”八爷突然低声苦笑道。 他的声音泛着苦涩,有那么一丝微不可查的颤抖。显然八爷自己也知道问题所在。 在池小河的印象里,八爷还从未有过如此脆弱的时候。哪怕是他在战场上受了重伤回来,也能笑着面对一切。 这样的八爷实在让人心疼。池小河忍不住把人抱住,贴在八爷的耳边道:“臣妾不许爷这么妄自菲薄。爷若是没用,这天底下还有几个有用的?爷是最近太累了。” “福晋总是这么会说话。”八爷轻轻地笑了起来。他把头搁在池小河的肩膀上,整个人完全卸下力道,就这么跟没了骨头似的靠在池小河的怀里,任由她抱着。 “臣妾一向说实话。”池小河笑道:“人在太忙或是压力太大的时候就容易否定自己,怀疑自己。男人女人都是人,也虽然厉害,也不过是凡人一个,自然也有凡人的苦恼。这没什么丢人的。” “福晋可真会安慰人。”八爷声音里的笑意更大了。 “爷要觉得是安慰那便是安慰吧。”池小河也笑了起来,问道:“那爷有觉得被安慰到么?” “嗯。”八爷应了一声,轻声道:“被安慰到了。爷这会觉得心里舒畅多了。” “爷,其实做好面对最坏结果的打算,也就没什么了。”池小河道:“臣妾也有害怕过。爷前些日子在前院忙的没时间过来,臣妾时常晚上都睡的不安稳,心里总是忐忑不安的。可后来臣妾想明白了,这事最终无非是两个结果,赢了皆大欢喜,输了臣妾和孩子们也都陪着爷。咱们一家人只要在一块儿,怎么着都好。” 当然,她没说若是到时候阴阳两隔又如何。毕竟历史上的四爷可是心狠手辣。继位后同他相争的几个兄弟都没什么好下场。 只是就目前来说,直郡王和前太子输了后也就是一家人囚禁在一块儿。吃穿用度自不比以前,也失了自由,可一家人还是团团圆圆的。 “福晋倒是比爷想的通透。”八爷抬头看向池小河,眼里满是怜爱,“以前是爷小瞧了福晋。” “臣妾不过一后宅妇人,爷有什么小瞧不小瞧的。臣妾本也没什么大志向,想的就是府里的这一亩三分地。”池小河笑道。 八爷轻抚着她的后背,倒是没再多说什么,只是神色比之前要舒展了不少。 池小河知道自己的话多少起了作用,心里也高兴。 这一晚两人相拥而眠,睡的都不错。 没几日便是孝懿仁皇后的忌日,四爷并没有等着佟贵妃的召见,而是和往年一样先自行祭拜。 钟粹宫里,康熙也按照惯例去了佟贵妃那。 “昨儿没睡好?”佟贵妃今日的神色尤其憔悴,两个眼睛都是红肿的。何止是没睡好,明显就是哭得太过了。 往年她虽然神色哀伤,但还真没有这样的时候。所以康熙也是觉得意外。 “臣妾,臣妾昨儿梦见姐姐了。”佟贵妃道。 “你梦见她了?”康熙一愣。 “是啊,臣妾已经很久没梦见过姐姐了。”佟贵妃说着,眼里又像是有泪要掉下来的样子。 “都梦见什么了?”康熙的声音有几分暗哑。他这一生经历的太多,每日里要思考的事情太多,这些已逝的女人们已经很久没再出现他的梦里。 “梦见,梦见姐姐说想臣妾了。姐姐还问臣妾过的好么?万岁爷如今好么?”佟贵妃哽咽道。 “问到朕了?”康熙眼睛微微睁大。 “嗯!”佟贵妃连忙点头,怕康熙不信,还特意说了梦中的场景,说佟贵妃都问了些什么。 这些话里有些是孝懿仁皇后当年同康熙在一块儿的事情,这下康熙不由得不信了。但他却忘了,佟贵妃作为孝懿仁皇后的妹妹,以前就可能听过。 “姐姐还提到四阿哥了。”佟贵妃又道:“姐姐问臣妾四阿哥如今有几个孩子了,是不是还像小时候一样性子沉闷。” “孝懿在的时候,对四阿哥一向上心。”康熙想起往事也不由唏嘘,四爷是他除了太子外唯一亲自抚养过的孩子了。 “万岁爷,臣妾想叫四阿哥也来坐坐。姐姐昨儿在梦里有拖臣妾给四阿哥带话。”佟贵妃道。 康熙挑眉看了她一眼,却见佟贵妃神色哀伤,红肿的眼睛里隐约有泪光闪动,心里的那点怀疑又被压了下去,点头道:“那边叫他来吧。朕也听听,看孝懿想和四阿哥说什么。” 佟贵妃这才派人去叫四爷。 四爷今日未进宫,这一传话就耽搁了不少时辰。不过康熙这一天都会待在钟粹宫里,佟贵妃倒是一点都不急。 快到午膳的时候四爷才来,康熙看他穿得素淡,知他记得孝懿仁皇后的忌日,对他的孝心还是满意的。 待四爷行过礼坐下,佟贵妃便把昨晚梦见孝懿仁皇后的事情说了。 “啊,梦见皇额娘了?”四爷脱口而出。佟皇后还未薨时,四爷因着养在她膝下,一直都叫她皇额娘。 这一声一出,康熙都有了几分动容。他看着四爷,一下就回忆起十几年前,他在孝懿仁皇后的宫里考教四爷功课的场景来。 孝懿仁皇后是性情温和,但在教育四爷这件事上却很严厉。因而四爷从小也就成了个不苟言笑的性子。 第1005章 心情更沉重了 早就说好今日要被叫来,一来就说昨晚梦到孝懿仁皇后了,这巧合听得四爷心里冷笑。但他面上还是很配合。因为他知道佟贵妃这也是给他帮忙。 “贵妃娘娘,不知,不知皇额娘在梦里可有话给我?”四爷显得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 佟贵妃看了他一眼,点头道:“就是姐姐有话让带给你,所以本宫才叫你来的。” “皇额娘说什么了?”四爷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姐姐问你如今有几个孩子,是不是还同小时候一样严肃。”佟贵妃笑了笑,道:“本宫在梦里都同姐姐说了。姐姐说她很后悔,后悔在你小时候太过严厉,不然也不会让你成了如今这个性子。” “皇额娘真这么说?”四爷一脸的不敢置信。 佟贵妃点点头,很认真的道:“姐姐真是这么说的。姐姐说她就养过你一个孩子,不免给予厚望,所以管教起来就格外严厉。每次罚了你之后她都很后悔,时常晚上一个人掉眼泪。说你从小就特别懂事,从来没叫过苦。” 佟贵妃说的动情,四爷也听得动容,两人你问我答间,佟贵妃又忍不住哽咽起来,而四爷亦是红了眼眶。 康熙一直没说话,但两人的对话却都是听到心里去了的,渐渐的,他的眼眶也有些泛红了。 过了一会儿后,佟贵妃擦了擦眼角,道:“姐姐梦里就说了这么多。” “多谢贵妃娘娘。我好久没梦到皇额娘了。”四爷笑了笑。 “倒是比给朕的话还多。”康熙冷不丁在旁边说了一句。 佟贵妃一愣,笑道:“万岁爷这就不懂女子的心思了。这做过额娘的人,总是把孩子放第一位的。” “倒也是。”康熙点头。孝懿仁皇后一生就生育过一个女儿,但出生没多久就夭折了。她也因此大病一场,后来身子就一日不如一日了。 那会四爷还未成年,给孝懿仁皇后守灵的时候几度晕厥。人人都赞四爷孝顺,可最后德妃却不要他,说自己照顾不过来。好多年后四爷回想起来,觉得德妃大约是心里不忿亲生儿子对别人如此孝顺吧! 可他从小在孝懿仁皇后身边长大,便是待他严苛,却也给了他庇护。而且因着孝懿仁皇后这个身份,他也受益不少。所以长大后,他心里对孝懿仁皇后反倒多了几分怀念。 这一日在钟粹宫里,四爷同康熙一块儿追忆孝懿仁皇后,还一起用了午膳,气氛很是融洽。这大概也是四爷成年后非常少有的机会能同康熙这样谈心了。 但从钟粹宫离开的时候,四爷的心情却越发沉重了。 近一个多时辰的相处,谈心中四爷不免会找机会试探。然而康熙根本没接话,全部完美避过。 他当然不会傻到认为是康熙听不懂。身为一个在位几十年的帝王,还是个很有作为的帝王,不可能听不懂他话里的试探。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康熙心中属意的继承人真的不是他! 此时的四爷开始意识到,从他去泰山祭天开始,局势就开始发生变化了。只可惜那会他还以为泰山祭天是因为康熙对他的看重,是为他做将来的继承人做铺垫。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离开了京城,便是再想办法筹谋,毕竟只能远程遥控。受消息滞后的影响,很多事情就无法第一时间处理了。 从钟粹宫出来后四爷并没有去永和宫。这个时候去永和宫实在太容易让人联想一些事情。他还是要避嫌的。更何况,不到最后一刻,他是不想放弃的。 出了钟粹宫回府后,四爷让人给隆科多送了封信。入夜后,隆科多出现在了四爷的书房,直到快天亮才离开。 对于四爷在孝懿仁皇后忌日被召到钟粹宫去的事情,八爷并没有太放在心上。感情牌对于一个果决的帝王来说,意义并不大。不过他还是更关注四爷的动向了。毕竟到了最后时刻,他也怕有什么纰漏。 而在这一切的暗涌下,九爷府上的洗三宴还是热热闹闹的开始了。 对于这个来之不易的嫡长子,九爷很是宠爱,甚至不顾满人抱孙不抱子的规矩,从生下来那天就开始学着抱了。这几日,他这个做阿玛的比九福晋这个当额娘的抱的还多。 洗三宴的宾客很多,九爷一大早出去迎接的时候,都忍不住先来九福晋的屋里抱了抱儿子才走。 九福晋的额娘在九福晋生产后的第二日回了府,今日一大早又赶过来。看到这一幕笑得嘴都合不拢,“额娘的乖女儿,你可算是苦尽甘来了!” 九福晋靠在床上,脸上也都是幸福的笑容。她嫁给九爷也有几年了,肚子没动静不说,同九爷的关系也一直不算好,要说心里不着急是假的。只是她性子软弱,不是个会主动争取的,便一直这么熬着。没想到会有这个转机,一夜之间她就成了府里最受宠的女人,真真的是母凭子贵了! “你这月子可要好好的坐。”九福晋的额娘叮嘱道:“你小产过,伤的身子就要这次补回来。等调理好了,以后才好再多生几个孩子。到时候,不管府里再来多少新人都动摇不了你的位置。” “额娘,女儿知道的。”九福晋点头,眼神里满是坚定。她如今尝到了夫妻恩爱的甜头,尝到了被人宠着的滋味,哪里还舍得再失去! 没一会儿,来的女宾们也陆续有人来看九福晋,她打起精神应对,直到看到池小河和四福晋结伴前来,这脸上的笑才真诚起来。 “四嫂、八嫂!”九福晋叫的亲热。 “哟,看这精神的!”池小河也笑道:“年轻就是好,恢复的就是快!” “八嫂又打趣我!”九福晋带着几分娇羞的道。 四福晋看着这样的九福晋有一瞬间的恍惚。生了个孩子,九福晋像是更年轻漂亮了。她不由得想起自己,拼了半条命生下的孩子最终也没能保住。 第1006章 我陪你喝 不过今日是九福晋高兴的日子,四福晋自是不会扫兴。也只是走神了一会儿就调整了心情。再开口已经是满脸的笑,“恭喜九弟妹!你生产那日我都没能帮上忙。今儿看你气色这么好,我就放心了。” “那日正是四哥回来吧,四嫂要迎接四哥肯定没空的。之前四嫂来看我,陪我说话解闷,我已经很感激了。”九福晋道。她是真的很感激池小河和四福晋。漫长的孕期,也是多亏了这两人的劝慰,不然她就算能生下孩子,也不会状态这么好。 “幸好有八弟妹在。”四福晋道:“犹记得我那会生产也是多亏了八弟妹的帮忙。” “是啊,八嫂那日下大雨还赶过来了。若不是八嫂一直陪着,我肯定吓坏了。”九福晋点头道。 “都是一家人,互相帮衬本就是应该的,你们再说我要脸红了!”池小河笑道。 那日虽然累,后来还发烧被八爷训,但她心里还是很开心的。每一个新生命的到来都是值得被期待的。 三人说笑了一阵,前面洗三宴的吉时就快到了。奶娘抱了孩子出去,池小河和四福晋也让九福晋好好休息,她们先去看洗三,等宴席后再来看望她。 虽然屋里只剩下了自己,前面的热闹也看不到,但九福晋脸上的笑根本停不下来。 九爷府上的这次洗三,不仅宾客来的多,办的也热闹。孩子响亮的哭声惹来大家一阵夸奖,纷纷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添盆礼物。等仪式结束,孩子被奶娘抱走,戏台子上就开场了。 池小河向来不爱看戏,但这个时候又不便离开,只能百无聊赖的磕起瓜子来。 看戏结束后自然是酒宴。男宾们那边酒喝的热闹,女宾们这边也不逊色。池小河看着一些宗室夫人们你一杯我一杯的,不由暗自佩服。 “妹妹怎么一口酒都不喝?”四福晋坐在池小河旁边,见她只顾吃菜,不由笑了起来。 “酒量太差。”池小河小声道:“姐姐可别说出去。我要是醉了,回去贝勒爷要训我的!” “八弟还会训你?”四福晋笑道:“怕是心疼都来不及吧。” “也训的。”池小河笑道:“偶尔我没照顾好自己生病了,他可凶了!” “那也是爱护你,关心你。”四福晋笑了笑,声音低了下去,“真是令人羡慕。”说完她长长的叹了口气,又笑道:“如今九弟妹的日子也好起来了。” 池小河手一顿,她知道四福晋这是想到自身的处境又伤感了。正准备开口安慰,四福晋又非常小声的说了一句,“不管怎样,至少咱们还活着。” 池小河刚张开的嘴又合上了,一时间觉得满嘴苦涩。她知道四福晋定是想起了大福晋还有十福晋! 大福晋为了生儿子搭上了自己一条命。她若是知道大阿哥会走到今日这一步,是不是会后悔?而十福晋,那么鲜活漂亮的女子,正是女孩子最好的花季,结果一尸两命,再也没了未来。 想到这些逝去的生命,再想想自己,真的仿佛活在天堂。 “今儿高兴,不想这些了。”四福晋勉强笑了笑,端起酒杯自饮了一杯。 池小河心里也有些堵的难受,主动给自己倒了一杯,冲着四福晋一笑道:“来,四嫂,我陪你。” “好。”四福晋眼底有泪光,和池小河又碰了一杯。 待到宴席散去,池小河的眼神已经有些飘忽了。四福晋这会才想起刚池小河说过酒量不好的话,顿时后悔莫及。 “八弟,四嫂今日要给你赔不是了。八弟妹怕是有些喝醉了。”把人交给八爷的时候,四福晋脸都红了。她自己酒量好,喝了这么多跟个没事人似的,实在没想到池小河连果酒也受不住。 “四嫂说笑了,我好着呢!没醉!”池小河笑嘻嘻的道。真的是喝醉的人都说自己没醉,就这副笑起来带几分傻气的样子,任谁都看得出来她喝醉了! “八弟别生八弟妹的气,她是为了陪我。”四福晋忙又解释了一句。 八爷伸手扶住池小河的一只胳膊,微笑的看着四福晋道:“四嫂放心,今日高兴,大家兴致来了喝点酒正常,我不会生气的。人交给我了。” 四福晋看八爷的样子也不像生气,心里就嘀咕池小河说的夸张。她就说八爷心疼都来不及,哪里会生气嘛。 本来四福晋还约了池小河准备宴席后再去看看九福晋的,如今池小河这个样子显然是去不了了。她自己身上也有酒味,也不便再去,便同九爷说了一声,让他代为转达,改日再来看九福晋。 出了九爷府,池小河居然还自己上了马车,看起来还算清醒的样子。但等八爷同其他人告别后上了马车,就见她已经合上眼睡着了。 “还好意思说自己没醉!”八爷有些无语的看了一眼,上前去把人搂在怀里,给她调整一个舒服的姿势。 仿佛知道是自己最亲近的人,池小河伸手就抱住了八爷的腰,嘴里还嘟囔着:“我就是没醉嘛!” 八爷哭笑不得,忍不住伸手在她的脑门弹了一下,“还好意思说没醉!” 池小河吃痛,连忙捂住自己的额头,委屈巴巴的叫疼,却是连眼睛都没睁开。 八爷再次失笑,又伸手给她揉了揉脑门,很快,池小河便睡沉了过去。 回了府,池小河自然是没醒的。八爷便把人从马车上一路抱回正院。 今日雅尔哈和弘曦两个小家伙都没跟着八爷他们出门,现在见池小河是被抱回来的,都担心的上前问是怎么回事。得知池小河只是喝醉了,两个孩子还都很惊讶。毕竟他们都没看过池小河喝醉的样子。 而刚刚还睡得沉的池小河却不知道怎么醒了过来。她扭动着身子,完全没发现自己还被八爷抱着。 “别动!”八爷忙低喝一声。他抱了这一路已经有些吃力,若是池小河再扭动,他怕把人给摔了,“抱紧爷,咱们进屋!” 池小河脑子还是迷糊的,下意识的听从八爷的命令,搂住了八爷的脖子。 第1007章 醉酒 这些年池小河都没怎么喝酒,自然也是没怎么醉过的。今儿着实喝的有点多,这会在马车上睡了一觉醒过来,倒是闹腾起来。 八爷把她放在床上本是准备叫春燕她们来给她宽衣卸妆的,结果池小河抱着八爷的胳膊就不撒手,“爷不许走,爷要陪着臣妾。” “爷不走,但你得拆头发换衣裳啊!”八爷搂着她轻声哄着。 “那爷也不许走!”池小河嘟囔着不依。 八爷没法子,只得由她抱着一只胳膊,示意春燕上前来伺候,“你先给福晋把头发拆了。” “是。”春燕低着头,小心的给池小河先把头上的头饰给拆下来。 今儿因为是参加洗三宴,所以池小河特意梳妆打扮了一番,这头发拆起来还颇废功夫。关键是她还不配合,半靠在八爷身上,春燕很是不好动手。 八爷也没法子,只得哄她整个人趴在他身上,春燕这才加快速度给池小河把头发拆完了。 “衣裳就我来吧。”八爷道:“去打热水来,准备伺候福晋梳洗。” “是。”春燕忙退了下去。 “热!”池小河自己已经忍不住在给自己解扣子了。酒劲上来后,身上都是燥热的。加上这会已经是春天,本来就不怎么冷了,她脸就越发的红了。 八爷一边抱着她,一边还得给她脱衣裳,没一会儿就折腾的自己也出了一头的汗。 “爷,亲亲。”池小河脱了衣裳后舒服了,竟主动抱着八爷的脸就贴了上去。 两人成婚多年,池小河可鲜少这么主动,八爷一时没反应过来,竟没给回应。而此时的池小河嘟着嘴没等来想要的亲亲,不由委屈的看着八爷质问,“爷为什么不亲亲?” 怀中软香似玉的人儿巴巴的求亲亲,但凡是个正常男人都受不了。八爷这会哪还犹豫,低头就吻了上去。 春燕正好端着一盆热水进来,却不想撞见这一幕,连忙低头当没看见。 醉酒后的池小河可要比平日里热情多了,勾着八爷的脖子不松手,两人亲了好一会儿,直到池小河自己喘不过气来才放开。 “看来偶尔让你喝点酒也不错。”尝到甜头的八爷不由笑道。 池小河眯着眼,还咂摸了下嘴巴,似在回味刚才的味道。那粉嫩的小舌头伸出来转了一圈,看得八爷喉头一动。 偏池小河还不自知,等咂摸完了,竟是抬头冲八爷一笑,道:“爷,还要!” 八爷只觉得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了!这谁受得了啊! 没有得到回应的池小河皱起了眉,不管不顾的就自己亲了上去!八爷连忙往后躲,把人给扶住,这要再亲下去就真忍不住了。 “乖,咱们先擦把脸,好不好?”八爷说完就冲春燕看了一眼。 一直在旁边当空气的春燕连忙拎了个热帕子递了过来。 八爷不等池小河再说什么,直接一帕子就盖在了她的脸上。 “唔!”池小河发出了不满的抗议。 春燕在一旁看得忍不住想笑,连忙把头扭向一边。 “擦把脸舒服。”八爷边擦还得边哄着。 “那爷也擦!”池小河倒是没忘了八爷。 “嗯,爷擦,给你擦完了爷就擦。”八爷应道。 “嘿嘿,今儿是爷伺候我!”池小河仰着头方便八爷擦脖子,一脸的满足。 “嗯,爷也伺候你一回。”八爷笑道,神色温柔。 听八爷这么说,池小河一下就变得乖巧起来,方便八爷给她擦洗。 大概是八爷的动作太温柔,亦或者是酒劲上头,池小河不知不觉中又合上了眼睛。等八爷给她全部弄完一看,人已经睡着了。 “你倒是会折腾人。”八爷哭笑不得。他刚被撩得火起,还说洗漱完了正好亲热一下。结果他还没来得及梳洗换衣裳呢,这人就已经睡着了。 “奴婢再去打些热水来。”春燕道。 八爷点头,先把池小河给弄床上躺好,又给她盖好被子,这才松了口气。看着睡得脸颊红扑扑的池小河,八爷忍不住伸手捏了捏,笑道:“改明儿得让你好好给爷泄泄火!” 给太后守孝的日子就要到了,八爷心里可一直记着呢!此时梦中的池小河还不知道自己日后要被讨不少债! 宿醉后容易头疼,池小河第二日早起后也不例外。昨晚她很快就睡着了,八爷便没给她灌醒酒汤,结果这会后遗症就凸显出来了。 “爷已经走了?”池小河揉着太阳穴,人没精打采的。 “贝勒爷天不亮就走了。”春燕道。 “他倒是精神好。”池小河小声吐槽了一句。 “福晋头疼的厉害么?”春燕担心的问道。 “还好,只是有些涨。”池小河摇摇头,起身道:“不能睡了,越睡越难受,我得起来走动走动。” 春燕上前伺候池小河洗漱,洗了把脸后,池小河清醒了些,脑子里就开始慢慢回想起昨晚回府后的一幕幕了。 随着想起的越多,池小河的脸就越红。她酒后都做了些什么啊! “福晋是不舒服么?”春燕看她双颊绯红,还以为是生病了。 “没有!”池小河连忙摇头否认,她只是太过羞耻了。 春燕将信将疑,还是不太放心,一直暗中观察。好一会儿后见池小河脸色渐渐正常,这才放下心来。 晚间等八爷回来的时候,池小河难得的眼神有些躲闪,不太敢看八爷。八爷一瞧她这个样子,就知道这是想起昨晚的事了。 他有心逗池小河,故作不知,神色正常的关心道:“福晋今儿早起可有不舒服?醉酒的感觉不好受吧?” “嗯,是有点头疼。”池小河一边回一边打量八爷的神色,见他同往常一样,心里就松了口气。看来八爷是不会提起昨晚的事了,那她也就当不知道好了。 “臣妾这酒量太差,以后可不能再喝了。”池小河笑道。 八爷走过来往她跟前一坐,笑道:“爷倒是觉着以后福晋偶尔喝点酒也挺好的。” 池小河瞪大了眼睛,就听八爷突然压低声音道:“爷很想福晋再像昨晚那样主动一回!” 轰,池小河的脸一下就烫了! 第1008章 变故 丫鬟们还站在旁边呢,八爷就这么撩,池小河完全有理由怀疑他是故意的! 要说两人也是老夫老妻了,但池小河在这方面脸皮还是薄。昨儿醉酒后的画面,她就自己回忆起来都觉得脸烧得慌,更何况这会还被八爷直接提起。 池小河低垂着头,压根不敢看八爷,心扑扑的乱跳。然而八爷并没打算放过她,还又凑得近了些,几乎是贴着池小河的耳朵道:“福晋答不答应?” 这人竟然还问!池小河觉得头顶都要冒烟了!她羞恼的扭头去看八爷,就见八爷眼里满是戏谑的笑。这人还真是故意逗她的! “不答应!”池小河恶狠狠地道。 八爷终是忍不住笑了起来,越笑越停不下来,后来竟是扶着池小河肩膀笑得直抖! 池小河咬着牙再次恶狠狠地道:“爷若是再笑,今晚就别在臣妾这留宿了!” 八爷见真把人惹恼了,总算是忍住笑停了下来,举手投降道:“爷没笑了!” 池小河瞥了他一眼,见他忍笑忍的辛苦,冷哼一声,扭头自己喝起茶来,还是不理不睬的样子。 八爷又平复了一下,脸色终于恢复了正常,清了清嗓子,转头说起了另一个话题,“明日起,爷怕是又没空来了。” 这个话题成功的转移了池小河的注意力,她转头看向八爷,神色也严肃了起来,“可是朝中又出什么事了?” “无事。”八爷笑了笑,轻抚了一下她的后背,道:“福晋不必担心。只是正常忙碌。” 池小河将信将疑,但八爷显然不愿多说,她也就不好追问,只道:“那爷不过来也要记得好好用膳。” “嗯。”八爷点头,“放心吧,爷会照看好弘旺的。” 这就是弘旺也要留在前院的意思了。这和前段时间一样,池小河想着四爷刚回京没两天,心顿时就提了起来。 八爷说的轻描淡写的,但池小河却直觉不是这么简单的事。她暗自深吸一口气,决定这段日子都不出门了,照看好孩子们,坚决不给八爷添乱。 这一晚两人躺在床上相拥而眠,却各怀心思。 第二日是个阳光明媚的春日,看起来与寻常没有什么区别。但许多年过后,池小河每每想起这个春日,都有几分心惊动魄的感觉。因为这个春日就此改变了历史,也改变了她和八爷的命运。 她没有感受到外面的腥风血雨,后来听八爷说起,才从零星片段里自己拼凑了一个故事。 大致就是四爷被逼铤而走险,联合隆科多这个九门提督逼宫,想让康熙写下传位诏书。而八爷则是早有察觉,暗中得到康熙支持,也调集了人手在乾清宫附近埋伏。 最后结果便是四爷事情败露,被八爷伤了一只胳膊后束手就擒,而康熙也在那一刻才说自己早已写好传位诏书,让张廷玉几个内阁大臣保管,待他百年后将这江山交与八爷继承。 因为八爷早就说过这几日都不会来后院,所以池小河也不知道这晚的八爷是什么时候回的府,亦或者说压根就没有回府。直到第二日前院的张平跑来说八爷请她去前院的时候,她除了有些诧异,压根没有多想。 她进了屋,八爷就在窗边站着,一身藏青色的长袍看起来与往日并无不同。池小河不由越发诧异,“爷不是这几日都忙么?怎么这个时候就回来了?叫臣妾来可是有事?” 八爷转过身来,池小河才发现八爷的一双眼睛亮得惊人,竟是让她一时怔住。 “来,让爷抱抱。”八爷向她招手。 池小河不明所以,但她还是听话的走上前去。八爷等她到了身边就一把抱住,那个力度差点没让池小河一口气憋过去!然后池小河便感受到八爷在抖! “爷?”池小河疑惑的叫了一声。她能感觉到八爷的抖是激动,是一种兴奋。这让她越发奇怪。按理来说四爷回京后形势只会越发胶着,有什么事情能让八爷激动呢?难道是康熙突然公布了继承人? 但这话池小河不敢问,她怕一个没问好,反倒让八爷难受了,只能静静地等着八爷回答。 “福晋,爷,爷终于赢了!”半晌后,八爷终于开口了,只是这声音却是带了几分哽咽! 池小河一愣,过了会才反应过来八爷说的这个赢了是什么意思?竟真是她猜的那个意思!这也太突然了些!难道说康熙是特意等着四爷回才宣布的? 彼时的她还不知道昨晚发生了多么惊天动地的事,还以为是今日早朝康熙让人宣了旨,然后八爷特意早点回来告诉她的。 “爷,您从今日起是太子了?”池小河还带着几分不敢相信的问道。 把头埋在她脖颈处的八爷却是摇了摇头,然后才抬起头看向池小河,眼里满是笑意的道:“皇阿玛不打算立太子了。但传位诏书已经拟好,就放在几位内阁大臣手里。待他百年后便由我继位!” 池小河瞪大了眼睛,又问,“那是已经昭告天下了?” 八爷再次摇头,“皇阿玛只是给我交底了。” “怎么如此突然?”池小河只觉得满心的怪异。既然不昭告天下,怎么又会提前交底,实在是有些奇怪。 八爷此时才说了四爷逼宫的事。池小河也是此时才知八爷昨儿一夜都在宫里,这会才刚回府。 “那爷有没有受伤?”听说八爷把四爷刺伤,池小河下意识就担心八爷身上有伤。不等八爷回答,她就已经扒拉着人从头到脚的看起来。 “没有!爷很好!没有受伤!”八爷拉着池小河,笑着道:“爷这会哪哪都好!再没有比现在更好的时候了!” 池小河看着八爷眼里的笑意,也跟着笑了起来。她完全能理解八爷的激动。隐忍努力多年,终于得到想要的,怎么能不激动,怎么能不感慨。 虽说八爷现在不是太子,也不是立刻就能继位,但除去了四爷这个有力的竞争对手,这朝中已无人再越过八爷去! 第1009章 赢了 等八爷情绪平复下来,池小河才忍不住问道:“爷,四哥怎么突然就逼宫了呢?” 她一时还不习惯变称呼,还是这么叫了。八爷也不在意,耐心的给她把四爷回京后这几日的事情说了。包括孝懿仁皇后忌日的事情。 “也是被逼的没了耐心吧。”八爷道。虽说四爷算是个很沉得住气的人。可从泰山祭天开始,他就招招落后。再等回了京,手中的差事也全落入八爷手中,心急是可想而知的。 池小河想起历史上的四爷要更隐忍,而八爷更激进,不由笑了笑。在这个不同于历史上的大清里,皇子们的性格其实也是有不同的。亦或者,一切都是被她这只蝴蝶的翅膀给扇动的。 “我将来会继位的事除了昨晚乾清宫里在场的几个人,再就是保管诏书的三位内阁大臣知道。”八爷看着池小河神色认真的道:“四哥已经被关押,他的府邸也被封了。虽然皇阿玛没公开诏书,但朝臣们如今已是拿我当太子看。越是这个时候,咱们行事越是要小心谨慎。我告知你此事,也是让你心里有个准备。” “臣妾明白。”池小河点头,“臣妾不会同旁人透露半点,绝不会给贝勒爷惹祸。” “你一向知分寸,明事理,我倒是不怕你惹祸。只是这府里的奴才们要多加约束,尤其是平日里常出府的。”八爷道。 “嗯,臣妾会多加管束的。”池小河再次应道。 其实只要一天没继位,事情都可能发生变化。只是如今朝中形势分析下来,只要八爷不是自己作死,已经是稳赢的局面了。所以八爷高兴的说一声自己赢了,也是可以理解。 说完这些,池小河想着四爷被关押,四爷府被封,就想到了四福晋。她忍不住开口问道:“爷,四嫂,四嫂怎么样了?” “不清楚,不是我带人封的。”八爷摇头道。 “我也是问了句傻话。肯定是不好的。”池小河苦笑道。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可这句话放在她们身上却是不适用的。嫁给了皇子,又参与了夺嫡,都是一损俱损,一荣俱荣的事情。就像太子妃这辈子可能都只能住在郊区的那个皇庄上。而四福晋,接下来的日子肯定也不会好过。起码,贝勒爷是不可能再住了的。 “四嫂我会让人多看顾的。”八爷道:“四哥是四哥,四嫂是四嫂,我心里有数。” 其实若不是走夺嫡这条路,八爷同四爷的关系也一直都不错的。就是昨晚逼宫,四爷也没真想要八爷和康熙的命,不过是逼康熙当场退位。 “四嫂已经很不容易了。”池小河想着心里就难过。四爷只是谋权篡位,这一关押,搞不好就连命都没有了。以后四爷府就都靠四福晋一个人了。 “人各有命,也是没办法的事。”八爷道:“若是昨晚四哥赢了,现在被关的就是我了。” 池小河一时间默然,八爷这话一点没错。所谓成王败寇就是如此了。 昨晚的逼宫大戏很快就传遍了前朝后宫。四爷被关进了宗人府,后续定罪很快就出来了。康熙还是念了一分父子情分,倒是没要他命。只是终身监禁却更难受。至于四爷府上的女眷和子嗣,则是连夜搬出了贝勒爷,住到了四福晋名下一处京郊的庄子上。 太子那会被废还被安排了个皇庄,如今到了四爷,名下所有庄子全部没收。这也得亏是四福晋当初嫁妆丰厚,名下有几处庄子,不然一家人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池小河其实很想去看望四福晋,但也知道如今彼此身份大相径庭,加上八爷又是那个胜利者,她是不便前去的。只能寄希望八爷答应的暗中帮衬。 后宫里嫔妃们也很是震动。四爷逼宫后,德妃的永和宫也被封了。儿子造反,当娘的有没有暗中帮忙,这都是要查的! 至于佟贵妃,她到底是佟家人,便是之前打着孝懿仁皇后的幌子对四爷照看两分,那也是说得过去的。所以她倒是没什么影响。但她心里却是惶恐不安的。毕竟她对良妃和八爷明面上没什么过节,暗地里也是多少有过苛待的。 她是万万没想到有一日这一对母子会有机会站到最高处!即便是在康熙重用八爷的时候。那时候有大阿哥、有太子、有四爷,八爷便是再优秀,也难以超过前面三个哥哥! 更何况,良妃的出身是硬伤!若康熙真喜欢这对母子,又为何会给八爷挑个无父无母的福晋?真要说起来,八福晋的阿玛还是犯事后被处死的!可以算是罪臣之女! 可这世上如今到了这一步,她便是不敢相信也得相信。即便心里是不甘的,即便她还想做点什么,但如今朝中八爷一枝独秀,她一个后宫的贵妃又能做什么? 佟贵妃只能安慰自己,她进宫多年,虽不算得宠,可位分最高,康熙也给了足够的体面,再加上佟家的面子,八爷便是继位,怎么都不会为难她才是!她是知道的,就这次的逼宫事件中,八爷能赢了四爷,佟家也是出了力的。 心里起起伏伏想了很多,佟贵妃才算是渐渐平静下来。 翊坤宫里,宜妃听说后却只是淡淡一笑。从德妃巴巴的去钟粹宫找佟贵妃,她就知道德妃已经乱了阵脚。她虽然进宫比德妃她们晚,但她在康熙那的宠爱可不少。对这个深不可测的男人,她不敢说了解,但也有自己的认识。四爷固然做事不差,可就子嗣一条便输了个彻底。而且年氏入宫,旁人看是康熙看中了年氏的美貌,可在她看来,未必不是对德妃的警告。毕竟那会谁都知道,德妃可是相中了年氏给四爷做侧福晋的! 主动给自己儿子相看一个家世背景如此之好的侧福晋,狼子野心也太过明显。当帝王的,愿意赏是一回事,你自己上赶着讨又是一回事。太心急,果然是吃不了热豆腐! 第1010章 放心了 至于景仁宫里,良妃却是没多少高兴,反倒是担心八爷的安危。 母子俩这么多年的经营,隐忍,谋划,当终于尘埃落定的时候,她反倒很平静。只是听闻乾清宫有交兵,且四爷和八爷还打了起来,她就心里不安。好在打听回来的消息是四爷受了伤,八爷没事,她才彻底的松了口气。 “娘娘,这是高兴的事呢,您怎么还叹气呢?”一旁的宫女不明白良妃的反应。 她们这些当奴才的都听说了,八爷算是救驾有功,下一步可能就是被封为太子了!放眼望去,如今成年的皇子里,比八爷大的已经都没能力同八爷争了,而比八爷小的,就更没实力了。 若是八爷做了太子,以后再做了皇帝,这良妃肯定是要母凭子贵当太后的。到时候她们这些身边伺候的在宫里的地位也非同一般。这可是天大的好事!难怪前些日子万岁爷还在这歇晌,这都是有先兆的呢! 不过良妃显然同她们想的不一样。听小宫女问,她也只是淡淡一笑,道:“本宫只是心疼八阿哥今后要更忙了。他如今就忙的难有时间来见本宫一面,以后怕是更难了。” “娘娘放心,这忙都是一阵一阵的。贝勒爷向来孝顺,等忙顺溜了,肯定就来看您了。”小宫女安慰道。 良妃笑了笑,没再多说什么。她哪里担心的是这个,她是担心如今朝中八爷一枝独秀,时间长了,康熙是不是又会不满。 作为一个身体不太健康且日渐衰老的帝王,看着年轻又有能力的儿子,会心甘情愿的放权么?若是康熙还能再活十年呢?那他是不是会再培养一个儿子起来代替八爷? 在良妃看来,如今康熙会中意八爷,是因为目前没有再比八爷更优秀的儿子了。不过这一切的担忧在八爷给她请安后就烟消云散了。 “来,让额娘好好看看你。”良妃没想到八爷这么快就有时间来给她请安,本以为还要再等上几日。 “额娘,儿子一切都好。”八爷笑着走近,任由良妃打量。 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八爷最近可谓是容光焕发,整个人玉树临风的,眼睛里都发着光。 良妃看着这样的八爷,嘴角也不由弯了起来,点头道:“你看起来状态确实好。” “额娘,您近来可好?儿臣一直没时间来给您请安。”八爷在良妃面前坐下,也在打量良妃,“儿臣瞧着您怎么脸色不太好?是因为担心儿臣么?” “嗯。”良妃没有否认。 “额娘,咱们苦尽甘来,以后没什么可担心的了。”八爷笑道。 良妃看八爷这样高兴,又不忍心泼冷水。但她又怕八爷高兴过头,到时候她担心的事情真的发生了,那会更加难过。犹豫片刻,她还是把自己的担忧说了。 谁知八爷听了后却一点没吓到,反而凑近后很小声的道:“额娘,皇阿玛的身子没您想的那么好。四哥这事把他气的不轻,这次怕是真恢复不了了。” 良妃瞪大眼睛,就听八爷又道:“皇阿玛的症状一下加重,如今又起不来床了。” 这两日宫里沸沸扬扬传的都是四爷逼宫的事情,倒是康熙的状况没有透露半分,良妃万没想到康熙的病情再次恶化。 “很严重?”良妃问道。 八爷点点头,道:“太医说这次之后,怕是再下不了床了。” 良妃猛然松了口气。若是康熙再下不了床,那就不担心他还能再培养一个继承人了。原本康熙就已经不能每日上朝,都是八爷在监国,如今他这副样子,朝政理所当然的就由八爷把控了。 一旦康熙的身体状况被朝臣们知道,要不了多久大家就会上折请奏封八爷为太子,或是直接让康熙禅位。 “所以额娘不必为儿臣担心。一切都在儿臣掌控中,不会再有任何纰漏。”八爷道。 良妃这才露出个真心实意的笑容来,道:“总算是盼到这一日了。” “额娘,儿臣早就在心里发过誓,一定会让额娘扬眉吐气,当这后宫里地位最高的女人!”八爷笑道。 “我儿出息!”良妃看着八爷,满眼的慈爱,“额娘这辈子有你,什么遗憾都没有了。” “所以额娘保重自己,咱们好日子还在后头!”八爷笑道。 “嗯。额娘等着你进宫那一日!”良妃笑着应道。 这边母子俩分享胜利的喜悦,永和宫里却是一片惨淡。 德妃自从封了妃后,在后宫里一向风光。养大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虽然女儿早逝,但两个儿子,一个受康熙重用,一个受康熙喜爱,人人都赞她好福气。 她从一个小小的宫女子,走到如今的妃位,可谓是步步为营,费尽心机。却不想临到最后却自乱阵脚,母子俩一同栽了下去! 永和宫被封后,她最担心的不是四爷。成王败寇,她知道这个儿子是没指望了。但她还有十四阿哥!十四阿哥如今也入朝办差了,还刚定了完颜家的嫡女做福晋。她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把十四阿哥摘出去,盼着这个儿子还能让她有翻身的机会! 但如今永和宫被封,她便是想让人传个消息给十四阿哥都不行!而让她满心惦记的十四阿哥其实来过永和宫,但门口的侍卫拦着不让进,他也只能郁闷的回阿哥所。 要说阿哥所里的气氛也很诡异。四爷被关进宗人府后,还同十四阿哥有来往的也就十三阿哥了。 他母妃已经不在,心里还念着以往四爷和十四阿哥照顾他的情分,所以并没有因此疏远十四阿哥。 “十三哥,你最近还是别来了。”十四阿哥见十三阿哥又来串门,闷声闷气的就要赶人走。 十三阿哥谈了口气,坐到十四阿哥面前道:“十四弟,我知道你担心德妃娘娘。你与其在这坐着,还不如去乾清宫求求皇阿玛。” “你怎么知道我没去!”十四爷郁闷道:“可李德全压根不让我进!说皇阿玛不见我!” 第1011章 暮气沉沉 十四阿哥在永和宫吃了闭门羹后就去了乾清宫。谁知乾清宫也是大门紧闭,他敲了半天就敲出了个李德全,直接一句“万岁爷不见任何人”就把他打发了。他没办法,这才回的阿哥所。 “要不,你去求求八哥?”十三阿哥犹豫了会道。 “求他?”十四阿哥一下跳了起来,“他不笑话我就不错了!求他有什么用!我哥就是被他送进宗人府的!” 十三阿哥一时没说话,心道要不是四爷逼宫,又怎么会被送进宗人府。只是这话当着十四阿哥的面没法说。他其实想的是,八爷管内务府的时候,对他们这些住在阿哥所的弟弟颇多照顾,应该是个很念兄弟情谊的人。 让八爷放过四爷是不可能了,但却可以试着帮德妃求求情,至少看能不能早日解封。 只是十四阿哥听了十三阿哥的话后却苦笑道:“十三哥,你想的太简单了。他怎么可能替我额娘求情。封永和宫,指不定就是他的主意!” 而十四阿哥没说的是,他额娘并不无辜,肯定是同他四哥谋划了什么的。他如今也不小了,入朝听政也有日子了,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所以他才说求八爷没用! 十三阿哥张了张嘴,发现十四阿哥说的也有道理。最后他只是沉默地拍了拍十四阿哥的肩膀,什么都没说。 阿哥所里此时还有一个也收到了消息,就是一直在养病的弘皙。 他养了几个月的病,身子却没多大气色,人也变得更加阴郁。用太医的话说,忧思过重也影响身体恢复。但他如今这情形,又怎么可能整天乐呵呵的什么都不想! 宫外太子他们的情况他一概不知,朝堂上的事情也难打听。住在这深宫里,也就是偶尔还能从后宫得知些消息。 比如逼宫这事,就是他身边的小太监去膳房提膳的时候听到的。这些宫里的奴才们传这种消息是最快的。 弘皙久不在康熙身边,也没去上书房。之前只知道四爷去了泰山祭天,他还在心里骂了好几日。想着四爷当初都是跟在他阿玛身后做事,现在却想着取而代之,可见当初也是暗藏心思的! 谁知道四爷这才回来多久啊,居然就败给了八爷!这是弘皙更加看不明白的了!他和太子一样,一向都瞧不上八爷。也正因为如此,他也根本瞧不上弘旺!所以每次康熙只要夸弘旺,他心里就不服气。偏他在功课上却经常被弘旺压一头,时间长了,这心里的嫉妒之火就越烧越旺,这也是导致他最后对弘旺下狠手的原因。 如今眼瞅着八爷就是要继承大统的那个人,那弘旺肯定就是下一任继承人!想着自己昔日里瞧不起的人要站在那最高处,弘皙整个人都不好了。 尤其是他还想着前不久弘旺还来探望过他。那时候他就觉得弘旺是来看笑话的,如今他更是觉得心惊胆战! 八爷可是曾经管着内务府的人,这宫里不知道多少眼线。如今这父子俩得了势,会不会趁着他在宫里孤立无援就下手? 他如今身子差,还每日里要喝药,实在是太多好下手的机会了! 弘皙越想越觉得可怕。他即便是翻身无望,也不想不明不白的死在宫里。 陷入恐惧的弘皙叫来了贴身伺候的几个奴才再次敲打了一番,并开始对每日的汤药和膳食开始疑神疑鬼,最后导致身体更加衰败。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除了八爷开始承受更多的目光,弘旺也是一样。 他照常去上书房上课,其他人免不了会多打量。如今八爷风头正盛,这些上书房的小阿哥们也都各有心思。不过心里想再多,敢问的没几个。 好在弘旺是个稳得住的,便是被大家打量也是淡定的很,并没有就此得意,过了两日,康熙也没下旨封八爷为太子,大家这才渐渐淡定下来。 “李公公,皇阿玛这两日情况如何?”乾清宫外,八爷正在问李德全康熙的情况。这两日他忙完后都会过来问问。 “不太好。”李德全摇摇头,愁眉苦脸的。 之前被太子气得再次中风后,太医就说过很危险。好在康熙身体底子好,慢慢调养着,竟是恢复得有了起色。哪知道这才多久,又被四爷气这么一下,没当场厥过去就已经是万幸了。 “人清醒了么?”八爷又问了一句。 那晚康熙是在把四爷处置后才倒下的,然后就一直昏迷着。八爷不敢把消息放出去,怕引起一些动乱,只让人封了乾清宫,留了宫里最好的三个太医治病。 “今日又醒过来两次。”李德全道。他现在俨然已经把八爷当太子看了,到也不隐瞒,“只是醒过来却说不出话来。万岁爷太遭罪了!” 李德全跟在康熙身边很多年了,看过他最意气风发的时候。再看他如今躺在床上,眼神浑浊,口角歪斜的样子,心里那份难过和心疼就别提了。 八爷本以为提前有预备后康熙的身体不会受太大的影响,毕竟他想的是名正言顺的继位。却不想那晚一向寡言少语的四爷竟说了不少话,刺激得康熙再次发病。 “我进去看看皇阿玛吧。”八爷道。 李德全侧开身子让八爷进了乾清宫。 因为门窗都关着,加之今儿是个阴天,这乾清宫里就昏暗的很。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中药味,让人觉得暮气沉沉的。 八爷远远看着躺在床上的康熙,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屋里有太医在值守,见八爷进来,忙上前行了礼。八爷摆了摆手,径直走到床边,就见康熙并没有睡着,而是睁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皇阿玛,儿臣来看您了。”八爷蹲了下来,轻声唤着康熙。 “啊!啊!”康熙说不出话来,嗓子只能发出这一个音。他努力睁大了眼睛扭头去看八爷,却是整个头都跟着抖了起来,张开的嘴角也流出了口水。 看着这样的康熙,八爷心里过往的那些情绪突然间就烟消云散了。 第1012章 怅然 这样的康熙让八爷恨不起来,也怨不起来。尤其是在他得知康熙竟提前拟好诏书选他做继承人后。 他本以为自己还要费一番功夫。本以为四爷回京后还要明争暗斗一番。却不想事情这么快就有了结果。 胜利是高兴的,但高兴过后,八爷也有几分怅然。 稳了稳心绪,八爷开口道:“皇阿玛,您别急,安心养病,朝堂上的事儿臣会和张廷玉他们商量着来。” 康熙听了这话又啊了两声,八爷也不知道他想说什么,便把这两日朝堂上急需处理的一些事情和他处理的方法细细的说了一遍。又把四爷在宗人府的情况,还有永和宫被封的情况都说了一下。 康熙听着听着就安静了下来。他闭了闭眼,似乎是在给予八爷肯定。 “皇阿玛,儿臣知道您想快些好。但太医说了,您这个病就要慢慢养,越是心急越不好恢复。您若是一个人养病嫌闷,儿臣就帮您召人来陪您。” 八爷说完就见康熙的头摆了下,他猜测这是不愿要人来的意思,便又道:“若是皇阿玛不愿意让旁人来,那儿臣便尽量多来陪陪您。” 这一次康熙没有摇头,显然是同意了。 八爷没再多留,又安慰了两句起身离开。他如今也算是日理万机,能来看望康熙的时间实在没多少。 “皇阿玛的身子还得李公公多费心。”八爷临走又同李德全多说了几句,“若是有什么需要的,尽管派人来找我。” “贝勒爷放心,奴才会好好照顾万岁爷的。”李德全躬身道。 八爷点点头,这才离开乾清宫。但他没想到的事,年氏居然会在乾清宫外面等着。 “年嫔娘娘。”八爷微微欠身,算是见礼了。 年氏也微微福身,问了一句,“八贝勒这是刚见过皇上?皇上的身子如何了?” 八爷见年氏一脸的担忧,并没正面回答,倒是反问了一句,“年嫔娘娘怎么来了?皇阿玛可是说了不见人的。” 年氏神色略有些不自在,但还是答道:“我听闻皇上近来身子不好,所以想来问问。” “是么?”八爷盯着年氏,冷笑道:“这后宫里,就连贵妃娘娘都知道不来打扰皇阿玛养病,年嫔娘娘倒是腿脚快。” 年氏脸色一白,道:“我不过是关心皇上,八贝勒若是不愿说,不说便是。又何必如此咄咄逼人!” “我劝年嫔娘娘还是老实待在自己宫里,不要四处走动的好。”八爷冷声道:“皇阿玛若是真想见你,自然会让人召见的。” 说完八爷也不等年氏再开口,便先离开了。 年氏没见到人,反倒被八爷教训了一番,脸色就不大好看。她今日来是想打探一下康熙的情况,本也没指望能见到康熙,想的是看能不能从李德全那里听到什么消息。却不想一来就见到了八爷。消息没打听到,还受了气! 看一眼大门紧闭的乾清宫,年氏也没了上前叫门的勇气,只得憋闷的回自己宫了。 这两日池小河在府里把奴才们又敲打了一遍。对需要进出府的奴才又控制的更加严格。虽然其他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从她的指令里,大家也察觉到不一般的气氛。 舒舒觉罗氏来找的时候,池小河并不意外。能主动提出让娘家帮着八爷夺嫡的人,自然是有这个政治敏感度的。 不过池小河并不打算告诉舒舒觉罗氏真相,只说最近形势更为严峻,大家小心为上。 “臣妾真觉得自己挺没用的,一点忙都帮不上。”舒舒觉罗氏苦着脸道。 “你把手上的事做好,替我分担了,也就是给贝勒爷帮忙了。”池小河笑着安慰道:“咱们待在后宅,能做到不给贝勒爷添乱就行。朝堂上的大事,本也是咱们插不上手的。上次你说的事,我后来同贝勒爷提过了。你阿玛是个聪明人,早就在给贝勒爷做事了。” 舒舒觉罗氏听了这话脸色才好些,道:“臣妾就是个爱胡思乱想的性子。不来找福晋问问,这心里就不踏实。” “咱们是一家人,荣辱与共,你有担心是正常的。”池小河倒是理解。不说舒舒觉罗氏对八爷有多深的感情,便是从自身角度出发,自然也是希望八爷好的。 “你得空和其他人也说说,免得大家都闷在心里乱想。”池小河又道:“这样的日子不会持续太久的。” 舒舒觉罗氏听明白了池小河最后一句话里的暗示,忙应道:“臣妾知道了。臣妾这就同她们说去,就不打扰福晋了。” 池小河点点头,看着夏蝉送舒舒觉罗氏出去,想了想,让人叫了前院的王平来。 八爷又开始不进后院的日子,她要想了解情况,也只能问在前院伺候的王平。因为赵仁宽每日都是跟着八爷到处跑的。 “奴才觉着贝勒爷心情不错。虽然每日回来的晚,但用膳用的香,听师傅说,贝勒爷晚上睡的也好。” “别是贝勒爷早就叮嘱你拿这套说词来糊弄我的吧?”池小河不太相信。 “福晋说笑了,贝勒爷怎么会瞒着福晋呢!”王平忙赔笑道:“奴才发誓,奴才若是有半句虚言,就自罚三十大板!” 池小河看他一副恳切的样子,算是点了点头,道:“眼瞅着天就要热起来了。贝勒爷向来苦夏,你记着让厨房多换些花样,每日里多几样爽口的小菜,尽量劝贝勒爷多吃些。” “奴才记下了。”王平忙道。 “去吧,今晚贝勒爷回来,你替我带句话。问他这两日我若是进宫给额娘请安是不是方便。”池小河最后说了一句。 王平连忙应了,这才回了前院。 “福晋若是担心贝勒爷,何不晚上亲自走一趟?”春燕问道。 池小河却摇头道:“我就不打扰他了。我若是去了,他又要花时间陪我,自己的事就得推后,晚上便睡的晚了。他已经够累了,我就不去添乱了。等他空了,自是有时间来的。” 第1013章 看望良妃 池小河能理解八爷现在的状态。不是不想来见她,只是怕松了忙碌的那股劲。她知道,逼宫事件后,八爷要处理的后续事情肯定会有很多。康熙如今又病倒了,就全靠八爷一个人撑着。而且康熙没有明确的旨意出来,八爷在朝中不一定会什么事情都顺利。 所以她即便也想八爷,但也忍着不相见。 第二日王平就来传话,说过两日进宫给良妃请安是可以的。池小河这下心里有了底。她本是担心后宫也有不平静,怕带着孩子们进宫看良妃会有不便。这下八爷说没问题,那看来后宫是没出什么乱子的。 这次进宫请安,她没带舒舒觉罗氏,而是把她留下看家,只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进了宫。 景仁宫里,良妃得知池小河来还是很高兴的,忙让人上点心茶水。 池小河带着孩子们行过礼后,就见良妃把两个孩子搂在怀里嘘寒问暖起来。 她就在一旁笑着喝茶,并不打扰祖孙的快乐时光。好一会儿后,良妃才放开两个孩子,让他们自己去殿外玩去。 “本宫想着你这两日也该来了。”良妃笑道。 大殿里只剩下婆媳两个人,有些话说起来就方便了。 “儿臣问过贝勒爷才来的。”池小河道:“儿臣想着贝勒爷忙,怕是没空来看额娘。而且孩子们也都想皇玛玛了,儿臣便来了。” “是啊,八阿哥如今忙得是脚不沾地,本宫想见他一面也难。”良妃感慨道。 “如今天气暖和了,额娘若是不嫌叨扰,儿臣可以常来。”池小河笑道。 良妃看了她一眼,道:“也许要不了多久,咱们娘俩就能常见面了。” 池小河愣了一下,良妃这话里的暗示太明显了。但那日八爷同她说的,感觉没这么快能继位啊! “八阿哥没同你说?”良妃也有些意外。她想着两人感情那么好,怕是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 “贝勒爷这两日忙,都没进后院。”池小河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就进宫给额娘请安这事,还是让奴才传话问的。” 良妃愣了一下,笑道:“也就这阵子格外忙,等这阵子过了就好了。八阿哥没说也没关系,用不了多久你就知道了。” “额娘,您在宫里还好吧?”池小河问道。她其实有些不放心良妃。后宫里德妃和佟贵妃都算是支持四爷的。这回四爷败了,也不知道那两位会暗中做点什么。尤其是佟贵妃,位分还高。 她一问,良妃就明白她在担心什么,笑道:“本宫好着呢!你呀,就别瞎操心了。本宫还从来没这么好过。” “是儿臣想岔了。”池小河笑了起来。她确实是瞎操心了。八爷多孝顺的一个人啊,肯定会护好良妃的。虽说他不便进后宫,但之前因着管内务府的机会,八爷在后宫的眼线可不少。 “都是你们的孝心,本宫心里明白。”良妃笑道:“放心吧,本宫自己也能照顾好自己。你管好府里的事,不给八阿哥添乱就好。” “额娘放心,府里上下都敲打过了。”池小河道。 良妃满意的点了点头。以前她对池小河这个儿媳妇还不太满意,如今也是越看越顺眼了。 池小河带着孩子们从景仁宫出来的时候,没想到会碰到十四阿哥。 景仁宫同永和宫挨的不远,都在东六宫。她刚已经听良妃说永和宫被封了,德妃被软禁在了永和宫。看来十四阿哥是想找机会看德妃的。 两厢一碰面还有些尴尬,一个是胜利者的妻子,一个是失败者的弟弟。十四阿哥是个有些冲动和毛躁的性子。见了池小河后就没好脸色。但他还记得规矩,算是叫了一声八嫂。 池小河自是不会同他计较,笑着回了一声。两个孩子也都乖乖巧巧的叫了一声十四叔。 十四阿哥显然不愿意同她多说话,只说了一句还有事就先走了,都没等池小河再开口。 “额娘,十四叔看起来好像不大高兴。”弘曦道。 池小河低头看着弘曦笑了笑,道:“大概你十四叔有什么急事要办吧。” 弘曦和雅尔哈还小,也从未接触过那些争斗的事情,所以池小河也并不打算让他们知道。等以后真进了宫,再慢慢地告诉他们。 这一趟进宫给良妃请安,除了日常的看望良妃,其实就是交换一些讯息,了解一下后宫里的动态。八爷如今要忙的事情很多,未必顾得上这边。她倒是可以从中当个消息传递者。 不过从今日良妃那得知的消息来看,后宫还算是很平静的。她担心的一些事情并没有发生。德妃困在永和宫里,便是想做什么也做不了。而佟贵妃也格外的安静,想来是极力撇开自己,并不打算继续掺和。 至于荣妃、宜妃,那都是平日里就当旁观者的,如今就更不会做什么了。只是不知禁足在储秀宫的惠妃听闻如今八爷母子风光后会是什么反应。 出宫的时候,池小河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高高的宫墙把宫里面和宫外面隔绝成了两个世界。她一想到自己以后会住进来,一时间心里竟是生出几分怯意来。 都说一入宫门深似海,以后八爷坐到了那个天下至尊的位置上,还会同以前一样待她么? “额娘,您在看什么?”弘曦扯了扯池小河的衣角,有些不解的随着池小河的视线看过去,却是什么都没看到。 “没看什么。”池小河笑了笑,“走吧,咱们回家。” 弘曦虽然觉得池小河怪怪地,但也没多想。倒是雅尔哈看了一眼宫墙,又看了一眼池小河,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来。 回了府,池小河让两个孩子回屋玩去了,她自己则是换了身常服,又把头上那繁复的发髻给拆了。 “额娘,我能进来么?”突然门口传来了雅尔哈的声音。 “进来吧!”池小河道,心里猜测雅尔哈会有什么事。这个女儿乖巧的过分,无事是不会来叨扰她的。 第1014章 雅尔哈的敏感 雅尔哈走了进来,站在池小河身边神色还有些犹豫。 “这是怎么了?”池小河不由笑了起来,“咱们雅尔哈怎么愁眉苦脸的?有什么事尽管和额娘说。” 雅尔哈抿着嘴又犹豫了一下,才小声道:“额娘,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池小河脸上笑容一僵,有些诧异的看着雅尔哈道:“怎么突然这么问?” “女儿就是觉得最近府里气氛和以前不太一样。”雅尔哈道:“而且今日额娘进宫也,也和平日里感觉不一样。” 池小河看着雅尔哈一脸认真的模样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虽然知道小孩子敏感,但她没想到雅尔哈竟会这么敏感。她自认为今日进宫在孩子们面前的表现没什么不同,但雅尔哈竟是感受到了。 “阿玛和大哥最近也都不来了。”雅尔哈又道:“不是出事了,他们应该不会这么忙。” 雅尔哈到底比弘曦大一些,而且女孩子心思灵敏,开窍早。加上她平日里也读书认字,倒不是无知小儿。也许她猜不到具体发生了哪方面的事,但她能感受到是一件同府里命运相关的大事。 池小河看着雅尔哈眼神里的担忧,一时间竟不知道怎么回答。告诉真相肯定是不可能的,所以她只能摸了摸雅尔哈的头道:“是有些事。不过有阿玛和额娘在,这些事最后都能顺利解决。你不用担心。” 雅尔哈没想到自己的猜测竟然对了。她想起池小河今日出宫后扭头看宫墙的那个神色,心里还是有些不安。但她到底只是个孩子,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想来想去,只能拉着池小河的手道:“额娘,我会照顾好弟弟,我们都会乖乖的。” “额娘知道。”池小河笑了起来,“咱们雅尔哈一直都是额娘最贴心的小棉袄。懂事又聪明。有你带着弘曦,额娘没什么不放心的。” 雅尔哈被夸的脸都红了起来,很是不好意思道:“额娘也要注意身子,别累着了。” “放心吧。”池小河笑道:“你阿玛和大哥忙不了多久的。等这阵子过去就好了。” 雅尔哈听说只是一阵子就能解决,这才放下心来。 “真是个小机灵鬼。”池小河看着她跑出去的背影,不由感慨了一句,“弘曦就傻乎乎的,什么都没感觉到。” “弘曦阿哥还小,又被大家都护着,想不到也是正常。”夏蝉笑道。 “是啊,这孩子生下来就最受宠。不仅我和贝勒爷宠,弘旺和雅尔哈也宠,每天就知道傻乐呵!”池小河说起这个小儿子,嘴角都不由自主的弯了起来。 “这是弘曦阿哥的福气。”春燕笑道。 “可不是。”池小河也笑道:“以后长大了,有弘旺这个哥哥罩着,一样还是傻乐呵。” 三个孩子可谓是三个性格。弘旺沉稳内敛,雅尔哈娴静敏感,弘曦则是活泼机灵。不管是哪一种,她都喜欢,她都希望他们这辈子能成长的顺风顺水,以后成家立业了都能过得开心快乐。 大概是知道她今日有去给良妃请安,亦或者是忙了两日总算是能抽出空来,这晚八爷竟来了正院,且回来的时辰还挺早,是和弘旺一块儿回来的。 “爷怎么也不让人说一声,臣妾好让厨房多准备两个菜。”池小河有几日没见到八爷,忍不住好好把八爷打量了一番,“爷可是又瘦了!” “这两日实在太忙。”八爷笑了笑,“福晋让厨房现在准备也来得及,难得今日回来的早。” “弘曦和雅尔哈可想你们两个了。今日还在额娘那说,好几日没看到你们。”池小河笑道。 “儿子也想额娘了。”弘旺道。 他难得这么一本正经的说这种想念的话,还把池小河惊了一下。不过惊讶之后就觉得更开心了,“额娘也想你。” “爷也想福晋了。”八爷紧随其后,不甘示弱。 这下池小河却害羞了,瞪了八爷一眼没回话。八爷顿觉委屈。不过几日没来,地位不如儿子了。 隔壁雅尔哈和弘曦听到动静也都跑了过来,屋子里一下就热闹起来。大家你一句我一句,说得很是开心,池小河也是一脸的笑。她最喜欢的就是这种时候,一家人聚在一块儿,有说有笑的。 晚膳的氛围自然也好,一桌子的菜被吃了个七七八八,大家都是一脸的满足。 “爷今晚还回前院么?”池小河问道。 八爷看了她一眼,笑了起来,这可是池小河难得的主动。他拉起池小河的一只手,道:“福晋想爷留下,爷就留下。” 池小河看三个孩子忍笑的脸,不由又瞪了八爷一眼,一边把手从八爷手里抽出来,一边道:“爷爱留不留!” 八爷知道她脸皮薄,也没有继续逗,而是又把她的手拉回来,笑道:“留!当然留!难得有时间过来,当然不走了。” “走,大哥给你们讲故事去!”弘旺很识趣的把两个小的带走,给八爷和池小河独处的空间。 “弘旺这孩子就是懂事。”八爷满意的笑道。 “当着孩子们的面呢,爷也不知道收敛!”池小河羞恼道,脸还红彤彤的。 “咱们夫妻恩爱,孩子们看着也高兴不是?”八爷脸皮厚,理由也是一套套的。 池小河懒得跟他争辩,只是看着八爷消瘦的下巴,有些心疼的摸了摸。 “没事,等爷忙过这阵就能补回来。”八爷抓住她的手安慰道。 “这一阵到底是多久?”池小河看着八爷的眼睛问道。虽然今日良妃给她交了底,但她还是不安心,怕是八爷安慰良妃的话。 “爷要对臣妾说实话!”池小河不放心的又加了一句。 八爷看着她眼里的担忧,心里一片柔软,笑着道:“不会太久,少则一个月,多则两个月,你放心,一切都在爷的掌控中。” “爷给个期限,臣妾心里也能踏实些。”池小河松了口气。一两个月算不上很长的时间。跟以前十来年的岁月,真的不算什么了。 第1015章 爷还以为功夫不到家呢 安了心,池小河这一晚就睡的格外踏实。 没过几日就是太后薨逝一周年。本来是要由康熙主持祭奠的,但他如今躺在床上不能起身,自然是由八爷代劳了。也是这个时候,康熙被四爷气得再次病倒的消息才传开来。 这下大家对八爷的目光就更为炙热了。因为谁都知道康熙这个病再次加重会是什么结果。也许都不用等到康熙百年,八爷就能继位。 说起来八爷还从未单独主持过大型的仪式。以前要么是康熙,要么是太子,再不济上面还有直郡王和四爷,怎么都轮不到他这个老八。 不过如今八爷站在朝臣们之首也没什么胆怯的。他面容沉静,举止沉稳,在唱礼太监的和昌下,每一个步骤都没有出错。 八爷能感受到身后的目光,但这只会让他的腰背更为挺拔! 过了太后的周年,他们这些皇子皇孙们的孝期也算是过了。八爷在祭奠后没有跟着池小河一块儿回府,而是又去了一趟乾清宫,和康熙说了说话。 现在康熙一天当中神志清醒的时候变多了,但他说话还是口齿不清,听的人得连猜带估的才能明白意思。 这会八爷说完祭奠太后的事,康熙就开口了。八爷分辨了半天,才听明白是让他明日把几位内阁大臣都叫来。 八爷心中一动,隐隐有了猜测,但面上却半点不显,应下后让康熙好好休息便离开了。 八爷府里,池小河是同舒舒觉罗氏一块儿回的。这种皇家活动,舒舒觉罗氏作为侧福晋都是有资格参加的。 “太后的孝期过了,大家也能松快些。趁着天没热,咱们改日请说书先生来乐呵一日吧。”池小河道。 人还是需要娱乐活动的。憋了一整年,连她这个不是那么爱玩乐的人都想念的紧。 “好啊!”舒舒觉罗氏笑着应道:“福晋看定在哪天,臣妾来安排。韩氏她们肯定也都高兴。” “是啊,府里一年都没热闹过了。”池小河笑道。 “福晋今儿累了,臣妾就不打扰了。您早些歇息。”舒舒觉罗氏见无事了,便起身告退。 “嗯,你今儿也一样。”池小河笑道:“记得泡个脚。别看这天暖和,宫里那地砖的寒气还是重的。” “谢福晋关心,臣妾记下了。”舒舒觉罗氏福了福身,这才离开。 池小河这边丫鬟们也忙碌起来。参加这种祭奠都是要穿吉服的,厚重不说,配套的妆容也不简单。回来仅是卸妆换衣裳就得花不少时间。等拆了头发,又换了常服,池小河才松了口气,觉得整个人都松快多了。再等泡在装满了热水的大浴桶里时,舒服得池小河忍不住哼唧起来。 “福晋今儿累得不轻吧?”秋梨边给她擦身子边道。 “唔。”池小河闭着眼趴在浴桶里,整个人都懒洋洋地,“你是知道的,我最怕这些。每次没完没了的跪拜。这要是在冬天,感觉能去半条命。” 所以每年的颁金节和过年都是她挺害怕的日子。遇上下大雪的天气,那就更是要命。 “奴婢刚看您的膝盖都青紫了,一会儿泡完澡,奴婢拿药膏给您揉揉。”秋梨道。 “嗯。”池小河点头。虽说揉的时候也很疼,但若是不揉,那明儿起床后会更严重。 热气蒸腾,本就早起后又一整日都没休息的池小河这会倦意慢慢升了起来,不等泡完澡就睡着了。 秋梨一下子犯了难。想叫吧,看池小河睡的香,又不忍心。不叫吧,一会儿水冷了可是会着凉的。 就在她犹豫的时候,却有人推门进来了。 “谁?”秋梨忙转头去看,却见来人是八爷。 “贝勒爷!”秋梨连忙起身行礼。 “睡着了?”八爷看了眼浴桶里动都未动的人问道。 “嗯。奴婢正发愁要不要叫福晋。”秋梨小声道。 八爷笑了起来,摆摆手,示意秋梨出去。 秋梨回头看了一眼还毫无知觉的池小河,低头出了屋子。 八爷伸手摸了下浴桶里的水,还很暖和,也难怪池小河能睡的这么香甜。他倒是有心想来个共浴,但看池小河眉间的倦色又不忍,索性便把人从水里捞了起来,用宽大的浴巾裹住抱回了屋。 池小河是睡得真沉,这个过程中居然没醒。八爷给她盖好被子后忍不住笑着捏了捏池小河的鼻子。她嘴里不知道嘟囔了声什么,皱着眉翻了个身又沉沉睡去,只留个后脑勺对着八爷。 “可真会睡!”八爷无奈又宠溺的笑道。 秋梨在一旁想提醒说池小河还没穿衣裳呢,但见八爷不吭声,她也不好开口,就默默地当背景板。 “去准备热水,爷也泡个澡。”八爷终于发话了。 秋梨应了一声,忙去准备。八爷在床边坐着看了一会儿池小河的睡颜,这才起身去沐浴。 再等八爷回到屋里时,就见池小河已经睡得两颊红扑扑的,被角不知道什么时候滑落了一点,露出光滑白嫩的肩膀。 “也不怕着了凉。”八爷说着把被角往上拉了拉,然后自己也脱衣钻进了被窝。 刚刚沐浴过的八爷身上暖烘烘地,池小河像是感受到了热源,下意识的就贴了过来。八爷伸手把人搂进怀里,那光滑的触感不由让他心里一荡。 憋了整整一年,八爷早就不知道有多少火要泄了!这会美人在怀,孝期已过,哪里还能憋得住! 池小河梦见自己四周都着了火,她又怕又热,不停的叫着八爷,但八爷却怎么都没出现。她想逃,那火却跟着她跑,根本逃也逃不开。但让她很奇怪的是,那火烧到身上的时候竟然一点都不疼,酥酥麻麻的,竟觉着有几分舒服。 这也太奇怪了!池小河忍不住嘟囔着,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就见面前是八爷眼带笑容的脸。 “爷?”她懵懵懂懂的叫了一声,眼里满是迷茫。 八爷见她这样,喉头又是一紧,低头在她鼻尖上轻轻咬了一口,低声笑道:“福晋可算是醒了,爷还以为功夫不到家呢!” 第1016章 冲击太大! 随着八爷的这句话,池小河的意识渐渐清醒过来。她这才明白自己刚刚做的梦是怎么回事!有八爷在她身上四处点火,可不是觉着热么! “爷真坏!趁着臣妾睡着了做坏事!”池小河瞪了八爷一眼,只是她这会眼尾都是红的,这一眼不仅没有半点威力,还带了几分魅惑。至于声音,更是软得像在撒娇。 八爷素了一年,哪里受得了这个,当下手上的动作更猛了。 池小河自己其实也想的。这会被八爷点了火,也就不再矫情,两人来了一场久违的零距离接触。 这一通折腾直到后半夜才结束。八爷是吃得心满意足,池小河却是体力不支直接晕厥过去,连后续的清理都没能醒过来。 等第二日池小河在浑身酸痛中醒来时,才发现外面已经艳阳高照了。 “来人。”池小河一开口,才发现自己声音沙哑的厉害。 “福晋醒了?”这会在外面当值的是夏蝉。她掀起床帐,动作麻利的去倒了杯热水来。 池小河喝了半杯才觉得嗓子好些了,又问道:“什么时辰了?” “快用午膳了。”夏蝉道:“若是福晋还不醒,奴婢本是准备让两位小主子先用的。” “居然这么晚了!”池小河呆了一下。 “贝勒爷早起走的时候让奴婢们别打扰福晋。您昨儿睡的晚,起的晚也正常。”夏蝉道。 池小河的脸有些发热。她昨晚还不是被八爷折腾才睡的晚的。这人倒是跟没事人一样,早早就去进宫办差!明明出力的不是她,为什么每次她都会这么累! “福晋这会起么?”夏蝉问道。 “起吧。”池小河苦着脸道:“我这浑身酸痛的,再睡下去得废!”这比她醉酒那日起来更难受。 夏蝉扶着池小河下床的时候,她还软了一下腿。嘴里不由嘟囔了一句,“就算是一年没吃了,也不能暴饮暴食啊!” “福晋说什么?”夏蝉没听清。 “没什么。”池小河忙摇头,耳朵尖又红了。 此时的乾清宫里,气氛格外严肃。就在刚刚,康熙招了张廷玉几个内阁大臣,当着他们的面,要重新拟诏书。之前那份他百年后传位给八爷的诏书被作废了。 新的诏书是即日起禅位给八爷,他知自己的身体状况不可能再掌朝政,终于决定退位当太上皇了! 八爷虽然昨日就已经有了猜测,但当这一刻来临的时候还是觉得有些不敢相信。这比他自己先前预料的时间又提前了! 年近三十,他终于实现了自己的梦想,即将坐上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 有几位内阁大臣做鉴证,新的诏书拟好后就要昭告天下,而八爷,从此就是大清新一任的皇帝了! 当然,登基大典还没有这么快。还需要钦天监来选黄道吉日。礼部也要准备仪式,内务府更是要赶制新皇登基要用的衣物等等。 还有后宫的妃嫔们,她们都是康熙的女人,不可能与八爷的后宫混住,还得安排部分妃嫔搬家,给八爷的后宫腾出位置来。 这个消息是传的很快的。到了下午,前朝后宫就都知道康熙已经禅位了。 而此时的八爷却悄悄溜回了府。按理他继位后就要住在皇宫里,府里只需派人传旨回来就行。但他还是想亲自回府同池小河说一声,尤其是在两人昨晚刚亲热过之后。 此时的池小河还毫不知情。她用过午膳后又开始犯困。一年没这么折腾过的人显然消耗过度。在安抚了两个孩子后,她又爬上了床。所以八爷回来的时候,她依旧在梦乡里。 “福晋一直睡到现在?”八爷惊讶之余也有担心。他昨晚还特意检查过,应是没有受伤的,怎么会睡到现在都不起? “福晋有起来用午膳的。”夏蝉道。 八爷这才放心了些,走到床边看了一眼池小河,见她睡的香甜就没叫醒,而是自己拿了本书坐在窗边看。 若是平日里,八爷大概就要脱了衣裳同池小河一块儿睡午觉了。但他今日心情平复不下来,这会根本睡不着。说是看书,其实手里的书半晌都没翻一页。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池小河总算是睡足了醒过来。看到窗边的八爷还有些惊讶,“爷今儿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醒了?”八爷抬头看向池小河,放下手里的书走到床边坐下。 “今儿不忙?”池小河又问。 “忙。爷是抽空回来一趟的。晚点就要走。”八爷道。 “那爷回来是有什么事?”池小河坐了起来。 “福晋,爷从今晚开始就要住在宫里了。”八爷道。 “住宫里?”池小河还没反应过来,还傻愣愣的道:“事情多到没时间回府么?还是有别的什么?”她其实想问是不是康熙身体状况又恶化了。但想了想,还是没说出口。 谁知八爷却是笑了笑,说出了让她更为震惊的事情,“爷要准备登基了,所以不能再回来住。” “登基?”池小河看着八爷,一时间傻住了。很简单的两个字,她却觉得自己没听懂。 “你就要当皇后了。”八爷笑着轻抚了下池小河的脸。 “皇后?”她又呆愣愣的跟着重复了一遍。 “福晋不想当皇后么?”八爷笑问。 池小河下意识的就想摇头,然后才反应过来八爷在说什么! “爷要登基了?”她一把抓住八爷的手,两个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八爷,“是,是皇阿玛?不对!”她连忙否认的摇头,今日宫里没有响起丧钟,所以康熙没有驾崩,“是皇阿玛禅位了?” “嗯。”八爷点了点头,道:“皇阿玛这次身子大概是恢复不了了,所以想禅位于我,好名正言顺的打理朝政。” “那,那爷就是皇帝了?”池小河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虽说她一直知道八爷在争皇位,也知道现在的局面几乎就是八爷登基。但昨日八爷还说得一两个月才能得知最后结果,这才过了一夜,八爷就已经是皇帝了!这冲击也太大了! 第1017章 敲打后院众人 池小河花了好一会儿功夫才消化八爷带回来的这个消息! 一夜之间,她和八爷就成了帝后,就是整个大清最为尊贵的男人和女人了? “爷原本以为你不会太惊讶。”八爷看着池小河的神色有些哭笑不得,毕竟之前他也有提前说过。再说了,池小河也一直都知道他在争什么,还曾经明确说过会支持他,让他没有后顾之忧。但现在池小河听到消息的反应却和他想象的不一样,似乎并没有那么惊喜。 “你,不高兴?”八爷试探的又问了一句。 “没有!”池小河摇头,笑了笑,道:“就是,就是觉得有些突然,像做梦似的。” 八爷笑了起来,握着她的手道:“还好爷没让人直接回来宣旨,不然还得把你吓着!” “那臣妾肯定得吓一跳!”池小河笑道,她这会也反应过来,八爷这是特意为了她跑了一趟。不管八爷以后会是什么样,但如今这份贴心还是一如既往,到叫她心里踏实了几分。 “登基大典还得几日才能举行。还有皇阿玛后宫的安置也需要时间,所以你和孩子们还得在府里住上些日子才能进宫。”八爷又道。 “也就是说,臣妾这段日子见不到爷了?”池小河问道。 八爷点点头,“弘旺爷暂时也不带宫里去,让他在府里陪你们。” “臣妾明白了。”池小河这会已经平静下来,“臣妾就当爷和前段日子一样,太忙了,没空进后院。” 八爷笑了起来,道:“你这么想也差不多。” “那爷这些日子可别忙的不顾自个儿身子。等臣妾进宫可是要检查的!若是爷瘦了,臣妾可要生气的。”池小河道。 “知道。”八爷笑着应道:“爷不会给你生气的机会的。” 两人说了好一会儿话,八爷又交代了些事情就准备离开了。 “臣妾送爷!”池小河坚持从床上起来,想把八爷送到府门口。 “不必,你身子不舒服,好好休息。”八爷摁住她,“等进了宫,爷也要检查的。若是你瘦了,爷也会生气!” 池小河被说的脸红,她今日身子不舒服还不都是因为八爷!这会到好像她是真的生病似的。 池小河没再坚持送八爷,只披了件衣裳把八爷送到了屋门口,然后目送他出了院子。 雅尔哈和弘曦一直在自己屋里。他们知道八爷回来了,但明显有事和池小河说,便没去打扰,却不想这么快八爷又走了。两个孩子满心好奇,都跑池小河屋里来了。 池小河本也准备同两个孩子说说将来要进宫住的事情,这会正好,倒是不用去叫了。 听到八爷做了皇帝,他们一家子都要进宫去住,雅尔哈和弘曦两人都惊呆了!池小河花了好一会儿功夫才解答完两个孩子的疑问,算是让他们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当然,那些明争暗斗的事情她就没有说了。 晚间弘旺回来的时候就不用池小河多说了,他在宫里就已经得知了消息,倒是反过来安慰池小河,宫里一切都在八爷的掌控中,没有什么好担心的。等八爷登基大典办完,就能接他们进宫了。 第二日,池小河才把后院的女人们都叫到正院来。 因为不是请安日,所以大家还很惊讶,心里都在猜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事。虽说进来府里的气氛同以往有些变化,但谁也没想到八爷不声不响的就成了皇帝。便是舒舒觉罗氏也没想到。她其实不太看好八爷,在来正院的路上,心里想的甚至是八爷出了事,她们这些后院女人们要跟着受牵连了。 待池小河说八爷昨日已经继位,不日将会把她们都接进宫时,所有人都傻了。 “具体进宫的日子我也不清楚,但应该不会太久。你们自个儿屋里的东西抓紧时间收拾。等进了宫,再出来就不是那么容易了。”池小河道。 “福晋,咱们真的要进宫了?”蒋氏还不敢信,又问了一句。 “嗯。”池小河点头,“我知道你们都很吃惊,我昨日知道的时候也是一样。太上皇病情加重,咱们贝,咱们皇上也是临危受命,所以有些突然。”她改口的还不习惯,差点把八爷继续叫贝勒爷了。 “那皇上这是再不会回府了?”韩氏问道。 “嗯。皇上昨日回来与我交代了几句就匆匆回宫了。这几日宫里肯定也忙乱的很。”池小河看着众人道:“今日把你们叫来,不仅是告诉你们咱们也快进宫的事,更重要的是进宫后的规矩和在府里可就不一样了。太上皇和太妃们也都在宫里住,咱们的一言一行都要慎之又慎,别给皇上丢人!” “奴婢们明白了!”韩氏等人忙道。 舒舒觉罗氏也一脸严肃的应道:“臣妾明白了。” “还有一件事,就是你们各人身边的奴才,不可能全带进宫的。等咱们都进了宫,这处府邸还需要人留下打理。哪些人带走,哪些人留下,你们这两日也要想好。别等进宫那日又手忙脚乱的。”池小河又道。 众人忙又一起应了。池小河这才叫她们离开,只留下了张氏。 她之前一时冲动告诉张氏想给她改变身份,后来却一直没有兑现,心里早已经后悔。好在张氏这人是真无欲无求,也没因此影响心情,还是一如既往勤勤恳恳地为她做事。如今倒是不用她再想法子,等进了宫,张氏身为侍妾也一样的能封个位分。当然,能封到什么位分,就有可操作的空间了。 不过这一次,池小河是不会再提前告诉张氏了。她可不想再来一次不能兑现承诺的尴尬。 这会把张氏留下来,主要是为了天使家园的事。 原本八爷若是昨日没继位,她今日也是要找张氏来说这个事的。那会她想的是,若八爷两个月后继位,天使家园的事就得提前安排。等进了宫,张氏肯定是不可能再像现在这样每月去天使家园打理事务的。 第1018章 八爷的安排 “福晋叫奴婢留下,是为天使家园吧?”张氏也是个聪明人,自己已经想到了。 “嗯。”池小河点头,“咱们都进了宫,就没有人再监管天使家园了。” “皇上那边能派人管么?”张氏道:“虽说秦氏一直管的不错,若知道您进宫当了皇后,心里肯定更为敬畏。但日子长了,咱们若是不闻不问的,难免会出纰漏。” “是啊,我也是有这个担心。”池小河皱眉道:“再说了,秦氏年纪渐大,又还能管几年?她后面的继任者能同她一样上心么?” “这个事奴婢倒是早已经同秦氏说过。她自己这一年多也在物色继任者。”张氏道。 天使家园的工作人员还是很有一些的。这两年规模虽然没有扩大,但管理上却更加完善,秦氏身边也是有几个助手的。 “皇上初登基,要忙的事情很多,我不太想拿这事麻烦他。说起来,这是我当初自己瞒着他办的。这是皇上宠我,所以由着我的性子来,最后还帮了我不少,不然天使家园这么些年也不可能这么顺顺当当的。”池小河道。 她知道自己这样挺矛盾的。不想给八爷添麻烦,但实际上自己身边也抽不出人来。 “那您身边的两位管事太监呢?”张氏又提议道。 池小河挑了挑眉,这倒是她没想到的。李顺和李安跟在她身边多年,忠心肯定是没话说的。而且这太监出宫可比她们这些后宫的女人们出宫要方便的多。 “这倒是个法子。”池小河想了想道:“李安性子更稳重,这事他接手我也能放心。就是得麻烦你上心教一教。” “这倒没什么。”张氏笑道:“事情其实不复杂,只要够细心就行。” 池小河当即就让人把李安叫了来。 “奴才见过福晋,见过张夫人!”李安打了个千,满脑子的问号。 昨日八爷走后,池小河把正院的奴才们都叫到一块儿,把八爷当了皇帝,他们都要进宫的事说了。被定了要进宫的几个人今日也都忙。像李安这样的管事太监,手下还有好几个小太监,他还要忙着安抚,忙着敲打,忙着叮嘱些事情。这猛然被池小河叫来,心里还有些忐忑,怕事情又有什么变故。但他万没想到池小河是要把天使家园的事交给他! “奴才惶恐!”李安吓了一跳,“奴才,奴才蠢笨,怕做不好。” “不是多复杂的事,只要你细心,负责,这事就没有做不好的。”池小河道:“这若不是我们进宫了不方便,也不会让你每个月跑一趟。这事我没交给李顺,也是觉得你比他稳重,我相信你能接管好。” 李安也没真想推。池小河能把这事交给他,这是对他的一种信任和肯定,他心里高兴都来不及。所以池小河这么一说,他也就忙应下了,“奴才一定好好跟着张夫人学,不辜负福晋的信任!” “这两日你们一起去一趟。”池小河又道:“换了人,总要让秦氏见个面。正好李安也跟着去看看,平日里张夫人每次去都是怎么做的。” “是,福晋。奴婢今日先告诉李公公都有哪些事情,明日就去一趟天使家园。”张氏道。 “我也跟你们一块儿走一趟吧。”池小河想了想道:“顺便把两个孩子也带上,以后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有机会去了。” 张氏和李安自然是没意见的,这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宫里,八爷已经正式开始以皇帝的身份处理政务。但他没在乾清宫,因为康熙还在病中,一时也不便搬家,八爷便先在养心殿办公。 养心殿就挨着御膳房,离乾清宫也近,也方便他随时去看望康熙。 而后宫里的妃嫔们现在却已经开始搬家了。为了给八爷的后宫腾位置,所有的太妃们全部搬到西六宫去。良妃现在虽然还没进行册封,但她作为八爷的生母,在康熙没有皇后的情况下,这次是要被封为太后的,所以她直接搬进了慈宁宫。 而佟贵妃作为太妃里位分最高的,则是搬进了寿安宫。而原本住在永和宫里的德妃,则是搬进了一直空置的咸福宫,和住在储秀宫的惠妃当了邻居。 八爷继位后,永和宫就解封了。他并未对德妃进行调查。四爷关在宗人府里,他也得了帝位,不信德妃还能翻出什么花样来。而且他放过德妃,更显大度和仁善,只会让朝臣们称赞。 还有些位分低的贵人、答应们则是在西六宫里一个宫里塞了几个,算是都给安置下了。整个东六宫现在就空置了下来,等着新的主人入住。 八爷早在之前监国的时候就没有管内务府了,待他登基后,便把这个差事交给了七爷。 七爷这人之前算是个墙头草,一直摇摆不定的,直到最后快见分晓了才站在了八爷这边。他这人性子温和,有耐心,内务府事务繁多,交给他再合适不过。 这可算是个大肥差,七爷知道的时候吓了一跳,但紧接着就是惊喜。他其实一直很忐忑,怕八爷登基后不会有好果子吃,毕竟他投诚的太晚。却不想八爷根本没计较前面的事。打这以后他办差越发的勤恳,这都是后话了。 而三爷,则是被八爷安排去了宗人府。宗人府是专门管理皇家宗室事务的地方,琐碎的事情也多。按理三爷这人一向心气高,是看不上这种地方的。但如今四爷关押在这里,八爷派他去也有盯着四爷的意思,他倒是挺乐意了。 他同四爷年龄相仿,差不多的时间大婚,但却处处被四爷压一头。原来太子还在的时候,就爱差遣四爷办差,却不爱用他。后来他更是直接被削了贝勒的头衔,成了个光头阿哥。而四爷在太子倒台后却依旧受康熙重用,这让他心里一直都不平衡。 八爷让他去盯着四爷,也算是物尽其用了。 至于五爷,八爷没动他的位置,依旧让他在兵部。他一点不担心五爷会有二心。有九爷这个弟弟在,五爷便是想做什么,都要先顾忌两分。 第1019章 八爷登基 剩下要安排的就是和自己关系最为密切的九爷和十爷。 其实八爷有考虑让九爷去管内务府,可后来想起九爷爱经商,便让他专管皇商这一块儿,还兼着总理事务衙门的事,也就是同外宾们打交道的事。 而对于十爷这个只爱吃喝玩乐的弟弟,八爷则是扔进了兵部,让他和五爷一块儿历练。 十爷其实不是不能吃苦,只是之前康熙宠他,对他没有要求,他也就懒得上进。如今八爷登基,倒是想让他能为大清出一份力。 再往下的十二阿哥一向在朝中没什么存在感,不参与任何争斗,真不愧是苏麻喇姑养大的,佛系的很。八爷让他进了礼部,算是个清闲衙门。 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因为年龄还小,八爷暂不做安排,依旧是每日跟着上朝听政。 对于八爷的这些安排,朝臣看在眼里都是暗暗赞许。一般新皇登基都会排除异己,但在八爷这里,他的这些兄弟们,哪怕是曾经有过不快的,只要不是像四爷这样犯下不可挽回的错误的,他都善待了。 当然,也有人说这是因为康熙这个太上皇在,八爷这都是做给太上皇看的。 八爷自己到问心无愧,他并不怕兄弟们手上有差事。这大清是爱新觉罗家的,他的兄弟们各有各的才能,为什么不利用起来呢?至于忠心问题,他相信在绝对的实力面前,这都不是问题。 这一通忙活就用了好几日的时间,而钦天监选好的登基大典时间也快到了! 给八爷赶制的龙袍已经完工,送到了养心殿给八爷试穿。 养心殿是有宫女伺候的,但八爷全都没要,只留了赵仁宽一个人。 看着镜中身着龙袍的自己,八爷有一瞬间的恍惚。这是曾在梦中出现的场景,如今终于成真了。 “皇上这样看着更有气势了。”赵仁宽在一旁道。他陪了八爷近二十年,同八爷一块儿受过委屈,被人欺负,甚至替八爷挨过板子,如今苦尽甘来,看着八爷龙袍加身,他也是满心感慨。 “可惜皇后不在。”八爷笑道。这个时候,他其实很希望池小河在身边的。 白日里忙还好说,到了夜里,他一个人睡在宽大的床上,总觉得不自在。便是之前在府里睡前院的时候都没有那种感觉。 也许是因为在前院时也是在家里,知道心里那个人就在后院睡着。而如今,他在宫里,她在府里,一道高高的宫墙,把两人隔离在了两个世界。 “皇后娘娘过几日就能进宫了。”赵仁宽笑道:“皇上这是想娘娘了?” “是啊!”八爷笑了笑,没吝啬承认,“这些日子忙得昏天黑地的,她不在身边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皇上再耐心等两日就能见到娘娘了。”赵仁宽安慰道。 “嗯,到时候朕亲自去接!”八爷道。原本这事派个奴才就行的,但八爷突然改变了主意,他想早一点见到池小河,哪怕只是早一两个时辰! 赵仁宽本想说一句不合规矩,但转念一想,八爷为了池小河破坏的规矩还少么?他一个当奴才的这个时候就该聪明的闭嘴。 第二日,天不亮八爷就起床开始梳头穿衣。养心殿里今日多了两个小太监,都是给赵仁宽打下手的。穿戴完毕又用过早膳后,八爷并没有直接去保和殿,而是先去乾清宫看康熙。 “皇上,太上皇还没醒。”守着康熙的还是李德全。 康熙如今的身体状况,也就放心李德全在身边伺候。 “皇阿玛昨儿夜里睡得可还好?”八爷照例询问。 “夜里醒了两次,一次喝水,一次小解。”李德全道:“睡的还算安稳。” “朕今日午膳前是没功夫来看皇阿玛了,有劳李公公替朕说一句。” “皇上放心,老奴会给太上皇说的。”李德全躬身道。 八爷点点头,也没进乾清宫看,就往保和殿去了。 登基大典就在保和殿举行,此时文武百官已经在保和殿前的广场上站好了。吉时都是钦天监选好的,再有礼部的官员制定今日的流程,八爷其实只需按照提示一步步的做就行。 站在保和殿的玉阶前向下看着文武百官,八爷心里也是百感交集!胜利来得有些突然,也容易得有些出乎意料,所以他这两日闲下来的时候总会有种不真实感。直到此刻,他才真的有了君临天下的感觉! 登基的仪式是繁复的。这会京城的天已经快入初夏。不过早上的辰时,太阳就已经很耀眼。站的时间长一些,便能感受到阳光的炙热。 八爷神色严肃,身形挺拔,一丝不苟的按照唱礼太监的提示完成着一个个的动作。当所有仪式结束,文武百官齐声高呼万岁下跪的时候,八爷的嘴角才微微弯了起来。 “众卿平身!”八爷抬起双手,沉稳磁性的声音响起。 “谢皇上!”所有人又是齐齐谢恩。 看着众人重新站好时,八爷能感觉到胸中激荡的情绪。他的目光从众人脸上一一扫过,所有的人都低垂着头,神色肃穆。八爷稳了稳呼吸,开口道:“朕今日登基,可谓是临危受命。但朕又是幸运的,因皇阿玛为咱们大清开创了一个太平盛世。朕十五岁入朝办差,今日能得皇阿玛的信任,将这大清江山交与朕,朕一定会做好这个守成之君,让咱们大清更为强盛繁荣!”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众人又齐声高呼。 登基仪式结束的时候,太阳已经升得老高了。别说八爷被一身朝服闷得快透不过气来,下面站的文武百官们也早都汗流浃背,有的老臣甚至都开始头晕眼花了。 八爷索性就没再接着上朝议事,而是以要去探望康熙为由,让大家都散了。而实际上,他是想出宫接池小河了。 “皇上,这会不会太赶了些?坤宁宫还未收拾好。”赵仁宽没忍住说了一句。 “皇后陪朕住在养心殿便是。”八爷道:“快给朕换身干爽的衣裳,待朕用过午膳就出宫!” 第1020章 偷跑出宫 赵仁宽以前可没发现八爷是个急性子。相反,很多时候,八爷在处理事情的时候是非常能沉得住气,也是非常有耐心的。然而现在,他却看着八爷急吼吼地换衣裳,急吼吼地用膳,然后急吼吼地出宫了! 大中午的,日头还烈着,空气里多了几分属于夏日的暑气。赵仁宽坐在马车上,忍不住拿袖子给自己扇了扇风,“这鬼天气,今年夏天怕是要热得紧了。” “可不是!这还没真正入夏呢!”赶车的小太监苦着脸道:“京城这两年的天气真是怪的很。” 赵仁宽也认可的点了点头。这两年不是冬天太长,就是春天来的晚,要么就是夏天格外的热。这其实不是好事。事出反常必有妖,天气太过怪异,就容易有天灾。八爷这才登基,若是有大灾,就容易被人说是德行不配。 想到此,赵仁宽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禁闭的车厢门。他是真心疼自家主子走的这一路,也希望自家主子从此以后就顺风顺水了。但他心里也清楚,当皇帝,只不过是开始了更为艰难的一条路。 此时的八爷府里,池小河和两个孩子用过午膳后也没打算睡午觉了。这几日她都忙碌的很。去了一趟天使家园,和那里的孩子们做了个告别,也和秦氏交代了不少事情。 临走的时候,她看到小黑依依不舍的和弘曦告别,心里也很不是滋味。若不是八爷当了皇帝,小黑再大一点是可以进府给弘曦做个伴的。但如今弘曦的身份有变,小黑想进宫陪弘曦是不可能的了。只能看他长大后是不是有木清那样的机缘。除开这件事,府里一直都在收拾各种东西。虽说进宫后肯定不缺用的,但她自个儿用惯的东西肯定还是要带进去的。 八爷进府的时候没让人通报,倒是把守门的小太监吓了一跳。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八爷已经走得没了人影。 “当,当了皇上果然不一样了。”小太监拍拍胸脯,后怕的吐了一口气。 八爷此时压根顾不上这些。他从下了马车就脚步飞快,赵仁宽跟在后面都快小跑起来了。两人一路进了后院,直奔池小河的院子,就听里面人来人往的,好不热闹。 八爷心里还奇怪呢,怎么大中午的都不休息,进院就看见李顺正在摆弄靠着西边墙根下的一排花钵。说是花钵,其实种的都是菜。什么葱呀、大蒜苗呀、豆芽呀之类的。也不是为了吃,都是池小河教弘曦他们认食物的时候种着玩的。 两孩子还照顾的挺上心,都长得绿绿葱葱的,偶尔池小河会让厨房掐一点放菜里,两个孩子就会格外高兴,连饭都能多吃点。 “大中午的捣鼓这个做什么?”八爷忍不住开口问了一句。 李顺一回头见是八爷,吓得人都傻了,半晌才反应过来,结结巴巴的道:“皇,皇上?” “朕问你话呢!”八爷皱眉道。 李顺回过神来道:“回,回皇上,福晋说,不是,皇后娘娘说这些也要带进宫的,奴才来看看是不是都长得精神。” 秋梨这会正好从池小河的屋里出来,一见八爷站在院里也吓了一跳,连忙就要行礼,却被八爷制止了。 八爷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然后便快步往池小河的屋里走去。 池小河这会在屋里看自己库房的册子呢。这都是她的嫁妆,还有嫁给八爷后得到的各种赏赐、礼物等等。她进了宫,这些东西肯定也是要带进宫的。 “春燕,你一会儿同我一块儿,咱们这会好好理理。”池小河边翻着册子边道,连头都没抬,也丝毫没注意春燕已经退到了一旁,站在她旁边的已然换人了。 “爷陪你。”八爷开口道。 池小河手一顿,不敢相信的抬头看去,就见八爷一脸笑的正看着她。 “爷!”池小河顿时惊喜的蹦了起来,拉着八爷的手就问道:“爷怎么这会来了?爷不是说没时间出宫的?不是,爷今日不是登基大典么?” 她一口一个爷,丝毫没意识到这个称呼已经不对,改称呼皇上了。但八爷也没纠正他。这些天在宫里,大家都叫他皇上,要么就是万岁爷。猛然听到池小河这熟悉的称呼,他还挺想念的。而且他面对池小河的时候,也下意识的没有自称朕。 “登基大典上午就结束了。”八爷笑着反握住她的手坐下道:“爷想见你了,想今日就把你接进宫去。” “今日就进宫?”池小河吃了一惊,她这狼烟地动的,还好多东西没收拾好呢! “怎么?你不想进宫陪爷?”八爷顿时有些不高兴。他可是一直心心念念的早一点见到面前这人,结果这人似乎并不怎么积极想进宫的样子。 “臣妾当然想啊!”池小河忙道:“这不是太突然了么!臣妾这都没收拾好!还有孩子们呢!” “孩子们晚两日进宫也无妨,让弘旺照看着就好。”八爷道。 池小河哭笑不得,八爷这难道是想过二人世界,连孩子们也不要了?但她看着八爷期盼的眼神,一时间又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爷这些日子瘦了。”池小河摸了摸八爷的脸,“爷又食言了。” “皇后也是一样。”八爷笑道:“咱们谁也别说谁。” 池小河也笑了起来,这种时候还能吃能睡什么都不受影响的人估计是很少的。她实在做不到这么心大。 “等进了宫,你想怎么罚爷都成!”八爷道。 “便是臣妾今日要随爷进宫,有些事情还是得交代一下。孩子们也得说一声吧。”池小河最终无奈的妥协。 “那是自然。宵禁前咱们能回去就行。”八爷这下满意的笑了。 时间一下子变得这么赶,池小河也顾不上自己清理库存了,只能让秋梨留下和肖嬷嬷一块儿清点。然后又叫了雅尔哈和弘曦来,让他们听弘旺的话,争取明日就接他们进宫。 八爷此时才想起来,他匆匆跑回来,倒是把大儿子弘旺给忘宫里了! 第1021章 进宫 池小河这会也想起来了。弘旺在宫里的住处还没定,这些日子都是在府里住的。今日登基大典他也有参加,结束后如果宫里没事,按理应该回府才对。 “爷没有把弘旺带回来?”池小河看着八爷质问道。 八爷这下确实理亏,脸色有些不自在的道:“我,我大典结束后忘了。” 池小河看着八爷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你要说生气吧,这人是为了她才巴巴跑出宫的。你要说不生气吧,回府竟然把儿子给忘了! “他身边也不是没人伺候,也有人会给他安排,你就别担心了!”八爷找理由道。 这也是个实话。弘旺虽然是八爷的嫡长子,但现在还没有封太子,在宫里有些走动也没那么方便,但身边绝对少不了伺候的人。 指不定弘旺这会用过午膳后还在宫里睡午觉呢!左右今日上书房停课一日,他也难得清闲。 池小河看了八爷好一会儿,才淡淡道:“臣妾倒是不担心弘旺会出事。就是不知道他一会儿看到爷,心里会不会难过。” 八爷听这话里还带了几分埋怨,忙陪笑道:“看皇后说的,弘旺这孩子大度的很,不会计较的。” 池小河白了八爷一眼,正准备开口再说两句的,就听外面有人道弘旺回来了。 池小河冲八爷挑眉笑了笑,后者只能讪笑两声以掩饰尴尬。 弘旺一进屋,见到八爷就是一愣。但他很快就恢复正常,给八爷和池小河行了礼。问也没问为何八爷先一步回来没带他的事。 八爷顿时松了一口气,越发觉得这儿子懂事。 池小河也不想在孩子们面前让八爷下不来台,便只拉过弘旺问他午膳可用了,用的可好之类的话。 八爷在一旁听得心虚,就把两个小的叫到身边说话。一时间屋里也热闹的很。 “你皇阿玛今日就要接额娘进宫,弟弟妹妹就交给你照顾了。额娘看明日能不能把你们都接进去。”池小河同弘旺交代道。 “皇额娘放心,儿臣会把弟弟妹妹照顾好的。”弘旺道:“这两日儿臣就先请假不去上书房了,等进宫再说。” 他如今的功课在上书房里的学生中算是优秀,平日里自己早就学的更多,缺两三日课真不打紧。池小河也清楚,所以并不担心。 “也不急在明日。”八爷这会才开口,“进了宫,弘曦是要住到阿哥所去的,弘旺我打算单独给他一处宫殿。至于雅尔哈,也该有自己的住处了。” 他就三个孩子,弘旺肯定是不二的太子人选。即便现在还未立太子,东宫他也准备布置出来。再过三四年,等弘旺出精,身边也该安排伺候的人了。 雅尔哈作为他唯一的女儿,也是现在大清朝的长公主,自然也是要有自己独立的宫殿的。 而弘曦,如今也该到启蒙上课的时候,肯定也不能随池小河住后宫,那就只能去阿哥所了。 “我不要一个人去阿哥所!”弘曦第一个提出了抗议,“我要和大哥一起住!” “臣妾也觉得弘曦去阿哥所不合适。”池小河道:“阿哥所现在还住着不少人吧,他若是不住在臣妾这,先去和弘旺一块儿住也有个照应。等过两年再去阿哥所也不迟。” 弘旺也点头道:“皇阿玛,就让弘曦跟儿臣一块儿住吧。他也该启蒙了,正好每日和儿臣一块儿去上书房,儿臣也能督促他的功课。” “也行。”八爷听了后也觉得有道理,“那这两年就让弘曦同弘旺一块儿住吧。我选好宫殿让人收拾出来再让你们搬。” 弘曦这下高兴了。他打小就喜欢弘旺这个哥哥。只可以没来得及亲近,弘旺就住前院去了。这下两人住一个宫里,那可就能朝夕相处了。 “爷记得给雅尔哈挑一处离臣妾进的住处。”池小河又道:“她打小就住在臣妾身边,还没离开过。这猛然一下子一个人住,臣妾还不放心呢!” “皇额娘放心,儿臣也不小了,能照顾好自己。”雅尔哈忙安慰道。 她心里其实也有不安,毕竟进宫是一个全新的环境,她又要第一次单独住,但她也明白八爷说的没错。便是在府里,她也到了该自己住一个院子的时候了。这是池小河疼爱她,才一直住在一个院里。 “你若是不放心,明日你亲自给雅尔哈挑。”八爷道。 “这可是爷说的。那臣妾明日自己挑。”池小河道。 “当然是爷说的。你是爷的皇后,这往后就是你来掌管后宫了。孩子们住哪,本也该你来安排。”八爷笑道。 对于皇后这个身份,池小河还真有点不太习惯。但她也知道自己要尽快适应。等今晚入宫,她就不只是一个小小的贝勒福晋,而是母仪天下的后宫第一人。 她心里其实是五味杂陈的,各种情绪掺杂在一块儿,已经说不出是担忧多,还是喜悦多。 她看一眼坐在旁边的八爷,心里又多了几分踏实。好在这个人还在身边,对她也是一如既往的宠爱,那些担忧和不安似乎能散去一些了。 等把府里的事情安排好已经是傍晚时分了。池小河索性便让厨房准备晚膳,想等晚膳后再回宫。 八爷没有反对,他知道池小河是想和孩子们多待一会儿。这大概也是一家五口最后一次聚在八爷府里用膳了。 晚上离开的时候,池小河还回头看了一眼大门上贝勒府的牌匾。这是她住了近十年的家,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回来。 “走吧,进宫后咱们还要去看看皇阿玛。”八爷道。 “嗯。”池小河又看了一眼才转身扶着八爷的手上了马车。 “爷今晚总算是可以不用一个人睡了。”八爷搂着池小河,眼里满是笑意。 “臣妾也想爷了。”池小河靠在八爷怀里,搂住了八爷的腰。 习惯是个可怕的东西。现在的她也不习惯晚上一个人睡了。晚上半梦半醒间摸到身边没人时的那种孤寂感实在是难受。 第1022章 赔不是 等两人进了宫,天已经黑透了。两人没休息,直接先去了乾清宫。 康熙这会还没睡,正好醒着,见两人一同前来还难得的笑了一下。只是他的口脸是歪斜的,这一笑便显得更加扭曲。 “皇阿玛今日感觉如何?”八爷照常询问康熙的情况。 “还,还好。”康熙有些艰难的吐出几个字。 李德全在一旁把康熙这一日吃了什么,喝了什么药,小解几次,大便几次等等情况都详细说了个遍。 八爷听的很认真,不时还问一两句。最后才点头道:“皇阿玛今日比昨日的胃口好。” “是的,太上皇比昨日进的多半碗小米粥。”李德全道:“太医说这是好现象,说明太上皇的肠胃还不错。能吃就好进补。” 八爷点头,看向康熙道:“皇阿玛安心养病,朝堂上的事有儿臣在。今日儿臣把皇后也接进宫了。儿臣忙的时候就让皇后来陪您解闷。” 池小河站在床边,看着这样虚弱衰老的康熙,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她躬身柔声道:“皇阿玛,这病就是个慢慢养的病,儿臣以后每日来陪您,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康熙张嘴又说了些什么,但八爷和池小河都没听懂。 李德全便在一旁当了翻译,道:“太上皇说皇上刚登基,要忙的事情多,皇后娘娘进宫后也有很多事,不必每日来。” “皇阿玛不必担心儿臣忙不过来。之前儿臣不在宫里,不便每日来看您。如今进了宫,住处离皇阿玛也不远,每日来看并不辛苦。皇阿玛早一日康复,我们也能早一日安心。”池小河道。 康熙笑了笑,这次没再说什么。 从乾清宫出来,八爷便牵着池小河的手往养心殿去。 “皇上,臣妾今晚睡养心殿是不是不大合适?”池小河小声提出异议。 因为康熙还住在乾清宫,所以八爷现在上朝都是在养心殿。如果池小河今晚入住养心殿,也就是说明日八爷在前面上朝的时候,她就在后面睡着,这实在是有点尴尬。 但若是让她明日赶在早朝前就回坤宁宫,她又觉得自己起不来。所以她心里想的是让八爷今晚随她一起去坤宁宫睡。反正八爷上朝要早起的,让他明早再回养心殿便是。 八爷却没猜到她的这些小心思,“养心殿是爷的住处,你来住怎么不合适!你都不合适,还有谁合适!” 池小河一时哑口无言,想了想,还是实话说了。 八爷听了后忍不住笑了起来,“原来皇后担心的是这个。爷倒是疏忽了。” “那皇上,今晚要不去坤宁宫吧。”池小河道。 “那边还没最后整理完,爷不想委屈你了。”八爷道:“今晚就在养心殿吧。明儿早朝爷尽量早些结束,免得你在后面不自在。” 池小河有些无奈,但也不好再坚持。只得随八爷回了养心殿。 其实养心殿不大,原本就不是用来让文武百官上朝的地方。这会改做八爷的临时办公场所,不免显得有些不够宽敞。 池小河看了一眼御案上堆得高高的奏折,并没有多少好奇心。她可是谨记着后宫不得干政这句话。 内殿的布置也很简洁,不过池小河注意到床还是挺大的。 八爷一直牵着她的手,进了内殿后就忍不住把人抱进了怀里,“可把爷想坏了。” 跟着进来伺候的是春燕和夏蝉,两人一看这架势,忙转身退到角落当背景板。 原本应该是秋梨和冬雪也要跟着进来的,饭因为府里池小河的东西还没收拾完,便留她们在府里同肖嬷嬷一块儿清点,春燕和夏蝉便跟进宫来伺候。 池小河进宫的第一晚,肯定还是熟悉的奴才在身边伺候更好。 这些天,池小河自己也想八爷想的紧。两人搂在一块儿,先好好的亲了一回才说话。 上一次两人亲热还是刚过太后孝期。今日是八爷的登基大典,人生巅峰,自然也是要亲热一番以示庆祝的。 池小河刚开始还有些放不开,毕竟换了个新环境。但老夫老妻的,八爷最知道怎么带动她的情绪。很快池小河就晕晕乎乎顾不上想别的了。 春燕和夏蝉在门外守着,两人的脸都通红通红的。赵仁宽本是想着送热水来伺候两人梳洗的,却不想八爷这么性急,直接就开始了。 他看着站在门口的春燕和夏蝉,尴尬的笑了笑,道:“一会儿皇上叫水了,两位姑娘记得叫我,我就在外面候着。” “有劳赵公公了。”春燕红着脸道了声谢。 “皇上和皇后娘娘恩爱也是咱们的服气。”赵仁宽又说了一句。 春燕和夏蝉笑了笑,神色稍微自在了些。这话不无道理。主子们一直这么恩爱,后院的女人们才会一直安分守己。若是这个平衡被打破了,不知道又有谁会出来作妖。 八爷今日心情不同以往,所以兴致也更为高涨,池小河被翻来覆去了不知道多少次,最后结束的时候差点又没出息的晕过去。 不过也没好到那去。她四肢无力,连说话都费劲,最后还是全程由八爷抱着给清理干净的。 “爷,爷若是再有下次,臣妾就罚爷一个月不许在臣妾宫里留宿!”池小河重新换了身干净里衣,总算是缓过一口气来。 “刚皇后不也挺舒服的?”八爷低声笑道。 “爷还说!”池小河恼羞成怒,“这哪是惩罚爷,这都惩罚臣妾了!臣妾的腰都要断了!” 八爷也知道今日折腾的有些过,好脾气的给池小河揉着腰,陪笑道:“爷这不是高兴么!又想皇后的紧。今晚爷这么卖力,怎么不是惩罚了?皇后真忍心让爷一个月不留宿?你是罚爷呢?还是罚自己?” 池小河说不过八爷,便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气鼓鼓地扭头,索性不看八爷了。 “皇后进宫第一晚就要同爷闹别扭么?”八爷笑着去扒她的肩膀,哄道:“爷给皇后陪不是,罚爷给皇后按摩三日如何?皇后就原谅爷吧!” 第1023章 给孩子们选住处 池小河没理会八爷,眯着眼享受按摩服务。八爷等了会没回应,再一看,人居然睡着了! 八爷顿时哭笑不得,把池小河翻过来,让她躺得舒服些,结果池小河还哼哼唧唧地不配合。无奈的摇摇头,八爷的眼神却是宠溺的。把人搂好,又掖好被角,他也满足的睡了过去。 池小河原本以为自己第二日早上会被朝臣们说话的声音吵醒,结果等她醒来却发现安安静静的。 她也不知道外面的情况。好在春燕就在床边坐着,她便招手小声问道:“外面还在大朝么?” “回娘娘,早朝已经结束了。”春燕回道。 “啊?就结束了?现在什么时辰了?”池小河震惊。 “回娘娘,已经巳时三刻了。”春燕又道。 池小河瞪圆了眼睛,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睡了多久。而且中途她还一次没醒。不管是八爷起床,还是外面大朝。她这也太能睡了吧! “娘娘,奴婢伺候您起吧?”春燕道。 “唔。”池小河还在震惊中。 外面八爷已经听到动静走了进来,看池小河还坐在床上愣神,不由笑道:“皇后这是还没睡醒?” “臣妾真是太能睡了!”池小河不由发出感叹。 “身子可还有哪里不舒服?”八爷不由笑了起来,但还是最关心池小河的身体。 “就是腰酸,别的还好。”池小河活动了一下道。 “一会儿爷再给你揉揉。”八爷道。 “不要!”池小河没好气的道。她腰酸都是谁害的呀!这会巴巴的做好人! “还气呢!”八爷笑道:“爷昨晚都给你赔不是了。” “臣妾可没说原谅!”池小河瘪嘴道。 看池小河这样,八爷也不生气,反倒好脾气的笑着问道:“那皇后说,要怎样才原谅爷?” 一旁的春燕和夏蝉看得心惊。她们俩可是没进过宫的。从昨晚跟着进来就一直小心谨慎,做事都有些放不开,束手束脚的。 尤其是面对八爷的时候,明明还是那个人,但如今八爷的身份变成了皇帝,她们就是觉得不一样了。 这会看池小河还像从前一样同八爷说话,就不免担心八爷会不高兴。在她们看来,这当了皇帝的人,肯定积威甚重,容不得别人触犯。 但池小河显然没这个意识,见八爷凑了过来,还伸手在八爷的手背上拍了一下,嘟囔道:“臣妾还能怎么罚!爷可是皇上,臣妾可不敢!” 春燕和夏蝉看得又是一惊,两人对视一眼,都更加担心了。 结果八爷脸上的笑意却是更甚,拉着池小河的手道:“爷看你胆子大着呢!还不敢罚爷,这说上手就上手了!皇后不罚,那爷自个儿罚。昨晚爷说的话还是算数的,给皇后按摩三日,可满意?” 池小河昨晚睡着了,没听见八爷这话,这会挑了挑眉道:“看在爷还算有诚意的份上,那臣妾就原谅爷吧。” “可算是哄好了。”八爷笑道:“爷可真不容易。” 池小河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昨晚她自己其实也舒服的。但女人嘛,也要偶尔傲娇一下的。当然,前提是这个男人愿意宠着你,让你傲娇。 等池小河洗漱完,就能直接用午膳了。她睡得足,午膳后就不打算再睡,而是准备去看看三个孩子的住处。早些收拾好,也早些接孩子们进宫。 “爷起的早,还是午睡一下吧。就不必陪臣妾了。”池小河还是心疼八爷的。早朝都是天不亮就开始了。八爷昨儿又是快后半夜才睡,统共没休息几个时辰。她刚看见御案上还有一堆的奏折,都是等着八爷批阅的。 “无妨,爷就当是散步消食了。”八爷却执意陪着一块儿,“爷每日早起习惯了,不困。” 池小河拗不过,只得两人一起。 三个孩子的住处,八爷早就已经有了想法。他给弘旺挑的东宫就是宁寿宫。这处宫殿很大,主殿皇极殿更是仿着乾清宫建的。 原本这处宫殿他是给自己看的。因为足够大。但他后来转念一想,这处宫殿不仅离乾清宫远,离坤宁宫也远。所以他就去了养心殿,决定把这处做东宫。 以前太子住的毓庆宫他是不会给弘旺住的。撇开吉不吉利的问题,那处宫殿原本就不是正经宫殿,狭长、逼仄,除了离乾清宫进,再没有半点好处。 都说康熙宠太子,但在住处这一块,八爷是打心底里同情太子。实在是憋屈的很。所以轮到自己儿子,怎么滴也得住个宽敞的。再说这两年弘曦还要跟着弘旺一块儿住,兄弟俩住一个宫,也该大点。 池小河看的也很满意。弘旺和弘曦都是男孩子,住的同后宫远点也好。 八爷给雅尔哈挑的宫殿则是之前良妃住的景仁宫。 他就这么一个女儿,虽说不是池小河生的,但这两年养在池小河院里,朝夕相处的,再怎么也有感情了。 再说雅尔哈一向乖巧懂事,本就是个招人疼的性子。他这个做阿玛的不由自主也想多宠爱几分。 景仁宫也不小,且离坤宁宫进。雅尔哈若是有什么事,找池小河也方便。 “爷挑的这两处宫殿都很好。臣妾看规制的也差不多了,明日其实就可以叫孩子们进宫了。有什么再要添置的,后面再慢慢补便是。”池小河道。 “嗯,这些听你的。”八爷点头,“孩子们进宫后,身边伺候的人肯定要比在府里时多,这些我会让七哥从内务府好好挑些机灵又安分的奴才。到时候还得皇后费心把关。” “嗯,皇上这些就交给臣妾吧。”池小河点头。她对孩子们的事向来上心,便是八爷不说,她也是要亲自把关的。 看完了孩子们的住处,池小河又去乾清宫陪康熙说了会话。康熙的身体恢复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变的,看起来同昨日并没有什么区别。 从乾清宫出来的时候池小河还感慨呢,一代帝王老年这个样子,实在让人唏嘘。 第1024章 爷做到了 池小河从昨晚入宫到现在还一直都没有去见过良妃,现在应该叫太后了。看完了康熙,她便向八爷提出去自己去慈宁宫看看。 “也好。你进了宫来,是该去看看皇额娘。”八爷点头,顺势就要陪着池小河再往慈宁宫去。 “皇上就不必陪臣妾了。这耽搁多少时间了。皇上还是回养心殿忙吧,臣妾自己可以的。”池小河道。 八爷犹豫了下,点头道:“好,那爷就不陪你了。”他也确实还有不少奏折等着批阅。若是再去慈宁宫坐坐,这一下午就过去了。 于是两人分道扬镳,一个回养心殿,一个往慈宁宫去。 其实养心殿在慈宁宫和乾清宫的中间,所以池小河相当于是先陪着八爷回了养心殿再去的慈宁宫。要说八爷选在养心殿暂做自己的寝宫也算是煞费苦心,可以把康熙和良妃都兼顾到。 池小河已经一年没去过慈宁宫了。她还记得当时的太后是个挺和蔼的老太太。偶尔她们这些孙媳妇去请安,老太太都是笑呵呵的,对小辈们说话也都很和气。不过一年的时间,就已经物是人非,慈宁宫也有了新的主人。 “儿臣给皇额娘请安,皇额娘吉祥!”池小河笑盈盈地给良妃请安。她刚进来第一眼打照面,就能看得出来良妃气色不错,这大概就是俗话说的人逢喜事精神爽吧。 “快过来让本宫瞧瞧。”良妃笑着冲池小河招手,“有日子没见你,怎么像是瘦了?” 池小河走到良妃身边,任由她拉着手打量,笑道:“这天眼瞅着就热起来了,衣裳也要穿的单薄些,儿臣瘦点,正好穿衣裳好看。” “你就别宽本宫的心了。本宫知道,你这些日子不容易。”良妃笑了笑,让池小河在自个儿身边坐下,“本宫想也知道你这些日子都担惊受怕的。本宫在这宫里,也没比你多踏实到哪去。” 池小河笑了笑,道:“往后就好了的。儿臣瞧着皇额娘今日气色就不错。” “是啊,往后就好了。”良妃笑道:“所以你也快些把身子养好。这女人啊,太瘦了衣裳都撑不起来,能好看到哪去?” “皇额娘说的是,儿臣听皇额娘的。”池小河应道。 “这才对嘛!”良妃拍了拍她的手,又问,“几个小的呢?有进宫来么?” “还没呢!”池小河摇头道:“皇上昨儿晚上让臣妾进宫,今日刚看过孩子们的住处。归置的差不多了,应该明日就能进宫来。到时候臣妾带孩子们来给皇额娘请安。” “那感情好,到时候就热闹了!这宫里呀,就是要多几个孩子才热闹呢!”良妃道。 良妃大概这几日也是没人说话,拉着池小河说了好一会儿,眼瞅着太阳都要下山了,还有些意犹未尽的样子。池小河知道良妃是不用晚膳的,但八爷却是习惯了三餐的人。她想着八爷这些日子在宫里忙,也不知道赵仁宽有没有盯着八爷好好用膳,便有些心不在焉起来。 “行了,本宫也不留你了。”良妃看她的样子就猜到是怎么回事。她也理解小两口好几日没见,这突然进宫相聚了,巴不得黏在一块儿的感受,便决定放池小河走人,“去吧,也叫皇上歇会。本宫猜他这些日子忙的很,有你盯着,也免得他累坏了。” “多谢皇额娘体恤。”池小河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那儿臣就先告退了,改日带孩子们来陪皇额娘说话。” “嗯,去吧。”良妃笑着点头,目送池小河离开。 “等下一次选秀,皇上的后宫也该多添置几个人了。这宫里啊,还是冷清了些。”良妃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 一旁的宫女忙低下头装没听见,心里想的却是,刚刚婆媳之间还交谈的不知道多和睦,转眼就想着往皇上的后宫添人,若是皇后娘娘知道了,心里肯定不痛快。 不过池小河这会是不知道的。就算她知道了,她也不会为了三年后可能发生的事情生气。 养心殿里,八爷还未等到池小河回就已经批完了奏折。他因为之前独自监国的经验,现在处理起朝堂的事来还算是得心应手。再加上最近还算风调雨顺,各地都算太平,也没有太过让他操心的事。 “你去看看,皇后怎么还没回!”八爷眼看着天都要暗了,忍不住催赵仁宽。 赵仁宽不敢耽搁,连忙往外走,结果正和回来的池小河对上。 “娘娘可算是回来了,皇上都等不及了。”赵仁宽小声道。 池小河笑了起来,道:“皇上奏折批完了?” “批完有一会儿了。”赵仁宽说着又加了一句,“今儿批的可快了。” 池小河忍不住扬起嘴角,心里甜滋滋的。这是八爷看着她进宫了,所以才工作这么高效吧! “皇上,臣妾回了!”她扬着张笑脸走进大殿,就见八爷还捧着本书在御案后面装模作样。 一听池小河的声音,八爷顿时放了手里的书走了过来,“皇额娘这是舍不得放你回了?” “可不!”池小河笑道:“皇额娘想臣妾呢!” “皇额娘同爷怎么没这么多话。”八爷笑道。 “怎么,皇上还吃醋?”池小河笑看着八爷道。 “爷不吃醋,爷高兴!”八爷道:“你同皇额娘处的好是爷的福气。” “臣妾瞧着皇额娘如今气色不错,人都精神了。”池小河道。这人的精气神真是个做不得假的。以前良妃也不是说不精神,但和现在一对比,差别就很明显了。现在的那种精神,是由内到外精气神的改变,是自然散发出来的,不是强装的。 “嗯。”八爷点头,“皇额娘如今扬眉吐气,再也不用看其他人脸色,心情自然不一样。”他笑了笑,又道:“小时候爷常看皇额娘人后隐忍的模样,那时候就想着,等长大了,出息了,能叫皇额娘也能硬气一些,不用总是委屈自己。” “爷如今做到了。”池小河笑着握住了八爷的手。 第1025章 不同以往的责任 晚膳是御膳房送过来的膳食。对于这位新继位的皇帝,御膳房的厨子们还没摸清口味,就只能按着以前给康熙准备的先送着。而八爷这些日子都忙着,也顾不上在意这些,每日里都是随意吃几口。 倒是赵仁宽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往御膳房跑了好几次。可即便是同一个菜,出自不同的厨子也是味道有差别的,所以八爷依旧是吃的不香。 昨儿池小河进宫,赵仁宽本就想找池小河说的。但一直没逮着机会。这会不用赵仁宽说,池小河自己也发现问题了。 “明儿孩子们进宫,臣妾让小厨房的厨子也跟着进宫吧。”池小河道。 其实这是她早就考虑到的事情。她院里小厨房的厨子伺候了他们一家这么多年,早就把他们的口味摸透了。陡然换了别的厨子,肯定是会不习惯的。 “都由皇后安排。”八爷自然没意见,“便是要换御膳房的总管也行。” “这不大好吧?”池小河道:“现在御膳房的总管也没出错,贸然换了也不大好。皇阿玛还是习惯用他们的。” “这倒是无妨。”八爷道:“一朝天子一朝臣,何况是宫里的这些奴才。不过这事不用你出面。明日我叫七哥来,让他出面安排。” “那七哥不会为难吧?”池小河道。 “不会。他管着内务府,不过是安排御膳房的几个厨子,这要是都为难,他也不用管内务府了。”八爷不在意的道。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池小河也就不费神想了。她要保证的就是照顾好八爷的饮食,能让八爷有个好身体,不然真顶不住每日的忙碌。 晚膳后,两人在养心殿门口散步消食。晚风带着初夏的暖意,吹得人有些昏昏欲睡。 “爷这么多日,还是第一次晚膳后能这么清闲。”八爷道。 “臣妾也是。”池小河挽着八爷的胳膊,半靠着道:“臣妾这几日在府里,晚膳后连陪孩子们玩都心不在焉的,总想着爷在宫里会忙些什么,是不是忙的废寝忘食。” “到真有那么几日废寝忘食的时候。”八爷笑道:“你是没看见小宽子那脸,拉得老长,想过来说,又怕被我骂,可憋屈了!” “是么?”池小河不由笑了起来。 赵仁宽和夏蝉就跟在两人身后,听到八爷说,便应道:“皇上原来都知道啊!奴才那几日可真是为难坏了。又怕打扰了皇上,又怕皇后娘娘知道后骂奴才!” 池小河回头看一眼赵仁宽,见他委屈巴巴的样子,顿时笑得更厉害了,扭头对八爷道:“看皇上把赵公公委屈的,您该给赵公公点补偿!赵公公也是不容易!” “谢皇后娘娘!”赵仁宽机灵的很,张口就接了话。 八爷回头看了他一眼,笑道:“看看,一听有赏,接话接的可真快!” 赵仁宽嘿嘿傻笑,“这可是皇后娘娘为奴才求的赏,奴才太激动了!” “你倒是会讨皇后的欢心!”八爷故作不高兴道:“朕看把你赏给皇后当奴才算了。” 赵仁宽一听这话,脸色顿时变了,忙哭丧着脸道:“皇上,您可不能不要奴才啊!奴才跟了您快二十年,可一直是忠心耿耿的!” “皇上就别逗赵公公了,看把人吓的。”池小河哭笑不得。 八爷也笑了起来,“这奴才现在学的油嘴滑舌,我看就是赏给皇后,皇后都要嫌弃!看在跟了我多年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的留着吧。” “奴才谢万岁爷恩典!”赵仁宽忙道。 池小河被这主仆两人逗得直笑,差点没岔了气。 这一晚,八爷搂着池小河自然又是一番云雨。而池小河也忘了之前说的不许八爷这两日再闹她的话。小别胜新婚,她自己也是想八爷的。 第二日,池小河照例在养心殿醒来,这一次,她听到了外面朝臣们说话的声音,一下子就让她尴尬起来,心里暗暗下定决心,晚上一定要睡坤宁宫去。 外面朝臣们不知道后殿的情况,但八爷心里却记着。虽然听不见动静,但他心里算着时辰,也知道池小河差不多该醒了。想到昨晚两人的恩爱,八爷的嘴角不由向上扬了扬。 正在上奏的是户部尚书,猛然一抬头,见八爷似乎在笑,还吓了一跳。以前八爷还是贝勒的时候,人人都说他温润如玉,比冷面四爷好打交道的多。但等八爷登基,这些朝臣们才发现,八爷这人其实也是不苟言笑的。这在朝堂上突然有了笑脸,倒是让人不由脊背发凉。 户部尚书战战兢兢地把话说完,心里还在想着,刚刚是不是哪句话说的有问题,不然皇上的表情怎么突然就变了呢? 若是此时的户部尚书知道八爷压根没有认真听,而是在想自己的皇后,怕是哭笑不得。 这日早朝后,八爷就派人出宫去接三个孩子进宫,而池小河则是执意要回坤宁宫了。 “臣妾可不想再早起后听到外面朝臣们说话了。太尴尬了。”池小河红着脸道:“总有种臣妾在洗漱都能被外面听到的感觉。” “谁还敢说什么!”八爷道。 “那臣妾自个儿不自在啊!”池小河道:“本来臣妾一直住这也不合适。” 八爷本也打算今日就让池小河住坤宁宫去。坤宁宫自来都是皇后的住处。池小河现在还没册封,住进去也是身份的象征。 “不急,一会儿爷陪你过去。”八爷道:“一会儿孩子们进宫了,你的东西也要跟着进来,怕是还得会归置,咱们先去宁寿宫。” “也好。”池小河点头。她不过是一日没见孩子们,心里也惦记着。 宁寿宫里同池小河昨日见的时候又添置了不少东西,不过伺候的奴才并没有多少。内务府那边已经送了名单过来,但她并不打算自己一手包办,而是准备让三个孩子一起参与面试。 入了这皇宫,孩子们也都要学着成长,御下也是要学的一门功课。便是她自己,在进入皇宫的这一刻,身上也多了许多不同以往的责任。 第1026章 入住坤宁宫 到了宁寿宫,孩子们还没到,池小河便同八爷一块儿又转了转,顺便把弘旺和弘曦两人的住处也都看了看。内务府的动作还是挺快的,不过一日的时间,这屋里的陈设就已经添置齐全了。 过了没多久,孩子们就都到了。雅尔哈也先跟着弘旺和弘曦来了宁寿宫,三人都没想到池小河和八爷已经等着了。 “皇阿玛,皇额娘!”三个孩子都挺高兴的。尤其是弘曦和雅尔哈。两人在府里的时候是每日都要黏一会儿池小河的,这一下两日没见,都想念的紧。 池小河把三个孩子都拉跟前仔细瞧了瞧,见都好好的,这才放下心来。 “你这个大哥做的不错。”她对弘旺夸道。 “儿臣也没做什么。他们俩都很听话。”弘旺笑道。 “皇额娘,我和大哥就住这么?”弘曦环顾了下四周,眼里满是好奇。 他从出生就一直住在池小河的院里,虽说池小河的正院在后院里已经是最大的一处院子,但同这宁寿宫还是不能比的。 “嗯,这两年你就同你大哥住这。”池小河道:“正殿给你大哥住,你住偏殿。” “好啊!”弘曦对这个安排一点异议都没有。只要能和弘旺住一块儿,正殿、偏殿他都无所谓。 “走,先去看看你的住处吧。”弘旺笑着牵起弘曦的手。 池小河则是牵起了雅尔哈的手,“走,咱们先看看他们俩的住处,一会儿再去看你的。” “嗯。”雅尔哈乖巧的点头。 兄弟俩的住处都比在府里的时候大了不少,各自有单独的书房和起居室,弘旺的住处还单独有个不小的会客室。 “喜欢么?”池小河笑着问兄弟俩。 “喜欢!”弘曦用力点头。弘旺则是浅浅笑道:“儿臣很喜欢,有劳皇阿玛和皇额娘费心了。” “改日谢你七伯去。”八爷笑道:“这都是他让奴才们布置的。” 参观完宁寿宫,奴才们忙着把带进宫的东西收拾出来,池小河他们则一块儿去了景仁宫,也就是雅尔哈的住处。 “啊,姐姐这处宫殿也好气派啊!”弘曦感叹完后又看向雅尔哈问道:“姐姐一个人住这么大的地方,会害怕么?” “还有奴才们在,怎么是一个人。”雅尔哈笑道:“我不怕的。” “若是怕,额娘可以来陪你一阵的。”池小河摸了摸雅尔哈的头道,这孩子太过懂事,指不定真害怕也不敢说。 “皇额娘,儿臣总要一个人住的。适应几日就好了。”雅尔哈抬头看向池小河,倒是很坚持。 池小河笑了笑,也没勉强,“行吧,若是怕了就来找额娘,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嗯,儿臣记下了。”雅尔哈腼腆的笑了笑。 看完景仁宫后,八爷就提议大家一块儿去坤宁宫,也算是让孩子们认个门。 “说起来,臣妾也是第一次来这坤宁宫呢!”池小河笑道。 因为康熙后位空置多年,这坤宁宫也就一直空着没人住。除了每年赫舍里皇后的忌日,康熙会来小坐,这处宫殿平日里也就洒扫太监看着。但现在八爷登基,象征着皇后的宫殿坤宁宫,自然是要整理出来给池小河住的。 坤宁宫同乾清宫一样在整个紫禁城的中轴线上,一前一后紧挨着,也是象征着帝后夫妻一体。 这处宫殿从八爷继位那日就开始让人打扫整理,布置到今日,已经连细节处都很完美了。池小河从进了坤宁宫的那一刻起就能找到一丝熟悉感。很多地方都是按着她在八爷府里的住处布置的。不用说,这肯定是八爷交代的。 “爷费心了。”池小河心头暖暖地。这种被人放在心上的感觉真的很好。 “爷想着这么布置,你住着也习惯些。”八爷道:“你看有什么要改动的就同奴才们说,不必怕麻烦。” “没什么要改动的了,已经很好了。”池小河道。 这么几处宫殿转下来就已经快到傍晚了。八爷索性就不走了,让御膳房直接把晚膳送到坤宁宫来。一家五口在宫里团聚的第一顿晚膳就在池小河的宫里用了。 晚膳后,孩子们都回各自的住处了,八爷也就顺势留宿在了坤宁宫。 接下来的日子要忙的事情还有很多,池小河忙着同孩子们一块儿挑各自宫里的奴才,忙着带孩子们去看望康熙和良妃,还忙着让人接舒舒觉罗氏她们进府。 这一忙就是小半个月过去了。等八爷说封后大典的日子定下来时,池小河还有些恍惚。虽说现在她住在坤宁宫里,奴才们也都是皇后娘娘的叫她,可想着要在文武百官面前受封,她还是有些紧张的。 当初她嫁给八爷,那只是正常的婚嫁,最多是见见皇亲宗室们,但这可是要在太和殿前昭告天下的,那场面想想就令人有些生畏。 “到时候爷也在的。”八爷安慰她道。 “臣妾是不是挺没出息的。”池小河不好意思的笑道:“臣妾长这么大,还没经过这么大的场面。” 上一世不过是个普通小老百姓,这一世她努力适应皇家身份,走到今日已是不容易。母仪天下这种事是想都不敢想的事。可她再过几日就真的要被百官朝拜了! “登基大典那日,爷也紧张。”八爷道。 “真的?”池小河不相信的看向八爷。 “爷何必骗你。”八爷道:“虽说早就想坐那个位置,但登基大典的感觉还是不一样的。爷那日一个人站在高高的玉阶上,下面是跪着的文武百官,那一刻,朕真的很希望你能在身边陪着朕。不然还真有几分孤家寡人的感觉。” “臣妾还以为爷君临天下的时候是很激动的,心里豪情万丈!”池小河笑道。 “激动有,豪情也有,紧张也是真的。”八爷温声道:“所以皇后不必害怕,爷会等着你,等着陪你一起昭告天下,受百官朝拜!” 看着八爷温柔的眼神,池小河觉得自己的心顿时就静了下来。 第1027章 封后大典 清朝皇后的朝服穿起来也是很繁复的,头饰也不简单,连耳朵上都是一边三个耳坠。等池小河打扮完毕时,只觉得自己全身都紧绷着,都不敢活动了。 “皇后今日很美。”八爷看着池小河由衷道。 皇后的朝服多了几分端庄和大气,衬托池小河整个人的气势都不一样了。 池小河浅浅地笑了一下,轻轻活动了一下脖子苦笑道:“这一身穿着可真不容易,臣妾觉得呼吸都不自在了。” 八爷被她这副样子给逗笑了,道:“等大典结束就能换衣裳了,皇后就坚持这半日。” 池小河也笑了起来,她其实还是因为紧张。因为紧张,所以感觉哪里都不对。衣服厚,头饰重,天还热,总之各种不舒服。但今日对她来说又是个很重要的日子。便是有再多的不舒服,也要咬牙忍住。 太和殿外,文武百官已经在等候了。池小河这一次不能同八爷一块儿,而是要独自一人站在玉阶下,向着在太和殿大门前等她的八爷走去。 初夏的阳光热烈的照耀着大地,池小河能感觉到自己的后背已经沁出汗来。她穿着高高的花盆底鞋,缓慢又坚定的迈着步子。 她不知道自己走过了多少级玉阶,只知道八爷的轮廓越来越清晰。她看见八爷在向她微笑,如一缕清风袭来,仿佛周身的燥热都散去了几分。 当她走上最后一级玉阶时,八爷的手已经向她伸了出来。池小河也笑着伸出自己的手,然后被八爷牢牢握住。两人对视一眼,池小河才慢慢转过身来,同八爷一块儿面向文武百官! 站在太和殿的殿门前往下俯视,那种居高临下的感觉确实很不一般。池小河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有些快,就连呼吸也有些乱。 此时,她的耳畔却传来八爷的声音,非常轻的一声,“别怕,爷在。” 只这一声,池小河瞬间就平静了下来。是啊,有八爷陪着她,还有什么好怕的? 接受文武百官朝贺时,池小河还有一丝的恍惚。想她刚穿来的时候,总是担心自己会同历史上的八福晋一样命运悲惨。即便她后来渐渐发现这个大清同历史上的大清不一样了,她内心深处的担忧依旧没有消除过。走到如今更是想都没想过的。 原来在这个时空里,八爷真的干掉了四爷,自己登上了皇位。而她这个无父无母的八福晋,也能母仪天下。 池小河下意识的抬头看了一眼天空,难道说这才是穿越大神给她的金手指么? 这会的日头越发的大,池小河这一眼差点没把眼睛看花。她眯了眯眼,适应了下光线,才见八爷正扭头看她,眼里有着担忧。 “臣妾没事。”池小河露出一个微笑。 八爷蹙了蹙眉,没有多说什么。池小河觉得有些奇怪,但也没问,只是继续跟着唱礼太监的提示,同八爷一块儿继续接下来的流程。 整个封后大典结束的时候,池小河觉得自己已经热得有些头晕了。她果然是养尊处优太久,今日不过是多站了些,又多跪拜了几次,这身体便有些吃不消了。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八爷早就发现池小河脸色不太对。但大典没结束,池小河自己又没开口,他也就不好贸然询问。 “就是热了点。”池小河扯了扯衣领,“有点透不过气来。” 八爷连忙自己上手给池小河解了衣领最上面的两颗纽扣。一旁的春燕也连忙拿了把扇子过来帮忙扇风。 “呼,舒服多了。”池小河笑了笑,“臣妾果然还是热到了。” “今日是热。”八爷道:“这才初夏就这么热,等到了三伏天,这宫里怕是更难待了。爷正想着今年要不去畅春园过夏天。” 其实八爷想去承德。但康熙还病着,不易出行,他也不好刚登基就把病中的太上皇独自留在紫禁城,所以只能去畅春园避暑。 “畅春园可以啊,比宫里是要凉爽的。”池小河当然没意见。别看她身体不算很好,却是个怕热的体质。每年夏天也都是想着法子的出府避暑。 “那就这么定了。过两日就让内务府准备。”八爷道。 池小河现在觉得入宫了也不错,很多事情都有内务府的操持。八爷的后宫人又少,她要操心的事情倒是比在府里的时候还少了。 封后大典过后,八爷后宫的其他女人也要进行册封。舒舒觉罗氏作为侧福晋,自然是八爷后宫中除了池小河外的第一人,得了个贵妃的位置,入住之前佟贵妃住的钟粹宫。而韩氏、汪氏这两人则得了妃位。八爷也没有另外再给封号,就是韩妃和汪妃。两人一个人住承乾宫,一个住延禧宫。胡氏和蒋氏虽然也是格格,但因为刚进府不久,八爷就一人封了一个嫔位,两人一同入住了永和宫。 至于张氏,她只是个侍妾,出身实在是低,便是看在池小河的面上,加上她抚养雅尔哈有宫,才封了个贵人。同汪妃一块儿住进了延禧宫。这也是池小河特意安排的,因为延禧宫就在景仁宫的隔壁,方便张氏看望雅尔哈。 这个时候,朝臣们才发现八爷的后宫人少的可怜。算上池小河这个皇后一块儿,满打满算竟然还不满十人!虽说现在选秀结束了,但复选留牌又没有安排的秀女们还是有几个的。 之前是因为康熙身体不好,所以后宫里只进了几个人。年氏那会若不是康熙钦点,都不会进宫。可现在不同,换了皇帝,八爷又正是年轻体壮的时候,后宫人多了,才好为皇家开枝散叶呀! 于是,就在池小河封后大典没几日后的一天早朝上,便有官员上奏,让八爷充盈后宫。可以把之前留牌没安排的几个秀女收入宫中。 八爷盯着那官员看了好一会儿,才冷冷开口道:“朕刚登基,太上皇又在病中,尔等不想着如何替朕排忧解难,倒是操心起朕的家务事来!” 第1028章 家务事还是国事? 家务事这说法在朝臣那里可是不过关的。皇帝的事即国事,且无大小之分。因而八爷这话一出,站出来辩驳的人不少。 八爷莫名就生出几分烦躁来。因为就在这之前,良妃已经就这个话题同他提起过了。不过良妃倒是没说要安排人进宫,而是隐晦的提示他,这宫里的宫女们若是有看得上的,也是可以临幸的。像之前的德妃,不就是孝懿仁皇后身边的宫女么。而良妃自己更是身份低微。 对自己额娘,八爷便是有不满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面上随口应付。但对上朝臣们,八爷就没那么客气了。于是今日早朝就热闹了。也是八爷登基后第一次在朝堂上被好几个臣子围攻。 眼见着八爷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张廷玉终于站出来道:“各位大人也不必如此心急。皇上初登基,太上皇的身体也刚有起色。这事晚一点考虑也无不可。再说皇上如今膝下有两位健康的皇子,子嗣一事也没有那么急迫。” 要张廷玉说,这几个出来谏言的也是吃饱了没事做。谁都知道皇上和皇后鹣鲽情深,婚后十年,两个皇子都是从皇后肚子里出来的。唯一的公主也因为生母难产而亡,自小养在皇后膝下,同亲生的也没区别。这么说起来,皇上后宫里除了皇后,就再没别的女人有子嗣。 出现这种现象,你可以说是皇后善妒有心计,会争宠。但从另一方面来说,还不都是皇上宠的?皇上若是不愿意宠皇后,会是今日这个局面? 所以说啊,这皇上刚登基,帝后才刚在宫中相聚没多久,就想着往皇上的后宫塞人,那不是找骂么! 张廷玉也算是两朝元老,又是内阁大臣,他的话在朝中还是有点分量的。而且他一开口,也紧跟着有人出来附和,一时间支持八爷后宫进人和支持晚一点再提这事的朝臣们各占了一半。 八爷听得脑壳疼,但他也知道张廷玉这是给他台阶下呢!作为皇帝,他的后宫确实人少了些,进人是迟早的事。如今也只能是尽力往后推一推了。 这会正在慈宁宫陪良妃说话的池小河还不知道此事。她今日是带着雅尔哈一块儿过来的。因着弘曦已经跟着弘旺开始每日去上书房上课,所以池小河就常把雅尔哈带在身边。不管是去探望康熙,还是给良妃请安。 作为大清现在唯一的公主,池小河其实还挺担心雅尔哈以后的命运。因为大清向来有同蒙古联姻的习俗。便是清朝每一任皇帝的后宫里,都少不了来自蒙古的女人。池小河记得历史上就康熙朝便有不少公主和亲,比如十三阿哥的妹妹,甚至于直郡王的女儿等等。 如今八爷提前从康熙的手中接过皇位,也不知道历史上的那些联姻是否还会继续。眼看着雅尔哈已经初现小女儿的模样,池小河是真舍不得她将来远嫁蒙古。所以现在是尽可能的珍惜相处时间。 雅尔哈原本就是个乖巧的性子,被池小河带着尽孝,也没半点不高兴。相反,她还很能逗康熙和良妃开心。她小时候还被良妃带过一段日子,所以现在就更为喜欢。而康熙以前倒是见她见的少,这会突然发现自己有个这么乖巧懂事的孙女,也是喜欢的紧。于是作为祖父母的两人,近些日子便赏了不少东西给雅尔哈,倒是让她发了一笔小小的横财。 “你皇玛玛和皇玛法赏的东西都记得让人收好,以后可都是你的嫁妆。”池小河笑道。 “皇额娘!”雅尔哈的脸都红了。她才多大呀,突然提起出嫁的事,怪让人害羞的。 池小河笑了起来,“这没什么害羞的。以后皇额娘会给你挑门好亲事的。” 雅尔哈低垂着头没接话,但耳朵尖却更红了。 池小河也知再说下去,雅尔哈只会更害羞,便没再提这个话题,转而问起她宫里的奴才来。 当初是池小河带着雅尔哈一块儿挑的。那会内务府送了十几个宫女和太监来,她们挨个面试才定下的。当然,贴身伺候雅尔哈的几个宫女还是从府里带进宫的。那都是伺候了雅尔哈几年的,用得顺手,也忠心。 “儿臣如今瞧着还好。”雅尔哈道:“暂没发现有问题的。” “日久见人心,你自己多留意。”池小河道:“这宫里人多眼杂的,指不定就有那心思不正的。你如今不和我住一块儿,有些事情我也不能第一时间知晓,所以你得自个儿多小心。” “皇额娘放心,儿臣会小心的。”雅尔哈腼腆的笑了笑,道:“张贵人也几乎每日都来看儿臣。” “我当日安排她住你隔壁宫里,想的就是方便多照应你。”池小河道。 “儿臣知道。汪妃偶尔会和张贵人一块儿来,所以儿臣一个人住,到也没觉得多孤单。”雅尔哈道。 “那便好。”池小河笑道:“想皇额娘了就自己来,不要怕打扰皇额娘。每次都还要我派人去叫你。” 雅尔哈脸红了红,小声道:“儿臣知道了。”她当然想还和在府里的时候一样,每日都能见到池小河。但张贵人说宫里和府里是不一样的,她不能什么事还都依靠皇额娘。而且还容易打扰了皇阿玛和皇额娘在一块儿。她觉得张贵人说的话也挺有道理的,所以这段日子都没有主动来过坤宁宫。 “想去窜门子看弘旺和弘曦也是可以的。”池小河又道:“不过他们俩如今都忙,怕是只有下学后才能时间。” “嗯,儿臣去过一次。”雅尔哈道:“弘曦还同儿臣抱怨,说功课太多。” “他呀,就是没弘旺能吃苦!”池小河笑道:“被咱们宠坏了,该让他受点磨炼。” “有大哥盯着,弘曦不敢偷懒的。”雅尔哈也笑了起来。 池小河这会才想起来,雅尔哈在府里的时候,每日里是同弘曦一块儿读书认字的。如今弘曦去了正经的课堂,雅尔哈却是没人教了。 第1029章 找个女先生 虽然雅尔哈从来没有主动提起过,但池小河知道她是喜欢读书的。最早是弘旺教她,后来弘曦出生,她便把从弘旺那学来的东西教给弘曦。其实雅尔哈比弘曦也大不了多少,说是同龄人也不为过的。 再后来池小河便把两个孩子放一块儿教。两个孩子互相作伴,边学边玩,到还真学了不少东西。所以弘曦说是这会才去上书房启蒙,但绝对要比刚启蒙的孩子懂的多。 只是这古代信奉女子无才便是德,满族的很多大家闺秀都是大字不识一个的。所以这宫里就更没有专门教女子读书的老师了。 池小河看着雅尔哈说起弘曦去上学的那股子羡慕劲,心里突然一动,隐约有了个想法。这宫里,其实有个现成的老师啊! “皇额娘?”雅尔哈见池小河突然没了声音,不由疑惑的叫了一声。 “啊,没事,皇额娘只是刚想起点事情。”池小河笑道。她决定先不告诉雅尔哈,等把事情安排好了再说。 雅尔哈也没多想,陪池小河又坐了会便先告退了。如今八爷当了皇帝,只要下了朝,随时都会来池小河这,有时候还是带着奏折来的。不像以前在府里的时候,八爷都是早出晚归,把外面的事情忙完了才回来。 所以,雅尔哈很识趣的给两人留空间。还有点没说的是,她对八爷一直都有那么一点点惧怕。即便知道八爷也是疼爱她的,但那点惧怕和敬畏却没办法消失。她一直没办法做到像弘曦那样对八爷撒娇。 池小河倒是没察觉雅尔哈的这些小心思,她这会满脑子都是刚刚冒出来的念头,“秋梨,你说本宫让贵妃给雅尔哈当老师这事能行么?” 秋梨愣了一下,道:“娘娘为何不自己教?” “本宫才学确实不如贵妃啊!”池小河苦着脸道。她棋琴书画都不如舒舒觉罗氏,要说读书的学问,也是比不上的。虽说她穿来大清也十几年了,可对这些古人们常见的技能却一直没能有所长进。刚在想给雅尔哈找老师的时候,池小河脑子里第一个出现的就是舒舒觉罗氏。 “娘娘若是下旨,贵妃娘娘肯定不敢不从。”秋梨道:“但大公主不知道会不会乐意?” “本宫倒是没想着她要学成个大才子。”池小河皱眉道:“我只是想着弘曦如今进了上书房,她总是一个人在宫里也没事做。而且她一向也喜欢读书学东西。” “娘娘刚怎么不问问大公主?”秋梨道:“兴许大公主并不喜欢学琴棋书画呢?大公主的年龄如今学女红倒是正合适。” “嗯,还是看她自个儿的兴趣吧。”池小河点头,“本宫也不想拘着她。她可是咱们大清朝的长公主,有资本活得潇洒些!” “谁有资本活得潇洒啊!”屋外突然响起了八爷的声音。 池小河笑着起身,就见八爷已经走了进来,“爷今儿回的早。事情都忙完了?”她是看见八爷身后的赵仁宽两手空空,没有抱着奏折,便想着应该是无事。 “嗯。”八爷应了一声,不太愿意说朝堂的事。刚在来的路上他还生气呢!那些大臣们不想着怎么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只知道盯着他后宫的事,真是一个个吃饱了撑的! 十年夫妻,池小河很快就察觉到八爷情绪不对。她看了一眼赵仁宽,就见赵仁宽苦笑了一下,眼睛往养心殿那边瞥了一眼,池小河这下明白了,这是朝堂上的事惹了八爷不高兴。 她也没问,而是接着刚刚八爷问的话道:“雅尔哈刚从臣妾这离开没多久,爷路上有没遇上?臣妾刚就在说她呢!说她是咱们大清的长公主,就资本活得潇洒些!” “爷没遇上。”八爷坐了下来,脸上的神色缓和了些,道:“福晋说的没错。朕就她这么一个女儿,就该活得潇洒些。这孩子性子还是太过内敛。” “女孩嘛,乖巧娴静也不是坏事。”池小河道:“臣妾刚还在想件事,想给雅尔哈找位女先生。” “嗯?”八爷不解的看着池小河。 池小河便解释了一番,道:“倒不是臣妾自个儿不愿教,实在是臣妾的学问比不上贵妃。” 八爷沉思了片刻,道:“这事爷不插手,皇后觉得可行安排便是。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但读书使人明智,雅尔哈多学点东西倒不是坏事。” “爷可真好!臣妾每次有什么想法,爷都支持臣妾!”池小河抱着八爷的胳膊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八爷挑眉看了她一眼,笑道:“这就把爷打发了?这谢礼是不是太少了点?” 池小河脸一红,白了八爷一眼道:“臣妾这两日不舒服,可不由爷折腾。” “腰还酸?”八爷把人抱进怀里,手放在池小河的腰上就开始揉。 “不是。”池小河扭了扭腰,红着脸小声在八爷耳畔道:“就,就觉得小腹有些坠胀,不知道是不是爷用力过了些。” 八爷一愣,随后急道:“你怎么不早说!别是爷伤到你了!”说着八爷扭头就要叫太医,却被池小河一把给捂住了嘴,“别呀!臣妾歇两日就好了!” 池小河脸色爆红,她可不想因为这事就叫太医来。 “都是爷的错!”八爷心疼的忙认错,道:“下次可别忍着,不舒服就说,不能爷快活了,到把你弄伤了。” 池小河点了点头,但却没好意思说,她那会其实也是快活的,所以才没吭声。谁能想到这都过去两日了还会不舒服。 这晚八爷没闹池小河,但想着朝堂上那些朝臣们想往他后宫塞人的事还是不舒服。可他也不好同池小河说,怕给池小河添堵,只好自个儿生闷气,半晌都没睡着。 怀里的池小河倒是很快就入睡了。八爷看着她的睡颜,十年时间仿佛没在池小河的脸上留下什么痕迹。她还是如刚进府时那么美貌,眉眼间似乎还带着当年的那几份稚气。 八爷嘴角不由勾了起来,伸手在池小河的眉间轻轻点了点,低声道:“朕才不想要别的女人。朕有你一个就够了!” 第1030章 动胎气 八爷说完是准备睡觉的。谁知话音刚落,就见池小河的眉头皱了起来,脸上露出几分痛苦的神色,还小声哼哼了一下。 “皇后?”八爷轻声唤了一声,但池小河却没醒,而是翻了个身,整个身子躬了起来,又哼哼了两声。 八爷皱眉把池小河掰了过来,就见她捂着肚子,脸色已经有些发白了。 想起白日里池小河说这两日小腹有些坠胀,八爷便越发担心,“皇后,醒醒!”这次八爷的声音大了些。 “唔!”池小河有些不耐的把脸往被窝里埋了埋,显然人还没清醒,还想着睡觉。 “皇后,你醒醒,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八爷摇了摇池小河。 “疼。”池小河朱唇轻启,有些虚弱的吐出一个字。 八爷脸色一变,掀了床帐就喊道:“来人,叫太医!” 今儿值夜的是夏蝉,本是在撑着脑袋在打盹的,被八爷这么一叫,顿时就清醒了,“奴婢在!奴婢这就去!” 池小河这会迷迷糊糊的,捂着肚子在床上又开始翻身,显然是疼的更厉害了。 八爷看得又心急又心疼,忙把人抱在怀里,大手覆在池小河的小腹上轻轻地给她揉着。 “唔,疼。”池小河又哼唧了一声。 八爷只觉得心都要揪起来了,忙低声哄道:“皇后不怕,太医一会儿就来了。一会儿就不疼了。” 池小河的意识却渐渐清醒过来。她觉得自己这腹痛有种熟悉感,很像是以前来葵水时的经期痛。但她心里默算着日子,这时间好像又不太对得上。难道是提前了? 她心里嘀咕着,身体已经开始想从八爷怀里挣脱出来。这要是把葵水蹭到八爷身上就尴尬了。 “别动,爷给揉揉。”八爷环着她腰的手却加大了力度,不肯让她离开。 “爷,臣妾怕是葵水来了,臣妾要下床。”池小河红着脸道。 八爷手一僵,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后总算是松开了手。 池小河忙从八爷怀里挣脱出来,越过八爷就想下床,但腹部的一阵绞痛却让她腿一软,直接跌倒在了床沿,差点没整个人摔下去!好在八爷眼疾手快的把她拦腰捞住。 刚夏蝉去叫太医的同时,春燕就进来顶替她候着了,这会也忙上来搀扶池小河。 池小河这会只感觉到下腹一热,心里暗叫糟糕,忙让春燕去拿换洗衣裳,自己则是快速的躲进了屏风后面。 八爷这会倒不怎么担心了。池小河来葵水会腹痛是老毛病了。虽然这几年调理后不是每次都会这样,但一年当中总会有那么两三次。看来之前池小河说的小腹坠胀应该是快葵水了,并不是被伤到了。 等池小河换好衣裳,太医也被夏蝉叫来了。八爷还是让太医给把了脉。虽说是老毛病,他也想让太医开点药给池小河缓解缓解。 “皇后是今日才出血的么?”太医把脉时突然问道。 池小河回道:“对,就刚刚。”可回答完后,她又觉得这问题哪里不对劲。 八爷也是微微皱眉,觉得太医这问话有一丝的怪异。 “这两日可有腹痛?”太医又问。 “也不是痛,就是有些下坠感。”池小河道。 “持续几日了?”太医问。 “两三日吧。”池小河道。 “可有其他症状?譬如腰酸之类的。”太医接着问。 池小河压下心里的古怪如实回道:“有,坐得久一些就会难受。” 太医一脸严肃的收了手,看向八爷和池小河道:“娘娘这是动了胎气!” “胎,气?”池小河一脸呆滞,手已经下意识的放在了小腹。 八爷则是脸色大变,盯着太医问道:“严重么?可还能保住?” “待微臣开一副安胎药先吃了看看情况。”太医道:“娘娘这小产的症状已经有几日了,今日又动了红,怕是有些困难。” “怎么就有孕了呢?”池小河还有些没回过神来。要知道她可是在太后的孝期过后才和八爷亲热的,这满打满算也就一个月出头啊!她这体质是不是太好有孕了些! 而八爷此时更担心的是池小河的身体,听闻孩子可能保不住,他越发后悔自己之前不太节制!八爷这会已经认定是自己在房事上过于猛烈,才导致池小河动了胎气的。 当然,事实也是如此。因为太医在说完后,毫不避讳的来了一句,头三个月要节制! 池小河脸红得不敢看人,八爷则是满口答应,懊恼不已。 既不是来葵水,而是动了胎气,池小河立刻就被当国宝一样的被供了起来。这会已经大半夜了,但八爷丝毫没睡意。愣是盯着人把安胎药煎好看着池小河喝下去才安心。 “从明日起,你哪也别去了,皇阿玛那里爷每日去看就成。你就卧床休息!” “臣妾知道。”池小河自己也不敢大意。她有几年没生育过了,突然有孕,还动了胎气,她也害怕孩子保不住。她向来喜欢孩子,不然当初也不会拼死生了弘曦。 “当初弘曦那么危险臣妾也平安把他生下来了,这次肯定也没事的。”池小河还有心情反过来安慰八爷。她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信息,大概是觉得穿越大神的金手指会再次发挥作用,她心里就是笃定这个孩子能保得住。 “嗯,这可是朕登基后的第一个孩子!有朕的龙气保佑,肯定会保住的!”八爷抱着池小河,也在自我安慰。他只爱着池小河一个人,当然是希望能多几个池小河生的孩子。而且这孩子来得时间如此巧,八爷甚至认为这是上苍特意赐予的! 喝了安胎药后,池小河的腹痛减轻了一些,困意也渐渐涌了上来,八爷看她睡得沉了,才下床到外间找太医问详细情况。 “微臣只能说尽力。”太医也很无奈,若是能早两日发现,情况会好很多。这会都出血了,且出血量不少,他也不敢打包票。 八爷沉着脸道:“朕不论你想什么法子,一定给朕把这一胎保住了!” 太医张了张嘴,到底是没辩解,只能遵旨。 第1031章 被误解的八爷 第二日没有大朝,但八爷还是早早的就把内阁几位大臣招到了养心殿,把手头的一些事情交代了一番便匆匆离开。弄得几位大臣面面相觑,不免怀疑他还在为昨日的事情生气。 “该不是昨晚在皇后娘娘那受了气吧?”有人带着几分揶揄的说了一句。 张廷玉瞥了一眼,原来是鄂尔泰。这位进内阁的时间不算长,直到八爷登基,大家才发现他早些时候就同八爷关系不错。 “敢拿万岁爷调侃,你也是不怕这话传出去了!”张廷玉笑着摇了摇头。 “那张大人猜猜皇上为何脸色这么难看?”鄂尔泰道:“这两日朝堂上让皇上糟心的还能有什么事?” “有道理。”坐在角落里的一位正在翻奏折的大臣头也不抬的接了一句,“帝后恩爱,有人偏要上杆子给皇上找不痛快。看皇上今日这样子,连咱们都嫌弃了!” “行了,还有这么多奏折要看呢,各位大人就别顾着闲聊了。”张廷玉颇有些无奈的出来说了一句。 别看在座的不是大学士就是军机大臣,有时候嘴碎起来也跟后宅妇人没什么区别。 八爷可不管旁人的猜测,他这会还要赶着去康熙那看看,顺便说说池小河今日不能去探望的事情。 当然,对于池小河怀孕这事,八爷暂时是对外封锁消息的。他虽然下令让太医一定把池小河的孩子保住,但心里也清楚这事并不是尽力就一定万无一失的。 而且民间向来有怀胎不足三月不宜声张的说法,再加上池小河现在的情况,八爷当然是要等胎像稳固之后再说的。 康熙近一个月来气色要好了不少,只是肢体的康复依旧很缓慢,并没有多少起色,就连说话也依旧含含糊糊的。 “皇阿玛,皇后今日身体不适,不能来陪您说话,让儿臣来同您说一声。” 康熙努力张嘴说着什么,但话没说两句,口水却流了不少,不免有些心急。八爷忙道:“皇阿玛放心,不是什么要紧的病,已经让太医看过了。” 听了这话,康熙的神色才好看了些。对于池小河这个儿媳妇他还是很满意的。以前他就说她是个有福气的,孩子们也都教的好。如今进了宫,说每日来陪他,就真的风雨无阻的每日都来。 都说久病床前无孝子,不管池小河是不是为八爷新帝登基后尽孝道给别人看,至少这大半个月来确实没有敷衍,每次来都是尽心尽力的。就算是演戏,那也是带了真情实感的。 父子间的闲聊自然又是不一样的。八爷问过李德全康熙的身体状况后,便说起了朝堂上的事。他知道,康熙虽然退位了,但心里是记挂着朝堂的。 果然,当八爷说起朝堂之事后,康熙的眼神都显得有神些!他自八岁登基,这辈子都在指点江山,朝堂已经是他生命的一部分。如今不得不退下来,心里的失落和不甘每日都在折磨着他。 “皇阿玛,今年入夏的早,这天是越来越热了,儿臣想着到畅春园避暑去。您也一同去吧。”说完朝政,八爷便说起避暑的打算,“您看想带哪几位太妃一块儿,到时候也有人陪您解闷。” 良妃八爷肯定是要带去畅春园的。他额娘如今已是太后,就该跟着享福了。佟贵妃他也准备带着,毕竟佟家他还要靠着。至于其他康熙后宫的人,那就看康熙自己的意思了。 其实康熙病着的这段日子,除了最开始不让人探望,后面情况好些就没再禁了。但即便是这样,来看望他的妃嫔也不多。 那些年轻的,位分低的怕自己没资格,免得来自讨没趣。位分高的,有些则是早就对康熙寒了心的,这会是不想来探望。最后也就是宜妃、荣妃、成嫔、年嫔、密嫔等人来过。 说起年嫔,八爷还是佩服的。大好年华进了宫,却只能守着康熙这个已入暮年的老头子。但她不管是康熙中风前受宠,还是康熙中风后不招其他人待见,都能泰然处之,也是不简单了。 虽说年家曾经是四爷的旗下的人,但如今八爷登基,并不介意用起来。毕竟不管是年遐龄,还是年羹尧,都是有才之人。听说年氏在家时很是受宠,如今年氏在宫里,倒是正好能利用利用。 康熙想了想,费力的说了几个人,果然如八爷所想,有宜妃和荣妃。 “要不要把年嫔也带上?”八爷主动提起,“儿臣看她对皇阿玛还是尽心的。” 康熙看了八爷一眼,眼神晦涩不明。八爷却是一脸的坦然。年氏固然美貌,但他却无半点觊觎之心,并不怕康熙的打量。 过了一会儿,康熙才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 “那儿臣便让内务府的准备起来,十日后咱们便出发。”八爷道。 从乾清宫出来,八爷看日头已经升了起来,估摸着池小河差不多该醒了,便回了坤宁宫。 坤宁宫里还是一片宁静,奴才们走动都是小心翼翼的,不发出任何声响。八爷一看这情形,就知道池小河还未醒。他正准备放轻脚步往里走,却听见后面有人说话,扭头一看,竟是舒舒觉罗氏。 舒舒觉罗氏也万没想到这个时辰八爷会在,惊讶之余忙先行了礼。 “有事?”八爷皱眉。 舒舒觉罗氏直觉八爷不高兴了,但还是回道:“今儿十五,臣妾是来给皇后娘娘请安的。” 八爷这才想了起来,这还是池小河自己定的规矩,“回吧,皇后今日身体不适,你们改日再来,别扰了她休息。” “皇后娘娘病了?”舒舒觉罗氏又是一惊,本想说那她就更应该探病,或者侍疾,但一看八爷那脸色,舒舒觉罗氏就醒过神来,忙低头道:“臣妾知晓了。臣妾会让人通知其他人,近日都不来扰皇后娘娘养病。待过几日臣妾们再来探望。” 看八爷这架势明显今日是连朝政都不处理都要陪着皇后娘娘的,她们若是留下就太没眼色了! 第1032章 舍不得你受苦 对于舒舒觉罗氏的识趣,八爷还是挺满意的。他转身进了坤宁宫,见到他的奴才们都连忙行礼。当然,个个都保持无声,没有弄出半点动静。 屋里池小河正半梦半醒,已经快要醒来。动了胎气的事情到底让她心有不安。被药物催眠后虽然睡得沉了,可梦里依旧在担心。所以池小河是在噩梦中醒来的。 她梦见自己躺在一片血泊里,孩子最终没能保住,八爷守在她身边,神色哀伤。那种失去孩子的揪心太过真实,以至于她醒来后还捂着胸口,仿佛那疼痛还未消失。 “做噩梦了?”八爷看池小河这个样子心疼的不行,拿出自己的帕子给池小河擦额头的冷汗。 池小河这才回过神来看向八爷,“爷今儿不上朝?” “嗯,今日无大朝。”八爷道。 “那爷不处理政务?”池小河微微蹙眉。 “无妨。今日不忙。”八爷道:“爷这心里记挂着你,也无心做别的。”他给池小河擦过冷汗后,声音温柔的道:“刚梦见什么了?脸色这么难看?还是身子哪里不舒服?” 池小河不想八爷为一个梦境担心,勉强笑道:“也没什么,就是睡迷了。臣妾这会感觉还好,没什么不舒服的。” “饿么?”八爷又问,“想吃什么?” “小米粥吧。”池小河道:“臣妾不觉着饿。” 不饿就是没胃口了,八爷有些担心,但没说什么,只让人叫御膳房多送些花样来。他扭头对池小河解释,“爷一早忙着和几个大臣说事,都没用几口早膳,正好一会儿同皇后一起再用些。” 池小河笑了笑,没戳穿八爷的小心思。这个男人总是这么细心体贴。 早上洗漱的时候,池小河发现自己还有些出血。想着昨晚的梦,她不敢大意,老老实实的上了床躺着。 “若是觉着闷,爷给你念书。”八爷道:“你自个儿就别看了,免得伤眼睛。” “爷,臣妾还不至于这么娇弱。”池小河看着如临大敌的八爷,又好笑又感动,“臣妾又不是晚上看书,不会伤眼睛的。” “怎么,皇后是觉得爷念的不好?”八爷皱眉。 “爷知道臣妾不是这个意思。”池小河一脸无奈,“爷每日里已是辛苦,不必再为臣妾劳累了。” “爷不觉着累。”八爷淡淡一笑,道:“爷倒是觉着给皇后念书是种休息。”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池小河觉得自己要不答应,就是不让八爷休息了,于是只得道:“那爷念吧。” “皇后想听什么?”八爷颇有兴致的拿出几本书,有话本,有地方志,还有杂记,都是池小河喜欢的。 “那就念个杂记吧。”池小河道:“就爷手上这本,臣妾还只看了个开头。” “好。”八爷翻到池小河看的那一页,开始接着往后读。 其实听八爷念书是一种享受。八爷的声音醇厚低沉,读起书来不急不缓,娓娓道来,有种后世纪录片旁白的感觉。虽说池小河自个儿并不是个声控,但并不妨碍她欣赏。 对于池小河来说,八爷也算是个行走的百科全书。她之所以选了本杂记让八爷念,就是方便她听到不懂的地方可以向八爷请教。每每这种时候,八爷都能回答的出来,而且还能延伸展开,说出比书上更多的内容来。 这一日的清闲对八爷和池小河来说都是难得的。这一个多月,从夺嫡到登基,八爷一直紧绷着神经,就怕一步走错便前功尽弃。而池小河虽说只在后宅,但也跟着心情起伏,没少担心。便是进了宫也丝毫不敢放松,怕给刚登基的八爷惹是非。 “爷歇会吧。”等八爷又念完一页,池小河才开口道:“喝口茶,润润嗓子。” “这书还挺有意思。”八爷点评道:“大漠风光确实美,有许多值得一看的地方。” “是啊,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臣妾便是想象下那个场景,都觉得美不胜收。只可惜臣妾去不了,只能在书中看看了。”池小河道。 “未必就没机会。”八爷道:“以后的日子还长,指不定哪日爷就能带皇后去看看。” “真的?那臣妾可要拿个小本本记下来。”池小河笑道:“看爷什么时候能兑现承诺。” 八爷笑了起来,道:“那爷以后说话可得小心了,不然哪天被记一笔都不知道。” “看,爷这话就露馅了吧!感情真是哄臣妾开心的,没打算兑现啊!”池小河瘪嘴道:“爷如今可是皇上,金口玉言,可不许耍赖!” “爷没说耍赖啊!”八爷一脸被冤枉的样子,“皇后尽管记好,看爷会不会食言!” “说起来臣妾跟了爷这么多年,也没去几个地方。”池小河叹气道。古代女子太没自由,出远门的机会太少。如今她当了皇后,人在深宫,想出去就更难了。 “以后若是有机会,爷一定多带皇后出去看看。”八爷承诺道。他一直知道池小河很向往外面的世界,不然也不会喜欢看游记、地方志之类的书。 池小河笑了笑,道:“不过臣妾也要知足。跟着爷,臣妾下过江南,去过草原,比起那些一辈子没出过京城的人来说已经好多了。”说完她低头摸了摸肚子,笑道:“如今多了这么个小家伙,这两年便是有机会,臣妾也不可能出去。” “等孩子们大些,总是有机会的。”八爷安慰她道。 “为了孩子,臣妾这点小愿望不算什么的。”池小河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爷知道的,臣妾喜欢孩子。” 想当初她刚进八爷府时最大的愿望就是能有个自己的孩子,然后守着孩子过自己的小日子就行。受不受宠的,都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后来也是为了孩子,才努力维系和八爷的关系,却不想日久生情,倒是有了今日的恩爱与幸福。 “爷知道你喜欢孩子,但爷也舍不得你受苦。”八爷也把手放在了池小河的小腹上,“等这个孩子出来,咱们就不再要孩子了。” 第1033章 孩子们的担忧 池小河是万没想到八爷能说出这话来的。八爷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古代人,接受的思想是多子多孙多福寿,现在居然会因为担心她的身体就说出以后再不要孩子的话来,实在是让池小河震惊。 “爷!”池小河看着八爷,好半天都没能说出话来。 “咱们已经有三个孩子了。”八爷认真道:“再生一个就有四个。虽说和皇阿玛比起来是太少了些,但只要健健康康的养大就好。皇阿玛那会不也没几个兄弟么!” 清世祖顺治帝的子嗣确实不多,但那是因为他很年轻就驾崩了。池小河看着还不到三十岁的八爷,心里的感动不知道要怎么说才好。她知道八爷这句话的意思,不止是说希望她以后不要生孩子了,也没有同其他女人生孩子的意思。 池小河伸手抱住了八爷,这样一心为她的男人,怎能不爱! 午膳后,太医又来给池小河诊脉。昨儿晚上开的安胎药,今儿早上池小河又喝了一副。虽说小腹还是有些坠胀,但疼痛感是彻底消失了。再就是出血的症状也比昨晚要好一些。这都说明安胎药的效果还是不错的。 第二次诊脉后,太医的脸色好看了些,但依旧没有十足的把握,而是换了个方子,让池小河继续静养。 “娘娘要注意出血的情况,一旦有增加,或是腹痛,一定要立刻叫微臣来。”太医临走时还是不放心的交代了一句。 太医院离坤宁宫还是有点距离的,八爷一听这话,便道:“既如此,那你这两日就在偏殿守着吧。免得一来一去的浪费时间。” “微臣遵旨。”太医忙应道。 池小河心里叹气,知道这次怕是不容易。不过为了孩子,她都愿意配合。倒是八爷在这陪着让她有些不安,“既然有太医在这守着,皇上明日也不必守着臣妾了。臣妾知道您要忙的事情还多。” “爷陪你两日怎么了?那群臣子们养着不就是此时为爷分忧的?”八爷不在意的道:“爷总得看你这两日好转了,才能安心。” “爷,臣妾不想让人说您闲话。”池小河拉着八爷的手轻轻摇了摇。八爷才刚登基,她可不想让人说八爷为了美色就耽误国事。 “无妨。”八爷笑了笑,道:“皇后放心,你替爷怀着龙子,事关皇室开枝散叶,这既是家事,也是国事。”之前朝臣不是拿后宫进人当国事来说么,那龙嗣不一样可以称之为国事? 池小河被八爷这诡辩给逗笑了,道:“皇上这理由找的,倒是让人无法反驳。” “放心吧,爷既在这陪你,其他事情自然是安排好的。”八爷拍了拍她的手以示安抚。 该说的都说了,池小河也就不坚持劝了。她当然也是希望八爷能多在身边陪伴的。 一连三日,八爷都未上朝,只每日清晨用一个时辰的时间同内阁几位大臣碰个头,不少奏折也都是拿到坤宁宫批阅,然后再让赵仁宽送到内阁去的。 其他朝臣们都很奇怪,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偏内阁的几位嘴巴也紧的很,谁问都不说,众人只得猜测是不是康熙的病情又有恶化了。 弘旺带着弘曦每日在上书房上课,这几日也没去坤宁宫给池小河请安,因此还是从十六阿哥嘴里听说停朝三日的事。 他倒是没觉得是康熙病情恶化,而是第一时间就想到是不是池小河出事了。 “走,咱们去叫雅尔哈,一块儿看皇额娘去!”他拉着弘曦往景仁宫去。 雅尔哈其实也奇怪呢,这两日池小河都没叫她一块儿去看康熙和良妃。问张氏,张氏也说不清楚。现在听弘旺说,才知可能是池小河出事了。 “那咱们快走!”雅尔哈急了,“前几日我同皇额娘一块儿去慈宁宫的时候,是见皇额娘好几次都在扶腰,只以为是她累着了。早知道,早知道我应该早去看皇额娘的!” 她懊恼极了,就因为自己的害羞,所以很少主动。现在连皇额娘病了,她都傻乎乎地不知道,还以为是皇额娘怕她辛苦,才没招她过去的。 “皇阿玛停朝三日,皇额娘岂不是病得很严重?”弘曦也是满脸的担忧。 在三个孩子心里,池小河的身子一直不好。早些时候池小河身子不好是真的,因为生弘曦亏的。但后来调理了几年已经好了不少,可八爷却偶尔还是会在折腾狠的第二日拿池小河身子不适做借口,让孩子们别扰了池小河休息。于是池小河身子虚弱变成了孩子们的固有印象。 “是啊,皇阿玛也不同我们说,肯定是怕我们担心!”雅尔哈也觉得弘曦判断的对。 “去看看就知道了。”弘旺面上还是能保持冷静的,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心里有多乱。 八爷倒是没想到消息这么快会传到三个孩子耳朵里,池小河也没想到。两人都想着弘旺和弘曦反正每天都是上书房和宁寿宫两点一线,不宣召基本没空来请安,而雅尔哈也是老实待在景仁宫的,所以想等这三日过了,知道胎像的具体情况了再说的。 这会听闻三个孩子一块儿跑来,两人就知道糟糕了。 “谁这么嘴碎!”八爷皱眉,很想把传消息的那个人打一顿。 “爷三日没上朝,总能听到些风声的。”池小河倒是没太意外。只是他们原本明日就叫孩子们来的,现在还是被打破了计划。 三个孩子一进来,见池小河果然躺在床上,一下就绷不住了。仿佛印证了他们心里的猜测。尤其是弘曦,他最小,又最黏池小河,这会连礼都顾不上行了,瘪着嘴红着眼眶就扑了过来,“皇额娘!” 八爷非常及时的伸手拦住,把弘曦直接捞进怀里,笑道:“哟,这是受什么委屈了,一来就哭鼻子!” 一听八爷这轻松的语气,弘旺和雅尔哈都面露惊讶之色,两人对视一眼,齐齐松了口气。倒是弘曦一嗓子还没喊完,被八爷这一打断,竟是打起嗝来! 第1034章 姗姗来迟 “噗!”池小河一个没忍住笑出声了。 紧接着,八爷、弘旺和雅尔哈也都笑了起来。 弘曦看着几人,这会也明白过来池小河应该不是什么要紧的病,顿时觉得又丢脸又羞恼!红着一张脸瞪着几人道:“不许,嗝,笑!” 一句话还被打嗝分成了两句,大家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来皇额娘这。”池小河眼看着弘曦要炸毛,忙冲他招手。 “皇额娘。”弘曦委屈巴巴的叫了一声。 “皇额娘没事,咱们弘曦要当哥哥了,可不许哭鼻子。”池小河笑着摸了摸他的头。 “当哥哥?”弘曦一下睁大了眼睛。 弘旺和雅尔哈也都是一愣,然后齐齐看向了池小河的肚子!弘曦慢一拍也反应了过来,忙道:“皇额娘肚子里有小宝宝了?” “你们皇额娘之前累着了,小宝宝有些不安稳,所以休息了几日。怕你们担心,才没说。”八爷解释了一句。 “那现在好了?”雅尔哈担心的问道。 “嗯,我再休息几日就没事了。”池小河微微笑着。 这两日又是喝药,又是针灸的,太医也是使出了十八班武艺,让池小河又想起了当初怀弘曦的日子。好在这孩子也是争气了,如今池小河已经不出血,小腹也没有坠胀的感觉。不过太医说,到底是动了胎气,还是要静养些日子,待过了头三个月才保险。 “皇额娘,那我想要个弟弟!”弘曦笑嘻嘻的道。 “我可不能保证一定是个弟弟。”池小河笑道:“说不定是个妹妹呢?妹妹你就不喜欢了?” 弘曦皱着眉还很认真的想了下,道:“妹妹也喜欢的。但是弟弟就更好了。” 这话说的大家都笑了起来。弘曦是最小的孩子,从小都是被大家宠着的,但他有时候也不喜欢自己是最小的。这样每次一有事情,大家都会说,你最小怎么怎么样。他也很想体验一把当哥哥的感觉。 他是男孩子,自然是希望有个弟弟,这样以后也能玩到一块儿。不过就像他说的,若是没有弟弟,只有妹妹,他也是喜欢的,毕竟是一家人。 “雅尔哈定是想要个妹妹了。”池小河看向雅尔哈笑道,她刚就发现说到妹妹时,雅尔哈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嗯。”雅尔哈这回倒是大方的承认了,“儿臣想要妹妹,能和儿臣做个伴。” “我也觉得有个妹妹好。”池小河笑道:“女儿是额娘的小棉袄,贴心。” 弘旺如今是大孩子了,站在一旁没说话。在他看来,只要是自己额娘生的,不管是弟弟还是妹妹,只要健康平安就好。 得知池小河不是生病,而是有了身孕,三个孩子都很高兴。不仅没了之前的担忧,还讨论起以后弟弟或是妹妹出生了,这宫里会是怎样的热闹。 这三日都只有八爷陪着池小河,孩子们来了后一下就热闹起来,池小河也很高兴,陪着孩子们很是说了一会儿话。 “好了,让你们皇额娘休息会。”八爷忍不住出声提醒,“雅尔哈这些日子无事就多来陪陪你皇额娘,陪她解解闷。” “儿臣明白。”雅尔哈很乐意这个差事。 池小河想起之前说让舒舒觉罗氏教雅尔哈的事,犹豫了下,又决定过段时间再说。这会怕是让雅尔哈去学东西,她也没心思。 第四日,八爷终于出现在了朝堂上。之前朝臣们各种猜测,但看到八爷后,却被八爷一副喜气洋洋的样子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便是几位内阁大臣也不清楚怎么回事。 八爷其实很想同其他人分享下他又要当阿玛的激动心情。但想着池小河还未过头三个月的安全期,便极力忍住。 倒是下朝后九爷和十爷不放心留下来问了问。 虽说八爷当了皇帝,但同九爷和十爷的感情却没有生出什么隔阂。三人是打小的交情,夺嫡的过程中九爷和十爷也都出了力,所以感情就更为亲密。 “臣弟看皇兄今日似有喜事?”九爷试探道。 十爷也看着八爷,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 八爷看着两人,到底是没忍住,笑道:“你们皇嫂有身孕了!” 九爷和十爷一愣,随即都笑了起来,“难怪皇兄今日一直嘴角带笑!这可是大喜事!之前那些人也不知道怎么传的,害咱们还以为宫里出了什么不好的事!” 两人都默契的没有提康熙病重这个猜测。 “前两日你们皇嫂胎像不稳,朕心里担忧,所以陪了几日。”八爷对两个弟弟没什么好瞒的,便直说了。 “皇嫂没事吧?”九爷和十爷忙问道。 “无妨,静养些日子就好了。”八爷道。 “那就好,那就好。”九爷笑道:“皇兄这两日陪着也是应该的。” “这次皇嫂若是再给皇兄添个小阿哥,看那些朝臣们还说什么!”十爷道:“皇兄刚登基就嚷嚷着往后宫塞人,也是多管闲事!” “朕的后宫岂容他们插手!”八爷冷了脸,他能登上皇位,靠的是自个儿,从未想过靠后院那个女人的娘家。所以他的后宫也不乐意受此牵制。 “不管怎么说,多几个子嗣没坏处。”九爷道:“同皇阿玛比起来,皇兄的子嗣确实少了些,也不怪那些朝臣们说。皇嫂这次有孕,倒是可以借机推一推。” “不管皇后是否有孕,朕本也无意再添新人。”八爷道。 九爷和十爷都没有多想,只当八爷现在和池小河感情正好,又正值池小河有孕,不愿意添新人是正常的。至于三年后,正是大选年,再正经挑几个便是。 同两个弟弟分享了喜事,八爷批阅奏折的效率都高了些。池小河好几年肚子都没动静,现在突然有了喜讯,八爷竟有点第一次当阿玛时的激动。所以一心想着快点批完奏折回坤宁宫。 而此时的坤宁宫,池小河倒是收到一个意想不到的帖子。那便是安亲王福晋要来拜见的帖子。 原本她在入宫前就以为安亲王福晋会登门的,却不想直到她都入宫当皇后了,这位才姗姗来迟。 第1035章 李佳氏的恳求 八爷登基后对安亲王并没有清算。 说起来安亲王早些时候站队太子,太子倒台后又拉不下面子回过头找八爷。或者说他就从未看好过八爷,所以又暗戳戳的同四爷走近。也只有安亲王福晋为了自己的女儿还一直厚着脸皮维系着和池小河之间那淡薄的亲戚关系。 早在八爷登基前,京中风向开始变化的时候,池小河就等着安亲王福晋上门。但她一直没等到。当时心里还在猜测,是不是因为安亲王不允许,亦或者有别的原因。 八爷登基后,她进了宫,封后大典也举办了,陆陆续续有不少宗室的王爷福晋或是诰命夫人进宫拜见。但安亲王福晋却是迟迟未来。 所以今日看到这帖子,池小河既在意料之中,又觉得有些意外。 秋梨见池小河盯着帖子没说话,想了想,开口道:“娘娘,您如今身子不适,本也不便见客。” “不妨事。”池小河摇摇头,“去传话吧,让舅母明日进宫。本宫也好久没见她了。” 想到安亲王福晋,池小河就想到她那个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表妹。想到表妹,她就想到了曾经的太子妃,瓜尔佳氏。 她也好久没见过这位二嫂了。也不知道如今得知八爷登基,曾经的太子爷如今会是个什么反应。还有圈禁在府里的大阿哥,也是很久都没出现在世人面前了。 “本宫突然想起来,二哥的长子弘皙是不是在宫里住着?”池小河突然道。 秋梨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此弘皙不是彼弘曦,这说的是废太子的儿子。 “回娘娘,是的,一直住在阿哥所。之前因为中毒伤了身子,就一直在宫里养病。” “这一说也几个月了吧,就没点起色?”池小河问道。 “奴婢也不知。若娘娘想知道,奴婢这就派人去打听。”秋梨道。 “嗯,问问吧。”池小河点头。怎么说也是八爷的侄儿子,独自住在宫里,万一有个什么事,八爷都不好说。 其实叫池小河说,若不打算再让弘皙进上书房,就不必再把他留在宫里住了。一个孩子,身子还弱,能翻起什么浪来。还不如送到郊区的皇庄,让他同自己的阿玛、额娘待一块儿。这皇宫可不是什么安全的地方。 她不知道是八爷忙的顾不过来,还是另有打算,但她还是准备同八爷提一提。 而此时远在京郊的皇庄上,李佳氏正在太子面前哭诉。 八爷登基的消息早就传过来了。李佳氏当时就白了脸。她一直惦记着在宫里的儿子,这会便越发担心。 对于弘皙同弘旺之间的恩怨,李佳氏这个当额娘的心里一清二楚。如今风水轮流转,以前弘皙是皇太孙,但如今弘旺却是准太子。虽说八爷还未立太子,但谁都知道八爷对这个嫡长子的看重和喜欢,立太子是迟早的事。 “爷,臣妾实在是担心弘皙在宫里受欺负。他本就身子不好了,再若是受了欺负,可怎么活?咱们都不在他身边,什么也帮不了,爷还是想法子把他接回来吧!” 李佳氏哭得眼睛都肿了。她如今不受宠,不招太子待见。若不是为了儿子,她决计不会来找太子。 太子一脸的不耐烦。他如今身边有新人,也不大看得上李佳氏这徐娘半老的样子。但对弘皙这个儿子,他却是真心疼爱过的。那时候弘皙又会讨康熙开心,他是很为这个儿子骄傲的。即便是后来发现这个儿子也会犯蠢,但也没有真的失望,还是想着到底年少,需要多磨炼。 再后来他被废出宫,只有弘皙留在宫里,他还曾报有一线希望。希望康熙看到这个孙子的份上能早日对他心软。结果弘皙在宫里出了事,他的希望也落空了。 那会他是有些怪弘皙没用的。不过太子妃生了孩子,又有新人进府,他自己不得志,便很快抛开这些想法,整日里醉生梦死的,把这些恼人的事都抛诸脑后。 可李佳氏这会哭到他的面前,他心里对弘皙还残存的父子情又重新燃起来了一点。但李佳氏提出的要求对他来说却不大可能完成,所以他又莫名觉得烦躁。因而这会也没好脸色给李佳氏! “你倒是说的容易!我怎么接?”太子终于忍不住打断了李佳氏的哭泣,烦躁的起身来回踱着步子道:“我如今困在这里不能出去,刚上位的那个同我也不对付,我怎么开口?” 李佳氏今日来就已经是豁出去了,即便这会被太子骂了也不退缩,反倒是梗起脖子道:“爷又不是不能写折子去宫里!皇上难道还要对个孩子下手不成?不过是接回来同咱们一块儿关在这皇庄里,这也不同意?” “为什么要同意!”太子瞪着她道:“当初弘皙对弘旺做的好事你不知道?这会人指不定怎么想着报复!让你接回来安心养病?有这么便宜的事?” 李佳氏的脸色又白了几分,但还是继续道:“弘皙在宫里中毒已然是受了惩罚。他如今还有什么威胁?都是堂兄弟,这样还不肯放过么?” “愚蠢!”太子忍无可忍,上前踢了李佳氏一脚,“那毒是弘旺下的?凭什么他就要放过?当初你能对人家下狠手,现在又求人家手下留情,也是说的出口!” “爷都没试,怎么知道不行?”李佳氏不放弃的道:“皇上如今刚登基,难道会愿意留下个虐待侄子的名声?放过弘皙,旁人只会夸他宽宏大量,顾念兄弟情谊。” “名声?”太子冷笑,“当皇帝的人想要名声还不是由着史官怎么写!” 李佳氏听太子在这说来说去都不肯松口一试,越发的心灰意冷。可她自己又没那个能力救儿子出宫,只得再次给太子磕头,“爷,臣妾求您了!您就试一次!就一次!若是皇上不答应,臣妾以后也就断了这个念想!看在弘皙最是敬重您的份上,您就救救他吧!” 第1036章 不是圣母 瓜尔佳氏听闻李佳氏求太子未果的事,一点不觉得意外。她早就见识过太子的自私和绝情。这个男人永远都是把自己摆第一位,但凡会危及到自身利益的,他都会慎之又慎。更何况是让他向曾经的对手低头!这对于太子仅剩的那点可怕的自尊来说,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李佳氏也是可怜。”瓜尔佳氏叹了口气。 “福晋就是心善。”一旁的丫鬟不乐意的说了一句。 瓜尔佳氏笑了起来,她同李佳氏也是争斗了十几年。这些年里受过李佳氏不少气。按理说看李佳氏如今这副失宠的样子应该幸灾乐祸才对。但她并没如此。在她看来,她们不过都是可怜的女人而已。 李佳氏作为侧福晋,曾经一心想着为儿子铺路,为自己争宠,其实也无可厚非。人都是想往高处走的,不争又怎么往上爬? 再说弘皙,这孩子在宫里时,不管背地里被李氏怎么教导,但面上对她这个嫡母还是尊敬的。她对弘皙谈不上喜欢,但也谈不上讨厌。若不是李佳氏自己防得紧,其实她是不吝啬对弘皙教导一二的。想着弘皙如今在宫里独木难支,瓜尔佳氏心里还有几分唏嘘。 不过也仅限于此了。让她主动去解这个围,她也是不会的。毕竟同池小河之间的情谊太过难得。况且如今池小河当了皇后,是否还会像从前一样对她这个废太子妃,都是未可知的事情。 但瓜尔佳氏没想到李佳氏会求到面前来。 两人自从来了皇庄后,关系确实比在宫里那会缓和了些。可看到李佳氏跪在自己面前磕头求助,瓜尔佳氏还是有一丝的恍惚。 “你先起来说话吧。”瓜尔佳氏轻轻叹了口气。 “福晋若是不答应,臣妾,臣妾就不起来了。”李佳氏道。她也是走投无路了。太子那明显不愿意冒险,她便想起瓜尔佳氏同池小河关系不错的事来。她们到皇庄后这段日子,池小河可是特意来看望过,中间还专门让人送过东西。 “你若是这样,那就什么都不用说了,回吧。”瓜尔佳氏淡淡道。她不喜欢被人这么威胁。 李佳氏抬头看她,见她脸色难看起来,犹豫片刻,还是从地上爬了起来,期期艾艾的道:“福晋,臣妾也是没法子。” “那你就肯定我有法子?”瓜尔佳氏反问道。 “福晋从前就同皇后关系好。若是福晋肯求一求,看在福晋的面子上,皇后娘娘肯定会帮忙的。”李佳氏忙道。 “可我为什么要帮你?”瓜尔佳氏挑眉。 李佳氏顿了顿,似是下定了很大决心,深吸一口气道:“若,若是福晋答应,能将弘皙救出来,臣妾,臣妾愿意让弘皙记在您的名下,以后当您的儿子。” 这话听的瓜尔佳氏笑了起来,她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李佳氏道:“记我名下?你这是欺负我生不出儿子?如今弘皙亏了身子,我要他这样的儿子有什么用?再退一步说,他在不在我名下,我都是他的嫡母,他敢不孝顺我?” 李佳氏脸色灰败,她实在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筹码能拿出来让瓜尔佳氏帮忙。这还是她自己挣扎了一夜才想出来的条件。可瓜尔佳氏也没说错,她这些条件一点都不吸引人!弘皙现在压根没有利用价值,也就她这个亲额娘还惦记着。 “是臣妾想岔了。”李佳氏苦笑道:“这么多年,臣妾做了不少让福晋不快的事,您确实没什么理由帮臣妾。臣妾今日脸皮也是够厚的。” 能让李佳氏说出这种话来,可见是走投无路了。瓜尔佳氏叹了口气,道:“这么些年,难得你会向我低头。” “这都是臣妾的报应。可这报应为何不冲着臣妾来?”李佳氏说着就流下泪来,“弘皙不过还是个孩子,臣妾不求看着他成家立业,只求他平安的多活几年。如今臣妾都不敢想他在宫里过的是什么日子!” “皇上和皇后都是心善的人,不会亏着弘皙什么的。”瓜尔佳氏劝慰了一句。 只是这轻飘飘的一句话又怎能打消李佳氏心头的担忧。 可瓜尔佳氏也不能保证自己现在开口,池小河还会不会顾念往日的情分帮忙。 “是臣妾给福晋添麻烦了。”这边李佳氏已经准备放弃了。她这两日抛开自尊,脸也不要的求人,其实心里也明白成功的几率很小。如今瓜尔佳氏明显是不愿意帮忙的,她再求下去只会让人厌烦。 “臣妾打扰福晋了,臣妾先告退!”李佳氏福了福身,转身离开。 瓜尔佳氏张了张嘴,本是想喊住李佳氏,想了想,还是放弃了。没有把握的事就不必给人希望了。 坤宁宫里,秋梨把打听到的有关弘皙的消息都告诉了池小河。 其实也没什么可说的,无非就是整日都待在阿哥所养伤。有太医每隔五日去把脉一次,看是否需要调整药方。膳食早先也就吩咐阿哥所的膳房单独安排,也算是照顾周到了。 “平日里都有同旁人来往么?”池小河问道。 “没听说。好像只有弘旺阿哥去过。”秋梨回道。 池小河并不意外。废太子的儿子,现在谁还愿意结交,只怕是避之唯恐不及。 “把负责给他诊脉的太医叫来本宫问问。”池小河道。 “娘娘,是否先同皇上说一声?”秋梨提醒道。 池小河愣了一下,点头,“你提醒的对,是本宫疏忽了。” “奴婢还听说这些之前都是太上皇安排的。”秋梨又说了一句。 池小河皱了皱眉,若是还牵扯到康熙,她倒是不好多说什么。 “无妨,看皇上怎么说吧。”池小河笑了笑,这个难题还是交给八爷比较好。 秋梨也是这个意思。在她看来池小河就是太心软了些。想那弘皙当初怎么害弘旺阿哥的,这会不刁难他就不错了! 池小河并不知秋梨所想,她到不是圣母,要说不喜欢弘皙也是真的。但她现在行事,更多时候都是先考虑是否会给八爷带来什么影响。 第1037章 想到一块儿了 晚上八爷回来的时候,池小河便先说了安亲王福晋明日要来觐见的事。 “总算是想着来了?”八爷轻笑,他其实也想看看安亲王能扛到什么时候。 其实八爷一直没动安亲王,除了不屑于出手,多少还是有看池小河面子的意思。或者说,顾念老安亲王对池小河的那几年养育之恩。 “臣妾觉着舅母一直没来,可能还是因为舅舅吧。”池小河道。 “你那个舅舅真是不提也罢!”八爷摇头,“既没本事,又没眼光!这也就是你祖父无人可托,不然怎么会把安亲王府交给他!” 池小河笑了笑,道:“爷其实不必顾忌臣妾的。舅舅这人臣妾早已没奢望过什么。至于舅母,臣妾也只是怜惜她一片爱女之心。” “爷知道。”八爷看着池小河,目光温柔,“就当是替你祖父照拂一二吧。这么些年,你舅舅虽然一直有心参与争斗,奈何本事有限,到没对我有什么伤害。” 这话听得池小河哭笑不得,不知道她那个野心不小的舅舅听到这个评价是什么感受。 “对了,爷,臣妾今日问了问弘皙的状况。阿哥所那个。”池小河道。 八爷有些诧异的看了她一眼,很快就明白过来,问道:“皇后有什么打算?” “臣妾想问问爷是否有安排?若是没有,臣妾想把他送出宫去。左右他如今只是养病,也不去上书房了,还不如跟着自家人在一块儿。”池小河道。 “皇后倒是与爷想到一块儿去了。”八爷笑道:“只是这阵子一直忙,我还没顾得上。” “爷也是这么想的?”池小河有些惊讶。 “怎么,你以为爷要做什么?”八爷好笑,“爷还不至于和一个孩子计较。”当然,八爷不会说他已经早计较过了。不然弘皙也不会是今天这副样子。但那些阴损的事情就不说出来脏池小河的耳朵了。 “臣妾就知道爷是个大度的。”池小河笑道:“虽说他之前同弘旺有些过节,但孩子们之间的恩怨,臣妾想还是留待以后他们自己解决吧。爷如今刚登基,若是对个孩子出手,怕是容易引人诟病。只是不知太上皇是个什么心思。” “皇阿玛那里我去说。”八爷道:“他如今便是有心思也做不了什么。” “之前爷不是说皇阿玛的身子撑不了多久,臣妾倒是看他有好转了。”池小河道。 当初八爷之所以没有在四爷逼宫后直接夺位,正是因为康熙命不久矣,可以名正言顺的继位,不给自己留下黑点。但就池小河进宫这段时间看来,康熙这老头的生命力还是很顽强的。都已经中风三次了,竟还能又慢慢恢复。 可八爷却摇头道:“那只是表象,都是太医用些好药吊着续命。” 池小河心里一跳,突然有个猜测。她看了八爷一眼,又觉得应该不会。八爷不是这么狠心的人。 果然,八爷接着道:“皇阿玛心里也是清楚的。但人嘛,哪怕是苟延残喘,都还是愿意多活几日。再说皇家难道还缺这点药材?” “可虚不受补,图有这表象又有何用?”池小河不太能理解。 “爷也不知皇阿玛还想做什么。”八爷摇头道:“这么多年,我就从来没真正猜透皇阿玛的想法。到如今,我也不愿再费那个心神了。不管他要做什么,我能成全的便成全。” 池小河点头。八爷已经是皇帝,康熙如今这个样子也无法对他指手画脚。便是康熙能恢复到清楚说话,自己走动,也对八爷没有任何影响。最后的这段父子情,何不成全呢! 第二日,池小河起来后就开始梳妆打扮。即便她现在只能躺在床上见客,也要保持仪态。 安亲王福晋更是一早就进宫在坤宁宫外候着,直到里面有人出来通报,她才低头跟着进去。 进宫对于安亲王福晋来说并不陌生。以她亲王福晋的身份,也是每年宫中大小宴席上的常客。但这坤宁宫,她有生以来还真是第一次进。 皇后的寝宫比其他妃子的寝宫自然是不同的。不仅更大,更华丽,也更让人有种肃穆敬畏的感觉。 从踏进坤宁宫开始,安亲王福晋就更有一种池小河飞上枝头做凤凰的切身体会。 当年池小河出嫁,她压根没看在眼里。八爷不过是个小小的贝勒,母妃在宫里也没什么分量,身后更是没什么支持的人。贝勒福晋对上她这个亲王福晋,还真不放在眼里。 可一年又一年过去,这个让她看不上的小小贝勒却越来越有能力。而独宠的池小河也越来越同当年不同。第一次低下头上门去求池小河的时候,她是做了很多心理建设的,差点就勇气开口。 但后来,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渐渐的,她也看明白了。这个侄女早已不是当年刚进府时那个说话行事都小心翼翼地小姑娘了。如今更是母仪天下,与她身份地位有了天囊之别。 “皇后娘娘身子不便,正卧床休息,还有劳福晋进内殿。”出来接安亲王福晋的宫女还是客客气气的。知道这位是皇后的舅母。 “娘娘病了?”安亲王福晋有些意外,她在宫外是没听到任何风声的。可池小河在病中还会见她,又觉得哪里不对。 小宫女却没回答她,只是专心在前面带路。 安亲王福晋压下心里的疑惑,跟着进了内殿,就见池小河果然靠在床上,但脸上的气色看着却还好,不像是有病的样子。 她先行了礼,起身后才开口问道:“娘娘这是哪里不舒服?臣妇今日打扰娘娘休息了。” “舅母坐。”池小河笑了笑,让人看座,“本宫无妨,只是有了身孕,皇上紧张,让本宫多卧床休息。” 安亲王福晋愣了下,然后笑道:“娘娘好福气!一进宫就有了身孕!这可是大喜事,恭喜娘娘了!” 安亲王福晋是真心替池小河高兴。池小河这个皇后的位置坐的越稳,对她来说越有利。 第1038章 不喜 既然知道池小河有孕,安亲王福晋自然是要关心几句的,然后顺便说说自己为何现在才进宫。 “舅舅病了?”池小河有些意外,但转念一想,这也许是个托词。 谁知道安亲王福晋今日进宫还就是为了给安亲王治病的。这真不是托词,是真病了。 “这么严重?”池小河听说安亲王已经卧床不起,很是震惊。 古人成婚生子早,所以她这个舅舅年纪说起来并不大,也就四十出头。而且安亲王也并没有嗜酒或是爱美色之类的不良癖好,平日里也挺注意养身的,怎么突然就病了呢? 但她听安亲王福晋简单说了几句后就明白了。她舅舅这是心病!而且是吓出来的心病!感情是看八爷登基,怕秋后算账,自己把自己吓病的! 八爷说的果然没错,她这个舅舅是既没本事又胆小。偏还有野心,掺和夺嫡。结果站队又站的不对,现在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真是让人笑话。 安亲王福晋却仿佛并不因此感到尴尬,说的时候甚至还有几分不屑和幸灾乐祸。 池小河倒是不意外。想当初她这位舅母对安亲王可是言听计从,甚至不遗余力的帮他。可结果呢,自己的宝贝女儿日子不好过了,安亲王不仅不管,还颇有一种要撇开关系,放任她自生自灭的意思。安亲王福晋对女儿又是真心疼爱,便渐渐地对安亲王冷了心。 如今安亲王福晋进宫来求太医,怕也只是碍于面子,做做表面功夫。池小河从她脸上真没看出几分着急的样子。 “这事好说。”池小河满口答应,“一会儿舅母出宫,本宫就派名太医跟着您回府上。” “谢娘娘恩典!”安亲王福晋忙道:“臣妇总是来给娘娘找麻烦,也亏得娘娘不嫌弃,每次都愿意帮臣妇。” “舅母,都是自家人,说这话生分了。”池小河笑了笑。 安亲王福晋知她说的是客道话,也没再多扯亲戚关系,只是忍不住还是打探起八爷下一步对废太子的安排来。 “舅母,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池小河淡淡道:“你知道的,本宫不喜欢拐弯抹角。” 安亲王福晋神色有些讪讪地,勉强笑了笑,道:“什么都瞒不过娘娘。臣妇还不是担心明慧。” “前朝的事,本宫不便过问。后宫不得干政的规矩,想来舅母是知道的。”池小河道。 “是,臣妇也知是为难娘娘了。”安亲王福晋脸色变了变。 “不过本宫到觉得舅母不必太过担心。”池小河转折道:“皇上一向顾念亲情,且不会轻易迁怒不相干的人。” 这也是基于对八爷多年的了解,池小河才敢说出这话来。八爷便是要对太子做什么,也不会对太子后院的女人迁怒。更何况明慧同池小河还有一层表姐妹的关系在。 就像昨晚八爷说的,便是看在老安亲王的份上,他也会多照拂一二的。 这话安亲王福晋自然是听懂了的。她心里也清楚,池小河这会也不可能给什么承诺。再说当初在府里的时候,明慧也做过不少招人厌的事情。她这个当额娘的不是不清楚。当初太子被废时池小河没有落井下石就让她很意外,后来池小河还肯暗中对明慧照拂,她更是感激不尽。不然今日她也不会开这个口了。 “有娘娘这句话,臣妇就放心了。”安亲王福晋笑了起来。 池小河想了想,还是决定给安亲王福晋一个定心丸,便又开口道:“皇上一直感念本宫是从安亲王府出的嫁,昨儿晚上还同本宫说起祖父。说他若是还活着,看本宫如今有儿有女的,肯定高兴。” “是啊,阿玛那会最疼娘娘了。”安亲王福晋想起旧日时光,第一万次后悔自己这个做舅母的那会没能对池小河好一些。不然现在安亲王府那还会担心清不清算的问题,那是要飞黄腾达的。 可惜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吃,她当初也没那个眼光和胸襟。落的如今这个局面,都已经是池小河和八爷心善了。 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安亲王福晋也没有待多久就告退了。池小河明显是在养胎,她很识趣的没有多打扰。 八爷昨日没有同朝臣们分享池小河有孕的事情,但却把这消息告诉了康熙和良妃。康熙对此很是高兴。他一向觉得池小河会教育孩子,若是能再添个阿哥是再好不过了。 倒是良妃有些意外,想着自己前几日还同八爷说起后宫添人的事,池小河这就有了身孕,也太巧合了些。她甚至怀疑池小河早就知道自己有孕,不过是借机说出来,让八爷打消念头。但良妃却没想过,八爷从未动过后宫进人的念头。一直都是她剃头挑子一头热。 不过大概是身份地位的转变让人的想法也在变。良妃这会除了高兴池小河又要生孩子外,竟觉得后宫更应该添人了。 “本宫知道你宠皇后,但皇后如今不方便伺候你。若暂时后宫不进人,你也可以去其他宫坐坐。如今你是皇上了,再同以前在府里那样只宠着皇后也不好。”良妃自认是苦口婆心的劝道:“到时候世人不会说你这个当皇帝的不好,只会说她这个皇后当的不好。专宠、善妒,不知道劝你雨露均沾。你也不想坏了她的名声是不是?” “皇额娘,朕就不明白了,朕就是只宠着皇后一日,碍着谁了么?是耽误了开枝散叶啊,还是从此君王不早朝啊!”八爷听得脸都黑了。有的人喜欢后宫三千,他只喜欢弱水一瓢不行么? 良妃被噎的一时说不出话来,半晌才开口道:“你身为皇上,如今年近三十,膝下就两个阿哥,怎能不让人担心。那些朝臣们也是为你好。” 她也听说前两日朝堂上那些朝臣们建议八爷后宫进人的事了。因为和她不谋而合,所以她还挺高兴的。可没想到八爷不仅没采纳,还对朝臣们发了脾气,倒是让良妃心里对池小河多了几分不喜。 第1039章 母子争执 就池小河独宠这事,良妃心里其实一直有疙瘩。都是女子,谁不希望自己被独宠,可这世间又有多少女子能遇到一个独宠自己的男人?在皇家那更是天方夜谭了!可池小河却得到了!让人羡慕之余,自然是嫉妒的情绪更多! 而良妃作为八爷的额娘,这份嫉妒里还参杂着儿子被另一个女人占有的复杂情绪。因而她对池小河也一直没办法真正的喜欢。即便有时候她会觉得池小河也是不错的,对她孝顺,孩子们也教导的好。 可一旦涉及到要给八爷添人的事,内心深处的嫉妒和不满就会冒出来。而这一次,更是在良妃心里达到了顶峰! 要知道,当初康熙和赫舍里皇后大婚,即便是最琴瑟和鸣的时候,康熙也一样有歇在别的宫里。那时的惠妃、荣妃都有生育,并不只有赫舍里皇后一个人。 再看看八爷的情况,自打雅尔哈的生母难产而亡,就再没有别的女人生下孩子。别说生下孩子了,连个有孕的都没有。倒是池小河生了弘曦,时隔几年又有了身孕。 良妃如今当了太后,心境又不一样。她希望八爷也能像康熙一样,不仅前朝让万民敬仰,后宫里也枝繁叶茂。多子多孙才多福寿,就那么三两个孩子,实在是太过单薄了些。 八爷万没想到良妃会如此执着这个问题。他以为自己之前已经表明过态度,如今池小河又有了身孕,自己额娘便会把这个事情放一放,却不想良妃一点都没打消这个念头。 听着良妃刚刚说的话,八爷这心里的火就有些压不住,他对上良妃的眼睛,冷声道:“皇额娘这意思是朕以后就生不出孩子了?” 八爷一向孝顺,从小到大从未在良妃面前说过重话,每次都是面带笑容,温温和和的。这下突然冷了脸,语气里还压抑着怒气,惊讶得良妃一下愣住,过了会才捂着胸口,面露伤心的道:“皇帝这话就诛心了!你是本宫的儿子,本宫还咒你不成!本宫不过是说这么个理。皇帝不爱听就罢了,何必说这种让人伤心的话!” 八爷微微皱眉,他与良妃之间还从来没发生过争吵。不管说什么事情,都是有商有量的,或者各让一步。像今日这种情况还真是头一遭。他看着良妃眼眶都要红了,只得起身道:“儿臣没这个意思。” 他并不觉得自己有错,也着实是这几日被人老是催着添人很烦躁。朝臣们他还能直接甩手走人,可良妃这却不行。 “是儿臣刚说话急了些,皇额娘别气。若是气伤了身子,就是儿臣的罪过了。”八爷又说了一句软话。他意识到如果这会把气氛弄僵,良妃肯定是要把这笔账算到池小河头上的。 这也是八爷的无奈之处。明明是他自己不想再要新人,可谁也不信,都认为是池小河的问题。要么说她手段毒辣又善妒,要么说她仗着有孕就恃宠而骄提条件。 良妃是真被气到了,尤其是八爷为这件事同她生气,在她看来简直就是维护皇后才顶撞她的。即便这会八爷有了认错的姿态,给了她台阶下,她心里的那口气依旧堵着难受。 “是本宫多嘴了。这本是皇帝后宫的事,皇帝自己心里有主意就好。”良妃稳了稳情绪开了口,“本宫乏了,皇帝也忙去吧。” 这话一听就还没消气,但八爷也知道这会再继续多说也没多大意义,便道:“那皇额娘好好休息,儿臣改日再来陪皇额娘说话。” 良妃看着八爷离开的背影,脸色还是很难看。 这么多年,他们母子俩互相扶持一路走来,她虽说在宫里不得宠,但也尽自己最大努力护着八爷,帮着八爷,甚至为此在惠妃面前忍气吞声,竭力讨好。如今母子俩苦尽甘来,终于做了人上人,她却发现儿子一颗心完全放在另一个女人身上,她这个额娘都要靠边站,这种滋味实在是太难受了。 “皇帝变了。”良妃喃喃道:“皇帝这是嫌本宫烦了。” “娘娘,皇上只是话赶话说到那了,您别多想。”一旁的宫女劝慰道:“上次娘娘提这个事,皇上就有推脱。如今皇后有孕是高兴的事,您又提,皇上可能就急了些。皇上平日里多孝顺,怎么可能嫌您烦呢!” “他以前可从不会这么对本宫说话。”良妃难过道:“现在为了维护皇后,一而再,再而三的同本宫意见相左。皇后真是好手段啊!” 这话小宫女就不敢接了。要她说,哪个女人希望自己有孕的时候丈夫还添新人的。其实将心比心,这会就不该提这事。而且皇后胎像还不稳,难道不是应该多关心这个么?太后也是太心急了些! 当然,这些话她是不敢说的。她跟在良妃身边也伺候有年头了。她能察觉出良妃身上的变化。刚良妃说皇上变了,其实在她看来,良妃的变化才是大。 八爷出了慈宁宫心情还是有些烦躁。他又何尝没发现自己额娘的变化。以前有什么事,良妃都是给建议,并不会真的替他决定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可如今当了太后,竟开始喜欢指手画脚了。尤其是他后宫的事。以前一个在宫里,一个在宫外,那是想插手都插不了。现在都住在一个宫里,便忍不住了。 他以前倒是没发现原来良妃也是喜欢揽权管事的。想到此,又想着池小河如今有孕不便掌管后宫,八爷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后宫中太后压制皇后,借机插手皇帝身边事的例子不少。八爷可不希望这种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到时候引起一些矛盾是很麻烦。前朝的事他都忙不过来,可不想再为后宫的事烦心。 思来想去,八爷心里有了主意,“走,去钟粹宫。” 赵仁宽跟在后面一愣,钟粹宫住的哪位主子来着?贵妃娘娘?皇上怎么突然去见贵妃?是不是哪里不对? 第1040章 早就不妄想了 然而容不得赵仁宽多想,八爷就已经走出老远了。他连忙跟了上去,心里还在琢磨怎么八爷去了一趟慈宁宫就要见贵妃呢? 舒舒觉罗氏自打进了宫,就从未想过八爷会来她宫里。在府里的时候她就已经习惯了自己有独立的院子,一个人安安静静的住着。进了宫,她依旧是一个人,不过住的地方却比府里大,这点她还是挺高兴的。而且她所在的钟粹宫离御花园还挺近的,天气好的时候方便赏花。 八爷到的时候,舒舒觉罗氏正在抚琴。八爷在门口站定,没有立即就让赵仁宽去敲门。而是等一曲终了才点头。 守门的小太监倒是不意外会有人来。因为偶尔也有其他人会来串门子。但等门一打开,见是八爷,小太监就吓了一跳。他连忙打千行礼,差点就结巴了。 八爷抬脚走了进去,钟粹宫里其他奴才也都吓到了。这还是八爷进宫后第一次来呢! 舒舒觉罗氏这会还一无所知。她刚弹奏完一曲,颇有些意犹未尽,正准备进行第二曲,就听外面有了动静。原来是有个机灵的小太监已经跑来报信了。 “娘娘,皇上来了!”小太监急吼吼的道。 舒舒觉罗氏一时没反应过来,还有点恍惚,以为自己听错了。她动都没动,还傻乎乎的问了一句,“你说谁来了?” 小太监还没答,八爷就已经进来了,“朕来了!” 舒舒觉罗氏吓了一跳,连忙起身:“臣,臣妾恭迎皇上!”她紧张的差点说不出话来。 屋里这会跟在舒舒觉罗氏身边伺候的是听琴和知画。两人也都吓了一跳,连忙跟着行礼。八爷的到来实在是太突然了。 好在舒舒觉罗氏也就惊讶了一下便冷静下来。她心里清楚,八爷来找她绝不是为了什么风花雪月,肯定是有事要吩咐。 “还不给皇上沏茶!”她对听琴和知画两个丫鬟道,然后自己走到了八爷,等着八爷开口。 谁知八爷却道:“再弹一曲朕听听。” 舒舒觉罗氏再次呆住,难道八爷今日真是冲风花雪月来的?怎么哪里不对劲? 但八爷既然开了口,她也不能拒绝,便又重新坐了回去,双手抚琴道:“皇上想听什么曲子?” “舒缓些的便好。”八爷道。他这一路上颇有些心烦气躁的,听琴静静心也好。 舒舒觉罗氏得了指示,略一思考,手就拨动起琴弦来。 她刚进府那会,八爷还偶尔去她院里坐坐。有时候下棋,有时候听她弹琴。那时候八爷就爱听曲调悠扬舒缓的,有一两首就是常点的。她后来还特意练习过,就想着等八爷再来的时候弹。谁知后来就再没有机会。 这会拨动着琴弦,舒舒觉罗氏心里还有些感慨。她是真没想过还有机会给八爷抚琴。 又一曲结束,八爷眯着的眼睛睁开来,端起手边的茶喝了一口,才道:“你过来坐,朕有事要说。” 舒舒觉罗氏忙起身过来,恭恭敬敬的站在八爷面前。 “坐下说吧。”八爷看了她一眼。 舒舒觉罗氏还是有点紧张,挺直腰背,小心翼翼的在八爷旁边坐了。 “皇后有了身孕。”八爷一开口就是爆炸消息。 舒舒觉罗氏想着前几日去请安的事,这才恍然。感情那会皇后身子不适是因为有了身孕。 “恭喜皇上,恭喜皇后娘娘。”舒舒觉罗氏笑道:“这可是大喜事。” “但胎像不太稳。”八爷又道。 “啊,那太医怎么说?娘娘这几日是在静养吧?是不是好些了?”舒舒觉罗氏忙问道。她还是希望池小河能平安生产的。因为池小河生的孩子越多,在后宫的地位越稳固。就算以后进了新人,也难以翻起浪花,她们也就能继续享受这安宁的日子。 “最危险的几日已经过去了。”八爷道:“太医说头三个月都要静养。” “那就好,那就好。”舒舒觉罗氏松了口气。 “所以这后宫之事,朕不想让皇后再多费心神。”八爷又道。 舒舒觉罗氏一愣,算是明白八爷今日来找她的目的了。她忙道:“若是皇上相信臣妾,臣妾愿为皇后娘娘分忧。” 八爷知道在府里的时候,舒舒觉罗氏和韩氏等人都有帮池小河管事。进宫后情况不一样,又有内务府在,所以她们都没有再管理宫务。今儿若不是在慈宁宫同良妃说话,八爷还想不到这茬。 “是皇后信任你。”八爷道:“在府里的时候,皇后就愿意分权给你们。朕一直都知道,也从未插手。朕希望如今进了宫,你也别辜负了皇后的信任。” “臣妾保证不会!臣妾对皇后娘娘一直很感激!”舒舒觉罗氏忙表明自己的立场。想了想,她又道:“臣妾一个人恐怕是管不来,能叫上韩妃和汪妃同臣妾一块儿么?” 舒舒觉罗氏心里也有自己的算计。她若是一个人接手,若是出了什么事,就会说她独断专行。可若是多两个人一起,大家一起分担,有什么事可以互相商量,也能互相制约。她并没有想借此机会就独揽大权的心思。 八爷此时才是彻底放下心来。他其实本意就是让韩氏和汪氏一块儿协助舒舒觉罗氏。但他故意不说,就是想看看舒舒觉罗氏的打算。现在看来,舒舒觉罗氏并不糊涂,还是可以托付的。 “就按你说的办吧。”八爷道:“等过几日皇后身子再好些,让她同你们说。” “是,臣妾明白。”舒舒觉罗氏忙应道。 正事说完,八爷也就不打算多待,舒舒觉罗氏也没做挽留,只把八爷送到宫门口,看着八爷走远就回了。 “娘娘,这都快午膳的时辰了,您怎么不留皇上用膳?”听琴有些遗憾的道。 “何必自讨没趣!”舒舒觉罗氏笑着摇头,“皇上若是有心,还需本宫留?看皇上那样子,就是要去坤宁宫陪皇后娘娘用膳的。” “娘娘都没试,怎么知道不成?今日可是皇上主动过来的。”听琴还是觉得错失了好机会。 “行了,就算留下来用膳又如何?”舒舒觉罗氏敛了笑,“本宫早就不妄想了。” 第1041章 知足 眼看着舒舒觉罗氏脸色不对,听琴也不敢再多说。一旁的知画也是不停的给她使眼色。等两人伺候舒舒觉罗氏用过午膳后睡下,知画这才有时间同听琴说话。 “你呀,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没得惹娘娘心里难受。”知画皱眉看向听琴,“这几年你还没看清楚?” “是我没看清楚么?”听琴不服气道:“这人总是在变的,兴许现在皇上对咱们娘娘又不一样了呢?你看看,皇后娘娘有了身孕,皇上第一个想到让咱们娘娘代管宫务,这还不说明问题?再说了,如今皇后娘娘有了身孕,就不便伺候皇上,难道不是咱们娘娘的机会?” 她这话说的也不是没道理,知画一时间竟也不知该如何反驳。 “咱们娘娘还这么年轻,难道真守一辈子活寡?”听琴压低声音道:“咱们娘娘如今也是贵妃了,若,若有机会生下一儿半女的,以后的日子也不会太寂寞。” “可娘娘自个儿是已经死了心的。”知画道:“况且皇上怎么对皇后娘娘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如今皇后娘娘有了身孕,皇上指不定有多宝贝,更不可能让其他人侍寝伤皇后娘娘的心。” “我又没说让咱们娘娘巴巴上赶着侍寝,但总能缓和一下关系吧。”听琴道:“今日皇上来还听了曲呢,娘娘顺势问一句皇上肯不肯留下来用午膳不为过吧。万一皇上愿意呢?那不是又多点和皇上相处的时间。这又不是使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便是被旁人知道了也说不出一二来。” 知画叹了口气,道:“你同我说得头头是道有什么用!还不是得咱们娘娘自个儿愿意。” 一提到舒舒觉罗氏的态度,听琴顿时没了精神,叹气道:“是啊,就咱们娘娘那不争不抢的样子,怕是这辈子都没希望了。” 舒舒觉罗氏可不知道自己的两个贴心丫鬟在背后是怎么为自己操心的。她今日见八爷的时候还挺紧张,但见过后就只留高兴了。看来她这两年的表现不仅得到了池小河的肯定,也得到了八爷的肯定。 只要她安安分分的,相信这个贵妃之位就能稳稳当当的。而她阿玛这次本就有从龙之功,加之她在后宫地位不低,娘家以后的富贵是可以想见的。 要问没有八爷的宠爱会不会有遗憾,她的回答当然是肯定的。但她做不到鱼与熊掌兼得,就只能做出取舍。若是贪心,就什么都得不到。所以每每夜深人静,心里那一点点不甘冒出来的时候,她就努力说服自己,把那一点点不甘再压下去。次数多了,那点点不甘也就渐渐散了。如今的日子,她真挺满足的。 坤宁宫里,池小河等着八爷回来后才一块儿用午膳。她现在喝着药,饮食上也有忌口,又不方便下床,八爷便让人在床边摆了张桌子,陪着一块儿。 雅尔哈也在。因为八爷说让她过来陪池小河解闷,她便一大早就过来了,这会便同八爷坐在一张桌子上。 有了八爷和雅尔哈的陪伴,池小河的食欲还不错。她现在还没出现呕吐、嗜睡之类的早孕反应。 “雅尔哈,你也陪我一早上了,回去休息会吧。晚膳再过来。”池小河道:“晚上你弘旺哥哥和弘曦弟弟都会过来。” “好,那儿臣就先告退了。”雅尔哈很懂事的起身告退。她知道自己再待下去就是打扰八爷和池小河的二人世界了。 “爷下午还有奏折要批阅,恐怕没空陪皇后。刚应该就让雅尔哈在偏殿午睡一下的。”八爷道。 “无妨,臣妾自个儿看看书也能打发时间。”池小河笑道:“爷忙爷的,不必理会臣妾。雅尔哈还小,整日陪着臣妾也无趣,总要给点她自己的时间。” “那爷先陪你午睡。”八爷道。 一般大朝的日子,八爷都会午睡,因为早上会起很早。池小河则是向来都有午睡的习惯,现在有八爷陪,当然是求之不得。 这一觉,池小河再醒来时,八爷已然不在身边,外面的天色也暗了,显然睡的时辰不短。 “该不会就要到晚膳的时辰了吧?”池小河有些哭笑不得。 “娘娘再不起,皇上就要来叫您了。”春燕在一旁笑道:“怕您睡得太多,晚上再走了觉睡不着。” “大概是有反应了吧,我倒是没觉得睡很久。”池小河笑道。 “娘娘这才月余,反应是不是早了点?”春燕有些担心。池小河生前面两个孩子的时候,春燕这几个丫鬟还没在身边伺候,所以也不太知道怎么回事。 池小河倒是淡定的很,笑道:“这事情因人而异,有的人早期反应很严重,有的人甚至到生都还吐,也有的人从头到尾都没反应,就跟没怀孕时一样。” “那还真挺神奇的。”春燕露出好奇的神色,“奴婢还记得小时候看娘有孕的时候,都是到两个月才开始吐,还以为所有人都一样。” 池小河笑了起来,春燕在她眼里就是个小丫头,今年还不满二十岁呢。 八爷就坐在外间批奏折,这会听了动静便走了进来,“皇后是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臣妾都好着呢。”池小河笑道:“就是想起来活动活动。这整日里都在床上,也是有些难过。” “下床这时可得听太医的。”八爷不为所动,“太医什么时候开口说你能下床了,那爷二话不说就让你下床。太医不开口,你就给爷老老实实在床上待着。” “臣妾就在门口坐坐不行么?”池小河瘪着嘴道:“不走动,就坐坐。” 其实太医说的是尽量卧床休息,但八爷就直接禁止池小河下床了。池小河到也理解他的紧张,所以也很配合。但这都有几日了,她实在是憋闷的慌。 “皇后就当是为爷再忍忍。你胎像稳些了,爷才敢带你一块儿去畅春园避暑。”八爷道。 池小河愣了一下,她倒是把这茬给忘了。按之前两人说好的,离去畅春园的时间也不过上十日就到了。 第1042章 隐晦的提醒 “臣妾这样子还能去么?”池小河有些担心。 “再调养些时日应该可以。”八爷道:“不行就让皇阿玛和皇额娘先去,爷陪你,晚些再去,或者不去。” “那怎么行!”池小河皱眉,“您如今是皇上,每日里要忙的事情多。您又一向怕热,臣妾可不能让您陪着在宫里受罪。” “所以皇后就安心静养,争取早日能下床活动。”八爷笑道:“反正爷是不可能把你一个人放宫里的。” 池小河又感动又无奈,只得保证自己绝不下床,一定好好养身体。 其实八爷心里并不是太担心,因为太医已经给他透过底,池小河刚动胎气那几日挺过去了,后面就好说了。头三个月只要注意情绪稳定,没有剧烈活动,基本没大问题。当然,能够一直卧床休息那是最保险的。所以八爷才强制让池小河不能下床,并让太医也配合着把情况往严重了说。 当然,池小河即便是知道八爷撒了谎,也能理解他的初衷,倒是不会责怪他。因为池小河自己也不愿意同八爷分开。 怀孕的人身体里激素变化,会导致情绪也忽喜忽悲的起伏,有时候都不受自己的控制。如果这个时候有自己最爱的人在身边陪伴,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正好再同你说说这代管宫务的事情。”午膳时八爷没提这事。现在池小河睡醒了,正好说一说。 “什么?”池小河有些茫然的看着八爷。 “你有了身孕,如今胎像又不太好,爷不想你再为其他事情费神。”八爷道:“爷想着就让贵妃和韩氏、汪氏她们一起代管。左右以前在府里的时候你也都是让她们帮忙的。” “哦,原来是这个。”池小河恍然,笑道:“爷不说,臣妾也是这么想的。如今进了宫,再不是管着府里的那一亩三分地。还有太妃们也都住在宫里,其实事情还真不少。臣妾也觉得自个儿精力有限,得找帮手。没想到爷都替臣妾想到了。” “嗯。”八爷点头,又道:“今儿来你这之前,爷去了一趟贵妃那,已经说了这事。你改日叫她们来交代下去,早日把事情接过去,你也好安心养身子。” “皇上已经同贵妃说了?”这倒是让池小河有些意外。 八爷不会说自己是因为在慈宁宫堵了气才扭头去的舒舒觉罗氏那,只随口道:“爷先替你敲打几句,也省得生出什么不该生的心思来。” 这个理由池小河一点都不怀疑,笑道:“皇上日理万机,还得替臣妾操心后宫的事,臣妾这个皇后也是不称职的很。” “又瞎说!”八爷瞪了她一眼,没好气的道:“爷可不许你妄自菲薄。你很好,也替爷分担了很多。以后不许说这种话。” 池小河不太明白八爷为什么一下反应这么大,怔了一下后笑道:“好,臣妾以后不说了。臣妾这不就是谦虚几句么!既然爷都这么夸臣妾了,臣妾以后就不谦虚了!” “谦虚也是看事情的。”八爷道。他没说若是池小河谦虚过头,良妃搞不好就要插手后宫的事了。他这也算是给池小河提个醒。 “皇上这次去畅春园准备带哪些人?”池小河又想起一个问题。 她之前有听八爷说过,这次去畅春园,康熙只会带良妃、宜妃和荣妃三个人,其他太妃都要留在宫里。如果是这样,宫里的每日的事情不会少,肯定得留人管事。现在又说让舒舒觉罗氏和韩氏、汪氏一块儿管理宫务,那肯定是都要留下了。如此一来,剩下的就只有胡氏、蒋氏和张氏三人。 “就带你和三个孩子。”八爷道。对其他女人,他没兴趣带,索性都扔在宫里,还省事。 池小河虽然猜到八爷会这么回答,但还是愣了下,她原本以为八爷会带上胡氏和蒋氏。想了想,池小河还是建议道:“皇上要不把张贵人带上吧。去了畅春园,她能陪臣妾说说话,也能帮忙照看雅尔哈。若是皇额娘那有什么事,也能让她跑跑腿。” 八爷知道池小河一向喜欢张氏,便答应了,“你想带就带着。” “其实蒋氏和胡氏也带着比较好。”池小河道:“可以陪皇额娘说说话。” 说起来,蒋氏和胡氏算是良妃亲自选的。进宫后,良妃还曾经叫两人去慈宁宫说过话。池小河其实也是在隐晦的提醒八爷,带上这两人去畅春园,也是向良妃示好。 八爷很快就明白了池小河的意思,他看了池小河好一会儿,然后笑道:“还是皇后聪明,爷倒是没想到这一层。” 他若是带上胡氏和蒋氏,不管会不会临幸,都算是给自个儿找了个台阶下,向良妃示好。这样至少能让明面上的矛盾缓一缓。 “那就听皇后的,这两人也带上。”八爷道:“进了畅春园,皇后若是不想见她们就不见,不必顾忌什么。” “臣妾知道。”池小河笑道:“其实也还好,她们俩还算本分。” 说起来这俩新人进府也有段日子了。虽然这段日子兵荒马乱,事情繁多,但就冲这两人没侍寝也没闹什么幺蛾子这点来看,池小河就还是满意的。 “最好是一直这么本分。”八爷道。 池小河笑了笑没接话,如今两人都在嫔位,说起来位分不算低。若不是因为八爷后宫人少,她们两个新人是绝对不会有这个位分的。人一旦身份地位发生变化,心境也很容易发生变化,谁能保证现在本分的人能一直本分呢。 晚上三个孩子结伴而来,晚膳又是热热闹闹的,池小河依旧延续了中午的好胃口,让其他人看着都很高兴。 用过晚膳,一家五口照例在一块儿说会话,弘旺便开口道:“皇阿玛、皇额娘,儿臣今日和弘曦、雅尔哈商量,想每三日就过来用一次晚膳,能看看皇额娘,也能陪皇额娘说说话。” 今日三个孩子过来是昨晚说好的。池小河和八爷还真没有让三个孩子常来的意思。毕竟弘旺和弘曦下学后再过来还是很费时间的,尤其是晚上还有功课做。 第1043章 自作孽 虽说池小河这会已经过了最危险的时候,但孩子们还是担心的。再说了,没入宫之前弘曦和雅尔哈都是每天能见到池小河的,弘旺如无特殊情况,也是每晚在正院用膳。这进了宫,但是不如在府里时热闹。 “下了学直接来你们皇额娘这便是。”八爷道:“用过晚膳再回去。也不用三日一次了,过不了几日,咱们就一块儿搬去畅春园。” “畅春园在哪?”弘曦还没去过。 “离紫禁城不远。”弘旺道:“夏天避暑的地,比宫里凉爽。” “避暑不是去承德么?”弘曦不解道。其实承德他也没去过,但他听说以前弘旺同八爷一块儿去过。心里一直很羡慕。他长这么大,还没出过京城。 “今年你皇额娘身子不好,皇玛法身子也不好,不宜远行。等明年咱们再去。”八爷道。 “哦,对哦!”弘曦才想起来今年算是有两个病人。不过对于他来说,畅春园也挺好,反正是没去过的地方。 晚上等孩子们走了,池小河又同八爷说起安亲王生病的事来。 “爷知道。”八爷笑了一下,“爷故意没派太医去的。” 怎么说也是个亲王,因病告假不能上朝,一般皇帝都会派太医上门瞧瞧以表关心。但八爷却没有,像是不相信安亲王病了似的。 “开始爷真以为他是没脸上朝。”八爷道。 池小河能理解,毕竟她这个舅舅之前可是支持四爷上位的。 “但后来有人同爷说了,他是真病了。”八爷又道:“不过我还是没派太医去。对他,爷连面上的关心都不想给。皇后可会生气?” “臣妾才不生气呢!说起来咱们还沾亲带故的,也没看他给爷帮忙。”池小河瘪瘪嘴,对她这个舅舅也是不满的很,“真要说起来,倒是咱们还给他们府上帮过忙,真是一点感恩之心都没有。” “他病的若是不重,也不必非得太医去。若真的病重了,爷猜到你舅母会进宫来求。”八爷道。这是他预料之中的事,所以听说后一点不意外。 “太医回来怎么说?”八爷问道。 池小河要给八爷说的就是这个,“不太好。”她皱眉道:“听太医的意思,若是一直这么心气郁结下去,怕是熬不了两年。” 八爷一时没吭声。安亲王会病的如此严重,倒是他没想到的。 “太医说吃药只能调理,要想彻底治愈,还是得保持心情舒畅。”池小河又道:“臣妾听舅母说,舅舅如今脾气也越发坏,尤其容易动怒,身边的丫鬟婆子都怕伺候他,动不动就要摔东西打人。” 八爷听得直皱眉,“那你舅母可还好?” “舅母说府里一大摊子事要忙,顾不上照顾,就让几个妾室轮流照看。”池小河说到这,忍不住笑了一下,“想当初舅母对舅舅言听计从,不知道多上心。如今变成这样,舅舅只怕心里恨着舅母呢!” “怪谁?”八爷也笑了一下,安亲王这典型的是自己作孽。他大概怎么也想不到安亲王福晋会因为一个出嫁女同自己对着干。若是他知道安亲王福晋还曾暗中给他送信,只怕杀了安亲王福晋的心都有。 “是啊,能怪谁。”池小河一点都不同情安亲王。自私自利,连亲生女儿都能利用和放弃,现在被自己老婆背叛也不稀奇。 “你舅母倒是个识时务的聪明人。”八爷道:“面子上的事做的让人无话可说。主动来求太医,旁人也不好拿她不伺疾的事说什么。还要夸她一句。你看着,要不了多久,你舅母就会想法子给你表哥请封了。” 八爷说的这位表哥是安亲王福晋所出的嫡子,现在已经成家立业,但安亲王却一直没有给他请封世子位。 “放着好好的嫡子不请封,难道请封庶子?舅舅应该不至于这么糊涂吧。”池小河道。 “那倒不至于,真要是请封庶子,除非嫡子犯了大错,不然爷这关也过不去。”八爷道:“你舅舅之所以之前没请封,还不是想一个从龙之功。那样请封世子的时候还可以想一想能不能不降级承爵。” 这些子承父爵的按理都要降一级。比如阿玛是亲王,儿子就是郡王。只是当初老安亲王过世之前在康熙那讨了恩典,现在的安亲王才能不降爵承袭了亲王的位置。 “还真是敢想呀!”池小河不由感叹了一句。当初老安亲王之所以能讨到恩典,那是因为早年为大清立下大功的。能多继承一代已是非常不易,再下一代想保持亲王的爵位几乎是不可能的。 “所以你舅舅才一直积极参与争位的事。”八爷淡淡笑道:“若是有一个从龙之功,还真是有可能的。只可惜,他看人的眼光不怎么样。若是站在爷这边,爷便是看在你的份上也要给个恩典的。” 说起这事池小河就想笑。谁让她舅舅眼高于顶,瞧不上他们呢!这会指不定怎么后悔呢! “不说这些了,爷,臣妾还有个事想同您说说。”池小河道:“还是舅母来提醒了臣妾。” “什么事?你说。”八爷看向她。 “臣妾想让人送些东西给二嫂。”池小河道:“也不知道她这些日子怎么样了?现在您登基了,二哥会不会迁怒二嫂?” 太子虽然早已出局,但他得知八爷登基肯定还是不服气的。甚至会很生气。而瓜尔佳氏一直同她关系不错,他会不会把气撒在瓜尔佳氏身上? 以前她只是个贝勒福晋,便是想帮瓜尔佳氏也帮不上。可如今她是皇后了,也算是有权有势的人了,应该是能帮一帮的。 “应该不至于吧。”八爷也拿不准,“你若是想不放心,便叫身边的人去看看。你如今是皇后了,你身边的人去了就代表你的意思。也是一种震慑。正好顺便看看你表妹,也让你舅母安心。” “那臣妾让肖嬷嬷和秋梨走一趟吧。”池小河道。这是她身边最得力也跟的最长久的人,有足够的分量。 第1044章 变天了 安亲王府里,安亲王福晋忙完手头的事情,不紧不慢的喝了个茶,又吃了几块点心才去了前院安亲王的屋子。 自打安亲王病了后,她就不怎么乐意去前院了。一是安亲王的脾气越发坏,动不动就要发脾气骂人,她不想去受那个气;二是安亲王病恹恹地样子看着糟心,她不想伤眼睛。 但如今她儿子还没请封世子,即便心里对安亲王再是厌烦,面上的功夫也还是要做的。所以她进宫才会向池小河开口求了个太医回来。其实她压根就对安亲王的病不在乎。若安亲王真的一命呜呼了,正好她儿子可以接手安亲王府,到时候说不定还能同皇上、皇后亲近些。 虽说她之前就开始改了态度亲近池小河,甚至还暗中给八爷递消息,让八爷防备四爷和安亲王的勾结。但那都几乎是为了明慧而交换的资本。只要安亲王活着一天,安亲王府就不能名正言顺的效忠皇上。因为谁都知道安亲王之前是怎么站队的。 “算了,早去早回。”安亲王福晋放下茶杯叹了口气。 “福晋,奴婢听说王爷早上把太医开的药给打翻了。”一旁的丫鬟道。 安亲王福晋挑了挑眉,冷笑道:“我厚着脸皮好心好意的进宫找皇后娘娘求来的太医,他不珍惜就算了。哪天病死了可别说是我没尽心!” 她知道安亲王的心理,只怕是以为她和太医联手在药里下毒。现在的安亲王疑心病重的很,喝个药还要旁人先试过才喝。太医那会来诊脉的时候他就不乐意,但人还没真糊涂,没敢在太医面前说什么。可等太医走了后,他是发了一顿脾气的。 “自己要上赶着往死路上走,旁人拦也拦不住。”安亲王福晋又说了一句。 一旁的丫鬟都没吭声。府里两位主子不对付的事情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不过叫她们说,走到今日这一步,也是怪王爷自己。福晋再怎么狠心,也不会做谋杀亲夫的事情。若王爷好配合大夫安心养病,也不会严重到现在这个地步。 一进前院,安亲王福晋就闻到一股浓浓的药味,她下意识的皱起眉头,拿帕子掩了掩鼻子。前院的奴才们纷纷行礼,样子恭敬的很。他们心里都清楚,这府里如今是安亲王福晋说了算,得罪了福晋,谁都没好果子吃。 进了屋,安亲王福晋发现安亲王正在睡觉,顿时松了口气。她现在很不喜欢面对清醒的安亲王,骂骂咧咧的根本没办法好好说话。 今日伺候的是妾室柳氏,见安亲王福晋来,忙起身行礼。 “免了,出来说话吧。免得扰了王爷休息。”安亲王福晋小声道。她瞥了一眼床上的安亲王,见他脸色蜡黄,眼里闪过几分嫌弃,便转身往外间走。 柳氏连忙跟了出来,待安亲王福晋坐下便开始小声汇报安亲王今日的情况。 “听说王爷把太医的药打翻了?”安亲王福晋淡淡问道。 柳氏脸色一变,忙道:“大概是换了方子,药的味道苦了些,所以王爷不肯喝。” “哦?是么?”安亲王福晋是笑非笑的看了柳氏一眼,道:“你倒是挺会替王爷找补的。难怪王爷以前最宠你了。你这张嘴呀,果然不一般。” “臣妾妄自猜测王爷的意思,还请福晋责罚。”柳氏吓的忙跪下求饶。 她以前仗着自己年轻受宠,在府里很是招摇,便是对上安亲王福晋也不带怕的。只可惜肚子不争气,没能生个一儿半女。如今安亲王病了,府里全都是安亲王福晋说了算,她才害怕起来。 其实她现在也不想照顾安亲王,但分给她照顾的天数最多。用安亲王福晋的话说,以前王爷最疼你,如今王爷病了,肯定最希望多看看你。我这么安排最合理了。她敢说个不字么?不敢。所以只能受着。 刚刚回话的时候,她是下意识的反应。她总不能把安亲王骂太医,骂安亲王福晋的话说出来吧。若是那样,福晋的脸色只会更难看。可谁让她以前得罪了福晋呢!现在说什么都不对。 “你伺候王爷辛苦,我可不敢罚。不然王爷心疼了,又要冲我发脾气了。”安亲王福晋笑了笑,道:“你可赶快起来,不然王爷醒了,见你跪着,怕是得心疼。” 这话说的柳氏跪也不是,不跪也不是,一张脸难堪的都通红起来。 安亲王福晋看她这副样子,心里顿时舒坦了,道:“快气吧,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只是希望下次我再来问王爷的情况,听到的都是实话。” 柳氏这才战战兢兢的站了起来,道:“奴婢知道了。” “那王爷最后喝的什么药?”安亲王福晋问道。 “还是之前大夫开的药。”柳氏回道。 安亲王福晋眼里闪过一丝笑意,她就知道会是这么个结果。之前那个大夫也是安亲王自己找的,可那药么,安亲王福晋是找太医私下看过的,说是长期喝对身体并不好,因为补过了。刚开始看着好像会有起色,但日子长了其实反倒会把身子弄的更虚弱。 “既然王爷信任之前的大夫,那就还按着以前的药方来吧。”安亲王福晋道:“我看着王爷说话还中气十足的,说不定等过段日子就能好。” 柳氏不敢说话,垂着头在一旁站着。她心里其实觉得不太对。虽说安亲王每日里骂人精神,但人的气色却是一日比一日差。按理来说,宫里的太医应该要好一些,太医开的药也应该更合适些。她心里其实想换太医的药吃上一段日子。所以今日还特意劝了劝。谁知惹得安亲王更加动怒,药碗都砸她身上了。于是她也就不好再劝,只能按着前面大夫开的方子又熬了一副药喂安亲王喝了。 “行了,我还很多事要忙,就不等王爷醒了。你告诉王爷,晚点我会再来看他,让他可千万别又睡了。”安亲王福晋笑笑,起身离开了。 柳氏看着的她的背影,长长的吐了口气。这府里啊,真的是变天了。 第1045章 为母则刚 当晚,安亲王的屋里又传出他暴怒的声音,间或夹杂着几句安亲王福晋的声音。奴才们都被敢到了屋子外面,大家听得不是太真切,但也都对安亲王挺不满的。 八爷登基后,安亲王就病了,然后门可罗雀,连个来探病的人都没有。里里外外都是安亲王福晋撑着。奴才们都看在眼里,自然也知道该怎么站队。 以前安亲王在府里那是绝对的权威,没人敢违背他的意思。但现在,大家对他都知道阳奉阴违。有那脑子灵活的已经跑去巴结府里的大阿哥,也就是安亲王福晋所生的嫡长子。 甚至有人听安亲王这暴躁的声音,心里对安亲王福晋还生出几分同情来。里里外外的事情要忙不说,还得受气,真是不容易。 然而实际上屋里的情况却是反过来的。安亲王福晋一点不委屈,也不动怒,神色淡然的坐在离床不远的椅子上看着安亲王再那发脾气。 “王爷还是省省力气。太医可说了,您这个病要保持心情舒畅,切忌大喜大悲,情绪波动过大。您这样发脾气,可是对身子不利呢!” “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你是不是在药里下东西了!不然我怎么现在都没好!”安亲王怒瞪着眼睛,手指着安亲王福晋直发抖,“什么狗屁太医!谁知道你藏的什么心思!我还没死呢!你别得意太早!” “王爷说话可得小心了!这可是皇后娘娘,您的好侄女给请的太医,您怎么能这么误会?若是这话传出去,咱们这王府的日子越发难过了。”安亲王福晋不咸不淡的道:“王爷,臣妾今儿是心平气和来同您说事情的,您这个样子,让臣妾还怎么说?” “说什么!爷还没死!你慌着请封什么世子!是不是等你儿子当了世子,再把我弄死,好早日继承王府?”安亲王气呼呼的道。 “王爷此言差矣。臣妾若真想鸿儿早日继承王府,现在把你毒死了不是更快?还请封什么世子呀,王爷一走,臣妾的鸿儿不就直接继承王府了?他是嫡长子,谁能争得过?”安亲王福晋笑道:“臣妾让王爷请封,是给王爷留几分情面。您当初选错了人,现在躲在府里不敢上朝,还不如趁着病了让鸿儿当了这个世子,也能代您上朝不是?鸿儿难道不是王爷的儿子?” “你们,你们母子俩都不是好东西!”安亲王指着安亲王福晋就骂。其实他心里清楚,安亲王福晋这些话说的一点都没错。他请不请封,这王府以后也都是嫡长子的,旁人争不过。他若是请封,把以后出面的机会让给儿子,反倒是对皇上示好。 但他如今不喜安亲王福晋,连带着就不喜嫡长子,心里别着这个劲,就是不愿意去请封。这会听安亲王福晋说这个话,更是被戳中了痛处。 “那王爷觉得这府里谁是好东西?”安亲王福晋轻笑,“王爷怎么身子病了,连脑袋也糊涂了?这府里如今不是臣妾给您打理着,还不知道成什么样子!您应该感到庆幸,皇后娘娘如今还认臣妾这个舅母,皇上也看在皇后的面上还给臣妾这个舅母几分薄面,不然,就王爷之前做的种种,真当皇上一点都不知晓,一点都不计较么!” 说到最后几句的时候,安亲王福晋收了脸上的笑,甚至带了几分幸灾乐祸的道:“王爷还是认命吧,如今您还得靠着臣妾呢!” 安亲王被气的不轻,一口气堵在胸口半天下不去,然后猛烈的咳嗽了起来。安亲王福晋也不上前去给他拍背,就看着他咳,直到看他脸色涨红,快喘不过气了,才上前帮忙。 等安亲王顺过气,安亲王福晋喂他喝了口水后道:“王爷好好想想臣妾说的话。臣妾不急,您可以慢慢考虑。到底夫妻一场,臣妾其实还是希望你多活几年的。” 这话她说的是真心。当然,她想让安亲王活着并不是对安亲王还有感情,而是希望安亲王活着多看看她日子过得是如何滋润的。 一通咳嗽后的安亲王脸色又差了许多,靠在床上呼吸就跟在拉风箱似的。他看着安亲王福晋脸上的笑,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当年两人也是恩爱过的,那会琴瑟和鸣,自是哪哪都好。只是日子长了,后院新人多了,感情就淡了。 “臣妾不打扰王爷休息了。”安亲王福晋也没指望安亲王一次就能答应。她如今有的是耐心磨。要不是安亲王一时半会死不了,她也不会急。儿子若有个世子的名头,在朝中做事都要方便些。 “明日叫鸿儿来见我。”安亲王终于好好开口说了一句话。 安亲王福晋还愣了一下,她有些意外安亲王突然改变的态度。 “好,臣妾会让他明日早上来看爷。”安亲王福晋笑了笑。不管安亲王是什么原因变的态度,只要是对儿子有利的就好。 一转身,安亲王福晋脸上的笑意更甚,看来今晚这一通没有白来。只是出了屋子,她脸上的笑顿时就没了,而是带上了几分哀伤和委屈。 守在屋外的奴才看到都不免心疼,觉得安亲王实在是过分了些。福晋为这个家都操劳成什么样子了,王爷怎么还无理取闹呢! 安亲王府的闹剧外人无从得知,但池小河得知安亲王上折为自己长子请封世子的时候还是惊讶了一下的。 “爷可真是料事如神啊!”她不由感叹,上次两人讨论起安亲王府的事,八爷就说到这个。这才几日啊,竟然就真请封了。 “其实爷也没料到这么快。”八爷道:“你舅母可真不简单。”他可不信是安亲王自己主动的,绝对是安亲王福晋做了什么。 “为母则刚吧。”池小河道:“说到底,舅母筹划来,筹划去,还不都是为了孩子。” “皇后说的没错,这女人当了额娘,总是能做到许多平日里做不到的事。”八爷赞同的点头。 第1046章 还惦记一个人 如今安亲王病重,安亲王福晋的儿子又是嫡长子,且平日里也从未犯过什么错。这个时候请封世子,八爷肯定是要批的。所以第二日,安亲王府就得了消息,府里的大阿哥就要册封为世子了。 安亲王福晋自打听了这个消息,脸上的笑就没断过。她这么多年谋划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儿女们么!安亲王的宠爱不过是场镜花水月,她就从来没奢求过。 至于安亲王如何气闷,病情又加重了几分,那都是安亲王福晋不在意的事情了。 而池小河这边则是叫来肖嬷嬷和秋梨,吩咐送东西给前太子妃瓜尔佳氏的事情。 “娘娘这事可有同皇上说过?”肖嬷嬷担忧道。 “嬷嬷放心,我已经先同皇上说过了。皇上也是允的。”池小河笑道。 肖嬷嬷这才放下心来,道:“娘娘别嫌老奴多嘴。皇上毕竟是皇上,有些事情,同府里还是不一样的。” “嬷嬷,我知道您的意思。”池小河点头,“我不嫌您多嘴,我还希望您多在身边提点呢!如今我与皇上身份都不同了,说话行事确实不能再同府里一样,是要多注意。” “老奴知道娘娘一向心里有数,只是皇上刚登基,免不了会有许多眼睛盯着您。”肖嬷嬷道:“您这个时候有孕其实真是件好事,正好躲个清闲。” “是呀,这孩子来的真是时候。”池小河低头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露出一个幸福的笑来。这个孩子来了,她不仅可以逃开宫务,逃开同良妃之间的矛盾,也让那些一心想往八爷后宫塞人的大臣们能闭嘴。 虽说这些事情八爷都没同她说,但她其实都知道。她好歹是皇后,身边的人也都是机灵得用的,哪里还打探不到个消息。 不过八爷既然瞒着,不想让她担心,她便也装作不知道,所谓难得糊涂嘛。 “你们俩顺便也看看明慧。”池小河又吩咐道:“舅母前几日进宫就惦记她呢。若是不方便直接见,问下二嫂情况也行。” “奴婢记下了。”秋梨应道。 “还有弘皙的事。”池小河皱了皱眉,道:“皇上应该过几日就会让人送他回去。你们提前给二嫂透个信,让她好有个准备。我猜这些日子,指不定李佳氏会闹,想她这个儿子。” 都是做额娘的,池小河还是能猜到李佳氏的心理。若是换做是她,早在太子一家被关皇庄后就会开始闹。弘皙也就是个半大孩子,再早熟聪慧,独自在深宫里也只有受欺负的份。 把该吩咐的事情吩咐完,又把要送的东西拟了拟,池小河不由又叹了口气。 废太子是在康熙手上废的,可以说都没参与最后的争斗。所以她这会关心瓜尔佳氏,八爷也没说什么。但她心里其实还惦记一个人,那就是四福晋。 四福晋的境遇比瓜尔佳氏还要糟糕。她无儿无女,还不得四爷宠爱。如今四爷被关在宗人府,四福晋还要独自一人支撑一个府,想想就艰难。 可她不敢向八爷开口。因为她还不知道八爷对四爷是怎样处置的!要知道当时在乾清宫,四爷可以连杀了八爷的心都有的! “娘娘可是还有什么要吩咐的?”秋梨问了一句。 池小河摇摇头,勉强笑了一下,道:“没了。你们明日路上小心便是。” “娘娘放心,奴婢们会把东西送到,您要带的话也都会带到的。”肖嬷嬷和秋梨忙应道。 对这两人办事的能力,池小河还是很放心的,便没再多说什么。 晚间八爷和孩子们过来用晚膳,又说起去畅春园的事,听八爷的意思,准备让康熙带着良妃、宜妃和荣妃先去。 “爷等你一块儿。”八爷道:“这天眼看着越来越热了,还是让皇阿玛他们先去。分开走,内务府也不会太忙。” “臣妾自是都听爷的安排。”池小河笑道:“要不让蒋氏和胡氏也先去?若是皇阿玛那边有什么情况,她们还能帮忙伺疾。皇额娘和两位太妃毕竟年纪大了。” “也好。”八爷点头,“咱们和孩子们最后走。贵妃和韩氏、汪氏就留下来打理宫务吧。” 池小河自是没意义,这宫里不可能所有的人都去畅春园避暑,毕竟住不下。那既然有人留下,就必然得有管事的留下。 就像八爷到时候去了畅春园,大臣们虽说会到畅春园去早朝,但这边也一样会留一部分人,方便消息传递。 “你们三个近几日让奴才们也把该收拾的东西收拾了。”八爷又对三个孩子道:“咱们就是最后走,也不过是晚上个几日,不会耽搁太久。” 池小河这几日恢复的不错,八爷已经问过太医,坐一两个时辰的马车并不会有什么影响,只要慢一些,稳一些就行。 第二日肖嬷嬷和秋梨带着一车子的东西出了宫,直奔京郊的皇庄去。 而此时的四爷府上,四福晋却捂着胸口狠狠地咳嗽了几声。 “福晋,您都咳了两日了,还是叫个大夫来看看吧?”秋月一脸担忧的给四福晋拍着背。 因为四爷出事,四福晋也不想拘着李大夫在府里受牵连,所以连夜让他出了府。虽说李大夫当年是为了报四爷的恩才来当的府医,但这么多年,多少恩情也还了。 那会李大夫还不肯走,四福晋则是直接让人清理了他的包裹连人带东西一起拖了出去。 其实便是四福晋不让他,封府后像李大夫这样没有签卖身契的人也是会被清走的。四爷出了这么大的事,整个四爷府相当于是被看管和封锁起来了。 也正因为如此,四福晋生病了也没让秋月声张,毕竟就算是说了,找大夫也难。怕是还要一级级上报。 “没事,不过是受凉了,我多喝点热水,扛几日就过去了。”四福晋摆摆手,示意秋月别担心。 “福晋,您身子本就不好,奴婢真怕您再拖几日只会越来越严重。”秋月说的眼眶都红了。 四福晋看着她,苦笑道:“如今咱们这境地,不自己扛着,又能如何?” 第1047章 慎言 四福晋作为嫡福晋,日子尚且不好过,四爷后院其他的女人日子就更不好过了。以前李氏等人还有心情时不时闹点幺蛾子,给四福晋添乱,如今却都知道,这府里的日子,以后怕是就要指望着四福晋过了。四爷这个一家之主铁定是靠不住了,会不会牵连府里其他人都是未知数。 所以这些日子,李氏等人都安分的很。就连来正院请安都比以前频繁些了。说到底,现在四福晋就是她们的主心骨。看着四福晋还好好的,她们就觉得日子还有指望。 这不,秋月劝不动四福晋让人请大夫,李氏竟也跑来劝了。这若是以前,李氏巴不得四福晋病的重一些,哪怕病死了都不与她相干。但现在她却盼着四福晋健健康康的。 “我去找人说。”李氏见四福晋不听劝也急了,“皇上只说关着咱们,又没说让咱们自生自灭。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这生了病就得治!” 入府多年,秋月第一次觉得李氏看着这么顺眼!她忙点头道:“李侧福晋说的对!奴婢也这么觉得。” 四福晋被她们俩一唱一和的,弄得都没机会插嘴。不等她开口,李氏又道:“想当初福晋同当今的皇后娘娘关系要好,还认了干姐妹。虽说咱们爷犯了错,但福晋又不是帮凶。皇后娘娘怎么滴都该念念旧情!难道眼睁睁看着咱们福晋在这遭罪么?” “李氏!慎言!”四福晋突然低声喝道! 李氏见她神情严肃的样子,瘪了瘪嘴没再吭声。 秋月却道:“福晋,奴婢觉得李侧福晋说的没错。” “你们懂什么!”四福晋皱眉道:“现在是什么时候!当初又是什么境况!能拿来比么!不许再提我与皇后娘娘曾结拜为姐妹的事!听见没!” 李氏和秋月诺诺的应了。四福晋说完这话后又咳嗽了起来。她心里太明白皇家争斗的残酷性。从四爷被关后,她就再未奢望过同池小河还能再谈旧情。 李氏到底心有不甘,从正院出来后自己去找看守的侍卫说四福晋病了要请大夫的事。那侍卫到没有直接说不行,但却说得向上面请示。李氏一时得不到回应,也只得先回自己屋等消息。 坤宁宫里,池小河心里惦记着去看望瓜尔佳氏的肖嬷嬷和秋梨,便是看书都有些心不在焉的。 春燕在一旁劝道:“娘娘宽心,嬷嬷和秋梨姐姐都是办事最为稳重的,肯定不会出岔子。” “我知道。”池小河笑笑,道:“可我就是这么个性子,心里存不住事。” “那要不娘娘同奴婢一块儿想想,过几日到畅春园去带什么东西吧?”春燕笑道。 池小河知道这是给她找事做,好分散注意力,便应了。谁知还没开始,舒舒觉罗氏就带着韩氏、汪氏来给她请安了。池小河这才想起来,之前八爷说让她们仨留守管宫务的,她还没给三人交代呢! “之前怕扰了娘娘休息,臣妾们也不敢来。”舒舒觉罗氏笑道:“还请娘娘见谅。” 韩氏和汪氏也都跟着舒舒觉罗氏行礼。 “没事,都坐下说话吧。”池小河笑道:“本也是打算这两日就叫你们过来的。” “娘娘身子可好些了?臣妾看您气色还不错。”舒舒觉罗氏道。 “这两日调理的还行。”池小河笑道:“其实刚开始也没那么吓人,是皇上太过紧张。” “娘娘时隔几年又有喜,皇上是高兴的。”韩氏笑道。 “是啊!又恰逢皇上刚登基不久,可不是喜上加喜!”汪氏也道。 池小河笑了笑,没再过多说这个,而是说起管宫务的事来。 “娘娘尽管在畅春园安心养胎,臣妾们会替娘娘看好后宫的。那些太妃们臣妾们也会照顾好的。”舒舒觉罗氏表态道。 韩氏和汪氏也都连忙附和。 “你们办事本宫还是放心的。在府里的时候,你们也都算是锻炼过的。这宫务虽说比府里的事情要复杂些,但只要有心就不怕做不好。”池小河看着三人道:“蒋氏和胡氏本是新人,也从未管过宫务,这次就本宫就一块儿带走了。还有张贵人,本宫也一并带去畅春园,好帮本宫照看几个孩子。” 舒舒觉罗氏三人自然没异议。其实池小河说是让张氏照看三个孩子,主要还是照看雅尔哈。弘旺和弘曦俩兄弟可以互相作伴,且弘旺这么大了,照看弘曦丝毫不吃力。 “对了,蒋氏和胡氏本宫还没叫她们来。这事就交给贵妃吧。”池小河道:“皇上的意思是让她们俩先去,跟着太上皇还有太后一块儿。也算是替本宫和皇上先照应着。皇上要等本宫再休养几日后再出发。” “好,臣妾一会儿回去就同蒋嫔和胡嫔说。”舒舒觉罗氏点头,“娘娘如今尽量少费神的好。” 事情交代完,三人也没多待,便一块儿告退了。 出了坤宁宫,韩氏和汪氏结伴去逛御花园,舒舒觉罗氏则是回了钟粹宫,让人叫了胡氏和蒋氏来。 胡氏和蒋氏从进府到进宫,一直都是住在一块儿,位分也都是一样。虽然面上看来胡氏有过一次侍寝,而蒋氏没有,但胡氏心里清楚,她同蒋氏在八爷心里没什么区别。 尤其是现在皇后还有了身孕,再看八爷压根不招后宫其他人侍寝的样子,两人也渐渐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便是有不甘,在如今这情形下也是不敢有什么动作的。 倒是因为如此,两人相处的反倒比进宫前要亲密。舒舒觉罗氏派人来的时候,两人就正坐在一块儿说话。 “贵妃娘娘叫我们是有什么事?”胡氏问了一句来传话的小宫女。 “奴婢也不清楚,贵妃娘娘只说让两位娘娘一同前去。”小宫女回道。 胡氏和蒋氏对视一眼,都是一头雾水。不过既然是两人一块儿去,倒也没什么好怕的。更何况她们进宫后也一直安分守己的,应该不会让人抓到错处。 第1048章 定罪 两人一路从延禧宫走到钟粹宫,都有些微微出汗。进宫这么些天,两人还是第一次走这么远的路。 见到舒舒觉罗氏行过礼后,两人都有些忐忑的站着,等舒舒觉罗氏发话。 “本宫今日叫你们来,也是替皇后娘娘传个话。”舒舒觉罗氏道:“你们也知道,娘娘近来身子不适,需要静养,所以有些事就让本宫代管了。” 胡氏和蒋氏点点头,等着舒舒觉罗氏继续。 “天气渐热了,皇上打算去畅春园避暑。太上皇身子不好,去畅春园更适合调理,所以也要带着一块儿去。但皇后娘娘这会还不便行动,所以皇上打算让太上皇和太后娘娘先去畅春园。便想着让你们俩也一块儿跟着先过去,好有个照应。” “我们?”蒋氏愣住。 胡氏也是呆住,“那,那娘娘去么?” “本宫和韩妃、汪妃都不去。”舒舒觉罗氏道:“我们三人要留下来替皇后娘娘打理宫务。这随侍的事情就交给你们俩了。” 惊喜来的太过突然,蒋氏和胡氏一下还不太敢相信。随侍是什么意思,她们俩都懂。八爷的后宫就这么几个人,皇后有孕不能侍寝,舒舒觉罗氏三个又留在宫里,还剩一个张氏,向来不受宠,怎么看都是她们两个新人的机会。 舒舒觉罗氏打量着两人的神情,眼里闪过一丝冷笑。她自然不会说,八爷压根没想过让两人侍寝的事。她也是从新人走过来的,倒要看看蒋氏和胡氏会自己作死,还是当个聪明人! 说起来她还挺想看两人闹个笑话的。毕竟这日子平淡久了,有点乐子更好打发时间。 蒋氏和胡氏自是不知道舒舒觉罗氏心里所想。两人惊喜过后就忙表态,说自己会先去照顾好太上皇和太后他们的。 “其实也不需要你们照顾什么。就是防着万一有个什么事,你们能帮忙侍疾,或是往宫里送个消息。”舒舒觉罗氏又道:“皇上和皇后随后就会过去,晚不了几日的。” “臣妾们明白。”胡氏和蒋氏忙道。 “好了,没什么事你们就回去收拾东西吧。皇后娘娘今日说了,就这两日你们便会去畅春园。”舒舒觉罗氏道。 胡氏和蒋氏便起身行礼告退。两人出了钟粹宫,脸上齐齐露出笑意来。 “这可真是万万没想到。”蒋氏道。 “可不是!”胡氏也是捂着胸口,“我到现在还没回过神,总觉得像是在做梦。” “我听说每年皇上出宫避暑都是快到中秋才回来。现在还没到端午呢,难道咱们要在畅春园住三个月么?”蒋氏道。 “还真有可能。”胡氏笑道:“没听贵妃娘娘说咱们过两日就要出宫?” “怎么这次就带咱们俩了呢!”蒋氏还是不太敢相信。 “是不是因为咱们俩是新人,而且没怎么侍寝?”胡氏压低声音道:“咱们在府里的时候,皇上就从不招贵妃她们侍寝。” 蒋氏一时没接话,但她心里其实想的和胡氏一样,提出疑问不过是想得到胡氏的肯定。 “咱们的机会来了。”胡氏有些兴奋的小声说了一句。 蒋氏扭头看了她一眼,见她眉眼都要飞起来了,心里就有些不是滋味。她可是连侍寝的滋味都没尝过。看胡氏这样,是尝到甜头了?但她怎么记得胡氏那日侍寝的结果并不太好呢? 胡氏见蒋氏没说话,也觉得自己反应有些过度,稳了稳心绪道:“姐姐别误会,我没有同姐姐争的意思。到时候还是看皇上的意思。” 蒋氏笑了笑,道:“妹妹多想了,我也没有同你争的意思。说起来,去了畅春园,怕是还得咱们俩作伴呢!” “是啊!我肯定是离不开姐姐的。”胡氏忙笑道。 蒋氏面上笑容未减,心里却冷了几分。果然一旦涉及到争宠,两人相伴的情谊就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若是池小河知道两人这状况,恐怕就要说一句:好脆弱的塑料姐妹情! 快到傍晚,肖嬷嬷和秋梨才回来。 两人第一时间就到池小河这来复命,先把见到瓜尔佳氏的情况都说了一遍。还有见到的明慧的情况等等。池小河倒是没想到肖嬷嬷和秋梨能见到明慧,毕竟她上次去都没见成。 不过当她听说明慧现在同以前比变得木讷了许多,还是不免有些唏嘘的。 “奴婢瞧着,应是药吃多了的缘故。”肖嬷嬷道。 池小河点头。这倒是能理解。之前明慧总是闹,情绪不稳定,开的药肯定多是起镇定效果的。吃的多了,自然会反应迟钝。加上她又被太子禁了足,总是被关在屋里,人只会变得更加呆滞。 “除了这点,其他的倒还好。”肖嬷嬷又道:“二福晋看在您的面子上,对明慧格格还是照顾的。奴婢瞧着她身形并没消瘦,气色也还好。” “那就好。”池小河点头,“只要身子还健康,舅母就能放心了。” “娘娘吩咐的弘皙阿哥的事,奴婢也同二福晋说了。”肖嬷嬷又道:“二福晋很是感激。” “定是那个李佳氏闹过了。”池小河道:“皇上没登基前,李佳氏可能还能忍,毕竟太上皇不会对孙子下手。可如今皇上登基,她心里就怕了。其实皇上又怎么会对侄子下手!她们把皇上想的也太无情了些。” 听闻瓜尔佳氏那边情况一切都好,池小河也就放心了。但一想如今的四福晋,又免不了情绪有几分低落。但这事急不来,只能再找机会同八爷说。 没过两日,八爷便安排康熙、良妃、宜妃、荣妃去畅春园了。蒋氏、胡氏也跟着一块儿过去,这宫里的人也就越发少了。 而此时的前朝,有关四爷的罪证也列了出来!八爷登基这么长时间,也该进行清算了。 四爷的罪证很清楚,围宫夺位,意图弑君杀弟,随便哪一条都是死罪。而且证据确凿,辩无可辩。所以四爷自己也很痛快的就认罪了,什么都没有辩解。但他提出了个要求,想单独见见八爷。 第1049章 见四爷 四爷是从那夜乾清宫逼宫后就被关进了宗人府。八爷自己从未去看过,也未叫旁人去看过。只有现在管着宗人府的三爷时不时去看看情况。至于有没有单独向八爷汇报,旁人无从得知。 如今四爷已经定罪,八爷却没有在朝堂上直接公布他的处置决定。是死刑,还是终身监禁,亦或者是像大阿哥和前太子一样被圈禁? 其实朝臣们也很好奇。毕竟新帝登基对曾经竞争对手的处置是能看出很多问题来的。是会手下留情,还是会不留后患,亦或者是明面上摆出仁善之君的架势,背地里却用尽折磨之术。 当然,在给四爷定罪的时候也是有处置建议的。直接死刑和终身监禁是最多的两个。毕竟四爷的罪状比大阿哥和前太子还是要严重的多,如果只是同他们一样被圈禁,那真是太便宜他了。 “皇上若是不愿见,臣这就去同他说。”三爷见八爷一直没说话,便先开了口。 四爷是向三爷提出见八爷要求的。用四爷的话说,成王败寇,该怎么处置他都没异议。只是到底兄弟一场,希望能在死前有个说话的机会。 “朕去。”八爷道,“朕也想听听,他还有什么想说的。” 其实八爷心里对四爷要说的话已经有些猜测。争位的事自是不必说,估摸还是希望能善待他家里人,尽量不牵连她们。 三爷原本以为八爷不想见,这会听八爷说要见,愣了一下后便道:“那臣这就去安排。皇上打算什么时候去?” “就现在吧。”八爷道。 三爷便陪着八爷一块儿去了宗人府。也没兴师动众的,就带了李德全和两个侍卫。 宗人府的牢房里,四爷消瘦了很多,脸颊都凹进去了。头发因为没有办法打理,也很凌乱。只是他坐着的腰背依旧挺直,身上的气度并不因此有所减少。 听到有脚步声,四爷抬头看了一眼,见一抹明黄接近,立刻知道来人是谁。 “听说四哥要见朕。”八爷站在牢房门口,居高临下的看着四爷。 四爷眯了眯眼,看着一身龙袍的八爷,突然就笑了一下,“八弟穿上这身龙袍还真是气度不凡。” 这话听起来像是讽刺,但八爷的神色却没有半点变化。他让三爷打开牢房,独自走了进去。 “你们都先退下吧。”八爷摆了摆手,示意三爷他们都离开。 “皇上,还是让侍卫留下吧。”三爷不放心道。 “无妨。”八爷却并不觉得危险,执意让他们离开,“朕同四哥单独说说话。” 三爷无奈,带着李德全和两个侍卫离开。但人并没有走远,依旧让两个侍卫在拐角处侯着。一旦八爷有需要,就第一时间冲过去。 “八弟准备怎么处置我?”四爷并不叫八爷皇上,还是以兄弟相称。 八爷也不纠正,回道:“四哥想朕怎么处置?” “一杯鸩酒送我上路吧。”四爷道。他的神色很平静,生死大事仿佛跟说今日午膳吃了什么一样简单。 “三尺白绫太麻烦。”四爷又加了一句,然后又笑了笑。 “四哥怎知朕一定会处死你?”八爷问道。 “留我作甚?毕竟咱们曾经兵戈相向。”四爷道。 “四哥倒是想得很明白。”八爷也笑了一下。 “总不能到死都是个糊涂鬼。”四爷道。 “四哥见朕就想说这个?”八爷挑眉。 四爷沉默了片刻,道:“不是。” 他说完这句没有再接着说,八爷也没有催,而是耐心的等着。 半晌后,四爷才开口道:“我怎么死无所谓,但凭皇上处置。我死前只想求皇上一件事,我认了罪,能不能不牵连其他人。” “四哥这个其他人指谁?”八爷明知故问,“你的同党?” 夺嫡这事从来不是一个人能完成的。四爷身后若没有支持者,他自然也不会冒险。站在他身后的人还不少。八爷登基后都暂时没动。怎么着也得把这个领头人先处置了再说。 但也正因为他的不处置,倒是让那些人心慌起来。有暗中上奏折向八爷列举四爷罪状的,有偷偷转移家里人出京的,还有向九爷、十爷这些八爷党示好的,可谓是千姿百态。 八爷则是稳坐钓鱼台,只当什么都不知道,就看他们蹦哒。他就是想看看,这些人最后能闹出个什么来。 当然,也有认命了什么都不做的,只把手上的差事做最后的整理。 对于这样的人,八爷反倒高看一眼。 “同党?”四爷笑了一下,“他们既然当初参与进来,就该知道败了是什么下场,我也不给任何人求情。成王败寇,没什么好说的。我,我想让皇上手下留情的,是我的家人。” “四哥觉得朕会如何处置她们?”八爷问道。 四爷摇摇头,苦笑道:“不管怎么处置,其实我都无话可说。我犯了什么罪心里清楚。但还是想求一求八弟。看在,看在你,你四嫂的面子上,给她们一条活路吧。” 四爷本想说看在他们多年的兄弟情分上。但乾清宫那晚,当他的剑指向八爷的时候,所谓的兄弟情分也就荡然无存了。 所以话到嘴边,他又改成了四嫂。他想起四福晋同池小河一直关系不错。而八爷一向宠爱池小河。因着这层关系,兴许更方便求情。 “四哥倒是知道朕的软肋!”八爷笑了笑,“你知道皇后一向同四嫂关系好。” “是啊,我就是这么打算的。”四爷承认的很坦荡。他面露愧色道:“想我对你四嫂颇多亏欠,临了还要借她来保其他人,也是够脸皮厚的。” 对于四爷后院的事,八爷不置可否。但对四福晋,八爷也难免不为她叫屈,“四哥,四嫂对你真的是无话可说。你如今这个样子,一大家子都得她撑着!对她有愧这话朕就不替你转达了。你改日自己亲口对她说吧。” “好!”四爷应了一声,然后突然愣住,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八爷道:“我亲口说?” 第1050章 冷清了 四爷大概是没想过自己还能活,这会问的声音都发虚。 “朕下不了手。”八爷看着四爷,眼里情绪涌动,“朕一直记着当年同四哥一块儿面对刺客的场景。” 四爷一时怔住,多年前的画面又出现在他眼前。那时候两人一起面对刺客,不知能不能活着逃离,在背靠着背共同作战的时候,生死与共的热血仿佛就在昨天。 “我,我也一直记得。”四爷声音有些哽咽。那样的场景怎么可能忘记。 尤记得节后余生,两人坐在一块儿喝酒,那会心里都认定对方是生死之交,这一生怕是都会互相扶持。 而此刻的四爷也想起来,那会八爷就曾问过他会不会争位! 那时他没有给八爷肯定答案,但也告诉八爷他并没有站太子那边。而在那之后,他也渐渐失去太子的信任,同八爷越走越近。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两人又渐行渐远的呢?四爷已经不记得了。但在皇家,只要涉及争位,便不再有兄弟情分可讲。 所以他把这些记忆都压在心底不去想,仿佛这样就能渐渐遗忘,这样就能心无旁骛的去争那个位置。 可如今,八爷站在他的面前说,他下不去手! 这一刻,四爷便再也绷不住了! 他捂着脸低下了头,半天都没有抬起来。 八爷一直看着他,也是满心的感慨。他没有撒谎,也不是为了立一个仁善的形象,他是真的下不去手! 哪怕四爷的剑曾经指向他! 四爷自问,若是他登基,肯定是要处死八爷的。不仅会处死八爷,对八爷的子嗣也会诸多防备和打压。毕竟弘旺已经是半大小子,又聪慧过人。若是让他成了气候,难免不会找麻烦。 毕竟斩草除根才是一个帝王该有的果决。 四爷平复情绪后,抬头对八爷说的第一句话便是。“八弟,身为一个帝王,该狠心的时候还是要狠心的。” “四哥这是劝我杀了你?”八爷有些哭笑不得。 四爷笑了起来,“我是为皇上解除后顾之忧。皇上不杀我,相信也会有许多人劝皇上杀我的。” “朕意已决,四哥就不必再劝了。终身监禁对你来说,未必比死更轻松。”八爷道。 “好死不如赖活。皇上肯手下留情,我已是感激不尽。”四爷笑道。他心里清楚,八爷给他留了条活路,就是给了他出去的希望。只要还活着,就可能等到出去的一日。 这次见面后,四爷的处置很快就下来了。就像四爷说的,对于终身监禁这个处置,不少朝臣都觉得轻了,应该直接处死,不留后患。但八爷执意如此,朝臣们也拗不过。 而对于四爷的家人,八爷也是手下留情,只是圈禁了,再没有别的处置。 而四福晋生病需要大夫的事也总算是报到了八爷的面前。 八爷既然都肯留四爷一命,自然不会不给四福晋治病。而且他也知道,池小河心里还惦记着四福晋,只怕还想见一面。若是得知四福晋生病都没人管,只怕更难受。 这些池小河并不知晓。她在坤宁宫里静养,白日里都是雅尔哈陪着,母女俩倒是享受了几日难得的二人世界。 等太医说池小河的胎像已经稳固些后,八爷就着手一块儿去畅春园的事了。 而在去畅春园之前,八爷还做了一件事,便是安排人把弘皙送到了他自家人身边。 这事是弘旺去通知的。弘皙听见的时候还以为弘旺是逗他玩的! “拿我寻开心有意思?”弘皙沉着脸,眼里闪过一丝恨意。 弘旺不由笑了起来,“我是多嫌,特意跑来找你寻开心?你若是不想出宫,那我现在就同皇阿玛去说!” 弘皙皱眉盯着弘旺,仿佛在判断他这句话的真假。 “若不是看在二伯母的面上,我皇阿玛才不会让你出宫。”弘旺又道:“再说了,我皇阿玛本也不屑于同你计较!” “呵,不屑于!”弘皙冷笑,“说得好听!” “你人就在宫里,想对你下手还不容易?”弘旺像看傻子一样的看着弘皙。 弘皙没吭声,他不得不承认弘旺这话是对的。但他还是不敢相信自己就这么被放过了,就能出宫了! “反正今日我就是来通知你的。让你奴才快些收拾东西,明日就送你出宫!”弘旺道。 “那我走前能再去看看皇玛法么?”弘皙带着几分恳求道。 “那怕是不行。皇玛法已经去畅春园避暑了。”弘旺道。 弘皙愣了一下,眼里闪过一丝失落。他已经很久没见过康熙了。后来听说康熙又病重,他一直很想去看看。但他身边的人都拦着,他也知道如今宫里不同往日,他怕是去了乾清宫也见不到人,便一直等着。想着指不定什么时候,康熙能想起还有他这么个孙儿。 谁知他如今要出宫了,还是见不上。这一走,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机会再进宫了。 对康熙,他还是很有感情的。打小康熙就常把他带在身边,教他读书认字。这是别的皇孙都没有的待遇。 所以他那会也很骄傲,看不起其他的兄弟。因为他知道自己是皇太孙!多了一个“太”字,意义就大不一样!以后他可是要继承这大清江山的! 所以他一直很努力的学习,尤其是向康熙学习。 可世事难料,他还没长大,阿玛就已经不是太子,他自己也不再是康熙教导的唯一皇孙。 到如今,他这个曾经的皇太孙甚至已经被人遗忘,连个普通的皇孙都不如了。 “见不上便见不上吧。”弘皙露出一个苦笑。他本还想着让弘旺帮忙带几句话给康熙。可想了想,还是决定作罢。若康熙真记得他这个皇太孙,自会让人来找他。若是不记得,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弘旺知道弘皙对康熙感情非同一般,比他要深厚的多,心里多少也是有些唏嘘的。 随着弘皙出宫,八爷带着池小河和孩子们去畅春园,这偌大的紫禁城就越发冷清了。 而四福晋则在八爷的默许下,独自前往宗人府看望四爷。 第1051章 牢房见面 其实四福晋没想到自己就还有机会见四爷。或者说,她没想到经过这次后,四爷还有命活下来。 她之前自己病了一场,太医来看过后又吃了几日药才好转些。这会来见四爷,还时不时咳嗽两声。 夫妻俩隔着牢房门看着对方,一时相对无言。 “福晋清减了。”还是四爷先开的口,“这些日子都是我连累的,辛苦福晋了。” 四福晋刚还神色平静的,结果四爷一开口她就绷不住了,捂着嘴就哭了起来。 四爷轻轻地叹了口气,四福晋一向性子坚韧,很少哭。嫁给他这么多年,就是弘晖夭折那会哭得最厉害,还真没为旁的事情哭过。 “你身子本就不好,快别哭了,哭多了伤身。”四爷道。 “爷,爷瘦了。”四福晋看着四爷,眼泪止不住的往外冒。不管往日有多少怨恨,到了这一刻,她还是心疼这个男人!这是她从十三岁就生活在一起的男人,哪里会没有感情呢! 四爷笑了笑,道:“你知道的,我一向苦夏,这会瘦也是正常的。” 四福晋摇头,知道四爷这是安慰她的话。 “你不必担心我。”四爷又道:“如今皇上肯放我一条活路,我已经感激不尽,会好好活着的。倒是要辛苦你,府里一大家子还得靠你撑着。” 四福晋又摇头,她现在没法说话,根本控制不住自己流泪。 四爷很是无奈的又叹了口气。如今隔着牢房门,他也不能抱着安慰,或是帮忙擦眼泪,只能这么看着。 好一会儿,四福晋的情绪才渐渐平复下来。好在没人催她走,两人到还有说话的时间。 “爷不必担心府里。有臣妾在,会把大家都照顾好。”四福晋勉强挤出个笑,“臣妾本想带弘时来看看爷,想想又怕吓着他,便没带来。” “别带来。”四爷苦笑,“我如今这个样子,弘时怕都不认得我了。”说到儿子,四爷的精神也好了些。他如今就这么个独苗了。 “爷放心,臣妾会照顾好弘时的。”四福晋道:“咱们府里以后还得等他长大了撑着。臣妾到底是个妇道人家,管不了一辈子。” “府里已经被封了吧?”四爷问道。 “嗯。”四福晋点头,“府里不让住了,爷名下的庄子也都封了。好在臣妾名下的没有动。只是臣妾名下的庄子小了些,委屈大家挤一挤了。” “如今这样,有个住处就不错了。”四爷苦笑。 四爷名下的庄子、铺子全都充了公,好在四福晋当初陪嫁的嫁妆丰厚,名下庄子、铺子这些年经营的不错。还有当初同池小河一块儿做生意攒下的银子,维持一大家子的简单生活还是可以的。 后院其他人现在都是仰仗着四福晋,因而也不敢提要求。吃穿用度大不如前也没人有异议。因为大家都知道,日子还长,不节约点,这一大家子的日子以后只会越发艰难。 “真是难为你了。”四爷苦笑,“这么多年,你跟着我没享过什么福,倒是尽受委屈了。” “臣妾嫁给爷,和爷做了夫妻,这辈子就是拴在一块儿的。不管是受委屈,还是吃苦,都是臣妾的命。”四福晋淡淡一笑,“如今有爷这句话,臣妾这么些年也不算白过了。” 四爷看着如此平静的四福晋,心里越发不是滋味。 他以前总觉得四福晋过于端着福晋的架子,没有李氏温柔小意,所以虽有尊重,但却没多少爱护。后来弘晖夭折,他更是埋怨四福晋没照顾好孩子,两人越发相敬如宾。 现在回想起来,若没有四福晋的这份坚韧,没有她作为嫡福晋的端庄大气,如今出了这种事,府里怕是早就乱成一锅粥了。 “这辈子是爷亏欠你了。希望爷下辈子有机会还。”四爷看着四福晋,神色认真的道。 “下辈子?”四福晋笑了笑,“下辈子,臣妾倒是不希望再进皇家了。” 她这一辈子吃的苦够多了。若是不进皇家,就以她的家世,找个门当户对的人家嫁了,日子应该要快活许多。 四爷神色一滞,笑了笑,道:“也好,不进皇家,少了许多约束,日子总要轻松些。”他没说的是,他下辈子也不想进皇家。看四福晋这样子,虽说是认命了,大概也被他伤的不轻,下辈子不愿纠缠也是正常。 “刚臣妾问过牢头了,这地牢里寒气重,爷若是天长日久的住下去,怕是身子吃不消。臣妾塞了些银子,晚些时候会让人送些东西来。皇上仁慈,还许臣妾来看爷,想来臣妾以后应该也还有机会来。爷若是缺什么,臣妾下次一并送来。”四福晋道。 “若是可以,送来本书来吧。”四爷苦笑道:“地牢住的差些,吃的差些,我都无所谓。只是这长日无聊,总要个消磨时间的东西。” “好。臣妾帮忙问问。若是可以,臣妾便送来。”四福晋应道:“当初从府里搬出去的时候,爷书房的书臣妾是都收拾好一并带走了的,都给爷保存着在。” “辛苦福晋了。”四爷除了说这句话,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了。 “额娘那,”四福晋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臣妾如今是没机会进宫了。但听说皇上并没对十四弟怎样,想来十四弟应该还能去看看额娘。” “咱们如今这情况,是顾不上额娘了。”四爷再次苦笑道:“说来都是我连累的。” 四福晋微微皱眉,她其实并不觉得德妃无辜。四爷之所以争位,德妃在里面也出了不少力,甚至少不了怂恿。 她与德妃的婆媳关系一直不太好。她自认为做了能做的,可德妃对她就是不喜。这大概也是人与人之间的缘分问题。所以她后来也不强求,只做好自己的本分便是。这会说起德妃,也是不想四爷太担心。 不过她也懒得去同四爷争辩德妃是不是无辜这个话题。反正他们现在鞭长莫及,是顾不上宫里了。 第1052章 入住畅春园 而被四爷惦记的德妃,这会在宫里的日子并不算难过。 四爷出事后,德妃的永和宫就被封了。但实际上,康熙除了派两个小太监看着大门,禁了德妃的足,就没再有别的处罚了。而八爷登基后也没解封,但也没有对德妃再有更多的限制。 她的位分没有变,日常生活的各项份例自然也不会有变化。在这一点上,八爷因为管过内务府,当然知道会有奴才会见风使舵的暗中克扣。所以特意交代过,也不会有人敢克扣德妃的份例。 当然,这些事八爷并没有在同四爷见面的时候提起。那会四爷也问过德妃的情况,八爷只说了句一切都好,便没再多说。四爷也不好多问。对于他来说,德妃还能好好活着,便已经够了。 但这种不难过只是表面上的。只有真正身处其中的人才有资格说日子是不是真的不难过。 德妃也算是宠辱不惊的人。但这一次,她还是憔悴了许多。甚至在一开始是整宿整宿的睡不着。一向保养不错的容颜也衰老了许多,就像是一夜之间就步入老年了一般。 四爷败了,这是她有过心理准备的。对这个儿子,她的感情一直很复杂。要说疼爱,那肯定是比不上十四阿哥的。可要说真像外人传的那么冷漠,那也不是。这毕竟是她怀胎十月生下来的,也是她的第一个孩子。当年孩子被抱走的时候,她也是撕心裂肺哭过的。 只是这么多年过去,太多的悲喜,再回想起来,连记忆似乎都模糊了。仿佛一夜之间,那个还在襁褓中的孩子就成婚生子,成了大人。 对于德妃来说,她现在最为关心的不是四爷的境况,而是十四爷。 要知道今年的选秀才给十四爷赐了福晋,大婚则是要等到明年才进行。可如今出了四爷的事,十四爷的婚事还能顺利么?按理来说,赐婚是康熙的旨意,八爷登基后应该不会去动。可十四爷的岳父家又是个什么态度?只怕现在早已没了接旨的喜悦,而是惋惜自家姑娘要嫁给罪臣的弟弟了。 而且德妃因为出不了永和宫,也不方便见十四爷。她其实有很多话想对这个还没真正长大的儿子说。她甚至后悔之前太宠爱这个小儿子,把他保护的太过,以至于在出了这样的事情后,不免担心他是不是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再惹了八爷不高兴,把自己陷入更艰难的境地。 不过德妃不知道的是,她在永和宫里忧心,十四爷也在外面忧心。 他之前虽然已经入朝听政,但并没有正式办差,手中没有实权。如今四爷失势,许多朝臣对他唯恐避之不及,就连其他的兄弟也只有十三爷还一如既往的同他来往。其他人显而易见的都开始疏远起来。 他有心想多看顾些德妃,却无能为力。连去永和宫见德妃,都得向八爷报备,这让他越发觉得处处受约束,人也开始变得暴躁。 十四爷原本就是个急性子。因为一向被德妃宠着,也得康熙喜爱,所以性子也有些张扬。如今陡然境地一下有了如此大的变化,他一时间也很难适应。若不是十三爷时时劝着,大概真的会如德妃担心的闹出事来。 不过八爷这会可顾不上这些暗涌。带着池小河和孩子们到了畅春园,他第一时间最为关心的便是池小河的身体状况。 “可有哪里不舒服?” “臣妾一切都好。”池小河冲着八爷露出个笑来。 八爷松了口气。虽说太医已经保证只是一两个时辰的马车不会有影响。但八爷的心还是提着在,就怕池小河不舒服。一路上也是问了好几回。 “爷歇会吧。臣妾看您这一路紧张都累。”池小河又是好笑又是暖心。 “爷还不是怕这个小家伙折腾人。”八爷说着摸了摸池小河的小腹,笑道:“你可给阿玛乖乖的,不许闹你皇额娘,知不知道?” “这孩子还算是乖了。”池小河笑道:“臣妾至今还没什么反应呢!” 她之前怀弘旺和弘曦时,像如今这个月份已经开始有反应了。嗜睡、孕吐都有一些。但这次却一点都没有。 “那还不好。爷就怕你辛苦。”八爷道:“夏日里本就难过,你再要是反应大,那就更辛苦了。” “不过这畅春园还真是比宫里凉爽不少。”池小河感叹了一句。起码体感温度要低个两三度是有的。 “你觉着舒服,咱们就住到中秋再回宫。”八爷道“到那会你胎像也稳了,再有什么活动也不怕了。” “嗯。”池小河点头。差不多三个月的时间,到时候她就有四个多月的身孕了。而且康熙和良妃都一块儿来了畅春园,宫里应该也不会有什么事需要回去的。 到了畅春园,八爷便没再让池小河单独住一处院子,而是两人住在了一块儿。弘旺和弘曦兄弟俩住一块儿,张氏则是陪着雅尔哈住。 蒋氏和胡氏早几日过来,自然也是住在一块儿的。 八爷见池小河无事后便先去看望了康熙。 也是凑巧,正好良妃也在康熙的屋里,倒是省了八爷再去给良妃请安。 “皇阿玛和皇额娘这几日住的可还习惯?”八爷笑道。 “没什么不习惯的。”良妃微微笑道:“你皇阿玛来了后身体状况好像也更好些了。” “那感情好!”八爷笑道:“朕就是想着这里比宫里凉爽,应该更便于皇阿玛身体康复。” 康熙半靠在床上,看起来确实比在宫里精神。 “皇后身子如何?这车马劳顿的,她可吃的消?”良妃关心了下池小河。 康熙也看着八爷,显然也是很关心的。 “皇阿玛和皇额娘放心,皇后一切都好。朕之前问过太医才启程的。”八爷道。 “那便好。”良妃点头,“改日本宫去瞧瞧她。这头几个月最要小心的。虽说她现在情况好些了,也不能大意。” “多谢皇额娘关心,朕也是这么说她的。”八爷笑道:“刚她还在说呢,若不是身子不便,该亲自来给皇阿玛和皇额娘请安的。” 第1053章 熟人串门子 都知道这只是个客道话,但八爷这么说了,康熙和良妃听着也会觉得舒服。 果然,良妃脸上的笑又多了两分,看了康熙一眼道:“这孩子一向孝顺。你同她说,这两个月就别惦记着来请安了。让她好好养着。只要平安生下小皇子,本宫和你们皇阿玛就高兴了。” “对。”康熙这个时候附和了一句。 “皇额娘的话,朕一定带到。”八爷笑道。 又陪着康熙和良妃说了会话,八爷才离开。 畅春园的避暑生活开始,在最初两日的安顿过后,八爷便开始了同宫里一样的作息。早朝也恢复了。 对于朝臣来说,在畅春园这边上朝也不算是稀奇事。以前康熙在位的时候也有在畅春园办公的时候。甚至有财力的朝臣在畅春园附近还有宅子,就是为了避免每日的奔波。 当然,池小河没想到还有熟悉的邻居来串门子。便是已经出了月子的九福晋。 九爷在畅春园附近也是有庄子的。他因为也要上朝,便搬了过来。而他如今同九福晋的感情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便也带着一块儿过来了。 白日里九爷上朝,忙公务,九福晋便带着孩子在庄子上玩。她比池小河要晚几日过来。心里早就想着聚一聚。但一想着池小河如今已经是皇后,加上又同八爷住一块儿,心里便有些犹豫。 这日等九爷回来的时候,九福晋就忍不住问了一嘴。 “去呗!”九爷笑道:“今日皇兄还问起呢,我说你也来了。皇兄说让你有空带着弘曜去看望皇嫂。说她如今又不能出门走动,一个人闷得慌。” “那可真是太好了。臣妾还怕不方便呢!”九福晋笑道:“皇嫂有孕,臣妾本该去探望的。” “嗯,也正好带着弘曜去看看皇阿玛。”九爷道:“弘曜出生后还没带给皇阿玛见过。” 那会正是多事之秋,根本顾不上。就弘曜这个名字还是九爷自己取的。若是以前,像皇子的嫡长子,都是康熙赐名的。但那会康熙正中风,自顾不暇,自然也没办法取名了。 “爷,现在带弘曜去,会不会吓着他?”九福晋有些担心的道。她之前听说中风的人样子都很吓人。 “看他亲祖父,有什么吓人的!”九爷皱眉道:“这话在外面可别乱说!” “臣妾知道。这不是就和爷说么!”九福晋小声道。 “在皇阿玛面前也别大惊小怪的。”九爷叮嘱道:“皇阿玛就是气色差了些,嘴歪了点,说话不太清楚,旁的也还好。” 九福晋不大敢想象曾经高高在上的帝王会是如今这个样子。 “这样吧,让额娘带着你一块儿吧。”九爷到底不放心。他觉得九福晋说的也不是没道理。若是吓着孩子,在那里哭闹起来,怕是不好。 “嗯。”九福晋连忙点头,“臣妾原也该去给额娘请安的。” “嗯,先去给额娘请安吧。”九爷道:“额娘也还没看过弘曜呢!” 说起自己的宝贝儿子,九爷脸上的神色都温柔了几分,他笑道:“这小家伙呢?又睡着了?爷回来也抱来看看。” “刚吃完奶睡下呢。”九福晋道:“谁让爷不早些回来。之前闹的可厉害呢!就想在外面转悠。” “看来以后是个调皮的。”九爷笑道。 其实这么大的孩子知道什么,不过是听见外面的动静觉得稀奇,外面的空气更为清爽罢了。 “不行,爷的去看看。”九爷按耐不住起身,九福晋忙道:“那爷可动静小点,别把他吵醒了,不然脾气可大着呢!” “知道了!”九爷摆摆手,就出了屋子。 九福晋没跟着去,笑着喝了口茶,如今这日子才叫日子了。之前那几年都白过了。 第二日,九福晋就带着孩子进了畅春园,先去给宜妃请了安,又一块儿去见了康熙。然后才去拜访池小河。 池小河可高兴坏了。一众妯娌,曾经她、四福晋、九福晋和十福晋是最为亲近的。结果十福晋早早的没了,四福晋如今又被软禁着,也就剩下她和九福晋了。而如今她成了皇后,一个在宫里,一个在宫外,见面也比以前更难了。 “看你这气色,就知道月子做的好。”一见面,池小河就打趣九福晋,“圆润了不少呢!” “皇嫂就别笑话我了!”九福晋不好意思的笑道:“以前的衣裳都穿不上了,这腰身粗了这么多,我都快愁死了。” “你现在是有儿万事足,圆润更有福气。”池小河笑道。 “皇嫂这不马上又要有个小阿哥了?”九福晋笑道:“我瞧着,皇嫂气色也不错呢!” “我倒是想要个女儿。”池小河笑道:“已经有两个小子了,再有两个女儿,多好。” 雅尔哈不是她生的,而且出生的时候她正有孕,也几乎没照顾过。等她生了弘曦,正经开始关注雅尔哈的时候,那孩子都已经开口说话了。所以池小河还蛮想生个女儿,从她一出生就开始亲自养。 “不管是儿子、女儿都好。”九福晋笑道:“我就羡慕皇嫂的好孕气。” “这生孩子呀,有一就有二。”池小河安慰九福晋道:“你调理好身子,后面两个、三个都会跟着来的。” “那我可记着皇嫂的话!皇嫂说有二有三,那肯定有!”九福晋道。 池小河对九福晋家的弘曜也很喜欢。孩子养的白白胖胖的,而且一逗就笑,特别可爱。这让她想起了弘旺和弘曦小时候,对自己肚子里的孩子也越期待了。 “我是真喜欢小孩子。每次看到这些小家伙,就觉得开心,好像不自觉都会笑起来。”池小河道。 她想着八爷之前说以后再不让她生的话,竟还觉得有些遗憾。若是身体状况可以,她其实很想再给八爷多生几个孩子的。像德妃就是三十多岁才生下的十四阿哥。她如今才二十多,按理是没问题的。只怕到时候说服八爷才是最大的阻碍吧!想到此,池小河不由笑了起来。 第1054章 九福晋的劝解 说到孩子,九福晋就想起之前听九爷说朝臣们想要往八爷后宫塞人的事。 同为女人,她当然知道池小河若是听到这事后心里会多难过。而且孕期的人本就爱多想,听到这种事情只怕是更容易钻牛角尖。虽然九爷说八爷当时就拒绝了,但后宫里还有太后在,也不知道会不会说这事。 九福晋自己是深受其苦的。她嫁给九爷几年,第一胎无意中小产,之后就再没动静。有时给宜妃请安的时候,也难免会被敲打几句。那会九爷并不宠她,后院其他人那里去的也算多。可偏偏后院的女人们都没动静。于是宜妃就把这笔账都算在了她头上。遇到选秀也是想方设法的塞人。 这次选秀她还在孕中呢,宜妃也没少挑人。用她的话说,正是因为孕中不便伺候爷们,所以才更要进新人。 她那会心思重,自己怄气了好几日。想当初还是池小河时不时的来看望她,开导她,才让她平平顺顺的生下了孩子。 所以九福晋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问一问。若是池小河心里有疙瘩,她也正好劝解劝解。很多时候事情轮到自己身上才更难受。当初池小河能劝解她,未必现在就不需要旁人的劝解。 “皇嫂,太后娘娘对您有孕肯定很高兴吧?”九福晋不好直接问,只能旁敲侧击。 池小河完全不知她所想,笑着回道:“要添孙了,自然是高兴的。” “那,那太后娘娘可有说别的?”九福晋又问道。 “别的?你指什么?”池小河不解道。 九福晋咬咬牙,道:“就,就是皇上后宫的事?” 池小河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九福晋的意思,一时间有些沉默。 “太后是不是让你劝皇上雨露均沾?”九福晋急道。 池小河笑了笑,道:“太后这也是人之常情。” “皇嫂真这么想?”九福晋打量着池小河的脸色,小心翼翼的问道。 “不然呢?”池小河依旧是一脸的笑,“九弟妹是怕我心里难过?” “皇嫂能看开自然最好了。”九福晋道:“皇嫂如今有孕在身,旁的都别往心里去,养好身子最重要。” “这是把当初劝你的话拿来劝我了?”池小河看着九福晋担忧的样子,心里一阵感动,“放心吧,这些事我并不放在心上。其实旁人怎么说,我都不在意。我在意的从来只有皇上的态度。只要皇上是站在我这一边的,旁人想插手也插手不了。” “那到也是。”九福晋点头,“我听我们爷说,皇上在朝堂上直接训斥那些朝臣呢!说他们不好好办差,尽想着掺和皇上的家务事!” “是么?”池小河这还是第一次听说,毕竟八爷都没在她面前提起过。 “皇嫂不知道?”九福晋也有些惊讶,忙道:“皇上肯定是怕你听了不舒服,索性不和你说。” “嗯,这像皇上做出来的事。”池小河笑道:“所以你看,在我不知道的时候,皇上自己就已经把这些事解决了,我还有什么好想不开的。” “皇嫂,我真羡慕你。”九福晋看着池小河,感慨道:“您同皇上这么多年,感情还这么好。” “你同九弟如今不也是越来越好?”池小河笑道。 九福晋被说得有些不好意思,脸颊都有些红了,“那同皇嫂比还是差远了。” “两口子过日子,好不好,舒不舒服,只有自己心里最清楚。找到最适合你们的相处方式就好,同旁人没有什么可比性。”池小河神色认真道:“我同皇上这么些年,也不是没有吵过,闹过。你想啊,这夫妻俩本是陌生人,突然在一起过日子,哪有那么契合的,可不得花时间磨合?只要有心把日子往一块儿过,两人就能磨合好。” 九福晋听了这番话,自己想了想,不由对池小河露出佩服的神色,“每次同皇嫂聊天,总能有收获。皇嫂这番话说的真好。” “这也算是我的一点心得吧。”池小河笑道:“都说将心比心,我觉着两口子过日子也是以心换心的过程。当然,咱们都是幸运的,换出去的真心没有被糟蹋。” “是啊。”九福晋点点头。 两人一时间都没说话,但池小河敢保证,九福晋这会肯定也是想到了四福晋。她们这几人当中,也就四福晋的付出远比回报的多。早逝的十福晋虽然是不幸的,但她嫁给十爷后的日子还是被宠着的,过得也是快活的,同四福晋比起来,连她都算是幸运的。 眼瞅着气氛不太对,池小河笑着换了另一个话题,“对了,你午膳想吃些什么?” “那我就不客气了,今日就多叨扰皇嫂一会儿了。”九福晋笑道:“想吃鳜鱼了,皇嫂这可有?” 北方这鱼不常见,从南方运过来成本也高,寻常人家是吃不起的。便是九爷府上也不常有。当然,皇宫里也是要看每日采买情况的。 九福晋其实就是随口一说,并没指望真的有。谁知她运气不错,池小河这几日就想吃这个,所以厨房里都备着有。 “可见你是个有口福的!”池小河笑道。 “嘿嘿,我是沾皇嫂的光。”九福晋笑道。 这一日之后,九福晋便常来。天还没太热,她也正好带着孩子多在户外活动。而池小河在将养了一个多月后,也总算是被太医允许可以下地走两步。 此时畅春园的荷花开的正好,她便邀着九福晋一块儿游船赏荷。 其实陪着自家爷们一块儿来畅春园这边的并不只有九福晋。五福晋、三福晋也都在附近的庄子上住着。只是她们之前同池小河的交情就不深。如今池小河一下成了皇后,她们也不敢贸然亲近。 不过这畅春园毕竟不如深宫高墙那么威严,两人听说九福晋常带着孩子往这边跑,便也合计着一块儿来给池小河请安。 结果没想到池小河不在住处,而是在游船赏花。两人便索性往湖边找了过来。 第1055章 望夫石 三福晋和五福晋都是带着孩子的。三福晋自己没孩子,便带着田氏的儿子,也是三爷如今的长子,五福晋则是带着自己的儿子一块儿。再加上船上原本就有雅尔哈和九福晋的儿子,倒是一下子热闹起来。 池小河并不是一个很喜欢热闹的人。但偶尔热闹一下也还是挺高兴的。主要是她喜欢小孩子。不管大人如何,只要孩子们都是乖巧可爱的,凑在一块儿玩耍就让人看着高兴。 当然,今时不同往日,她的身份地位已经不需要再费心神去迎合别人,或是小心翼翼的斟酌哪些话该说哪些话不该说。对着三福晋和五福晋虽不如对着九福晋这么轻松自在,但也无需有什么顾虑。 因而大家在一块儿的气氛还是很愉快的。 “再过上十日左右,就是吃莲蓬最好的时候了。”三福晋看着荷塘里有些已经结好的莲蓬道。 “夏日里,莲子是最好的时令水果了。直接吃,或是做菜,做点心都好。”池小河道:“我最爱冰镇莲子了,今年怕是不能吃了。” 她每年到了夏日还是挺怕热的。所以虽然身子不算太好,但也偶尔会贪凉想吃冰镇的。像冰镇西瓜,冰镇酸梅汤这种寒性重的,八爷是绝不允许她入口的。但冰镇莲子则要好的多,因而还能吃一些。只是她今年有了身孕,这些冰镇的应该都会被禁止。 “娘娘熬过这几个月就好了。等明年想吃多少没有呢!”三福晋笑道:“您如今身子是最重要的。皇上可是紧张的很。” “是啊!想当初我有孕的时候也是好多不敢吃,就怕对孩子有影响。如今回过头来看,一切都是值得的。”五福晋笑道。 九福晋则是小声道:“皇嫂,其实偷偷吃一两颗没事的。我那会就偷吃了的。” 池小河惊讶的看着九福晋,“没想到咱们这里面你最大胆啊!你居然敢背着九弟偷吃?” “就一两颗,解馋嘛!”九福晋道:“皇嫂应该知道啊,这有孕的时候想吃个什么没吃到,真是做梦都在流口水,太心酸了!” “这倒是。”池小河不由笑了起来,她有过两次身孕,当然知道这滋味是有多难受。不过好在她每次想吃的东西都吃到了。 “可真没想到九弟妹还有偷吃的时候。”三福晋看着九福晋也是一脸的感叹,“我还以为九福晋定是最老实的一个。” “你们可不许说出去啊!”九福晋做了个嘘声的动作,“我们爷可一点都不知道!” “如今知道了也拿你没办法,吃都吃了!”池小河笑道:“看你家那大胖小子,也没受半点影响,你还怕他秋后算账啊!” “他训人可凶了!”九福晋委屈巴巴的道:“我可不想挨训!” “哟,没看出来呢!”池小河笑道:“九弟还是个爱训人的性子?” 女人们聚在一块儿总免不了说起孩子、丈夫,府里的那些琐碎事情。池小河已经好久没这么聊过天了,船上时不时传出欢声笑语。 八爷今日难得早下朝,本是想陪池小河一块儿用午膳的,却不想扑了个空。问了奴才才知道她出来游船了。谁知走到荷塘边就听见一阵笑声。 “说什么呢,这么开心?”八爷远远瞧着,不由小声嘀咕了一句,心里莫名冒出一股酸意来。 亏他还巴巴的担心她一个人呆着闷,想着今日下朝早可以回来陪她解闷。结果人家自个儿玩的不知道多高兴。 赵仁宽跟在八爷后面听到这酸溜溜的语气,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他现在觉得不是皇后娘娘黏着皇上,而是皇上黏着皇后娘娘。这要是说出去,怕是都没人信! “皇上,要不奴才上前去叫一声?”赵仁宽主动开口问道。 “不必,朕先看看。”八爷道。他也不知道跟自个儿叫的什么劲,就是想看看他若是站在荷塘边,池小河到底什么时候能注意到他。 “那皇上站在那边树荫下吧,这儿有太阳。”赵仁宽提醒道。如今已经入夏,日头还是挺毒的,若是站在太阳下时间长了,他怕八爷中暑。 “嗯。”这一次八爷没拒绝,往树荫下挪了几步。 池小河她们坐的船停在荷塘中央已经好一会儿了。也是巧,池小河坐着的方向正好是背对着八爷的,因而八爷想等池小河发现她,怕是得等到船换个方向,或是别人发现后告诉池小河。 赵仁宽陪着八爷站了好一会儿,看着八爷的背影都有些无奈了。他上前喊一嗓子不好么?在这要站到猴年马月呀! 可八爷偏执拗的不吭声。 其实要搁在平日里正经皇帝出行,池小河肯定能看见。因为前前后后得有不少人跟着,那阵仗想不注意都难。但八爷今日就带了个赵仁宽,主仆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要不是往这个方向看,真注意不了。 好在坐池小河对面的九福晋是个眼睛尖的。她扫过荷塘边树下的一抹明黄,心里就闪过一个念头,于是又赶紧看了一眼,这才看清真是八爷。 “皇嫂,那是皇上来找您了吧?”九福晋指了指池小河身后开口道。 “哪?”池小河回头看了一眼,就见八爷站在柳树下的挺拔身影。 “啊,还真是皇上!”三福晋和五福晋也看到了。 “皇额娘,是皇阿玛!”雅尔哈也看到了。 “靠边吧。”池小河道。八爷这样子明显就是等她的。她还说今日留大家一块儿用膳,热闹热闹,看样子是没戏了。 三福晋和五福晋的神色明显没刚才放松了。对于八爷,她们都比较敬畏。只有九福晋好一些,毕竟她这些日子常来,也碰到过八爷几次。她早已经发现,在池小河面前的八爷一点都不可怕,很好说话的。 “皇上,船靠过来了!”赵仁宽叫了一声,心里念了一声阿弥陀佛。 “朕知道!”八爷淡淡道。 赵仁宽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不由庆幸池小河可算是看见了,不然皇上得站成望夫石! 第1056章 饭量惊人 随着船往岸边越来越近,八爷的样子也越来越清晰。池小河脸上不由露出笑来。 虽然同九福晋她们在一块儿也很开心,但见到八爷也高兴。要知道最近八爷都很忙,像这种不到中午就出现的时候几乎没有。很多时候都是早出晚归的。 等船靠了岸,三福晋、五福晋、九福晋就纷纷行礼。池小河倒是坐着没动,就笑盈盈地看着八爷。 “皇后是要留客用午膳么?”八爷问了一句。 不待池小河开口,三福晋几人都纷纷说还有事先走,就不留下来用膳了。 开玩笑,谁看不出来八爷这个时候来找池小河,就是要一块儿用午膳的。她们留下来算怎么回事,还不赶快识趣的离开。 池小河有些想笑,但当着大家的面还忍着,客套的同三福晋她们相约改日,然后目送她们离开。 “皇后还不想下船?”八爷站在岸边看着稳如泰山的池小河道。 “皇阿玛、皇额娘,儿臣想起今日张贵人还等儿臣一块儿用午膳呢!儿臣先告退了。”雅尔哈这会也找借口离开了。 今日原本张氏是要陪着雅尔哈一块儿过来的,不过昨日她晚上散步的时候不知怎么崴了脚,不便走路,所以今日就在住处歇着。雅尔哈这个借口找的到也合适。 待雅尔哈一离开,也就剩了船下的八爷和船上的池小河两两相望了。 “爷不想来陪臣妾一块儿赏荷么?”池小河坐在船上发出邀请。 她刚就已经从八爷的语气里察觉出了几分委屈。 “皇后若还想多赏会荷,爷自然奉陪。”八爷说着就上了船,好像就等着池小河这句邀请似的。 池小河心里好笑,这男人有时候也跟个小孩似的,时不时还要撒娇,得顺毛摸。赵仁宽则是在心里给池小河点了个赞,要说还是皇后娘娘厉害,一句话就能把皇上给安抚了。 畅春园的这一池塘的荷花还不止一个品种,粉的、白的、艳红色的,好几种。坐在船上不止能近距离欣赏,还能时不时拉几枝到跟前闻一闻,摸一摸。 “爷给挑几枝含苞待放的回去插着。”八爷道:“到时候屋里都是荷香。” “好啊!”池小河期待的看着八爷去摘荷花。她其实刚就想这么干了,但她肯定不能自己动手,不然旁人的人得吓死。 她现在就是个国宝,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走个路都得有人搀扶的日子。 八爷很快就挑了几枝荷花,还摘了一片嫩荷叶给池小河玩。以前在府里的时候,花园里也有一片荷塘,夏日的时候池小河偶尔就会顶着一片荷叶在树荫下乘凉。 “突然就想吃荷叶鸡。”池小河把玩着荷叶道。她近来胃口变得更好了,时不时就想吃东西。 “想吃就让膳房做。”八爷笑着就对身后的赵仁宽道:“一会儿下船你去膳房一趟。” “喳!”赵仁宽忙应道。 “荷叶包饭其实也好吃。”池小河眯着眼,细数着同荷叶、荷花有关的菜式。 “索性给皇后来个全荷宴吧。”八爷笑道。 “哈,那可真是让人期待了!”池小河笑道,“厨子们估计又要觉得我给他们找事了!” “他们敢!这是给他们提高手艺的机会!”八爷霸气道。 “不过之前咱们在府里其实就弄过不少。这个季节荷塘里的东西能拿来做菜的食材可不少。菱角、藕、莲子、荷叶、荷花,都是宝贝。”池小河道。 “爷有时候想,你上辈子肯定不是京城人。”八爷笑道:“肯定是在南方的湖边长大的!” 池小河嘿嘿一笑,心道,她穿越前可不就是么! 船在荷塘里转了一圈,池小河便饿了。她今儿出来的时辰不短,这会不仅饿,还有几分疲惫。八爷不由小声责备了几句,“爷知道你是在屋里闷的久了,想出来走走,但还是要量力而行。如今太医又不是不让你走动,若是累着了,又被禁足了,不是得不偿失?” “爷教训的是!臣妾下次一定注意。”池小河自知理亏,态度很好的认错。 八爷见她这个样子,倒是不好再多说什么。池小河心里暗笑,她就是仗着八爷宠她才敢这样。 午膳果然就有池小河刚刚想吃的荷叶鸡。鸡肉的香味和荷叶的清香混合在一块儿,让人闻着就想流口水。这其实是道比较清口的菜,但池小河这次有孕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想吃辣的。因而又让厨房备了辣椒蘸水。 八爷眼睁睁看着池小河就这么边蘸辣椒水边往嘴里塞鸡肉,整整吃了半只鸡,惊的自己都顾不上吃了。 “再来半碗饭吧,这鸡太好吃了。”池小河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皇后不觉得撑?”八爷没忍住问了一句。 池小河刚还没注意,现在才发现八爷都没怎么动筷子,顿时有点不好意思起来,“臣妾觉着好像还没吃饱。” ?!八爷一时呆住。之前池小河两次有孕都没现在这么能吃。 “不是臣妾要吃的!是他太能吃了!”池小河忙指了指自己的肚子,甩锅甩得相当干脆! 八爷盯着她丝毫没有起伏的肚子,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爷别尽看着臣妾吃啊,爷也吃啊!”池小河笑着给八爷夹了一块儿撕好的鸡肉。 “能吃是好事。”八爷忙道,“只要皇后吃得舒服,想怎么吃都行。” “臣妾现在觉得这孩子肯定是个小子!哪有丫头这么能吃的!”池小河瘪着嘴摸了摸肚子,她真的很想要个女儿啊! “但爷看你这胎怀像同之前两个都不一样,也说不准。”八爷安慰道。 “但愿吧。都说酸儿辣女,臣妾这一胎特别爱吃辣,搞不好真是女儿。”池小河点头,自己给自己打气,说着又吃了一口蘸了辣椒水的鸡肉。 八爷看得哭笑不得,只能自己安慰自己,胃口好总比吐得吃不下东西好。之前池小河胎像不好的时候,他还担心头三个月会反应很大,现在看来,倒是多余担心了。 第1057章 各种准备 好吃好喝的养着,池小河的气色就更好了。最近太医来诊脉的结果也不错,说是比之前预料的要好。 本来这是值得开心的事,但八爷这会却有些顾不上。康熙来了畅春园这段日子,身体却是一日不如一日了。早先时候的恢复更像是一种回光返照。 良妃、宜妃和荣妃三人每日轮流在康熙的身边陪伴,而八爷一有空也是往那跑,连陪池小河的时间都少了许多。 弘旺和弘曦作为八爷的两个嫡子,也是少不了要经常过去看望康熙的。这样一来,池小河这个皇后不去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八爷一直怕她辛苦,之前都没让她去。再加上康熙现在状况不太好,池小河一个孕妇过去也觉得有些不吉利。 但如今却是不去不行了。 本来让康熙来畅春园是为了避暑,可现在他的屋子门窗都关的紧紧地,竟是怕他受凉。可对池小河这个体温本就比正常人要略高些的孕妇来说,那就闷热的厉害了。 她才进去没一会儿,就觉得自己后背出汗,也是亏良妃她们每日里都在这里陪上几个时辰。 池小河在床边给康熙行了个礼,但他已经说不出话来,应该说神志都已经不清醒,所以压根不知道来的人是池小河。 “皇阿玛怎么一下子这么严重了。”池小河还是有些难过的。嫁进皇家十年,她虽然接触康熙不太多,但她对康熙的印象其实还不错。至少对她这个儿媳妇是不错的。在一众妯娌中,她自认还是康熙比较喜欢的那个。就连她的孩子们也被康熙表扬过。这些年中,她和孩子们从康熙那得的赏赐也是不少的。 “太医说也就是熬日子了。”良妃在一旁道:“这次中风后太上皇的身子就大不如前,便是拿补药都吊着,还是一日比一日衰败。这个夏天怕是要熬不过去了。” 池小河听得唏嘘不已,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如今身子渐重,还是少过来。你皇阿玛知道你的孝心。”良妃道。不管她对池小河这个皇后有什么意见,但对池小河肚子里的孩子还是很重视的。 “皇上也是这么说。可儿臣还是想多来看看太上皇。”池小河道。康熙得的也不是什么传染病,不过是中风之后的衰亡,她其实来看看并不碍事。她没有什么不吉利的那些想法。 不过显然不是良妃一个人这么认为。一旁的宜妃也劝道:“你过来也只是看看,太上皇现在几乎没有清醒的时候,也不可能同你说话。听你皇额娘的,你如今养好身子,平安生下小阿哥,就是对太上皇最大的孝心了。” 池小河也不好辜负大家的一片好心,只得先离开。 “娘娘不必自责,太上皇若是此刻醒着,肯定也是让娘娘以自个儿的身子为重。”春燕看出池小河情绪低落,也劝了一句。 池小河摇摇头,道:“本宫不是自责,本宫只是感叹这人的生命脆弱。再强大的人,终究是逃不过死这一关。本宫还记得十年前同皇上大婚后进宫去谢恩,那是本宫第一次同皇阿玛说话,也是第一次看清皇阿玛是什么样子。本宫选秀的时候,都没敢抬头仔细看。那会的皇阿玛看起来多年轻啊,说是三十来岁都有人信。这十年间,发生的事情太多了。” 池小河轻轻叹了口气,历史上的康熙可是活到了快七十岁,可现在,这是连六十岁都够呛的节奏。 “生老病死,这是谁也没办法的事。娘娘就别为此伤神了。”春燕安慰道:“娘娘想开些,太上皇这样整日躺在床上也是难受。” “是啊,谁也没法子的事。”池小河勉强笑了笑。皇帝富有天下又如何,一样不可能长命百岁。所以这人啊,还是要过好现有的日子,至少死前不会有太多的遗憾。 这之后,池小河便没再去看望康熙,但是每晚八爷回来她都会问一问情况。如今康熙的状况已经出进气少,出气多了,若不是参汤吊着,怕是很快就没了。 八爷也是没法子,康熙若是此时驾崩,还有很多事情要准备,内务府那边接到消息已经急坏了,大夏天的,停尸用的冰就得不少。之前八爷也不好透露太多康熙可能熬不过两三个月的事情,所以内务府没能提前预备。好在八爷早早的就带着一家子来了畅春园这边避暑,今年用冰到比往年要少,可以省出一些来。 “到时候怕还是得委屈你几日。”八爷看着池小河,不免有些担心,“你这胎像刚稳一些,爷本是以为皇阿玛能撑过这个夏天的。” “皇上不必担心臣妾,臣妾现在身体状况还好。到时候臣妾自己也会多注意的,不会逞强。”池小河道。 若是康熙驾崩,她作为皇后要参加的仪式是很多的,哭灵就是个很耗费体力和精力的事。她便是不怀孕的时候都不一定能撑下来,更何况如今还是双身子。 不过就像池小河自己说的,她会很注意自己的身体状况,绝对不会逞强。若是有不舒服,绝对第一时间休息。她不会为了所谓的好名声就不拿自己和孩子当回事。 “爷想说的就是这个。你有孕的事情爷已经说出去了。之前瞒着是怕你胎像不稳,如今是想让你哭灵的时候能躲个懒。皇额娘那里我也提前说过,到时候让她帮你挡一挡。”八爷道。 “爷每次都替臣妾想到前面去了。”池小河柔柔一笑,“臣妾若再照顾不好自己,就太对不起爷了。” “今年的避暑又要提前结束了。”八爷道:“我已经让人通知贵妃了,让她做好接应的准备。等咱们回了宫,有什么事就让她去忙,你动动嘴便是。” “嗯,臣妾知道。”池小河点头,“孩子们是不是也提前说一声,臣妾怕到时候吓着他们。” “弘旺和弘曦爷已经说过了,雅尔哈那边就交给皇后了。”八爷道。 “好。”池小河应道。 虽说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说着这些事,心里难免还是不好受。池小河靠在八爷怀里,感受着这个男人身上熟悉的气息,才觉得踏实了些。 第1058章 进宫旨意 其实朝臣也都知道康熙快不行了。这事八爷没刻意瞒着。他已经登基,剩下最有利的竞争对手四爷认了罪,被关在宗人府里。其余的兄弟要么有自己的差事,要么还不成气候。至于老大和老二,八爷想了想,还是决定个这两人见康熙最后一面的机会。 太子万没想到八爷在主动把弘皙送回来后,竟然还会让他去畅春园见康熙最后一面。 他远在皇庄,但也知道康熙身体状况不好。弘皙从宫里回来后也同他说过,怕是熬不了多久。所以太子心里是有准备的。但再怎么有准备,想到上次见康熙他还有力气骂他,这次就是父子俩的最后一面,心里那份难过之情就怎么都压不下去。 他也一反常态的去了瓜尔佳氏的屋里。 “你说我要是去了,皇阿玛会和我说话么?”太子神色哀伤又带着几分迷茫。 他打出生就没了母后,但从康熙那却得到了其他兄弟们都羡慕的父爱。可这份父爱也是压力,让他一直努力的追随康熙的脚步,希望自己长大后也成为康熙那样优秀的帝王。 可随着他渐渐长大,父子俩之间的隔阂却越来越大。他觉得康熙防着他分权,故意培养其他的兄弟来压制他,康熙也觉得他心胸不够开阔,不能接受其他兄弟的优秀。 于是他暗中培养自己的势力,打压其他兄弟,以维护自己的太子之位。而康熙呢,虽然明面上还是维护他这个太子的,但暗中对他的不满却越来越多。 最终父子俩对彼此的不满越来越多,他这个太子位也越来越不稳。 说起来,他会鬼迷心窍的招惹康熙后宫的女人,也是发泄心中的愤懑。他当了三十多年的太子,眼看着康熙便是身体不太好了也不肯放权,心中的不满便越来越多。难道他要等到四五十岁再继位么? 人生在世也不过几十年,为什么他的皇阿玛不肯早日放权呢? 可如今得知康熙就快死的消息,那些曾经的怨恨就变得不值一提了。 “爷,皇阿玛心里肯定也是惦记你的。”瓜尔佳氏说了一句安慰的话。人有时候在死前是会放下很多东西的。太子毕竟是康熙唯一一个亲手养大的孩子,没准真的忘记了那些过往,只记得父子亲情。 “皇阿玛肯定还在生气呢!”太子苦笑道。他也不傻,没指望康熙真的原谅自己。只是心里难免会期望一下。 瓜尔佳氏在太子看不到的地方翻了个白眼,转过头来还是笑着安慰道:“爷就别想这么多了,明日见到皇阿玛就知道了。既然皇上让您去,肯定也是皇阿玛想见您。” “是吧,我也这么想。”太子的眼睛亮了一下,他就是冲着这点才生出那么点希望来。 当然,若是太子知道康熙现在根本就没有清醒的时候,他就不会再抱希望了。 “爷晚上早些休息,明日见皇阿玛也能精神些。”瓜尔佳氏道。她这话已经有赶人的意思了。 如今太子不来她这,她觉得挺好的。她自己养孩子,过自己的小日子,太子爱和谁闹和谁闹。安安静静地,比在宫里那会不知道轻松多少。她甚至觉得这段圈禁的日子里,她还越来越年轻了。 想想当初在宫里小心谨慎,步步为营的日子,瓜尔佳氏真心不愿回忆。而且她现在也不必像那时要处处揣摩太子的心意,处处为太子打算。所以这会不过安慰了两句,她就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太子却像是没听出来,坐着并没有动,端着个茶杯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瓜尔佳氏有些无奈,太子不走,她也不好开口直接赶人,索性也不吭声,自顾自的喝起茶来。 “明日你同爷一块儿进宫吧。”太子道。 “不好吧?皇上的旨意没说让臣妾一块儿去。”瓜尔佳氏道。她倒不是不想去,其实她心里对康熙还是有感情的。她在宫里那么些年,康熙对她这个儿媳妇一直不错,甚至可以说很喜欢。即便是后来太子出事,康熙对她也没迁怒。 不过圣旨说的是让太子一个人进宫,她贸然跟着去,总是不大好。 “你是皇阿玛的儿媳妇,皇阿玛如今病重,你本也该跟着一块儿去看看。”太子道:“明日你同爷一块儿,到时候进了宫,老八还能赶你出来不成!” 太子至今说起八爷都不叫皇上,他心里对八爷继承了皇位是一百个不服气。若是四爷继位,他还好想点。 瓜尔佳氏懒得纠正,见太子坚持,她也只能点头道:“那臣妾陪爷一块儿吧。”反正到时候真要是被说抗旨,也有太子在前面等着。 而大阿哥那边,接到八爷的旨意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他自从被圈禁,就几乎得不到外界的消息,宫里也没再派人来过。他这个康熙朝的嫡长子仿佛被人遗忘了一般。他以为自己后半生再没机会踏出府门,却不想再出去就是见康熙的最后一面。 他看着来传旨的小太监,忍不住问道:“皇阿玛已经病很久了么?” 八爷登基在他看来很突然。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所以也不知道康熙被气的再次中风。 “打皇上登基前,太上皇的身子就不太好。”小太监道。 “是么?”大阿哥愣了愣神。他记得之前康熙身体在康复中的,怎么就急转而下了呢? 但小太监显然不会说太多。他把旨意传达到了就准备离开。 谁知大阿哥又问了句,“胤礽明日是不是也进宫?” 小太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大阿哥说的胤礽是谁,回道:“这奴才就不清楚了。奴才只奉命来给您传旨。” 大阿哥笑了笑,也没继续追问,摆了摆手,示意小太监可以离开了。康熙一向疼爱太子,既然都叫他进宫了,肯定也让太子进宫了。 他们俩斗了一辈子,结果最后却便宜了老八。也不知明日进宫见面会是个什么样的场景。他突然有些期待起来。 第1059章 还要争吵 原本八爷是想等着康熙在畅春园咽气再回宫办丧事的。但良妃和德妃她们都建议还是先回宫里,觉得康熙吊着这一口气,也是想回宫。毕竟他在宫里出生,宫里长大,这一生都在紫禁城里。 八爷想了想,决定采纳这个建议便先护送康熙回了宫,而让池小河带着孩子们后一步回宫。 回了宫,八爷就给大阿哥和太子下了进宫的旨意。他想着康熙死前也许不会想见四爷,但这两个孩子怕是想见的。他还算是平稳的继承了这个皇位,那边尽量满足康熙死前的愿望吧。 虽说康熙现在几乎没有清醒的时候,但八爷还是在他的床边把这事说了。也许是真有感应,八爷觉得他说完后,康熙的眼睛动了动。 说起来,他也有许久没见这两个哥哥了! 从小到大,他几乎是在两位哥哥的阴影下长大的。朝中人人都知道武艺高强的大阿哥,和能文能武,英俊睿智的太子。而他这个生母地位低微的八阿哥,并没有多少人知晓。乃至他十七岁被封贝勒时,朝中不少大臣还觉得惊讶,不知道他有何优秀,能入了康熙的脸。 那时候大阿哥身后有明珠,太子身后有索额图,他有什么?他什么都没有,全靠自己。 说起来,他其实连老三、老四、老五也是比不上的。老三的母妃是荣妃,位居四妃之一,早年是很得宠的。老四就不必说了,德妃长宠不衰,还沾了个被孝懿仁皇后养大的光。至于五爷,有得宠的宜妃,还有太后罩着,真是人人都比他要活得容易。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不甘心,才想着给自己,给额娘挣一条路来! 同样都是皇子,他为何要低人一等?他明明不比谁差,为何要仰他人鼻息? 好在他终于成了最后的赢家!终于坐在了这至高的位置上! 看着在下面给自己行礼的大阿哥和太子,八爷的眼里闪过一丝淡淡的笑意。如今尘埃落定,他到没了炫耀的心思。作为胜利者,他不介意更大度一些。 “大哥、二哥坐下说话吧。”八爷道。 大阿哥和太子谢恩过后才起身坐下。两人被圈禁的时间不短,便是此番进宫,也是有专人一路护送。当然,这是好听一点的说法,说难听点,实际上是押送。 当年的意气风发现在已经在两人身上看不到了。太子甚至还发福了些,脸上也有些浮肿,到像有些纵欲过度。 八爷想起池小河从瓜尔佳氏那得到的消息,太子如今沉迷新人,颇有些只专注美色,不闻窗外事的意思。 而大阿哥则是清减了不少,身上的衣裳都有些不合身,显得空荡荡的。 简单的寒暄过后,八爷也没多说什么,领着两人就往乾清宫去。 “皇阿玛如今已经是昏迷不醒,你们去了,他也未必知道。但朕想着,皇阿玛对大哥、二哥一向疼爱,如今就要走了,怕是想见见你们的。”八爷淡淡道。 大阿哥和太子对视一眼,两人都有些吃惊。毕竟他们都以为这次能进宫是康熙的意思。但这话里的意思,让他们进宫完全是八爷的意思了。 “此番能见皇阿玛最后一面,还要多谢皇上了。”大阿哥又道了声谢。 太子也跟着说了一声。 “大哥、二哥也不必谢朕。朕也是为了让皇阿玛走的没有遗憾。”八爷道。 进了乾清宫,便是一阵浓浓的药味扑面而来。大阿哥和太子都微微皱眉。曾经他们都是这里的常客。除了上朝,也时常因为要同康熙讨论事情而留下来。太子甚至时常在这里陪康熙一块儿用膳。 而如今再踏入这里,两人都不免有些恍惚,仿若隔世一般。 进了里间,良妃也在,大阿哥和太子又连忙行礼。如今良妃已经是太后,不像当年都是跟在他们母妃身后的那个没有存在感的人了。 大阿哥突然想起了自己的额娘惠妃。他如今被圈禁在外面,也不知道惠妃在宫里过的如何。以前同良妃一个宫的时候,他额娘可是明里暗里对良妃多有打压的。如今良妃当了太后,他额娘还能有好日子过? 大阿哥看了一眼八爷,突然想要不要一会儿求个恩典,能让他去看看惠妃。毕竟他很难再有机会进宫了。 “皇额娘,皇阿玛今日情况如何?”八爷先问了康熙的情况。 “还是老样子。”良妃道。 其实八爷也知道,不过是例行问一句。他点点头,错开身子,示意大阿哥和太子上前来。 床上躺着的人面容枯瘦,脸色蜡黄,哪里还有半点帝王之气!饶是大阿哥和太子早有心理准备,看到这一幕时还是不免红了眼眶。 “皇阿玛!”两人齐齐喊了一声。 床上的人没有半点动静,似乎并没听见两个儿子的喊声。 大阿哥和太子就更加难受了。哪怕是这会康熙睁开眼骂他们呢,也好过这样要死不活地躺在床上。 “这几日皇阿玛就靠着一点参汤吊着最后一口气。”八爷在一旁道:“朕同太后先出去,大哥、二哥有什么话自个儿同皇阿玛说吧。朕相信他能听到的。” 说罢八爷就搀扶着良妃先行离开了。大阿哥和太子冲两人躬身,目送两人出了屋子,这才转身看向床上的康熙。 一时间两人都没说话,过了会,还是太子先打破沉静,“大哥想对皇阿玛说什么?认错?忏悔?” “我?”大阿哥看了一眼太子,像是听见了什么好笑的话,他嘴角微扬道:“二弟是在说自己吧?你做出那等丑事来,也有脸见皇阿玛?老八竟然说皇阿玛肯定会想见你,啧啧,这是故意来气皇阿玛的吧!” “大哥又比我好多少?”太子冷笑,“别以为你自己就有多无辜!你私下做的那些事,真以为皇阿玛不知道?” 眼看着两人就要吵起来,留在屋里伺候的李德全突然轻声咳了两声。待大阿哥和太子看过来,他才开口道:“两位阿哥到如今还要在太上皇面前争吵么?” 第1060章 这是有多宠啊! 这也就是李德全能开口说这句话了。他在康熙身边伺候多年,不同于普通的奴才。便是八爷在这,对他也是颇为尊敬的。 太子看了大阿哥一眼,转头对李德全笑道:“李公公说的是,爷今日是来看皇阿玛的,没闲功夫同不相干的人说话。” “呵!”大阿哥翻了个白眼,扭头一副懒得同太子计较的意思。 太子挑了挑眉,没再理会大阿哥,而是走到床边蹲了下来,轻轻唤了一声,“皇阿玛。” 康熙的眼睛突然动了动,太子神色一喜,忙道:“皇阿玛,儿臣保成啊!您听到了么?保成来看您了!” 保成是太子的小名,大阿哥也有个类似的,他叫保清。那会康熙的孩子出生夭折的多,为了让孩子们好养活,便都取了小名,大阿哥还曾经被放在大臣家养了几年才接回宫。后来他们俩站住了,再往后的孩子们便没了这个小名。 大阿哥站在床边,神色也有些动容。小时候,宫里就他们两个孩子,也曾经有过哥俩好的时候。只是那个时候太过遥远,连记忆都模糊了。 然而康熙并没有如太子期待的那般睁开眼睛。他在惊喜过后就只剩下失望和难过。他曾经敬仰的那个男人已经虚弱至此。 “皇阿玛,您能听见保成说话么?”太子又问了一句,但床上的人依旧没有动静。 “皇阿玛,儿臣还带了福晋来,是您当年给儿臣选的福晋,您想见她么?”太子又问。 他执意带着瓜尔佳氏进宫,本以为康熙肯定会见。谁知道康熙压根不会清醒。八爷倒是没说他抗旨,而是让人领着瓜尔佳氏去坤宁宫了,说是皇后想见一见。 他这会巴巴的问一句,倒像是犯了错的孩子刻意向父母讨好的样子。你看,我知道错了,知道你这么多年为我的好,知道你选的福晋也是好的,你睁开眼再看看我好么? 康熙的眼睛又动了动,但却没有睁开。 大阿哥在一旁看得心里难受,也忍不住凑过去叫了一声,“皇阿玛,儿臣保清来看您了。” 李德全心里唏嘘,扭头看向窗外,抹了一把自己泛红的眼眶。 床边时不时传来大阿哥和太子说话的声音,兄弟俩终于没再争吵,你一句我一句的说了起来。 坤宁宫里,池小河万没想到有机会见到瓜尔佳氏。 之前肖嬷嬷和秋梨去看了回来说瓜尔佳氏如今气色不错,她心里想着,都被圈禁了,能好到哪里去。怕不是她们安慰的话。 直到今日见着了,她才知道不假。瓜尔佳氏竟是比在宫里时气色要好,人也圆润了些。 两人一时间都有些感慨,对着看了会,忍不住一块儿笑了起来。 “看到二嫂真的气色不错,我就放心了。上次秋梨回来说,我还总不太敢相信。”池小河道。 “我如今带着孩子过好自己个儿的小日子就好,没什么不顺心的,可不就气色好了!”瓜尔佳氏笑道:“我还没恭喜娘娘,皇上一登基,您就有了身孕,可真是喜上加喜。” “这孩子是会挑时间。”池小河笑着摸了摸肚子。 “只是接下来,娘娘怕是要辛苦些日子,可得照顾好自己。”瓜尔佳氏道。 池小河知道她是只康熙丧事的事,点点头,道:“我不会逞能的,会以身体为重。” “是啊,身子是自个儿的。更何况娘娘如今是双身子,就更要注意。相信皇上也重视的很,我不过是多嘴说一句。”瓜尔佳氏道。 “一会儿我陪二嫂去看看皇阿玛吧。”池小河道:“我觉得皇上说的没错,二嫂以前在宫里的时候,皇阿玛就喜欢二嫂。如今二嫂来送送皇阿玛,也好让他走的没遗憾。” 瓜尔佳氏苦笑道:“这么多年,我倒是辜负皇阿玛的喜欢了。” “二嫂怎么能这样说。”池小河不赞同的摇头,“夫妻间的缘分不是一个人努力就行了的。这么些年,你做的努力,皇阿玛都看在眼里的。” “现在说这些也无用了。”瓜尔佳氏笑了笑,道:“不管怎么说,都谢谢皇上还能给我们爷一个见皇阿玛最后一面的机会。皇上心胸宽广,不计前嫌,是我们的福气。” “本都是一家人,二嫂说这话便生分了。”池小河道。 瓜尔佳氏点点头,犹豫了片刻,问道:“娘娘可知道四弟妹的近况?” 她是听说了四爷的事,知道四福晋的日子肯定不好过。但听说八爷没要四爷的命,又觉得有池小河在,怕是会对四福晋照顾一二。 池小河叹了口气道:“我没见着人,也不便让人去看。皇上倒是说他有暗中派人看顾。但我能想到四嫂的日子肯定会比之前艰难。” “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有皇上暗中看顾便好。”瓜尔佳氏道:“日子肯定是要比以前紧巴,但未必就更难过。如今没了四弟这个靠山,府里的人都得靠着四弟妹,有些方面怕是比以往还要容易过些。” 池小河能理解她说的意思。以前四爷在,还不宠四福晋,后院就免不了有作妖的。特别是在四福晋没了儿子以后。但如今后院的女人都得仰仗着四福晋活,只怕是巴结都来不及,哪里还敢作妖。从这方面来说,反倒是要比以前省心。 “二嫂说的是。四嫂应该能过些清净日子了。”池小河笑道。 “对我们来说,能过清净日子就是最好的。”瓜尔佳氏显然感触颇深,“娘娘看看我就知道了,这人心里清净了,真的感觉不一样。” 两人正说着,门口传来脚步声,竟是八爷过来了。 “见过皇上!”瓜尔佳氏忙起身行礼。 “二嫂快免了,都是自家人,不必如此客气。”八爷忙道。便是看在池小河的面上,他对瓜尔佳氏也一直都还不错。 “爷怎么回了?”池小河有些惊讶,不是说大阿哥和太子都在乾清宫?八爷竟然放心把两人单独扔那? 瓜尔佳氏则被池小河这一声“爷”给惊到了。八爷都是皇帝了,池小河竟还能这么叫,这是有多宠啊! 第1061章 母子相见 其实平日里有外人在的时候,池小河都是叫八爷皇上的。但今日却是一时忘了。这会看见瓜尔佳氏惊讶的眼神才回过神来,于是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瓜尔佳氏在惊讶之后只余羡慕,自然不会说什么,也冲池小河笑了笑。 “刚送皇额娘回宫。”八爷回了池小河的问题,看向瓜尔佳氏道:“二嫂也去看看皇阿玛吧。这会大哥和二哥应该也同皇阿玛说的差不多了。” 瓜尔佳氏这会已经知道康熙在昏迷中,根本不可能说话。想来八爷也是特意给机会让大阿哥和太子在康熙死前说几句心里话。 “臣妾陪二嫂一块儿吧。”池小河道。八爷若是不过来,她本也是这么打算的。 “嗯,一起吧。”八爷点头,没有拒绝,他自己也跟着一块儿,三人一起去了乾清宫。 大阿哥和太子这会在康熙的床前已经说了不少话了。只是康熙并没有像他们希望的那样醒过来,甚至连点反应都没给他们。两人说不失望是假的,你一句我一句后渐渐也停了下来。 很快外面传来脚步声,大阿哥和太子对视一眼,都知道是八爷回来了,两人便彻底的不说话了。 “大哥、二哥已经说完了?”八爷问道。 “说多了怕扰了皇阿玛休息。”太子说完便对瓜尔佳氏招手,“你也来看看皇阿玛。” 大阿哥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八爷,他接到的旨意可没说能带福晋,没想到老八居然对老二还优待一些! 八爷并没留意大阿哥的眼神,他当初下旨并没有想那么多。就像太子说的,他看到瓜尔佳氏进宫了总不能赶出去吧。为这个就定罪抗旨也说不过去。自然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其实,若当年的大福晋在,大阿哥这会带进宫来,八爷也不会说什么的。虽然大阿哥这个长兄在弟弟们心中并没有多少好形象,但大福晋这个长嫂还是受弟弟们爱戴的。 只可惜大福晋也是个薄命的,为了生儿子早早的没了。她若是泉下有知,大阿哥如今被圈禁,还不知道会多伤心呢! 瓜尔佳氏便是心里有准备,看到康熙的那一刻还是红了眼睛。她跪在床前叫了一声“皇阿玛”,眼泪就流了出来。 池小河心里轻轻叹了口气,扭过脸去不想看这样让人伤感的场面。八爷伸手捏了捏池小河的肩,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笑容。 瓜尔佳氏没说两句,主要是说自己对康熙的挂念,再说了说自己的孩子便起身了。 “今日多谢皇上给我们这个见皇阿玛的机会。”大阿哥再次谢恩。 太子和瓜尔佳氏也跟着道谢。说起来,他们都是戴罪之身,八爷是可以不给他们这个机会的。当然,他们也知道,待康熙真的驾崩时,他们怕是不能来哭灵了。今日便是最后一面了。 “皇上,罪臣还有个不情之请。”大阿哥犹豫片刻,还是开了口。 “大哥想见惠太妃吧。”八爷笑了笑。 大阿哥一愣,苦笑道:“罪臣的心思瞒不过皇上。罪臣以后怕是也难有机会进宫,想看一眼额娘是否安好。” “去吧。”八爷道:“朕已经让人通知惠太妃了。” 大阿哥瞪大了眼睛,完全没想到会如此容易。而且他也没想到八爷居然是早有此意的。 太子眼中闪过一丝伤感。他没有额娘,如今皇阿玛也要没了,从此他便是无父无母之人了! “朕派人送二哥回去。”八爷转头对太子道。 “有劳皇上了。”太子拱了拱手。 瓜尔佳氏走前又看了一眼池小河,两人都笑了起来,互道一声珍重,就此别过。 “这次见二嫂,和臣妾想象中的很不一样。”池小河看着瓜尔佳氏远去的背影同八爷道。 “现在的日子对二嫂来说未必不好。”八爷道。 池小河有些惊讶的看了看八爷,感叹道:“果然还是爷看得明白。臣妾本以为二嫂经此变故会过得更艰难,却不想她比在宫里时气色还好。” “四嫂过些日子也会慢慢越来越好的。”八爷道。 “是啊,二嫂今日也是这么同臣妾说的。”池小河道。 八爷笑道:“二嫂是个聪明人,若不是她早年同你结了善缘,又哪来今日的安宁。” “说到底,还不是看爷。”池小河笑道:“是爷愿意善待二嫂、四嫂她们。便是她们再与臣妾交好,爷不愿意善待,臣妾又能如何?” “那爷不是怕皇后生气么!”八爷笑道。 看着八爷眼里戏谑的笑,池小河不由笑道:“好吧,爷非要把这份功劳按在臣妾身上,那臣妾就受了。都是臣妾的本事,能让爷宠着,所以同臣妾交好的人也都跟着沾光,行了吧!” “这么说也没错!”八爷搂着池小河不由笑了起来。 储秀宫里,惠妃早早的就梳妆打扮好了。自从大阿哥被圈禁,她这储秀宫也就变得门可罗雀了。她也再没踏出这宫门一步。整日里吃斋念佛,早就没心思打扮。 可今日她突然接到旨意,说大阿哥会来,不敢相信之余,很快就让伺候的宫女翻起衣柜来。她还记得今年的新衣没有上身,内务府送来的新首饰也还没戴过。 她坐在梳妆台前,心里紧张又期待。不过是见儿子一面,她却像比以前见康熙还激动。 她不想让大阿哥担心,想让大阿哥看到她依旧雍容华贵的样子。但她却忘了,这人心境的变化是会影响整个人的气质的。再加上她如今消瘦的厉害,哪里还能有当年的气度。 当大阿哥走进宫来,母子俩相见,不由相对无言。记忆中的那个人同面前的人都有不小的变化,一时间各种情绪涌上心头,母子俩都红了眼眶。 “额娘!不孝儿来看您了!”大阿哥哽咽的跪在地上,结结实实的给惠妃磕了三个响头! “我的儿,快起来!快起来让额娘好好瞧瞧!”惠妃上前扶着大阿哥的胳膊,一开口,眼泪也跟着流了下来。 第1062章 康熙驾崩 大阿哥抬头看向惠妃,见她两鬓都生出白发来,不由鼻头一酸,差点哭了出来。他还记得自己被圈禁前,惠妃可是满头青丝,根本没有白发的。 “都是儿臣不孝!”大阿哥忍不住又说了一遍。 “咱们娘俩好不容易见一面,你一定要说这些话刺额娘的心么?什么孝不孝的,额娘从来没有怪过你。”惠妃托着大阿哥的胳膊让他起来。 夺嫡之事她也没有置身事外过。成王败寇,他们母子变成如今这境况,没有什么好互相埋怨的。 大阿哥本是努力不想让自己掉眼泪的。但惠妃这话一出,他就再也忍不住哭了起来。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大阿哥上一次哭还是大福晋去世的时候。便是他当初被圈禁,也没有想过哭。 可如今被惠妃托着胳膊,他的眼泪却控制不住了。 “丢不丢人,额娘都还没哭呢!”惠妃笑着开口,却忍不住别开脸吸了吸鼻子。 “是儿子没出息。”大阿哥也觉得丢人,努力稳了稳情绪,勉强挤出个笑,顺着惠妃的手劲站了起来。 “额娘清减了。”大阿哥扶着惠妃坐下,眼里满是心疼。 “你也一样。”惠妃仰头看着大阿哥,也是一脸的心疼。她一向引以为傲的儿子,如今竟像个暮年之人,身上的锐气和朝气都没了。 母子俩许久没见,自然是有不少话说的。但是八爷派的人还在一旁守着,有许多话也不便说,只能问问近况。 “你不用担心额娘。额娘在宫里一切都好。”惠妃摸了摸大阿哥的肩膀,道:“内务府的奴才也没有克扣份例。” “太后有为难额娘么?”大阿哥还是不放心的把这话问了出来。 “太后又不管后宫,能怎么为难?”惠妃笑了笑,“你放心,额娘怎么说都对当今皇上有养育之恩。她不敢拿我怎么样的。”说到这,惠妃压了压声音,又道:“便是为了她儿子的好名声,她也会收敛的。” 大阿哥一想,也是这么个理,倒是松了口气。 “倒是你,瘦了这么多,是想叫额娘心疼死么?”惠妃摸了摸大阿哥的脸,眼眶又红了起来。 大阿哥自六岁后搬去阿哥所,就鲜少同惠妃这么亲近。这会被摸了脸还有些不自在。但他也没躲闪,就任由惠妃摸着。毕竟母子俩以后都很难有见面的机会。 “天热,儿子食欲差了些。等天凉快就养回来了。”大阿哥笑了笑。 惠妃叹了口气,她哪里不知道自己儿子是个什么境况。可有些事情也不是旁人劝就有用的。 “额娘知道你心里憋屈。”想了想,惠妃还是劝了一句,“但事已至此,额娘还是希望你以身体为重。日子还长,兴许额娘还有出宫同你相聚的一日。” “额娘!”大阿哥不由动容。以前他想的是让惠妃成为太后,成为这后宫里地位最高的女人。可他没本事,没争过老八,还被圈禁。只能留惠妃一个人在宫里,想照看一下都没办法。 接惠妃出宫的事他不是没想过。可他自己都被圈禁着,接惠妃出来又有什么好呢?待在宫里,等康熙驾崩了,难道八爷还要再禁足惠妃这个太妃么?多少还是能比跟着他要自由吧。 “额娘相信会有那么一天的。”惠妃冲大阿哥一笑,“额娘毕竟养过皇上几年。他的性子额两字多少知道。他最是爱惜名声。你看着,等你皇阿玛驾崩了,过上几年,只要你安分守己的,这圈禁怕是都能解了。到那时候你接额娘出宫,他也会答应的。” 这人啊,有希望有盼头,日子才过得有劲。惠妃这话说的多半是安慰大阿哥的,但也确实是她心里期盼的。往后的日子还长,她总要给自己留点念想。而且今日这话她也是故意说的。这边上不是还有八爷派的人么,回去肯定要说与八爷听。也好叫八爷知道,他们母子俩已经没了别的心思,只想后半辈子安安稳稳的过日子。 “额娘,儿子会好好照顾自个儿的。您也保重身子。”大阿哥笑了笑,应了惠妃的话。 母子俩说了好一会儿,都知道时间差不多了。虽然八爷的人没吱声,但他们也不能不识趣。 惠妃拍了拍大阿哥的手,起身送他,“去吧,额娘会好好的,你也好好的。咱们母子啊,总有再见的时候。” 大阿哥再次红了眼眶,深深看了一眼惠妃,这才出了储秀宫。 八爷这天晚上独自又去乾清宫看了看康熙。虽然八爷没问,但李德全还是把大阿哥和太子说给康熙的话都复述了一遍。 “朕还以为大哥和二哥要说几句朕的坏话呢!”八爷笑道。 李德全笑了笑没接话,那两人又不傻。明知道他在旁边杵着,怎么会说。 “也不知道皇阿玛有没有听见。”八爷看了一眼康熙,无奈的叹息道。 “皇上的用心,太上皇肯定能感受到的。”李德全道:“奴才也相信太上皇能感知到两位阿哥。” “但愿吧。”八爷站在床边又看了会康熙才离开。 这天夜里,康熙驾崩了! 第一个发现的人自然是李德全。 快到寅时的时候,李德全像是有所感应似的突然惊醒,床上的康熙和白日里一样,并没有动静。但李德全就觉得不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在康熙的鼻子下探了探,这一探,就把他吓到了!康熙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没了呼吸! 宫里的丧钟敲响,很快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康熙驾崩了! 池小河和八爷这边自然第一时间就有人来报,八爷顾着池小河的身子,愣是没让她起,而是自己先去了乾清宫。 其实池小河也睡不着,只能强迫自己闭上眼睛养神。她知道,天亮后将会有很多事情要做。她如今虽然是双身子,但她是皇后,很多场合她必须在。所以她必须有足够的精力。 今儿是秋梨值夜,她心疼的看了眼床上的池小河,把烛火又调暗了些。 第1063章 心照不宣的默契 坤宁宫离乾清宫并不算远,夜深人静地,其实仔细听,能听到隐隐约约的动静。池小河倒是不怕。人都有生老病死,康熙缠绵病榻时间不短,他们心里都早有准备。伤心难过的情绪有,但也不是很多,毕竟她同康熙没有太过深厚的感情。 其实从某个方面来说,康熙的离世对八爷是件好事。当皇帝的,上面有个太上皇压着,多少是有些顾忌的。哪怕这个太上皇已经不理朝政。 池小河思绪纷乱,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秋梨就过来叫她起床了。 “什么时辰了?”池小河问了一句。 “卯时了。”秋梨回道。 也不过是过了一个多时辰,但外面的天已经有些蒙蒙亮了。 这一日的忙碌是超出池小河想象的。比她以前参加颁金节还要累。但好在肚子里的孩子还挺争气,一直没闹腾,倒是让她撑了一整日。晚间八爷还要守灵,池小河没再逞强,早早地洗漱上了床睡觉。 就这么连续几日,八爷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瘦了下去。他身形本就偏瘦,这一下竟有些脱相了。池小河自是心疼不已,朝臣们也都纷纷感叹八爷仁孝。 若不是伤心太过,怎会才几日就瘦成这副模样?于是不少朝臣们都上折子劝八爷爱惜身子。便是九爷和十爷看到八爷这样子也是担心不已。 “无妨,不过是睡的少和吃的少了。”八爷自己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朕的身子自个儿知道。本来每年苦夏也会瘦,不过今年瘦的多些。” 这会已是三伏天,整日里祭拜守灵那些仪式也确实熬人。偏今年也不太顺当,就这节骨眼上,北方闹起了旱灾,南方闹起了洪灾。求援的折子一封接一封的往京里送,八爷还得撑起精神处理这些事情。 最终八爷派了五爷带着十爷去北方赈灾,九爷带着十三爷和十四爷去南方赈灾。国库不富裕,八爷便又从自己的私库里拨出一批银子来。他今年才刚登基,若是这两处的灾情不处理好,再加上康熙驾崩,指不定会被有心人煽动出事来。 大清自入关也有这么多年了,但前朝余孽一直没有肃清。什么天地会,红花会,大明朱三太子的。民间反清复明的组织总是时不时的就会冒头。当年他和四爷赈灾遇到的便是。 其实康熙在位的时候不是没想过要彻底铲除。只是这么多年了,虽也有几次抓住了他们的核心人物,但总会死灰复燃。不过随着百姓安居乐业,日子过的越来越好,八爷相信这些组织也会越来越难变大变强。 其实真正的老百姓并不在意所谓的当权者是满人还是汉人。只要给他好日子过,他便没了造反的心思。纵观历史,一个朝代最终要被取代的时候那都是民不聊生,百姓实在过不下去的时候。 所以八爷到是不担心如今会有民间组织颠覆大清。但他也尽量做到不给机会让这些组织煽动百姓。 好在五爷和九爷他们一路顺畅,当地的灾情虽然严重,但还算救灾及时,并没有失控。再加上五爷和九爷他们带着朝廷的赈灾银子抵达,对灾民及时安置和补偿,更是换来百姓们的一片赞扬之声。 这些情况如实上奏京中后,八爷也在疲惫之中露出一丝欣慰的笑来。 康熙也在停灵四十九日后准备下葬。 那一日天气阴沉的厉害,但气温却不低,反倒闷热的很,像是有大风雨要来的架势。 池小河穿着厚重的皇后朝服,额头已经冒出一层细汗来。 这些日子不仅她撑的辛苦,八爷也熬得厉害。皇家最是重规矩,尤其是这些事情,那是一丝一毫都不得马虎。说是守孝不能吃荤腥,八爷便真的一点都不沾,只吃素。倒是她这边,八爷暗中吩咐了御膳房不得马虎。明面上的鱼肉是看不见,但池小河能喝出面汤之类的汤水都是鸡汤或者大骨汤之类的。 池小河也没去傻呵呵地问八爷,或是非要做出一副孝顺的样子来不接受这些。她如今是双身子,这场丧事本就格外耗人精力,若是再不从饮食上想心思,她真怀疑自己会倒下。 这也算是夫妻俩心照不宣的默契。 出宫送康熙去陵寝的时候池小河是不用跟着去的,她只需要在宫里送康熙最后一程。不过便是这一程,也累的够呛。等结束的时候,池小河只觉得头晕眼花,身子发软,整个后背都湿透了。 八爷这会也顾不上她,只来得及说一句让她好好休息就匆匆离开了。 “快给我把衣裳脱了!”池小河扯了扯领口,这衣裳闷得她要透不过气来。 春燕和夏蝉忙上前来,一个给她拆头发,一个给她解衣裳。秋梨则是拿了扇子在一旁扇风。 池小河这会双颊绯红,像是喝醉酒似的,秋梨真怕她会中暑了。 “呼,总算舒服了些。”池小河长舒一口气,闭了闭眼睛,这才觉得放松了些。 “娘娘快喝口茶。”秋梨倒了一杯温水给池小河。 “我想吃冰!”池小河颇为委屈的嘟囔了一句。 大夏天的怀孕真的是要命,尤其是她之前胎像不稳,八爷在饮食上对她禁的很严,吃冰这种事简直想都不要想。 秋梨几个都当没听见,毕竟池小河这段时间时不时就会嘟囔这句话,大家已经习以为常。 谁知池小河这次却不是嘟囔一句就完事的。她咂摸了下嘴巴,眼巴巴的看着秋梨道:“秋梨,就一点点!让我吃一点点行不行?实在是太热了!热得我心里都不舒服!” 明明也是二十多岁的人了,但池小河的模样还像十七八岁那样娇嫩,撒起娇来毫无压力。 但秋梨在她身边伺候多年,最是了解她的性子,这会完全不为所动。连眼睛都没眨一下的道:“娘娘多喝两口温水,把燥热之气压下去,这心里就舒坦了。” 池小河瘪了瘪嘴,委屈巴巴的又来了一句:“我就含一小块不吃不行么?” 第1064章 互相担心 秋梨有些诧异的看了一眼池小河,她没想到这次池小河会如此执着。以前她说归说,一般嘟囔一句就完了,不会再有第二句的。 “娘娘若是难受,奴婢叫太医来看看吧?”秋梨不免担心道。应该说她这一个多月一直都在担心。担心池小河的身体扛不住,某天倒在康熙的灵前。 好在这四十九天安安稳稳的过去,今日的一切活动也结束,她可不想在最后一刻功亏一篑。 池小河摇摇头,又扯了扯衣裳,蹙眉道:“倒也没什么不舒服,就心里燥得难受,想吃点凉的,冰的压一压。” 秋梨犹豫了一下,道:“那要不您就含一小块?” “啊,秋梨,你最好了!”池小河顿时眉开眼笑。 秋梨一下觉得自己上了当!她就不该心软! 可这会都开了口,再看池小河那两眼放光的样子,她又不忍收回这个话了。 于是池小河得到了一小块冰。真的是非常小的一块儿,只有小拇指的指甲盖那么一点点。 但就这一点点,已经让池小河心满意足了。她眯着眼含着那一小块冰,感受着冰块在嘴里慢慢融化,只觉得浑身都舒坦了。 “冰块有这么好吃么?”秋梨看池小河的样子,不由笑了起来。 池小河睁眼冲她一笑,“味道自然是没有的,不过就是水嘛。但冰的感觉舒坦啊!特别是这大热天的,要不是顾及肚子里这个小家伙,我能吃一碗冰下去,你信不信?” “奴婢信。”秋梨捂嘴笑道。 “算了,这话我自个儿都不信。就是没他,爷也不许我这么吃。”池小河叹了口气,道:“你们呀,也不用管我管的这么紧,我心里有数呢,不会拿自个儿身子开玩笑的。” 说完池小河又忍不住哼了一声,“爷还管我呢,他自个儿都不爱惜身子!从明日开始,我得好好给他补补,每日准备的膳食,必须吃完!” “娘娘说的是,奴婢瞧着皇上瘦了不少,是该好好补补。”秋梨点头道:“娘娘应该叫赵公公来说说,让他多盯着点。” “对,是该叫他来再敲打敲打了。”池小河点头,“不过皇上如今威严更甚,我就怕赵仁宽也管不住。” “多提醒几句总是好的。”秋梨道。 “嗯。那倒是。”池小河说到这,便让秋梨去膳房吩咐,决定从今晚开始就把膳食弄丰盛些。守孝归守孝,总不能把身体守垮了。 “啊,对了,还有皇额娘那,叫太医去把个脉吧。”池小河皱眉道,她想起今日看良妃的脸色也不太对。 良妃这人是很能忍的,今日又是康熙下葬的日子,她便是有不舒服,怕是都不肯叫太医。 池小河有时候挺烦宫里这些忌讳。比方说过年的时候请太医不吉利啥的。于是不少人生病了也忍着。结果忍着忍着就拖出大毛病来。 良妃在八爷心里的地位可比康熙高。尤其是在康熙如今还没了的情况下。所以池小河很怕良妃再出事。 若是良妃大病一场,八爷这个孝子肯定要床前伺候,还不知道会把自己累成什么样! 安排完这些事,池小河才松了口气,让人准备热水泡了个澡,然后舒舒服服的睡了一觉。 等她一觉醒来,就听见外面在下雨。 “皇上回来了么?”她问道。 “娘娘醒了?皇上还没回呢!”春燕道。 “什么时辰了,还没回?”池小河皱眉。 “这么大的雨,皇上怕是耽搁了。”春燕道:“刚还打雷闪电的,很是吓人。” “打雷闪电?”池小河瞪大了眼睛,“我居然也没醒?” “是啊,奴婢们还怕娘娘会被吵醒呢!”春燕道:“可见娘娘这些日子累着了。” “心里没事就睡得香吧。”池小河笑道。虽说康熙的丧事并不需要她费神,都是内务府在弄,她只需按着规矩每天把该跪拜的跪拜了,该上香的上香了就成。但这心里总还是存了事,免不了吃不好睡不香的。 今日总算是结束了,整个人精神放松下来,她才能睡的这么安稳。 “让膳房把姜汤准备着。”池小河道:“爷多半会淋雨。便是大夏天的,还是要驱驱寒。” “奴婢已经吩咐了。”秋梨道。 池小河点头,这丫头做事是越发的周到。有这么个得力的人在身边,她确实省了不少事。 “娘娘要不要起来用午膳?您就早上吃了两口,也该饿了吧?”夏蝉在一旁问道。 “嗯,起来吃点吧。”池小河其实还是没什么胃口,但为了孩子也得多吃些。 八爷又过了两个时辰才回。一个是康熙的陵寝离紫禁城还是挺远的,再一个也是因为大雨路上不好走耽搁了。 不出池小河所料,八爷果然淋了雨。好在车里准备了衣裳,已经换过干净的。但池小河还是看着八爷喝了一碗姜汤才罢休。 “臣妾让人准备热水,爷泡个澡,今晚早点睡。”池小河心疼的摸了摸八爷凹下去的脸颊,“看爷这眼睛下青的,这些日子,爷太辛苦了。” “养上几日就好了。”八爷抓着她的手笑道:“这些日子爷一直担心你,没想到你这次还挺争气。”说着八爷摸了摸池小河已经微微隆起的小腹,又笑道:“你也乖,没闹你皇额娘。” “这孩子是真的乖。”池小河摸着肚子,眉眼都温和起来,“从怀他到现在,一直都没闹臣妾。” “说不定还真像皇后想的是个女儿,不然怎么这么乖。”八爷笑道。 “借皇上吉言。”池小河笑道:“臣妾也这么想。” 待八爷沐浴完,两人坐下来用晚膳的时候,池小河才想起同八爷说太医给良妃诊脉的事。 “皇额娘这些日子也累着了,太医说有些积年的老毛病隐隐有发作的迹象,需要开几副药调理。臣妾已经允了。” “嗯,辛苦你了。”八爷道:“这些日子我还真没顾上。明日我就去看看皇额娘。” “明日臣妾陪爷一块儿去。”池小河道:“把孩子们也带上。” 第1065章 难得的一家人散步 慈宁宫里,良妃躺在床上,满脸的倦容,却并没有睡觉。她还在想今日被送出宫下葬的那个男人。 那个男人她爱了一辈子,怨了一辈子,也恨了一辈子。这份复杂的感情不是一两句话能说清楚的。如今她的儿子当了皇帝,那个男人也走了,但她这心里也跟着空了一块儿。 这一晚良妃失眠了。以至于第二日一早八爷一家子来给她请安的时候,她还没起。 “皇额娘还没起?”八爷很意外。因为良妃是习惯早起的人。这么多年,她吃斋念佛都很虔诚,每日都会早起诵经的。除非是病得起不来床才会取消。但从昨日太医来说的,并没有到起不来的程度。 “太后昨儿晚上睡的不安稳,天快亮才睡沉的。”伺候的宫女道。 “既如此,那朕不打扰皇额娘休息了。”八爷道:“等皇额娘醒了,你就说朕晚点再来看她。” “是,皇上。”小宫女连忙应道。 八爷便带着池小河和孩子们离开了慈宁宫。 “要不去御花园走走?”八爷提议道。 难得他今日不早朝,一家人又在一块儿,正好可以趁着早晨还算凉爽的天气散散步。 “好啊!”池小河笑道:“臣妾进宫这么长时间,还真没机会好好逛逛御花园。” 她进宫没多久就检查出来有身孕,而且还胎像不稳。刚把身子养好点就去了畅春园避暑。结果没去多久吧,康熙又不行了,又急吼吼地赶回宫办丧事。真仔细算起来,不知不觉三四个月就过去了。 “这还没畅春园的园子大呢!”弘曦逛了逛御花园,有些扫兴的点评了一句。 他以前进宫的次数少,逛御花园的机会更少。等今年去了畅春园,就更觉得御花园没什么可逛的。 “本就是给你闲暇时散散步的,又不是专为游玩修的,能有多大。”八爷笑道:“等你以后出宫建府了,你想把府里一半的地方修园子都成!” “那皇阿玛可得给儿臣一处大宅子!”弘曦一点不客气的道:“儿臣也不能为了修园子就缩小住的地方呀!” “看看这理直气壮的口气!”八爷被逗笑了,“你是立了多大的功,张嘴就要大宅子!” 池小河、弘旺和雅尔哈都笑了起来。 “那儿臣现在还小嘛!等儿臣长大了就替皇阿玛分忧!”弘曦毫不脸红的道。 “倒是会说!”八爷笑道:“你要是长大了能有你大哥一半能干,朕就赏你一处大宅子!” “这可是皇阿玛说的!”弘曦眼睛亮亮的看着众人,“大家都给我作证哦!” “好,给你作证!”池小河笑道:“皇额娘帮你监督!” 弘旺和雅尔哈也都跟着点头,保证会给他记着的。 “哟,还挺会找帮手。”八爷笑道:“你放心,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朕今日这话绝不食言。但前提你可别忘了,长大了要能替朕分忧才行!” “皇阿玛放心吧,儿臣现在学功课很用功的!大哥都夸儿臣呢!”弘曦很骄傲的道。 弘旺这会也帮忙说话道:“二弟聪明,学的快,比儿臣厉害。” 这下八爷就有些惊讶了。以前在府里,他还会抽空过问两个儿子的功课,但他进宫后要忙的事情多,几乎没空过问两个儿子的事,也就不知道两个儿子在上书房的情况。 因为想着弘旺这孩子自觉,又很有哥哥的样子,所以八爷也放心兄弟俩。至于池小河,因为自己养胎的事,也没太多精力过问。所以这几个月里,算是对两兄弟都疏忽了不少。 “不信皇阿玛可以考教嘛!”弘曦一点不带虚的。连上书房的师傅都夸他了,他不信自己不厉害! 八爷也来了兴致,想着他这么大应该学的东西,随便考教了几个。没想到弘曦还真回答的头头是道。 “看来这些日子在上书房进步不小。”八爷夸了一句。 弘曦很得意的扬了扬小脑袋,但八爷接下来就道:“不过不能骄傲!学的快,也要学的扎实!要学会融会贯通,举一反三。” 池小河笑着摇头,这大概就是中国式教育了,夸人都得打个折。 不过弘曦一点没受影响,回道:“儿臣知道。大哥总在儿臣耳边念要谦虚!” “你记着就好!”八爷笑道:“听过伤仲永的故事没?小时了了,大必未佳。” “听过!”弘曦点头,“皇阿玛就放心吧,儿臣才不会是伤仲永呢!” “皇阿玛,二弟还是很用功的。”弘旺也忍不住维护弘曦。他是真觉得这个弟弟聪慧上进,用不了几年,超过他都是正常的。 “有你这个做大哥的看着,朕也放心。”八爷道:“虽说朕如今忙,顾不上你们。但有什么不懂的,也可以来找朕问,朕随时欢迎。” “儿臣知道了。”弘旺和弘曦同时回道。 说完儿子,八爷才看向雅尔哈,他想起之前池小河说要给雅尔哈找师傅的事。但这几个月也是耽搁了。 “雅尔哈的事,你是怎么打算的?”八爷问池小河道:“这会也算忙过了。” “臣妾还没同雅尔哈说呢!”池小河笑道:“爷倒是提醒臣妾了。” 雅尔哈一脸茫然的看着两人,不太清楚自己要被怎么安排。这茫然中还带着几分忐忑。她如今也是半大姑娘,进宫后身边的嬷嬷又告诉她不少事情。虽说她如今是八爷唯一的女儿,但也难保长大后不会被送去蒙古和亲。 虽然知道自己现在还小,八爷和池小河这会说的肯定不是和亲的事,但一颗心还是不由自主的提了起来。 “之前想着你如今单独住了,整日里也无事可做,便想问问你要不要学点什么?以前在府里,我还有空教你和弘曦,现在弘曦也上学了,我又有了身孕,怕是顾不上教你。给你单独找个师傅可好?”池小河看着雅尔哈笑道。她对这个女儿一向疼爱,有什么事也都是有商有量的,不会强迫她去学什么,做什么。 第1066章 师生相见 雅尔哈没想到池小河说的是这事,一时不由愣住。 池小河和八爷也没催她,耐心的等着她思考。 “皇额娘的意思,是找个女师傅教儿臣学东西?”半晌雅尔哈才回过神来。 这是她没敢想的事情。她一直觉得自己能被池小河教导是沾了弘旺和弘曦的光。进宫后,弘曦也跟着弘旺去了上书房,池小河又有了身孕,她也就没奢望再有学习的机会。 不过她如今大了,身边的嬷嬷说也该把更多的精力放在学规矩,学女红这方面。实际上,她更喜欢的是读书。可她知道自己只是个庶女,能有如今的待遇那都是因为嫡母心善,把她当亲生女儿看待。所以她也知足,把读书的心思收了起来,准备就跟着嬷嬷学些女儿家该学的东西。 她万没想到,池小河竟是早就有为她打算,知道她爱读书,也怕她在宫里无聊,竟是想给她寻位女师傅! 虽然不敢相信,但她还是大着胆子问了出来。 “是啊,想给你找位女师傅。”池小河笑着点头,“这位女师傅琴棋书画皆通,你若是感兴趣,可以都学一些。” 雅尔哈一下就瞪大了眼睛。书画她跟着池小河只是刚刚入门,琴和棋则是还没接触过。除了读书,她其实对这些也都是有兴趣的。现在池小河说找的师傅这些都会,她不由得激动起来。 “皇额娘已经给儿臣找好了?师傅这么厉害?” 雅尔哈的眼里有光,池小河知道不用问,这孩子都是愿意的。于是笑道:“是啊,已经找好了。你若是愿意,今日就可以和你师傅聊一聊,看看你想先学什么。” “皇额娘在哪里请的师傅,这么厉害?”弘旺也来了兴致。 弘曦也是一脸感兴趣的样子。毕竟对于他们来说,还没见过女师傅。 “哪有那么厉害。”倒是八爷微微皱眉,不满池小河说的,“不过是略懂,教雅尔哈入门还算说得过去。” 池小河笑道:“爷别这么说,臣妾看贵妃还是不错的。至少臣妾就没那个水平,教雅尔哈还不是绰绰有余。” “贵妃?”三个孩子都愣了一下。 “对呀,就是舒贵妃。”池小河笑道:“咱们这宫里,还有比她更合适的么?” 若是在宫外请个女师傅进宫来教是有诸多不便的。放着现成的人才不用,池小河觉得是浪费。而且大家都住在宫里,有事情也方便沟通。 对于舒舒觉罗氏琴棋书画皆通的传闻,三个孩子也都是有耳闻的。虽然没有亲见,但弘旺却是知道舒舒觉罗氏刚进府那会,八爷偶尔会过去听琴下棋。既然能让八爷听的进去,还能同八爷对弈,教一个毫无基础的雅尔哈,那确实是绰绰有余。 “贵妃娘娘会愿意么?”雅尔哈有些不放心的道。她知道如果八爷下旨肯定是没问题的,但若是舒舒觉罗氏本不乐意,只是迫于旨意教,那她情愿不学。 “她自是愿意的!”池小河笑道:“皇额娘已经提前问过她了。” 虽说舒舒觉罗氏现在替她代管宫务,但有韩氏和汪氏帮忙,并不算辛苦。一日里抽出一个时辰来教雅尔哈学东西,她自己也不会太无聊。 “小妹可以先试试,若是不喜欢她教的,咱们再换便是。”弘旺道。他对舒舒觉罗氏一直没好感,又心疼雅尔哈这个妹妹,所以迫不及待的跑出来撑腰。 “弘旺说得没错,可以先试试。”八爷点头,“贵妃虽然自己都会,但教学生又是另一回事。” “嗯,可以。”池小河也没反对。这师生之间也是讲个缘分的。 “多谢皇额娘,多谢皇阿玛!”雅尔哈真心实意的道谢。 “谢你皇额娘就好。你皇额娘心思细,朕倒是没想到这方面。”八爷道。这话倒是一点没错,他对雅尔哈确实比不上池小河上心,这方面是想都没想过。 “当额娘的替孩子们着想不是应该的?谢什么谢,同额娘还这么生分?”池小河拉着雅尔哈的手笑道:“一会儿你跟着额娘去坤宁宫,额娘把贵妃叫来,你们当面先聊聊。” “嗯。”雅尔哈笑着点头。 随着太阳越来越大,温度也越来越高,也就不适合室外散步了。 今日弘旺和弘曦也不用去上书房,兄弟俩便回宫自己读书去了。八爷则是还要去批阅奏折,池小河便带着雅尔哈回了坤宁宫。 没一会儿,舒舒觉罗氏就过来了。 “娘娘可是有事吩咐?”她行过礼后就开口问道。 “太上皇安葬了,这宫里近来也没什么事忙,你这个老师是不是该履行职责了?”池小河笑道。 舒舒觉罗氏看着坐在一边的雅尔哈,笑道:“臣妾但凭娘娘吩咐。娘娘说什么时候开始,臣妾就什么时候开始。” “本宫说了不算。你当老师,自是由你安排。你们师生今儿先聊聊,熟悉一下。”池小河笑道。 说其实在一个府里也住了几年,但舒舒觉罗氏同雅尔哈还真没说过两句话。 “臣妾听闻格格之前最喜欢的便是读书,这方面,臣妾能教的不多。”舒舒觉罗氏道:“身为女子,本不必像男子那样博学,也不需要科举,所以臣妾也只能说是识字,读了几本自个儿感兴趣的书而已。这一块,臣妾的建议是格格可以自己学,遇到不认识的字,或者意思可以问。至于琴棋书画,臣妾称不上精通,但格格若是想学,臣妾也可以指导一二。” 舒舒觉罗氏说的还是很谦虚的,也说的比较现实。读书这一块儿,她还真不好意思给人当师傅。 雅尔哈显然有些意外,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说,就扭头去看池小河。 “读书这事就以认字为主吧。所谓书读百遍其义自见。”池小河道:“你说的这个本宫赞同。咱们本也不是奔着做学问去的。本宫自个儿也是认字后自己随意看。雅尔哈想看书,可以到本宫这来借,找贵妃也可以。”池小河看着舒舒觉罗氏笑了一下,道:“贵妃那的书应该也不少。” 第1067章 也太胆大了 舒舒觉罗氏是爱书之人,她嫁进府的时候,嫁妆里就有一箱书,有些还是孤本,在外面买都买不到。池小河说出来也是想试探一下舒舒觉罗氏肯不肯借。 这个时候的书不像现代那样易得,很多人都是不愿把书借人看的。好一点的也是借人抄,甚至有的抄书还得给钱。 当然,池小河以皇后的身份让舒舒觉罗氏把书借给雅尔哈看,她也不能拒绝。但池小河不愿意在这种事上用身份压人。就是教雅尔哈这事,她也是先问过舒舒觉罗氏的。 这几年大家相处,共事,舒舒觉罗氏也知道她不是个爱以身份压人的。当她问你是否愿意的时候,你可以说真话,并且不会因此负担什么后果。 所以池小河也不担心舒舒觉罗氏会心里不愿意,面上却答应。 果然,听了池小河这话后,舒舒觉罗氏脸上出现了为难之色,并没有像之前那样很爽快的就开口。 池小河也能理解,所以并没有就这个话题继续,而是说起琴棋书画的教学来。 “贵妃说的也很清楚了。雅尔哈,你看自己想学什么就同贵妃说,也好让贵妃提前安排好教学内容。” “儿臣想学琴。”雅尔哈道:“儿臣觉得抚琴是件很雅致的事情。”说完她有些害羞的红了脸。 “想学就让贵妃教,这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池小河温柔的笑道:“抚琴确实雅,只可惜你皇额娘我是个不太懂音律的人,所以一直没学。” “格格喜欢那就先学这个。抚琴不仅雅,也能静心。”舒舒觉罗氏笑道,她果然没再提书的事。 池小河猜到她是不愿出借,也就没再提。反正她这里的书也不少,而且宫里是有藏书阁的,那里的书更多。若是她同八爷开口,雅尔哈也能进。只是她之前不想这么麻烦。毕竟如今这个朝代,对女人读书太多并不友好。 雅尔哈跟着舒舒觉罗氏学习的事就这么定了下来。最后商量的是雅尔哈每日里跟着舒舒觉罗氏学习一个时辰,至于是上午还是下午,就由舒舒觉罗氏根据自己手头的事情提前一日通知。学习的内容自然是舒舒觉罗氏定了。 “臣妾还要多谢皇后娘娘。”舒舒觉罗氏笑道:“臣妾能给格格当师傅,真是三生有幸。娘娘给臣妾找了个好差事呢!” “哈哈,知道你闲不下来,特意给你多派点活干。”池小河笑道。 “还是娘娘懂臣妾!”舒舒觉罗氏道,她现在挺喜欢日子过充实些。人一旦有事做,就不容易胡思乱想。 说了好一会儿话,池小河也有些累了。正好这对新出炉的师生还有些事要私下商量,两人便提出告退。 “去吧。”池小河笑了笑,“本宫可是期待咱们雅尔哈到了中秋的时候能弹出一首完整的曲子来。” “皇额娘,儿臣会好好学的。”雅尔哈忙点头。 “娘娘放心,一首没问题!”舒舒觉罗氏也很有信心的道。 池小河目送两人出了宫,脸上的笑还没收,显然心情很不错。 “格格出落的越发漂亮了。这再学了琴棋书画,以后可不得了。”秋梨道。 “是呀,这么好的小姑娘,以后不知道会便宜哪个臭小子!”池小河叹息道:“本宫只盼着别远嫁就好。” 她记得历史上的康雍两朝有不少格格远嫁蒙古。当然,也有留在京城的,但都红颜薄命,没几个日子过得幸福的。 雅尔哈于她而言不是亲生胜似亲生,看着她越来越优秀,她自是希望这孩子以后的日子都能顺遂平安。 “娘娘只要同皇上开口,皇上肯定会答应的。”秋梨道。 “本宫知道。”池小河道:“只是不远嫁,这京城里世家大族,也难挑人。” “娘娘现在想这些还早呢,咱们大清的公主不早嫁,娘娘还能晚几年才操心。说不定那时候也有优秀的世家子弟呢!”秋梨安慰道。 “这到也是。”池小河点点头。别看八爷他们这些皇子成婚都早,有的甚至十三四岁就成婚,但大清的公主们却都出嫁晚。十七八岁是常有的事。 “娘娘今儿这一上午也累着了,要不打个盹吧。等皇上过来了,奴婢再叫您起来用午膳。”秋梨道。 “本宫今日怕是没精神陪皇上用膳了。”池小河掩嘴打了个哈欠。她这些日子虽说是撑下来了,但身体其实也快到极限了。今日又早起去给良妃请安,现在一放松下来就特别累。这会若是睡下去,没两个时辰怕是起不来。 “让膳房送点热汤水的东西过来。本宫吃了再睡。皇上的午膳,让人送养心殿去吧。”池小河道。 “好,奴婢这就去安排。”秋梨也知她这些日子辛苦,忙出去吩咐了。 池小河靠在软榻上摸了摸肚子,目光温柔的笑了起来,“小家伙,这些日子可真给额娘争气,一点没让额娘吃苦头。” 这会还不到孩子胎动的时候,但池小河就是觉得自己说了这话后,孩子在肚子里轻轻地动了动,给了她回应。她眯着眼,眉眼间全是温柔的笑意,“额娘的乖宝宝,以后肯定是个贴心的小棉袄。” 这一次,肚子再没动静,池小河笑了笑,轻轻摸了摸肚子,低声道:“怎么,额娘说的不对么?难道不是小棉袄,是个乖小伙?” 当然,这一次肚子依旧没给她回应。池小河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唇边的笑意更深了。 八爷在养心殿批奏折差点忘了时间,还是赵仁宽提醒,他才想起来自己今日是打算去坤宁宫陪池小河一块儿用午膳的。 “那快走,皇后怕是等急了。”八爷起身道。 谁知他还没出门,膳房的小太监就来送午膳了。 “皇后娘娘说她午睡了,就不陪皇上用午膳了,让奴才们直接送到这里来。”小太监低着头,心里有些忐忑。虽然这几个月也听说皇上和皇后感情好,但他觉得皇后也太胆大了。后宫嫔妃得知皇上要去用膳,谁不是巴巴等着,哪有自己先睡觉,不管皇上的。 第1068章 听皇后的话 听了小太监的话,八爷的眉头就皱了起来。正好那小太监抬头看了一眼,立刻吓得又低了头。就说皇上会生气吧。哎呀,皇后娘娘真的是太大胆了。 但实际上八爷这会一点不生气,反倒有些担心。池小河若不是累着了,怎么会连等他一块儿用午膳都等不及就睡觉了。 “皇后还说什么了?”八爷淡淡问道。 小太监忙道:“回皇上,没有了。” 八爷没再说话,赵仁宽示意小太监把午膳摆出来。小太监回过神来,和一块儿来的几个小太监一起把膳食摆了一桌。 如今八爷在孝期,不能吃荤,但桌上的菜大大小小还是有一二十个碟子。便是素材,御膳房的厨子也能做出花样来。 但是八爷没什么胃口,只草草吃了几口就放了筷子。 “皇上,这汤是皇后娘娘特意吩咐膳房炖的,让奴才盯着您至少要喝一碗。”赵仁宽道。 八爷挑眉看他一眼,他一点不惧的任由八爷打量。皇后娘娘可是特意敲打过他的。 过了会,八爷叹了口气,道:“给朕盛一碗吧。” 送膳的小太监这会在旁边候着呢,听了赵仁宽同八爷的对话,心里又是一惊。原来皇上没生气啊!还这么听皇后娘娘的话!看来传闻都是真的呢!不过也是,皇后娘娘这会还有身孕呢,皇上可不得宠着! 八爷可不知一个送膳小太监的心理活动。他听话的喝了一碗汤,想了想,又强迫自己多吃了几口菜。如今池小河有身孕,他可不想她太操心。 赵仁宽默默在心里给池小河点了个赞。果然把皇后娘娘搬出来就是最有用的。 不过八爷用过膳后却没有继续批阅奏折,而是直奔坤宁宫。 虽然池小河说她要午休,但八爷不去看看,总觉得不放心。 秋梨像是算准了他会来,竟是在宫门口候着。 “皇上放心,娘娘就是这些日子睡的不够,身子无碍的。” “可有叫太医来看看?”八爷问道。 “娘娘除了困没有别的症状,便没叫太医。”秋梨回道:“而且明日太医会照例来把平安脉,娘娘说就没必要再多跑一趟。” 八爷点点头,没再继续问,而是放轻了脚步到里面去看池小河。 这会的池小河睡的正香,对八爷的到来毫无察觉。大概因为热,她身上只在腹部搭了一床很薄的丝被,脸颊也有些微红。 春燕一直在床边摇扇,被八爷吓了一跳,差点没把扇子给扔了。 “继续!”八爷对她做了个口型。 春燕回过神来,忙继续摇扇。 这会天热的厉害,但池小河因为有孕,屋里又不敢放太多的冰,只能辛苦春燕几个拿着扇子不停的扇了。 八爷在床边看了会,见池小河睡得安稳,便放下心来,自己则在旁边的软榻上去眯了会。这大中午的,外面日头烈的很,他也懒得再回养心殿了。 等八爷打盹醒来,就见外面天阴沉了不少。这几日时不时就是一阵暴雨,他倒是不意外。 再去看床上的池小河,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翻了身。 八爷下了榻,轻手轻脚的走到床边勾着身子又看了一眼,见池小河还是睡得香甜,便又轻手轻脚的去了外间。 “再过半个时辰,若是皇后还不醒,你们就叫她起床。”八爷对秋梨吩咐道:“不然晚上又睡不着。” “是,奴婢记下了。”秋梨小声应道。 “晚膳朕在慈宁宫用,让皇后别等了。”八爷又吩咐了一句。 “是。”秋梨再次应道,然后送八爷出了宫。 早上没见到良妃,八爷这会肯定是要去看一看。果然,这会良妃没再睡觉。 “这天看着就要下雨了,皇上怎么还过来了?”良妃皱眉道。 “听皇后说皇额娘身子不舒服,儿臣不过来看看不放心。”八爷道:“一早皇后和孩子们也都过来了,不过皇额娘在睡觉,我们不便打扰,就先回去了。这会孩子们在上课,皇后也累的在睡觉,朕便一个人过来了。” 他怕良妃心里不舒坦,特意解释了下池小河为何没来。 “别叫皇后来了。她这些日子能撑下来也不容易,好好歇上几日吧。”良妃道:“哀家这也没什么打紧的,都是些老毛病。太医也看了,喝药调理着就是。皇上最近也累的很,有时间自己多休息,别累病了。你如今是皇上了,咱们这大清的天下可就靠你撑着!” “皇额娘放心吧,儿臣身子好着呢!”八爷笑道:“瘦一点无妨,没几日就能补回来。” “你登基不久,太上皇又驾崩,哀家就是不打听,也知道朝中不会很太平。你要忙的事情肯定不少。”良妃道:“后宫里有哀家和皇后在,你不用费神,专心管好前朝便是。” “儿臣知道。儿臣从不担心后宫。”八爷笑了笑,道:“儿臣如今只担心皇额娘和皇后的身子。你们是儿臣如今最重要的人,只要你们都好好的,儿臣就没什么可担心的!” 这话说得良妃笑了起来,“哀家现在是再好不过了。你当了皇上,皇后也快给哀家添孙了,哀家还有什么不好的!你放心吧,哀家的身子自个儿知道。哀家还要看着弘旺娶福晋呢!” “哈哈,皇额娘这就心急了?”八爷笑道:“弘旺还小呢!” “弘旺也不小了,要不了几年就要相看了。”良妃道:“哀家知道你是把他当太子培养,那太子妃挑起来就更要慎重,早个几年挑选也正常。太上皇当年挑太子妃不就挑了几年,甚至还派人提前教导。” 当年太子就是因为等瓜尔佳氏,大婚的年纪比四爷他们都大。这事也不是什么秘密。现在良妃提起,八爷也就点了点头,“到时候还要皇额娘帮着多看看。” 其实对于给弘旺挑个什么样的福晋,八爷心里早有成算,这会不过是为了哄良妃高兴,顺着她的话说。而且他心里其实更注重池小河的意见。当然,这些肯定是不会让良妃知道的。 第1069章 难得的闲暇 从进宫到现在,母子俩倒是很久没有这样闲暇的时间安静的聊天。八爷今日耐心很好,一直顺着良妃的话题说,哄着她高兴。良妃本来因为康熙驾崩低落的情绪总算是回升了一些。 外面淅淅沥沥的下起雨来,八爷便趁机说要留下来蹭饭。良妃自然高兴。她已经好久没人陪着一块儿用膳了。 用过晚膳,八爷又陪着良妃说了会话,便被良妃赶人了。 “你都在哀家这陪了一下午了,快去看看皇后吧。趁着这会雨停了。别一会儿又下起来,路上不好走。” “那皇额娘好好休息,儿臣就先告退,改日再来看您。”八爷也没坚持。 “去吧。”良妃这会被哄的心情不错,笑着冲八爷摆了摆手。 出了慈宁宫,八爷深深地吸了口气。刚下过雨的空气很清新,还带了些许泥土的清香,很好闻。他抬头看了看天空,这会已经傍晚,但天却比刚刚下雨时还亮,甚至还出了晚霞,很是漂亮。 八爷加快脚步往坤宁宫走,若是回去的快,还来得及陪池小河赏一回晚霞。 池小河今日这一觉睡的沉,还是秋梨给叫起来的。因为睡前吃了东西,她一点也不饿,就坐在窗前赏雨。 她有时候喜欢这样什么都不想,放空了脑袋看着某个地方的景色,是一种很好的休息。 秋梨她们跟在她身边久了都知道她这个习惯,也不打扰。直到快晚膳才过来问了一句。 “今儿奇了,一点都不饿。”池小河摸了摸肚子,笑道:“要不晚点再说吧。” 看她精神还是有些懒懒地,秋梨也没劝。反正一会儿饿了,膳房送过来也快。要知道因着池小河有孕,膳房已经被八爷吩咐十二时辰,全天不能熄火,保证池小河不论什么时候想吃东西,哪怕是半夜也很快就能做。 八爷来的时候,池小河正在赏晚霞。她让人搬了躺椅在屋外,靠在上面仰头看着远处的天空,好不惬意。 “爷还说赶回来陪皇后一块儿,没想到你自个儿已经看起来了。”八爷笑道。 “爷快来一起!”池小河也不起,就那么躺着冲八爷招了招手。 有小太监很有眼力见的又去搬了把躺椅来,八爷便挨着池小河躺了下来。 “今儿的晚霞可真好看。”池小河道:“臣妾都想把它画下来了。” “想画一会儿爷陪你。”八爷道。 池小河扭头冲八爷一笑,“好呀!臣妾好久没同爷一块儿画画了呢!” “是啊,这几个月忙忙叨叨的,哪有这样的闲暇时间。”八爷感慨。 “爷以后只会更忙。”池小河道。八爷不是个闲得住的人,甚至有几分工作狂的倾向。如今当了皇帝,肯定要励精图治。不说开疆扩土,也绝对不能比康熙在位的时候差。 不用别人给他压力,他自己就能给自己压力。 “爷会尽量抽时间陪你和孩子们的。”八爷道。 他当然有很多事情做,但他也不希望就此冷落了爱人和孩子。在没有爱上池小河以前,他倒是不在意这些,夺嫡就是他唯一的目标。可如今这个目标已经实现,他的心也有了着落,那自然也要分出精力来,不会只专注朝堂。 池小河笑了笑,她信八爷这话,不过她还是道:“爷有这个心便好。臣妾知道您接下来都会很忙,臣妾不会有怨言的。身处的位置不同,责任也不同。臣妾只希望爷忙起来别不顾身子就好。” “你总是这么善解人意,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八爷有些无奈的笑了笑,“放心,便是为了你和孩子,我也会爱惜身体。不信你问赵仁宽,我今天午膳可用了不少。汤也喝了一大碗。” 见池小河的目光看过来,赵仁宽忙笑着回道:“回皇后娘娘,皇上一听汤是您吩咐御膳房特意炖的,马上就喝了一大碗,今儿菜也比平日里进的多。” 池小河点点头,夸道:“做得好。以后每日里都要盯着皇上用。若是一个月以后皇上长肉了,本宫就赏你!” “奴才谢皇后娘娘!”赵仁宽利落的打了个千。 “皇后这是当着我的面贿赂我的人啊!”八爷笑道。 “怎么,爷不许?”池小河瞥了八爷一眼,微微挑眉。 八爷笑道:“爷许不许的,皇后话都说出去了,还能怎么着!” 池小河笑了起来,“臣妾这叫光明磊落!” “光明磊落是这么用的?”八爷忍笑。 “对,就是这么用的!”池小河很认真的点了点头。 “你呀,歪理一套套!”八爷笑着摇头。 秋梨看气氛正好,便上前问道:“娘娘刚说不饿,不想用晚膳,现在想不想用?” “皇后还没用晚膳?”八爷皱起眉头来。 “睡前吃了的,所以起来不饿。不过这会倒是想吃了。”池小河柔声问道:“爷要不要再陪臣妾一块儿用点?” “好,爷陪你一块儿再用点。”八爷点头,“刚好在皇额娘那没吃几口。” “皇额娘那菜太清淡了吧?”池小河笑道。 “嗯。越是没胃口,越想吃点口味重的。”八爷道。 池小河了然。以前八爷不吃辣,但和她一块儿这些年也锻炼出来了。尤其是天热的夏天,池小河常会让膳房准备些酸酸辣辣的菜给八爷开胃。 良妃喝着中药,饮食忌口的多,自然不可能有这些。八爷本就没胃口,当然吃不了多少。 其实池小河作为孕妇也要少吃辣,不过控制得不严,只要不是太刺激,还是能接受的。 很快御膳房就送了粥过来,还有腌黄瓜,小萝卜等小菜,另外炒了几个酸辣口,酸甜口的菜,红红绿绿的摆了一桌,看着就让人有食欲。 池小河是真饿了,八爷是开胃了,于是两人一不留神就吃多了,竟是把一桌子菜消灭了一大半。 “这下好,得散步消食,不然没法睡了。”池小河苦着脸摸了摸肚子。 “爷陪你一块儿,正好赏月。”八爷拉着她的手笑道。 池小河抬头望天,一轮明月已经挂在夜幕上,很是清亮! 第1070章 公然抢人 赏月这样的雅事,在池小河记忆里好像很久没有过了。尤其是还能这样安安静静地被八爷牵着手。 “说好的画晚霞呢?”池小河扭头冲八爷笑。 “今儿先赏月,改日晚霞和夜景一块儿画。”八爷笑道。 “也好。”池小河把头轻轻靠在八爷的胳膊上。 空气里还有几分雨后的清爽味道,微风轻拂,倒少了几分夏日的燥热。八爷由着池小河靠着,两人慢慢的在院子里漫步。谁也没有开口说话,却一点不觉得尴尬。这种静谧反倒让池小河觉得心里踏实又宁静。 夜幕里月亮很美,圆圆的像个银盘,这是又快到十五了。池小河不由在心里感叹这日子过得快。要不了多久就会立秋,出伏,接着就是中秋,一晃就要到年底了。 “累么?要不要回去休息?”八爷轻声问道。 池小河摇摇头,“臣妾还想走一走。”今夜的气氛很好,她舍不得回屋。 八爷也不劝,就继续陪着她逛。就这么又过了一刻钟,池小河觉得腰有些酸,这才扯了扯八爷的衣袖,道:“爷,咱们回吧。” “嗯,累了?”八爷搂着她的腰。 池小河抬头笑了笑,道:“腰有些酸,是臣妾逞能了。” “爷就知道。”八爷很是无奈,但并不怎么责怪,而是把手放在她腰上轻轻的揉了起来。 池小河眯着眼,脸上露出舒服的笑来。 这一晚两人相拥而眠,都睡的很沉,这些日子的疲惫也都在这香甜的梦中一扫而空。 第二日一早池小河醒来的时候,照例没看到八爷的人。已经开始恢复早朝,八爷定是天不亮就起了。 “娘娘,贵妃娘娘她们已经在外面等着请安了。”夏蝉边伺候她起床边道。 “啊,昨儿晚上赏月我就想着快到十五了,没曾想就是今日。”池小河笑了起来。虽然进了宫,这请安的规矩还是依旧延续府里的,每月的初一和十五请安,并没有增加。 舒舒觉罗氏她们已经习惯池小河晚起,更何况她如今是有孕在身的情况,所以都在外间安静的坐着喝茶。 等用过早膳,池小河才出来,舒舒觉罗氏便带着众人起身行礼。 “都坐下说话吧。”池小河笑着冲众人道:“咱们也有日子没这么齐的说话了。” 之前一直在忙康熙的丧事,上两次的请安池小河都取消了。 “娘娘身子可还好?这些日子娘娘也累着了。”舒舒觉罗氏关心道。 “还好,这孩子乖,没怎么闹本宫。”池小河笑道。 其他人也是纷纷关心起池小河的身体,池小河一一回了,又问起宫里的一些事务。 这些日子都是舒舒觉罗氏带着韩氏和汪氏在打理,池小河几乎没怎么过问。如今她胎坐稳了,康熙的事情也告一段落,身为皇后,还是该多问问的。 舒舒觉罗氏和韩氏、汪氏都一一回着,胡氏和蒋氏便有些坐立不安。 她们作为新人进府后就没参与过管家,又不受宠,如今改变身份,成了宫中妃嫔,又是没什么存在感,两人都不免有些心急。 本以为之前去畅春园是机会,谁知八爷压根没有召见她们。后来康熙驾崩,又匆匆回宫,便更加没机会引起八爷的注意了。再说了,如今八爷正在孝期,也不可能召人侍寝。等到孝期过了,池小河也生产完了,她们怕是又难有机会。 要说就这么放弃,两人心里都是有点不甘心的。思来想去,两人都觉得先讨好池小河更重要。 看舒舒觉罗氏她们,虽说没机会侍寝,但能管事。这日子久了,指不定哪天就有机会爬上八爷的床呢?后宫里长宠不衰的事并不少见,但独宠不衰的她们还没听过。但凡能从八爷对池小河的宠爱中漏出一星半点的,也好过她们这样守活寡强。 偏偏两人也不知道怎么加入到话题中去。池小河同舒舒觉罗氏她们说的都是宫务一块儿的,她们没有参与,只能眼巴巴的看着。 这时候,张氏的淡定便让她们羡慕了。 当然,她们也知道张氏即便现在不管事了,在池小河心里的地位也是寻常人不能代替的。就看去畅春园池小河都要带着张氏帮忙照顾雅尔哈便看得出来。 对于胡氏和蒋氏两个新人,池小河这两个月都顾不上。准确点说,她对新人一向是放养政策。早早的把规矩说在前头,后面就看个人自觉了。这会她眼角余光瞥见两人神色,倒是察觉出点不一样的意味来。 “你们办事本宫还是放心的。接下来还得你们多费心,有拿不准的再来问本宫。”池小河不打算继续问了,笑着肯定了舒舒觉罗氏三人的工作,看向众人道:“这几个月事情多,也没顾上问你们,进宫这段日子,过得可还习惯?” 在府里的时候,她隔三差五也会问问大家的日常,有什么困难和要求都能直说。不管怎么说,这些女人们也都是八爷的人,她既独受了八爷的宠爱,也愿意在生活上给予她们多一些的关爱。 “臣妾没什么不习惯的。”舒舒觉罗氏笑道:“要真说起来,住处变大了,偶尔会觉得有些冷清。” 韩氏也深有同感。她在府里的院子还没舒舒觉罗氏的大,但进宫后封了妃,也是独住一宫,住处变大了不少。 汪氏却是带着几分得意的笑道:“嘿嘿,臣妾觉得挺好了。如今还有张贵人作伴,臣妾不觉得冷清。” 池小河被逗笑了,汪氏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这么个憨憨的性子,“你这么说可是拉仇恨了!” “就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娘娘,您让张贵人搬来同臣妾住吧!”韩氏道。 “韩姐姐,你怎么能公然抢人呢!”汪氏忿忿道。 韩氏不理她,直接看向张氏道:“张贵人,要不要搬我宫里来?汪妹妹闹腾,我宫里安静,你不是喜静么,咱们俩合适。” “什么叫你们俩合适!我们这一动一静,正好互补!”汪氏道。 第1071章 提点还是敲打? 池小河被两人的对话给逗笑了,“你们这一个合适,一个互补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在找另一半呢!” 张氏无辜躺枪,这会脸色微红,又是无奈又是好笑。 蒋氏和胡氏倒是面露羡慕之色来。这正是因为张氏同韩氏、汪氏关系好,才能被两人这么开玩笑。而韩氏和汪氏也正是同池小河处的不错,才敢这么说话。 谁都看得出来这两人不是真要抢张氏,不过是话说到这,逗个趣,让大家开心一下! “韩妃,我看你就别争了,人张贵人同汪妃住的挺好。你要是觉着冷清,常过去窜门子就是。” 舒舒觉罗氏笑道。 “本宫估摸着平日里也没少窜门子吧?”池小河笑道。 以前在府里的时候,韩氏和汪氏就常互窜门子。两人毕竟是同一期的秀女,一同进府的四个人又只剩了她们两人,这几年也算是处出真感情了。 韩氏笑了笑,道:“什么都瞒不过娘娘。臣妾在府里就同汪妹妹经常在一块儿,这进了宫,要是好几日不见,总觉得哪不对劲。” “所以说,还是蒋嫔、胡嫔好,住一个宫里作伴。”汪氏道。 蒋氏和胡氏正愁插不进去话,这突然被点名,忙笑道:“汪妃娘娘说的是,臣妾们从进府就住一块儿,如今又能互相作伴,还得谢谢皇后娘娘的安排。” “其实给你们一人住一宫也是可以的。”池小河道:“咱们皇上后宫人少,嫔位也是一宫主位。” 蒋氏和胡氏吓了一跳,忙都摆手说不用,就现在这样再好不过了。 “你们到底是新人,有什么不便之处尽管开口。若是觉着找本宫麻烦,同贵妃说也是一样。”池小河微微笑道。 “臣妾们如今比在家还好,没什么不便的。”蒋氏和胡氏哪敢提要求。再说了,从进府到进宫,生活上还真是没什么不好的。当然,没侍寝这事也不能拿出来说。 池小河点点头。蒋氏和胡氏家中条件一般,要说吃穿用度,那肯定是不能同如今比的。不过她能关心的也只有这些,至于旁的,她就管不了那么多了。 今日请安聊的时间还挺长,末了舒舒觉罗氏还说了一句,“娘娘若是觉着闷了,臣妾们也是很乐意来陪娘娘打牌解闷的。” 如今在孝期,像听曲、说书或是歌舞表演这样的乐子都是不能有了。不过宫妃们聚在一块儿打打叶子牌,或是打马吊也是可以的。 池小河笑着白了舒舒觉罗氏一眼,道:“本宫看你陪解闷是假,借机赢本宫的银子是真吧!” 舒舒觉罗氏故作委屈的道:“娘娘这么曲解臣妾的意思,臣妾可要伤心了。臣妾不就赢了两次么!” “那是咱们只打了两次!”池小河道。舒舒觉罗氏是个会算牌的,偏她是个不喜欢动脑子的,对上了只有输的份。 韩氏、汪氏和张氏在一旁听的忍笑,蒋氏和胡氏则是目瞪口呆。她们还没同池小河一块儿玩过,自然也不知道舒舒觉罗氏还敢赢池小河的银子。 “那臣妾下次少赢点?”舒舒觉罗氏做出一副为难又认真思考后的样子回道。 池小河不禁笑骂,“你就没说下次输点!还少赢点,那本宫不玩,不给你这个机会!” 舒舒觉罗氏笑道:“娘娘都说不玩了,那臣妾想输也没机会了!” “本宫看你现在胆子大的很!还同本宫耍嘴皮子!”池小河摆手道:“去去去,快回你宫去,别气本宫了。” “那臣妾先告退了!”舒舒觉罗氏笑盈盈的行了个礼,这才转身离去。 其他人也都纷纷行礼,跟着出了坤宁宫。 “皇后娘娘不是真生气了吧?”走得远了,蒋氏才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 从坤宁宫出来,舒舒觉罗氏同其他人是不同路的,独自往北走,其他人则是往南走。 韩氏看了蒋氏一眼,笑道:“皇后娘娘才没那么小气。你没看出来是和贵妃娘娘开玩笑的?” “皇后娘娘其实很好说话的。”汪氏道:“平日里说笑两句没事的。” “我是看娘娘最后沉了脸,还以为她生气了。”蒋氏尴尬的笑了笑。 其实胡氏心里也有疑问,但她比蒋氏沉得住气,便没开口问。这会便是听了韩氏和汪氏说的,心里也打了个折扣。 她们都是入府多年,摸清了皇后娘娘的性子,知道什么时候能开玩笑,什么时候不能开。这若是换做她和蒋氏,哪敢这么说话。 “娘娘是再温柔不过的人了。”一向少言寡语的张氏突然开了口,看着蒋氏和胡氏笑道:“日子长了你们就知道了,像这样同娘娘说笑,她不会生气的。” “咱们同皇后娘娘还是见的少。”胡氏笑了笑,道:“心里总是存着敬畏之心,见着的时候免不了紧张,也怕说错话惹了娘娘生气。” “敬畏之心当然是要有的。”张氏道:“娘娘是咱们的主子,也是皇上最在意的人,咱们心里得有分寸。只是也不必把娘娘想成那种严厉苛责之人,什么都不敢说,什么都不敢问。在娘娘面前,越坦诚越好。娘娘不喜欢暗地里玩小心思的人。” “要说张贵人还是最了解娘娘的,所以也最得娘娘信任。”韩氏也看着蒋氏和胡氏道:“当初你们进府,我同汪妹妹其实也说过类似的话,不知道你们还记得多少。如今张贵人说的你们可得记住了。后宫里就咱们几个,若是还个个都藏着小心思,防着这个,防着那个的,那日子也过得太无趣了些。大家一块儿和和美美的才好。” 大家都不傻,蒋氏和胡氏这会已经听出来三人不仅仅是对她们的指点,也有敲打的意思。什么叫不喜欢玩小心思的?是指她们还想着侍寝的事么?什么叫皇后是皇上最在意的人,心里得有分寸?是叫她们别想着同皇后娘娘争宠? 回了永和宫,蒋氏终是忍不住同胡氏抱怨道:“她们是什么意思?自个儿不得宠,不侍寝,还让咱们也接受这种日子?咱们都是皇上的女人,难道想侍寝也是有错的?” 第1072章 不敢相信的猜测 胡氏抿着嘴没说话,但脸色也不大好看。蒋氏的话也是她想说的。 其实从进府到现在,她就有一种和蒋氏被排斥在外的感觉。好像有很多事情,她和蒋氏都被蒙在鼓里。而另几个人却是心照不宣,一个眼神就能明白。 就像今日韩氏她们三人同时说起这个话题,仿佛都不用商量,你一句我一句的,很默契的就知道该怎么接话,对方要说的是什么意思。 “你倒是说句话呀!”蒋氏有些烦躁的冲胡氏吼了一句。 她知道自己没胡氏心眼多,也没胡氏沉得住气,但她现在能商量的也只有胡氏了。 “你有没有觉得,她们今儿说的,也许不是怕咱们去争宠,而是,”说到这胡氏迟疑了一下,蒋氏催道:“而是什么?” “也许真的是为咱们好。”胡氏道:“皇后那犯忌讳的事只怕就是争宠?” 蒋氏一时愣住,嫡妻讨厌妾室争宠这是必然的,尤其是在嫡妻本就得宠的情况下。谁会愿意自己的宠爱被别的女人分走呢!可这算是忌讳么?争宠这事本就是各凭本事的,只要手段够磊落,不至于就犯忌讳吧? “你这话什么意思?”蒋氏心里隐隐有猜测,但却不太敢相信。 胡氏看了她一眼,道:“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 “不可能吧?”蒋氏还是不敢信,“她,她不是应该劝皇上雨露均沾?” “那身为嫡福晋,新人进府,总要安排几日侍寝的吧?”胡氏反问。 蒋氏被噎的说不出话来。这是她有心忽略的事情,也是她一直没有认真去想的事情。 “我一直就觉得奇怪。”胡氏道:“按理一个贝勒府,后院的女人那么多,明面上,福晋不是应该有个大致的安排?比如福晋几日,侧福晋几日,格格几日,侍妾几日?当然,爷们是不是愿意按这个来,那又另说。可咱们进府后听说这事没?当初给咱们说府里规矩的时候,压根就没提这件事。” “你说实话,你那晚侍寝到底是怎么回事?”蒋氏看着胡氏突然道。 她心里突然生出几分疑虑来。胡氏那晚侍寝也是奇怪。其实按新人进府后的第一次侍寝,都不大会是叫到前院去的。便是去了,多半也是会留宿的。结果胡氏半夜就被送回来了。 胡氏的脸刷一下就白了。这事与她来说也是件丢人的事。如今突然被提起,当初的那种难堪和羞辱仿佛一下子又冒了出来。 看胡氏的样子,蒋氏哪里还有不明白的!但她现在也没有嘲笑胡氏的心思。至少胡氏还被召去同八爷处了那么一两个时辰,而她自己,至今连单独见八爷的机会都没有。 “所以说,她们要提点的其实不是别的,是让咱们死了侍寝的心。”胡氏调整了下情绪道。 这个想法冒出来的时候她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可仔细回想从进府后到现在的情况,还有几次韩氏、汪氏她们说的话,还真就是这个意思。 蒋氏虽然不想承认,但心里其实同胡氏想的一样。 “咱们也该问问,府里前面那些不在了的人,到底都是怎么不在的。”胡氏道。 她们已知的只有雅尔哈的生母刘氏是难产而亡的,至于其他人都不清楚。 “是该问问了。”蒋氏点头,“不然就咱们俩这么不明不白的,哪天真把自己折了都不知道。” 原来在府里的时候,也知道难见家人一面,也难通消息。如今在宫里就更难了。但八爷登基,大封后宫,就这么几个妃嫔,家里人肯定能听到消息。虽说她们现在无宠,可也是个嫔位,家里的人多多少少都跟着沾光。若是地位不保,别说自个儿受罪,家里人也会跟着担心。 “咱们要不去问问张贵人吧。”蒋氏道。韩氏、汪氏都比她们位分高,有些话不好问,也不好说。但张氏比她们位分低,说不定还能多问点事情出来。 “缓两日再说吧。”胡氏道:“左右皇上如今在孝期,咱们便是想侍寝也不可能。” “今日之前我还想着讨好皇后娘娘能多点机会,如今看来,最多是帮着管个宫务。”蒋氏苦笑道:“后宫就这么几个人,能有多少事情?现在连张贵人都无事可管了,咱们分那一点点权又有什么意思。” “你当韩妃和汪妃就真是为了那一点点管事权?”胡氏冷笑,“不过长日寂寥,找点事做好打发时间。你不想要,别人还不一定愿意分给你呢!” 蒋氏被怼了也不生气,反倒笑道:“你说,咱们这算不算坐了个富贵牢?” “这话可别被人听到了!”胡氏瞪着她,压低嗓子道:“你拿皇上的妃嫔和大牢里那些罪人比,不想活了!” “是我失言了。”蒋氏连忙认错。她只是一时感慨罢了。 “真要是一辈子都只能如今这样,咱们只当是为家人造福了吧。”胡氏再次露出苦笑来。 蒋氏默不吭声,但心里也是认可胡氏这个说法的。她不是那种有雄心大志的人。虽然不甘心一辈子守活寡,但若是因为争宠丢了性命,或是被打入冷宫,那她还是情愿守活寡的。 如今看来,韩氏她们恐怕都是一样的想法。毕竟就像她们说的,当你抛开争宠这件事,其他的皇后娘娘都好说话。 不说别的,她们进府这么久,就一直处于被放养的状态。没有特意立规矩,也没有下马威。除了皇后,其他人也算是和善,没有人明里暗里的欺负新人。从这方面来说,氛围确实是不错的。 “你回吧,我累了,想歇会。”胡氏显然情绪低落,直接下了逐客令。 蒋氏也不在意,她这会也一样情绪低落,起身道:“改日去张氏那记得叫我。” 胡氏连话都懒得说,点了点头,就算是送客了。 另一边,韩氏没有回自己宫,而是真去汪氏那窜门子了,还拉着张氏一块儿。 “也不知道那两个听明白咱们说什么没?”韩氏喝了口茶道。 第1073章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汪氏吃了块点心,笑道:“你也是爱操心。咱们该说的都说了,明不明白,那是她们的事了。今儿连张贵人都开口了。要是这都不明白,那咱们也没着。” “也是,有些话咱们也不便说得太明白。”韩氏点头。 “两位娘娘都是聪明人,会明白的。”张氏道。 “今儿你倒是难得了。”韩氏看向她道:“平日里你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能不开口就不开口的。” “娘娘又笑话奴婢了。”张氏笑了笑,道:“皇后娘娘如今有身孕,最忌劳心费力。奴婢也是为了娘娘,不想这太平日子弄出什么事来。” “如今孝期呢,她们想做什么也都收着点。”韩氏道。 “那不一定哦。我今日可是看她们俩眼神都在皇后娘娘身上转悠呢!”汪氏道。 大家坐一块儿说话,免不了互相打量。蒋氏和胡氏自认为眼神隐晦,其实都被看在眼里。 张氏点头,“奴婢也注意到了。奴婢猜,她们是想从皇后娘娘那走捷径。” “那可找错地了。”韩氏笑道。 “所以奴婢才想着说两句。一是免了她们白费功夫,二也是免得她们扰了皇后娘娘安胎。”张氏道。 韩氏看了张氏一眼,笑道:“张贵人还是事事都为皇后娘娘考虑,难怪娘娘最喜欢你。” “娘娘对奴婢有再造之恩。奴婢怎么报答娘娘都不为过。”张氏认真道。她知道自己身份低微,若是换个嫡福晋,便是她养活雅尔哈有功,也绝不会有后面的境遇。 “你看着,指不定这两人改天还要来问你的。”汪氏道:“她们就算想明白,心里的疑问也多。” “那倒是无妨,奴婢知道什么就说什么。”张氏笑笑道。 “说起来,我倒是没想过贵妃娘娘会有今日的样子。”韩氏道。 舒舒觉罗氏刚进府的时候,她们都以为池小河迎来了一位劲敌,会打破府里的平衡。谁知都不用池小河出手,舒舒觉罗氏自己就把大好形势作没了,然后八爷就再也不去她那里了。 这之后,她们又都以为舒舒觉罗氏再没有翻身的机会,谁知这人沉寂了一段时间,竟又重新取得池小河的信任,开始管家,后面甚至让八爷都变了态度,也是让人意外。 “不过是吃一堑长一智罢了。”汪氏道。她当年不也一样犯过傻,差点就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其实还是皇后娘娘大度。”张氏道:“她总是肯给咱们机会的。” 汪氏点头,这话她是再赞同不过的。她自己不就是因为皇后娘娘多给了一次机会,才能像今日这样过得舒坦?其实皇后娘娘完全是可以不给机会的。 “咱们这些人,好像除了张贵人,都是一样吧。”韩氏自嘲的笑了笑。她当年何尝不是也动过心思。 “奴婢也是一样的。”张氏苦笑道:“只是奴婢身份太过低微,便是有什么想法,也不值一提。” 当年她即便是个小小的侍妾,也是一样想过争宠的。池小河刚进府那会,谁都看得出来八爷对福晋并不算喜欢,旁人还是有机会争一争的。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机会就越来越少,到最后是一点都没有了。 没有人会一开始就甘心的。除了身份地位的差别,大家都是八爷的女人,凭什么就有人天天吃肉,其他人连口汤都没得喝? 不断的有人去争,有人去挑战,但没有一个能有好下场。渐渐地,大家也就认清了这个事实。 刚开始可能还以为问题出在池小河身上,觉得是她使手段。但等真正看明白的时候才发现,根本就是八爷自己一颗心都放在福晋身上,不愿意多看旁人一眼。 明白了这一点,就真的没有争的那份斗志了。 张氏的话让韩氏和汪氏都有小小的惊讶。她们进府的时候,张氏就没什么存在感,倒是没想到她也曾经是动过争一争的心思的。 “但愿蒋氏和胡氏不是爱钻牛角尖的。”半晌,韩氏开口道:“咱们这后宫人确实太少了点。要是就这还闹出事来,实在是有负娘娘的包容。” 池小河可不知道其他人比她更想维系后宫的稳定与和睦。她今日也注意到蒋氏和胡氏的目光,准备静观其变。 转眼中秋来临,这是八爷登基后的第一个中秋节,但因为还在孝期,便没办宫宴。但八爷还是带着池小河和几个孩子,陪着良妃一块儿吃了饭,赏了月。 这段日子除了八爷还在继续前朝的忙碌,池小河和良妃都在后宫里好好修养生息,两人这会的气色都好了许多,只有八爷还有些偏瘦,没有完全恢复。 “皇上就别劝臣妾和皇额娘了,还是您自个儿多用些吧。”池小河道:“臣妾看皇额娘如今都脸色红润起来了,倒是爷,脸颊还凹着呢!” “皇后说的是。”良妃也道:“如今入秋了,正是进补的时候,让太医院给皇上也开两副进补的方子,好好补补。” “皇额娘,您就别和她一唱一和的了。您是不知道,她每日里让人熬了补汤让儿臣喝,儿臣都要喝怕了!”八爷苦笑道。 “就这么喝也没看你长好,可见还不够!”良妃道。 池小河这下找到支持的人了,笑道:“皇上可别告状了,皇额娘和臣妾是一个阵营的!您就乖乖地进补吧!” “皇阿玛,您就别负隅顽抗了。”弘旺在一旁笑道:“这件事上,皇玛玛肯定是帮皇额娘的。” “哎,朕还没个孩子看得明白。”八爷扶额道。 大家都被逗的笑了起来,慈宁宫里传出一片欢声笑语。 而一墙之隔的寿安宫,此时却是冷清的很。虽然也有月饼,也有桂花糕,可一点过节的气氛都没有。 “娘娘,今儿这月饼是您爱吃的蛋黄馅的,要不尝一个?”心柔看了一眼发呆的佟贵妃,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 这些日子,佟贵妃越发的沉默。其实自打八爷登基,她就越来越少说话。身边的人都知道八爷登基对于佟贵妃来说不是好事。尤其是良妃当了太后,还压她一头。可这人啊,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有时候不得不认命。 第1074章 无趣的一生 对于贴身宫女的询问,佟贵妃恍若未闻,依旧坐着发呆。 她进宫时孝懿仁皇后已经薨逝,她就是佟家作为替代品送进宫的。那一年,她也不过才十五岁。入宫便封了贵妃,比德妃她们这些老人的位分都要高。 年纪轻轻身居高位,她端坐着大殿中央,看着下面的莺莺燕燕,硬生生挺直腰板,做出镇定的样子。但她自己知道,她心里是害怕的,恐慌的! 她不比姐姐好看,也没有和康熙青梅竹马的情谊,她这个贵妃位是康熙看着姐姐和佟家的面子给的!不出错,她也比不过姐姐,而出了错,则会被所有人笑话! 初入宫的那几年,现在回想起来也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直到她渐渐习惯自己的身份,开始熟悉宫务,坐稳贵妃的位置,她才想起来自己进宫后最缺的其实是康熙的宠爱! 要说康熙该给她的体面也都有,初一、十五没有意外都会到她的宫里来。她初入宫的头三日,更是连着在她的宫里宿了三日。但她知道,康熙对她没有宠爱,也不会给她宠爱。 佟家的女儿有一个已经坐到了皇后,不会再出第二个了。 她那么费尽心思的有了个自己的孩子,她想着多年情分,也许康熙会一时心软,让她把孩子生下来。怎么说,那也是皇家血脉。可不仅康熙容不得,佟家也容不得。 一个成型的男胎就那么没了。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那段日子的。有时候她都觉得自己过于坚强,居然没疯! 小产的事在外人来看是一场意外,也找不到任何证据。但她就觉得是被人动了手脚。她身为贵妃又如何,也不过是一颗随时都被人操控的棋子。 她召了自己额娘进宫,想寻求一点安慰,可额娘也不过是佟家的说客。所有的人只看到佟家的利益,但所有人都忘了她是个有血有肉的人。 再后来四爷同八爷的争斗愈发明显,佟家内部也一分为二,两边站队。而她,恰恰就是站错的那个! 想到此处,她突然笑了一下,她这一生的运气可真是差呀!就连最后这一步也走错了。 不过,便是走对了又如何呢?她难道还指望能同良妃平起平坐么?不依旧是个太妃?如今康熙也死了,她们这些太妃有儿子的也许以后还能有机会出宫享受儿子的孝顺,像她这样没儿子的,不过是混日子等死罢了。 这么想想,她这一生还真是无趣的很。什么也没得到过,失去的却不少。 “娘娘,夜深露重,您要不进屋去吧,别着了凉。”心柔忍不住又出声说了一句。东西也不吃,就枯坐在这,也没抬头赏月,她是真怕坐出毛病来。如今白日里虽然天还热着,但夜里已经有了秋的凉意。 “心柔,这些年你和心悠跟着我也是受委屈了。”佟贵妃终于开了口,看向心柔和心悠,眼里多了几分歉意。 这是她从家里带进宫的两个丫鬟。其实早就到了放出宫的年纪。可她在这深宫里没几个值得信任的人。除了这两个丫鬟就只有桂嬷嬷,于是自私的不提这事,一直把两人留在身边。 “你们心里也是怨我的吧。”她又道。 “奴婢们愿意一辈子陪着娘娘,绝无怨言!”心柔和心悠吓得忙跪下表忠心。她们俩没想到佟贵妃会突然说起这个来。 “娘娘,她们俩若是有怨言,老奴也不会饶了她们的。您这可冤枉她们了。”桂嬷嬷也在一旁说话。 “是么?”佟贵妃淡淡一笑,“我本该早放你们出去的。嫁人生子,有自己的日子。而不是跟着我一块儿耗在这毫无希望的宫里。” “娘娘,您怎么能这么说!”心柔哽咽道:“奴婢们打小就服侍娘娘,娘娘在哪,哪就是奴婢们的家,奴婢们才不要嫁人!” “出宫嫁人多好,起码比在宫里自由。一辈子伺候人有什么好的。”佟贵妃看着两人,笑道:“我没有责怪你们的意思。大节下的,起来说话吧。” 心柔和心悠对视一眼,有些忐忑的站了起来。今日佟贵妃突然说这些话,让她们很是不安。 “可惜我如今无权无势,便是想给你们安排个好出路也心有余而力不足了。”佟贵妃苦笑,“当初太上皇还未走的时候,我该送你们出宫的。” “娘娘,您今儿是怎么了?”心柔担心的看向佟贵妃,这实在不像她平日里说出来的话。 桂嬷嬷和心悠也是一脸的担忧。本来今儿过节,她们都想着怎么让气氛愉悦些,但现在看来不仅没效果,反倒是有了反作用。 “娘娘是不是想家了?要不明日叫夫人进宫来说话?”桂嬷嬷道。 虽说她们家娘娘现在只是个太妃了,但叫家人进宫这种事还是不会受限制的。 佟贵妃摇了摇头,过会却又点点头,“叫额娘进宫也好,我正好有事想同额娘说说。” 她便是要放心柔和心悠出去,也得有人在外面先给两人找好出路,拜托她额娘是再合适不过了。 三人不知道她心里的打算,还以为她是真的想家了,便又安慰了几句。 佟贵妃这会心情已经缓了过来,没解释自己其实根本不是想家,还很配合的吃了半块月饼,倒是让桂嬷嬷她们松了口气。 这宫里的日子还长,她自己是没法子再有什么改善了,但总要把身边这几个人安排好。 中秋佳节没有办家宴,但八爷允了其他兄弟进宫陪自己母妃过节。他还特意允了十四爷去永和宫。 四爷痛痛快快的认了罪,手中的势力也交代的清清楚楚,想换的无非是十四爷和德妃的平安。八爷本也没打算把事情做绝,便借着中秋这个机会开了口子。 德妃是聪明人,应该能明白他的用意。只希望十四爷也能明白,不要再对他怀有敌意。 以前大家没有把夺嫡放在明面上的时候,十四爷其实同他关系还算不错。他管着内务府的时候,对阿哥所的几个弟弟都照顾有加。但他现在能明显感觉到,十四爷因着四爷的事,对他总是存着防备之心,甚至隐隐还有些敌意。 第1075章 御花园的月亮更好看么? 咸福宫里,十四爷正陪着德妃说话,母子俩难得都倒了些桂花酿对饮。 咸福宫里就有桂花树,中秋时分开得正香,桂花树下喝着桂花酿吃着桂花糕赏月,可谓是很应景了。 “其实这样也不错,是不是?”德妃淡淡笑着,“额娘同以前并没有什么不同。今日中秋,一样什么都不缺。” “额娘,您就不必安慰儿臣了。”十四爷皱眉,“怎么会一样。” 因为四爷,他们现在一个是罪臣之母,一个是罪臣之弟,这是打在身上的烙印,怎么可能和以前一样。 以前他哥哥是受皇阿玛重用的贝勒,手里有实权,身后有人支持。他走出去,别人也恭恭敬敬地叫一声十四爷。可如今呢?那些人的眼神里就带着几分轻蔑! 而他的额娘,以前受皇阿玛宠爱,管着宫务,在四妃中说话都是很有分量的。如今呢?住在咸福宫这个好些年没住人的冷清宫殿里,哪里有以往的风光。 “皇上没有迁怒,已经是放咱们一码了。”德妃看得明白,“你若是自个儿整日里想着这些,是自己给自己套了个枷锁。你四哥是你四哥,你是你,皇上心里有数的。” “额娘,你真觉得八哥还会给儿臣机会么?”十四爷苦笑道:“他就不怕我存着别的心思?他又不是没人可用,怎么还会给我机会!” “他会!”德妃很是肯定的道:“他既然没杀你四哥,就会给你机会。他不怕给你机会,也不怕你存心思。你如今对他没有威胁。” 十四爷从小是在德妃身边长大的。对这个小儿子的性子,她了解的很。聪明归聪明,却不是个能沉得住气的。他若是真存了异心,怕是还没等实力足够就会被八爷发现,他没那个陈府!所以八爷才不会怕!能斗得过四爷,其他人对八爷就更不在话下了。 “额娘,儿臣在您眼里就这么没用么?”被德妃贬低的十四爷有些不乐意了。他读书的时候也不必谁差,也是文武双全的。以前也得康熙喜欢,只是他入朝的时间短,还没来得及做出成绩来。 德妃笑了笑,道:“额娘没觉着你没用。只是你比起当今皇上来,还是差了一些。胤祯啊,成王败寇,没什么事不好承认的。你还年轻,你还有机会。额娘还等着你出宫建府了,能把额娘接出宫呢!” 因为孝期,十四爷的婚期得退后,这也是很无奈的事。本来预备着今年就让十四爷出宫建府,后院里塞两个格格,如今都得延后了。 “额娘,儿臣看不得您受委屈。”十四爷嘟囔了一句。他印象里,自己额娘的宫里就没这么冷清过。往年过节,那些位分低的贵人、答应们,哪个不是想着法子送礼巴结的。 “额娘不委屈。”德妃看着十四爷认真道:“如今清净也挺好。这人心啊,这种时候是最易看清的。如今你皇阿玛也不在了,额娘也没了争的心思,简简单单过日子就好。” 德妃脸上还有淡淡的笑容,好像真的很知足。看着这样的德妃,十四爷一时间说不话来。 四爷出事后,他惶惶不安过,害怕焦虑过,就是没有像德妃这样淡然处之过。 果然他还差得远了。就他额娘这份定力,就够他学的了。 “额娘,儿臣明白了。”十四爷给德妃又斟了一杯酒,“儿臣敬额娘,额娘保重身子,将来等儿臣接您出宫享福。” “好。”德妃笑着举起杯,“额娘等着。” 这宫里,向来不缺失意人,也从来不缺看笑话的人。德妃深知,若是自己都挺不起腰杆来,那注定是再没有站起来的时候。她不怕失意,但她绝不允许自己成为一个笑话。 慈宁宫里,良妃难得多喝了两杯,已经有了醉意。八爷看着奴才们扶她上了床躺下安置了,这才带着池小河和孩子们离开。 “累么?”八爷搂着池小河的腰问。她如今已经显怀,身子重了,坐得久了,或是站的久了就会腰酸。 池小河摇摇头,笑道:“臣妾今儿还挺精神。大概是中午睡的好。” “那皇后可愿陪爷再去御花园走走?”八爷道:“咱们俩单独赏会儿月。” 池小河看一眼前面走的几个孩子,不由悄悄红了脸,小声道:“爷,孩子们还在呢!” “怕什么,他们都要回自己宫里去的。”八爷道。他现在觉得自己一进宫就给孩子们安排了单独住处这个决定太英明了。不然像这样的节日里,晚上回了宫,少不得还要再同孩子们闹一会儿才能过他们俩的二人世界。 池小河忍不住掐了一把八爷的腰。八爷笑了笑,抓住她作怪的手紧紧握住。 三个孩子的住处同坤宁宫都不在一个方向,等到了分开的路口,弘旺便带着弘曦、雅尔哈同池小河他们行礼告退。 “天黑,小心脚下。”池小河叮嘱了一句。 “皇额娘放心,儿臣先送雅尔哈回宫。”弘旺道。 池小河点头,对弘旺这个大哥还是放心的。她目送孩子们走远,心里还在感叹,不知不觉中,三个孩子都长大到能自立了,她这个额娘能做的事好像越来越少了。 “都走了,皇后还看!”八爷不满的把人拉进自己怀里,“皇后都不看看爷!” “爷还和孩子们吃醋么!”池小河忍笑道:“臣妾哪一日没看爷了?” “皇后这话是什么意思?觉得看腻了?”八爷磨牙。 “臣妾可没说!”池小河笑道:“臣妾冤枉!皇上不许曲解臣妾的意思!” “真没有?”八爷盯着她的眼睛。 “真没有!”池小河坦荡的看着他。她知道八爷这其实是撒娇呢!当下便拉着八爷的手道:“爷不是还想去御花园赏月么?咱们现在去吧!” 八爷被顺了毛也就不说什么了,牵着池小河的手往御花园走。 其实池小河心里不大明白八爷为何大晚上的还要跑御花园赏月。这月亮在天上,又不在御花园,难道御花园的月亮还能更好看不成? 第1076章 不是我想哭的 等池小河走到御花园门口,她就知道为何八爷执意要单独同她来御花园赏月了。满园灯火闪烁,像是天上的星星落入了凡间,再闻着扑鼻的桂花香,一瞬间竟有种在月宫的感觉。 “爷这是把广寒宫从月亮上给臣妾搬下来了么?”池小河笑着歪头看向八爷。她刚刚好像还在不远处的草丛里看到了兔子。 “喜欢么?”八爷笑着问道。 “喜欢!很美!”池小河点头,“爷什么时候叫人布置的?倒是瞒得挺好。” “今年中秋不能热闹,便想着给你寻个乐子。”八爷道。 “那爷是吴刚么?”池小河笑道:“要给臣妾表演个砍树?” “爷可不当吴刚那个傻子!”八爷道:“你也不是嫦娥,咱们只当是来广寒宫一游。” “好!”池小河抬头看着八爷,眼睛里似有星光闪动。 吴刚和嫦娥都是不幸之人,她和八爷这么幸福,确实不应该比作他们。只当是来赏景的就很好。 “刚在皇额娘那可吃好了?要不爷让御膳房再送些糕点来?”八爷搂着池小河慢慢走着问道。 “爷不说不觉着,一说还真有些饿了。”池小河笑道:“但臣妾不想吃糕点那些甜口的,想吃点咸口的。” “想吃什么,爷叫人去弄。”八爷道。 池小河这会已经过了三个月,胃口变得更好了,一日三餐外时常还会加上早茶或是下午茶。不然八爷也不会有此一问了。 “想吃螃蟹!”池小河道。 “不行!”八爷拒绝的很干脆。 “就知道不行!”池小河瘪嘴道:“中秋正是吃蟹的时候,偏臣妾不能吃。” “螃蟹性寒,你如今怀着身子,”八爷还没说完就被池小河打断道:“臣妾知道!这不是爷问臣妾么!那臣妾确实想吃的就是这个呀!” “那让膳房做道赛螃蟹吧!”八爷想了想道:“吃个味道相近的,也算解解馋。” “还想吃炸酱面!”池小河道。 “现在?”八爷看着她,“会不会不消化?” “臣妾少吃两口便是!”池小河有些不高兴了,“是爷要问臣妾的,现在勾得臣妾饿了,吃这也不许,吃那也不许,爷什么意思嘛!” “好好好,吃吃吃!”八爷立刻投降,忙叫赵仁宽去御膳房传旨,以最快的速度送赛螃蟹和炸酱面来! “臣妾现在没那么脆弱,爷能别紧张过度么?”池小河稳了稳情绪看向八爷道:“是,臣妾这胎刚开始有些不稳,太医也说得严重。但后来臣妾不是没事了么?现在胎像也好的很。能吃能睡,比之前怀弘旺和弘曦的时候还好。真的不用你们一个两个的这么盯着臣妾!再说了,臣妾自己不知道么?臣妾会为了一口吃的就不管孩子了?在爷眼里,臣妾就是这样任性的人?” 说着说着,池小河又不免委屈起来。她刚刚说吃螃蟹本是逗八爷的,结果还没等她说是开玩笑的,八爷就忙不迭的开始科普怀孕不能吃螃蟹的事来,她当时就有些烦躁,紧接着说吃炸酱面,又怕不消化,她就有些忍不住了! 本来孕期情绪就容易波动,她想着八爷费心给她布置了御花园就是为了哄她高兴,她不能这么不懂事,再去怪八爷。她也知道八爷是为她好,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就觉得被周围的人小心翼翼这么对待实在是难受。 “爷是真没这意思!”八爷眼看着人急了,连忙开口,“你向来懂事,从未任性过。爷这不是怕你害口,有些忍不住才多说了两句么!” “爷不用拿话哄臣妾。”池小河别过头道:“是臣妾情绪激动了,知道爷是为臣妾好。” “不是,”八爷把人掰过来搂进自己怀里,“爷知道你怀孕辛苦,太医也说了,情绪不稳也是正常的。你心里不舒坦,尽管冲爷发脾气,爷不生气。你是爷的皇后,爷不哄你开心,哄谁?嗯?” 池小河低着头没吭声,八爷不放心,低头去看,就见池小河正红着眼睛吧嗒吧嗒掉眼泪呢! “爷别看!”池小河抹了把眼泪,“臣妾没事!也不想哭。它就是自己掉的!” “想哭也没事。”八爷轻轻拍着她的背,“哭出来心里舒坦就好。别忍着。” “臣妾不是因为爷。”池小河解释道:“这就是孕期反应。” “爷知道,爷都知道。”八爷安慰道:“就是因为爷也没事,爷给你赔不是。” 池小河其实挺烦自己这种状态。前两次怀孕的时候也有过,莫名其妙不知道那个点被戳中了就开始哭,好像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其实她哪里会受委屈,都快被当国宝供起来了。 现在八爷还这么好脾气的哄着,她这眼泪就掉的越发凶,止都止不住。 一旁的春燕和夏蝉不明就里,刚刚还有说有笑的,怎么就哭起来了呢?两人担心又不敢上前问,只能站在一旁干着急。 “爷不许笑话臣妾!不是臣妾自己想哭的!”池小河觉得丢人,还在努力挽回形象。 “嗯,爷不笑话。但你也不许哭太久,仔细伤眼睛。”八爷抱着人耐心的安抚。 池小河把脸埋在八爷胸前好一会儿才平复下来。 “抬头让爷看看,眼睛还好么?”八爷轻声问道。 池小河慢慢抬起头来,露出红肿的眼睛。 “心里可还难受?”八爷轻轻地在她眼睛上摸了摸,柔声问道。 池小河摇摇头,吸了吸鼻子道:“臣妾没事了。” “没事就好。咱们去亭子坐会,御膳房快送吃的来了。”八爷道。 “好。”池小河点头,跟着八爷一块儿往亭子走。 她一直低着头,还是觉得没脸见人。等到了亭子里,八爷拿帕子给她擦脸,她才鼓起勇气抬头对八爷道:“爷,臣妾能提个要求么?” “嗯,你说。”八爷温柔的笑着。 “能不把臣妾当孕妇么?”池小河道。 八爷一愣,就听她接着道:“就是,就是对臣妾别太重视。大家都小心翼翼的,弄得臣妾压力很大!” 第1077章 找到症结 怀前面两胎的时候,池小河还没这种感觉。怀孕受重视是再正常不错的事情,何况八爷还宠她,身边的人小心一些也正常。她自己也没觉得有什么压力。 但到了这一胎,她的身份变成了皇后,身边的人就更紧张,恨不得连饭都要喂她吃才好,她就觉得难受起来。明明现在太医都说了她胎像挺稳的,最初的危险已经过去。只要不出意外,平安生产是没问题的。而且这个孩子很乖,一点没闹她。既不孕吐,也不害口,嗜睡之类的症状也没有。最多是有点伤春悲秋的小情绪。 可大家的紧张和小心却让她有种孩子可能随时保不住的感觉。这让她很有压力,也时常会觉得烦躁。知道大家是为她好,可还是会因此不舒服。 她知道自己就这会说这个话其实挺矫情的,但她还是忍不住说了。 “爷,臣妾有时候午睡都做噩梦,梦见孩子没保住。”池小河摸着肚子,说这话的时候鼻尖有点发酸。 “之前怎么没同爷说!”八爷顿时皱了眉。 “臣妾知道自己是有些钻牛角尖了。想着兴许过段日子就好了,就没同爷说。”池小河道。 晚上有八爷陪她的时候并没有做过这个梦,再加上她也不想让八爷担心,所以没说。但她有几次做噩梦,春燕她们是看到的。只是梦的内容只有她自个儿知道。 “你呀!”八爷看着她,叹气道:“爷有时候真希望你能娇气些!” 池小河抿着嘴没说话。她现在其实被八爷养的已经娇气许多了。以前她哪有资格娇气?无父无母在孤儿院长大,不坚强能怎么办? “好了,爷知道了,爷以后注意。”八爷拍了拍她的后背,道:“一会儿你宫里的人爷来说,让大家都放平常心一些,好不好?” “谢谢爷能理解。”池小河搂着八爷,心里舒坦了不少。这个男人总能让她觉得踏实。 “爷如今忙,好些事情可能想不周全,对你也多有疏忽。你若是有事还瞒着,那咱们不是容易生嫌隙?”八爷温声道:“如今你又怀着身孕,特殊时期,更不应该瞒着,对不对?” “嗯,是臣妾错了。”池小河笑了下,“臣妾记着了,以后不管有什么事,一定先和爷说。” “这就对了。”八爷笑了起来。 正好这会御膳房把赛螃蟹和炸酱面都送了来,两人便坐在凉亭里吃了起来。 赛螃蟹虽说是拿鸡蛋做的,但味道吃起来还真同螃蟹相像。且御膳房还挺花心思的,特意拆了一只螃蟹,用螃蟹壳当了容器。 “这是让臣妾看着过瘾么?”池小河哭笑不得。 “也算是画龙点睛。”八爷笑道:“这样不是更有吃螃蟹的感觉?” “行吧,这也算是臣妾有生之年吃的最特别的螃蟹了。”池小河笑道:“这道菜谁做的,臣妾得赏!” “让皇后满意了,朕也得赏。”八爷笑道。 传膳的小太监就先替膳房的师傅谢了赏。这大晚上的,也不会把人传来亲自赏,就由他给带回去了。 当然,这一道菜就被帝后都赏了,可是无上的殊荣,让一众膳房的厨子羡慕坏了。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吃了赛螃蟹,池小河又吃起了炸酱面。 她其实不爱北方的炸酱面。虽说面码多,面也劲道,但她更喜欢上一世小时候吃的那种南方的炸酱面。用的肉臊子,鸡蛋面,撒上一小撮葱花,淋一勺辣椒油,拌起来才叫一个香。 还在八爷府里的时候,她就叫小厨房的厨子学着做过,还试验的很成功。后来只要是她想吃炸酱面,就做的这一种。若是八爷想吃,就做的老北京的炸酱面。 她进宫后,原来她院里小厨房的厨子也进了御膳房,专做坤宁宫的膳食。这会说是皇后要吃炸酱面,膳房不敢怠慢,自然还是送来的这一种。 “爷要不一块儿吃点?”池小河道。 八爷其实以前也跟着吃过,但大概是习惯问题,还是更喜欢老北京的。这会听池小河问,摇头道:“我晚上吃得不少了,这会就不吃了。” “那臣妾吃一小碗。”池小河道:“也不知道怎么就突然想吃了。” “是孩子想吃了。”八爷笑道。 “对!”池小河自个儿也笑了起来。 吃了碗炸酱面,池小河彻底舒服了。又同八爷一块儿赏了会月才回了坤宁宫。 这会已经比她寻常入睡的时间晚,还在洗漱的时候就不停的打起哈欠来。八爷几乎是半抱着她完成的。等最后送床上的时候,池小河不仅睡着了,还打起了小呼噜。 “睡得可真快!”八爷笑着摇头。 “奴婢伺候皇上洗漱吧。”夏蝉道。今儿晚上是她值夜。 “不忙,朕有话要问。”八爷走到外间坐下,“皇后午休时有几次做了噩梦?” 夏蝉愣了一下,道:“奴婢当值的时候有过两次,听春燕也说过一次。” “都是近来的事?”八爷皱眉道。 “嗯,就最近半个月。”夏蝉点头。 “为何没人同朕说?”八爷沉了脸,“朕之前怎么说的?皇后这如果有什么情况,要第一时间告诉朕,不许有隐瞒。” 夏蝉连忙跪下道:“娘娘不许说。再加上娘娘身子也确实没什么影响,奴婢,奴婢们就想着没事。” “若真是没事,皇后今晚也不会哭了!”八爷道。 “是奴婢疏忽!”夏蝉忙认错道:“再没下次了。” 八爷点点头,道:“皇后如今孕期,前朝后宫都看着她这一胎,咱们也都被刚开始动了胎气吓到,怕她再有意外,难免过分紧张了些。无形中让她也跟着受影响。往后伺候小心着些,别让她再察觉你们的紧张,让她自在些。” 夏蝉怔了会儿才明白八爷的意思,连连应道。 “明日同这宫里的奴才都说说。”八爷又道:“若是皇后再有情绪不稳的时候,一定要告诉朕!” “是,奴婢记住了!”夏蝉郑重应道。晚上她还在同春燕猜测池小河为何哭,却不想是因为这个。不过找到症结是好事,至少她们伺候起来更知道轻重。 第1078章 检验教学成果 池小河不知道自己睡着的时候八爷已经帮她把问题都解决了。 大概是哭了一场,把闷了许久的情绪都发泄了出来,池小河这一觉睡的格外香甜。等到醒来时,就见灿烂的阳光已经铺洒了满地。 “娘娘这一觉睡的好。”秋梨笑着上前来伺候,“皇上早起还担心打扰到您,结果您睡的动都没动。” “可不是!”池小河笑道:“我自个儿也觉着睡得香。昨儿回来后,都不记得怎么上的床,就一觉到天亮了。” “今儿天气也不错,太阳好,还不热。”秋梨道:“娘娘若是有兴致,要不去御花园走走?” 一提御花园,池小河就想起昨儿晚上自己在那哭的一场。因为秋梨没跟着去,所以不知道。但她这会还觉得脸上臊得慌,颇有些不自在的道:“今儿有些犯懒,御花园就不去了。” 秋梨也没觉得哪里不对,只当她昨儿还是累着了,“那娘娘今儿就好好歇着。晚一点大格格会来,到时候陪您解解闷。” “嗯。她学抚琴也有些日子了。之前贵妃可是保证说到中秋能弹首曲子的。结果昨日我倒是忘了这茬,这孩子也没吭声。今日可不能放过她!”池小河笑道:“啊,对了,把贵妃这个师傅也叫来。徒弟的首场表演,她这个师傅不在场说不过去!” 秋梨见她兴致勃勃的样子也高兴。不想逛园子能找别的事做也好。就怕一个人闷着容易胡思乱想。 秋梨到底是跟在池小河身边时间最长的人。她早些时候就发现池小河的情绪有点不太对,但也只是偶尔有那么一瞬间,她也不敢问,怕弄错了反倒糟糕。这会她能感觉的出来池小河是真的高兴,心里也松了口气。 舒舒觉罗氏这些日子过得挺充实,除了日常后宫的一些事务要过问,就是教雅尔哈这个学生。 雅尔哈是极聪明的,悟性也高。虽说她起步晚,已经过了最佳的年龄,但就进步的速度而言,舒舒觉罗氏是很满意的。她也很享受每隔一日的教学时光。 刚开始本是准备定每日一个时辰的,后来她想了想,改成了隔日一个时辰。这样课程不至于太紧,也能让雅尔哈有个自己琢磨的时间。 听闻池小河要召她去坤宁宫听雅尔哈抚琴,她这才想起之前自己做的保证。 “皇后娘娘这是要检验本宫的教学成果呀!”舒舒觉罗氏笑道:“走吧,本宫去听听,看本宫的好学生今儿弹奏的如何?” 她带着听琴、知画往坤宁宫去,竟是比雅尔哈还早一步到。 “贵妃来的还挺快。”池小河笑道。 舒舒觉罗氏请过安后道:“臣妾一听说是听大格格抚琴,便迫不及待了。” “哟,看贵妃这样,想来雅尔哈学的不错。”池小河道。 “嗯,大格格悟性很好,比臣妾当年上手快。”舒舒觉罗氏毫不吝啬夸奖。 “真的?那本宫一会儿可要好好欣赏了。”池小河期待道。她自个儿是没什么音乐细胞的。八爷据说会抚琴,但她也没怎么听过。倒是没想到雅尔哈会有天赋。 没一会儿雅尔哈也来了,自己还带着琴。 当时听说她想学琴,八爷便让人去内库挑了把好琴送去了景仁宫。舒舒觉罗氏都不得不感慨一句八爷疼女儿。作为初学者,那琴真的是太好了些。 当然,雅尔哈如今是大清朝的长公主,便是用再好的东西也不为过。 “昨儿我倒是忘了你还要交作业的事!你自个儿也不提,是不是想蒙混过关?”池小河打趣道。 雅尔哈一下就红了脸,“皇额娘,儿臣没忘。” “那来吧,今儿先让额娘一饱耳福。”池小河笑道。她知道雅尔哈性子害羞。昨儿看他们没提,自己就没好意思提,也是怕水平不好,丢人。 但从刚刚舒舒觉罗氏说的来看,雅尔哈其实水平不错,大概又是自卑心作祟了。 这孩子打小知道自己是庶出,言行举止总是格外谨慎。池小河这么多年有心给她掰一掰,可一直没掰过来。 “那儿臣献丑了。”雅尔哈红着脸道。 “嗯,你就当是自个儿在宫里练习。”池小河鼓励道。 虽说池小河不懂音律,但一首曲子弹的是否流畅,是否能打动人心,她还是能感知的。 她能察觉出来雅尔哈一开始的紧张和生疏,甚至会有停顿和犹豫。但渐渐地就渐入佳境,越来越流畅。她从雅尔哈的神情中也能看出开始沉静其中。 一曲终了,雅尔哈红着脸抬头看向池小河,就见池小河鼓起掌来,“真不错!这么短的时间就能弹成这样,果然如贵妃说的,咱们雅尔哈很有天赋呢!” “儿臣没弹好,错了好几处。”雅尔哈很不好意思道。 “一开始有些紧张也是正常的。”池小河笑道,“不信让你师傅点评!” 舒舒觉罗氏自然也说的都是鼓励表扬的话,把雅尔哈听得脸更红了。 “皇额娘和师傅别夸了,儿臣没这么好。”雅尔哈道。 “咱们没夸,咱们说的是实话。刚刚你师傅不也指出了几个小毛病?你要自信点,你真弹的挺不错的。不然今晚让你皇阿玛和弘旺他们点评下?”池小河道。 雅尔哈摇头道:“还是等儿臣多练练再说吧。” “也行。期待你下次更精彩的表演。”池小河笑道。 “也是师傅教的好。”雅尔哈看了一眼舒舒觉罗氏道。 以前她其实对舒舒觉罗氏多少有些敌意。毕竟是女孩子,懂事早,心思也细腻,知道府里多个侧福晋对池小河不是好事。虽说她并不清楚实际上发生了什么,但对池小河有威胁的人她就下意识的不喜欢。 本来说跟着舒舒觉罗氏学东西,她还有点不乐意,但又不好拂了池小河的好意,便先应着。想说过阵子再找由头不学了。 却不想接触下来,舒舒觉罗氏这个师傅还不错,也有真材实料,到对自己以前的敌意生出几分歉意来。 第1079章 笑得更开心了! 看这对师生都挺满意对方的,池小河也高兴。当初她动这个心思的时候也是有点担心,想着万一两人磨合不好,就真让八爷从宫外给雅尔哈请位女先生。如今看来,这份担心是多余的了。 既然都来了,池小河便留两人一起喝了个上午茶,然后闲聊了几句。结果不知不觉中竟忘了时间。等八爷回才发现快到午膳的时辰了。 其实平日里八爷很少过来用午膳。他手头事情多,午膳多半在养心殿用。有时候也会留一些重臣,或是七爷、九爷他们一块儿午膳。 今日无非还是想着池小河昨儿晚上哭的那一场有些担心,便想着回来陪着用个午膳,再说说话。 舒舒觉罗氏如今再见到八爷还是有几分不自在。虽说她早已不奢望八爷的宠爱,但她怕八爷误会她耗在坤宁宫里是想争宠。所以她起身行礼后就准备告退。 池小河也能理解,并未留她,谁知雅尔哈也跟着要走。 “不留下来同阿玛、额娘一块儿午膳么?”池小河有些意外。 “儿臣想陪师傅一块儿。”雅尔哈道。 这下八爷都有些意外了,看了看舒舒觉罗氏,又看了看雅尔哈。 雅尔哈自己到没觉得有什么,坦然的看着八爷,倒是舒舒觉罗氏吓了一跳,正准备开口说话,就见池小河笑道:“是不是今日想让你师傅给开个小灶,再指点指点?” “嗯。”雅尔哈笑着点头,又有几分不好意思的道:“儿臣今儿有几处没弹好,等不及想问问。” “去吧。”池小河摆手道:“等你再练好些,改日弹给你皇阿玛听听!” 八爷这才注意到池小河屋里多了一架古琴,“今儿雅尔哈弹琴给你听了?” “是啊!臣妾想着她学了这些日子,想检验一下她的学习成果。”池小河道:“之前贵妃不也打包票说到中秋节,雅尔哈就能弹曲了么!” “那是爷今日没赶上了。”八爷也笑了起来,对雅尔哈道:“同你师傅去吧。” “嗯,那儿臣就先告退了。”雅尔哈福身道。 舒舒觉罗氏暗自松了口气,笑了笑,也跟着福了福身,同雅尔哈一块儿出了坤宁宫。 “看来雅尔哈还挺满意这个师傅?”八爷问池小河道。 “嗯。”池小河笑着点头,“贵妃说咱们雅尔哈在学琴这块还挺有天赋的。臣妾虽不懂音律,但就刚雅尔哈弹的,臣妾觉着是不错。起码还挺流畅的。而且臣妾觉着她也挺享受抚琴的,有种沉浸其中的感觉。” “她自个儿喜欢就好。”八爷道:“哪怕是以后自娱自乐呢!” “臣妾也这么想。这人多学点东西总是没坏处的。只要是她自个儿喜欢的,想学什么臣妾都支持。”池小河道:“臣妾自己是个不上进的,这么些年也没说学些什么,就特别喜欢看别人上进。” “皇后替爷打理后宫,抚养孩子就够辛苦了,还学什么?”八爷道:“再说了,你写字画画也不差。” “也就爷说不错!”池小河捂嘴笑道:“臣妾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说起来,她这些年也不知道忙忙叨叨了些什么,真要说起来也不是不喜欢练字画画,但却鲜少有时间去专注练习。 “生活琐事果然是最耗时间的。”池小河感叹了一句。 “这些年,皇后的辛苦爷都看在眼里。”八爷握住她的手拍了拍。 “啊,说起画画,之前咱们还说好画晚霞的!”池小河突然想起之前有天看到的美丽晚霞,“哎,现在这记性不行了,果然是说了就要做,不然就搁置了。” “爷今儿不忙,下午陪你画如何?”八爷道。 “好呀!”池小河道:“用过午膳,爷陪臣妾睡个午觉,起来咱们一起画。” 她可是许久没有同八爷一块儿作画了。虽说她的水平同八爷相差的有点远,但这并不影响兴致。反正是自个儿看的,主要是过程让人愉悦。 结果等到下午画晚霞的时候,池小河又想起昨儿晚上八爷精心布置的御花园,又想着把这个也用画记录下来。 她第一万次在心里遗憾古代没有相机,不然咔嚓几声,录个像,就能留下更生动鲜明的纪念了。 “臣妾以后要画得积极些,等咱们老的时候争取能弄出几本画册来。一翻开来,满满都是回忆。”池小河道。 “好啊!爷有空便同皇后一块儿画。”八爷笑道。 中秋过后,日子过得飞快。池小河安安稳稳的在后宫养胎,朝堂上好像也是风平浪静的。之前听说有地方发生了旱灾洪灾,但八爷也都让人安抚的妥妥当当,并没有出什么乱子。 转眼到了颁金节,池小河的肚子已经大了起来。但她身为皇后,今年又是八爷登基的第一年,有些场合不出席实在不合适。好在她身子争气,一整天下来除了累些,并没出什么意外。 晚上八爷看着她脚有些浮肿,不由心疼不已,“爷记得你以前是到最后两个月才开始肿的。今儿还是累狠了。” “无妨,臣妾多泡会脚,歇一晚就好了。”池小河安慰八爷道:“爷别看了,肿得跟个猪蹄子似的,丑死了。” “有你这么说自己的么?”八爷被逗笑了,“堂堂皇后,说自己的脚像猪蹄子,你可真会打比方!” 一旁的春燕和夏蝉都忍不住笑了,池小河自己也笑道:“那臣妾怎么打比方?白白胖胖的,像包子?拿脚比作包子,爷明儿早膳看到包子还能吃得下?” “噗!”夏蝉一个没忍住差点笑喷。 八爷也是笑得直摇头,指着池小河道:“就你会说!” 偏池小河还一本正经的道:“爷若是不介意,像包子也行。” 八爷笑着凑到她耳边道:“爷还真不介意!皇后的脚白白嫩嫩的,爷喜欢。” 池小河的脸刷一下就红了!她没想到八爷居然突然转了画风! “爷!”池小河瞪了八爷一眼,小声哼了一句,“讨厌!” 八爷笑得更开心了! 第1080章 突发奇想 要说八爷这一年多还真是忍的辛苦。先是太后的孝期,接着池小河有孕,再接着又是康熙驾崩,这下子孝期更长。虽说皇帝不用像一般人家为父守孝三年,但也得一年半载。便是等池小河生产后还得继续忍着。 晚上躺床上时,池小河忍不住小声道:“爷,要臣妾帮忙么?” 夫妻十年,说起这种事,池小河还是禁不住面红耳赤。但也不至于羞到开不了口。 八爷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搂着她笑道:“皇后这是心疼爷了?” “爷若是不要便睡觉!”池小河瘪瘪嘴就准备翻身。 八爷手上用力,把池小河圈在怀里,“不是皇后主动提的么?怎么爷一说还不乐意了?” 池小河没好气的白了八爷一眼,这人就是看她害羞故意说这些话呢!她不由心里懊恼,真是多嘴心疼这人了! “爷知道皇后是心疼爷!”八爷知道不能把人逗过了,不然真恼了又不好哄。更何况池小河这会还是特殊时期,他可不敢真让她情绪波动太大。 八爷见池小河垂眸不看她,低声道:“你今儿累了一整日了,爷便是想要,也舍不得再让你累着。” 池小河脸本就有几分红,听了这话更是连耳根子都红了。 八爷在她腰上捏了捏,贴着她的耳朵道:“等爷哪天想要了,定不和皇后客气!” 八爷这两年声音都低沉了几分,这会压着嗓子用气音在池小河耳边说话,那种酥酥麻麻的感觉就像过电般一下就蔓延开来。有孕之人的身子本就敏感,池小河便禁不住抖了抖。 八爷嘴角微扬,夫妻十载,他自然知道池小河身上哪些地方敏感。他就是故意的。 “当然,皇后若是想了,也别忍着。爷随时愿意为皇后解忧。”八爷又说了一句。 这下池小河连脖子根都红了!她抬头看向八爷,就见八爷眼里还带着几分笑意,顿时磨牙道:“臣妾听不懂爷在说什么!睡觉!”说完也不管自己还在八爷怀里,强行就要转身! 她如今月份大了,翻个身不容易,八爷见状怕她扭着腰,或是抻着肚子,手上的劲连忙松了两分,“爷说真心的,怎么又恼了?” 池小河不理会,捧着肚子艰难的翻了身。八爷看着对着自己的后脑勺不禁想笑。池小河这胎大概是怀得轻松,反倒是比以前爱使小性子。不过他并不觉得烦,到还觉得是夫妻间的情趣。就像他之前说的,池小河一直以来都太懂事了,这么些年被独宠着也没生出骄纵之气。这么闹闹小脾气,人到更生动活泼些。 八爷没吭声,只是伸出手去依旧把池小河搂进自己怀里。这一次,他的手就放在了池小河的肚子上。 这个月份,肚子里的孩子已经会动了。八爷平日里就常会对孩子胎教,也会隔着池小河的肚子和孩子互动。虽说这会已经是晚上,但八爷的手一放上去,孩子还是轻轻地动了一下,像是在给他回应。 “这小家伙,还没睡呢!”八爷轻轻摸了摸池小河的肚子,哄道:“快睡吧,别闹你额娘。你额娘今儿可是累了一天了。” 池小河没忍住抓住八爷的手道:“爷不动臣妾肚子,孩子自然就不动了!” 八爷在她身后吐了吐舌头,好脾气的赔不是,“是爷不好,爷不动了,快睡吧。” 他手还在池小河的肚子上,但没再有动作。孩子仿佛也感知到了,动了一下后便没再动了。一时间屋里完全安静了下来。 床帐是早已经放下来的,外面的烛火也调得很暗。没一会儿,八爷就听到了池小河均匀的呼吸声,知道她是睡着了。他又等了一会儿,觉得池小河是睡踏实了,这才把人慢慢翻过来对着自己。 池小河没醒,反倒是习惯性的往八爷怀里钻了钻,脸靠在八爷胸前蹭了蹭,睡得更加香甜。 八爷看她这样,眼神都变得温柔起来。别说这些年池小河已经习惯睡在他怀里,便是他,也习惯了晚上搂着池小河睡。若是哪日一个人睡在床上,反倒是不习惯了。 颁金节的第二日,京城下起了大雪。池小河早上起来就见外面白得亮眼。 “爷早上走的时候下的大么?”看这天,池小河就知道是半夜下起来的,不由担心八爷早上冻着了。 “下得大呢!”秋梨道:“不过赵公公都安排好了,冻不着皇上。” “乾清宫坐着上朝也冷。”池小河道。 送走康熙后,八爷就回到乾清宫上朝和处理政事了。不过他是不在乾清宫留宿的,每晚都是回她这里来。 “奴婢看赵公公给皇上塞了个大手炉。”秋梨道:“应该不会冻着的。” “让膳房备着姜汤,等爷下朝就让他喝一碗驱驱寒。”池小河还是不放心。 “好,奴婢这就去传话。”秋梨点头,叫了夏蝉来伺候池小河起床,自己则出了坤宁宫往御膳房去了。 池小河洗漱穿戴好才站在大殿门口看了会雪。今年这天奇怪的很,往年颁金节前就下好几场雪了,今年却是第一场,还大的很。这会大殿外的地上已经积了厚厚的一层,只有中间被小太监们扫出一条路来。 “要不是怕路滑,我都想去御花园的亭子坐着赏雪了。”池小河有些遗憾的道。她如今大着肚子,不管是被人搀扶着,还是坐轿子去,都不敢冒这个险。 “等雪停了,让李顺他们找几个小太监给娘娘堆雪人看。”夏蝉道。 “每年都是堆雪人,今年来点有创意的吧。”池小河道。 夏蝉一时没明白,池小河笑着解释道:“就是来点新鲜的。咱们不堆雪人了,来个雪雕比赛如何?不拘什么都行,只要你有本事用雪堆出来。咱们宫里的奴才都能参加,然后大家不记名投票,看谁的票数高。头三名有赏,如何?” “呀,咱们还从来没弄过这种比赛呢!娘娘说的奴婢都心动了!”夏蝉很是捧场的道。 池小河笑了起来,她也就是突发奇想。自己不能玩,看别人玩也是个乐子不是! 第1081章 无法反驳 以前在贝勒府的时候,池小河就喜欢下雪天。这和她在现代是南方人有关系,看到纷纷扬扬的大雪就不免激动。只是穿到清朝生活在北方,她也没多少机会能自己玩雪。对于大家闺秀来说,冬日里围炉赏雪是雅致,自己撸起袖子堆雪人就不合适了。 嫁给八爷后自然也是不能的。先是有了身孕,后来身体又不好,一晃这么些年过去,她每年的冬天都只能看着别人玩雪。既然如此,那索性玩的大一点。要是效果好,以后可以每年都搞一次。 很快坤宁宫上上下下的奴才们都得了消息,皇后娘娘要搞个雪雕比赛,不拘是堆雪人,还是做别的,只要是用雪弄出来的造型都行。准备时间两日,第三日评选。头三名各有赏赐。报名参加也全凭自愿,并不强求。 奴才们还是挺乐意的。池小河是个好伺候的主子,大家平日里的活并不多,也不累,这也算是种休闲了。 当然,便是要参加这比赛的,在作品完成前,也是要先干完手里的活才能利用空余时间来进行创作的。 于是八爷下午过来的时候,就见宫墙边上有不少奴才在忙活。有堆雪人的,有堆动物的,还有造楼阁的,忙得不亦乐乎。 这场雪一直没停,但这会小了不少,所以大家就出来开始了。不然就剩明日一天的时间,怕是不够。 “这是在干什么?”八爷觉得有些不对,走过去想看个仔细。若只是堆几个雪人让池小河看个乐子,不会有这么多奴才都忙活这一件事。 有听到声音的回头一看是八爷,忙吓得行礼。这一下大家都停了下来,都忙停下手里的动作开始行礼。 “这是皇后让你们弄的?”八爷问道。 李顺这次也凑了热闹,笑着道:“回万岁爷,娘娘说弄个雪雕大赛,咱们坤宁宫的奴才都能参加,头三名还有赏,大家这是在准备参赛作品呢!” “哦?”八爷来了几分兴致,“原来还是比赛啊!看了参加的人不少啊!” 他就这么扫了一眼,两边宫墙下面已经有上十个花样的雪雕了。 “你们这是三个人弄一个?”八爷指着李顺身边的一个像宝塔一样造型的雪雕道。 “奴才们一个人怕弄不好,娘娘说也可以自己找伴组合,两人、三人组都行。自己一个人也行。”李顺回道。 “有点意思。”八爷点点头,笑道:“那你们慢慢弄吧!” 众人忙躬身目送八爷进了大殿。 池小河这会正在练字。最近天越发冷,她连出去转悠的时间也减少了,索性花了更多的精力在练字和画画上,只当是打发时间了。 八爷见她认真的很,便放轻了脚步没打扰。直到她写完一段才开口,“皇后这字有进步,看来这些日子没少练。” “爷今儿回的早!”池小河抬头冲八爷一笑,放了手中的笔。 “嗯,今日事不多。”八爷点头,先由着秋梨她们上前伺候换了身常服。又拿热帕子擦了手脸,这才走过来拉着池小河的手坐下,“我看外面那些个奴才都忙的很,有几个弄的还挺不错。” “爷看到了?”池小河笑道:“臣妾也是突发奇想。看今日这雪,便是停了,一两日也化不了,就想让大家都来玩玩。” “你高兴就好。”八爷自是没意见的。他本就担心池小河孕期无聊,现在看她能自己找乐子,还挺高兴的。 “其实臣妾很想什么时候自己能做一个。”池小河道:“打雪仗,堆雪人,多有意思。只可惜臣妾身子不争气,只能看别人玩。” “你如今这身子肯定是不行的。等明年,若是调养的好了,爷陪你一块儿。”八爷道。 “真的?这可是爷说的!金口玉言,不许反悔的哦!”池小河立刻来了精神。要知道以前八爷可是没松口过的。 “当然。爷什么时候对你食言过?”八爷笑道。 “拉勾!”池小河伸出小拇指看向八爷,八爷笑着也伸出小拇指,两人还真跟孩子似的拉勾起誓。 晚一点,弘旺和弘曦下了学过来,见到宫墙边的雪雕也是稀奇。尤其是弘曦,他到底小,也跟着要凑热闹。以前在府里的时候,他也经常让身边的小太监帮忙,然后一块儿堆个雪人。 可自从进宫开始在上书房上课,他闲暇时间就越来越少。今儿便是下大雪,也是天不亮就爬起来跟着弘旺去上课。这一整日下来,他早就有点蔫蔫儿的了。 池小河一向宠孩子,看弘曦两眼发光,想着还没到晚膳的时辰,便道:“想玩就去玩一会儿吧,晚膳前回来就成。” “还是皇额娘好!”弘曦立刻高兴起来,拉着弘旺就往外跑,“大哥一块儿!” 弘旺一向也是宠弟弟的,当下便跟着弘曦一块儿出去了。 “爷也该改改这上书房的上课时间。”池小河看弘曦欢快的样子,不由生出几分心疼来,“这一年四季就没几日能休息的。以前在府里,臣妾还说上几日休息一日,三伏天和三九天都不上。如今进了宫,臣妾看孩子们不比爷这个皇帝轻松!” “我小时候都是这么过来的。”八爷道:“身为皇子,已经享尽荣华富贵,总要付出点代价。更何况读书这个事情向来就是要能吃苦的。” “臣妾也没说不该刻苦,只是想着能劳逸结合,让孩子们多几日休息。”池小河道。 “知道你是心疼孩子。”八爷道:“只是爷就这两个儿子,以后弘旺要继承大统,弘曦也不能只做个闲散王爷,总要为弘旺分担些。这天下的担子不轻,都压在弘旺一个人身上,爷也心疼。” 这番话让池小河无法反驳。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以后他们老去,雅尔哈出嫁,还是得兄弟俩互相扶持。弘曦若是个不学无术的,只怕还得给弘旺拖后腿。再说古人早熟,像皇子们十几岁就要入朝听政办差,要学的东西也确实多。 第1082章 立字据 “所以说,臣妾希望肚子里这个是个女儿。”池小河摸了摸隆起的肚子,“以后身为公主,找个额驸,日子能过得自在些。” “那倒是!若是额驸敢对爷的女儿不好,爷可不会轻饶!”八爷道。 “小两口过日子,也不能只靠身份压人的。”池小河失笑。 “这是底气!”八爷道:“这女儿家在夫家能不能过好,自身是一方面,娘家的支持也是一方面。” “爷还挺懂。”池小河笑道。 “这京城里人家不少,看得多了,自然知道了。”八爷道。 娘家势力不弱的情况下,两口子感情好不好的另说,至少不能受欺负。但确实有那种明明娘家给力,还能把日子过得乱七八糟,被夫家和妾室欺负的女子。 “做父母的可真不容易。孩子还没出生呢,咱们就已经想这么远了。”池小河自己不由笑了起来,“以前臣妾还想着等孩子们都成家立业了就能放手,现在看,臣妾怕是一辈子都得牵挂着。” “做子女的便是七老八十了,在父母面前也是孩子。”八爷笑道:“到时候爷带你出宫隐居去,离他们远点,眼不见心不烦,你就能少操心了!” “噗,看爷说的,哪有当皇帝的人隐居的。”池小河笑了起来,“而且爷就是做了太上皇,难道不打算看着点弘旺?” 想当初康熙都半身不遂了还不肯放权,池小河不信八爷能在自己活着的时候禅位给弘旺。 要知道八爷一路走到继承皇位是多么不容易。十几年的奋斗才爬上这个位置,还不得坐个几十年?八爷如今可是还不到三十岁,若身体健康的话,再做个四十年的皇帝都不成问题。 “爷还不能开这个先河了?”八爷笑道:“等弘旺能接手了,爷再带他几年就放手。趁着咱们都还能动,带你出宫去看看。” “爷可不许瞎给臣妾许诺!”池小河压根不信。虽说她一直有一颗走遍大清江山的心,但也知道身在古代,就没哪个女子能这么潇洒的。况且她现在什么身份,这辈子就在皇宫过了。 但她又看八爷的神色不似作伪,心里又生出几分希望来。这蓝图实在是太美了些。 “爷从不瞎许诺。”八爷看着她的眼睛,认认真真的又重复了一遍,“用不用爷在给皇后写分承诺书!” “好啊!”池小河本是想说不用的,但神使鬼差的点了头,“口说无凭,还是立个字据可靠!”她笑眯眯的,像是在开玩笑。 谁知八爷还真起身去写了。 “喏,皇后可要收好了。到时候爷若是不兑现承诺,皇后尽管拿这字据出来。”八爷吹了吹纸上的墨迹,递给池小河。 池小河仔细一看,就见八爷还写的挺是那么回事,“朕今日承诺皇后,待弘旺成人能独当一面,最晚不超过其三十岁,朕当退位给弘旺,带皇后出宫隐居,游历大清河山!” 弘旺如今十岁,最晚三十岁,那就是还有二十年。这个时间也不短。但已经很让池小河惊讶了。要知道再过二十年,他们也不过四十多岁,对于八爷这个皇帝来说,还算是身强力壮的时候。 “二十年,足够爷实现心中所想。”八爷道:“爷不希望到最后像皇阿玛那样。” “二十年,皇上到时候可别后悔。”池小河扬了扬那份承诺书道。 八爷一笑,“爷既然敢写,就不会后悔。” “那臣妾可得好好收着。”池小河仔细折了起来,交给了秋梨。她有一个专门的小盒子,还带着锁,平日里都是让秋梨收着的。里面装的都是她认为很珍贵的东西。比如弘旺小时候掉的第一颗牙,弘曦学会写的第一个字,雅尔哈给她画的第一幅小画等等。这些都是她准备等老的时候拿出来回味的。 其实就算是收了八爷的字据,池小河心里也没当真。二十年后的事,现在说真的太早了。世事变化,便是这会八爷的承诺是真心的,到时候能不能实现也未可知。 不过即便到时候实现不了,等老的时候把这字据拿出来看也是高兴的。 两人说话的功夫,外面的天就看着暗下来了。弘曦和弘旺还没回,池小河便让人去叫,“怕是弘曦玩的忘了形,别冻着了。” 话音刚落,就见弘曦蹦了进来,“皇额娘,我们回来了!儿臣堆了个好大的雪人!” “玩高兴了?”池小河看他脸和手都是红扑扑的,忙让人拿姜汤来。 “嗯,高兴!”弘曦兴奋的点头,弘旺站在他身后笑得有些无奈,“是儿臣没能带着二弟早些进来,让皇阿玛、皇额娘担心了。” “也是难得。”池小河倒是没责怪,“一会儿你们俩都乖乖把姜汤喝了。” “好。”弘旺答应的很干脆。 弘曦却开始耍赖,“皇额娘,儿臣不冷!儿臣还热呢!都出汗了!” “出汗了?”池小河顿时更担心了,“夏蝉,快去叫人送热水来,赶快给二阿哥擦汗换衣裳!” “皇额娘,儿臣没事的。”弘曦一副不在意的样子。 “这由不得你任性!”池小河严肃道:“这个天病了不是开玩笑的!快跟着夏蝉姑姑去!” “哦。”弘曦这下老老实实的应了。 虽说池小河平时很宠他,但认真起来的时候也是绝不含糊的。所以弘曦这会没敢再撒娇,乖乖跟着夏蝉走了。 “你呢?出汗没?”池小河又转头问弘旺。 “儿臣没有。”弘旺摇头,“儿臣一会儿喝姜汤就好了。” 池小河点点头,“外面的衣裳都是寒气,换一身吧,一会儿该用晚膳了。” “嗯。”弘旺也乖乖去换衣裳了。 没一会儿,弘曦就回来了。换了身干爽的衣裳舒服多了,他就笑嘻嘻的凑到池小河面前撒娇,“皇额娘,儿臣都饿了,晚膳还没送来么?” “刚玩的时候不记得饿,这会到叫上了!”池小河好笑的指着桌上的碗道:“先喝姜汤,喝干净了额娘再叫人上晚膳!” 弘曦顿时就苦了脸,愣是磨蹭到弘旺都来了,才不情不愿的捏着鼻子把姜汤喝了。看得池小河忍笑半天。 第1083章 不能太单纯 有两个孩子在,顿时热闹了不少。尤其是弘曦是个性子活泼的。若是你起个话头,他可以叭叭说半天。不过池小河并不嫌烦,反倒觉着有趣,有时候还特意给弘曦话头接。 但这大雪天的,她也不好留两个孩子太晚,晚膳后坐了会,便赶他们回去了,“路上小心,别摔跤。回去后记得再喝碗姜汤!” “皇额娘放心,儿臣会盯着二弟喝完的。”弘旺笑着应道。 弘曦瘪了瘪嘴,到也不敢说不。 “路过景仁宫去看看雅尔哈,就说明儿若是雪停了,让她过来我宫里。”池小河又道。今儿是雅尔哈跟着舒舒觉罗氏学琴的日子,她便没打扰她们师生二人。 “好。”弘旺又应了。 “那,皇额娘,儿臣明儿下学还能过来么?儿臣想来看雪雕!”弘曦道。 “好啊!”池小河点头,“如果你功课不多的话。” “这两天冷,师傅布置的功课都不多。”弘曦笑道:“儿臣明儿还想过来堆雪人,儿臣的雪人还想完善一下。” “成!额娘让人给你看着,别被破坏了。”池小河笑道。 弘曦这才放心的同弘旺离开了。 “到底小些,玩心重。”八爷摇头道。 “小孩子本就该这样呀!”池小河道:“臣妾一直觉着弘旺太过少年老成。” “再过三四年,他就能入朝听政了。”八爷笑道:“不算老成了。” “行吧。”池小河不欲在这个问题上多说,反正在这块,她和八爷向来达不成一致。而且弘旺已然这样了,再说什么也晚了。 第二日雪果然停了,但温度依旧低,所以宫墙脚下那些雪雕们都没化。时不时就有奴才过去把自己的作品再精雕细琢一下。 池小河还去参观了一下,最后看到一个特别中规中矩的雪人后就笑了,“这肯定是弘曦堆的。” “娘娘猜的可真准,这个还真是二阿哥堆的。”春燕笑道。 “我这说搞个雪雕大赛,其他人都是想着心思弄出新花样来。也就只有他昨儿时间匆匆的,为了好玩,自然只能堆个最简单的。”池小河道。 “说不定二阿哥今日来改改,能更好看呢!”春燕道。 “再改,也就是个雪人,除非推到重来。”池小河摇头,“或者加个三头六臂,那就新鲜了!” 池小河说得自己笑了起来,春燕也在一旁笑,“三头六臂的,那是妖怪还是神仙!” “三头六臂不是哪吒么?”池小河道。她记得还是小时候看西游记的动画片里见过。 “啊,对,那是神仙了!”春燕道。 “真要是能弄个哪吒出来也挺有意思。”池小河道。她刚已经看到有人做了西游记里的人物,不过不是哪吒,而是猪八戒! 她本以为会来个孙悟空,后来想一想,大概是猪八戒比孙悟空简单? “奴婢觉着这个仙子还挺好看的。”春燕指着一个几乎是等人高的雪人道。 “有点嫦娥的意思。”池小河道。其实对于她来说,这样的雪人不算有新意。往年也有类似的。 真正让她敢兴趣的是一个小四合院! “春燕,有没有觉着这像咱们在贝勒爷府的院子?”池小河道:“就连屋前的那棵树的位置都一样!” 这个四合院占地面积不小,算是一众雪雕里最大的一个。但因为是院落,所以不高,站着只能是俯视的角度。 “还真是呢!”春燕这才注意道:“奴婢蹲着看看。”说着她便蹲了下去,立刻惊喜道:“娘娘,还真是您的院子呢!连门帘上的花纹都是一样的。” 像这样的冬日里,一般进屋的大门都会有厚厚的门帘,为了美观,门帘的最外一层布上都是有绣花的。当然,这雪雕不可能弄太繁复的,但一个大概还是看的出来。 “这是谁堆的?有心了。”池小河道。她这一说已经进宫几个月,之前生活了近十年的地方就这么突然一下离开,心里其实还是很想念的。 虽然八爷说府邸不会再有人住,会一直让人守好,但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会有机会再去看。 “奴婢昨儿看到了,是顺公公和安公公。”夏蝉道。 “啊,是李顺和李安啊!”池小河有些意外。因着两人都姓李,所以一直便叫了后面一个字把两人分开。 她没想到这两人心思这么细腻。不过想想又不觉得意外。也只有跟着她在贝勒府住过多年的人,才会把细节都把握的这么好。 “看来这个要拿第一了。”春燕道。 “不是第一也得是前三。”夏蝉也道。 “嗯,有新意,也看得出用心。”池小河点头。精致程度另说,起码以前是没人会用雪做个小院子的。 因为设定的时间是两日,所以晚点还会不会有新作品还未可知。池小河看了会便回了内殿。这天实在是冷的厉害,她可不想自己冻病了。 下午雅尔哈过来,看着外面的雪雕也觉得有意思,有些遗憾自己时间上来不及,不然也堆一个凑凑热闹。 “要不你等弘曦来了,帮他修改一下,算你们俩完成的。”池小河建议道。 “儿臣看了二弟的雪人了,就差眉毛、眼睛,没什么需要修改的。”雅尔哈摇头道:“儿臣明儿过来投票行么?” “可以啊!”池小河笑道:“多几个人投票更公平。免得明日里他们都自己投自个儿,分不出胜负来了。说不定还有私下拉票的。” “还能私下拉票?”雅尔哈显然没想到。 “当然啊!”池小河道:“比如咱俩关系好,我参赛了,你没有,我让你投我,等拿了赏赐,我分你一点。” “还可以这样?这不是作假么?”雅尔哈皱眉。 “若是秉着公平原则,这当然是不允许的,但你不能保证大家都这么遵守规则。兴许就有人会这么做。”池小河道。 雅尔哈若有所思,她是真没想到这个。 “人都有私心,这并没什么稀奇的。”池小河道:“咱们自己可以不做,但要知道别人可能做。不能太单纯的觉得这世上的人都同自己一样。” 第1084章 突然严厉 如果可以,池小河也不愿让雅尔哈接触人心的丑恶。但雅尔哈总要离开她的怀抱,去过自己的人生。这也是为什么在进宫后,她要让孩子们自己挑选奴才的原因。 会看人,管人,也是一项本事。更何况雅尔哈以后还要成家。若真是个傻白甜,被夫家欺负了怎么办? 所以她才有意思的从平日里的生活点滴里就教导雅尔哈。 “皇额娘,儿臣明白了。”雅尔哈受教的点了点头。 她本就是心思敏感之人,人也聪慧,只需池小河稍加点拨就能明白。这些年,她对池小河是又敬重又崇拜。在她眼里,池小河这个嫡母是个不简单的。不动声色间就独得八爷宠爱,岂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所以,但凡是池小河有意提点教导的,她都牢记在心。 今儿弘旺和弘曦下学早,半下午就来了坤宁宫。弘曦果然迫不及待的就要再去继续他的雪人。弘旺和雅尔哈自然是都被他叫着一块儿了。 池小河也不拘着。难得三个孩子有这么放松的时候,她也就由着他们乐呵。倒是八爷今日一直没动静,直到快傍晚了都没见着人。 “奇怪了,昨儿爷还说近日不忙的。”池小河微微皱眉,“别不是出什么事了吧?” 她话音刚落,就有乾清宫的小太监来传话了,“禀皇后娘娘,皇上说今晚在乾清宫用晚膳,让您别等。” “皇上今日很忙?”池小河问道。 “这奴才不知。不过半下午的时候简亲王世子来了,这会皇上便是留了简亲王世子一块儿用晚膳。”小太监道。 “好,本宫知道了。”池小河点头。雅尔阿江她还是知道的。之前八爷还未登基的时候,这位也是帮过忙的。当年还是从抓木清开始的缘分。 说起木清,池小河才想起有日子没见过了。弘旺搬进宫后,木清作为他的贴身侍卫和伴读,也是跟着进宫了的。但每次弘旺来坤宁宫,木清都未跟着。 她进宫前,把天使家园的事都交与了秦氏,后来张氏说,木清曾主动找过她,说以后每个月可以帮忙去看看。她还是很信任木清的,也答应了。只是进宫后这几个月一直有事,她倒是没想到叫木清来问问。 正好弘旺他们弄好雪人回来,池小河便问了一句,“弘旺,木清这几个月有出过宫么?” 弘旺愣了一下,回道:“回皇额娘,有过。他每个月固定初十那日都会出宫。有和儿臣报备,儿臣也允了的。说是去看天使家园的孩子们。” “这孩子还记得。”池小河心里一暖。她自己作为天使家园的创办人,这几个月都疏忽了,张氏也一直没提。没想到木清倒是履行了自己的承诺,一直没忘。 “是皇额娘让他去的么?”弘旺好奇道。 池小河摇头,“他自己提的。大概是想着自己的妹妹,对那些孤儿想照顾一二吧。” “他现在的俸禄还是都给天使家园了。”弘旺道:“儿臣让他自己留点,好歹在京城置个宅子,以后要成家立业。他也不听。儿臣给他的赏赐也都没留。” “这孩子是个实心眼的。”池小河笑道:“你以后啊就把给他的赏赐都替他存着,别由着他都给天使家园了。要么就索性过一两年直接给他在京城置办个宅子给他。” “皇额娘说的是,儿臣也这么想。”弘旺笑道。 “明日让他过来一趟,我正好问问天使家园这几个月的情况。”池小河又道。 “好,儿臣一会儿回去同他说。”弘旺点头。 这边池小河同弘旺说完,就听那边雅尔哈和弘曦还在讨论着什么。 “我早没想着参赛啊,现在来不及了,明儿就投票了。”弘曦瘪着嘴,“早想着我就弄点花样了。” “你想弄什么花样?明儿我有空可以帮你。反正明儿下午才投票。”雅尔哈道。 “弄个三头六臂!”弘曦道:“风火轮是不好弄了,加两个头,六只手应该还成!” “你要弄哪吒么?”雅尔哈道。 “是呀,我喜欢!”弘曦道。 池小河没忍住笑了起来,她想起自己今儿早上还在同夏蝉她们讨论呢,没想到弘曦同她想一块儿去了。 “皇额娘,您笑什么呀?儿臣这个想法不好么?”弘曦问道。 “挺好的!”池小河忙道:“不过我是在想,少了风火轮,你这哪吒是不是有点不伦不类了?” “那来不及了嘛,只能从简了。”弘曦道。 “也不一定,我明天可以想想办法。”雅尔哈想了想道:“可以把你现有的这个雪人整个弄起来,在下面加两条腿!” “不行吧?会不会整个垮掉?”弘曦道:“那可是我花了不少功夫的!” “我明天看吧。”雅尔哈道:“要是不行,就按你说的弄。” “弘曦啊,你非要明天凑这个热闹么?”弘旺有些无语,“皇额娘弄个比赛是给坤宁宫的奴才们弄个乐子的。” 被弘旺这么一说,弘曦一下就愣住了。他只是单纯的想玩,到没想这么多。 “也无妨的。”池小河开口,“额娘知道你没有同奴才们争的意思。” “儿臣不参加了就是。”弘曦嘴上这么说,但能看出他情绪不太好了。毕竟刚还兴致勃勃的,突然被泼了冷水,肯定是不好受的。 弘旺也知道自己刚说话的语气不太好,但他并不觉得自己有错,便道:“皇额娘,您也别什么都惯着他。就算他自己没有争的意思,明日那些奴才们敢不投他?到时候拿了第一,可不就是争了奴才们的赏赐?” “谁稀罕那赏赐了!”弘曦不服气的道。 “那你就别参加!自己堆着玩还不够?还非得人都夸?”弘旺看着弘曦,也是分毫不让。 池小河倒是有些意外,以往弘旺还从未对弘曦如此严厉过。不过她这会细想弘旺的话,到也不算错。奴才们哪敢不投主子的票?弘曦即便没有抢的意思也抢了。到时候明面上奴才不会说什么,背地里难保不会嘀咕。 第1085章 急流勇退未必是不好的选择 被哥哥教训了的弘曦眼眶有些发红,他没再反驳,可脸上的神色能看得出来并不服气。 雅尔哈在一旁担心的看着两人,她也是第一次见弘旺这么凶弘曦。 池小河刚准备开口,便又听到弘旺道:“有些事情做出来,你就要考虑旁人是怎么看的。你如今身份同以前不一样了,一举一动都当更加注意才是。你若是觉着我委屈你了就直说,瞪着我有什么用?” “就,就算我考虑不周,你,你至于这么凶么!”弘曦这下气势已经变弱,说话也没刚刚那么有底气了。 池小河眼里闪过一丝笑意,看来弘旺这个哥哥还挺拿得住弘曦的。她便索性不开口了,看接下来弘旺怎么说。 “哥哥不是凶你。”弘旺的语气也缓和了些,“哥哥只是提醒你。” 弘曦瘪着嘴看向弘旺,那眼神明显再说,你刚刚就是凶我了! “好吧,是哥哥语气重了些。”弘旺笑了一下,语气更加缓和,“可哥哥说的对不对?” 这下弘曦没吭声,过了会才点了点头。 “我们都知道你没有同奴才们争赏赐的意思,但你做的这事传出去可能就变了味。”弘旺耐心的又解释了一句。 “我知道了。不参加便是了。”弘曦嘟囔了一句,其实还是有些闷闷不乐。 “你要玩也不是不行。”弘旺的话锋却是一转,“这两日大家都看到那雪人是你堆的,要匿名参加是不可能的。但你可以在评比结束后,把你得的赏赐送给你喜欢的作品。或者直接顺延名次。” 池小河暗自点头,她刚刚也是这么想的。到时候奴才们会有惊喜,也不会传出不好的话去。 “可以这样么?”弘曦眼睛一下就亮了,他没想到峰回路转,弘旺竟是同意他参加比赛的。 其实他的心理也好理解,谁不喜欢听夸奖的话呢,尤其是小孩子。弘曦不像弘旺,早早的就出府进宫,接触的人和事都不一样。他在府里的玩伴也少,和别人比试的机会就很少。这样在比赛里得到夸奖的机会还从来没有过。 “当然可以。”池小河接上话道:“你大哥这个提议不错。明儿可以就这么办。额娘等你们下学过来再开始评比,也多点时间让你姐姐明日帮你完善一下。” “那太好了!”弘曦这下是真高兴起来。 池小河见弘旺悄悄吐了口气,不由笑了起来。看来弘旺这个哥哥对惹弟弟生气也是很紧张的嘛! 晚膳过后,几个孩子都准备回去了,八爷却还没回。池小河不免有些担心,让李顺去乾清宫看看。 而此时的乾清宫里,雅尔阿江还在同八爷喝酒。 这人以前就是个混不吝,后来简亲王府同八爷走近后才开始慢慢做起正事,只是骨子里爱享乐的性子还是改不掉。如今八爷登基了,简亲王觉得是他在朝中发展的好时候,天天在他耳边念叨,谁知他则想的是有了从龙之功正好急流勇退,可以当个富贵王爷。 今日其实不是八爷招他进宫的,而是他被自家阿玛念叨烦了,进宫来找八爷诉苦的! 这人是个话痨,八爷以前就见识过。但他碍于简亲王的面子,又不能直接把人赶走,只能耐着性子听。结果雅尔阿江今日特别没眼力见,眼看着就傍晚了,还说个不停,八爷只能留他用晚膳。 其实留晚膳就是隐晦赶人的意思了,结果雅尔阿江说他在府里都没晚膳的,今日难得八爷留膳,便很高兴地答应了,然后就抱怨他阿玛更起劲了。 “皇上,还是您能理解臣!”雅尔阿江冲八爷举着酒杯,然后打了个酒嗝道:“臣今儿说出来心里舒坦多了。” “你阿玛也是望子成龙,回去同他好好说。父子俩有什么隔夜仇!”八爷举了举杯,没喝,劝了一句道:“过两年王府还不是你当家。” “臣也知道王府以后是臣的,可这不是还没有么!”雅尔阿江郁闷道:“皇上也不是不知道臣的性子,让臣每日苦哈哈的做事,臣真的做不来。” “你倒是把懒说得理直气壮!”八爷笑道,“你是个聪明人,现在身强体壮的,帮朕分担些事情不好?” 雅尔阿江连忙摇头,“不不不,臣不行!臣不愿意费那个脑子!” 八爷笑了笑,“要不朕给你安排点轻省的差事?” “朝中不缺人才,皇上就别为难臣了。”雅尔阿江苦着脸道:“臣就想吃喝玩乐!” “那你还得继续被你阿玛念叨!”八爷道:“还不如朕给你个差事先做着,也好堵你阿玛的嘴。” 雅尔阿江想了会,点头道:“皇上说的也有道理。那皇上给臣个最轻省的差事!或者跟着谁一块儿,臣混一混就行了。” 这要是简亲王听见这话,恨不得当场打人。八爷笑着摇了摇头,道:“那这样吧,朕看七哥在内务府也忙的很,你就去给七哥打个下手吧。” “啊?内务府?!”雅尔阿江顿时瞪大了眼睛,“皇上,内务府的差事不轻省啊!” “你不是说可以跟着谁一块儿么?七哥向来脾气好,应该能忍你这脾气。”八爷笑道:“至于差事,你做不做的,想来七哥也不会多说什么!” “真的?”雅尔阿江像是不太相信。 “朕还能诓你不成?”八爷笑道。 雅尔阿江愣了愣神,最终点头道:“既然皇上都这么说了,那臣就试试吧!希望七爷不嫌弃。” 八爷点了点头,眼里还有几分笑意。他可不认为雅尔阿江真的是因为只想享受才不愿意入朝办差。实际上他比简亲王想的要聪明。 从龙之功对于简亲王府来说确实是难得的机遇,但急流勇退未必就不是一种好的选择。而且在这种时候不去揽更多的权,反倒放手的人才更让人佩服。 雅尔阿江走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外面北风又大了些。八爷这才看到池小河派来的李顺。 “朕没事,这就过去。你先回去报信吧。”八爷笑道。 第1086章 爷罩着你 李顺得了令,连忙往坤宁宫跑。其实八爷走的也快,李顺前脚刚到给池小河说完,八爷就已经踏进坤宁宫了。 “爷喝酒了?”八爷一进殿,池小河就闻到了酒味。 “果酒,没喝多少。”八爷低头往自己身上闻了闻,道:“你先别过来,爷先换身衣裳。” “世子出什么事了么?”池小河有些意外。八爷这会还在孝期呢,虽说果酒不算正经酒,但也不太好。 “被他阿玛念叨的。”八爷笑道,简单说了两句。 池小河听得哭笑不得,没想到雅尔阿江这人还会因为这个进宫找八爷抱怨。以往看他都挺潇洒的一人。 “他其实挺怕他阿玛的!”八爷道:“不然当初也不会那么轻易的就被我威胁了。” 池小河回想起当初的事,笑着点头道:“臣妾这会也想起来了。不过臣妾觉得简亲王还是挺宠着他的。”毕竟之前雅尔阿江没做什么正经事,也一样请封了世子。 “就这么个宝贝嫡子,当然宠了。”八爷笑道:“说起来我们小时候还挺羡慕他的。读书不用功,最多是被念叨两句,不像我们,不敢轻易放松。便是十弟,那会也没少被教训!” 虽说皇子们被教训都是伴读挨板子,但次数多了谁都没脸。更何况康熙要求那么严格,再偷懒也偷不到哪去。所以即便是历史上被认为草包一个的十爷,当年在上书房也没敢逃课。 “不过他如今大了,简亲王便是再宠,也希望他能做出点事来。被念叨也正常。”池小河道。 “爷就这么劝他的。”八爷道:“简亲王今年身子大不如前,也是怕自己若是突然走了,他撑不起王府。” “太医去看了也说不大好么?”池小河问道。 康熙驾崩后,亲王们也都是按例要进宫进行各种跪拜的。那会简亲王的身体就不大好,但还是坚持了下来。康熙送入皇陵后简亲王就病倒了,当时也是雅尔阿江进宫来请的太医。 不过后续太医怎么说,池小河就没细问。她同简亲王府打交道不多。便是简亲王福晋以前在宫里见着也没说过两句话。 “嗯,太医说这个冬天若能熬过去就还能多撑些日子,若熬不过去就……”后续的话八爷没说完,但池小河能知道意思。 “既然是这样,世子被念叨两句就念叨两句了,何必来找爷抱怨。谁知道简亲王还能念叨多久。”池小河摇头。亲人在的时候不知道珍惜,等亲人不在了,这念叨都是美好的回忆。 “他今日来没这么简单。”八爷道:“他比我想的还要聪明。” “嗯?”池小河显然没明白八爷的意思。 八爷笑了笑,简单给她分析了一下,听得池小河目瞪口呆,“不是吧?一个举动背后有这么多意思么?” 八爷点了点头,“他可是个人精。可不是只会吃喝玩乐的。” “好吧,是臣妾想的太简单了。”池小河不得不服。她这种平民出身的人,即便经过这十几年的熏陶,依旧是比不得这些从小就生活在尔虞我诈环境里的皇亲国戚们! “就冲他这份聪明,我也不能亏待了他。”八爷道:“你看着吧,简亲王若是身子真不行了,肯定还会上折为他这个儿子谋取更多的好处。” “袭爵还不够么?”池小河皱眉。 八爷笑了笑,没说话。池小河也没再问。这些事情她本也没什么兴趣知道。还不如说说今晚弘旺教训弘曦的事。 “我倒是听上书房的师傅说过,弘旺对弘曦有时候停严厉的。”八爷并不意外,“他们哥俩住一个宫是对的。你当额娘的,总免不了心软。你别看弘旺年纪不大,也宠弘曦,但该管教的时候他是不手软的。” “臣妾这些日子倒是疏忽弘曦了。”池小河有些惭愧。以前在府里,她每日都会多少陪伴弘曦一会儿,有时候是玩游戏,有时候是读书认字。 进宫后她想着有上书房的师傅们,有弘旺,还有八爷盯着,就没怎么过问弘曦的功课。每次过来,也只是问他生活上的事情。都没怎么问他在读书上有什么长进。 “皇后不必自责,你对孩子们已经是很上心的了。事情多了,难免顾此失彼。”八爷道:“改日让弘曦写副字给你看看,比以前可进步了不少。” “有弘旺这个大哥,真的是让臣妾省心不少。”池小河道:“也是臣妾的福气,有这么懂事的孩子。” “也是你教导的好。”八爷笑着捏了捏她的手,“当初可是连皇阿玛都夸过你的。你别老觉得自己亏欠孩子们的,你陪伴他们的时间已经够多了。” “孩子们成长是很快的事,那些时光错过了就补不回来了。所以臣妾总想着能多陪陪他们。”池小河笑笑道:“臣妾小时候就很希望阿玛、额娘能多陪陪臣妾。将心比心,臣妾觉着孩子们都是一样的。” 她其实说的是上辈子自己早早没了父母的事。不过她这一世也是早早没了父母,这境遇倒是一样。 八爷听得心疼,把人搂在怀里安慰,“爷都知道。只是如今你还有身孕,孩子们也都大了,你还是多顾及顾及自己。” “嗯,臣妾就是感慨一下。”池小河在八爷怀里蹭了蹭,柔声道:“臣妾会注意身体的,爷不必担心。再说这小家伙乖巧的很,想来不会让臣妾吃苦的。” 她这一胎除了开始的惊险,后面一直很顺利,早孕的三个月也没有什么反应,一直吃嘛嘛香。这会月份大了,也没有腿抽筋之类的。太医把脉也说胎像有力。 “等明年开春平平安安的把这孩子生下来,爷才能安心。”八爷道。 池小河抬头去看八爷,见他眉眼间还有些担忧的神色,不由笑着伸手去抚了抚,“爷就放心吧。之前臣妾生弘旺和弘曦不都是有惊无险的。臣妾有爷罩着,福气大着呢,肯定没事!” 八爷被她这话逗的笑了起来,点头道:“嗯,爷罩着你!” 第1087章 雪雕比赛 第二日依旧是个阴天,还是冷飕飕的。 雅尔哈一早就来了坤宁宫,帮着弘曦完善雪人。当然,这事并不用她亲自动手,自有小太监帮忙,她只需要说清楚要求就行。 能挑进坤宁宫做事的奴才都是手脚麻利又机灵的。所以昨儿弘曦担心的改造雪人会导致整个崩塌的情况并没有出现。 两个小太监很麻利的就把弘曦这个雪人整个从地上铲了起来,按照雅尔哈的要求给弄出两条腿来。当然,风火轮还是没给安排上,实在是难度有点大。但三头六臂还是都做出来了。 池小河看了下,虽然比较粗糙,但一眼就看得出来是哪吒,也算是不错了。 到了下午弘旺和弘曦下学过来,投票便开始了。 弘曦看到雅尔哈帮他完善的雪人很是高兴,围着看了两圈,带着几分遗憾道:“若是我一开始再认真些,这个哪吒肯定更好看!” “嗯,今天时间还是仓促了点,所以改得也粗糙了些。”雅尔哈道。而且在现有基础上改造,其实比直接重堆一个更麻烦。 算上弘曦的这个哪吒,加上奴才们堆的,宫墙脚下一溜共有十二个作品。 坤宁宫不同等级的奴才有几十个,再算上池小河和三个孩子,投票的人倒是不少。 池小河给每个作品编了个号,然后再给每个人发了张小纸条,写下自己中意的作品号码,再都丢进一个投票箱里,最后由李顺和李安来唱票。 说实话,这次还是有几个很不错的作品。李顺和李安的那个院子,春燕和夏蝉的一朵白莲花,还有弘曦的哪吒等等,花样真还挺多。 池小河毫不犹豫的投了李顺和李安的院子。那是她住了近十年的地方,还是很有感情的。当时看出来的时候就很感动,现在看到最后的成品那么精致,自然是再不会犹豫去投别的作品。 除了大家鉴赏花了一点时间,投票倒是很快就完成了。一下就到了唱票的环节。 对于大多数奴才来说,这是个挺新奇的事。大家都聚精会神的看着李顺和李安一个念票上的号码,一个记录。参赛的众人脸上都有些期待。 随着被拿出来的票越来越多,各个作品之间的票数差距也越来越大。李顺和李安的那个院子遥遥领先。 对于跟着池小河从府里进宫的那些奴才们来说,那处院子实在有太多的回忆值得怀念。以后可能再也没机会去了,现在能看到一个雪做的,那种冲击和温暖真的不一样。 而和李顺他们这个作品旗鼓相当的,就是弘曦的哪吒了。这倒是和之前弘旺说的,奴才们都知道是弘曦做的后会全投给他不一样。 之前池小河怕出现太多绝对的现象,特意允许每个人投三个号,也就是选出自己心中的前三名。这样票数差距应该不会那么大。 “好,现在是最后一张票了!”李顺在箱子里摸了一会儿,笑着伸出手举起一张小纸条,“咱们看看这最后一张票上是哪三个号,头三名就能定出来了!” “哎,咱们又有一票!”李顺一看就笑呵呵的对李安道。他们俩的票数现在加上这一票虽然比不上弘曦的,但第二名妥妥的了。 “顺公公就别卖关子了,快点念吧!”有人等不及起哄。 因为气氛一直挺轻松的,虽然有池小河这个皇后在,大家也没太拘着。 “急什么!就最后两个号了!”李顺笑着回了一嘴,然后故意慢悠悠地念,“六号一票!”顿了顿,才又道:“一号一票!” 一号就是弘曦的那个哪吒,六号则是春燕的莲花。 因为每念完一个投票,李顺都会把所有作品的票数念一遍,所以他这会话音一落,大家就很容易判断出来头三名是谁了。 第一名还是弘曦,第二名是李顺和李安,但实际上两个名次之间只差了十票,这说明李顺和李安这个院子真的是很得人心了。 第三名则是一个二等宫女堆的一个侍女。她这个雪人也是很费功夫,有差不多一人高,而且能看出人物的神情。衣裳和首饰也都花了心思雕琢。在一众雪人里是很精致的一个了。春燕和夏蝉那个莲花其实也好看,但毕竟单调了点。 弘曦昨儿就选好,他今日会在投票结束后不顺延名次,而是直接把赏赐送给他自己最喜欢的作品。 不过他这会还没公布,而是等池小河宣布了赏赐再说。 对于奴才们来说,金银财物是最实惠的赏赐,所以池小河这次就直接赏的银子。 头名是一百两,第二名是六十两,第三名是三十两,而其他参赛者则是每人五两,算是人人都不手空。 这么一公布,大家脸上都笑了起来。虽说头名是弘曦,但后面的名次六十两和三十两数目也不少。不少因为懒而没参加的奴才此时纷纷后悔。早知道参加就能拿五两银子,这三日时间怎么也能堆出个东西来! 不过此时再后悔也晚了,只能羡慕的看其他人领赏。 这会弘曦才出来宣布,他要把自己那一百两拿出来赏人。 “儿臣还是最喜欢这个院子!”他看向李顺和李安道:“两位公公太有心了。看到这个院子,我就想起住在那时的美好时光。” 李顺和李安没想到自己还能额外再得一百两银子!且是弘曦赏的! “你们俩今儿可是大赢家了!”池小河打趣道:“不过实至名归。大家还是很公平的,没都只想着投自己的!”她之前想的那种私下拉票的事情应该也没发生,不然票数不会是现在的模样。这点还让她挺高兴的。 一场持续三日的雪雕大赛算是圆满落下帷幕。参赛的人个个领了赏都笑逐颜开,而坤宁宫也因为这些形状各异的雪雕增色了不少。 虽然几日后因为出太阳,这些雪雕慢慢融化,很快就消失不见,但池小河却用自己的画笔记录了下来。她相信明年的第二届会更加热闹。 第1088章 这才是呢! 以往到年底就是一年最忙的时候。年终盘账,送年礼等等。今年池小河倒是轻省了。因着怀孕,八爷也不想让她操劳,除了内务府跟着忙,就是让舒舒觉罗氏分担了。 池小河本也不是喜欢抓权不放的人,这下乐得自在。每日里除了给肚子里孩子胎教,就是写写画画。因为天冷,她也不让弘旺他们常往坤宁宫跑了,免得受寒生病。 朝堂上八爷也不忙。只要没有大事发生,朝臣们每日启奏的事情都不算难解决。毕竟八爷在登基以前就监国了一段时间,对于这些事务都很熟悉。再加上如今朝堂上掣肘他的一些势力都失了靠山,他控制起来就更加轻松。 所以这段日子八爷陪伴池小河的时间也多了起来。有时候午后,两人就一块儿靠在炕上,或是八爷给还未出生的宝宝念书,或是两人聊聊家常,日子倒是难得的安静又温馨。 这么着很快就进了腊月。池小河不忙,八爷却一下子忙了起来。 身为皇帝,临近年关是要封笔,放假,不处理政事的。所以有些事情要提前安排。还有腊八节,虽然因为在孝期不能搞庆祝的仪式,但赏大臣们腊八粥,去慈宁宫看望良妃等等事情还是要做的。还有年前给大臣们赐福字等等。 这还是八爷第一次在一天内写这么多福字,晚上回坤宁宫便忍不住找池小河撒娇,说手腕子酸。 “爷就不能写会歇会?”池小河一边念叨,一边给八爷按摩,“这是要赐多少大臣呀?” “爷还不是想着早点写完早点省事。”八爷道:“一些看中的大臣,还有些宗亲都要赏的。第一年,以前皇阿玛看重的一些人也不能漏。” 池小河微微叹了口气没说话。这当了皇帝就是辛苦。举国上下的事情都得操心,就连赏赐给哪些人也得考虑周全。谁说当了皇帝就能随心所欲的?想当个明君,往往就有许多身不由己。 这也是她其实不愿意八爷当皇帝的原因。但如今再说这些已经没有意义。她只能惟愿大清能风调雨顺,国泰民安,能让八爷少操心些。 “皇后这是心疼爷了?”八爷笑了起来,“当皇帝身上的担子更重,自然是要辛苦些的。爷既然争了这个位置,就得对得起这个位置。” “臣妾不心疼爷,心疼谁?”池小河白了八爷一眼,“臣妾知道当个好皇帝不容易,但爷要记得,当好皇帝重要,身体更重要!你看看皇阿玛,若是身子康健,起码还能再多当十年的皇帝。” 其实这话她常在八爷耳边念叨。因为她发现八爷有工作狂的倾向。她可是记得历史上的雍正皇帝就是累死在龙椅上的。她可不希望八爷最后也这样。 “爷别忘了,爷还有个同臣妾二十年后的约定呢!”池小河忍不住又念叨了一句。 “爷没忘。爷心里记着呢!”八爷并没有不耐烦,反倒笑着看向池小河,温声道:“有皇后每日盯着爷,爷肯定不会像皇阿玛那样!” “臣妾就怕念叨多了爷嫌烦!”池小河道:“爷哪天不用臣妾念叨了,那才是真记心上了。” 八爷笑了笑,没再就这个问题争辩。他心里清楚,便是他自己时时注意,池小河也免不了念叨。一个人,是真把你放在心上,才会这么关心你,不厌其烦的为你好。 终于到了小年封笔,八爷才算彻底的休息。因为孝期,今年过年的各种仪式也都从简,竟是比以往过年还轻松。这对已经快要临产的池小河来说算是件好事。 因为京里又下起了大雪,除夕那日,八爷都没敢让池小河去慈宁宫陪同良妃一块儿用膳,而是亲自去把良妃接到坤宁宫来,算是一家人吃了个团圆饭。 池小河其实很不好意思。哪有长辈迁就晚辈的道理。但她自己也怕路上出事,便听从了八爷的安排,没逞这个能,只是在良妃来后说了不少赔罪的话。 “哀家既然答应皇帝过来,就不会怪罪你这个。再说下去,哀家可走了!”良妃佯怒道。 池小河笑了起来,“皇额娘大度,儿臣不能不知礼。” “过犹不及。”良妃笑道:“今晚可不许再说了。吃年夜饭可要热热闹闹,开开心心的。” “嗯,儿臣再不说了。”池小河点头。 至于后宫其他人,今晚当然也都是在坤宁宫齐聚的。 在府里时,因为池小河和八爷都是进宫过除夕,舒舒觉罗氏她们倒是每年都自己过。今年还是大家第一次在除夕夜正正经经的团圆。池小河按照惯例,给每个人都赏赐了东西,也算是讨个新年的好彩头。而舒舒觉罗氏她们也都给良妃、池小河、八爷和弘旺他们准备了礼物。 因为雪越下越大,年夜饭后大家便散了。晚上守岁,良妃肯定也没办法参加。八爷便又亲自把她送回了慈宁宫。池小河也早早的睡了,倒是三个孩子留下来陪同八爷一块儿守岁,晚上睡在了坤宁宫。 第二日早上池小河醒来的时候,见八爷还在她身边睡着,便不自觉的先笑了起来。一年到头,她是真没几日睁眼能看到八爷的时候。以前在府里的时候,八爷偶尔不大朝或是休沐的时候,这样的机会还多一些。如今八爷当了皇帝,那真是每日早起,直到这几日封笔了,才能陪着她多睡会。 “皇后在看什么?”八爷突然睁开眼出声问道,竟是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 “看爷好看!”池小河笑道。 八爷一下笑了起来,“十年了,爷没老么?” “爷还没三十岁呢!哪里就老了!正当年!”池小河不乐意,伸手摸了摸八爷的脸,道:“这脸还嫩着呢!” 八爷笑着抓住她的手,“皇后新年第一日就轻薄爷!” 池小河一下瞪大了眼睛,“这就叫轻薄了?”她看着八爷,脸上突然露出一个狡黠的笑来,另一只手就伸进八爷的里衣,在腰上摸了一把,然后得意洋洋的挑眉道:“这才是呢!” 第1089章 有效的威胁 八爷顿时呼吸一重。他可是素了好久,经不起池小河这么撩拨。可他又拿池小河没法子,只得咬牙道:“皇后如今越发胆子大了!这是欺负爷不敢动你?” “对!”池小河笑眯眯地晃着脑袋,一副我就欺负你,你能拿我如何的样子。 八爷磨了磨牙,伸出手指在她脑门弹了下,“且让你得意着!爷都给你记上,以后慢慢还!” 池小河摸了摸脑门,眼里尽是得意。 过年这几日,雪就没停过。但池小河也并不是完全无所事事。 虽说孝期一切从简,可像一些王爷宗亲进宫,还有八爷的兄弟们进宫拜见这些还是不能免的。而池小河作为皇后,自然也是要见一见那些夫人、福晋们的。即便有身孕可以当幌子,每日也要耗费不少精力。 不过也能因此见到想见的人。比如九福晋。 因为天冷,她们自颁金节后也好些日子没见了。这会见着,两人都还挺高兴的。不过碍于还有其他人在,好些话不能敞开了说,直到其他人准备告退,池小河才特意把九福晋留了下来。 其他人看向九福晋的目光都带了几分艳羡。都知道当今皇上宠皇后,同皇后搞好关系,那就相当于搏了皇上的好感。别小看夫人外交,有时候枕边风可管用的很! 可当初八爷还是个贝勒的时候,看不上他的人多,自然同池小河打交道的人也少。而妯娌间,之前的三福晋、五福晋、七福晋同池小河都不能算是交情深。尤其是五福晋,真说起来,两人还有旧仇呢! 虽说后来她们已经努力在修复同池小河的关系,但毕竟发生过的事情是无法磨灭的,再修复也不可能像池小河同九福晋的交情。 所以这种时候她们也不好意思厚着脸皮留下。 “皇嫂,我前些日子去看望四嫂了。”九福晋道。 “四嫂可还好?”池小河忙问道。她心里其实也记挂,只是她如今自己不便出去,也不好派人出去。有心想问问八爷吧,看八爷忙着,这事就一直拖下来了。没想到九福晋还是有心的。 九福晋摇摇头,“四嫂瘦了好多,衣裳穿身上都打晃。我看她脸色也不大好。这几个月怕是过得艰难。” “突遭这么大的变故,便是适应都得时间。”池小河叹气,“四嫂这人又向来是个能忍的。” “是啊!当初她搬走的时候,我还说了,有困难尽管让人来找我。”九福晋道:“皇上虽说是软禁她们,但其实没管那么严。给我送消息还是能送的出来的。可四嫂一次也没来找过我。” “四嫂是这么个性子。”池小河苦笑,“最后熬的都是她自己。” “她那日子怕是还不如大嫂和二嫂呢!”九福晋道。 池小河点头,府里有男人和府里没男人还是不一样的。 “我给四嫂送了些吃穿用的东西。”九福晋又道:“我还特意把银票塞在给她的衣裳里了,希望能帮点忙吧。” “你又心了。一会儿我给你几张银票,你带出宫去。到时候帮我给四嫂。”池小河道:“她碍于面子不会直接要,你还是像这样塞东西里送过去。” “好。”九福晋没有拒绝,她们现在日子好过,能帮一点是一点。四福晋的嫁妆要养那么一大家子人也是不容易的。 “其实我最担心的还是她的身体。一会儿我再让人选些好药材,你一块儿送去。”池小河道:“我不好明面上赏赐。只能麻烦你了。” “皇嫂说哪里的话!这叫什么麻烦。”九福晋摇头,“还是皇嫂您考虑的周到。我倒是没想到药材这上面去。” “四嫂当年生弘晖就亏了身子,后面看似好起来了,可到底伤了底子。后来弘晖夭折,又差点去了半条命。再不好好养着,我真的担心她会有损寿元。”池小河皱眉道:“你若是方便,就再请个大夫去给她把把脉,能对症开些方子调理是最好。” “好。”九福晋一一记下。 两人又聊了些体己话,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九福晋看池小河面露疲色,便主动告退了,“皇嫂这几日辛苦,也要注意休息。你如今快要临产了,马虎不得。” “嗯,放心吧,看着我的人不少!”池小河笑着看了看身边的春燕她们。 九福晋笑着点了点头,这才起身离开。 池小河坐了一半上午,腰腿都有些不舒服,便起来在殿内转悠。临产在即,不多活动,生产的时候会比较困难。她如今也算是经验丰富了,这两个月都在严格控制饮食,就怕吃得孩子太大,会生不下来。 “呼,这小家伙又闹腾了!”池小河摸了摸肚子,眉眼舒展开来。临近生产,肚子里的孩子反倒活泼起来,劲也大,让她有种前面的乖巧都是幻觉的错觉。 其实要按现代医学来讲,二十六七岁正是生育的好年龄。但在古代来说,却已经算是大龄产妇了。毕竟古人的平均寿命短。所以她身边伺候的奴才们都愈发紧张起来。 之前她因为身边的人太过小心翼翼,还曾影响情绪,在八爷面前哭过一场。后来她自己调整,再加上八爷对她身边人的敲打,情况好转了很多。这会她倒是很淡定,并没有产前焦虑,“都说一回生,二回熟,我这都第三次了,肯定没问题的。怎么你们一个个的比我这个要生的人还紧张!” 说着她自己忍不住笑了起来,“你们要再这样,我可是又要向皇上告状了!” “娘娘可别向万岁爷告状,奴婢们再不这样便是。”秋梨几个连忙求饶。 要说八爷在池小河这一向温和,但春燕、夏蝉、秋梨、冬雪这几个贴身伺候池小河的奴婢都挺怕八爷的。不仅仅因为八爷的身份,更因为她们知道,若是伺候池小河的时候出一点差错,八爷不会轻饶了她们! 上次的敲打,八爷虽然只是说了几句,但也足够让春燕她们心惊,可不想再来一回。所以池小河的这个威胁还是很有效的。 第1090章 又是个阿哥! 其实八爷自己就比谁都紧张。早早的就去内务府亲自挑选了接生嬷嬷和奶娘。那重视程度任谁看了都知道池小河有多受宠。 预产期到的前几日,八爷恨不得想休朝,最后还是池小河劝说才作罢。她可不想八爷刚登基不久,就背个只知儿女情长的名声。 要说这孩子真是从头到尾都没怎么折腾池小河。就是生产的时候也顺利的不行。比池小河之前生弘旺和弘曦可是要顺利的多。从开始发作到最后孩子出来,统共不到两个时辰。 八爷早上从坤宁宫走的时候,池小河还在睡,结果下朝就看见李顺在乾清宫外头探头探脑的。他还以为是池小河刚发作,谁知孩子已经生出来了! “这么快?皇后可还好?”八爷第一反应就是问池小河。 “母子平安,一切都好。娘娘生完还有精神说话呢!”李顺回道。前两次池小河生产他都在,知道那是有多惊险。谁也没想到这次会这么顺利。 就连八爷都不太敢相信,听李顺说完后还愣了下,脸上才露出喜色来,然后拔脚就往坤宁宫走。 李顺笑眯眯地跟在后面,赵仁宽看见了,小声道:“今儿咱们可少不了赏赐了!” “那是自然!”李顺笑道:“咱们皇上登基不到一年,娘娘就给添了个阿哥,这可是普天同庆的事!” 赵仁宽笑着点头,心里也不得不佩服池小河会生。 他每日里陪着八爷上朝,自然知道之前有些朝臣们劝八爷广纳后宫之事,说的就是八爷子嗣太少。结果皇后马上就传出喜讯,而且一举得男,这可直接堵了那些大臣们的嘴! “娘娘还遗憾呢,说又是个阿哥!”李顺道。 “过两年再生便是!还是先生阿哥的好。”赵仁宽道。 “嗯。”李顺点头,“我也觉着。” 前面八爷简直脚下生风,后面两个奴才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就见八爷都快走没影了。两人也不敢再瞎聊,连忙也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坤宁宫这会是一片喜气洋洋,每个奴才脸上都带着笑容。产室里,池小河人还清醒着,正让秋梨她们给她清理身子。 “娘娘合眼歇会吧。顺公公已经去乾清宫了,估摸着万岁爷一会儿就会来。”秋梨道。 池小河摇摇头,笑道:“我这会到不觉着累,反倒有些兴奋。你快些给我换好衣裳,我还想抱抱孩子呢!” “娘娘这次可真是顺利。”秋梨笑道:“小阿哥也长的好,眉清目秀的,同娘娘可像了!” “你们啊,又开始闭着眼睛瞎说。这刚生下来的孩子都差不多,哪里就像我了!”池小河笑道:“过些时日长开了才知道呢!” 孩子一生下来就被抱去清洗打包,她刚就匆匆瞅了一眼,都还没看够呢! 等八爷进来的时候,就见池小河躺在床上,身边放着小宝宝,母子俩正对视呢! 一屋子奴才忙给八爷行礼,池小河这才转头看向八爷。 “皇后辛苦了!”八爷大步走过来,俯身摸了摸池小河的额头。 “爷,快看孩子,一出生就睁眼睛了!”池小河笑着道。 夫妻俩一块儿看向孩子,就见襁褓里的小家伙眨巴了下眼睛,张嘴打了个哈欠! “哎哟,这是困了?”八爷笑道。 “嗯,刚才吃过奶。”池小河道:“一生出来那哭得叫一个有劲,吃奶也厉害的很!” “那才好呢!会吃才长得结实!”八爷高兴道:“来,爷抱你回去!” “嗯。”池小河安安稳稳的躺在被窝里,等着八爷连人带被窝一起抱回内殿去。 这会春寒料峭的,外面的天还冷的很,八爷把池小河抱起来后,秋梨又忙上前来用被子把池小河的头也都裹住。这可着不得风,不然月子里落下毛病,以后治都难得治。 内殿里的床上早就换了新的被褥,地龙也烧得暖烘烘地,池小河被八爷平平稳稳的放在床上,舒服的叹了口气。 “身上可还有哪里不舒服?”八爷低声问道。 “还好。”池小河笑了笑,要说不舒服肯定是有的。但都是生产完的正常现象,还在承受范围之类。 “爷若是知道你今日生产,还这么快,爷就该停朝一日的!”八爷道。 “臣妾也没想着会这么快!还说等爷下朝过来还能赶得上呢!谁知这小家伙是个急性子!”池小河笑道:“臣妾都没怎么费劲,他就自己跑出来了。” “快些也好,省得你遭罪。”八爷低头在池小河的额头上亲了亲。 孩子也一并送到了池小河的身边。这一会儿功夫,小家伙已经睡着了,小嘴一动一动的,似乎在睡梦中还在吃奶似的。 “这个小馋猫!”池小河笑着戳了戳小家伙肉嘟嘟的脸。 “这孩子长得像你!”八爷仔细看了后道。 池小河哭笑不得,“你们都是怎么看出来的呀!臣妾觉着他和弘旺他们小时候没区别啊!刚秋梨也说像臣妾,可臣妾真没觉着!” “眉毛、眼睛,嘴巴,都像啊!”八爷道:“以前还说弘曦像你一些,这会看,这个小家伙才最像你。” “可惜不是个女儿!”池小河颇有些遗憾的道。 “儿子也挺好,咱们不是有雅尔哈么!”八爷安慰道。 “嗯,臣妾不是想着两儿两女更好么!”池小河笑了笑,道:“臣妾知道,其实生儿子,对臣妾来说更好些。” 八爷有些意外的看向池小河,池小河笑着又开口道:“爷该不会以为臣妾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吧?” 八爷苦笑了一下,他当然知道不可能真瞒得住。但他一直没去提,也是不想池小河因此难过。其实池小河心里都明明白白的。 “爷,让人去给皇额娘报个喜吧。臣妾这会觉着有些累了,想睡会。”池小河露出几分疲惫的神色来。她现在那股子亢奋劲过去了。 八爷点点头,给她掖了掖被角,“你好好休息,爷亲自去趟慈宁宫。” “嗯。”池小河应了一声,合眼安心睡了。 第1091章 慈宁宫报喜 八爷等她睡沉了,这才起身,先在殿外叫了坤宁宫的奴才们来赏赐了一番,这才去慈宁宫。 这个时辰正是良妃用午膳的时辰,没想到八爷会来。 “皇上怎么也不提前让人说一声,哀家也好做些准备。”良妃道。 八爷在她这用午膳的时候很少,除非一些节日。因为平日里都要上朝,处理政务,多半都是在乾清宫用。这段日子则是因为池小河临产,八爷便尽量在坤宁宫用午膳。这些良妃都是知道的。 所以不等八爷回话,良妃又问了一句,“可是有事?今日怎么没有陪皇后?” 八爷笑道:“儿臣特意来给皇额娘报喜的!” 他一这么说,良妃就明白了,“可是皇后生了?” “嗯,母子平安!”八爷笑道。 “阿弥陀佛!菩萨保佑!”良妃双手合十念了声佛,“这可是大喜事!辛苦皇后了!” “她赶儿臣来给皇额娘报喜,儿臣便来叨扰皇额娘一顿午膳了!”八爷又道。 “那是得第一时间来给哀家报喜!”良妃高兴的忙让宫女去厨房,让再上几个菜! 慈宁宫是有单独的小厨房的。良妃的膳食都是由这边的小厨房单独做,并不从御膳房走。 听说是生了个阿哥,良妃这脸上的笑就没停过,拉着八爷问了好些孩子的事,末了才道:“哀家这回可要好好赏皇后!以前她生弘旺和弘曦的时候,哀家在宫里不方便,现在可算有机会了。” 八爷笑着没说话,在他看来,池小河确实该赏。她这么辛苦的给他生育子嗣,怎么赏赐都不为过。 “哀家下午过去看看她。”良妃又道。 “好。”八爷笑着点头,“她早早就没了额娘,这个时候有皇额娘去看她,她肯定高兴。” “是啊,这孩子也不容易。”良妃也想起池小河无父无母的事来。 “儿臣这些日子恐怕不得清闲,就有劳皇额娘了。”八爷道。 “可是前朝又有什么事了?”良妃皱眉。 “西北有些不太平。”八爷道。 边境这么些年其实一直都没安静过。西北那边时不时就会起战事,不过多是小打小闹。但现在不知道是不是看八爷新帝登基,那边便有些按耐不住了。 “这是要打仗了?”良妃顿时担心起来。八爷这才登基还没一年,打仗可不是好事。胜了还好说,若是败了,搞不好就会引起朝堂震动。 “暂时还没有。”八爷笑了笑,安慰道:“咱们的西北大营一向还是靠得住的。儿臣只是防患于未然。” “这事就别让皇后知道了。”良妃道:“月子里最忌伤神。” “儿臣知道。所以才来拜托皇额娘了。”八爷道。 良妃点点头,“放心吧,这一个月交给哀家。哀家会多去看她的。这后宫里若是有需要哀家出面的,也尽管同哀家说。” “那儿臣就先谢过皇额娘了。”八爷道。 良妃摆摆头,“自家人,说这话生分了。”她便不是为池小河,看在新添的小孙子面上,也乐意帮这个忙的。 母子俩用过午膳,八爷便去乾清宫忙了。良妃则是午休后才出发去了坤宁宫。 池小河已经睡醒了,正在吃东西。她是一清早发作的,那会为了生产有力气,只来得及吃了半碗面,这会早就饿了。 良妃来的时候,她还没吃完,连忙放了手中的碗筷。 “快免礼。”良妃连忙摆手,“你吃你的,早上消耗那么多,赶紧补补!” “多谢皇额娘,而儿臣就不客气了。”池小河笑了笑,重新拿起碗筷就吃了起来。她这会才不会因为假客气就委屈自己。 奶娘也是个有眼力见的,连忙把孩子抱给良妃看。 小家伙这会也醒着在,良妃一见就喜欢得不行,接过来直接抱进了怀里,“长得挺结实呀!”她掂了掂,看向池小河道:“辛苦你了。生的时候吃苦头了吧!” “这孩子还算乖,没怎么折腾儿臣,还挺顺利。”池小河道。 “这孩子从你怀的时候就乖!”良妃抱着孩子,怎么看怎么顺眼,忍不住低头在他脸上亲了亲,“看什么呢?是不是没见过我?我是皇玛玛呢!” 小家伙睁着大眼睛冲着良妃的方向,一脸的茫然。刚出生的孩子根本看不清东西,只能根据声音来判断说话人的方向。 “哎哟,看这小模样,可真招人疼!”良妃自说自话的,笑得嘴都合不拢。 弘旺和弘曦出生的那会她在宫里,等见到的时候,都已经是出月子长开以后的事了。这刚出生的,她还是第一次见呢! 没一会儿,雅尔哈也听到消息过来了。当年弘曦出生的时候她自个儿也是个小宝宝,早就没印象了。这也是她第一次见刚出生的小孩,看着那么小小的一个,又是惊奇又是高兴。 “和弘曦弟弟长得好像啊!”雅尔哈道:“都像皇额娘!” 良妃抱着孩子仔细瞅了瞅,点头道:“还真是!比弘曦还像!” 池小河怀疑自己眼睛出了问题,好像大家都看出来孩子像她,只有她自己看不出来。 “小宝宝吐泡泡了!好好玩!”雅尔哈像是发现了新大陆,盯着小家伙眼睛都挪不开。 良妃也是一样,这祖孙俩简直像找到了新玩具似的兴奋。 池小河倒是乐得清闲,靠在床上看她们两个逗孩子。 不过刚出生的宝宝都嗜睡,一天十二个时辰,恨不得有十个时辰都要睡觉。所以没一会儿,这小家伙就打起了哈欠。 良妃到底是生养过孩子的人,一看就知道这孩子是要睡觉,抱着就摇了起来,嘴里还轻声哼着小调。 这还是池小河第一次见到良妃这个样子,突然心里也有些同情。当年八爷出生后就被抱给惠妃养,良妃自己是不是憧憬了很多次这样的场景? 雅尔哈这下也不敢出声了,就安静的站在良妃身边看。没一会儿,小家伙就睡着了。 “皇额娘,您歇会,让奶娘抱他去睡吧。”池小河这才小声说了一句。 第1092章 心急了些 良妃放手的还颇有些依依不舍。不过如今都在宫里,想见随时可以过来,心里也就舒坦了。 “你也知道,皇上登基那会恰逢刚选秀完,那会前朝不少大臣都劝皇帝挑几个人。”良妃看一眼池小河,道:“你也知道,理由嘛,自然是觉着皇帝子嗣不多。毕竟先帝儿子就有二十多个。” “嗯,儿臣知道。”池小河笑了笑,她就知道良妃要说起这个话题,“儿臣明白,多子多孙多福寿嘛!大臣们这么想也没错。” “哀家就知道你是个懂事的。”良妃满意的点头,“不过当初皇帝却是力排众议,甚至还在朝堂上发了脾气,说到底还是因为爱重你。” 池小河依旧保持微笑的看着良妃,她倒是要听听良妃下面准备怎么说。当初良妃可也是赞成八爷挑人进宫的。 “当然,你也争气,立刻就有了身孕。”良妃笑道,“如今又生了阿哥,这些人的嘴可能堵上了!” “要说咱们后宫的人确实不多。”池小河淡定开口,“不过胡氏、蒋氏也都是皇上登基前才进府的,也算是新人。儿臣自问不是那种爱拈酸吃醋的人,只是这皇上愿意招谁侍寝这事,儿臣也左右不了。皇额娘也知道,皇上主意正着呢!连朝臣们的话都能不听,更何况是儿臣的?” 良妃挑了挑眉,这话说的就有意思了。她其实是有心让池小河劝一劝八爷的。身为皇帝,总要雨露均沾的才好。后宫人是不多,但也都是各有特色的美人。虽说容貌没有比池小河更好的了,可池小河不能侍寝的时候,旁的人就一点机会都没有?难道说,皇上还真是个痴心专心种? 良妃心里是不信的!想当年康熙同赫舍里皇后琴瑟和鸣又如何,也没妨碍惠妃、荣妃一个接一个的生孩子呀! “皇帝最是爱重你,你说的话,可比哀家要有用。”良妃笑了笑,道:“哀家也是女人,不说拈酸吃醋,但也知道身为女人,当然是希望这爷们只宠自己的好。只是你如今是一国之母,考虑事情总要更周全些。再说了,你不能侍寝的时候,也可以让人替那你分分忧。皇帝如今还不到三十,身子若是长时间不得纾解,也不好。” 池小河在心里冷笑,这说来说去,无非还是看不得她独宠。 不过同良妃正面刚并没有好处,她也不想八爷夹在中间为难,便笑道:“皇额娘说的是。儿臣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但这事就像儿臣前面说的,最终还得看皇上自个儿心里怎么想。儿臣只能尽力而为。” 她当然不会傻到去劝八爷雨露均沾,不过是口头答应,难道良妃还真去问八爷不成?再说了,八爷若是有心去别处,还用她劝?八爷若是无心去,真要是被良妃问起,也会帮她打掩护的。这点自信,她还是有的。 话说到这个份上,良妃自然不好再多说什么。毕竟皇后有劝说的职责,但不可能押着八爷去临幸其他人。所以最终还得看八爷! 以前婆媳俩一个在宫里,一个在宫外的时候,良妃就觉得池小河不简单。不然怎么能把自己儿子迷的五迷三道的,竟是只独宠一人!哪怕是池小河不能侍寝的时候,也绝不多看别的女人一眼! 如今进了宫,这一年的时间,婆媳俩交锋的时候虽然不多,每次池小河也都是有说有笑,温温柔柔的样子,但良妃却能感觉到池小河这柔中带刚,决不让步的原则。每次话都说的好听,让人抓不出错处来。可实际上什么都没改变! 看着池小河脸上那温柔的笑,良妃突然眉心一跳,直觉自己今日提起这个话题心急了些。 她心里有些懊恼,今日池小河刚生产,她却提这个话题,若是让八爷知道,肯定会心疼池小河,对她心生不满!怎么着都应该等到出月子再说的。 可话已经说出口,再后悔也来不及,良妃只能笑笑道:“哀家也是瞎操心。知道你一向懂事,这些肯定不用哀家提醒。你今日刚生产完,也辛苦的很,好好休息,哀家改日再来看你。” “有劳皇额娘了。恕儿臣不能起身相送了。”池小河歉意的笑了笑,转头对秋梨道:“秋梨,你替本宫送皇额娘到宫门口!” “是,娘娘!”秋梨忙应道,上前跟在了良妃身边。 良妃嘴角扯出个笑,冲池小河点了点头,这才离开。 雅尔哈一直没走,乖乖地坐在旁边听两人讲话。这会见良妃走了,才挪到床边坐下,看着池小河道:“皇额娘,皇玛玛是不高兴了么?” 池小河摸了摸雅尔哈的头,道:“没有的事。你皇玛玛刚看到弟弟不是挺高兴的?皇玛玛只是说了会话,累了。” “皇额娘,儿臣不小了。”雅尔哈嘟囔了一句,“皇玛玛想让皇额娘劝皇阿玛去别的宫,对不对?” 池小河哑然,看雅尔哈一脸认真的模样,不由笑了笑,道:“皇额娘是皇后,如今又在坐月子,皇玛玛也是怕你皇阿玛过来休息不好。毕竟你皇阿玛如今比在府里的时候忙多了。” 她不太想让孩子们知道这些,也不想让孩子们对良妃产生什么不好的印象。良妃针对她是一回事,但对孩子们还是好的。 “原来是这样啊!”雅尔哈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嗯。”池小河又笑了笑:“这下你放心了?” 雅尔哈到底还小,被池小河这么一忽悠,觉得也说的通,也就不纠结了。 再晚一点弘旺和弘曦也下学了,听闻池小河给他们又添了弟弟,都迫不及待过来看。坤宁宫一下又热闹起来。 池小河看着三个大的围着一个小的,脸上不由自主露出笑来。下午面对良妃的那点子不快也就散了。待八爷回来时,她也未提这些,只说良妃看到孩子很高兴之类的。 八爷只当婆媳俩说的愉快,也没多问,倒是同池小河说起另一件事来。 第1093章 庆祝方式 “因为这个就大赦天下?合适么?”池小河有些惊讶。 要知道大赦天下一般都是朝中有重大事情发生的时候。比如新皇登基,比如皇帝驾崩等等。但去年八爷登基和康熙驾崩,八爷好像都没大赦天下。这会只因为她生了个阿哥就大赦天下,是不是有些过了? “爷是想找个借口,放大哥、二哥一码。”八爷道。 池小河这下倒是能理解了。之前八爷刚登基那会,康熙还在,他不好做主放大阿哥和太子。四爷这种有弑君大罪的就更不必说。后来康熙驾崩前,他放两人进宫同康熙见最后一面,已经算是网开一面。 如今再他登基一年之际,又有新皇子诞生,借机放两个哥哥一码,倒是个好时机。 “爷,他们会领情么?”池小河问道。 以往大阿哥和太子对八爷是个什么态度,她不是不知道。虽说如今成王败寇,但这两人未必就真的心服口服。而且康熙驾崩还不到一年,这两人真要是被解除圈禁了,后续会不会勾结之前的势力再兴风作浪? “爷也是做给朝臣们和天下人看的。”八爷道:“毕竟他们犯事是在皇阿玛手上,明面上,同爷这个弟弟可没过节。旁的爷倒是不担心,他们便是解禁了,手中也无权。爷不会让他们有机会接触朝政的。” 池小河听了这话才放心了些。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虽说这两人还谈不上是敌人,可也不能过于友善。 “没有把握,爷也不会如此。”八爷冲池小河笑了笑,“再说爷登基你就有孕,一生就是阿哥,本就该好好庆祝。只是孝期未过,爷不能大摆宫宴,那就大赦天下吧!” “但凭皇上做主。臣妾本就是一后宫妇人,也操不来这心。”池小河笑道。 “孩子是你生的,总要同你说一声的。”八爷笑道。 “臣妾没意见。”池小河笑道:“不过臣妾想提个要求。” “嗯,你说。”八爷点头。 池小河想了想道:“臣妾知道即便是大赦天下,四爷也是不可能出来的。那能不能对四嫂那边放宽些管制?或是帮衬一些?” 她之前有托九福晋送去些药材和银票。后来听九福晋说,四福晋当时就哭了。都说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能让一向坚韧的四福晋流泪,说明日子是真的有些难。 “爷本也有此意。”八爷道:“四哥这辈子是难出来了。但四嫂那边,爷会想办法多帮衬的。不然,九福晋去了几次也没人说什么。” 池小河点头。毕竟是被软禁着,频频有外人去看望也是不合规矩的。 “有爷这句话,臣妾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池小河靠在八爷怀里,脸上露出笑来,“爷每每都能同臣妾想到一块儿,臣妾这心里真觉得高兴。” “咱们夫妻这么多年,爷多少能猜到你的心思。”八爷低头看着她笑,“除了爷和孩子们,你牵挂的无非是那几件事。” 池小河笑了笑没说话,她上一世的人生短暂又艰难,好容易多活一世,她并没有什么宏图大愿,只想着自己小家的这一亩三分地。 只是命运安排,她这个小家是皇家的一份子,而八爷又登上了皇位,她这小家一下子就变得不那么单纯了。但对她来说,实质上没有太大的区别。 不论是贝勒福晋,还是皇后,她都是八爷的女人,是几个孩子的额娘,她要忙活的,依旧是这一亩三分地。 在此之外,她有限的精力也只能分给还记挂着的那么几个人身上了。 池小河再次诞下皇子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后宫。第二日,舒舒觉罗氏她们便齐齐来向池小河祝贺。而住在西六宫的太妃们,也不得不在心里感叹一句池小河会生养!连着三胎都是阿哥,这对女人们来说都是羡慕的。 而朝堂上的朝臣们也得知了这个消息,自然是八爷在早朝上分享的! 看着八爷那高兴的样子,以往那些劝过八爷要广纳后宫的朝臣们也都硬着头皮恭贺,心里不免有些忐忑,怕八爷会在心里记他们一笔,以后再秋后算账。 当然,也有真心替八爷高兴的。比如九爷、十爷他们。 他们是知道八爷同池小河感情有多好的。以前还在贝勒府的时候,他们就常去八爷府上走动。未成婚前,也没少受池小河的照顾。 九爷之前听九福晋说池小河想这胎是个女儿的时候就说过,还是生个儿子的好。若八爷不是皇帝到无所谓,如今身为帝王,就两个儿子,还是单薄了些。 虽说现在三个儿子也不算多,但池小河还不到三十岁,以她连生三个儿子的这种本事,保不齐还能再生第四个!再说了,弘晖如今已经是个半大小子,上书房的先生对他可是赞不绝口,下一代的太子人选已毋庸置疑。所以就子嗣这块来说,已经不是什么迫在眉睫的问题。 这下子,等到下一次选秀,这些朝臣们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下朝后,九爷和十爷就留了下来,单独又同八爷说了恭喜。而八爷也把准备洗三宴公布大赦天下的事说了。 “皇兄是不是急了些?”九爷不太赞同,“皇阿玛走了还没一年呢!” “就是!当初他们对八哥你可没这么好!”十爷也不赞同。 他们俩当初也没少受大阿哥和太子的气,但比起八爷来,那还是好一些的。毕竟九爷的额娘宜妃在后宫受宠,十爷虽然没了额娘,但欺负他还得掂量掂量钮祜禄一族的分量! 八爷笑了笑,他就知道这两个弟弟是这个反应,但他还是耐心的解释了一下。 “知道皇兄并不怕他们两人还能翻起浪来,但总觉得心里膈应!”九爷道:“臣弟总觉着应该让这两人多吃些苦头才是!” “对!”十爷附和道。 “当初朕让他们俩进宫送皇阿玛最后一程,能看得出来他们的惊讶和感激。所以才想着早一点给他们解封。”八爷道。 第1094章 小阿哥的洗三 “算了,臣弟也不多说了。知道八哥你有自己的考量。”九爷并没有坚持劝说,“但愿他们别辜负了八哥的一片心意。” 八爷笑了笑,也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第二日是小阿哥的洗三宴,就算孝期从简,宫里自家人也还是要庆贺一下的。从良妃,到后宫其他太妃,还有舒舒觉罗氏她们,每个人都为小阿哥准备了洗三礼。八爷自然赏赐更多。这和以前弘旺、弘曦那会都是不一样的。贝勒的儿子同皇帝的儿子,在礼制上的差别就很大。 池小河躺在内殿不能亲见,可外面的热闹还是能听得见的。因为小阿哥的“洗三礼”就在坤宁宫办的。 她听到孩子强有力的哭声,脸上露出笑来。在“洗三礼”中,孩子哭得越大声,说明身体越健壮,这是好兆头。 肖嬷嬷守着她身边,听到哭声也笑了起来,“小阿哥这哭声可真够响的,比当初大阿哥和二阿哥还哭得响亮!” “可不是!”池小河笑道:“这嗓子亮的,都要惊天动地了!” 外面大家也都纷纷说着吉祥话,八爷脸上的笑就没停过,甚至不顾规矩,在小阿哥“洗三礼”结束后,从奶嬷嬷手里亲自抱了过来! 这下所有的人都是面色震惊,除了赵仁宽还是一脸的淡定。早年在贝勒府的时候,弘旺和弘曦八爷都是抱过的。只是这外人是没看到过的。尤其是宫里的奴才们,他们恪守规矩,便更是惊讶! 八爷却恍若未见,看着怀里的孩子,笑得越发开心。他已经有好几年都没有做阿玛了,这个孩子又是他登基后有的,自然是喜欢的紧。 弘旺、弘曦和雅尔哈三个孩子今日也在,他们倒是神色正常,只是不少人看他们的目光却是变了又变。 良妃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微微蹙眉,心里不免闪过一丝担忧来。 池小河看着八爷把孩子抱进来,也是一脸的不赞同,“爷如今是皇上了,还是注意着些。传出去了怕是不好。” “今儿高兴,一时忘了。”八爷道:“再说今日人不多,无妨的。”其实八爷自己意识到了,只是孩子已经抱在手上,再纠正也没有意义,索性他就多抱了会。 孩子生下来这三日,今日还是他头一回抱呢! 池小河也没多说。抱都抱了,只能提醒一下。 “今日大赦天下的旨意已经下了。”八爷道:“我也派人去四嫂那了,晚点应该会有消息。” “臣妾替四嫂谢谢爷。”池小河道。 “当年在阿哥所,四嫂对我们这些弟弟就颇多照顾,如今爷照应些也是应该的。”八爷道。 此时的四福晋已经见到了八爷派来的人,也知道了八爷的旨意。只是这大赦天下并不包括她们家爷。当然,四福晋也没奢望过四爷还能出来。 “没想到皇上还记得我这个罪臣之妇,公公回宫定要替我谢恩。还有给娘娘贺喜!我虽不知道娘娘何时生产,但之前听说娘娘有孕,心里也计算着日子,给小阿哥的洗三礼也是早就备下了。还望公公替我带给娘娘。” 四福晋准备的是一对金如意,还有金银八宝各四个,这已经是她如今能拿出来的最像样的洗三礼了。 来的小太监对四福晋很客气,接过礼盒收好,表示一定会送到皇后娘娘手中。还问四福晋有没有其他的话要带。 四福晋微笑着摇了摇头,道:“有劳公公走这一趟了,我没多的话要带了。” “那奴才就回宫复命了。”小太监行了个礼,这才转身离开。不管如今四福晋是什么身份,能让皇上和皇后惦记着,那就不能怠慢。小太监也是个机灵的,不然也不会被八爷选中来做这事。 四福晋看着马车走远,眼底泛起一片红色。往昔的岁月已不可回,她未有打起精神来过好接下来的日子,才能不辜负这些记挂她的人的心意。 而此时的京郊皇庄里,胤礽听到旨意还有些不敢相信,若不是瓜尔佳氏提醒,他都忘了接旨。 “皇上说,当初阿哥们成年出宫都会分到府邸,但您当初没有,所以便把这处皇庄赏与您做府邸,以免再另择它处,受搬迁之累。”传旨太监道。 胤礽倒是不惊讶。他毕竟曾经是太子,便是解禁了,八爷也会防着他,不让他回内城住太正常了。 “那臣要多谢皇上了,不然我还真没地住!”胤礽笑了笑,道:“皇上替臣考虑的真是周全呢!” 传旨太监笑了笑,他只负责把话传到,旁的只当听不懂。 “你回宫告诉皇上,我明日就进宫谢恩去!”胤礽又道。 “皇上说,这春寒料峭的,路程不近,就免了您进宫谢恩。”传旨太监忙道。 胤礽挑了挑眉,笑了一下,道:“皇上体恤臣,臣自当遵命!那臣待春暖花开之日在进宫当面谢恩吧。” “奴才会替您把话代到的。”传旨太监回道。 胤礽点了点头,便叫人送客了。 “可真是会搏好名声!”待人都走了,胤礽突然冷笑了一声。 “不管是为了什么,对爷来说都是好事。”瓜尔佳氏在一旁淡淡道:“难道爷还想一辈子都被困在这皇庄里不成?” “如今区别大么?”胤礽反问:“爷不还是住这里?” “但至少爷能自由出入了!”瓜尔佳氏道。 胤礽看了她一眼,突然笑了起来,“我的好福晋,出宫这些日子,你怎的变的如此蠢笨了!” 瓜尔佳氏脸色难看了几分,夫妻十几年,这还是胤礽第一次说她蠢! “你以为解禁了,他就不会派人暗中盯着了?”胤礽一脸嘲讽的道:“不过由明转暗!只要爷或者一日,他就不会不防!” 虽然这话不好听,但瓜尔佳氏也不得不承认胤礽说的有道理。帝王多猜忌,更何况胤礽身份敏感。 “不过也算是聊胜于无吧!”胤礽笑笑道:“至少爷改日还能出门溜个马!你也能出门上个香。” 第1095章 大阿哥接旨 大阿哥府里,接到旨意的时候,大阿哥正在喝酒。 他如今是酒不离手,整日里身上都是酒气熏天的。现在的大福晋管不了他,索性也就不管了,只窝在自己屋里过自己的日子。府里其他女人也都没了争风吃醋的心思。争了又如何?就大阿哥如今无权无势的,大家不过都是熬日子罢了。 听说宫里有旨意来,守门的小太监第一时间去找大福晋,因为知道找大阿哥也说不清楚。 “怎么突然今日会有旨意下来?”大福晋一边忙着换朝服,一边问道:“传旨的公公脸色如何?” “奴才也看不出来喜怒。”小太监道:“奴才斗胆问了一句,那公公也没回奴才,只叫奴才快些请您和主子爷去接旨!” 大福晋眉头皱得更紧了。自从八爷登基后,她这心里就一直提着在。她是知道以前大阿哥和八爷不对付的。 说起来惠妃对八爷有养育之恩,可惠妃母子却向来都瞧不上八爷和良妃。后来为夺嫡的事明争暗斗的。如今八爷登基,可不得找机会报复? 所以一听有旨意,她直觉就不是好事。 上次是康熙快不行了,这次又是什么呢? 以前还顾及着康熙在,八爷可能还不好对兄弟下手,那如今呢?眼瞅着康熙驾崩大半年了,八爷也登基快一年了,是不是要找个由头对大阿哥下手了? “爷这会清醒么?可叫人去给他换衣裳了?”大福晋又问了一句。 “奴才已经叫人传话了。传旨的公公就在前院候着呢,主子爷应该是清醒的吧。”小太监也说的没底气。 大福晋越发担心,忙让丫鬟加快速度,然后着急忙慌的往前院赶。 到了前院,就见传旨的公公已经被招待坐着喝茶了,但大阿哥还未出来。大福晋忙上前打了个招呼。 那传旨太监也忙起身行礼。 “公公稍后,我们爷应该快了的。”大福晋有些歉意的道。 传旨太监笑了笑,说了声“不急”。 “公公,我能问下是什么事么?”大福晋问道。 刚小太监问他没回话,但这会大福晋问,他还是说了,“福晋放心,不是坏事。” 大福晋松了口气,如今她也不要什么喜讯,只要不是坏事就好。 又过了会,大阿哥才出来,身上依旧还有淡淡的酒味,但人看起来到还清醒。大福晋猜,刚怕是用冷水洗过脸。 两人都做好了接旨准备,传旨太监这才站定开口,待他口述完,大福晋的脸上就露出惊喜来,她推了推大阿哥,道:“爷,您听见没?皇上大赦天下!您不用再被困在府里了!” 大阿哥还有些懵,看着传旨太监道:“皇上大赦天下?” “是,皇后娘娘为皇上诞下小阿哥,皇上高兴,便大赦天下,普天同庆。”传旨太监道。 “呵,又生了个阿哥啊!”大阿哥冷笑一声,“他倒是有福气!” 大福晋皱眉,当着传旨太监的面说这话,要是传回宫去,又不知道要怎么编排,她忙笑道:“啊,那皇上确实该高兴!看我这做伯娘的,之前也不知道,倒是没准备洗三礼。公公稍等,容我这就去挑两样,劳你带回宫,替我转交给娘娘。” “好,福晋不急。”传旨太监笑着点了点头。 大福晋忙让人给传旨太监赏了个荷包,自己则带着贴身丫鬟去了库房,挑了一块上好的暖玉拿一个小巧的金丝楠木盒子装了,这才过来交给传旨太监。 “福晋放心,这洗三礼奴才一定带到。”传旨太监接过收好。 “有劳了。”大福晋笑着让人送他出了府。 “人家稀罕你这洗三礼?”大阿哥讥讽道。 大福晋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她不稀罕是她的事,我不能没规矩!既然皇上借个名头给爷解禁,咱们一点表示都没有也不好。爷若是嫌臣妾做的多余,以后但凡这相关的事,臣妾就不管了,随爷自个儿安排!” 她是继福晋进府,因着前面大福晋同大阿哥恩爱,所以进府后一直不得宠。这些年也没能生下一儿半女,反倒还要养着前面大福晋生的孩子。这府里的侧福晋、格格们都不是省油的灯,之前她也是受了不少气的。 自打大阿哥被圈禁,后院的女人们消停了,她也想开了。凭什么她进府就只能跟着吃苦,还要处处委屈自己。再讨好这个男人又有何用?还不是只念着前面大福晋的好。活人哪里争得过死人,她还不如让自己过得快活些。 所以她现在对大阿哥说话也没有之前那么小心翼翼,察言观色,都是有什么说什么。若大阿哥不高兴了,她也不在乎。 被突然呛了一句,大阿哥脸色不大好看,但竟也没立刻怼回来,只是盯着大福晋看了会,然后道:“福晋爱怎么做就怎么做吧。你是这府里的福晋,这些事情本就该你做,你甭想甩给爷!” 说完也不等大福晋再说话,转身就走了。 大福晋没好气的对着大阿哥的背影瞪了一眼!当她想管这破事么!什么都不让她管了,她还乐得清闲呢! 坤宁宫里,洗三仪式结束后,大家便散了,八爷也没弄宴席之类的,良妃也回了慈宁宫,只把孩子们都留了下来,一家五口,哦,不对,现在是一家六口了,一块儿用了个午膳。 当然,小阿哥吃了奶就睡了,池小河也只能吃自己的月子餐,而八爷则是陪着弘旺他们三个一块儿,坐在内殿里,算是陪着池小河一块儿了。 “皇额娘,弟弟什么时候才能开口说话啊!”弘曦看着小宝宝,哪哪都觉得新鲜。他终于当了回哥哥,可惜至今还没听到弟弟叫他! “最快也得差不多一岁呢!”池小河笑道:“有开口晚的,两三岁才说话的也有。” “啊?还要这么久啊!那弟弟是不是也要很久才能跟咱们一块儿玩啊!”弘曦戳了戳小阿哥肉嘟嘟的脸蛋。 “二弟,不能用劲的。”雅尔哈忙抓住他不安分的手指,“当心把三弟戳疼了!” 第1096章 可不止你一个 “我没用劲呢!”弘曦嘟囔道:“他怎么呆呆的啊!戳他也没反应!” “他才出生三天,还小呢!”雅尔哈笑道:“等他要能和咱们一块儿玩,也得一两年呢!” “你小时候不是一样!我记得你刚出生那会还没他机灵呢!过了几日才睁眼睛!”弘旺此时也道。 “怎么可能!”弘曦顿时不服气了! “怎么不可能!不信你问皇额娘!”弘旺道。 弘曦立刻看向池小河,池小河忙笑道:“出生多长时间睁眼和聪不聪明没关系的。有的出生后七八天睁眼也有的。” 虽然池小河没有正面回答,但弘曦也听出来他出生睁眼睛时间确实比这个弟弟晚,顿时就有几分闷闷不乐。 “弘曦,过来。”池小河笑着对弘曦招了招手。 弘曦低着头走到床边,池小河笑着拉着他的手拍了拍,道:“弟弟如今是咱们家的新成员,他初来乍到,大家都觉得新鲜,所以对他关注会多一些。但你皇阿玛和我,还有你哥哥姐姐,还是一样的喜欢你,还是一样的疼你。可不许胡思乱想。” “皇额娘,儿臣没有。”弘曦辩解道,但他声音明显有些发虚。 池小河没有揭穿他,而是笑着又摸了摸他的头道:“嗯,咱们弘曦如今读书明理,肯定会是个好哥哥,皇额娘就是这么一说。当年你出生的时候,可把你大哥高兴坏了,说终于有个弟弟可以和他一块儿玩了。你小时候,你大哥抱你的时间恨不得比额娘还多呢!” “那这下弟弟有儿臣和大哥两个人抱他了!”弘曦笑了起来,“不对,还有姐姐,额娘抱的机会就更少了!” “是啊,有你们在,额娘可以当甩手掌柜了!”池小河笑道。 弘曦又跑去看小阿哥,嘴里念叨着,“你可要快些长大,到时候哥哥带你玩!咱们春天骑马,夏天捉蛐蛐儿,秋天摘果子,冬天堆雪人,可多好玩的呢!” “我看你是自己想玩吧!”弘旺笑道:“你就不教他读书认字?” “那还是大哥教吧!”弘曦道:“再说还有先生呢!” 池小河和八爷对视一眼,都笑了起来。他们算是看出来了,弘曦这家伙是个跳脱的性子,说起玩什么来那是兴致勃勃的很,要说起读书,就跟霜打了的茄子,顿时蔫儿了。 其实弘曦功课不差,上书房的先生也时常夸奖,只是他自己的聪明伶俐却不怎么愿意用在学习上,没有弘旺肯吃苦。 不过八爷对他要求也没有弘旺严格,毕竟不是皇位继承人,只要品行端庄,知礼明事就好了。 池小河毕竟才生产完三日,虽说这胎没受什么苦,但身子还是虚。说了会话,脸上就露出疲色来。 八爷便让奶嬷嬷把小阿哥先抱走,让弘旺带着弘曦和雅尔哈同弟弟玩去,他自己则留下来陪池小河。 “爷陪皇后歇个晌。”八爷脱鞋上了床。 其实池小河在月子里,按理两人就不应该同床了。但早在贝勒府的时候,八爷就没讲这个规矩,如今当了皇帝,在自己后宫里,他就更懒得讲了。 当然,能在坤宁宫内殿伺候的也都是池小河信任的人,这些事也不会传出去。 “爷昨日问过太医了,你这次坐月子悉心调理,能把以前的一些旧疾也调理好。”八爷搂着池小河缓缓开口,“你这个月就给爷好好休息,什么都别想,什么都别操心,有什么事让贵妃弄去,再不济就同爷说。要是哪里不舒服了,或是心里憋闷了,也同爷说,不许忍着,听见没?” “嗯,臣妾都记着了,都听爷的。”池小河笑着点头,“其实臣妾也什么旧疾,这几年一直都调理着,也是个老药罐子了。” “什么老药罐子!如今你还年轻,这会调理好了,以后就不受罪。”八爷道。 “爷每每说起臣妾是一套套的,爷自个儿呢?”池小河在八爷腰上掐了一把,“臣妾可是听赵公公说了,爷对御膳房进的药膳不乐意用呢!” “这狗奴才,又告爷的状!”八爷笑骂道:“他还说爷什么了?” “赵公公也是担心爷的身子。”池小河笑道:“旁的赵公公也不会同臣妾说。他跟在爷身边多年,分寸还是有的。” 八爷笑了笑,突然压低声音在池小河耳边道:“这药膳吃多了上火,爷又没地纾解去,只能少吃些。皇后就别劝爷了,爷心里有数。” 池小河可没想到是这个原因,一下就红了脸,喏喏道:“不是调理身子的?怎么会上火?那,那爷就不会让太医改改方子?” 八爷叹了口气,道:“爷进了宫,关心爷身子的就不止皇后一人了。” 池小河一时沉默,她倒是忘了这宫里还有个太后!良妃的懿旨,太医是听还是不听? 八爷不听良妃和朝臣们的往后宫纳人,她这个皇后也不劝八爷雨露均沾,良妃这个法子倒是另辟蹊径了。八爷若是自己憋得慌,难道还真放着后宫的女人们不用? 其实这个时候,身为皇后,池小河应该说:爷,臣妾如今不能侍寝,您有空也可以去别宫坐坐。 但这话池小河若是能说出口,她也就早劝八爷雨露均沾,而不会对八爷至今没让胡氏、蒋氏侍寝视而不见了。 “皇额娘也是关心我。”八爷拍了拍池小河的背,说了这么一句。 他不能说良妃有错。因为站在良妃的角度,这是没错的。但他也知道池小河心里会不舒服,只能解释这么一句。 “臣妾知道。”池小河勉强笑了笑。 “睡吧,爷不会去别人那的。”八爷又拍来了拍她,给了句明确的承诺。 池小河这次没说话,而是往八爷怀里钻了钻,合上了眼睛。 八爷一直轻轻拍着她的背,直到听到她呼吸平稳下来,这才合上眼睛。 两人这一觉睡得沉,醒来时太阳都快下山了。这期间也没听到孩子的哭声,估摸着有奶嬷嬷哄着,有弘旺他们陪着,便没闹起来。 晚上一家人要用晚膳的时候,慈宁宫那边,突然有储秀宫的奴才求见。 第1097章 惠妃生病 冬日里天黑的早,晚膳的时辰天色就已经暗沉下来。储秀宫来的奴才是惠妃如今身边伺候的大宫女玉湖。 慈宁宫这边守门的小太监是认得的,到也没为难,忙不迭的就去通报了。今日八爷大赦天下,这宫里的人都知道八爷仁善,对大阿哥和前太子都放过了一码,所以这储秀宫住着的惠妃,也自然成了宫里的焦点。 可谁也没想到,大赦的第一日,惠妃那边就会有事了。 良妃也有些意外,但人既然在宫门外等着,她还是要见一见的。 “奴婢见过太后娘娘,太后娘娘万福金安。”玉湖进来先行了礼,脸上带着几分焦急和慌乱。 “惠太妃可是有事?”良妃问道。 “回太后娘娘,我们太妃病了有些日子了,如今愈发严重,又不肯叫太医瞧。奴婢实在是担心,这才斗胆跑来求太后娘娘的。”玉湖跪拜在地上道。 “病了好些日子?为何不早报?”良妃皱眉。 “起初太妃只是有些咳嗽,说是不想兴师动众的。后来,后来就是皇后娘娘生产,太妃说这个时候叫太医不吉利,就,就……”玉湖话没说完,但意思却是明明白白的。 听她哽咽的声音,惠妃显然病得不轻。良妃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惠妃不愿请太医,除了这明面上的理由,怕还有自尊作祟。因为一旦请太医,就得来求她,或是去求皇后。 “这病了自然是要延医问药的,这么拖着可怎么行!”良妃道:“今日皇帝大赦天下,大阿哥如今也解禁了,你们太妃的好日子还在后头,怎么能这么糟蹋自己。” 玉湖听了这话,脸上已露出感激的神色来。 “天色已晚,哀家这几日身子也不大好,就不过去看望惠太妃了。”良妃又道:“一会儿哀家就叫太医过去给她瞧瞧,你先回去伺候吧。” “多谢太后娘娘!多谢太后娘娘!”玉湖连连磕头。 良妃看她急匆匆的走了,便叫了个小太监去太医院传话,派人去储秀宫瞧瞧,诊脉结果也要过来回禀。 此时的储秀宫里,不时传出惠妃的咳嗽声。她自认是受凉染了风寒,开始让人熬姜汤,想自己扛着,却没料到如今咳嗽得夜不能寐,今日更是咳出血丝,把身边伺候的人都吓坏了。 玉湖以最快的速度回了储秀宫,惠妃却已经发现她刚刚偷溜了。 “说,去,咳咳,去哪了?”惠妃的脸色蜡黄,声音也有气无力的,但往日的威严却不减。 “奴,奴婢就是去方便了一下。”玉湖道。她刚就用的借口,说是惠妃问起,便让一同伺候的宫女玉露帮忙掩护一下。 但这会玉露却是一脸懊恼,这会使眼色已经来不及了。 “啊,方便?”惠妃冷笑,“到是,咳咳,会,咳咳,蒙骗本宫了!” 玉湖忙跪下,咬牙道:“太妃,您这病不能再拖了!如今小皇子的洗三也过了,奴,奴婢斗胆去慈宁宫求太医了!” 她这会不说实话,一会儿太医来也瞒不过。 “求她作甚!”惠妃脸上涌起怒气,“本宫,咳咳,不过,咳咳,是受凉。等,咳咳,过两日,咳咳,天气暖和些,咳咳,就没事了!” “太妃,您快别说话了!”玉湖都要哭了,“您可知道今日皇上大赦天下,大阿哥已经解禁了!若,若是大阿哥明日进宫来谢恩,来看您,见您这个样子,该多担心啊!” 惠妃愣了一下,她是知道今日大赦天下的,但她压根没想到大阿哥能被解禁。虽然她这储秀宫并没有被封,但她的消息却闭塞的很。便是她宫里的奴才们出去打探消息都很难。 “这是太后娘娘告诉奴婢的,肯定错不了!”玉湖忙道:“太妃,您可一定要保重身子!兴许还能被接触宫去呢!” “出宫”两个字让惠妃的眼睛亮了一下。 以前她的目标是儿子当皇帝,她自己当太后。可这个目标没实现,儿子还被圈禁了,她这一生也没了盼头。所以生病了她也不想治,想着若就这么病死了,也就一了百了,不用痛苦了。 她可是从来没想过八爷会善待他们母子。她甚至想着,自己受折磨的日子还在后面。只是八爷刚登基不久,不便使手段而已。 结果现在告诉她大阿哥解禁了,这消息简直太让人震惊了! “太后亲口告诉你的?”惠妃还不敢信。 “是真的,太妃,太后娘娘刚说的!奴婢胆敢有半句虚言,定,定天打五雷轰!”玉湖起誓道。 惠妃一时怔住,嘴里喃喃道:“我儿真的解禁了?” “太妃,奴婢听的真真的!”玉湖保证道。 惠妃脸上这才露出喜色来,“那,那就好!咳咳!” “所以太妃您要快些好起来!”玉湖道:“一会儿太医就来,您一定让太医好好把脉。” “好!咳咳,好!”惠妃点头。 儿子就是她唯一的盼头。如今得知儿子解禁了,那刚刚玉湖说的有朝一日被接出宫去赡养还真有可能。 过了会太医就来了,把脉后确实就是风寒,咳血不过是因为咳嗽的太厉害,伤了嗓子,倒不是太严重的问题。 这下子身边伺候的奴才们都松了口气。只要不是什么大毛病,好好吃药调理着,康复起来还是快的。 其实惠妃以前的身体还是不错的。也就是这一两年才衰了些。太医很快就拟好了方子,玉湖便叫人去抓药煎药了。 “虽说如今已经入春,但天气还冷,太妃平日里还是要注意保暖,别吹风受凉。”太医叮嘱道:“饮食也要以清淡为主。” “有劳了。”惠妃点点头。 玉湖在一旁忙都记了下来。 太医这边完事后便去了一趟慈宁宫向良妃复命,听闻只是普通风寒,良妃也就没多问了,只让太医盯着些,务必要治好了。她可不想前脚八爷刚大赦了大阿哥,后脚惠妃就在宫里出事,那到时候可就不好说了! “这会皇帝应该还没歇,你再去一趟坤宁宫,同皇帝也说说这事。”良妃道。 第1098章 这回可算是安心了 若这事搁在平时,良妃也就不会急着让太医再跑一趟坤宁宫了。但今日这日子实在是太特殊,事情也太巧了些,所以她才想着知会八爷一声。 于是太医出了慈宁宫又跑了一趟坤宁宫。 这会天已经黑透了,弘旺带着弘曦和雅尔哈已经离开,小阿哥吃了奶也睡了,这内殿里就八爷和池小河夫妻俩在说话。 守门的小太监见是太医来还有些奇怪,毕竟坤宁宫没有宣召,便问了一句太医是打哪来。一听说是慈宁宫,小太监还吓了一跳,以为是良妃生病了。 赶巧被李顺听见,便又多问了两句,这才知晓良妃没事,是惠妃病了,太医不过是俸良妃的旨意过来汇报的。 于是李顺领着太医在大殿外等着,他自个儿进去通报了一声,并把事情先简单说了下。 “让太医进来吧。”八爷道。 “惠太妃怎么这么巧今日病了?”池小河蹙眉问道。 “是啊,实在是太巧了些。”八爷神色也有些意味深长。 没一会儿太医进来,行过礼后就把今晚给惠妃诊脉的情况都说了。 八爷和池小河一听,这才知道惠妃已是病了几日,今日因为咳血才请的太医,且并无大碍时才松了口气。 也不怪两人阴谋论,实在是这么些年,前朝后宫里,就没有哪一件看似巧合的事情是真的巧合的。 太医退下后,池小河看向八爷道:“爷,明日他们是不是会进宫谢恩?” 按理是应该会的,但八爷在让人传旨的时候已经明确说不用了。所以明日里大阿哥和胤礽都不会进宫来。 他摇了摇头,道:“这段日子我都不准备见他们。” “为何?”池小河有些不解。 八爷笑了笑,“大赦已是格外开恩,总要晾一晾再说。” 池小河愣了下才明白过来,点头道:“朝堂上的事臣妾不太懂,只是这惠太妃恰在这节骨眼上病了,皇上是否要让人出宫送个口信?” 八爷再次摇头,“这是惠太妃自己的事了。爷又未在宫里囚禁她!” “说的也是。”池小河笑了笑,“那臣妾就不管了。” “刚说的话就忘了?”八爷颇有些无奈的看了池小河一眼,“爷不是说了,让你好好坐月子,什么都别管?” “是是是,臣妾记着呢!”池小河笑道:“臣妾什么都不管,臣妾睡觉,行了吧?” “睡吧,你身子还虚,就是要多休息才养的快。”八爷道:“爷下午睡久了这会睡不着,先去看看三阿哥。” “好。”池小河掩嘴打了个哈欠,她如今精力不济,就不撑着陪八爷说话了。 第二日,惠妃一大早就让人去打听大阿哥今日有无进宫来谢恩。 谁知从早上天亮等到傍晚太阳落山,也没听说大阿哥进宫。 “别是太后昨日诓你的吧?”惠妃皱眉看向玉湖。 “太后娘娘何必拿这种事诓奴婢呢?”玉湖忙道:“这事一问就能知道真假的啊!” “可大阿哥为何没进宫谢恩呢?”惠妃觉得不对劲。 “既然说已经解禁,娘娘何不差人给大阿哥送封信?届时不就知道是真是假了?”玉湖道。 惠妃却一时没说话。她又何尝不知可以给儿子送信。可她昨日刚得了消息,今日就巴巴的往儿子府上送信,这举动还是不妥当的。即便如今大阿哥无官无职无权的,可她心里清楚,八爷未必没有防备的意思。 半晌,惠妃摇了摇头,苦笑一声道:“罢了,本宫先养好身子再说吧。” 玉湖觉得奇怪,但也没多问,只道:“娘娘说的是,您先养好身子才是最重要的。” 一个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池小河躺在床上等太医把脉结果。 其实她自己能觉得这一个月的调理下来状态不错,但八爷不放心,还是叫了太医院最精通妇科的太医过来给她诊脉。像是要借着这次坐月子,让她脱胎换骨一般。 半晌,太医才结束诊脉,对着池小河和八爷开口道:“皇后娘娘此番调理得当,之前气血两虚的情况也大有好转,臣从脉象上看已无需再用药,只在秋冬进补之际用些滋补药膳便可。” 八爷一听这话,可是大喜过望!从池小河生弘旺开始,就落下了气血两虚的毛病。还未彻底调理后又小产。待生下弘曦,更是身体亏空的厉害。这么些年汤药几乎没断过,可平日里还是会有畏寒的毛病。来葵水时偶也会腹痛的厉害。真要说起来,还都是生产落下的毛病。这次月子里精心调理,也算是月子病月子治了。 “臣妾就说好得很,皇上还不放心。”池小河笑道:“这下皇上可安心了?” “嗯,朕这回可算是安心了!”八爷笑道:“身子调理好了,你自个儿不也受益?不然总说朕在饮食上拘着你。这往后总能放开一些了。” “啊,皇上提醒臣妾了!”池小河眼睛一亮。对于一个吃货来说,长期忌口是件很痛苦的事情。她有时候也会忍不住,可八爷看得严,身边的人也管的紧,破例的次数简直屈指可数,那个郁闷劲就别提了。 “虽可放开一些,但也不能过量。”太医忙在一旁提醒了一句。 “于太医放心,本宫不会太任性的。”池小河笑道:“不然也对不起本宫这些年喝的药了。” “哈哈哈,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八爷笑道。 “皇上难道不该赏于太医么?”池小河道:“从臣妾有孕开始到现在,若不是于太医保驾护航的,臣妾怕是没这么顺利生产,也没这么快调理好身子。” “这都是臣应尽的职责,当不得赏!”于太医忙道。 “皇后说的是,该赏!”八爷一挥手,“不止于太医,还有你宫里这些伺候的,通通有赏!” 其实孩子出生的时候八爷已经赏过一次了,大家没想到这皇后出月子还能被再赏一次,都高兴的谢恩起来。 坤宁宫里顿时一片欢乐,连睡在池小河身边的三阿哥都咧嘴笑了起来。 第1099章 出月子了 出了月子,池小河觉得整个人都神清气爽。虽说她喜欢孩子,也不畏生育之苦,却独怕坐月子。 古人坐月子规矩多,皇家就更不必说。更何况八爷担心她的身子,便要求的更加严格。这样关在屋里一个月,几乎连床都很少下的日子实在是可怕。 即便她已经是第三次经历,扔心有余悸。好在是终于结束,她也能踏出坤宁宫的宫门走走了。 当然,她出月子后首先就是去慈宁宫给良妃请安。 月子里,良妃来看过她几次。虽说有时候良妃说的话会让她有些不舒服,但良妃也是出于对她和八爷的关心。 因为天气也暖和起来,她还带上了三阿哥。这会八爷已经给孩子起了名字,叫弘昱。 如今八爷自己就是皇帝,也不必再等人赐名。再加上弘昱是他登基后的第一个孩子,所以早就迫不及待想起名了的。 “哎哟,快让哀家看看咱们三阿哥!”良妃一见池小河还带着孩子来的,可高兴坏了。 “才出月子,这孩子儿臣都要抱不动了。”池小河示意奶嬷嬷把孩子送到良妃跟前,“皇额娘抱着试试,可是比前段又重了?” 之前良妃在坤宁宫也是抱过的,这会接过来一掂量,立刻笑道:“确实重了不少,这孩子长得好呢!” “能吃会睡,又不吵闹,可不就闷声长肉么!”池小河笑道。 “这才是福气呢!”良妃看着孩子,笑得嘴都合不拢,“不吵不闹还不好?这样的孩子多乖巧!你该偷着乐才是!” “皇额娘说的是。”池小河应道:“儿臣从怀上这孩子就没遭什么罪,生的也快。” “哀家听说弘旺和弘曦两个也是喜欢的紧,几乎每日都要去你宫里看弟弟?”良妃笑问道。 “可不是!”池小河笑道:“雅尔哈也喜欢呢,每日也要过来看他。等他再大一点呀,儿臣看这哥哥姐姐们得把他宠坏!” “咱们三阿哥才不会呢!”良妃不乐意了,看着弘昱道:“你说是不是呀?咱们乖着呢!就是哥哥,姐姐宠着,咱们也乖,对不对?” 弘昱睁着眼睛看着良妃,嘴里哼唧了两声,像是能听懂话似的,逗得良妃又是一阵笑。 之前因为有孕加上生产坐月子的,这后宫的事池小河就交给舒舒觉罗氏和韩氏她们在打理。如今她已经出了月子,后宫之事也该接管过来。 良妃今日也提醒了,说进宫当了皇后毕竟同在府里不一样。这后宫管事大权还是不能轻易交于旁人的。 “皇额娘说的是,儿臣是准备明日就叫贵妃她们到坤宁宫,把这段日子的事情交接一下。儿臣没有忘记自己的职责?”池小河回道。 “不是哀家要给你找事做。你既生为皇后,分内的事就要做好。”良妃道:“皇帝如今前朝事情繁多,进了后宫就是休息放松的。” “儿臣谨记皇额娘的教诲。”池小河没有为自己辩解,笑着应了。 从慈宁宫出来,春燕替池小河打抱不平起来,“太后娘娘怎知娘娘没有管事?便是贵妃娘娘这几个月在帮忙,大事上娘娘还不是过问了的。” “她说,咱们听着便是。做没做,我自己问心无愧就好,没必要辩解。”池小河淡淡笑道,“辩解只会让她觉得我不听话,无端制造争执。” 她现在已经看出来了,良妃如今做了太后,成了后宫地位最高的女人,也想体会下高高在上,教训人,指挥人的感觉。 以前她都是被人管制的,现在她能管别人了,后宫却有她这个皇后管事,那便只能拿管她这个皇后过瘾了。 无非是被说几句,又不会掉块肉,便让她说去。只要她自己不往心里去,哄良妃高兴,大家和平共处,也是挺好的。 “也就是娘娘脾气好。”春燕闷声道。 “这不是脾气好不好的事。只是为这种事生气不值当。”池小河笑道:“太后是长辈,是皇上的亲额娘,她爱说教两句让她说便是,便是我解释了,她就一定信?所以乖乖听着就是,还省口舌了。” “娘娘说的是。”肖嬷嬷笑着点头,“这有时候长辈就是喜欢一个乖巧。” 池小河同肖嬷嬷交换了一个眼神,肖嬷嬷到底年纪大,经历的事多,看的明白。 “你们呀,还有的学呢!”池小河笑着对春燕和夏蝉道。 “奴婢们受教了。”春燕和夏蝉忙道。 第二日,池小河就召见了舒舒觉罗氏她们。这也是她生产后,后宫其他人第一次聚齐给她请安。 “本宫瞧着,今儿大家是不是都穿的春日里新做的衣裳?颜色都挺鲜亮的,料子也像是同去年的不一样。” “娘娘眼力好,这是换季的时候内务府送来的。”舒舒觉罗氏笑道:“说是用的料子是江南那边今年新进贡的料子。那会臣妾有来请示娘娘,娘娘说按照份例,各宫都分一些的。” “啊,本宫想起来了。”池小河点头,“都穿着挺好看的。本宫如今胖的穿什么都不好看了!” “娘娘说笑了,您这是暂时的。”韩氏笑道:“待娘娘恢复了,身姿岂是臣妾能比的。” “就是。”汪氏也笑道:“娘娘在这次有孕前,若是不知情的,谁能想娘娘都是两个孩子的娘了?说是姑娘家也有人信的!” “你这马屁拍过了!”池小河笑骂道,“本宫就算保养再好,能同十几岁的姑娘家比?我要是信你这话,才是傻了!” 汪氏一点没有被骂的尴尬,反倒笑道:“臣妾可是说的实话。不信娘娘问皇上,皇上保准也这么说!” 池小河脸一热,八爷还真说过这话!不过八爷说的不是她的容貌,而是说她的皮肤。两人亲近的时候,八爷就曾说过她一身娇嫩的肌肤如同刚成婚那会,一点都没变。 其实她平日里也没有刻意保养,不知道这算不算穿越的金手指。 结果她这神色被汪氏看到,顿时揶揄道:“哈哈,你们看娘娘这神情,皇上肯定早说过了!娘娘还说我乱拍马屁呢!” 第1100章 宫务的安排 后宫这两年相处愈发和睦,这样的打趣以往并不算少见,池小河虽有些羞恼,但也不会真的生气。只是脸却愈发的红了。 舒舒觉罗氏见状开口解围道:“都说女子坐好月子如同重生,听说娘娘这次身子调理的好,连皇上都高兴的重赏太医院,所以汪妃这话也没错。且臣妾觉着,这女子丰腴些才好看呢!太瘦就干巴巴了,气色也好不起来。” “贵妃娘娘说的是。”韩氏笑着点头,“这胖瘦都不宜太过。娘娘如今都是第三胎了,想来也是有经验的很,过不了两月就恢复如初的。” “行了,你们一个个的,这是在本宫身上绕不开了?”池小河笑道:“不说这些了。如今本宫出了月子,这天也热了起来,过两月就要入夏,还有不少事情要忙。来,都同本宫说说,最近这宫务上可有需要改进之处?” 说起宫务,众人神色也都严肃起来。舒舒觉罗氏作为这段时间的代管者自是先发言。东西两宫如今住的人不少,太妃和宫妃们的管理又不同,所以要权衡的事情还不少。 好在舒舒觉罗氏如今也锻炼出来,加之这段日子池小河从旁指点,倒也没出岔子。这会主要说的便是池小河月子里的事。 因着八爷下了令,要让池小河安心坐月子,因而这一个月来,舒舒觉罗氏都没来坤宁宫为宫务的事劳烦池小河。 “上述便是臣妾当时的处理,还请娘娘指点,看可有不妥之处。”舒舒觉罗氏还是略有不安的。这一个月里虽说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但几乎是她一个人做主,没有请示过池小河。 “都是有例可循的事情,并无不妥。”池小河夸了一句,“贵妃也是心细的人,处理的都不错。” “都是娘娘之前教导的好,臣妾当不得娘娘夸奖。”舒舒觉罗氏忙道。 池小河笑了笑,道:“做得好就该夸,做得不好本宫自然会教训。在本宫这里,就没必要过分谦虚了。这些日子辛苦你们了,本宫也要赏你们,替本宫分忧,让本宫能安心养胎生产。” “能替娘娘分忧是臣妾们的荣幸,也是臣妾们的本分。”众人忙起身谢恩。 “好了,都坐下说话吧。”池小河笑着抬了抬手,“如今三阿哥还小,本宫的精力怕是更多还要放在他身上。因而这宫务恐还是需要你们继续替本宫分担一些。” “娘娘说哪里话,娘娘能信任臣妾们,肯让臣妾们分担,是臣妾们的荣幸。”舒舒觉罗氏道。 “在府里的时候,你们就同本宫搭配的挺好,这进了宫,虽说规矩不一样了,但本宫想着,若是让你们完全清闲下来,怕是这日子也无聊。所以啊,本宫还是延续府里的旧制,给你们都找点事做。”池小河笑道。 这话说的大家都笑了起来,韩氏不由开口道:“还是娘娘知道臣妾们的心思。” 汪氏也开口道:“娘娘,以前在府里,张贵人是最忙的,如今她反倒最清闲。娘娘可不能偏心,也得给她分些活才好!” 这下大家都有些惊讶,张氏没想到汪氏会替她说话。虽说池小河一向信任她,也对她好,但她自己却是从不主动开口相求的。进宫后舒舒觉罗氏、韩氏、汪氏位分都不低,也依然同在府里一样替池小河分担事情,只有她,手上什么事情都没有分,就像是突然失宠了似的。她心里未必没有忐忑不安,但她却从未表露出一丝分毫的。 “汪妃娘娘!”张氏连忙站了起来,有些惶恐的开口。 池小河看了她一眼,张氏后面的话就说不出来了。这么多年,她对池小河一直是敬畏和感恩的。她不敢忤逆池小河的任何意思。 刚刚还欢快的气氛,因着汪氏这句话,一下子变得紧绷起来。韩氏和舒舒觉罗氏的脸上都露出担忧的神色,蒋氏和胡氏已经被吓到,都低眉垂目的装背景板。倒是说话的汪氏似乎一点没意识到有什么不对,还是笑眯眯地看着池小河。 池小河看了一圈众人的反应,突然笑了起来,“刚还有说有笑的,怎么一下子这么严肃了?本宫没说什么吧?” 众人脸上扯出笑来,只是那笑实在是僵硬的很。 “大概是臣妾这话说的不合时宜吧。”汪氏笑了笑。 “本宫到觉得你说的没错。”池小河笑道:“张贵人进宫是太清闲了些。之前本宫是心疼她太过操劳,想着她进宫后能好好歇歇,这歇着歇着,本宫就给忘了。是本宫的疏忽了。” “娘娘体恤奴才,是奴才的福气。”张氏忙道。 池小河看着张氏,叹了口气,“张贵人,这些年,本宫待你如何?” “娘娘待奴才可谓是再造之恩!奴才这辈子做牛做马都无法报答娘娘。”张氏回答的一脸虔诚。 可池小河听了这答案后,脸上露出了一个无奈的笑来,摇头道:“罢了,本宫就多此一问。本宫一直等着,等着你来同本宫开口。可你也是耐得住。今日若不是汪妃替你开这个口,大约你也就安心过着如今的日子吧。” 张氏看着池小河一时愣住,脸上神色茫然。 汪氏看得一脸无语,其他人则是已经露出艳羡的目光来。在池小河心里,后宫的这些妃嫔中,张氏大概是唯一能让她放在心上的了。偏张氏从不仗着这份信任生出妄想和贪念,也从不提要求,有逾越之举。便是如今池小河的话说到如此明白的份上,她依旧是有些懵懂的。 不过,也正因为张氏如此,也才能在池小河心中有如此分量。 “你向来心细,也最有耐心。但你如今在这宫里位分最低,本宫便是想沿袭府里的旧制,有些宫规还是要顾虑。单独分事情给你已是不可能。”池小河想了想道:“你如今也躲了这些日子的清闲,可还适应?若是想一直这么清闲下去,本宫便不安排你差事。若是还想做点什么,也尽管直说,本宫另有安排。” 第1101章 神色各异 其实这事池小河本是打算私下找张氏谈的,既然这会汪氏提了出来,她也就顺势问问。她心里猜测张氏应是个闲不住的,怕是还想找些事情做。但她也确实存了心疼张氏之心,想着她之前在府里的时候每日里忙的脚不沾地的,能歇一歇,陪陪雅尔哈也是好的。 张氏今日来请安并没想到还有这一出。这事她之前还真没想过。毕竟她一向是池小河吩咐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的。可如今问到头上来了,只片刻间,她心里便有了主意,“回皇后娘娘,如今有贵妃娘娘和汪妃、韩妃两位娘娘替皇后娘娘分忧,不缺奴才这么一个。奴才,还想继续躲懒。” 这个回答实在出乎大家的意料,便是池小河都一时愣住没有说话。 虽说池小河说了,不能再单独分事情给她,但只要她还肯做,肯定也能得个差事。她本是这后宫里位分最低的宫妃,若是手上能有个差事,这宫里的奴才们看人下菜碟,对她也会不一般些。 再说了,以前在府里,她做的事情不少,难道现在就真的甘愿什么都不做,就整日在宫里闲着? 便是为她开口的汪氏都觉得不可思议,看着她的眼神里还满是不敢相信。 “看来你是这些日子闲出甜头来了。”池小河笑着开了口,“本宫还以为你是个闲不住的,居然看走眼了。” 张氏抬头冲池小河笑了一下,道:“奴才久未这么清闲,这身上的懒劲便犯了。如今体会到这其中的妙处,便更加懒了。娘娘心疼奴才,就容奴才再多懒懒吧。” 池小河看她笑得并无勉强,便道:“既如此,那你就继续躲清闲吧。也省得本宫费神给你安排差事了。” 话说的差不多了,众人起身告退,池小河还是把张氏留了下来。 “刚你说的是真心话,还是怕本宫为难?”池小河问道:“本宫既开口问你,便不会为难。这宫里大大小小的事情多的是,便是让你跟着贵妃,或是汪妃她们做一两样也不打紧的。” “奴才知娘娘都是替奴才打算,也是为奴才好。”张氏道:“但奴才也却说的是真心话。” 池小河点点头,示意她接着说。 “这些年,奴才承蒙娘娘教导,能识字、写字,还学了算账,甚至也能看懂话本子,这都是奴才几世修来的福气。”张氏感激的道:“在府里时能为娘娘分忧,也一直是奴才最高兴的事,觉得奴才对娘娘还能有点用,不枉娘娘对奴才的恩情。” “这也是你自己努力得来的。”池小河道:“本宫肯指点你,还需你自己肯学才是。” 张氏笑了笑,道:“奴才资质愚钝,蒙娘娘不弃,这些年才能勉强完成娘娘吩咐的事情。如今进了宫,奴才的身份也确实不合适再分担宫务。奴才也想自己看看书,练练字,替娘娘就近看顾些公主。” “也好。”池小河点点头,“你若真这么想,本宫也不勉强你。这清闲日子有清闲日子的过法。若是你哪日想做事了,再来同本宫说。” “娘娘对奴才一直体恤有加,奴才何德何能,真是愧对娘娘。”张氏躬身道。 “你就当是合了本宫的眼缘吧。”池小河笑道:“当初府里的人也不算少,你能入本宫的眼,自是有你的长处,也不必过于妄自菲薄。如今本宫添了三阿哥,精力有限,雅尔哈那里就劳烦你多费心了。” “奴才定会看顾好公主!”张氏道。 “她打小同你亲近,虽说如今同贵妃有了师徒情谊,但还是比不过你。交予你,本宫也更放心些。”池小河道。 “公主能与奴才亲近,也都是娘娘许奴才与公主亲近。奴才一直很感激娘娘。”张氏道。 她这一生注定无子无女,当年去照顾雅尔哈,虽说是临危受命,很可能祸大于福,但后来雅尔哈长大,池小河不怕她以当年之事挟恩邀宠,反而许她能时常同雅尔哈见面、玩耍,也算是让她体会了做母亲的感受。且她同雅尔哈的这份感情只要不淡,日后只有她的好处。 “对待孩子最是做不得假。你是真心待她,还是虚情假意,不用本宫说,雅尔哈自己都能感受得到。她愿意亲近你,说明你是真心待她好。”池小河道:“好了,这些过往都不说了。你呀,就是太过拘谨。怎么说,咱们也相处十年了,便是如今在宫里,你也可以放松些。” “是,奴才以后注意。”张氏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池小河越是看重她,她越是不敢行差踏错,就怕辜负了池小河的信任。因而这些年来,性子倒是越发内敛刻板了。 池小河也知道这人的性子不是一朝一夕能改变的,她不过是想让张氏知道她的态度。 之前说西北起了战事,八爷忙了一阵后也没多烦忧。池小河本以为这事已经解决了。但等她出了月子才知道,八爷一直让人瞒着消息,就怕她跟着操心。 其实西北战事已进入胶着状态,形势并不大好。 康熙驾崩后,边境就一直蠢蠢欲动的。加上冬日本就是易被进犯的时候,这情况就更糟糕了。 如今紧急军报已经连送入京请求支援,朝堂上也在讨论该如何派兵,拨付粮草等军备物资。 “皇上,臣愿自请出战!”五爷难得在朝堂上开一回口,但这一回就让满堂皆惊。 当年他同八爷一块儿在蒙古战场上受伤,他毁了容,八爷去了半条命。后来五爷自请去西北军营锻炼,结果中途被太后召回。这之后,他在朝堂的存在感就不高。虽一直在兵部,却也没什么建树。 谁也没想到这次他竟然会主动请战。当然,理由也很充分,因为在一众皇子里,他是最了解西北边境情况的。就是西北驻地的大将也是他熟悉的。 但八爷一时间却没开口,站在乾清宫的朝臣们也是神情各异,各怀心思。 第1102章 我原本也是要说的 康熙还在的时候,遇到这种事情皇子们自请出战的也不在少数,但朝堂的气氛不会如此诡异。 皇子们成年入朝办差,遇到战事想立功建业这都是可以理解的。而当年的康熙也是愿意将儿子们一个个放出去锻炼的。遇到这样的机会,同时派上两到三个皇子,甚至更多也是有的。当年八爷他们也是这样得到的上战场机会。 但如今皇帝换了人做,五爷这样的皇子同当今皇帝不再是父子,而是兄弟,这兵权就是个很微妙的东西了。 在兵部,不等于掌兵权。可上战场,却不一样了。 五爷开口的时候没想那么多,但当他开口完,朝堂上鸦雀无声,他自己也慢慢回过味来。 只是这话已说出口,断没有再收回来的道理,也只能是硬着头皮等八爷示下。 站在五爷身边的是三爷,往下是七爷、九爷、十爷和十三爷、十四爷。这几人虽都低着头,但目光也都在五爷身上扫过。此时他们也猜测不出八爷是个什么想法。 好在这诡异的气氛并没有维持多久,八爷很快就开口道:“五哥能主动替朕分忧,朕心甚慰。朕原本也打算让五哥前去的。” 五爷松了口气,不管八爷的这个原本是真的原本,还是他开口后才临时决定的,只要这么说了,他这战场就去定了。 当然,五爷去也不一定会上战场,但这代表着八爷的重视。另外领兵的还是从军多年,作战经验丰富的武将。 这几年战事并不算多,但国库一直都不富裕,此番西北战事,国库又要吃紧。八爷面上不显,但下朝后却把户部尚书和几个内阁大臣留了下来。 出了乾清宫的五爷抹了把额头的冷汗,心里牢牢记住,今后可不能再如此鲁莽。便是这次去西北,也要处处小心谨慎,不能贪功冒进。 “五弟啊,这西北条件艰苦,战事胶着,你怎么就主动讨这么个差事?”三爷过来道:“我原本还想着咱们一块儿搞搞后勤保障,确保战备物资的事。” 五爷勉强笑道:“一时头脑发热,也是想着再去西北看看,便冲动了。” “听说五弟妹才有喜不久,你这一走,弟妹怕是也要担心了。”三爷又道。 “是啊,这番回去怕是要怪我了。”五爷苦笑。 “若是不想去,就去找皇兄说。这不情不愿的,别上了战场惹乱子。”九爷在一旁冷冷道。 他同这个亲哥哥的关系一直不咸不淡的。虽说八爷那会夺嫡五爷没使绊子,甚至还帮了忙,但九爷对他就是喜欢不起来。这次五爷开口请战,他心里第一反应便是想五爷是不是对兵权动了心思。 “九弟这是什么话!”五爷顿时皱眉,他对三爷说的不过是场面话,这个弟弟的话可是戳心了,“我既是主动请战,定是真心想去,也不会在战场上胡来!” “那是最好!”九爷道。 五爷脸色有些难看,三爷在一旁挑眉,嘴角带了几分似有似无的笑。七爷忙出来打圆场道:“这上战场是多危险的事啊,五哥肯定不是随便说说的。再说了,咱们兄弟里,只有五哥对西北最熟悉,他此番去也是最合适的。九弟,该祝五哥早日凯旋归来才是!” 十爷虽然也不喜五爷,但也知道闹僵了不是好事,便用手肘撞了撞九爷,示意他听七爷的话,说两句软和话,把这茬给揭过去。 谁知五爷也是个有脾气的,并不等九爷开口就道:“我过两日就要出发,还有不少事情,就先走一步了。”说完,拱拱手,便率先离开了。 三爷摇摇头,慢悠悠背着手也走了。 “九弟,你这是何必。”七爷说了九爷一句,“没得让三哥看笑话!” 九爷还绷着一张脸,十爷也开口道:“九哥,这次我可不站你。七哥说的没错。那怎么也是你亲哥,就要上战场了,你不说祝他打胜仗,也没必要戳他的心。到时候宜太妃知道了又该难过。” “谁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九爷并不觉得自己猜测有错,依旧硬邦邦的道。 “不管什么主意,皇上已经答应了。”七爷道:“你若真的不放心,也跟着去西北呀,正好替皇上看着他!” 十爷刚想说没必要,就见九爷转身往乾清宫走,“去就去!我还真就要盯着他!” “哎,九哥,别介呀!”十爷忙跟上去拉他,“皇兄怎么可能让你们俩一块儿上战场!你要真不放心,我替你去!” 九爷停下脚步看了十爷一眼,七爷这会也跟了上来,拉着九爷的胳膊道:“你今儿怎么回事,一句话就着!跟个炮仗似的!连十弟都比你看得清楚。” 九爷看了两人一会儿,对十爷道:“好,你去!我还真对他不放心!你去同八哥说!” 七爷原本以为他已经打消念头了,却不想还真准备让十爷去,顿时有些无语,“九弟啊,你就这么放心让十弟上战场?你就不怕他出个意外?那可是西北!” “无妨,我本也是要找八哥说的。”十爷却认真道:“上战场我一点都不怕。我向来也喜欢这些。只是今日五哥先站出来了,我就没开口。” “你认真的?”七爷皱眉道。 “自然是认真的!”十爷道:“我就不同五哥一块儿了,我随后押送粮草时再去。免得他多想。” 七爷看向十爷的目光多了几分惊讶,“十弟,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啊!” 九爷却笑了起来,拍了拍十爷的肩膀道:“不错,这两年兵书没白读!” 十爷咧嘴一笑,道:“不是九哥说的么,我都这么大了,总不能还一直玩下去。” “以前皇阿玛罚你,你都不乐意读书,如今竟能读兵书!十弟,你可真是让我吃惊啊!”七爷感叹道。 “我打小喜欢舞枪弄棍,读兵书怎么了!”十爷颇有几分自得的道。 七爷笑了起来,“是是是,这次就给你机会了!等你得胜归来,七哥给你摆酒庆贺!” 第1103章 旧事重提 乾清宫里,户部尚书给八爷算了一笔账,国库现有多少银两,能拨付多少银两,还有哪些即将需要的开销等等。 “近日来雨水不停,臣担心会有洪涝之灾,这赈灾的银两也得先备一些,不敢都掏空了。”户部尚书道。 八爷眉头紧锁,他知道国库不丰盈,但没想到这么空。若是按户部尚书算的,那能拿出来给西北战事用的银子根本没多少。 “朕在位这一年,节省开销,也未曾有大型宴会,虽百姓也有受灾的,但毕竟是少数,大多收成都不错,怎地国库还如此空虚?” “皇上,当年先帝在的时候,国库曾借出不少银子。后有开始追缴,但并未都追缴回来。有的只还了少许就在先帝面前哭穷,先帝便答应可以暂缓,这一缓,就没了下文。”户部尚书道。 “这事当初竟没有都收缴回来?”八爷震惊。 他印象里这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当时九爷就有一笔欠款,因是四爷追缴,怕弄到康熙面前难看,他最后还是找池小河拿的银子填上了那个窟窿。九爷后来用了两三年才还清。 要知道四爷做事最是一板一眼,当时不少大臣、宗室因为这件事骂他,但四爷不为所动,依旧上门要债。 后来康熙没再提这事,四爷也有了别的差事,他还以为早就把债都要回来了。原来康熙心软,在要回一部分后又暂缓了。 “回皇上,不仅没有都收缴回来,后续还又借出了的。”户部尚书道。有皇帝批条,他这个户部尚书也没法子。 八爷虽后来有监国,但具体到这些事宜却并不了解。当年户部一直是四爷在掌管,这事后续也从未听四爷说过,想来也是康熙叮嘱过的。 “既如此,那朕就命你现在开始追缴!今日你就给朕把清单列出来,朕下旨,你给朕一个个上门去收!”八爷道。 “臣遵旨!”户部尚书忙应道。这虽是个苦差事,但借着这回的西北战事,应该比四爷当年要好收缴。而且八爷还是新帝,这些年不想归还也得掂量掂量。 如今这位皇上,还是皇子监国时是挺和气的一个人,但是做起事来也是很果决的。如今做了皇帝,看着还是那副和善的模样,但真正到事情上,那比当皇子时还严苛。 这也是他为何今日要提起旧事的缘故。这些欠款跨越两朝,如今这大好机会若是不利用,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要回了。 说完追缴欠债的事,八爷又同几位内阁大臣商议了些事情,正准备歇息的,却突然眼前发黑,身子晃了晃。还好手及时撑在御案上,并没有摔到。 但就这一下,也把赵仁宽和几位大臣吓得不轻。 “快去叫太医!”张廷玉道。 “不用!”八爷连忙摆手制止,“朕不过是有些饿。” 赵仁宽忙递过来一杯热茶,八爷接过喝了两口,又拿了块豌豆黄吃了两口,看几位内阁大臣脸都白了,笑了笑道:“朕真的没事,不过早膳用的少了,这会仪事久了,便有些头晕眼花。” “皇上,还是宣太医来瞧瞧的好。”张廷玉劝道。 “不必了。”八爷却坚持不让。 赵仁宽道:“要不,奴才让御膳房今日早些送午膳过来吧。” “众位爱卿应该也饿了,今儿就留下来同朕一块儿用膳吧。”八爷道:“你去御膳房,让中午多加些菜。” “是,奴才这就去。”赵仁宽应道。他没劝八爷请太医的事,因为他知道八爷不宣太医是怕坤宁宫那边知道了担心。 几位大臣可想不了这么多,还是忍不住要劝一劝。 “朕自个儿的身子自个儿知道。太医每隔几日也都要请平安脉,若是有大问题,还能发现不了?”八爷已经有些不耐烦,“说正事吧!” 几位大臣面面相觑,见八爷已然沉了脸,也不好多说,只得再次说起政事来。 好在御膳房那边得了赵仁宽的信,很快就送了午膳来,总算是打破了乾清宫里有些紧绷的气氛。 陪皇帝用膳,即便是皇帝有意表现出和善来,大臣们也不可能真的吃得随意。大家都记得规矩,说话也是开口前先在脑子里转三转。一顿午膳下来,吃了什么不大记得,累倒是真的。 等人都走了,八爷特意对赵仁宽叮嘱,“今日之事不许同皇后说!” “皇上,您若是怕娘娘担心,也可说太医不是来给您诊脉的,您只是问问惠太妃的情况。”赵仁宽出主意道。 惠妃自上次生病已有大半个月。开始太医说不严重,却不想开了方子,吃了药,却好的很慢。这眼瞅着都要一个月了,药还没停。 “这倒是个法子。”八爷点头,“你这脑袋瓜子转的挺快。” 赵仁宽笑了笑,道:“奴才也是今日听秋梨姑娘提了一嘴,才想起惠太妃已经病了很久。” “去吧,叫胡太医来。”八爷道。 “是,奴才这就去。”赵仁宽忙不迭的去了太医院。 其实给惠太妃看病的不是胡太医,但胡太医是院判,叫他来过问惠太妃的病情也不为过。 但胡太医是个聪明的,他当这院判已有二十年,自是知道这其中蹊跷。路上就问赵仁宽道:“皇上今日是有哪里不适?” 赵仁宽很是惊讶,道:“您是怎么知道的?” 胡太医笑而不语,赵仁宽也笑了起来,便把八爷突然头晕眼花的事说了。 “皇上早膳当真用的少?”胡太医问道。 “嗯,皇上其实一向早起的胃口都不大好。”赵仁宽道:“这两日心里又存了事,早膳进的就越发少。偏今日早朝的时间长,下了朝还拉了几位内阁大臣们议事。若是平日里,下朝了怎么着也会用些茶水点心的。” “应该无碍的。”胡太医道:“皇上的平安脉记录我都随时盯着,皇上虽有些劳累,但还算是不错的。公公也不必太过担心。” “说是这么说,但皇上的身子麻烦不得,所以奴才还是想着让您瞧瞧的好。”赵仁宽道。 第1110章 弘旺摔马 到了乾清宫,胡太医行过礼便开始给八爷把脉。把脉结束后又详细问了八爷早上的症状。 “皇上自己判断的没错,并无大碍。”胡太医道:“早朝时间长,皇上早膳还是要多用些。不然腹中空空,气血不足,长期以往,还是会影响身子的。” “朕知道,有劳胡太医了。”八爷点头,“惠太妃的情况如何?为何这么久还没好?” “惠太妃年纪大了,这风寒虽说不严重,但拖得日子久了,恢复的便慢一些。臣已经问过了,待这副方子吃完就好了。”胡太医回道。 “那朕就放心了。”八爷道。 送走了胡太医,赵仁宽回来见八爷还在看奏折,便劝他小憩一会儿。 “皇上,您哪怕就小憩一刻钟呢!”赵仁宽道:“奴才看剩下的奏折也不多了,您养养精神再起来批阅,是不是更快些?” “看来今日是把你给吓着了。”八爷笑着放下手里的奏折,“行,听你的,朕这就去小憩一会儿。最多半个时辰就叫朕起来,朕还想下午早些回去陪皇后。” “奴才知道的。”赵仁宽笑着扶八爷去内殿休息。 虽说八爷不在这乾清宫留宿,但这内殿里的床铺什么还是一应俱全,为的就是方便八爷中午休息的。 赵仁宽给八爷放了床帐,又燃了助眠的香,这才退到一边角落里垂手守着。 此时的坤宁宫里也是一片安宁。池小河用过午膳后照常是要午休的,弘昇如今刚出月子不久,大部分时间也是在睡觉,中午这会吃过奶,就陪着池小河一块儿午睡。 殿内殿外的奴才们都放轻了脚步,怕扰了母子俩休息。李顺站在坤宁宫的宫门口,正在同守门的小太监说话,突然瞥见外面宫道上有个小太监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他定睛一看,发现那小太监竟然是弘旺身边的,叫安庆。 “顺公公,快,快,我要见皇后娘娘!大阿哥,大阿哥摔马了!”安庆跑得满头大汗,眼眶泛红,脸却是煞白,一句话说的磕磕巴巴的。 可就这一句,吓得李顺腿都软了! “你说什么?谁摔马了?”李顺拎着安庆的衣领,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是大阿哥!”安庆声音带着哭腔,“大阿哥摔马了!现在人还昏迷着!” “叫了太医没?给皇上送信没?”李顺稳了稳神,问道:“怎么就昏迷了?是摔到头了?” “叫了太医,皇上那应该也知道了。”安庆道:“就是掉下来的时候磕到了脑袋,好大一滩血!” 安庆整个人都在发抖,他是在现场亲见的,那冲击力不可谓不大。 李顺来回走了两步,盯着安庆道:“一会儿见了娘娘,别说磕了脑袋,也别说血,就说大阿哥从马上摔下来晕过去了,听见没!” “不,不说实话么?”安庆慌乱道。 “不是不说,是不说那么详细。不然把娘娘吓出好歹来,你担得起么!”李顺道。 “哦,哦,好,好。我都听您的!”安庆连连点头。他也不过十五六岁,自是没李顺这样在池小河身边伺候多年的人沉稳。这是他到弘旺身边伺候以来出的最大的事,早就吓得三魂六魄都快没了。他自个儿都不知道是怎么跑到坤宁宫来的。 去乾清宫报信的是木清。 饶是他一向沉稳,还受过训练,在看到赵仁宽的时候也差点语无伦次。 赵仁宽也是吓了一跳!弘旺是谁,是八爷的嫡长子,是未来的太子!这要是摔出毛病来可不得了。 “你等着,我这就进去叫皇上。”赵仁宽不敢耽搁,连忙去叫八爷。 其实八爷本就没睡安稳,这会已经听到外面的动静。赵仁宽进来的时候,他已经睁了眼,“出什么事了?” “皇上,大阿哥骑马摔了,这会昏迷不醒。”赵仁宽忙道。 “什么?!”八爷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连忙下床,“怎么就摔了?昏迷了?叫太医没?现在人在哪?谁来报的信?” “是木清来报的信。”赵仁宽一边伺候八爷穿衣一边回道:“说是摔下马的时候磕到了头,已经叫了太医,人还在跑马场那边,不敢轻易移动。” “好好的怎么就摔了马!他不是第一天骑马了!今日的骑射师傅是谁?”八爷也是神色慌乱。几个孩子养这么大,都是平平顺顺的,没出过什么事。便是有什么病痛,也就是伤风这些的小事情。 上书房每日的课程都是上午文课,下午便是骑射或是布库。因为这段时间时不时就是阴雨天,所以骑射课耽搁了不少。今日恐怕是看到天放晴了,这才又恢复了。 “这才放晴,肯定地滑,怎么就让他骑马了?”八爷还在念叨,眼底已经有些泛红。 弘旺是他的长子,也是他抱过,陪伴过最多的孩子。加之他对弘旺寄予厚望,所以心里的这份感情是很不一样的。 “对了,让人先别告诉皇后!”八爷回过神来又道:“她才刚出月子,若是知道了怎么受得了!” “听木清说,大阿哥身边的安庆已经去坤宁宫了。”赵仁宽道。 “胡闹!”八爷顿时皱眉,“一个事情报了朕这里又去报皇后!朕自己不会说?” 赵仁宽没接话,他知道八爷是急的。其实出了这样的大事,奴才们都慌了神,还不是想着赶快上报。之所以两边报,也是怕八爷这边在处理什么军国大事,一时通报不及,想着皇后那边肯定是能第一时间过去的。 等穿好衣裳,八爷出来就看到了木清。 “都是奴才保护不力!”木清跪下就要请罪,八爷却是一挥手道:“这些等会再说,先去看弘旺!” “皇上,皇后娘娘那边?”赵仁宽忙问道。 “你去一趟,若是她知道了,就陪着一块儿去跑马场,若是她还不知道,就先瞒着。”八爷道。 “是,奴才这就去!”赵仁宽应了转身就跑。 木清则爬起来跟着八爷一块儿往跑马场去。 第1111章 昏迷不醒 坤宁宫里,李顺叮嘱好吉庆才去通报。 今日当值的是秋梨,一听弘旺出了事,忙去叫池小河。 “出什么事了?”池小河睡得正香,睁眼人还是迷糊的。 “娘娘,大阿哥出事了!”秋梨急道:“吉庆来报,上骑射课摔了马。” “什么?”池小河惊得一个起身,差点没坐稳又倒回去,还是秋梨眼疾手快的扶了她一把。 “快给我更衣,咱们这就去看看!”池小河下了床,脑子已经乱了,“伤到哪了?严重么?太医去了么?皇上知道么?” “娘娘,您,您先别急,已经去叫太医了。大阿哥吉人天相,肯定没事的!”秋梨忙安慰道。 池小河哪里听得进去,嘴里念念有词道:“怎么今日会有骑射课?昨儿才停的雨,这地上还湿滑的很吧!到底摔哪了?吉庆呢?叫他进来!” 秋梨没法子,只得出去叫吉庆。 “奴才也没细看,当时都吓懵了。只知道阿哥晕过去了。奴才就赶快来给娘娘报信了!”吉庆按着李顺吩咐的回道。 “晕过去了?”池小河身子晃了一下,“别是摔到头了!” 吉庆脸色煞白,连忙把头低着,根本不敢回这个话。 李顺也是跟着进来的,忙给秋梨使眼色。秋梨心知不大好,忙道:“娘娘,咱们去了就知道怎么回事了!听说木清给皇上送信了,皇上肯定也直接过去了,咱们快走吧!” “对对对,快走!”池小河这会醒过神来。 秋梨怕她路上出事,忙又叫春燕也跟上,两人一左一右,虚扶着池小河往跑马场赶。后面李顺拉着吉庆也连忙跟上。 跑马场里这会已经乱成一团,弘曦吓傻了,守在弘旺身边只知道哭。 他因为还小,现在虽然已经有了马,但骑射课只是坐在上面由人牵着转转,并没有正式开始上。但弘旺不同,他已经正式上骑射课有两年了。便是刚开始学的时候都没怎么摔过,今日这一下实在是太让人意外了。 突然尥蹶子的那匹马现在已经安静下来,丝毫不知刚刚把自己的主人掀下了马。 骑射课的师傅这会也是脸色煞白,弘旺这个皇长子今日要有个三长两短,他也不用活了! 今儿一块儿上课的还有十五爷和十六爷他们,这会一个个也都吓的不轻。弘旺在跑马的时候,他们也都在。只是事发突然,他们只看到弘旺的马突然发了狂,整个前蹄都抬了起来,弘旺想控制却没控制住,然后就从马上摔了下来。 当时他就后脑勺着地,然后正好磕一小石块上,直接就晕了。要不是骑射师傅第一时间把他拖开,那马蹄落下来,弘旺就真的完了。 “太医怎么还没来!”十五阿哥看着床上弘旺惨白的脸,不由来回踱着步子。 “太医院远着呢,说不定是皇兄先来。”十六阿哥道。 正说着,八爷和池小河就前后脚的到了。 一屋子人连忙行礼,骑射师傅更是直接跪下了。 八爷没开口,沉着脸先看了至今昏迷不醒的弘旺。 弘旺双眼紧闭,脸色发白,衣领上还能看到血迹。而池小河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已经头晕目眩,站都站不住了。 “皇后,弘旺会没事的!”八爷扶住池小河,在她耳边沉声道。 池小河定了定神,眼泪已经流了下来,“好好的怎么就出事了呢!” 她是真不敢相信。走过来的一路上嘴里反复念叨的就是这句话。这些年,她同八爷虽也有些风风雨雨,但几个孩子养的都还算顺利。如今添了弘昇,正是一家人和美的时候,怎么就出事了呢? 这老天爷就是见不得人过几日安稳日子么! “当时都有谁在,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八爷转过身看向众人。 骑射师傅首当其冲,他是教骑马的,如今弘旺出了事,他逃不开责任。 八爷听他说完,立刻问道:“马发狂的原因可查了?现在有结果没?” “微臣查了,暂还未有结果!”骑射师傅愧疚的回道。 “皇兄,上马前我们都有检查过的,弘旺的那匹马也没发现异常。”十五阿哥道。 “没有异常为何会突然惊马?”八爷皱眉,“当时有何异动?” 弘旺的马还是八爷送的,是品种优良的好马。平日里也温顺的很。弘旺骑了两年,一直都稳稳当当的。今日这事实在是蹊跷。 不等八爷问出个所以然来,太医也赶了来。 这次来了两个太医,一个是中午才给八爷诊脉过的院判胡太医,还有一个是太医院精通摔伤、骨伤的威太医。 刚奴才们去叫太医的时候已经说了弘旺是从马上摔下来的。虽然当时看是伤了头,但谁又能保证身上还有没有其他的伤呢? “胡太医,你快来看看!弘旺一直昏迷着没醒!”八爷忙道。 胡太医上前把脉,又听十五阿哥在一旁说弘旺伤了后脑勺,还出了血,便让人轻轻翻动他的身体,查看伤势。 弘旺的后脑勺现在已经止血了。骑射师傅这里备有金创药,刚第一时间就给弘旺用上了。 池小河之前还不知道,这会听说后看到弘旺后面一面血迹,顿时就软了腿! 她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这伤了脑袋是最麻烦的!古代医疗水平有限,大脑这种神经多,且精细脆弱的部位伤了最是不好治疗的。 她脑子里顿时想起以前看过的一些古装电视剧,那里面伤了脑袋有瞎眼睛的,又失忆的,还有变成傻子的,等等等等! 她的弘旺聪明又懂事,若是变成那样,她真是想死的心都有! 好在八爷一直紧紧握着她的手,给她力量和温暖,不然她这会连站都站不住。 “伤口看起来不深,现在也止血了,但具体情况还要等大阿哥醒了后看。”胡太医道:“臣现在施针,让大阿哥尽快醒过来。” “刚臣已经检查过了,大阿哥身上没有伤到骨头。”另一个威太医也回道。刚在胡太医把脉的时候,他已经把弘旺周身都检查了一遍。 第1112章 终于醒过来了 八爷微微松了口气,没伤到骨头也算是万幸了。很多从马上摔下来的不是腿折就是手折。但池小河的神色却没有半分的松弛,她现在宁愿弘旺伤筋动骨,也不愿意他伤了脑袋。 “皇后,咱们弘旺不会有事的。”八爷低声安慰池小河。 言语的安慰一向是苍白又无力的。可现在八爷也给不了更有力的安慰。他能感觉到池小河的手在抖,身体在抖。那是一种源于心底的恐慌和害怕才会有的身体反应。 他只能紧紧握住池小河的手,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她,支撑她。 胡太医开始施针,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就怕影响了胡太医的动作。 池小河一颗心都提到嗓子眼了,目不转睛地盯着胡太医的动作。 众目睽睽之下,胡太医的压力是很大的。但他却全神贯注,下手稳准狠地在弘旺的头部扎上了好几根银针。 池小河下意识的抓紧了八爷的手。那些长针一根根扎进弘旺的身体,就像是扎进她的身体一样。她的心都揪了起来!在心里不断的祈祷,祈祷老天爷保佑,不要让弘旺出事! 没一会儿,胡太医就结束了手中的动作,转身对八爷和池小河道:“请皇上和皇后娘娘耐心等等,最快一刻钟,最慢半个时辰,大阿哥就应该能醒过来。” “若是醒不过来呢?”池小河问道。 胡太医一愣,还未开口,池小河又自言自语道:“不会的!弘旺不会醒不过来的!他肯定能醒过来!” “皇后,咱们坐着等吧,弘旺肯定能醒来的。”八爷搂着池小河道。他察觉到池小河的情绪不对,也担心万一弘旺醒不过来,池小河会崩溃,所以想让她先缓一缓。 池小河这会注意力都在弘旺身上,八爷说的什么她根本就没怎么听清楚。饭好在她并没有反抗八爷的动作,由着八爷带她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了。 弘曦这会则是走到床边守在弘旺的身边,嘴里低声念叨着,“大哥,你可要快点醒过来。你别吓我!别吓皇阿玛和皇额娘。” “让人通知雅尔哈没?”八爷突然问道。 “还没有。”弘曦道:“当时都吓坏了,就想着通知太医和你们了。” “奴才去吧。”木清突然道。 他一直沉默地跪在一边,大家倒是把他忽略了。这会开口才引起大家的注意。 “你这孩子,怎么一直跪着。快起来。”池小河道:“你去给雅尔哈报信吧。路上慢点。” “是。”木清站了起来,低垂着头。虽然看不清他的神情,但谁都看出了他的自责。 等待最是煎熬,更何况是弘旺现在的情况,真真是每一分每一秒都觉得漫长。 这里只是跑马场旁一个临时的休息间,并没有坤宁宫里的大座钟,池小河看不见时间的走动就更觉难熬。 “怎么还没醒?”没一会儿她就坐不住了,忍不住站起来想去床边看看。 “皇后。”八爷叫住了她,拉着她的手不让她过去,“咱们耐心等等,相信弘旺,他会醒过来的。” “皇额娘,儿臣在这看着,大哥一旦有动静,儿臣就知道的。”弘曦道。 池小河重新坐了下来,但心却平静不下来。 胡太医则是又重新给弘旺把脉起来。还翻开弘旺的眼皮子看了看。 “应该快了,娘娘稍等。”胡太医道。 池小河稍微安了下心,又耐着性子等了会儿,就听弘曦惊喜的道:“我看见大哥眼睛动了,大哥是不是要醒了?大哥,我是弘曦啊,你快点醒过来呀!” 池小河这下再坐不住,挣脱八爷的手就跑到了床边看弘旺的情况。八爷也连忙跟了过去。 床上弘旺眉头紧锁,能看到紧闭的眼皮子下眼珠子动的厉害。 “弘旺,你睁眼看看额娘。”池小河忍不住哽咽开口。 八爷再次握住她的手。他没有开口,但也能看得出来神色紧张。虽然他一直表现的比池小河镇定,但实际心里的担心一点不少。 “唔!”弘旺哼了一声。 “弘旺!”池小河忍不住又叫了一声,弘旺这带着痛苦的哼吟简直像是戳在她心上似的! 弘旺果然是快要醒来了,在眉头也动了动后,他的眼睛终于睁开了! “大哥!”弘曦激动的叫道:“你可算是醒了!” “弘旺!”池小河也叫了一声。 但弘旺却像是没听见般,眼神很是迷茫。 “胡太医,你快来看看!”八爷转头喊道。 池小河这才回过神来,连忙让开位置让胡太医查看弘旺的情况。 “大阿哥,您听得见么?”胡太医问道。 过了会儿,才听见弘旺开口道:“我能听见。这是哪?” “您还记得自己从马上摔下来了么?”胡太医又问。 “记得。”弘旺又回道。 池小河心里陡然松了口气,这两句回答至少说明弘旺没有失忆。 这时弘旺转动了下脑袋,疼痛让他五官都皱到了一块儿,但却在看到池小河和八爷后,一脸歉意的道:“皇阿玛,皇额娘,儿臣不孝,让你们担心了。” “你这孩子!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些!”池小河的眼泪刷一下就掉了下来,她一点也不想看到弘旺这副懂事的样子,她希望他会哭,会撒娇,像个孩子一样! 弘旺想笑一下安慰池小河,可后脑勺的伤实在太疼了,他根本笑不出来。 “大哥,你可把我们吓坏了!”弘曦握着弘旺的手道。 “抱歉,是大哥不好。”弘旺道。 “大阿哥现在觉得还有哪里不舒服?头晕么?眼睛看东西可还好?想不想吐?”胡太医问道。 “晕,有些眼花,倒是不想吐。”弘旺如实回道。 胡太医点点头,“暂时看不算严重,还要观察两天。一会儿大阿哥回宫,起身时看想不想吐。” “弘旺,有不舒服一定要都说出来,千万不能忍着的!”池小河道。他怕这孩子怕他们担心就故意把症状往轻了说。 “皇额娘,儿臣没有隐瞒,不会讳疾忌医的。”弘旺道。 “那就好。”池小河这才松了口气。 第1113章 不是意外 弘旺醒过来后,威太医又给他检查了一下。病人清醒的时候,有些判断能更准确一些。最终确定弘旺确实没有伤到筋骨,算是很幸运了。 就在这时候雅尔哈也来了。 她一进来,池小河就看见她红通通的眼睛,只怕这一路都在哭。 “雅尔哈,你大哥已经醒了。”池小河忙道:“太医说了,伤的不算严重。” “儿臣今日真是兴师动众了。”弘旺越发不好意思了。 “你现在少说话。”池小河道:“说多了仔细头疼。” 雅尔哈看到床上弘旺苍白的脸色,还有衣领的血迹,本已止住的眼泪又掉了出来。虽然池小河说不算严重,可她哪里见过弘旺这个样子。 其实真要说起来,弘旺从鬼门关走过的不止这一回了。以前在宫里就因为弘皙出过一回事,当时也是昏迷不醒,最后八爷还留在宫里守夜了。后来跟着八爷出巡,又同弘皙一块儿落入河堤,也是惊险。 只是那两次池小河她们都是没有亲见的,所以没有这次的冲击大,甚至因为时间太久都已经快忘了。 “好了,你们先送弘旺回去,朕留下查查是怎么回事。”八爷道。现在弘旺脱险了,他就要追究这坠马的原因了。 骑射师傅的脸色顿时变了。虽然知道自己逃不过,但八爷亲自查还是吓到他了。 不止是他,还有这马场里养马的奴才,还有伺候的奴才,还有木清这个侍卫。 这么多人都在,怎么就让弘旺坠马了! 池小河点点头,让人去准备软轿好把弘旺抬回去。弘曦和雅尔哈也跟着一块儿。其他人则都留下来等着八爷审问。 “一个个的说,当时到底怎么回事!”八爷沉着脸看着面前跪着的几个人。 “奴才当时本应该骑马跟上的,大阿哥说想先自己跑一圈,让奴才先不跟。奴才就站在场外了。”木清第一个开口。 他现在是弘旺的侍卫,马场里有骑射师傅,他本也不必跟着的。所以他其实是没有责任的。但他现在很后悔,后悔自己太听话。 “那你呢?你也没下场?”八爷看向骑射师傅。 “臣,臣罪该万死!”骑射师傅满头冷汗的匍匐在地。弘旺并不是新手,所以弘旺说想自己跑一圈,他也就没跟着,谁知道就出事了! “才下过雨,地都没干透,谁安排的骑马课?”八爷问道。 骑射师傅又是一抖,这下连话都不敢说了。这确实是他今日的疏忽。其实真要说起来,战场上下雨难道就不骑马了? 可皇子身子娇贵,这又是在宫里,他一个疏忽就是要掉脑袋的事了! “呵!你这师傅可真是尽职尽责!”八爷嘲讽道。 “臣罪该万死!”骑射师傅已经不会说别的话了。 “你就没什么要说的?”八爷又看向养马的奴才。 皇子们的马都是有专人打理的。更何况弘旺这匹马还是八爷送的。就是弘旺自己平日里都会经常来喂马,就是和马培养感情,好在骑的时候更好的配合。 按理说两年了都没出事,这奴才养的还是很精心的。可现在出了事,八爷不能放过任何一个疑点。 从马今日吃了什么,喝了什么,有什么异常,八爷都过问了一遍。可按这奴才说的,什么都和平时一样,没有半点异常。 这时木清突然开口道:“奴才这会想起马受惊的样子,像是突然吃痛。” “嗯?”八爷皱眉。 “当时大阿哥跑得很顺畅,马突然惊蹄,后来被控制住,前蹄好像落地也有躲闪,是不是马蹄受伤了?”木清分析道:“奴才这就去看看!” 听他这么一说,大家也都来了精神,于是一行人都出了屋子去看马。 此时马一副温顺的样子正在吃草,见有人来也没有躲闪。木清常陪弘旺来,它是认得的。养马的奴才和骑射师傅,它也是熟悉的。所以他们来看马蹄,这马也没有表现出抗拒。 “这里!”木清突然眼睛一亮,“这里有针眼!” 大家顺着他的手看去,就见不是马蹄钉了铁掌的地方,而是上面一点皮肉处有一个不太明显的针眼,那个针眼处还挂着很小的一个血珠子,这会都凝固了。 八爷皱眉,这针眼是怎么来的?据木清他们说,这马是跑了半圈后才尥蹶子的。那这针不是一开始扎进去的,是半道扎的?难道是有人在马场上放了针?可又怎么算准马会正好踩上呢? “奴才再去马场看看。”木清道。 八爷点头,现在已经有了线索,肯定是要顺着查下去的。打扫马场的奴才也要叫来询问。 然而木清在马场却是一无所获,并没有找到针,或者和针相关的物件。 事情陷入了僵局。马明显是受了伤,可怎么伤的?凶器在哪?又是谁下的手?这都找不到答案。 可不管找不找得到答案,今日打扫马场的奴才,养马的奴才,骑射师傅,通通都受了罚。 木清虽然没受罚,但他自己却自责的很,心里暗下决心,一定要把事情查个水落石出。 八爷还惦记着弘旺那边的情况,这边的事情就暂时交给了木清,自己则赶去宁寿宫了。 这会宁寿宫里,弘旺已经换了身赶紧的衣裳。他还是有脑震荡的症状。之前一直躺着不明显,但刚刚起身下床后上轿,回宫后又起身下轿,还是出现了恶心呕吐的现象,头也更晕了。 池小河不敢大意,胡太医也开了药。药里加了安眠的成分,弘旺喝了没多久就睡了。八爷过来的时候就见池小河他们已经退到了外殿。 “弘旺睡着了。太医说他要静养,臣妾怕扰了他,便出来了。”池小河道:“万幸没有更严重的症状,不然臣妾真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爷说过,这孩子是个有福气的,绝对不会有事的。”八爷道。 “爷那边查的如何?”池小河问道。 八爷笑了一下,道:“应该就是个意外,皇后不用担心。”他并不打算告诉池小河,免得她担心。 第1114章 当年也是不了了之 听说是意外,池小河彻底放松了下来。 她听到弘旺坠马的第一反应也是阴谋论。实在不怪她是这个反应,身在宫中,实在是很难有什么意外和巧合。就像当初惠妃生病一样。 好在这两次的事情都是真正的巧合和意外,这是不是说如今的宫里并没有那么多的阴暗? 作为一向不喜争斗和玩心眼的人来说,池小河还是很喜欢这种局面的。如今她的身份不同,掌管后宫,是不是也能把府里的风气带到宫里来? 八爷见她神色放松,心里也松了口气。池小河好不容易通过坐月子把身体调理好,他可不希望她又思虑过重,导致身体再出什么问题。 “既然弘旺需要静养,那咱们就先回去吧,这里有弘曦陪着,还有这么多奴才伺候着。”八爷道:“弘昇那孩子怕是已经醒了,看不到你,该闹了。” “嗯。”池小河点头。虽然她不给弘昇喂奶,但弘昇很黏她。醒来必要看到她才安心的。 “皇阿玛、皇额娘,儿臣也想在这里陪大哥。”雅尔哈道。 “那你就留下吧。”池小河没有反对,三个孩子一向感情好。如今弘旺出了事,雅尔哈肯定也是担心的。而且她留下正好可以同弘曦做个伴。 “有什么情况第一时间来报。”八爷道。 “皇阿玛放心,儿臣知道的。”雅尔哈和弘曦都应道。 交代好了,池小河和八爷才离开。走之前,两人又进内殿看了下弘旺,他这会脸色倒是好了些,没那么苍白了,眉头也没有紧皱,看来在药物的作用下,他睡的还算安稳。 出了宁寿宫,八爷却没有陪池小河回坤宁宫,而是去了乾清宫。因为刚就有乾清宫的小太监来报,说是十爷求见。 池小河知道八爷这几日忙,若不是弘旺今日出这个事,这个时辰八爷肯定也是在乾清宫的。她只叮嘱了一句让八爷别太辛苦,就自己回宫了。 乾清宫里,十爷也听说了弘旺的事。等八爷一来,他便问道:“弘旺怎么样了?怎么好好的就坠马了?” “暂时无事,就是伤了脑袋,需要静养。”八爷说起这事脸色就不好看,“马被人做了手脚!” “什么?谁这么大胆子!”十爷惊讶道:“难道是那两人在宫中还有人?” 十爷第一时间怀疑的就是胤褆和胤礽。毕竟八爷登基,这两人按理是最不服气的。四爷如今在宗人府的大牢里,就是想做什么也做不了。 “不知道。”八爷回道,声音里带着几分烦躁。他自认对这两人已经够宽容了。虽然他确实有做样子给外人看,为自己立名声的意思,但他也是因为自己有把握,即便给这两人解禁,这两人也翻不出什么水花来。 但这次弘旺出事,他却开始怀疑,怀疑自己对事情的掌控并不如他自己想的那么有力。 “不知道?”十爷皱眉,“线索断了?” 他虽说平日里比不上八爷他们精明,但自小在宫里长大,那么争斗便是自己不参与,看也看得多。很快就判断出事情的走向。 八爷点点头,“看到马蹄上有针眼,但没找到证物,马场的奴才们也都说不知道。”八爷道:“朕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挨个都罚了一通,让木清再继续查。” “这种事还真不好查。”十爷苦笑了一下,“皇兄可还记得咱们小时候,有一次我落水的事情,后来不也不了了之。至今也是一场悬案呢!” 八爷一时间没说话。十爷提的事情他当然记得。那会十爷的额娘温禧贵妃刚薨逝不久,宫里的奴才们就有捧高踩低的。那时候后宫受宠的妃子有德妃、宜妃,还有接替佟皇后进宫的佟贵妃。 十爷其实母家的势力不低。自己额娘是贵妃,更是当年四大辅臣遏必隆的女儿,姨妈还是前一任皇后。满人可是讲子凭母贵的,他的身份比佟皇后收养的四爷要高贵的多。 可即便是这样,在自己额娘走后,一样的会受欺负。一样有人在暗中动手脚。 那一年的深秋,十爷就莫名其妙的在御花园落了水。甚至他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看似也是一场意外,脚滑落水。可就是那么巧,那会他身边的奴才们都不在,御花园守门的小太监也说没有听见他的呼救。 等最后好不容易来人的时候,他差点没溺死在水塘里。起来后也是大病一场,养了大半年身子才好转。 这事康熙是震怒的,然而查来查去也没有结果,最后还是定义为一场意外,然后把当日当差的奴才们罚了一通了事。 “皇兄,这宫里,总有咱们看不见的手。”十爷苦笑道:“当年是,如今也是一样。便是你这皇位来的名正言顺,该有的警惕也不该放松了。” 八爷惊讶的看着十爷,他万没想到,登基以来,第一个对他说这种话的竟然是十爷!是这个平日里看着大大咧咧,头脑简单的弟弟。 “对了,朕还没问你,你是有何事要见朕?”八爷突然想起正事来,“可是早朝的事?” “皇兄猜到了?”十爷笑了起来,“早朝结束,出了乾清宫,九哥就差和五哥打起来了!” “为了五哥今日主动请战的事?”八爷挑眉。 十爷笑着点头,“可不是。九哥真不像是五哥的亲弟弟。” “他们兄弟俩这样也不是第一回了。”八爷无奈的笑了笑,“朕相信五哥今日并没有别的想法。” “九哥可不这么想。”十爷道:“所以臣弟这不是来请战了么!请求皇兄允臣弟同五哥一块儿率兵出征!” “你去?”八爷皱眉道:“十弟,西北战事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臣弟知道。”十爷收了笑,正色道:“臣弟这两年没少读兵书,也没少研究西北、东北、西南及东南的海寇。臣弟没有九哥的脑子,在朝堂上帮不了皇兄,但臣弟可是在别处帮皇兄!臣弟不想再无所事事了。” 第1115章 刮目相看 八爷被十爷这番话又震的好一会儿都没说出话来。 小时候他同九爷、十爷最初玩在一块儿是因为年龄相仿,但也有两人母妃地位高的原因。他从小就是个功利的人,这一点他自己从不否认。但多年的相处,这功利中也多了很多真感情。但他对十爷这个弟弟从来没有期待,不期待他在夺嫡中给他帮什么忙,只要他还在身边,他母家的那些势力就可以利用。 再说了,他见多了勾心斗角,面上笑嘻嘻,背后捅刀子的事,有这么个性情直爽,甚至有些傻乎乎地弟弟在身边,也算是一块净土。至少在同这个弟弟在一块儿说话的时候,不用在脑子里绕三个弯再开口。 他那时候就想着,等他登基了,就让十爷开开心心的做个富贵王爷,这辈子都能继续这么无忧无虑的生活。他怎么也想不到,十爷竟然主动开口想帮他,不想再当一个单纯的追随者! “皇兄是不相信臣弟么?”十爷笑问道。 “不是!”八爷忙否认,“朕,朕只是有些惊讶!十弟突然上进,朕反倒不适应了。” “皇兄,臣弟也是上过战场,也出去赈灾过的人呢!”十爷又笑道。 八爷郝然,这话是真不假。只是每一次都不是十爷独自挑大梁,所以总是让人忽略了他的那些功劳。实在是他的纨绔形象已经深入人心。便是他这个算是很亲近的哥哥,也从来没有正视他的能力。 在皇阿玛多年高压教育下,又哪里会有真正的无能者呢! “是皇兄偏见了。”八爷主动承认错误,“也是皇兄小看十弟了!” “哈哈,就知道皇兄会被臣弟吓到!”十爷却完全不在意,反倒像是小孩子恶作剧得逞般的笑了起来。 八爷很是不好意思,但他已经主动承认错误,这会见十爷笑了起来,他也跟着笑了起来。兄弟间,这些话说开了也就没什么了。 “你同五哥同行也好。”八爷道:“不说别的,起码有个照应。” “嗯,臣弟也这么想。”十爷道:“臣弟也是真想去那边看看。之前都是纸上谈兵,还是要来点真的,才知道书上那些是不是对的。本来今日早朝上臣弟也是想请战的。可五哥先开了口,臣弟犹豫了下,便没说。” 八爷点头,“不过如此一来,就怕五哥多想了。” “臣弟不打算同五哥一块儿走。”十爷道。 “嗯?”八爷又是一个意外。 “粮草不是没这么快筹集齐么?臣弟跟着粮草一块儿走。”十爷道。 八爷想了想,道:“也好。随粮草一起走,朕也可以说思虑后决定给予增援。到时候你再带几万兵一块儿。” “嗯,臣弟就是这么想的。”十爷道。 对于乾清宫兄弟俩商议的事,旁人是不知道的。五爷回了府,第一时间就去了五福晋的院子。 “爷三日后就要带兵出征西北,这府里的事情就要劳烦福晋了。” “怎么这么突然?”五福晋愣住,“西北?爷,爷怎么又要去西北?” 五爷笑了一下,“不是一去不回,战事结束就回。” “朝中不是那么多武将,皇上怎么就派了爷?”五福晋还是担心。就算不是被发配,可打仗那是要命的事啊! “是爷自己请战的。”五爷道。 “自己请战?”五福晋这下更惊讶了,“爷怎么能?”她突然就说不下去了。 “爷不能就这么无所作为的在兵部混日子。”五爷道:“爷如今还是个贝勒,怎么也要挣个郡王的爵位!” 按照规矩,袭爵都是要降一级的,如果五爷一辈子到头都只是个贝勒,那他的儿子就只能是个贝子,到孙子就是个光头阿哥,什么都不是了。 “可是爷,一定要上战场么?”五福晋红了眼眶。 “那你觉得爷还有别的机会么?”五爷苦笑。 五福晋一时无声了。五爷自小养在太后身边,连汉语都说不大利索,就别提读书了。真要论起学问来,他连十爷都不如。当年他主动要求去西北锻炼,也是想另辟蹊径。如今看来,也只有这条路最有希望建功立业。 而且打仗这种事不是常有的,更何况这次正好是五爷熟悉的西北。所以这才是五爷第一时间主动请战的原因。 “放心,我怎么说也是皇子,真正亲身上战场的机会不多。”五爷拍了拍五福晋的肩膀,安慰道:“即便是上了战场,我身边保护的人也多,不会出事的。等这次立功回来,若是封了郡王,下次我绝对不去了,好不好?” “爷自个儿都定了的事,臣妾还能说什么。”五福晋落下泪来,扭头抹了一把眼睛。 “怎么就掉眼泪了?你也不是没去过西北,其实没那么糟的,是不是?”五爷笑着把人搂在怀里,“你就这么送爷,可是不吉利。是想爷上了战场也分心?” “不是,臣妾没有!”五福晋吸了吸鼻子,“臣妾自然是希望爷平平安安回来的!” “你要信爷,爷不会有事的。”五爷安慰道:“怎么说,这也是皇上登基后的第一场战事,不管怎么样,皇上都会想办法赢的。” 这话就差明说,若是前方战事吃紧,八爷这边肯定会增兵,后勤补给也不会差。举国支援如果还拿不下一个西北战事,那这大清也就完了。 五福晋听明白了这话,心里也稍稍安心了些,搂着五爷的腰道:“爷一定要照顾好自己,时刻记着咱们府里还有一大家子要仰仗爷!爷一定要平平安安的回来!” “放心吧,爷保证,绝对全须全尾的回来。”五爷笑道:“这战事不会太久,最多半年,爷保证回来。这府里上上下下就要都劳你操心了。” “爷尽管放心,臣妾一定替您看好家!”五福晋道:“等爷走了,臣妾就闭府不见客,不会给爷惹麻烦。” “那到也不必。”五爷笑了笑,“该走动的还是照常走动便是。你有空也多进宫给皇后请请安。” 第1116章 还是放心不下 提到给皇后请安,五福晋的神色就有些不自然。 她同池小河的过节可以追溯到好多年前,自她回京后也有试图弥补,但有些事情不是想弥补就能弥补的。所以她也就是恪守规矩,没有太过亲近。 但五爷现在的意思显然是希望她能尽力修补同池小河的关系,至少要比现在进一步。 “有些事做过了不能回头,但你总不迈出那一步,就再没缓和的机会了。”五爷道:“爷知道你心里有疙瘩,皇后心里定然也有。但这一步不可能让皇后先迈的。天长日久的,让皇后看到你的态度,自然会不一样。所谓滴水穿石的道理,爷相信福晋懂的。” 五福晋一时无话。道理她都懂,但做起来的艰难只有当事人自己清楚。 “福晋,爷都上战场了,你是不是也为孩子们多考虑一下?你该知道皇上有多宠爱皇后。”五爷又道。 这一句话就让五福晋投降了!是啊,做父母的,谁不为孩子考虑。五爷都要拼命了,她只是拉下脸皮而已。 “臣妾明白了。”五福晋终于开口,“是臣妾没做好,还让爷为这些事操心了。” “当年你能陪爷去西北,如今不比那会形势好?”五爷笑了笑,“爷相信你能做好的。” “嗯,臣妾不会让爷失望的。”五福晋许下自己的承诺。 五爷拍了拍她的后背以示鼓励。人活在这世上,总有不得不低头的时候。便是身为皇子又如何?除非他可以完全不顾孩子们,只顾自己快活。 这边十爷出了宫就直奔了九爷府上。 “八哥同意了?”九爷问道。 “嗯,八哥也没理由不同意。”十爷笑笑。 “自己保重。”九爷也没多的话,只说了这么一句。 十爷又笑了起来,“我今日来是讨酒喝的,酒喝好了,定能平安回来。” “你怎么不找八哥讨酒!”九爷白了他一眼,“倒是只知道来找我!” 十爷脸上的笑淡了淡,道:“弘旺今日才出了事,我哪敢烦八哥。” “弘旺出事了?”九爷脸色一变,“怎么回事?” 十爷便简单的说了一下,“这事估计难查清楚的。” “八哥登基才一年,竟出了这种事!”九爷脸色黑沉沉地,“该不会是那两个不安分的吧!我当初就说八哥不该太好心!” “九哥,你倒是同我想到一块儿去了。”十爷道:“不过也未必。” “还能是谁?”九爷冷声道:“之前一直都好好的,他俩一解禁就出事,哪有这么巧的!” “找不到证据都是白说。”十爷道。 “真要是他们动的手脚,证据估计够呛了。”九爷道:“不过八哥该引起警惕。宫里的人该清查一遍了。” “嗯,八哥让木清在查。”十爷道。 “木清?太年轻了些吧。”九爷皱眉,“他能查出什么?” “九哥,你小看木清了吧?”十爷笑道:“他一白身,能让八哥改了身份到弘旺身边当侍卫,肯定是有点本事的。” “好吧,弘旺在八哥心里的分量很重,他应该不会马虎。”九爷点头。 “这事八哥的意思并不打算闹的太大。马上大军就要出征了,若是传出弘旺出事的消息,怕是不太好。”十爷道。 “你如今倒是脑子转的快。”九爷看着十爷夸了一句,“今日八哥是不是也惊着了?” “呵呵,还真是。”十爷笑了笑,“这种感觉到不坏。” “本来你今年该再娶福晋的。”九爷突然道:“皇阿玛这一驾崩,你这婚事也耽搁了。” “无所谓,又不是我一个。”十爷摆手道:“娶不娶福晋的,我府里也不是没人管事。” 自从十福晋去世,十爷消沉了一段日子,这之后他便对后院的女人都淡淡的了。他其实还有个家世不错的侧福晋,也是个美人,但他也没多动心,只是让她打理着后院的事。 九爷见他这副样子也不好多说,笑了笑,道:“好,这些都不说了!既是来喝酒的,我这就让你嫂子准备酒菜,今日不醉不归!” “嗯,不醉不归!”十爷笑了起来。 乾清宫里,八爷在十爷走了后又继续批阅奏折,直到外面天色暗了下来才歇息。 “皇上,快到晚膳的时辰了。皇后娘娘那边已经派人来问过了。”赵仁宽道。 “嗯,这就过去。”八爷放了手中的笔,“你一会儿再去趟宁寿宫,看看弘旺的情况。” “是,奴才这就去。”赵仁宽点头。 弘旺的事没查出个所以然,八爷并没有多少心情用晚膳。但他在池小河面前却没显露多少,只说自己下午点心吃多了,所以吃的少。 池小河也没怀疑,晚膳后便想再去看看弘旺。 “爷让赵仁宽去了,等他回来看是什么情况。”八爷道:“若是弘旺睡了,咱们今日就不过去了。” 正说着,赵仁宽就回了,“回皇上,皇后娘娘,奴才过去的时候,大阿哥还睡着。二阿哥说中途三阿哥醒过来一回,说是头晕的状况好些了,还用了些粥。胡太医也又诊过脉,说是脉象上看还算平稳。估计脑中可能有少量的淤血,还是要静养,待淤血都化了,也就好了。后来又喝了一回药便睡了。二阿哥说今晚就在大阿哥的屋里睡。” 八爷点头,然后对池小河道:“今晚咱们就不过去扰了孩子们了。明日爷不用早朝,咱们一早过去看看。” “好。”池小河点头,没有坚持。 这一晚,八爷辗转反侧,有些睡不着,池小河也做了噩梦,梦里弘旺坠马后昏迷不醒,她急得直哭。 “还是不放心吧。”八爷轻抚着她的后背道。 “爷也是一样吧。”池小河看八爷的样子,就知道他也没睡。 八爷笑了笑,算是默认了。 “爷,臣妾想去看看。”池小河道。 “现在?”八爷有些惊讶,“这会可是子时了!” “臣妾知道。”池小河道:“虽然过去他们也是在睡觉,但臣妾还是想看一眼。” 八爷沉默了一会儿,点头同意了。 第1117章 夜访宁寿宫 大半夜的,池小河也不想惊动太多人,就叫了晚上伺候的春燕和夏蝉,然后又带上了李顺和王平两个太监,一行六个人就往宁寿宫去了。 “还是第一次这么晚在宫里走动呢!”池小河抬头看了一眼,就见今晚月色竟还很好,一轮明月高挂在空中。 “冷么?”八爷问道。 “不冷,这都快入夏了,晚上这温度还挺舒服的。”池小河道。出来的时候八爷怕她受凉,还特意给她系了披风。 黑漆漆的长长宫道,因为有人陪伴倒是也不显得恐怖了。池小河的手被八爷握着,前面李顺和王平两人提着灯笼,后面春燕和夏蝉跟着,让她还生出几分出游的感觉来。 “这大晚上的,让你们都跟着受累了。”池小河道。这也就是八爷由着她的任性。 “娘娘也是放心不下大阿哥,这是人之常情。”春燕道:“奴才们伺候娘娘和皇上本都是分内的事。” “这孩子真是爹娘的心头肉,一点不好都要让人牵肠挂肚。”池小河感叹了一句。 八爷捏了捏她的手,“爷陪着你,咱们看一眼,安心了,回来可要好好睡觉。” “嗯。”池小河乖乖地点头,“爷回来也一样。”她笑了一下,八爷比她还不如呢,她好歹是睡着后被噩梦惊醒,八爷是完全没睡。 八爷笑了笑没解释,他心里不仅仅是弘旺的事,还有西北战事的事。身为帝王,要操心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从坤宁宫走到宁寿宫还有不短的距离,池小河竟走的后背隐隐冒汗起来。 “难为孩子们之前晚膳后走回来了。”池小河道:“这可是要走一会儿呢!” “他们正是该多锻炼的时候。”八爷倒是无所谓,“男孩子,多走几步路有什么。皇后可是累了?要不爷背你?” “不用!”池小河吓一跳,“臣妾还不至于这么没用!”她有点不好意思,好在天黑的很,旁人看不清她的脸色,“应该快到了。” “嗯,拐过前面那个弯就到了。”八爷说着便让王平先去敲门,“别动静太大,惊着阿哥们休息。” “奴才省得。”王平应道。 夜深人静的,突然有人敲门,宁寿宫守门的小太监还是吓了一大跳,隔着门小心翼翼地问是谁,王平回了一句,小太监忙把门打开。 “皇上和皇后这么晚来?”小太监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还以为自己睡迷糊了呢。 “放心不下大阿哥。”王平简单解释了一句。 小太监道:“奴才看正殿没什么动静,大阿哥应该睡的还好。” “那便最好了。”王平点头。 两人等了一会儿池小河和八爷就到了,小太监忙引着两人往里走。里面守大殿的奴才也得了消息,这会正候着呢。 “大阿哥睡得可还安稳?”池小河小声问了一句。 “亥时醒过来一次,不过很快又睡了。”小太监道。 这倒是和守门的说的差不多。看来弘旺醒过来的这次并没有太大的不舒服,不然不会很快又入睡。 “开门吧,动静小点,别惊扰了他们。”八爷低声道。 小太监躬身轻轻开了门,池小河和八爷放轻脚步走了进去。 大殿里黑漆漆地,但内殿里有微弱的光照出来,两人没让奴才们跟着,也没拎灯笼,就借着微弱的光轻手轻脚的走了进去。 一进去,两人先看到的是弘曦。这孩子怕同弘旺睡一张床会打扰他,便睡在靠床边的软榻上。好在他人小,倒是刚能睡下,并不憋屈。这会借着窗外照进来的月光,倒是能看出来他睡的挺香。 池小河笑了一下,就这孩子的警觉性,说是照顾弘旺,到不如说是陪伴。不过能有这份心已是难得。 而弘旺睡的大床这会放着幔帐,看不清里面的情况。池小河和八爷对视了一眼,还是走上前,准备掀开一角看看,却听见里面弘旺开了口,“小安子,我无事。” 无事怎么会醒着?这肯定是不舒服了!池小河心头一紧就开口道:“弘旺,你可是哪里不舒服?” 里面的突然静了一下,然后是弘旺自己掀开了幔帐,露出惊讶的脸,“皇额娘?”然后他又看到了八爷,“皇阿玛?” “你快躺好!”池小河忙道:“起来头不晕么?” “儿臣没眼花吧?”弘旺还不敢相信。 “你皇额娘做噩梦吓醒,非要来看看你才安心。”八爷解释道。 “都是儿臣不好,让皇额娘担心了。”弘旺顿时内疚了。 “傻孩子,瞎说什么!”池小河心疼坏了,“这大晚上的怎么没睡?告诉皇额娘,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叫太医来看看?” “皇额娘,儿臣没事,就是白日里睡多了。”弘旺道。 “不许撒谎!”池小河沉了脸。 八爷也道:“你若是撒谎,你皇额娘更不安心了。” 弘旺迟疑了下,道:“就,就是伤口有些疼。” 药物里催眠的作用过去,加上白日里确实睡得有些多,这会清醒了,伤口的疼痛就越发明显。更何况是伤在后脑勺,怎么睡都有些不舒服。 “没有别的了?”池小河不放心的道。 “真没有了。”弘旺急道:“皇额娘,儿臣没撒谎!” “要不要吃点止疼药?”池小河道。 八爷把手放在池小河的肩膀上道:“止疼的药还是少吃。伤口疼总是免不了的。” 被八爷这么一摁,池小河也冷静下来,她是关心则乱,止疼药吃多了确实不好。 “皇额娘,其实也不是很疼。儿臣主要还是白日里睡多了。”弘旺反过来安慰池小河,“倒是让皇阿玛和皇额娘这么晚还过来,儿臣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 “过意不去就好好养病,早日好起来。”池小河道。 “嗯,儿臣一定遵医嘱。”弘旺笑了起来。 “唔,大哥,你醒了?”屋里突然多了一个人的声音,原来是弘曦终于被大家说话的声音给吵醒了。 八爷和池小河对视了一眼,都笑了起来,这孩子也是睡的真沉。 第1118章 保和殿设宴 因着屋里的人都醒了,八爷索性就叫了奴才进来把蜡烛都点上。弘曦这才发现八爷和池小河都来了。 “皇阿玛,皇额娘?”他还有些迷糊,“你们什么时候来的?” “朕看你被人搬走都不知道!”八爷笑道:“还说照顾你大哥,睡得跟小猪似的。” 弘曦挠了挠后脑勺,脸色有些尴尬的道:“儿臣也没想到会睡这么沉。大哥还好么?” “还好。你白日里一直绷着,晚上自然睡得沉了。”弘旺表示理解。 弘曦爬起来在弘旺的床边坐下,“大哥,你喝不喝水,我给你倒。” 弘旺笑了起来,“有奴才们在呢,哪能真让你忙活。你坐会儿吧。” “明儿起弘旺不去上书房了,弘曦,你的功课不能掉下。”八爷道:“要不你回自己屋里睡吧,免得明日早上起不来。” “啊,儿臣不能陪大哥两日再去么?”弘曦瘪嘴道,显然对八爷这提议很郁闷。 “你别给朕想着逃课!”八爷道。 弘旺在一旁忍笑,没有替弘曦求情。这家伙平日里除了先生布置的功课,是绝不会再多看一眼书的。若不是弘旺盯着,他绝对没现在学的多。虽说他担心也是真的,但借此机会逃课也是真的。 “就歇明儿一日吧。”池小河到底心软,“他这会被我们吵醒了,也睡不踏实了。寅时又得起,怎么受得了。今儿他也吓坏了。” 弘曦的眼睛一下就亮了起来,八爷看池小河一眼,无奈道:“你呀,慈母多败儿!” “就一日而已。”池小河笑道:“臣妾不信咱们弘曦就掉这一日的功课就赶不上了。” “行吧。”八爷点头,看向弘曦道:“看你皇额娘的面上,朕明日就准你一天假。就一天,没多的!” “嘿嘿,谢谢皇阿玛和皇额娘!”虽然只有一日,但弘曦已经很高兴了。 既然孩子们都醒了,池小河和八爷索性就陪着多说了一会儿,这样也算是分散弘旺的注意力,缓解他的疼痛。 “好了,咱们该回了。”最后还是八爷出声阻止了这场看起来要结束不了的聊天。 “啊,是,再说下去怕是要天亮了。”池小河笑道。她再次看向弘旺,“这些日子就好好养伤,别急着读书。你这是伤的脑袋,最忌费神了。” “嗯,皇额娘放心,儿臣不会逞强的。”弘旺应道。 看着弘旺重新躺好睡下,池小河这才同八爷离开。等两人出了宁寿宫,外面还是漆黑一片,但池小河此时的心情同来时已经很不一样了。弘旺能这么精神的同她说这会子话,说明伤势真的还好。 “白日里那会真把臣妾给吓死了。”池小河长舒了一口气,“这下才是真放心了。” “这下回去再不会做噩梦了吧?”八爷笑道。 “嗯,不会了。”池小河肯定的点头,“爷应该也能睡着了吧?” “嗯。咱们这会回去都能睡踏实了。明儿肯定会晚起。”八爷笑道。 “爷可是许久没陪着臣妾睡懒觉了呢!”池小河道:“皇帝可真不是一般人能当的,太辛苦了!” “你这话说的,多少人想当还当不上呢!”八爷笑道。 “其实当昏君应该没这么辛苦。爷是要当明君的人,责任心重着呢,自然会累。”池小河道。她想着明朝那会,皇帝几十年不上朝的都有。 其实要说清朝的这些皇帝还真是挺勤政的,可还是慢慢走向衰落。闭关锁国,盲目自大,忽略了西方国家的发展,最终被侵略。 不过这些后世的事她也不能同八爷说。便是如今八爷再宠她,她也不敢透露自己实际上来自三百年后!这事太过惊世骇俗。 “爷,有些事情,竭尽所能就好,别给自己太大压力。”池小河劝了一句。 “知道你是怕爷太辛苦。”八爷笑笑,“不过爷既自己争来了这个位置,自然不能辜负了。不说爷要超越皇阿玛,做出什么丰功伟业来,至少要给弘旺留一个盛世,让他以后登基的时候能轻松些。” 康熙已经算是明君了,丰功伟绩可以数出一堆,但晚年朝中仍不免出现一些问题。就拿最近八爷让户部尚书追缴欠款一事,这就是遗留问题。 只是这事才开个头,战事又起,八爷这个皇帝着实不容易。 回了坤宁宫,两人重新躺下,池小河很快就睡着了,但八爷却是依旧无法入睡,直到天都蒙蒙亮了,才迷迷糊糊睡了过去。等池小河一醒,八爷也跟着醒了,根本没睡几个时辰。 只是池小河并不知晓,还以为八爷昨儿同她一块儿睡的。 大军要出征,又是八爷登基后的第一场战事,虽然还未出孝期,但八爷还是决定在保和殿宴请出征的将士,为大家送行。 自八爷登基,后又赶上孝期,宫里就几乎没举行过大型的宴会活动。这次保和殿宴请出征将士就算是盛大的了。这对管了内务府的七爷来说也是个考验。 倒是池小河不用费心,因为这是前朝事,她都不用出席。 不用为了气氛更热闹些,让三爷、七爷、九爷、十爷、十三爷、十四爷,甚至十五爷和十六爷他们都来作陪,还叫了雅尔阿江这样年轻的宗室世子之类的。 武将们不像文官们讲究多,皇帝肯亲自作陪设宴,再同大家喝上两杯,就放开了。所以保和殿里一时热闹的很。 八爷也很久没见如此热闹的场景,有武将们敬酒,他几乎是来者不拒。 “皇上,奴才给您换果酒吧?”赵仁宽有些不放心的过来道:“您近日喝了不少了。” “无妨,朕没醉。”八爷道:“朕有分寸。” 赵仁宽心道,你这眼神都有些迷离了,哪里有分寸了。但这种场合,他除了劝说两句也不敢多说什么。只得希望那些武将们能有点眼色,别再过来敬酒了。 好在还有九爷、十爷几个,他们也看出来八爷喝了不少,便帮着挡了一些。雅尔阿江也是个有眼色的,看这情形也开始帮忙。 第1119章 定不负皇上所托 武将们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有人陪着喝酒,他们也就没再去敬八爷,毕竟八爷是皇帝,能喝上几杯已经是很给面子了。 宴席结束前八爷又发表了一下感言,希望大家能凯旋归来。武将们自然也纷纷表示这一仗一定会得胜归来。 八爷最后又单独敬了五爷一杯,“五哥,这次就辛苦你了!” 五爷高举酒杯一饮而尽,“定不负皇上所托!” 站在保和殿的门口,八爷看着众人远去,心里也生出豪情来!若不是朝中还有很多事情需要他坐镇,他其实很想御驾亲征的!身为满洲男儿,骨子里还是流着老祖宗好战的血脉! “皇上,您要不要去坤宁宫歇会?”赵仁宽在一旁小心的问道。 “朕就在乾清宫歇会吧。”八爷道:“这一身的酒气,免得熏着皇后和三阿哥了。” “那奴才让人准备热水,皇上一会儿沐浴更衣?”赵仁宽又问。 “嗯。”八爷点头。 赵仁宽便让王平去吩咐了,然后伺候八爷回了乾清宫。 池小河知道今日八爷在保和殿设宴,到也没担心八爷喝醉,毕竟是和臣子们喝酒。不过她还是吩咐厨房准备些清淡的饮食,待八爷过来用。 “娘娘,听说惠太妃已经安好了。”秋梨前来汇报。 从得知惠妃生病开始,池小河就一直关注着。她自己这边精力有限,便让秋梨盯着,太医院那边也时常过问。 “总算是好了。”池小河松了口气,“这说起来也断断续续月余了。” “是啊。”秋梨道:“当初谁也没想到这么久。” “娘娘明日要去给太后娘娘请安么?”秋梨问道。 “嗯,也该去看看了。”池小河道:“也顺便同皇额娘说说惠太妃的情况。” “太后娘娘那里还不知道大阿哥的事。”秋梨提醒道。 池小河点头,“嗯,本宫知道。明日本宫会记着别说漏嘴的。” 弘旺休息了一日后情况又好些。虽然后脑的伤口还会有些隐痛,但头晕的状况好了许多,看东西也不眼花了。太医说这是脑袋里的淤血在扩散。 当时就没让人告诉良妃,加上弘旺平日里也是十天半月才过去请安一回,所以还挺好瞒着的。免得良妃知道了干着急。 “娘娘,保和殿那边散了。”没一会儿,李顺又过来报。 “皇上呢?”池小河问道。 “奴才问过了,说是回乾清宫了。”李顺道。 池小河微微皱眉,“爷这都不休息?还有奏折要批么?” “奴才想,皇上许是怕扰了娘娘。”李顺道:“奴才遇到王公公了,他说皇上准备沐浴。” 池小河愣了一下就明白了过来,无奈笑道:“我难道还嫌弃他不成。” 这话奴才们自是不接的,不过池小河对八爷的体贴还是很受用的。 “让御膳房送些牛乳过去。”池小河道:“爷想在那边歇息,就在那边歇息吧。” “是,奴才这就去。”李顺应道。 八爷在乾清宫沐浴更衣后,觉得清爽了不少,就见赵仁宽上了一碗牛乳。 “这是皇后娘娘吩咐的。”赵仁宽笑道。 八爷微微挑眉,随即笑了起来,接过慢慢喝了,“朕还说免得扰了她,她倒是一直惦记着。” “娘娘对皇上关心着呢!”赵仁宽道。 “她呀,一颗心掰成多少瓣,就是没一瓣给自己。”八爷道。 “娘娘有皇上惦记呢!”赵仁宽道。 八爷看了他一眼,笑道:“就你会说话!” 赵仁宽笑了笑,道:“奴才可是说的实话!” 喝了牛乳,八爷还是忙了一阵,快到傍晚才去坤宁宫。 池小河正抱着弘昇在殿外看夕阳。 “啊!”弘昇这会已经会认人了,见八爷走了进来,他率先发出了声音。 “哟,这是看见皇阿玛了!”池小河笑着颠了颠他,便向八爷走去,“爷忙完了?” “嗯,忙完了!”八爷很自然的从池小河手中接过弘昇,这孩子顺势就贴着八爷了。 “咱们三阿哥想皇阿玛了没?”八爷笑着逗他,“刚才是在叫皇阿玛么?” “这小家伙机灵着呢!”池小河笑道,“刚爷一进来他就发现了。” “咱们三阿哥聪明呢!”八爷笑道。 弘昇像是知道夸他似的,也咧嘴笑了起来。只是他现在一颗牙都没有,一咧嘴笑,口水就流了出来,把八爷身上的龙袍都弄湿了。 “看这高兴的。”八爷倒是不介意,还自己掏出帕子给弘昇擦了擦。 “可爱笑了!”池小河在一旁道:“刚臣妾指着夕阳给他看,笑得可开心了。” “小孩子嘛,见什么都稀奇。”八爷道:“爷怎么觉着这孩子又重了?你刚才抱着不累?” “他会吃又会睡,可不是又重了。”池小河笑道:“再过几日,臣妾怕是就要抱不动了。” “弘旺和弘曦小时候可都没他长得好。”八爷道。 “还是臣妾怀他的时候养的好。”池小河道。当初怀弘旺的时候,八爷人还在外地,她一个人在府里,那会又是新妇,不仅要适应府里的环境,还要防着后院的女人。怀弘曦就更不用说了,那会她的身体本就不适合有孕,可以说是强行保胎的。 到了弘昇,虽然早期也有流产先兆,但很快就控制住了,后期又一直有太医保驾护航,可不是养的好么。 这孩子说起来是最有福气的一个了。 “以后可别长成个大胖子!”八爷突然道。 “不会的。这都是奶膘!”池小河道:“等断奶开始长个子就会瘦的。爷看看咱们家里,谁是胖子了?” 八爷一直都是偏瘦的体型,就池小河自己也一样。虽说她坐月子圆润了一些,但如今出了月子,稍微控制饮食就开始瘦了。对这具身体吃不胖的体质她还是很满意的。 待天边夕阳彻底落下,两人这才抱着弘昇进了大殿。 “爷,明日臣妾准备带弘昇去给皇额娘请安,您下朝后要过去么?”池小河问道:“臣妾今日听说惠太妃也痊愈了。” 第1120章 突然的请求 听说惠妃痊愈,八爷心里就想起弘旺坠马的事。这两日木清一直在调查,但就像十爷说的,这事很可能要不了了之,因为调查已经停滞不前,没有进展。 之前十爷说会不会是胤褆或是胤礽在宫里留的人动的手脚,他内心里未必没有怀疑。这会战事起,朝中又因为户部追债引起一起宗室不满,若是他的嫡长子再出事,他必定心神大乱,就很可能让人趁虚而入。 只是这背后之人怕是也没想到弘旺这么幸运,即便是后脑勺磕了个口子也没大碍,休养一段日子就好了。 “爷?”池小河见八爷像是在发呆,不由又叫了一声。 “啊!”八爷回过神来,道:“那我明日下朝后过去一趟吧。” “爷有心事?”池小河有些担忧,“是西北那边又有不好的战报了?” 八爷微微摇头,扯出一个笑来,“不是,大概是今日喝了酒,有些迟钝吧。” 池小河将信将疑,道:“那爷晚上早些休息吧。” “嗯。”八爷点点头,思绪又飘远了。他大赦天下已经月余,也是该召见胤褆和胤礽进宫见一见了。 第二日一早,八爷去上朝,池小河便带着弘昇往慈宁宫给良妃请安去了。 “看看是谁来了?快让哀家抱抱!”良妃一看弘昇,脸上就露出笑来。她对这个孙子喜爱的紧,每次看到都要抱一会儿。 奶嬷嬷便将孩子给了良妃,池小河笑道:“皇额娘可要受累了,这孩子能吃会睡,又重了不少呢!” “哎哟,还真是!”良妃一接过去就感觉到手里一沉,她看着弘昇白白胖胖的样子,脸上笑得越发开心了,“能吃会睡是福气呢!这吃奶的孩子长的都是奶膘,胖些没事,说明身体好!” “啊啊!”弘昇像是知道在夸他似的,还很配合的叫了两声,逗得良妃又是一阵笑。 池小河知道良妃喜欢小孩子,也就坐在一旁笑着看祖孙俩互动。说起来,良妃也不过是个可怜人。这一生就八爷一个孩子,却没能自己养。这么些年也过得憋屈。如今当了太后,变得爱指手画脚也能理解。这人一旦身份地位变了,有了权力,哪里不想用的呢! “皇额娘,儿臣听说惠太妃已经痊愈了。”池小河道。 “痊愈了?”良妃头也不抬的道:“痊愈了就好。这前后都月余了,先说不严重,却一直不好,不知道的还以为太医不尽心呢!” 这种传言宫里未必没有。毕竟惠妃同良妃的关系微妙,只怕奴才们暗中就有人传。如今良妃当了太后,惠妃的儿子又失势,不正好趁机欺压么! “要是让儿臣知道谁乱叫舌根子,儿臣不会轻饶。”池小河严肃道:“儿臣最是不喜欢乱传谣言的。好好的日子非要搅出点浑水来。” 良妃看了她一眼,淡淡一笑,道:“若是哀家亲耳听见了,定与皇后说。这股子风气确实不能助长。” 从良妃的眼神里,池小河看出了几分不屑,这是不相信她真能管的住。池小河也没多说什么,反正在掌管后宫这事上,良妃就从来没有信任过她的能力。 这之后,婆媳俩都是围绕着孩子说话,这是最不容易出错的话题。本以为这两人对话要一直持续到八爷的到来,谁知中途宜妃和荣妃竟然结伴来给良妃请安。 这些太妃们平日里的活动,池小河也一直让人关注着。在康熙驾崩后,良妃并没有给这些太妃们立规矩,让她们必须什么时间来请安。据池小河所知,德妃和惠妃就从来没有来过,而宜妃和荣妃也来的很少,都像是一副井水不犯河水的样子。倒是一些身份地位的太妃嫔们每个月会结伴来一两次。 她来慈宁宫请安的次数不少,这还是第一次碰见宜妃和荣妃。 都互相见过礼后,良妃便让宜妃和荣妃坐下说话。 宜妃一向是个八面玲珑的,荣妃则是性子温和,所以这两人的到来反倒让气氛更活跃。当然,弘昇依旧是话题的切入口。听到宜妃和荣妃夸弘昇,良妃脸上的笑都真诚了几分。 池小河心里在猜测这两人结伴来是不是有话要单独同良妃说,便以要带弘昇去外面转转为借口出了大殿。 慈宁宫里本就自带一个小花园,这会又正是各种花儿盛开的季节,池小河便带着弘昇看花,倒是哄得他很高兴。 大殿里,荣妃和宜妃还真的是有事要同良妃说,她们今日来是提想出宫去儿子家荣养的事。 “想当初孩子们六岁就去了阿哥所,这一分开就是二三十年。”荣妃道:“我就这么一个儿子。若是先皇还在,我留在这宫里还有个念想。如今先皇也不在了,我便想着能出宫同儿子过几年,也想像寻常百姓家,体会下子孙满堂,一大家子热热闹闹的感觉。” “是啊,咱们这一辈子都耗在这深宫里。从十几岁进宫到现在,都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样了。”宜妃的笑容里也带了几分伤感,“太后您自个儿现在是同儿孙团聚了,您看,您想见孙子,随时都能见到。我们这些人,如今都是太妃了,想见一见儿孙比之前更难了。” 其实这事以前八爷就同良妃提过。只是康熙驾崩还不足一年,八爷便没正式说。不过良妃没想到会是荣妃和宜妃最先开这个口,她本以为会是惠妃。毕竟现在胤褆解禁了,惠妃在这宫里待着就是煎熬。 “哀家便是住在这宫里,还能整日里把皇后他们叫过来不成?”良妃笑道:“你们都出宫享儿孙之福,哀家这解闷的人就更少了。” “娘娘若是想我们了,也能召我们进宫啊!”宜妃道。 “看你这话说的,像是明日就能出宫似的!哀家可没应啊!”良妃笑道:“再说,这事还得皇上定夺呢!” “您这边若是同意了,皇上还能驳您的面子不成?”宜妃笑道。 “是啊,皇上那么孝顺。”荣妃也附和了一句。 第1121章 好些年没串门子了 良妃到底没透露八爷其实早有这个想法的事,而是说了个活话,“哀家这呢,先应着。哀家也能理解,这人年纪大了,就想和儿孙们在一块儿。咱们都这个年纪了,大半辈子都耗在这深宫里,有多少快活,多少难过,自个儿心里都清楚。先皇如今不在了,哀家也希望老姐姐们能过得好。” “有娘娘这句话,我们就放心了。”宜妃和荣妃忙道。 “哎,先别忙。”良妃忙摆手,“皇上那还不知道同不同意呢!毕竟之前没这个先例。再说了,如今先皇孝期都没过,提这个也早了些。而且你们也知道,如今西北正打仗,这会给皇上提这个事也不合适。” “嗯,这我们都明白。”荣妃点头,“我们也是先来同娘娘通个气。娘娘看时机合适的时候便同皇上提一提。” “好。”良妃笑着应了,就看向宜妃道:“荣姐姐还好说,就一个儿子,你可是两个儿子,到时候别打架抢你!” “哈哈,娘娘说的是!”荣妃捂嘴笑了起来,“要不一边住半年。” “荣姐姐和我想到一块儿了。”宜妃笑道:“我就想着两边住,谁伺候的我不高兴了,我就换一家!” “哎哟,你这话说的我都要嫉妒了!”荣妃笑道:“两儿子说话都有底气些!” 说到两个儿子,三人不约而同的想到了德妃。当年的四妃里,也就是德妃和宜妃有两个儿子。 如今四爷在牢里,而十四爷因为守孝还未大婚,若太妃们真的可以去儿子府上荣养,德妃竟是无地可去。 当然,若是她执意要出宫,也能去跟着四福晋过。可四福晋如今带着府里的一家子,日子是想见的困难,德妃若是去了,只怕还不如在宫里。 “真好,你们以后还有机会出宫看看,哀家这一辈子就要困在这宫里了。”良妃感叹了一句。 “您在宫里也是同儿孙们在一块儿,有什么不好的。若是想出宫了,皇上还不陪着您一块儿?”宜妃笑道:“以后若是娘娘到畅春园避暑,可别忘了咱们,也召咱们过去玩玩。” “那是当然!”良妃笑道。她同宜妃、荣妃的关系虽不说多亲密,但确实没有什么过节。尤其是九爷同八爷的关系还好,以前宜妃也或多或少的关照过八爷。就冲这个,良妃对宜妃都要同别人不同。 池小河一直带着弘昇在外面玩,眼见着日头渐大,这才抱着孩子进了殿。 “这孩子一上午都不困的么?”良妃惊讶的看着弘昇睁着的大眼睛。 池小河笑道:“皇额娘不知道,他可爱在外面玩了,一玩起来就精神的很!您看着,过一会儿吃了奶立马就能睡着。” “小孩子都这样,外面什么都是新鲜的。”宜妃笑道:“当初老九小时候也是这样。一岁多的时候,下雨都能看上半天。” “你一说,我也想起老三当初看蚂蚁看半天的事了!”荣妃也笑了起来。 池小河注意到良妃脸上的笑容有些不自在,心里微微叹气,对于良妃来说,八爷这样的时候她都不在身边。想来惠妃也是不知道的。那时候陪在八爷身边的,更多的应该是奶嬷嬷。 弘昇果然如池小河说的,进殿后吃了奶就开始打哈欠,没一会儿就在奶嬷嬷怀里睡着了。几个人都笑了起来,良妃便让宫女引着奶嬷嬷到偏殿去,好让弘昇安静的睡会。 “我们也叨扰了娘娘好一会儿了,这就先回去了。”荣妃和宜妃这会也起身告退了。 良妃也没留,她见池小河没有要走的意思,就知道八爷下朝后肯定会过来。荣妃和宜妃大概也是看出来了,所以才主动告退。 果然,等她们一走,没一会儿八爷就过来了。 “皇上今日下朝还挺早。”池小河道。 “嗯,今儿送大军走,朕也没多少心思听他们说了。”八爷道。 昨日是设宴,今日就是正式出征了。良妃听了便问了下情况。 “朕看了西北送过来最新的奏报,目前战事还是胶着状态,有援军去,肯定能赢。”八爷道。 “那就好。”良妃点头,“这是你登基后的第一仗。” “儿臣知道。”八爷笑了笑,“皇额娘不用担心,儿臣心里有数。” “嗯,前朝的事哀家也不太懂,就不多说什么了。”良妃笑道:“刚哀家听皇后说,惠妃已经痊愈了,哀家想着,她应该也想见一见儿子了。” “皇额娘同儿臣想到一块儿去了。”八爷笑道:“儿臣准备明日就召大哥、二哥进宫。儿臣大赦天下后,还一直没召见他们,也该见见了。” 良妃点头,想了想,还是没提今日荣妃和宜妃说的事。 这天中午,池小河同八爷一块儿在良妃这用过午膳才离开。回了坤宁宫,池小河便说了早上荣妃和宜妃一块儿去见良妃的事。 “臣妾想着她们怕是有事要同皇额娘说,臣妾便带着昇儿出来了,没在里面听。”池小河道。 “无妨,若真要是爷定夺的事,皇额娘会找机会说的。”八爷倒是不在意。这两个太妃都不是爱找麻烦的。 “嗯。臣妾就是先同爷说一声,让你心里有个底。”池小河道。 “下午爷还有事要忙,晚点会去看弘旺。你是同爷一块儿,还是自己先过去?”八爷问道。 “臣妾先过去吧。”池小河道:“臣妾午睡起来,带上弘昇一块儿。雅尔哈肯定也在陪着弘旺。” 弘曦今日已经开始上课,不能陪弘旺了。雅尔哈昨日就说了,她这些日子就不和舒舒觉罗氏学琴了,先陪弘旺养病。 “好,等爷忙完了过去。到时候晚上咱们一家人一块儿用个晚膳。”八爷道。 “好啊!”池小河笑着点头应了。之前因为她坐月子,都没能一家人好好一块儿吃个饭。 宜妃和荣妃出了慈宁宫后,并没有各自回宫,而是荣妃跟着宜妃回了翊坤宫。 “姐姐可是好些年没来我这里了。”宜妃笑着让人上茶。 荣妃住长春宫,其实同宜妃的翊坤宫挨得很近,但却很少串门子。 第1122章 该去谢恩 荣妃喝了口茶,叹息一声,苦笑道:“这些年,我又哪里敢到处走动。战战兢兢地,就怕我那不争气的老三把自己折进去了。” 宜妃拿点心的手一顿,道:“你还只操心一个儿子,我这两个呢!” “你两个儿子都争气。”荣妃看她一眼,道:“老五之前有太后娘娘,后来自己争气。老九就不说了,一直是个聪明的。” “什么聪明不聪明的,也不过是运气。”宜妃笑了一下,道:“这是赌赢了。若是输了呢?还不知道会是什么下场!真要说起来,还是成嫔最有福气。” 荣妃有些怔神。宜妃这话到也没说错。成嫔就生了七爷一个,虽然是个有脚疾的。可真因为这点子残缺,从小康熙就多了几分疼爱,也因此不会陷入皇子们的争斗。如今八爷登基,又管着内务府这样的肥差。 “你说,皇上会答应咱们的请求么?”荣妃突然道:“太后那是满口答应了,皇上的心思咱们可猜不着。” “会答应的。你不知道么,前日大阿哥坠马了。”宜妃突然压低了声音道。 “啊?”荣妃愣住,“怎么回事?” 宜妃摇头,“据说没查出来。” “可这跟咱们这提议有什么关系?”荣妃皱眉。 “我的好姐姐,你想想这最近的事,看有没有关系。”宜妃挑眉笑了一下。 荣妃陷入沉思,把最近的事都捋了一遍。宜妃也不催她,慢慢的喝着茶。 “感情是因为这个,你才今日拉着我去找太后的?”荣妃看向宜妃的眼神带了几分佩服。 “姐姐想明白了?”宜妃笑了起来,“姐姐是个聪明人,你看着吧,皇上很快就要召人进宫了。储秀宫那位也忍不住了。” “这也太巧了些。”荣妃皱眉道:“这么做有什么好处?还真想着能翻身?怎么可能?” “但凡有一丝可能,皇上都不会放弃怀疑,也不会不防。”宜妃正色道:“咱们这些有儿子的人住在宫里,日子久了都不是好事。” “我家老三和你家的老五、老九不都是给皇帝做事的?”荣妃还是觉得宜妃想得太过严重。 “我家老九我不担心,老五,我也不敢说。”宜妃道:“他这次主动请战去了西北。往好了说,是替皇上分忧,往坏了说呢?这么些年,咱们在后宫里,前朝的事是断不敢参与的。可听说的还少了?兄弟变成了皇帝,还和当初一样么?” 这一席话说的荣妃哑口无言。她们走到如今这一步,生活的盼头就是希望孩子们平安顺遂,她们这一生也就圆满了。 良久,荣妃轻轻地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一丝苦笑,“妹妹到底脑子转的快,我真是不中用了。” “居安思危吧。”宜妃道:“还不知道咸福宫那位是个什么心思呢!她一直闭门不出,弄出一副替子请罪的模样。皇上和太后竟也不闻不问,倒是有意思的很。” “听说十四阿哥在朝中也有差事的。”荣妃道:“老三上次进宫看我,还提了一嘴。” “明面上,十四阿哥什么错都没有。本就是入朝办差的年纪,若皇上不安排差事才不对吧。”宜妃道:“这一年来我瞧着,皇上是要立个仁君的名声了。” “先皇是明君,给了咱大清一个盛世,如今皇上这个守成之君,自然是要仁的。”荣妃道:“这个选择倒也合适。” “咱们今日这个请求,你信不信,正和皇上的心意。”宜妃笑道。 荣妃点头,“听你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这日子啊,突然又有盼头了。” “是啊!这一生,真没想过还有出宫的机会。”宜妃笑道:“咱们也能像普通人家的老太太,儿媳伺候,孙儿承欢,多好。” “我倒是不用儿媳伺候,只让我多看看孙儿们就好。”荣妃笑道:“我那个媳妇不是个会伺候人的。倒是你家老九的福晋,我看着是个性子好的。” “太内敛了些,我有时候和她说话还得收着点,怕把她吓着!”宜妃瘪嘴道:“姐姐知道我的,我这人说话一向直爽,就是脾气来了,发过就过了。可这儿媳妇会不会多想,就不是我能控制的了。” “哈哈,这些烦恼待以后再说吧。”荣妃笑道:“咱们现在说也太早了些。” “哈哈,是的。”宜妃也笑了起来。 对比起翊坤宫的欢声笑语,储秀宫里的气氛就沉闷了许多。虽然惠妃的病好了,奴才们的脸上也没多少笑容。 这月余,惠妃变得越发沉默,还会经常走神。当初得知胤褆解禁后的高兴好像随着这一场病痛都消失了。 “太妃,您如今病好了,是不是要去慈宁宫请安。”一旁的宫女问道。 “是该去的。不是去请安,是去谢恩。”惠妃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谢太医医治的及时,不然我哪能好得这么快?” 这显然是反话,一个小伤风前后吃了一个月的药,怎么都不算快了。小宫女顿时不敢再多言了。 惠妃看着窗外的明媚阳光,眼里却是阴霾一片。皇上大赦天下一个月了,为何一直不召见她儿子呢?是防着什么?还是另有什么打算? 她本以为一个月前就能见到儿子了,可一晃月余了,她还是独自一人在这孤寂的深宫里。 “明日替我把那套内务府送来的新衣拿出来,我好穿着去给太后娘娘谢恩。”惠妃道。 “是,太妃。”小宫女忙应道。 坤宁宫里,八爷陪池小河睡了个午觉便去乾清宫批奏折了,池小河则带着弘昇去宁寿宫看望弘旺。 午后有些热,偶尔还能听到知了的叫声。 “今年热的可真早。”池小河感叹了一句,“这还没到端午呢,竟跟夏天一样了。” “是啊,今年是不是会早一些去畅春园?”夏蝉道。 “今年可不一定。”池小河道:“皇上指不定要出京。” 这已经是八爷登基的第二个夏天了,按理该去承德避暑山庄一趟。以前康熙在那避暑其实也不止是避暑,还会召见一些蒙古王公的。 第1123章 贴心的孩子们 夏蝉愣了一下,问道:“那娘娘会跟着一块儿么?” “若是去,本宫肯定不跟着了。”池小河道:“昇儿还这么小,本宫肯定走不开。” “啊,那娘娘不是要同皇上分开了?”夏蝉道。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池小河现在倒是想的开了,就当八爷是出差呗。这一辈子还长的很,不可能一直都黏在一块儿的。 到了宁寿宫,雅尔哈果然在陪弘旺说话。 “皇额娘!”俩孩子一见池小河都高兴起来,尤其是看到弘昇也来了,就更高兴了。 “啊啊!”弘昇也高兴。虽说他压根不记得雅尔哈和弘旺是谁,但只要人多他就高兴。 “来,陪你哥哥去!”池小河索性把弘昇扔弘旺床上去了。 “这是又胖了?”弘旺看一眼弘昇,惊讶道。 “可不是,比你小时候可会吃多了!”池小河笑道。 雅尔哈也凑过去看,还戳了戳弘昇露出来的小胳膊小腿,笑道:“这肉嘟嘟,跟藕节似的,可真是胖了不少。” 弘昇以为雅尔哈是在同他玩呢,高兴得一直笑。 “看你这口水流的!”弘旺拿出帕子温柔的替他擦着,“无牙傻小子!” “额娘想着你如今不能出去,便带他来给你解闷。”池小河坐在一旁笑道。 “儿臣看他也高兴得很。”弘旺笑道。 “可不是。”池小河笑道:“早上去你们皇玛玛那,这傻小子愣是玩了一个时辰没合眼。” “儿臣记得弘曦小时候也是一样的。”弘旺道:“有的玩就像是不知道累似的。” “你小时候也一样,如今大了,没小时候有趣了。”池小河感叹道:“那会你还知道冲我撒娇呢!如今只会说:是儿臣不好,让皇额娘担心了。” 弘旺有些脸红,难得有几分不自在的道:“皇额娘,儿臣大了嘛。” “你呀,是懂事的太快。”池小河道。 弘旺笑了笑,当年是他自己选择进宫在上书房读书的。那会的他只想着上书房的先生学问好,厉害,却不知道一旦进宫,很多事情就身不由己了。只是回过头来,他也不后悔。没有那些年的磨砺,他也不可能成长的这么快。 同孩子们在一起的时光总是过的很快的,不知不觉中,弘曦竟然都回来了。 “你都下学了?”池小河不由感叹,“那你们皇阿玛应该也快回来了。” 她话音刚落,门外就想起了八爷的声音,“爷已经来了!” “哎哟,你们父子俩还前后脚呢!”池小河笑着起身去迎八爷。 “爷总不能让你们等不是?”八爷笑道。 弘曦和雅尔哈忙给八爷行礼,弘旺也在床上微微欠身。 “今日感觉可好些了?”八爷问起弘旺的状况。 “儿臣觉得已经没什么事了。”弘旺道:“伤口也不疼了,头也不晕了。皇阿玛,儿臣明日是不是就能去上书房了?” “这才休息几日?”八爷皱眉,“你说了不算,等明日太医来诊脉再说。” “儿臣真的觉得好了。”弘旺道:“儿臣不上骑射课便是。” “给你放假还不好?”八爷看一眼弘曦,笑道:“这要是换了弘曦啊,恨不得休息个十天半月才好!” “皇阿玛!”弘曦不乐意的叫了一声,“儿臣哪有您说的这样!” 结果大家都笑了起来,弘曦这不爱上课的形象已经深入人心了。 因着弘旺还在养伤,晚膳便都安排的清淡的。弘昇看着大家都吃东西,顿时不乐意了,啊啊的发出抗议,把大家又是逗得乐了起来。 “感情还是个小馋猫呢!”池小河笑道:“看咱们都吃的他没吃过的,不乐意了。” “弟弟,你现在还不能吃哦!”弘曦跑过去和弘昇讲道理,“你现在还小,牙都没长齐呢,还不能吃东西。等你大些,哥哥带你吃好吃的!” “啊啊!”弘昇挥动着小胳膊,显然不乐意。 “弘曦,他听不懂你说话的。”弘旺笑道:“你让奶娘给他喂奶吧,有奶吃就好了。” 其实也差不多到喂奶的时候了,池小河便让奶嬷嬷把弘昇抱旁边喂奶去了。 用过晚膳,八爷又问了弘曦功课,池小河则陪着弘旺和雅尔哈说了会话,这才离开。 回去的路上,池小河和八爷先送雅尔哈回宫,谁知她突然道:“皇阿玛、皇额娘,儿臣明日不来看大哥了。” “嗯?怎么了?”池小河有些意外。 雅尔哈却是神色认真道:“儿臣来看大哥,本意是给大哥解闷的。但儿臣发现,怕是反倒扰了大哥的休息。大哥,大哥太照顾儿臣了。” 这么一说,池小河和八爷就明白了。弘旺这孩子一向照顾别人的感受,尤其是雅尔哈和弘曦这两个弟弟妹妹。他看雅尔哈来,恐怕自己累了也撑着同雅尔哈说话。 “那你同你大哥说了么?”池小河问道,“你突然不来了,你大哥怕是心里也不好想。” “儿臣说过了。儿臣说明日找贵妃娘娘学琴,改日来弹给大哥听。”雅尔哈道:“儿臣说这两日没练,生疏了。大哥答应了。” 池小河看着雅尔哈,心里软得一塌糊涂。她笑着摸了摸雅尔哈的头道:“你们都是好孩子。” 看到孩子们感情这么好,都这么乖巧贴心,池小河觉得真是自己几世修来的福气。 雅尔哈笑了起来,道:“皇额娘,儿臣又学了新曲子,等儿臣练好了,也弹给您听!” “好,额娘等着。”池小河笑道。 送雅尔哈回了宫,弘昇已经在奶嬷嬷的怀里睡着,池小河便让她们先回坤宁宫去,自己则邀请八爷去御花园散步。 “皇后今日怎么有这个雅兴?”八爷笑道:“不累么?” 池小河摇摇头,主动牵起八爷的手,“今日月色挺好,就想同爷走走。” “好,爷陪你走走。”八爷温柔的笑了笑,反握住池小河的手,两人一块儿不紧不慢的往御花园走去。 “臣妾想起之前爷在御花园为臣妾准备的花灯。那晚的御花园好美。”池小河说起了元宵节那日的事情。 “你若是喜欢,爷改日再让人扮上。”八爷笑道。 池小河却摇头道:“扮的多了就不稀罕了。一次挺好,已经留在臣妾的记忆里了。” 第1124章 池小河的开解 “旁人若是遇到喜欢的,恨不能天天看着,时时有着,你到是容易知足。”八爷笑道:“这么些年,你这性子倒是一直没变。” “这世上的好东西多了,若是不知足,那永远没有满足的时候。”池小河道:“不过对于臣妾来说,也有永远不满足的东西。” “哦?爷竟是不知道皇后有什么不满足的。说来爷听听?”八爷来了兴致。 池小河冲八爷一笑,道:“爷的宠爱啊!有多少都不嫌多!” 八爷脚步一顿,看向池小河的眼神顿时深了几分。 池小河却是歪着头看着八爷,一点不惧他的目光。这么些年,她还是第一次如此直白的说这个问题。 “臣妾知道爷对臣妾已经很宠了,是很多女人想都不敢想的宠。”池小河又开口道:“臣妾只盼着这份宠能久一些,再久一些。” “皇后不信爷会宠你一辈子?”八爷皱眉。 “臣妾信的。”池小河道:“臣妾的意思是,臣妾盼着咱们俩都长寿些,这样爷就能宠臣妾更久一些!” 八爷笑了起来,“原来皇后是这个意思。白头偕老,爷今日便许诺给你,定不会食言!” “好,臣妾也答应爷,白头偕老,定不食言!”池小河伸出小拇指,“来,拉钩钩!” 八爷倒是没笑她,反倒是很配合的拉了个钩钩。 “那爷能不能同臣妾说说,你这两日晚上不得安眠的原因?”池小河问道:“睡不好可是伤身的,还怎么同臣妾白头偕老?” “感情在这等着爷呢!”八爷失笑,“皇后如今也会绕圈子了!” “爷一直不说,臣妾也是没法子。”池小河娇嗔道:“爷只当是心疼臣妾,别让臣妾乱猜,就同臣妾说说嘛。” 她其实也犹豫了的,不然不会拖了两日才开这个口。前朝的事她一个皇后问多了不好,但不问吧,看着八爷连着两日都睡不好,她这心里又不踏实。思来想去的,她还是决定问一问。 “大军出征,爷这心里多少有些不踏实。”八爷道:“虽说赢面大,可战场上的事谁也说不准。兴许一个决策错了,就满盘皆输。这一仗,爷不能输。” “只这一件?”池小河不太相信。 八爷见她盯着不放,苦笑道:“还有追缴欠款的事。” “啊,这事进展的不顺利么?”池小河问道。 “嗯,比我想象的要难。”八爷道。 当初户部尚书也是信心满满,就是八爷自己也觉得那些人不敢驳他这个新帝的面子。可真真是借钱容易,讨债难。面对各种拖欠的理由,户部尚书也不敢真逼急了。若是逼出个人命,或是造成什么乱子,到时候可就不好收场了。 “就没有什么制约的法子?”池小河皱眉道:“要不设定个期限?或是分期还?” “分期?”八爷挑眉。 “对呀!他们不是说一口气拿不出这么多银子么,那就分期。是一年,还是两年,分摊到每个月还。若是这样还说还不上,那就是耍无奈了。他们每日里的开销里省一点,一个月也能省出不少来。”池小河道:“民间借银子还要算几分利呢,他们这只还本还想赖,也太过分了!” “皇后这说的倒是个法子。”八爷想了想,越发觉得不错。 池小河又道:“如今皇上登基了,这前朝旧账就该重新签订借条,直接在借条上写明还款的分期次数,每次的还款金额。白纸黑字的,总要有个说法。” 八爷笑了起来,“皇后这话说的有气势!对,白纸黑字的,总要有个说法。” “让他们一口气拿出来,他们好找理由推脱,这换成一个月还一点,看他们还有什么理由。再不行,分三年还,五年还,都可以啊!当然,如果年限太长,臣妾觉着也可以加点利息。这国库的银子可是老百姓们交的税,不能由着他们挥霍了又赖账吧!” “嗯,爷明日同户部尚书商议商议。这重新签订借条还得个厉害点的人去。”八爷道。 “简亲王世子如何?”池小河提议道:“他是个混不吝的,这差事让他去应该不错。” “哈哈,皇后同我想到一块儿去了!”八爷这下笑出了声,“我刚还在想,简亲王前几日还来找我,说雅尔阿江的差事太清闲了,让我给他找点事做,省得他在府里闹腾!” 池小河也笑了起来,道:“就是不知道世子爷愿不愿意了。” “愿不愿意的,朕给的差事,他还敢拒了?”八爷笑道:“他阿玛好不容易身子有了起色,这两年怕是还要管他管的紧。” “其实世子还是孝顺的。”池小河道:“不然,他便是不听又如何。简亲王还真能管得住?” “嗯。”八爷点头,“别看他平日里混不吝的,品行还是不错的。” 两人在御花园坐了会,又聊了许久,八爷的心情确实舒畅了许多。至于弘旺坠马调查的事,他既然一开始就没打算告诉池小河,这会自然也不会说。 “夜深了,咱们回去休息吧。今儿有劳皇后开解爷了。”八爷道。 “看爷说的。臣妾同爷是夫妻,本就该替爷分忧的。”池小河靠在八爷肩头,“虽然臣妾妇道人家没什么见识,但哪怕是听爷说说呢,也总好过爷闷在心里,自己一个人钻牛角尖的强。” “皇后可不是一般的妇道人家。”八爷笑道:“今日皇后可是给爷提了个好法子。” “那也得爷试过才知道有没有效。”池小河笑道:“爷未必就想不到,不过是事情太多,一时半会没想到这来。” “你倒是谦虚。”八爷搂着她站了起来,“有你这么个贤内助,你说爷怎么能不宠!” 这晚八爷果然睡踏实了,第二日早上差点没起来误了早朝。池小河也松了口气,她就怕八爷压力太大,把自己绷的太紧。她知道八爷太想做好这个皇帝了。往往越是这样,越是容易自己束缚自己,施展不开手脚。 第1125章 召见胤褆和胤礽 第二日的早朝上,八爷就把池小河的提议说了出来让朝臣们讨论。 其实之前也不是没有朝臣们想这个法子。只是这些欠债的都是些宗亲之类的,还钱的时候当老赖,可你要是用这个法子,又怕他们有种被瞧不起的感觉。况且重新换借条,这又是个棘手的差事,谁提出来,谁就有可能接手。 这些大臣们都是人精,谁也不愿意沾手这个差事。户部尚书当初之所以主动提出来,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这就是户部的事。 不过这会八爷自个儿提出来又不一样了。大臣们几乎不用讨论就觉得这法子不错。不管分几期,能要回来一点是一点,总比这样一直拖欠着要好。让他们更为欣喜的是,这一次都不用他们头疼谁接手差事,因为八爷直接点名了雅尔阿江。 八爷没点名之前,这些大臣还在想谁合适。等八爷一点名,大家竟觉得再没有比雅尔阿江更合适的人了。 “就世子一个人是不是单薄了些,臣觉得让十爷一块儿,两人作伴更好。”有朝臣站出来提议。 十爷在朝臣的眼里同雅尔阿江的印象差不多,都是个混不吝的。这两人一块儿去换借条要债,气势更足。 十爷还在朝堂上站着呢,他听到这话都要气笑了,但他面上却是不动声色。他早已不是以前那个容易冲动的十阿哥了。 八爷也是笑了一下,他也没多解释,只道:“十弟这边,朕还有别的安排。这事就简亲王世子一人去吧,朕相信他能做好。” 一句话,大家不好再反驳。其实这会大臣们也都看出来了,八爷心里早就定好了,所谓的让大家商议,不过是走个过场。 于是这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偏今日雅尔阿江没有上朝,还不知道自己接了这么个差事。若是他知道这就是他阿玛求过的结果,只怕又要闹了。 议完这件事,朝臣们就说起别的来。今年雨水多,南方可能要发洪水,有些预防工作得提前做起来。八爷也是想到了的,同朝臣们又商议了近一个时辰。等下朝的时候,不免露出几分疲态来。 这几日的早朝都不轻松。不仅是西北战事,还有些民生方面的事需要八爷定夺。一场早朝时常从天不亮就开始,直到太阳高升都难结束。八爷也是打心里佩服这些大臣们。他坐两三个时辰都觉着累,这些人站着竟还能一直喋喋不休的。 “皇上,这是今儿御膳房新出炉的点心,您先垫一块儿。”赵仁宽边给八爷倒茶边端了个小碟子过来,碟子里是飘着香甜气的梨花酥。 八爷先喝了一杯茶,才吃了口点心,还没来得及下咽就问了一句,“胤褆和胤礽两人可到了?” 他昨日就传旨两人今日入宫,时间就安排在早朝后。今日早朝比预计的时间长,按理这两人应该是到了的。 “半个时辰前就到了,一直在偏殿候着。”赵仁宽道。 八爷点点头,等一块儿点心吃完才道:“那宣他们进殿吧。” “是,奴才这就去。”赵仁宽躬身出去传话了。 八爷长舒了口气,他同这两位可是有日子没见了。如今大家的身份已经天差地别,他嘴角不由浮现出一丝笑来,当初老大和老二争得你死我活,有谁能想到,最后他才是赢家呢! 没一会儿,胤褆和胤礽就进宫了。 八爷先扫了一眼两人,同他印象中的样子已经有了很大变化。胤褆胖了不少,脸都是浮肿的,背都有些佝偻,早已没了当直郡王时的意气风发,一看就是常酗酒的样子。而胤礽则是眼下发黑,人也瘦了不少,倒是有种纵欲过度的感觉。 待两人行过礼,八爷便赐了座,两人谢恩过才坐下。 “朕本是想早些见大哥二哥的,只是朝中事务繁多,竟是拖到了现在。”八爷微笑着,话语里带来几分歉意。至于这歉意是真是假,大家其实心知肚明。 但场面上的话还是要说一说的,胤褆和胤礽都表示八爷能让他们解禁已非常感激,朝中事务自然为重,他们什么时候召见都是可以的。 “大哥、二哥近来身子还好吧?”八爷关切的问道:“朕看大哥像是长好了,倒是二哥清减了。” “多谢皇上关心,咱们整日里在府里也无事,没什么不好的。”胤礽淡淡的的笑了笑。他到底是当过太子的人,这会便是见八爷一身龙袍的在面前,并没有被他的气势给镇住,甚至还带着几分不屑。 八爷也不以为意,胤褆和胤礽便是心里对他再不屑,如今还不是要对他称臣,见到他还不是要跪拜? “是啊,这整日里无所事事的,就是吃吃喝喝的,也没什么不好。皇上对咱们还是很好的,府里的供给也从不克扣。”胤褆也附和了一句。 “那就好。”八爷带着几分伤感的道:“皇阿玛如今不在了,朕就盼着咱们这些兄弟们个个都身子骨硬朗。朕登基时日还短,以后怕是还要劳烦大家帮衬的。” 胤褆和胤礽两人交换了个眼神,都在琢磨八爷这话的意思,难道说不止要给他们解禁,还要安排差事? 他们解禁这一个月来也打听到不少消息,知道三爷、五爷、七爷他们,个个手上都有差事。就连十四爷这个四爷的亲弟弟都不例外。 虽说他们不太相信八爷真这么大度,但听到这话还是不免有些心动。对于他们来说,解禁后还是无所事事,那与未解禁的区别也没多大。他们如今还不到四十岁,并不想就这么养老了。 但八爷后面却不再说这事,而是关心起他们府里的情况来。胤褆和胤礽心里有疑问也不好问。这毕竟是解禁后的第一次召见。 待该说的都说的差不多了,八爷这才提起惠妃生病的事。 “惠太妃也是顾全大局,是朕照顾不周。好在如今惠太妃已经痊愈。大哥一会儿可以去看看她。她肯定也很想你。” 第1126章 储秀宫母子相见 提起惠妃,胤褆的眼眶就红了。他自己被禁的这段日子也无数次想起惠妃,想起他额娘那么要强的一个人,如今在宫里会是什么日子。 虽说当初争储是母子俩都达成共识了的,他更是被圈禁,但他还是对惠妃有愧。这会听八爷说惠妃病了一个多月,而且之前还忍着不请太医。什么顾全大局,不过是如今在宫里地位不同,不想找麻烦而已。 “那臣就先出宫了。”胤礽道。他没有额娘在宫里,他额娘的妹妹平妃也死了。这皇宫对他来说,还真没什么留恋的。至于他住了几十年的那个毓庆宫,他一点不想再看见。 “二弟不等我一起么?”胤褆突然开口挽留,“咱们也有日子未见了。我还想和你喝两杯呢!” “就在朕这里喝吧。”八爷笑道:“就快午膳的时辰了,朕本也打算留你们用膳的。” 胤褆和胤礽都有些意外,没想到八爷竟然会留他们用膳。不过既然八爷开口,他们也没办法拒绝。这在外人看来,只怕还觉得八爷对他们太客气了。 两人又交换了个眼神,这顿午膳算是吃的满怀心思。 等从乾清宫出来已经过了午时,外面的日头正盛。胤褆要去看惠妃,胤礽则准备出宫回府了。 “改日再去你府上喝酒。”两人分开前,胤褆突然说了一句。 胤礽挑了挑眉,笑道:“那可真是欢迎之至。” 胤褆看着他,突然也笑了起来。两人颇有些心照不宣的意思。 储秀宫里,惠妃并不知道胤褆今日进宫,这个时辰,她正在午睡。 胤褆来的时候,守门的小太监还愣了一下,因为实在太意外了。 “太妃正在午睡,奴才这就去通报。” “不用,我进去等着便是。”胤褆道。 小太监愣愣地点了点头,看着胤褆走了进去。 内殿里守着的宫女是跟在惠妃身边多年的,看到胤褆的时候先是惊讶,接着就是惊喜了!她连忙行礼,却并没有开口说话。 胤褆点点头,冲她招了招手,两人又走到了殿外。 “太妃这些日子一直盼着阿哥呢!几乎天天都要念叨,阿哥怎么还没进宫。” “额娘病这么久,真的只是风寒?”胤褆一开口就是问惠妃的病情。 宫女迟疑了下,道:“太医一直这么说。奴婢瞧着,开的药方也是治风寒的。” “呵!”胤褆轻笑了一声。 宫女低下头,不敢多说什么。她能看懂方子,还是因为在宫里这么多年自己留意的。其实根本不懂医,多的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额娘平日里睡的可好?吃的可好?”胤褆又问。 “太妃胃口不如以前了,睡的也短,夜里只能安眠两个时辰左右,早上都是天不亮就醒了。午时这一觉大概能睡半个时辰。” 胤褆听得皱眉,吃不好,睡不香,这身体能好? “那额娘平日里都做些什么?”胤褆又问。 “有时候抄经,有时候什么都不做,就在窗前愣神。” 胤褆沉默了。以前惠妃在宫里好歹还帮着管宫务,总有些事情忙。还有些地位分的嫔妃过来请安之类的。抄经这种事,以前的惠妃是很少做的。 “太妃快醒了的,奴婢先进去伺候了。”宫女也不敢说多了,说得多了都是让人难过的事。 胤褆点了点头,他并没有跟着进去。他要留足时间给他额娘梳洗。虽说只是见儿子,但他额娘绝不会想让他看到披头散发,无精打采的模样。 没一会儿,他就听见了里面的动静,然后还有惠妃惊喜的声音。他一直耐心的等着,大约又过了两刻钟,终于有人来叫他进去了。 “额娘!”胤褆进去就见惠妃已经梳妆打扮过,脸上带着以前惯常的笑容。他喉头滚动,鼻头一酸,几乎是哽咽着说出后面的话来,“额娘,儿子来给您请安了!” “哎,快起来!快起来说话!”惠妃也很是激动,刚刚还一张笑脸,这会已经绷不住红了眼眶。 旁边的宫女已经很有眼色的给胤褆搬了凳子,然后就退了出去,把这空间留给母子俩。 “额娘,您清减了。”胤褆忍不住道。即便惠妃妆容精致,可凹陷的双颊是做不得假的,脂粉也盖不住的憔悴也做不得假。 “我这是刚病过一场,再养些日子就好了。”惠妃笑道:“要是我没病之前,也没瘦的。” “额娘,您就别骗儿子了。刚儿子都问过了。”胤褆道。 惠妃脸上的笑僵了僵,道:“你别听她们乱说。额娘都好着呢!倒是你,额娘瞧着不大好。你这是天天喝酒了?” 胤褆脸上闪过一丝愧疚,道:“儿子,儿子闲着无事,便,便贪杯了些。” “你啊!”惠妃叹了口气,“额娘知道你心里难受。只是这借酒消愁愁更愁,酒醒了更难受不说,还伤身体。你让额娘在这宫里还怎么放心!” “是儿子不孝!”胤褆愧疚道。 “到如今这一步,已经比额娘想的要好了。”惠妃笑了笑,道:“额娘没想到这么快能见到你。” 这说的就是八爷给他们解禁的事了。其实按照惯例,八爷恐怕在自己当政的这些年头里都不会解禁,可能会把机会留给自己的儿子,让自己的儿子去做这个施恩的人。亦或者起码过个五年、十年的,看他们确实老实了再解禁。谁也没料到八爷会在登基刚一年的时候做这个决定。 “还不是想做个仁君。”胤褆嗤笑一声,道:“刚还留我和老二一块儿用膳。这传出去,还不满朝称颂。你看他登基后,对咱们这些兄弟多包容啊!我和老二解禁,就连老三这个以前瞧不上他的都有差事。哦,对了,还有老十四。” “胤褆,慎言!”惠妃皱眉道:“这储秀宫已然不是以前的储秀宫了!” 她这里的奴才虽然没有什么变动,但如今后宫已经换了主子,谁又能保证没有被收买的? 胤褆倒是一脸无所谓,“儿子不怕他听见。” 第1127章 新的思路 惠妃一时噎住,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她这个儿子还真是这么个性子。如今也算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当今皇上要显示自己仁善,那就不会在刚解禁后不久,只因为这么几句话再撤回旨意。 “言语上的痛快并没用。”惠妃还是说了一句,“如今他是皇帝,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了。” “是么?”胤褆冷笑一声。 “胤褆!”惠妃低喝一声,“你不要给额娘再想歪心思!” “额娘不必担心,儿子如今还有什么资格想?儿子现在无权无势无人,除了窝在府里喝酒,还能干什么?”胤褆自嘲的笑笑。 “那就不要再说这样的话。”惠妃皱眉,“祸从口出,咱们母子如今禁不起了。” “额娘,您在宫里,可有受欺负?”胤褆转移了话题。 惠妃摇头,“太后为了她儿子想,也不敢做什么的。皇后对咱们西六宫这边的事也几乎是不插手的。” “太后真的什么都没做?”胤褆不相信。明面上不敢做,暗地里总有磋磨人的法子。他在皇宫长大,一些阴私的事情见的可不少。 惠妃却是再次摇头,“她一心为了儿子的名声,再说了,也是怕我们这些人豁出去脸皮闹将开来。” “那额娘这次病这么久,真没什么蹊跷?”胤褆又问。 “这事额娘也怀疑过。”惠妃再次摇头,“找不到证据,药方上也看不出异样。兴许就是额娘这身子不如以前了,所以好的慢些。” 这种事最是难受的,有怀疑却没有证据,想防也不知道从何防起。 “儿子要能接额娘出宫就好了。”胤褆道。 惠妃眼里闪过一丝异色,她心里已经有了成算,但现在还不是同胤褆说的时候。今早她有去慈宁宫给良妃请安,她还拿不准良妃的态度。 “额娘,等孝期过了,儿子去找老八说!”胤褆道:“把您接儿子府上去!咱们不住这宫里了!”他终究是不放心惠妃一个人在宫里。 “这事以后再说,先不出这个头。你毕竟才解禁不久。看后面皇上对你是什么安排。”惠妃道。 “那额娘要答应儿子,一定要保重身体。”胤褆道。 “额娘见到你,这心里就踏实了。”惠妃笑了起来,“你也要答应额娘,少喝酒,也要保重身体。不说别的,你总要为府里几个孩子着想。” 提到孩子,胤褆的脸上又露出愧色来。他被圈禁的日子里,对孩子们几乎不闻不问。之前大福晋留下的几个女孩都已经是十几岁的年纪,再过两年就要挑夫婿了,他确实该振作起来。 “额娘教训的是!”胤褆这次应的很认真。 “你如今出入方便了,但也别常进宫。”惠妃又道:“之前是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府里的奴才们也都叮嘱好。” “额娘放心,儿子省得。”胤褆正色道:“额娘只养好身子,旁的不用操心。” 惠妃看了胤褆好一会儿,才点头道:“好,额娘不念叨了。” 母子俩的这次见面并没有聊太久,不到傍晚,胤褆就准备出宫了。 惠妃虽然不舍,但也知道来日方长,亲自把胤褆送到了宫门口,直到胤褆都走的看不见了,她还站在宫门口舍不得回去。 出了宫的胤礽却是没有直接回皇庄,而是去了索额图家。 虽说他这位伯父早已失势,但早年间帮了他许多,他如今能出来了,还是想去看看他。 对于他的到来,索额图并没有多少惊讶。在得知八爷大赦天下,且对胤褆和胤礽解禁后,他就料到这一天了。 当初太子第二次被废,名声算是臭了。可索额图却知道,胤礽不是个没心的人。他同康熙的父子情之所以后来变成那样,也不是一两句话说的清楚的。 这晚,胤礽是在索额图家用的晚膳,且喝了不少酒。他知道自己的行踪也许在八爷的监视中,但却并没有改变想法。他如今已经没什么好失去的了。一个失势的前太子,同已经被罢了官的前一品大员还能谋划什么呢! 八爷是在第二日接到的消息,他什么都没说,只让继续盯着两人的行踪。从解禁开始,胤褆和胤礽府上去过什么人,有什么人出来过,他都一清二楚。 胤礽猜的不错,八爷面上对他们解禁,暗里却并一直在监视。对他们,他是不会放松防范的。 “皇兄,你其实也怀疑他们的,对不对?”正好九爷在,便问了。 八爷笑了笑,“如今看来,倒是没怀疑错。” “皇兄有线索了?”九爷惊讶道。 八爷摇头,“没有实质的,但却是让朕想到一件事。” “什么?”九爷好奇道。 八爷却没有说。这事牵扯到一件旧事。他之前都快忘了,可今日得知胤礽去了索额图府,却让他有了新的猜测。 当初弘皙在阿哥所住的时候,差点中毒身亡。后虽然没有性命之忧,但身子却亏了,之后养了很久。而弘皙也是从那时候开始再没有去过上书房。 曾经作为太子之子,弘皙打小也是个引人注目的,且一直得康熙喜爱,并亲自教导。他是太子的骄傲,却沉寂的那样突然。 当年太子一定也是想尽一切法子调查弘皙中毒事件的。可他那会已经被废,便是查到什么也没办法为儿子报仇。 如今弘旺的事情这么蹊跷,这两者会有联系么? 毕竟当初明面上是他负责调查弘皙中毒事件的。可最后他却放过了幕后之人。胤礽是不是知道真相呢?现在调查陷入僵局,若是从这方面入手,是不是会有新的发现? “朕只是暂时有一个想法,等查了再告诉你。”八爷道。 九爷也没有追问,道:“兵部的粮草筹集的差不多了,十弟快要出发了吧?” “嗯,再有十日差不多了。”八爷点头,“到时候你去给他送行吧。” “嗯,若不是有老五,其实这次臣弟想同十弟一块儿的。”九爷道。 八爷有些惊讶,这话之前九爷可没说过,“你们这一个个的,怎么都想着上战场!”八爷笑了起来。 第1128章 到时候不能太丢人 九爷自己也笑了起来。他一向对带兵打仗不敢兴趣。这么多年来,他最大的兴趣就是经商。虽说他身在皇家并不缺银子,但赚钱这件事却能给他极大的满足感。 “大概是想着这是皇兄登基后的第一次战事吧,也想帮帮忙。”九爷道:“而且,臣弟也想看看十弟在战场上的风采。” 他话是这么说,但八爷知道他是放心不下十爷。 两人打小一块儿长大,在阿哥所里也是住隔壁。后来八爷大婚出宫建府,这两人还在阿哥所住着。后来大婚也是同一年,就连出宫后的府邸也挨得很近。 他们这个三人小组合里,九爷和十爷这两人的关系还要更近一层。 “臣弟总觉得他福晋走后变了不少。”九爷道。 八爷沉默地点了点头,这个变化大家都看在眼里。 “上次臣弟去他府上,那个蒙古包还在。”九爷道。 八爷眼里闪过一丝讶异。他还记得那个蒙古包,也记得当时十爷搭建时的用心。如今斯人已逝,那个蒙古包虽然能让人忆起曾经的快乐,但更多的是回忆后的伤感。 若是换做他,也许就把这蒙古包拆了。活着的人总要向先看的。一直沉溺在过去,为难的是自己。 “算了,不说这些了。”九爷笑了笑,“这是他自个儿的事,他高兴就好。” “嗯。”八爷点头,“朕记得去年大选皇阿玛给他挑的福晋是个温柔贤淑的性子。等到时候进了府,希望十弟会好些吧。” “皇兄,这天眼看着越来越热了,您今年要去承德么?”九爷换了个话题。 其实若不是西北战事,这两日就该讨论这个了。眼看着端午就要到了,以往也有热的早的时候,端午前出宫也有的。 八爷点头,“朕登基一年了,还未召见过任何一个蒙古王公。今年确实有这个想法。” “既如此,那边早些准备吧。”九爷道:“承德离京城也不远,留几个内阁大臣坐镇便是。” “朕在想你皇嫂这次怕是不方便跟着。”八爷道:“弘昇还太小,她肯定放心不下。” “皇嫂可以去畅春园,臣弟福晋可以去陪着。”九爷道。 “你不带福晋去承德?”八爷挑眉,“你福晋乐意?” “有什么不愿意的。”九爷道:“臣弟若是这么安排,她还能不答应?” 八爷笑了起来,虽说九爷同九福晋这两年感情好了不少,但也没耽搁九爷宠幸别的女人。这一两年里,除了九福晋生了孩子,九爷后院里还有几个侍妾有孕的,平安生下来的女儿就有两个。 这是九爷的家事,八爷自然不会多说,道:“朕还没同你皇嫂商议,过几日再说也不迟。端午朕想在京里过。” 端午过后出京,那在承德就待不了多久。因为很快就要到康熙驾崩一周年了。 这也是八爷的一点私心。他笃定池小河这次不会离京,就想让两人分开的日子短一些。 九爷自然不知道他心里的这些盘算。他本就是提醒一下,见八爷已经有考虑,便没再多说。 转眼十日过去,十爷也要押送粮草去西北了。八爷在这之前就在早朝上说了。这时朝臣们才反应过来八爷所谓对十爷其他的安排是什么。 虽然说是押送粮草,但大臣们心里也是各有想法。毕竟十爷还带了五万士兵!这是对五爷的不放心,还是再增援? 这半个月里,西北又有奏报来。边境上又打过几场,输赢皆有。而之前五爷率领的大军已经快到了。在战事没有明显起色,也没有明显败落的情况下再派兵,实在值得人玩味。 十爷一走,是否去承德避暑的事情就提上了日程。 就像八爷说的,他这次去不仅仅是避暑,还有政治任务。朝臣们也都是支持的。 其实今年春天就有大臣提议巡视蒙古,或者让那些蒙古王公们进京觐见。但八爷都拒了。他主要的借口是还未出孝期,不易远行。让那些蒙古王爷们进京也不便宴请,所以推迟。 实际上他更多的是考虑到池小河快要临产,他不放心离京。若是这些王爷们进京,那肯定还要带女眷,到时候池小河是见还是不见呢? 所以这次承德避暑就不好再推了。 而这事,他提前两日也同池小河商议了。 果然不出他所料,池小河准备留在京里,并不打算陪他同行,理由就是弘昇太小。 “爷料到你会这么说。”八爷道:“昇儿确实小了些。若是有个半岁,倒是可以让皇额娘帮忙照看着。” “这次让贵妃陪爷一块儿去吧。”池小河道:“其他人爷自个儿挑。哦,对了,还有蒋氏、胡氏,爷都带着也行,选一个也行。” 去承德算是度假和公事各半,八爷如今是皇帝了,不可能一个女人都不带。再说了,那些蒙古王公们若是带了夫人,也好有个人出面接待,这也是礼仪。 这次八爷没有拒绝,点头道:“贵妃确实要跟着,至于其他人,爷也不想带多了,就蒋氏和胡氏吧。韩氏和汪氏留下来给你帮忙。” 说起来,八爷的后宫也确实没两个人,一双手都能扒拉过来。蒋氏和胡氏算是新人,也一直还算安分,带她们出去算是凑数。韩氏和汪氏常年帮着池小河管事,若是宫里万一出事,还能帮衬一二。 “那就这么定了。”池小河笑道,“爷定好日子就告诉臣妾,臣妾好让她们准备。不知道这次去,爷打算待多久?” “一个来月吧。”八爷道:“皇阿玛忌日前肯定要回来。” 池小河点头,心里虽然不舍,但也知道这是没法子的事。好在一个月的时间还不算长,应该很快就能过去。 “等到今年秋猎,皇后应该能陪爷一块儿了。”八爷道:“到时候昇儿也大些了。” 木兰秋围也算是每年的固定项目,去年因为孝期取消,等到今年就出孝期了。 “那臣妾这几个月可要练练骑射了。”池小河笑了起来,“到时候不能太丢人!” 第1129章 想什么只有自己知道 池小河的骑射功夫一直不算好,这些年也鲜少有机会练习。其实就她个人来说,对骑马射箭还挺有兴趣的。要知道,这些在现代都是贵族运动,她一个普通老百姓是很少能接触的。 如今穿越一回,她跻身皇家,还是在马上得天下的爱新觉罗家,练习骑射其实有很便利的条件。便是八爷的庄子上,适合跑马的就有好几个。如今八爷当了皇帝,她这个皇后要想练骑射,绝对能找最好的师傅来教。 谁知八爷却道:“改日爷教你。” 开玩笑,这骑射师傅都是男的,他才不想让别的男人手把着手的教池小河骑射呢!他的骑射也不差,他亲自教,还是夫妻间的情趣呢! 池小河可不知道八爷短短功夫就想了这么多,八爷教她当然更高兴,当即便点头道:“好呀!那臣妾就等着爷有空的时候练!” 不过眼下短时间内八爷是肯定没空的。定下了去承德的事,八爷还得忙着交代朝堂上的一些事情。虽说承德离京城不远,快马加鞭送信也就是一两日的事,但朝中留下来主持大局的人还是得好好挑选。 张廷玉便是八爷第一个留下的。 几个内阁大臣里,张廷玉是最得八爷信任的。虽说他之前也被康熙信任,连传位诏书的几经改变都是他草拟的。但这并不妨碍八爷继续用他。 八爷看的清楚,张廷玉这人只站忠君一条。他效忠的其实是真正的皇权!谁当皇帝,他就给谁卖命,而不站队。 这在朝中其实是很难得的。这同单纯的中立还不太一样,毕竟他站的位置不一般,是内阁大臣!若是他想,他的身后可以有一批拥护者。尤其是他还主持过两届的春闱,官场里的学生就不少。但他却能做到独善其身的同时,还能保持公正的给皇上办差。 当然,八爷也不能只留下这一个内阁大臣,还要避免张廷玉一人独大。他思来想去,一共留下了三位内阁大臣,三人互相牵制,遇事三人所持立场也能分个多寡来。 处理好这些事情,离京去承德的日子也就进了。 后宫里,舒舒觉罗氏和蒋氏、胡氏已经接到了通知。得知这次能随侍八爷去承德,三人心思各异。 对于舒舒觉罗氏来说,高兴是肯定的。她入府后,这还是第一次有机会跟着八爷出京。但也有担忧。毕竟池小河不在,她这个贵妃就得担起一些职责来。她还从未单独会见过所谓王爷们的家眷之类的。当然,对于侍寝这件事,她是没期待的,毕竟还在孝期。 不过她身边的丫鬟听琴和知画却不这么想。不能侍寝,总能增进感情吧?兴许这就是个机会呢? 这次可是足足一个月的时间呢!且这一年多来,八爷对舒舒觉罗氏的态度也有了些转变,这让听琴和知画免不了会生出些想法来。 两人给舒舒觉罗氏收拾东西的时候就挑了不少新衣裳和新首饰,想着等到了承德好好给舒舒觉罗氏打扮。 “别挑太艳的。”舒舒觉罗氏皱眉道:“还是挑些素雅的。大热天的,太艳了刺眼睛!” “娘娘,这可不是艳,是鲜亮。”听琴道:“您可是贵妃娘娘,不能穿太素淡的。这次皇后娘娘不去,您就是身份最尊贵的呢!” “是呀,娘娘。奴婢知道天热不适合大红大紫的,但也得鲜亮些!”知画也附和的点头。 “见客的时候穿鲜亮些无妨,私下还是素淡些吧。”舒舒觉罗氏道:“本宫又不是去争奇斗艳的。” 听琴刚准备开口,就听舒舒觉罗氏又道:“本宫知道你们的心思。”她目光扫过两个丫鬟的脸,就见两人神色僵了僵,“这心思给本宫歇了。安宁日子这才过了多久,又不安生了?” “可是娘娘,您真就甘心这一辈子……”守活寡这三个字听琴没说出来,但大家都明白。 舒舒觉罗氏皱眉道:“我现在只想过点安生日子。如今阿玛也受重用,我不想家里因为我受牵连!” 她阿玛当初有从龙之功,加上她在宫里又有贵妃的位分,家里这一年来的日子着实有了质的飞越。便是她娘家兄弟也受了提拔。若是她在这后宫不安分了,她相信八爷很快就会让她看到教训! “我不敢赌。”舒舒觉罗氏又说了一句。 听琴和知画一时沉默,“不敢”两个字听得让人心酸,可现实就是这么残酷。 “娘娘,咱们打扮好了不也是给皇上长脸?若皇上主动,娘娘也不好拒绝不是?”良久,听琴小声说了一句。 到底是不忍看自家从小伺候大的姑娘真就这么蹉跎了。 舒舒觉罗氏看着两个丫鬟,终于是笑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打扮就打扮吧,她并不觉得打扮了就能赢得八爷的宠爱。不过是哄两个丫鬟开心罢了。 听琴和知画见她态度松动,果然高兴起来,喜滋滋地又去选衣裳了。 胡氏和蒋氏这边,两人接到消息的时候正在一块儿说话,都有些不敢相信。待传话的人走了,这才露出惊喜的神色来。 只是两人对视一眼,这笑容就多了几分不自在。 “难得有机会出游,我还没去过承德呢!”胡氏先打破了僵局。 “说的我去过似的。”蒋氏笑了笑,“到时候咱们作伴,好好逛逛。” “好呀。”胡氏笑道:“估计带咱们去也就是凑人数。皇上还在孝期里呢,也用不着咱们伺候。” 其实刚刚惊喜后蒋氏也想到了,这会胡氏把话挑明了,倒是少了几分尴尬。都不能侍寝,就没啥可争的。 “没想到这样的好事也能轮到咱们头上。”蒋氏道:“我一下子竟不知道该收拾些什么东西带上了。” “听说那边比京里凉爽,咱们要待一个来月呢,衣裳和惯用的东西总要多带些吧。”胡氏道。 “来来来,咱们一块儿列个单子。”蒋氏拉着胡氏重新坐下,“三日后就出发,时间还挺紧的。” 气氛一下缓和了下来,至于两人心里怎么想的,就只有她们自己知道了。 第1130章 送八爷离京 给八爷收拾东西倒是不用池小河操心了。有赵仁宽和秋梨他们,这些事都能办的妥妥当当的,她只需想起什么的时候过问一下,但每每也都已经被他们安排妥当了。 春燕她们也很自觉的跟着秋梨学。如今进了宫,几个贴身丫鬟们也都争气的很,就怕自己一言一行,或是伺候的不到,让旁人说了池小河这个皇后的不是。 身边的人得力,自己就能轻松不少。也许是池小河这些年的无为之治,算是把身边的人都锻炼出来了。 三日时间一晃而过,池小河就要送八爷出行了。 这次八爷还带上了弘旺和弘曦两个儿子。 弘旺打坠马后就一直在调养身子。虽说这事没有大范围的传开,但不少人都知情,见他一直不出现,都在怀疑他是不是伤势过重,并不是太医说的只是轻微。 八爷宣布带上弘旺的时候,还有不少人觉得惊讶呢!不过八爷的本意到不在这方面,而是想带弘旺出去见见世面。 他如今是皇帝,弘旺是下一任继承人,他这次要见那些蒙古王公们,也是有意让弘旺锻炼锻炼。 至于弘曦,就是顺带的了。八爷是想着弘曦长这么大,还未带他出行过,顺便也可以和弘旺做个伴。 这次八爷去承德,还把三爷、七爷、九爷、十三爷和十四爷,甚至十五爷、十六爷都带上了。所以阵仗还挺大的。 这还是八爷登基后第一次正儿八经的出京,又带了这么多人,惹得京城百姓们都跑出来看热闹。 池小河这日起了个大早,亲自伺候八爷更衣梳头,还一块儿用了早膳,颇有些依依不舍。 “爷看情况,能早一日回来,就早一日回来。”八爷道:“这天儿眼见着就越发热了,你若想去畅春园了就去,这宫里留韩氏或是汪氏看着就成,别委屈自己。” 原本八爷是想先送池小河去畅春园的,他知道池小河怕热。只是池小河自己不肯,说八爷都不在京里了,她再不待在宫里不好。八爷拗不过她,只得放弃。只是这临走还是忍不住又劝了一句。 “爷就别管臣妾了。臣妾这么大个人,真要热得不行,还能不知道往凉快地方跑么?”池小河笑道:“爷就安心去吧,照顾好两个孩子。” 八爷看了她一眼,低头在她额头落了一个吻,这才转身离开。 池小河站在坤宁宫的门口,一直目送八爷的御撵没了踪影。 “突然觉得这样的场景好熟悉。”池小河突然笑了一下:“以前是站在院门口送爷,如今是站在宫门口送爷。” “下次娘娘肯定能同爷一块儿出门的。”春燕安慰道。 池小河笑了笑没说话,她还记得上次八爷离开的时候也说过下次一定带她出门的话。但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快,人生总有些突发事件,比如她居然又生了个儿子! “看看昇儿去,他这会该醒了。”池小河笑着转身,“有这么个小家伙陪着我,这一个月的时间也好过呢!” “娘娘说的是。”春燕笑道:“一会儿大格格也来呢!” “看,还有个贴心小棉袄也在。”池小河顿时笑得更开心了,“这就是孩子多得好处。爷带两个走,还能有两个陪着我呢!” 其实这次她有考虑要不要让雅尔哈跟着去,毕竟舒舒觉罗氏去,可以有个照应。雅尔哈同弘曦一样,长这么大还没能出这京城看看。 谁知是雅尔哈自己说不去的,要留下来陪她和弘昇。当时池小河心里感动的一塌糊涂。她虽说很遗憾自己没能生一个女儿,但雅尔哈却每每都能抚慰她这点遗憾。 “哎,说大格格,大格格就来了!”夏蝉突然惊喜道“奴婢看到大格格正往这边走呢!” 池小河已经转身进了宫门,听夏蝉这么说,便又转身往外看,果然见拐角处雅尔哈刚走过来。 “这孩子应该碰到她皇阿玛了吧?”池小河笑道。 因为八爷走的早,所以池小河便没让她过来送,没想到这孩子有心,还是赶上了。 雅尔哈显然也看到了池小河,走路的速度明显加快了。 “皇额娘!”雅尔哈在门口就行了礼。 “快起来,碰到你皇阿玛了吧?”池小河问道。 “嗯,碰见了。”雅尔哈笑道:“同皇阿玛说了几句话。不过没看到大哥和二弟。” “我没让他们俩过来,让他们直接去宫门口等你皇阿玛了。免得来来去去的折腾。”池小河解释道。 “嗯,儿臣想也是。”雅尔哈点头,问道:“三弟醒了么?” “正要去看呢,就见你过来了。”池小河笑道:“来吧,咱们一块儿。” “嗯。”雅尔哈点头。 弘昇已经醒了一会儿了,早就闹着想见池小河,若不是奶嬷嬷想办法哄着,只怕要哭。这会见池小河和雅尔哈一起来,顿时就笑了起来! “三阿哥这是想娘娘了呢!”奶嬷嬷笑道。 “这孩子真是黏人!”池小河嘴里说着嫌弃的话,但身体却很诚实的从奶嬷嬷手里把弘昇抱了过来,“哎哟,你这孩子,再长胖了,额娘可是抱不动了!” 弘昇一听这话就瘪了嘴,竟是像能听懂一般,顿时把池小河逗乐了,“这是不高兴说你胖了?真真是个小人精!” 雅尔哈也笑了起来,“皇额娘,儿臣也发现了,三弟可聪明了呢!咱们说话他都像是听得懂似的。” “要真能听懂还得了!”池小河笑道:“不过是巧合罢了。我现在啊,倒是担心他这夏日难得过,今年这么热,他又这么胖。” “娘娘放心,奴婢们会仔细伺候着,不会让三阿哥遭罪的。”奶嬷嬷在一旁忙道。 “你们都是经验丰富的,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同本宫说。”池小河道:“也别养得过于精细了。这小孩子有时候照看的太过精细,反倒容易病。他生下来就壮实,可以稍微糙一些。” “奴婢们记下了。”伺候的几个奴才都忙应道。 池小河知道她们不一定能听的进去,但该说的她还是要说的。 第1131章 家书送来了 有孩子们陪伴,池小河在宫里的日子其实也好打发。偶尔去看看良妃,给良妃请安,然后逗逗弘昇,再同雅尔哈一块儿看看书,画会画,一个白日一晃就过去了。 “这一说,皇上走了也有五六日了吧?”这天池小河哄睡了弘昇,送走了雅尔哈,自个儿坐在窗前空着脑子休息,就想着八爷走了这几日,按理该来信了。 “嗯,今日是皇上出京的第五日了。”夏蝉在一旁回道。 “时间过得还是挺快的。”池小河微微一笑,“要真按一个月算,这都过了六分之一了呢!” “娘娘想皇上了吧?”夏蝉笑道。 池小河也没否认,大方的点了点头,“本宫都多久没同皇上分开了。虽说这每日里时间过得快,但这心里还是想的。” 她没说的是,尤其是夜深人静一个人躺在大床上的时候,就越发想的厉害。 这几年,她几乎夜夜都是同八爷同床共枕,早已习惯晚上入眠的时候身边有人陪伴。这猛然一下子只剩她一个人,第一晚差点睁着眼睛到天亮。 “奴婢算着,皇上这两日该给娘娘写信了。”夏蝉又道:“一会儿奴婢让顺公公去问问。” 池小河摇摇头,“真有肯定就送来了。皇上此番去也是有要事的,没顾上写信也是有的。” 夏蝉知她心里其实惦记,准备一会儿私下还是同李顺说说。若真的八爷写信来呢,不是又能哄娘娘开心了! 结果池小河这话音刚落,外面就传来李顺惊喜的声音,“娘娘,万岁爷来信了!” “奴婢怎么说来着!”夏蝉笑道:“万岁爷再忙,也不会忘了娘娘的。” 池小河也挺惊喜的,脸上已经不自觉的带出笑来。她刚虽为八爷开脱,但其实心里还是有点小小的埋怨。承德离京城又不远,便是刚去头两日忙的没空写信,第三日或是第四日写信,这会也该送来了。 现在看李顺捧着封信笑着跑进来,她这心里就跟吃了蜜似的甜。十年也算是老夫老妻了,八爷这份惦记很是让她受用。 “娘娘,皇上的信,今日刚送来的。”李顺捧着信送到池小河的面前。 “是你特意去问的?”池小河没忍住问了一句。 李顺忙摇头,“不是,这信是乾清宫那边王公公特意送来的。” 池小河点头,那这信就是今日刚送到的。她用手捏了捏厚度,嘴角就不由微微向上扬了起来,这起码是五页纸呢! 小心翼翼拆开,池小河把信全拿了出来,果然是五页纸。她嘴角含着笑,从第一页慢慢开始。 这不是八爷第一次写家书。以前只要他出京,总是会给池小河写信。不过以前大多数时候写的是自己的想念之情,这次却多了不少孩子们的内容。特别是弘曦的。这孩子第一次出门,兴奋的很,问题多得八爷都头疼。好在有弘旺这个哥哥能替八爷挡着。 池小河看得眉眼间都是笑意,等到最后八爷写到对她的想念,脸上才带出几分羞意来。 夏蝉和李顺在一旁看着,脸上也都不由露出笑来。他们也算是看着八爷和池小河一路走来,就喜欢看两人恩爱甜蜜的模样。 “夏蝉,磨墨,我给爷回信。”池小河看完就站了起来。 夏蝉早已预料,忙去书案把纸笔准备好就开始磨墨。 “弘曦这次可是要把皇上给闹服了。”池小河笑着道:“皇上这信上有一半都在同我抱怨这孩子活泼过了头。” “二阿哥平日里就是活泼的性子,这出去见着新世面了,自然更高兴。”夏蝉笑道:“不过奴婢猜,有大阿哥管着,二阿哥不会闹出格的。” “是啊,还好有弘旺在。”池小河笑道:“皇上也这么说呢!” 等夏蝉墨磨好了,池小河便提了笔。她也絮絮叨叨写了不少。写了良妃的身体近况,写了弘昇最近的成长,写了雅尔哈的乖巧,当然,最后也少不了写几句对八爷的思念。如今老夫老妻的,她也不想故作矜持。思念自家男人没啥不好意思的。 “哟,我这一不留神,还比皇上多写了一页呢!”等池小河放了笔,才发现自己写了六页。 夏蝉笑而不语,递上信封。 池小河自己笑了笑,在信封上写下“夫君亲启”四个字。 这算是她同八爷之间的小情趣。八爷给她的信写的则是“娘子亲启”。当然,这外面还要再套一个信封的,正正经经地写着“皇上亲启”,或是“皇后亲启”。 她已经不记得这个小情趣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也不记得是谁起的这个头,但这种寻常夫妻间的称呼却透着一股子烟火气。她心里喜欢,也就把这个小情趣一直延续了下来。 装好信,池小河便交给了李顺,他自然知道交给谁能送给八爷。 等重新坐了下来,池小河又把刚刚已经看完的信拿了起来,细细的又回味了一遍,这才重新放进信封装好,让夏蝉给收起来。 承德避暑山庄里,八爷这两日并不清闲。他要到承德避暑的消息是早就放出去了的。所以等他到了,陆陆续续就有蒙古王公们到了。除开第一日的修整,几乎每日里都在忙。会见蒙古王公,处理政务,哪样都马虎不得。 这不,今日来的一个蒙古小部落的台吉就张口要支援了。说是之前他们部落出了场瘟疫,死了不少牛羊。 以往这样的小部落来求助,康熙都是大大方方支助的。但八爷如今却很为难。本来西北那边打仗国库就吃紧,然后还要防洪灾。虽说这小部落求援的数目不大,但对这会的国库来说,也是笔不小的数目。 可这是他登基后第一个来求援的蒙古王公,便是再艰难,这笔银子他都得挤出来。 会见结束后,那个蒙古台吉高高兴兴地回去了,八爷却是皱紧了眉头,半晌都不想说话。 “八哥,你也别发愁了。也许西北那边战事很快就结束呢!”九爷安慰了一句。 第1132章 主动上门 西北战事会不会很快结束现在还未有定论,但银子却是线下马上需要的。 八爷摇了摇头,自嘲的笑道:“真是一分钱难倒英雄汉,想咱们出身富贵,也有为银子发愁的时候。” “当年不是皇嫂帮忙,臣弟不也还不上银子?”九爷笑道。 八爷看向他,两人对视一眼,都笑了起来。 “八哥你别说,皇嫂还挺会做买卖的。”九爷道:“当年若不是避嫌,皇嫂只怕能挣不少银子,不比咱们差!” “嗯。”八爷笑着点头,“你皇嫂有时候总能给我带来意外之喜。当初她说和四嫂合伙做买卖,我只当是小打小闹,也没当回事,却不想后来还给帮了大忙。” “听说这次那个什么分期还款也是皇嫂提的?”九爷问道。 “嗯。”八爷没有否认,“她日常并不过问前朝的事,偶尔说起来,却总能说到点子上。” “皇嫂困在后宫里埋没人才了呢!”九爷笑道。 八爷想起池小河日常懒懒散散的模样,笑了笑,转而说起了别的。 晚上因着要办宴会,八爷便带着弘旺和弘曦都出席了,还有舒舒觉罗氏、胡氏和蒋氏也都一块儿出席。 这几日该来的蒙古王公们都陆陆续续的到了,今晚的宴会算是一个欢迎宴。所以还挺热闹的,还有歌舞助兴。 舒舒觉罗氏还是第一次在这样的场合坐在八爷身边。她今日是特意打扮过的,穿上了带来的新衣裳和新首饰。她样貌本也不错,打扮后也是个美人,因着贵妃的身份,倒也引得不少人看。 这几日,舒舒觉罗氏也见了不少客。八爷会见那些蒙古王公,她便见他们的妻子和女儿。好在蒙语也是她从小就学的,倒是交流起来没什么困难。经过这几日的锻炼,这会便是被人关注着,她也没什么不自在的。 胡氏和蒋氏还有几分拘谨。她们本也没参加过什么大的场合,更何况这还是见外客。好在两人坐一块儿还能有个伴。这时也没什么心思去引起八爷的注意,只老老实实的吃着自己面前桌上的菜。 弘旺和弘曦则是坐在八爷的另一边。作为皇子,他们俩也是很受关注的。虽说弘曦平日里活泼,但在这种场合也知道收敛性子,规规矩矩的坐着。 晚宴的气氛一直很融洽,八爷对敬酒也基本是来者不拒。好在敬酒的都很有分寸,一人一杯,算下来并不多,所以八爷也没醉。 但最后却上了新鲜鹿血。 这是个好东西,还是个蒙古王公特意敬献的,所以八爷也不好驳了面子,当即就喝了。 赵仁宽站在一旁不免有些担心,心里只盼着这宴会早些结束。 好在如今八爷是皇帝,这宴会什么时候结束是他说了算。所以又过了半个时辰,八爷看差不多了,便起身准备先行离席。 实际上他离开,这宴会也就差不多了。不过他还是留了三爷、九爷他们,陪着还未尽兴的一些蒙古王公们继续喝。 八爷一退场,舒舒觉罗氏和胡氏、蒋氏也就跟着退场了。 “皇上,是不是让膳房送些醒酒汤来?”舒舒觉罗氏问了一句。 “你们都回去休息吧,朕这里有赵仁宽伺候就行。”八爷淡淡道。他脸颊有些红,但眼神还是清明的。 舒舒觉罗氏一听,也就没想着留,福身行礼便告退了。胡氏和蒋氏也忙跟着福身行礼,一块儿告退。一会儿功夫,就剩了赵仁宽陪着八爷了。 “皇上,奴才让人准备热水,您泡个澡,解解乏?”赵仁宽试探着问了一句。 “嗯,弄些醒酒汤来。”八爷道。 “奴才已经吩咐了。”赵仁宽道。他知今晚有宴会后就让膳房准备了。 八爷点点头,没再说话,往寝殿走去。赵仁宽跟在后面,叫了个小太监去准备热水。 鹿血的功效这会已经有点起作用了,再加上还喝了酒,八爷只觉得热血上涌,呼出的气都带了热气。 虽说这承德避暑山庄比京城凉爽,但再怎么也入夏了,八爷没忍住扯了扯衣领。 等进了寝殿,赵仁宽很迅速的给八爷把外袍脱了,又给八爷倒了杯凉茶。八爷接过咕咕灌了一杯,却觉得身上的火气没消多少。 “赵公公,热水准备好了。”外面有小太监回禀。 “奴才伺候皇上沐浴。”赵仁宽道。 八爷点头,起身的时候却晃了一下。 赵仁宽忙上手去扶,有些担心的问道:“皇上,您还好么?” 八爷甩了甩头,摁着太阳穴道:“酒劲上来了,有些头晕。” 赵仁宽张了张嘴,又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默默地扶着八爷进了浴桶。 “呼!”八爷长舒了一口气,眉头却皱了起来,身体里的燥热丝毫不减,实在是有些难受。 “皇上,醒酒汤。”赵仁宽这会端着碗送到八爷嘴边。 虽然醒酒汤难喝,但八爷还是就着赵仁宽的手喝了大半碗。 “你出去,朕自己泡一会儿。”八爷眯着眼道。 “那奴才就在门外守着。”赵仁宽说着退了出去,他其实能猜到八爷要干什么。 站在门外,他正感叹八爷如此情况下都不招人侍寝,就见有人提着灯笼过来了。 “蒋娘娘?”赵仁宽看清来人后一愣。 蒋氏独自一人拎着小灯笼,连丫鬟都没带,脸上带着几分羞涩的冲赵仁宽一笑,道:“皇上可是在沐浴?公公不进去伺候么?” 赵仁宽一下回过神来,道:“娘娘这是想进去伺候?” 蒋氏既然都鼓起勇气走到这了,自然不会打退堂鼓,“皇上晚宴上喝了什么,公公也是清楚的。本宫也是怕皇上憋坏了身子。” 赵仁宽迟疑了。刚八爷让蒋氏她们回去休息的意思很明显,但蒋氏的话也没错。要知道因为孝期,八爷已是许久都没纾解过了。按理这会也没过孝期,但其实只要不弄出孩子,只是纾解下并没有人深究。 “当然,若是皇上赶本宫出来,本宫就走。”蒋氏又道。 这下赵仁宽没再说话,而是默默地侧开了身体。 第1133章 给朕滚出去 赵仁宽毕竟是从小跟在八爷身边的,在他心里,没有谁能越过八爷去。所以即便知道八爷心里对池小河的宠爱,这个时候,对八爷身体的担忧也占了上风。更何况,蒋氏本也是八爷的嫔妃,这次又跟着来随侍,此时不用还等到什么时候? 屋里的八爷这会酒气上涌的已经有些迷糊,眼神也早也没了刚刚的清明。他靠在浴桶上,一只手搭在浴桶的边沿,一只手则是放在了水下。 蒋氏推门而入的时候,还能听到八爷略有些粗重的呼吸声。她咬着下唇,转身把门掩好,这才放轻脚步走到浴桶边。 “皇上,臣妾来帮您。”蒋氏蹲在浴桶边,放低声音说了一句。 八爷眼睛未睁,迷糊间叫了一声“皇后,爷难受,你帮爷。” 这自然的带着几分委屈的撒娇语气让蒋氏格外惊讶,但她很快意识到自己今晚来对了。喝了鹿血的八爷果然憋的难受,需要释放。而且酒醉的八爷在身体的驱使下也就不在意是不是皇后了。 “臣妾帮爷。”蒋氏大着胆子顺着八爷的话应了一句,然后把手伸进了浴桶里。 她自打进府就未侍寝过。这么长时间以来,虽说她知道除了皇后,其他人也都没有侍寝,但她心里还是不甘心的。她好不容易经过了大选,成了皇子后院的人,如今还成了当今皇上的嫔妃,为何就要甘愿守一辈子活寡呢? 若是她侍寝成功,有了自己的孩子,这一辈子也算有个依靠。不然就这么在后宫里孤独终老,怎么想都太过悲惨了些! 从得知自己这次能来承德,她就暗暗藏了心思,一定要把握这一个月的机会。哪怕成功一次呢,说不定以后就能有第二次!皇后都生了三个孩子,也不年轻了。兴许皇上尝过年轻身体的滋味,就不会独宠皇后了呢? 妄念一旦从心底冒了出来,就怎么都压不下去了!蒋氏这几日来一直都在寻找机会,今晚也是特意打扮过的。只可惜在宴会上八爷连一个眼神都未给她!便是刚刚让她们回去休息的话也是对着舒舒觉罗氏说的! 她和胡氏住在同一个院子。刚才各自回屋后她就越想越觉得不能错过今晚。所以她才大着胆子,借口想独自散步,连身边的丫鬟都没带就出来了。 果然,连赵仁宽都默认了她的举动,这会八爷更是错认她为皇后,正是大好时机! 虽然毫无经验,虽然满脸羞涩,但蒋氏还是凭着一腔孤勇主动握住了八爷。 “唔!”八爷仰起脖颈,发出一声舒服的喟叹。 蒋氏的脸瞬间通红,有些茫然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皇后,动一动。”八爷哑着嗓子道。 得了指令的蒋氏虽然不知道该怎么动,却还是依然滑动了一下。下一刻,八爷的手就覆了上来,握住了她的手。 这还是她进府后第一次被八爷握着手,那一瞬间的悸动和滚烫,让蒋氏不由羞得低下头去!她一张脸涨的通红,头也晕晕沉沉的,但心却跳的很快,满满涨涨的还带着喜悦。 一年多了,她终于也同八爷做这最亲密的事了! 然而,她却没看到靠在浴桶里的八爷此时睁开了双眼! “你是谁?”八爷的声音突然冷冽,整个人也一下子从半靠的姿势坐直了起来! 蒋氏被吓了一跳,她的手还被八爷握着,但已经被磕在了浴桶的边沿!疼痛让她皱起了眉头,可八爷那冰冷的眼神却让她如同三九天被当头浇了一盆冰水,全身上下,从里到外,一下就凉了个彻底! “蒋嫔?”八爷神志回笼,把蒋氏认了出来。 “是,是臣妾。”蒋氏身上打颤,结结巴巴的回道。 “你怎么在这里?”八爷沉着脸,眼神仿佛带了冰碴! “臣,臣妾伺候皇上。”蒋氏心里乱成一团,但还是硬着头皮回道。 “赵仁宽!”八爷没再问她话,而是突然高喊了一声。 一直守在门口听动静的赵仁宽一个激灵,心道一声糟糕,连忙推门跑了进来,“奴才在!” “狗奴才,你就是这么给朕守门的?”八爷看向赵仁宽,那黑沉沉的眼睛里满是怒气。 赵仁宽跪在地上,冷汗已经流了下来,“是奴才当值出了纰漏,没防着有人进来!” 这就是推卸责任了!明明是他默许放蒋氏进来的,这会倒像是蒋氏趁他不注意自己偷溜进来的! 不过蒋氏这下也不敢说真话,不管是哪一种,她都难逃罪责。若是她说自己是得到了赵仁宽的默许,只怕还会让八爷认为她早就贿赂过赵仁宽了。 贿赂皇帝身边的贴身大太监,这罪名比自己私自偷跑进来想侍寝还要严重! 好在蒋氏这会虽然吓得魂飞魄散,到还没蠢到去反驳赵仁宽! 八爷这会已经松开了蒋氏的手,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两个人,气得眼底都红了! 若是他再醉的厉害了些,今晚还真能让蒋氏得逞! “给朕滚出去!”八爷现在一点都不想见这两人!他本来就忍的辛苦,想趁着沐浴自己纾解一下。结果却差点被趁虚而入! 这种感觉非常不好,竟让他有种差点被人强了的感觉。 赵仁宽不敢多辩解,连忙爬了起来,结果蒋氏却是被吓的腿软,连爬了两次都没爬起来。赵仁宽见状也顾不上别的,直接拖起蒋氏出了屋子! 屋里瞬间安静下来,八爷却犹自气得胸口起伏了半晌。 屋外蒋氏被赵仁宽拖出来后神志算是开始回笼。她来的时候也想过被八爷拒绝会如何。但她那会想的都是八爷在酒精和鹿血的作用下,即便对她不喜,也不会真的把她推开,根本没想到八爷会如此生气,直接让她滚! 而她自己也并没有之前想的那么胆大,在八爷那声滚后就再也说不出话来,根本没有继续留下的可能。 赵仁宽这会心里也是后悔的要命!他怎么就鬼迷心窍放蒋氏进去了呢?当然,他也万万没想到,八爷居然真能在这种时候都忍得住! 第1134章 又遇到刺客了 蒋氏和赵仁宽对视一眼,两人都没有说话,但也心照不宣。 蒋氏默默地在院子里跪了下来,而赵仁宽则是守在八爷沐浴的屋门口没有动。 良久,八爷开门走了出来。 赵仁宽噗通一声又跪了下来,“请皇上责罚!” “是该罚!”八爷看着赵仁宽冷冷道。这会功夫,足已让他想清楚刚刚是怎么回事了。 他才不信赵仁宽是真的不在门口才被蒋氏趁虚而入的。 伺候他这么多年,哪怕是中途要去方便,赵仁宽也肯定会叫个小太监在门口守着,今日这才多会功夫,竟然门口一个人都没有,还正好被蒋氏碰上? 但对赵仁宽的责罚他会先放一放,要罚的是蒋氏! “蒋嫔,朕也不多说了,在回京之前都禁足吧。后续责罚回京再说。”八爷对蒋氏道。 “臣妾知罪,臣妾谢皇上责罚。”蒋氏忍着泪磕了个头,慢慢起身回自己屋去了。 八爷这才看向赵仁宽,后者还跪在地上。 “还不说实话?”八爷问道。 “奴才,奴才也是担心皇上的身体。”赵仁宽埋着头道。 “担心身体就让蒋氏进来了?”八爷说着又忍不住来气,“朕若是需要,还用得着你放人进来?朕不知道自己召?” “奴才罪该万死!奴才自作主张,还请皇上责罚!”赵仁宽这会肠子都悔青了,恨不得时光倒流把蒋氏给拦住! “你在朕身边伺候多少年了?”八爷突然问道。 “奴才跟在皇上身边快二十年了。”赵仁宽道。 “二十年!二十年就纵得你忘了身份!”八爷声音突然变得严厉起来。 “是奴才鬼迷心窍了!”赵仁宽哽咽道:“任凭皇上责罚!” “现在朕不罚你。等回了京,你自己去慎刑司吧。”八爷道。 赵仁宽一下呆住,抬头看向八爷,喃喃地重复了一遍,“慎刑司?” 八爷却没再回复他,而是缓步回了自己的屋子。 赵仁宽醒过神来,连忙爬起来跟了上去。 这晚八爷并没换人伺候,但赵仁宽守在床榻边却是一整夜都没有合眼。 慎刑司是什么地方,是宫里犯了大错的太监被审讯的地方。进了那里的太监,几乎没有活着出来的。即便能熬出来,基本也离死差不多了。 他打从进宫净身后就一路顺风顺水,几乎没吃什么苦头就到了八爷身边伺候。八爷是个对身边奴才宽厚的人,所以这么多年,他这个贴身大太监也一直过得不错。 尤其是如今八爷当了皇帝,他也成了这宫里所有太监的头头。下面叫他爷爷的,总管的小太监不知道多少。 可如今八爷却要送他进慎刑司!即便他还有命出来,那以后呢?他还能回到八爷身边伺候么?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的一念之差竟会带来如此严重的后果! 不过八爷也没说错,身为一个奴才,他确实是忘形了! 对于这晚发生的事情,旁人并不知晓。蒋氏被禁足的事也没传开。本来平日里八爷也不召见她们,蒋氏索性就以身体不适为由不再出门了。 况且她这个理由也没作假。那晚受了惊吓回来后她就高烧了一夜。第二日虽然退烧了,但人一直蔫蔫儿的,一脸的病态。 胡氏来探望后,虽觉得蒋氏病的奇怪,但也没多想,只当她是换了环境水土不服。 而舒舒觉罗氏也只是来探望了下就没多过问了。只要这两人安分不闹出事来就成。 那晚八爷的状态她也是看在眼里的。但八爷让她们回去休息,她就一点想法都没有了。 虽然后来听琴和知画还说机会难得,但她却深知自作主张可能导致的后果。 也许她能有一次机会,可惹恼八爷的代价却远比这一次机会大。她并不想冒险。 一个月的时间过得很快,但八爷却并没有如愿以偿的返京。 谁也没料到承德避暑山庄会出现刺客。 虽说这刺客找错了对象,并没有伤到八爷,却把来觐见的某个蒙古王公给伤了。 虽说伤势不算严重,但八爷肯定是不能走的。一是要调查这刺客的来历,二也要安抚下受伤的蒙古王公。 京城里池小河收到八爷来信的时候不禁后怕,若是这刺客没找错对象呢?那受伤的是不是就是八爷? “如今天下太平,怎么总有人想要反清复明!”池小河后怕过后就是生气,“明朝要真的好,能灭亡么!只要百姓安居乐业,谁当皇帝有那么重要么?” 她想起当初八爷同四爷一块儿去赈灾的时候,好像也遇到了刺客。那些人还想抢赈灾银子。这种同土匪无异的人,打什么正义旗号! “是啊,太平日子过得不好么?这些人是唯恐天下不乱。”秋梨也在一旁点头。 “说白了,不过是想自己过皇帝的瘾。什么为民请命,那都是糊弄人的!我就不信现在去大街上拉个老百姓问,他就愿意改朝换代!”池小河道。 “娘娘也别气了,咱们皇上是真命天子,不会有事的!”夏蝉安慰她道。 “只敢暗搓搓的搞小动作,算什么英雄!”池小河愤懑的又说了一句。 秋梨忍不住笑道:“娘娘这样子,奴婢瞧着您恨不得要自己上阵,去把这些刺客们给抓出来了呢!” “可不是!”池小河道:“我要真有那个本事,一定把他们都揪出来!省得皇上一出京我就提心吊胆的!” “娘娘放心,这天下越来越好,这些人翻不起浪来的。”肖嬷嬷劝了一句,“老奴记得先帝在时就围剿过一次,据说抓了不少人。如今都是零星的一些,成不了气候的。” “嬷嬷说的是,我心里也清楚,只是还是替皇上不平。”池小河道:“皇上比先帝还勤勉,想到还有人要刺杀他,我这心里就难受。” 八爷注定不会像康熙那样开创一个盛世,他这个守成之君做好了是前面康熙打下的基础,做不好就更是骂声一片。就和历史上的雍正皇帝一样,康乾盛世是因为有他的承上启下才出现的,可人们说起来却总是把他忘了。 第1135章 并不太平 心疼归心疼,但池小河也知道这是没办法的事。叹了口气,开始提笔给八爷回信。她唯一庆幸的就是八爷没受伤,晚点回就晚点回吧。 写完信,池小河又忍不住叹了口气,这事她还得去和良妃说说。 “娘娘,皇上没事就是万幸,您也别担心了。”秋梨见她眉眼间都是愁色,忍不住又劝了一句。 “我不担心,就是想着明儿还要去皇额娘那说一遍。”池小河道:“怕是得安慰一阵。” “要不您瞒着,编个别的理由?”秋梨道。 池小河摇摇头,“皇上没事就没必要瞒,免得等皇上回来还得解释。” 她不是个爱说谎的人,一个谎言免不了用更多的谎言去圆,太累了。不过是同良妃多费几句口舌,虽然有些心累,但也比日后圆谎轻松。 “其他人就没必要知道了。”池小河道:“消息别外传了。” “娘娘放心,奴婢们省得。”秋梨和夏蝉几人都忙点头。 其实这宫里如今也没多少人,池小河要防的是这消息传到西六宫那边去了。那边住的都是太妃,尤其是还有惠妃和德妃。 也许两人听了这消息也做不出什么事来,但池小河还是慎重起见。皇帝遇刺不是什么好事,尤其是八爷才登基一年。若是传开来,免不了被议论些什么。 第二日池小河就带着雅尔哈和弘昇去了慈宁宫。 天热起来,她过来请安的次数就少了一些。良妃也体谅她还带着两个孩子,也是让她无事就别过来了。 不过今日起了风,比前几日都凉爽,良妃见她过来还是挺高兴的,尤其是还能看到两个孙孙。 只是凑巧的很,今日还有几个太妃也来给良妃请安了,都是以前位分不高的。 池小河一一见过礼,这下倒是不便说八爷的事。 可她不说,却有人提起来,说是八爷这都走了一个月了,怕是该回了。 “倒是还没收到万岁爷的消息。”池小河笑了笑,“说是就去月余,不过万岁爷是去忙正事的,归期有出入也正常。” 那个开口的太妃笑了笑,点头说“是”,便也没多说什么。 坐了会,众人也识趣的起身告退了。难得池小河来,总要留人家婆媳俩单独说话的时间。 等人都走了,良妃又拉着雅尔哈说了好一会儿话,还抱了抱弘昇。 池小河见她和孩子们亲热的差不多了,这才开口道:“皇额娘,万岁爷昨儿来信了。” “出什么事了?”良妃一下就反应了过来。若是信上说快回来,刚池小河就不会那么回答了。 池小河在心里道了声佩服,这在宫里沉浮多年的就是不简单。不过几句话,便能直击重点。 “万岁爷遇到刺客了。”池小河道,然后又赶忙加了一句,“不过万岁爷没事,是一个蒙古台吉受伤了。这才耽搁了万岁爷回来。” 良妃一颗心随着她这几句话起起伏伏,听闻八爷没事才松了口气,但脸色还是不大好看,“好好的怎么就有刺客?皇帝在信里可有说查出是什么人了么?” “万岁爷没说。”池小河道:“只说要比预计的晚些日子回。” “这事可别传出去了。”良妃严肃道。 “儿臣知道,儿臣已经叮嘱过身边的人了。”池小河道。 “如今也算是太平盛世了,这些人还不消停!”良妃忍不住气闷道。 “是啊!”池小河附和,“儿臣昨儿看到信也是这么想。万岁爷已经够不容易了,这些人是唯恐天下不乱。” “也不知道西北的战事如何了。咱们在这后宫,也不好过问前朝的事。”良妃叹了口气,眉头又皱了起来。 “这儿臣也不知晓,万岁爷在信里也没说。”池小河道:“想来应该是顺利的吧,不然万岁爷该提前回来才是。” “也对。”良妃听她这么一分析,神色算是缓和了些。 安抚好良妃,从慈宁宫出来,池小河这才吐了口气,心里不免又担心起八爷来。那些刺客也不知道有没有都被抓住?会不会有漏网之鱼?会不会有同党再次行刺? 越想这心里越不安,池小河忙摇了摇头,把那些念头从脑海里甩出去!八爷肯定会没事的!既然都同历史上不一样登基当了皇帝,一定能长命百岁! 承德避暑山庄,八爷连着打了两个喷嚏,赵仁宽不免担心他是受了凉。 “皇上,一会儿叫太医来瞧瞧吧?” “不用。”八爷摇头,捏了捏眉心。 他在这边遇刺,西北的战事也不算明朗。虽说五爷带兵增援后打了几个胜仗,但并没有取得决定性的胜利。后面十爷又带了五万人马过去,战事更为激烈,却传来有大将失踪的消息! 也不知道是被俘虏了,还是真的失踪。但这对刚刚燃起信心的大军来说不是好事。唯一让八爷庆幸的是,失踪的不是五爷或十爷,不然他这会就该启程回京了! “皇上,您要不小憩一会儿?”赵仁宽见状又道。 这几日八爷的辛苦他都看在眼里。出了刺客这事,那个蒙古台吉还受了伤,八爷连着几晚都没睡好。白日里还要批阅奏折,还要看西北军报,神经一直紧绷着! “陪朕去园子里走走。”八爷起了身,决定出去散步换个脑子。 赵仁宽忙应了,跟着八爷出了门。 这会大中午的,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要搁平时,赵仁宽就不建议八爷出门了。但他这会看出八爷有些心烦气躁,加上今日天阴沉沉地,虽然热,却没有太阳,他便阻止。不过出门的时候倒是记得带了把扇子。 避暑山庄里有个很大的荷塘,荷塘中间有凉亭,八爷这会便是想去凉亭坐坐。 也是巧的很,今日这个时辰,凉亭里竟然有人。 “谁在那?”八爷问道。 赵仁宽眯着眼睛看了看,道:“好像是胡娘娘。” 八爷似乎想了下才想起胡氏是谁,打从来了承德,带来的三个后妃,他一个都没召来侍寝过。只有两次让舒舒觉罗氏来抚琴。 亭子里,胡氏背对着八爷来的方向,正在玩一朵从荷塘里摘的荷花。 第1136章 期盼落空 胡氏这次出来把身边两个贴身伺候的大丫鬟云杉和云烟都带了出来。这会云杉就对着八爷来的方向,所以看了个正着。 “娘娘,皇上过来了呢!”云杉小声道。 “啊?”胡氏一惊,连忙回头,就见八爷就在不远处的岸边,脸上顿时露出笑来。 虽说她之前同蒋氏一块儿的时候总是说能出来一趟就不容易了,但心里哪能没一点期待呢! 只是有过一次徒有虚名的侍寝后,她便把这期待压在了心底,小心翼翼地观望,并不敢轻举妄动。 这会可谓是难得的机会。谁知道这个时辰八爷会来荷塘边散步呢?她也是实在无聊,才会到这边来打发时间的。 说起来,出来一个月了,她还是第一次有这样单独同八爷相处的机会呢! 既然看到了,自然不能等八爷走过来了。胡氏连忙起身迎了过去。 八爷原本看到人是想离开的,却不想胡氏身边的丫鬟这么眼尖,一下就看到了他。 这会胡氏都迎了过来,八爷也就抬脚走了过去。 “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胡氏低头福身,露出一截修长白皙的脖颈。 她今日穿了一身青草绿的旗装,轻薄的面料随着她的动作,隐约勾勒出面条的身姿。 胡氏知道自己外在的优点,这一个请安的动作她暗中也不知道练过多少次。就是盼着有一天八爷看到时能有那么哪怕一丝的惊艳。 只是以前压根没有展示的机会,今日真的是千载难逢了。 八爷有一瞬间的恍惚,仿佛看到了刚入府的池小河。 那个时候的池小河夏日里也喜欢穿青草绿,她的脖颈也修长白皙。每次请安微微福身的时候都带着一股子娇柔的味道,让他禁不住喉头滚动。 后来两人感情好了,他有时候也会开玩笑说,当初就是被池小河的美色给吸引了。 见八爷站着没动,也不说话,只盯着自己看,胡氏的脸颊不由泛起红晕,带着几分羞涩的道:“皇上要去那边凉亭坐坐么?偶尔有风吹过,还带着点荷香,挺舒服的。” 八爷回过神来,再看胡氏,便觉得哪哪都不像了。 当初的池小河被他瞧着的时候,脸上可从来不会有这么明显的期待和娇羞。 她会抬头冲他盈盈一笑,然后大大方方的说话。 满洲贵女就是不一样,为人处事都偷着一股子大气。不像胡氏这样看着就小家子气。 不过他这会就是出来散心的,既然都走到荷塘边,也懒得再挪地方。 再说了,他是皇帝,要挪地方也该是胡氏才对。 八爷依旧没说话,径直往凉亭走去。 胡氏脸上露出喜色,以为八爷是听了她的话才过去的,便连忙跟了上去。 赵仁宽没拦,毕竟八爷也没说不让胡氏跟着。 于是几个人一前一后的又都进了凉亭。 这处荷塘中心的亭子并不大,坐三四个人其实正好。这会八爷和胡氏,加上身边伺候的人,也就五个,并不显得拥挤。 但八爷坐下来就觉得哪哪都不自在,总感觉人多。 他看一眼胡氏,心里觉得这人没眼力见。不知道他是想单独静静么? 要不怎么说帝王心海底深,您什么都不说,别人怎么知道? 所以说啊,八爷对女人的耐心和宠爱真是都给了池小河。这若换做是池小河跟了进来,他只有高兴的,哪里会各种不耐烦。 只可惜胡氏不知道啊,这会还满怀期待呢!看向八爷的眼睛也是亮晶晶的,那显然是希望借此机会能有更进一步的发展。 八爷最终还是开了口,“朕想一个人先静一静,你若是无事就退下吧。” 胡氏一下怔住,这个发展怎么同她想的完全不一样呢? 她一时间竟没反应过来,就那么直愣愣地看着八爷。 八爷顿时皱起了眉头,几个意思?还想耐着不走? 还是一旁的云烟反应快,暗中轻轻推了下胡氏的后背。胡氏这才醒过神来,忙起身道:“那臣妾就不打扰皇上了,臣妾先告退。” “嗯。”八爷淡淡地应了一声,转头就去看荷塘里的荷花了。 胡氏慢慢退出凉亭,一转身,眼眶就红了! 云杉和云烟对视一眼,两人都心疼不已。 她们刚也和胡氏想的一样,还以为这次巧遇是个好机会。却不想刚高兴呢,就一盆冷水泼了下来。 可这会两人还不敢安慰,怕说话声一不留神大了被八爷听见。 待走的远了,云烟才道:“娘娘,皇上许是最近诸事不顺才这样的,您别难过。” 不劝还好,这一劝,胡氏忍了半天的眼泪就掉下来了。 “娘娘,您别哭呀!这路上可别被旁人看见!”云烟顿时急道,忙拿出帕子给胡氏。 胡氏现在满心委屈,这眼泪根本收不住,只是脚下走的越发快了。 云杉和云烟一左一右的护着她,就怕被旁人看见。好在这个时辰外面的人不多,便是偶尔有一两个奴才遇上,也都是低头行礼,不敢真打量胡氏的。 算是一路无惊无险的回了住的院子。一进屋,胡氏就趴到床上哭得更凶了。 “娘娘,快别哭了,仔细伤了眼睛。”云杉劝道。 “娘娘,奴婢们知道您不好受,但皇上近来也确实事多,也没招其他娘娘。您别往心里去。”云烟也忙劝道。 胡氏其实不仅是委屈,还觉得挺难堪的。 亏她巴巴得迎上去,还以为是自己的机会,却不想八爷压根不想见她。 现在她觉得自己刚那副娇羞的模样简直是个笑话,丢死人了! “娘娘,起来擦把脸。快别哭了,一会儿眼睛该疼了。”云杉拎了个帕子来。 “娘娘,您喝口茶吧,一会儿喉咙干了疼。”云烟也道。 “你们都出去!”胡氏闷声道:“我一个人待会。” 云杉和云烟对视一眼,轻轻叹了口气,退到了外间。 而此时坐在凉亭里赏荷的八爷则是又想起了池小河。 “小宽子,你说皇后这会在做什么?” “娘娘这会应该在午睡吧。”赵仁宽道:“说不定还带着三阿哥一块儿。” 第1137章 分组钓虾 想着池小河同弘昇一块儿躺在坤宁宫的大床上,八爷脸上露出羡慕的神色来。 “皇上,您要不也回去睡一会儿吧?”赵仁宽道:“您休息好了,下午才有精神批阅奏折啊!皇后娘娘也常说让您别小看了午休,哪怕只是打个盹,养养神,也比一直绷着忙的好。” “你倒是会找机会劝朕!”八爷笑了起来,“朕怎么没听皇后说过这话?” 赵仁宽笑了起来,八爷这就是耍无奈了。皇后娘娘说没说过,难道不是您最清楚? 不过八爷有心思逗他,就说明这会还是挺放松的。能放松,就比刚才皱眉烦躁的状态好。 赵仁宽自打那次私自放了蒋氏到八爷身边被骂后,一直都伺候的小心翼翼的。平日里也不敢像以前那样找机会同八爷开个玩笑,逗个乐之类的。 今日算是赶巧大着胆子说了一句,没想到能得到八爷的回应,他这心里也松了口气。 照这么个状况,便是回京他要先进慎刑司,想来也能全须全尾的出来。 八爷可不知道赵仁宽这短短功夫心里就已经想了这么多弯弯绕绕。 他想起在京里时,池小河时常会念叨他是工作狂,处理起政务来就不知道休息。总是对他强调要劳逸结合。 有时候他也会开玩笑说池小河还没老就已经这么絮叨了,等老了肯定是个特别能叨叨的老太婆。 但这离京一个多月,听不见池小河在身边这么念叨了,他还怪想念的。 其实他心里明白,若不是关心他,池小河也不会这么念叨。这念叨里,都是池小河对他的一片心。 “皇兄!” 八爷正想着,却被突来的一声给打断了思绪。 他回头看去,就见九爷带着十三爷和十四爷正往这边来。 “你们怎么也大中午的跑出来了?”八爷笑道。 今儿还真是巧了,他难得大中午跑出来想散个心,竟发现一个二个的都没休息,都在往外跑。 “见过皇兄。”走的近了,几人先行了个礼,九爷才道:“睡不着,索性出来走走。正好碰见十三弟和十四弟了。咱们本来说找地方钓虾去的!” “大中午的钓虾?”八爷失笑,“你们可真会找时间!” “临时起意!”九爷笑道。 八爷这才看到几人身后的奴才手上还带着小马扎,钓虾的工具等等。 “这几日实在是憋闷的很。”九爷道。 八爷笑了笑,知道他说的是刺客的事,还有西北战事。十爷在西北战场上一日不回,他这心就一日提着,更何况是从小和十爷焦不离孟的九爷。 “朕今日也是觉得烦闷才出来走走。”八爷道:“来,索性和你们一块儿钓虾!今晚就吃虾了!” “好啊!”九爷笑道。 十三爷和十四爷本还有几分拘谨的,而且也担心这会事忙的时候他们还钓虾会被八爷骂。却不想八爷却主动提出和他们一块儿,倒是显得很平易近人了。 其实仔细想想,以前八爷还是个贝勒的时候为人就温和,只是身份不同后,他们心里下意识的就不敢亲近。 尤其是十四爷。他亲哥可是因为八爷才下的大狱,这辈子估计都出不来。他对八爷的感情实在有些复杂。要说恨吧,其实也谈不上。争储这事没有对错,只能说实力不如人,棋差一招。要说还和以前一样同八爷相处,显然心里也膈应。 他如今亲近一些的也就是十三爷。若不是刚碰到九爷了,他这会看到八爷肯定是行过礼后就会找借口走。 “皇兄,要不咱们来比比?”九爷看了看几人,道:“咱们四个人,要不俩俩一组?” 八爷微微挑眉,见九爷笑看着他,一下就明白过来,点头道:“朕没问题!” “那我和十三一组吧。”九爷道:“我知道他钓虾厉害,我得找个好帮手!” 八爷一下就笑了起来,“你倒是胆子大,朕都没选呢,你就先挑了!” “皇兄当哥哥的,难道不该让着弟弟?”九爷笑道。 “行行行,让你,让你!”八爷一副无奈又宠溺的模样,“朕同十四弟未必就会输。” “嘿嘿,那就走着瞧!”九爷道。 “既然比试,那总要有点彩头才过瘾。”八爷又道:“一百两如何?” “好啊!”九爷爽快的应了,然后看向十三爷和十四爷。 这两人一直就听八爷和九爷你一句我一句的,这会忙点头道:“我们没问题。” “好嘞,那就这么说定了!”九爷颇有几分兴奋的道:“快开始!快开始!多钓点,晚上下酒!” 这荷塘就是钓虾的好地方,很快有奴才给八爷也送了套工具来。 “十四弟,走,咱们不同他们一块儿。咱们找一处好地方去!”八爷很是亲切的叫上十四爷,“那边柳树下荫凉。” “我听皇兄的。”十四爷笑了笑,还是有些放不开。 八爷并不在意,先一步走在了前头,十四爷便在后面跟上了。 找好位置,两人一人一个小马扎,拎着杆子就往水里扔。 十四爷专注的盯着水里的动静没吱声。一来他确实不知道说什么,二来他还有点紧张。刚刚若不是九爷开口,他是想同十三爷一组的。 八爷却比他放松多了,一边盯着水里的动静,一边开口道:“出京前去看过你额娘了么?” “啊,看过。”十四爷瞬间坐直,神经都绷了起来。 八爷似是没看到他的样子,还是很随意的道:“德太妃的身体还好吧?朕之前有叫太医院每隔十天半月的去给太妃们把平安脉,可有疏忽的?” “臣弟听额娘说了,额娘身子一直不错,谢皇上关心。”十四爷忙回道。 八爷这才看了他一眼,道:“咱们就是兄弟间随意聊聊,你就别臣来臣去的讲这些虚礼。便是叫朕一句八哥也无妨。” “八,八哥。”十四爷扯着嘴角笑了笑。 “朕有这么吓人么?”八爷笑了起来,“你放心,四哥是四哥,你是你,朕从没想过迁怒。” “我,我知道。”十四爷这下更紧张了。 第1138章 把话说透了 八爷有些无奈的笑了笑,索性不看十四爷,扭头盯着荷塘道:“如今跟着上早朝可还习惯?有听不明白的么?” 十四爷入朝听政的时间也不短了。以前康熙还在的时候,偶尔也会叫他去乾清宫问问。只是后来康熙身体不行了,也就顾不上了。 这一说,已经很久没问过他这个问题了。 十四爷莫名觉得鼻子有些发酸,喉头也有些发涩,“还习惯的。也有听不明白的地方。有时候会和十三哥一块儿说说。” “以后来问朕也是可以的。”八爷道:“皇阿玛不在了,朕这个当哥哥的既然让你们都入朝听政办差,也是希望你们能早些历练出来替朕分担些。咱们大清这么大,上上下下多少事情,全指望朕一人也是不行的。” 十四爷没说话,八爷也不管有没有回应,自顾自的接着道:“朕知道你心里有疙瘩,便是你额娘,心里肯定也有担心。不过朕相信日久见人心,以后日子长了,你们也就知道了。朕不是想做样子给别人看,朕是真心实意的。你们都是朕的兄弟,是朕最亲近的人。这大清如今是朕做皇帝,但也是咱们爱新觉罗家的!朕不靠你们,难道靠外人?” “八哥说的是。”十四爷总算开口应了一句。 八爷也知道只是凭空说几句的作用不大,不过逮着机会灌输几句,再加上平日里的潜移默化,总能有所改变的。日久见人心,滴水穿石,不都是这个道理么! “哎,怎么半天了,咱们一个虾都没钓到,怕不是真要输啊!”八爷点到即止,笑着转移了话题。 “我好像也没听到九哥他们那边的动静,该不会这荷塘里本来就没虾吧?”十四爷道。 “朕倒是没注意,但好像他们那边是没动静。”八爷说着就叫了赵仁宽,“你去打探打探敌情!看他们战果如何?” “奴才这就去!”赵仁宽笑着小跑着过去了。 八爷笑着看了一眼十四爷,道:“你放心,要真输了,这一百两朕掏了,不会让你出的。” “五十两我还是有的。”十四爷说着就有些脸红。 “哈哈,朕知道你不差银子!”八爷笑道:“只是朕当哥哥的,怎么好意思让弟弟出。” “哎,有,有虾了!”十四爷看着荷塘突然就激动起来。 八爷侧头看去,果然见十四爷提起来的杆子上挂着两个虾,“这荷塘还是有虾啊!那咱们可要努力了,指不定他们那边已经钓上来不少了!” 果然,赵仁宽这个打探敌情的很快就回来报告了,“皇上,奴才看九爷那边已经钓了小半桶了。” “哎哟,这是闷声发大财啊!”八爷笑道:“咱们还说一点动静都没听到,谁知人家已经小半桶了。” “皇兄,咱们未必会输!”十四爷这会也激起了斗志,把那两只虾扔进水桶后又放上饵继续起来。 八爷也不闲聊了,专注的钓起虾来。 天这会越发的热,荷塘边的四个人却热情高涨。不过半个时辰,两边的水桶里都已经有了不少的虾。 赵仁宽见几人的脸上都热出红晕来,边叫了小太监去膳房切了两盘冰镇西瓜端来。 吃着冰西瓜钓着虾,八爷真是有日子没这么悠闲过了。 “去把九爷他们叫过来,咱们就比到这吧,朕还这虾也够晚上下酒了。”八爷道。 “是,奴才这就去。”赵仁宽又颠颠地跑去了九爷那边。 “怎么,又来打探情况?”九爷笑道:“给你看,咱们肯定赢定了!” “皇上说钓的差不多了,要不就比到这。晚上的下酒菜应该够了。”赵仁宽道。 “八哥这是准备认输么?”九爷笑道:“行啊,比到这就比到这。”说着他就把工具收了。 十三爷这边也起了身,看着桶里的虾道:“咱们今日这一百两肯定到手了。” “哈哈,跟着九哥有银子赚吧!”九爷笑的颇为得意,还问赵仁宽道:“小宽子啊,八哥那边是不是没我们这边多?” 赵仁宽并不答,笑道:“两位爷过去看就知道了。” “哟,还保持神秘啊!”九爷笑道:“保持神秘也是个输!” 赵仁宽笑了笑没再说话,只在前面领路。 等两边一汇合,果然是八爷这边输了。八爷痛痛快快的拿了一百两银子出来。九爷也没要,直接都扔给了十三爷。 “八哥,今晚一块儿喝酒?”九爷问道。 “朕都输了一百两了,自然得喝回来!虾也要多吃些!”八爷笑道。 “那就说定了!”九爷看向十三爷和十四爷道:“你们晚上也来啊!这自己钓的虾啊,味道肯定不一样,绝对更好吃!” 十三爷和十四爷当然是不会拒绝的,当下几个人才分开各自回去。 八爷自是去忙政务。不过放松了这一个时辰,心情不一样了,处理起奏折来效率都高了不少。 九爷则是回去沐浴歇晌,而十三爷和十四爷因为住在一个院里,倒是一块儿回去的。 “皇上同你说什么了?”十三爷问道。 分组的时候他就猜到九爷的意图,这是找机会让十四爷同八爷独处,肯定是有话说的。 十四爷也没瞒着,把八爷说的话学了一遍。 “我倒是猜到一些,不过没想到皇上把话说的这么透。”十三爷道。 他早早没了额娘,还有两个妹妹要照顾,自是比十四爷早成熟。对于八爷登基后的举动,他也一直在观望。 虽说他之前同四爷走的近,但他毕竟能参与的事情很少,倒是不怕受牵连。可要说能有什么出头之日,也是不敢想的。 这当了皇帝的人,有多少能惦记兄弟之情的? 就拿他们的阿玛来说,那是因为兄弟太少,而且对自己完全没威胁,所以才处的好。可他们兄弟这么多,一旦有人势力壮大起来,取而代之未必不可能。 所以对于八爷会真的让他们分担重要事情,他这心里总是存着几分疑问。即便是如今八爷把话说到这份上,他也不敢完全相信。 第1139章 终于回京了 十四爷沉默了一会儿,道:“也许,皇上是真心的。” “我没说不是。”十三爷道:“这一刻真心,之后呢?若咱们真的个个都历练出来了,他真放心?” 十三爷有句话没说的是,等他们到时候在朝中都有自己的一席之地了,八爷还能安心的把皇位传给弘旺么?他不会为了弘旺再铲除他们这些人? “以后的事想不了那么多了。”十四爷道。他正是年轻力壮做事的时候。若是让他就浑浑噩噩的过一辈子,也实在是不甘心。 十三爷也没劝,人各有志,且他这些年的境遇也不能同十四爷比。 “走吧,快些回去沐浴,这钓了半天虾,树荫下再凉爽,这身上都出汗了。晚上咱们好好喝酒!”十三爷笑着道。 “好!”十四爷也 默契的没再提刚才的话题。 晚上兄弟四人就在八爷那喝了回酒,把晌午钓的虾让膳房弄了几种做法,什么油爆的,蒸蛋的,做汤的,等等,算是吃了个干干净净。 就像九爷说的,这自己钓的虾就是好吃。毕竟付出了自己的劳动成果,同现成的就是不一样。 这晚几个人都喝的有些醉意,尤其是十四爷,竟抱着八爷哭了起来。 他从小受宠,陡然遭受了四爷的事,还是受了很多打击和委屈的。只是他也向来好强,在旁人面前从未表现过。今日大概是因为白日里八爷话的影响,也因为酒后情绪放纵,就一下子爆发了出来。 八爷刚开始还被吓了一跳,后面就有些哭笑不得。这若是明日等十四爷酒醒知道了,只怕要后悔死。 十三爷也是一脸尴尬,连忙拉十四爷。谁知十四爷酒后劲还挺大,拉都拉不开。后来还是八爷说算了,就让他抱一会儿,等情绪发泄出来就好了,十三爷才站在了一旁。 九爷倒有几分看乐子的意思,笑嘻嘻的道:“明日若是十四弟酒醒了不记得,我不介意说给他听!” “你呀,他若是不记得就算了!”八爷笑道:“何必让他难堪。” “谁让他喝醉了!”九爷笑道:“我还是第一次看他喝醉,原来是这个样子!哈哈哈!不吓吓他,他以后在外面喝醉了怎么得了!” 这晚闹得有些晚才散,八爷难得的一觉无梦到天亮。 而之前他焦心的事情仿佛这一夜后也转了运,竟都往好的方面发展起来。 先是西北那边传来捷报,再就是刺客这边审出了结果,然后便是受伤的蒙古王公伤势基本痊愈。 在承德避暑山庄比原计划多滞留了半个月的八爷,总算是准备启程回京了。 紫禁城里,池小河这半个月倒是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除了担心八爷那边还有刺客同党可能再次行刺。 好在八爷要回京的信送了来,池小河这才彻底的放心。 都说小别胜新婚,更何况池小河平日里同八爷就黏糊的很。这分别近两月,思念早就已经胀满心底。 等八爷回京那日,池小河一大早就起来梳妆打扮。这两个月她瘦了不少,身材已经恢复到生孩子前,她心里存了让八爷一见面就惊艳的念头,还特意让内务府赶制了几套新衣裳。 “娘娘好久没这么打扮,太美了,奴婢都不敢认了。” 今日是春燕给池小河梳头,等戴完首饰,她忍不住感叹了一番。 看着梳妆镜中的模样,池小河自己也很满意。她这副皮囊本就生的好,加上调养的好,脸上的肌肤真的是吹弹可破,嫩得能掐出水来,说是刚二十都有人信! 而且瘦身后穿衣裳也好看了,她特意让内务府把新做的旗装改良了下,稍稍收了下腰,就越发显得婀娜了。 韩氏和汪氏今日也要同池小河一块儿去迎接八爷,两人也都是打扮过的。当然,她们心中都有分寸,还刻意收敛了些。但等看到池小河的时候,还是自叹不如!她们便是盛装打扮,也比不过池小河。 难怪八爷独宠,只这容貌上她们就先输了。而且输的心服口服! 如池小河所料,八爷见到她的第一眼就呆住了。她领着韩氏、汪氏还有张氏给八爷行礼,嘴角已经勾了起来。 当着其他人的面,八爷还是很克制的,道:“这些日子辛苦皇后了。” “这都是臣妾应该做的,不及万岁爷辛苦。”池小河也客套的道。 然后是弘旺和弘曦,上前来给池小河行礼。 “两个月不见,像是又长高了?”池小河看着两个儿子,眼里满是笑意,“也更壮实了。” “皇额娘,儿臣好想你啊!”弘曦会撒娇,直接就扑进了池小河的怀里。 弘旺其实也想,但记着自己长子的身份,只能矜持的在一旁站着,不过也说了几句思念的话。 “额娘也想你们。先回去休息会,晚上都到额娘宫里来,额娘给你们准备了好吃的。”池小河慈爱的看着两个孩子。 “儿臣可想额娘宫里的膳食了!”弘曦道。 “今晚让你解馋!”池小河笑着刮了下他的鼻子。 雅尔哈这会也在,见到弘旺和弘曦也高兴的很,三个孩子见面也有不少话说,就先告退了。 池小河这才注意到八爷身后的蒋氏、胡氏和舒舒觉罗氏。 舒舒觉罗氏倒是同出京前没多大差别,可蒋氏和胡氏却是瘦了不少,也憔悴了不少,就跟老了好几岁似的。她心里疑惑,但这会也不是问的时候,便笑了笑,让她们也都回去休息。 这边韩氏她们见过礼,也都识趣的告退,八爷这下总算能单独同池小河说话了。 “皇后今日真是光彩照人,把朕都看呆了。” 池小河笑了起来,还带了几分小小的得意,道:“不枉臣妾今儿早起的功夫。爷这夸奖,臣妾就受了。” 八爷笑了起来,低声又道:“皇后这番心意爷怎么能不夸,更何况确实美。刚若不是她们行礼,爷就要出丑了。” “臣妾给爷准备了热水,今儿亲自伺候爷沐浴,可好?”池小河说着还特意挑眉冲八爷一笑。 第1140章 降位分 两月不见本就思念的紧,这下池小河还故意撩拨,八爷哪里受得了,当即连嗓子都哑了两分,道:“皇后亲自伺候,爷当然高兴。” 说着两人就手牵手去沐浴了。 正好弘昇在睡觉,也不吵闹,倒是给了两人绝佳的独处时间。 “爷瘦了。”给八爷脱了衣服,池小河就心疼了,哪里还有旖旎的心思,“臣妾还叮嘱赵仁宽要多盯着爷一日三餐的,怎么还是瘦了?这两个月爷肯定很辛苦。” 想想本来是去半度假半办公的,结果临了还出了刺客的事,八爷这一趟也是不容易。 “没有皇后再身边盯着,爷可不就瘦了?”八爷开玩笑道:“其实还好,比在京里时轻松。只是后来出了刺客的事有些焦心。” “爷在信中写的简单,当时弘旺和弘曦在场么?刺客有几个人?是不是很吓人?”池小河问道。 这些疑问她存在心里很久了。之前八爷虽然报了平安,但写的很简单,根本没说详情。 “就三五个人,倒是不多。那会弘旺和弘曦都跟在爷身边。”八爷回忆道:“吓肯定是吓到了的。便是爷自个儿都吓得不轻,就怕两个孩子受伤。” “好在你们都没事,不然臣妾要怎么办?”池小河抱着八爷,鼻头有些发酸。 “是啊!爷当时也这么想。好在侍卫们都不错,那几个刺客也不过是乌合之众,并没有闹出大事来。”八爷道:“后来也查清楚了,不过是些所谓的前朝余孽。朕迟早有一日会把他们肃清的。” “臣妾那会还和皇额娘说呢,这些人打着为百姓们做主的旗号,不过是想自己当权,享荣华富贵!如今百姓们安居乐业的,谁在乎是满人还是汉人当皇帝?能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的就是好皇帝!”池小河气咻咻的道。 八爷又感动又好笑,轻抚着她的背道:“皇后说的是,这些人啊,不过是为了自己的私心而已,哪里真是为了百姓。” “是啊!所以爷也不用担心,这些人成不了气候!老百姓才不会跟着他们闹呢!”池小河道。 “嗯,所以皇后也不用为朕担心。朕是真龙天子,怎么会着这些小人的道!”八爷道。 “但臣妾还是挺后怕的。”池小河道:“爷以后出去还是多带点侍卫。” “嗯,都听皇后的。”八爷乖乖地应了。 “好了,不说这些了。臣妾给爷说些开心的事。”池小河笑着从八爷怀里抬起头来,转而讲起了弘昇这两个月的一些乐事。 八爷靠在浴桶里,听得时不时就发出笑声来。刚出生几个月大的孩子几乎每天都有变化,八爷错过了两个月,确实错过了不少精彩。 当然,对于雅尔哈的陪伴和乖巧,池小河也说了不少。 “这两个月京城其实也没想的那么热,宫里也都平平安安的,没什么事情,臣妾还算是很省心的。”池小河最后道。 “那爷看你还瘦了不少。刚还说爷呢!你自个儿不也一样?”八爷道。 “臣妾那是恢复身材!”池小河理直气壮的道:“生产完本来就要瘦回去呀!难道爷喜欢臣妾一身肥肉?” “哪就一身肥肉那么夸张了!”八爷笑道:“你也就是丰腴了些。再说了,你什么样爷没见过?什么样爷都喜欢!” 没有女人不爱听男人这么说的,池小河心里甜滋滋的,脸上的笑也更深了。 “皇后,帮帮爷!”八爷拉着池小河的手就往下去,眼神幽深,声音低沉,池小河一下就红了脸。 但她没有拒绝,而是由着八爷引导着她的手到了那处。 八爷享受的闭起了眼睛,没一会儿呼吸就粗重起来。 等两人沐浴完出来已经是半个时辰以后的事了。八爷这才说起蒋氏的事。 “在承德的时候,我不好明着处理,只是禁了她的足。如今回了宫,该罚的还得罚。” “爷想怎么罚?”池小河皱起了眉头,她没想到蒋氏居然这么大胆。 她倒是没有太意外。有些事情,总是要试过才会死心。之前的那些人不都是差不多么? 不过胡氏能这么沉得住气,倒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犯了这样的大错,自然不配她如今的位分了。”八爷道:“而且如此心不静,也该好好的修身养性去!” “那降成贵人?”池小河道:“再禁足一年,抄写经书?” “降成常在吧!”八爷道。 池小河愣了一下,降成常在可是连降两级,可见八爷这次气的不轻。不过她也没劝,这种事怪不了旁人。要说一同去了三个人,怎么另两人都没事呢? “贵妃这次也算是替我分忧了些,你看着赏一些吧。”八爷道:“至于胡氏,就算了。” 池小河心道,得,这胡氏看来也是做了什么让八爷不太痛快的事。 至于说要给舒舒觉罗氏赏赐的事,池小河倒是不吃味。本来让她们跟着去就是伺候八爷的,能给八爷解解闷,也算是功劳一件。 “好,臣妾明日就安排。”池小河应道。 “爷也要赏皇后。”八爷道:“这两个月辛苦你替朕守着宫里。” “臣妾也没做什么。”池小河笑道:“都是些分内的事,臣妾可不敢居功。” “爷说有功就有功!”八爷笑道:“就冲你把弘昇养这么好,爷就该赏!” 刚两人已经去看过弘昇了,白白胖胖的小娃娃躺在床上睡得香甜,让人看着就心生欢喜。 都说幺儿受宠,弘昇这孩子来得让人惊喜,长得也喜人,八爷自然是疼在心里的。 “既然爷坚持,那臣妾也就不推了。”池小河笑道:“说起养昇儿,那臣妾还真不推脱。这两月就抱这小子,臣妾手劲都比以前大了呢!” “这么热的天还抱呢!”八爷心疼了,“你呀,就惯这小子!” “小孩子嘛,是喜欢粘人。再说也就几年时光就长大了。以后臣妾想抱他都不让抱了。”池小河道。 八爷被池小河说的也动了心。正好弘昇这会醒了,他便直接过去把小家伙抱了起来。 第1141章 又有谁不疼呢! 两个月,弘昇长大了不少,八爷一上手就感觉手下一沉,不要笑道:“这还真是重了不少!” “啊!”弘昇不乐意的在八爷怀里扭动。 八爷对于现在的弘昇来说可以算是个陌生人。他如今已经知道认人,这会看池小河站在一旁不抱他,奶嬷嬷也不过来,顿时就更急了。 “这是怎么了?连阿玛都不认识了?”八爷一边笑一边把弘昇抱得更牢。 于是挣脱失败的弘昇嘴一瘪,“哇”一声就大哭了起来! “哎哟,阿玛抱还哭鼻子啊!”八爷故作伤心的道:“阿玛才走两个月你就不认识了,小没良心的!” “爷还跟个孩子计较起来了。”池小河笑道:“他这么大本就没什么记性,忘了爷也正常。” 说着池小河就上前从八爷怀里把弘昇抱了过来,“昇儿,这是阿玛呀!额娘经常同你说的,你忘了?”她柔声哄着弘昇,指着八爷给他看,“你再想想,阿玛之前也抱过你的。” 到了池小河的怀里,弘昇很快就不哭了,但对八爷还是一脸防备的样子。 “小没良心!”八爷笑道。 “熟悉两日就好了的。”池小河笑道:“或者爷拿拨浪鼓逗他玩,他可喜欢那个了。” 八爷依言拿了个拨浪鼓就在弘昇面前摇了起来。果然,他很快就被转移了注意力,不仅眼睛追着拨浪鼓跑,连手也像八爷伸了过去。 “你让阿玛抱,阿玛就给你。”八爷逗他道。 弘昇看看拨浪鼓,看看八爷,显然在纠结。过了会儿,他一扭头钻进池小河的怀里,竟是放弃了拨浪鼓。 这一转折把八爷和池小河都逗笑了! “看来在昇儿心里,臣妾这个额娘的怀抱还是比拨浪鼓重要的。” “小家伙意志很坚定啊!”八爷也乐的不行。 这天晚上,坤宁宫又热闹了起来。一家六口总算是团聚了。 “这桌上好久没这么多菜了。”池小河看着桌上满满当当的碗碟不由感叹,“这两个月都是雅尔哈陪着臣妾一块儿用晚膳,两个人最多就是十来个碟子。” “说起来这两个月,爷还挺想这御膳房的膳食。虽说带了厨子跟着,但到底不必在宫里。”八爷道。 “应该说是不比皇额娘宫里的。”弘曦道。 “皇额娘这里的总是精致美味些。”弘旺道。 “都是你们爱吃的,今晚美美吃一顿。”池小河笑道:“都动筷子吧,就咱们一家人一块儿,别讲规矩了。” 八爷却是先动筷子给池小河夹了一筷子她喜欢吃的酿豆腐。池小河抬头冲八爷一笑,也给八爷夹了一块八宝鸭。 弘旺、弘曦、雅尔哈三人则是默默地交换了个眼神,非常有默契的自己吃了起来。 第二日,蒋氏被降为常在的事就在后宫传遍了。 这实在是太让人惊讶了。就连在承德同蒋氏住一个院子的胡氏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而舒舒觉罗氏这里也迎来了韩氏、汪氏和张氏三个客人。 八爷这才登基了一年,后宫一个新人没进不说,还有人降了位分,这可是个大新闻。 “本宫真的是什么都不知道。”舒舒觉罗氏对着三人一脸的无奈。 其实主要是韩氏和汪氏好奇,张氏纯属是被拉来凑热闹的。 原本这张氏才是后宫里地位最低的,如今却变成了胡氏。若是在府里,一个格格再怎么遭厌弃,也不可能降位成侍妾。可在后宫却不一样。 “您就一点蛛丝马迹都没察觉?那也太突然了吧?”韩氏不太相信。 舒舒觉罗氏仔细想了想,道:“你这么一说,本宫倒是想起来一件事。好像是某天之后胡常在就称病没出过屋子,一直到回京。这么说来,到像是被禁足了似的。” “那娘娘可记得那天发生了什么事?”韩氏道。 这一提醒,舒舒觉罗氏就想起八爷喝鹿血的事来。这么前后一琢磨,也大概就猜到了。 “没想到胡常在胆子很大啊!”韩氏惊讶道。 其他人也都被这个猜测惊到了。 “本宫只是推测,兴许不是因为这个。”舒舒觉罗氏道。 而汪氏此时却是低着头,神色不大自在。这让她想起了曾经的自己。 那会她也是心生不甘,想着搏一搏。只是她到底有些胆小,并没有做成什么。后来回府也受了责罚,只是没有胡氏这么严重。 这么说来,难道胡氏那晚得逞了? 其他人显然也想到八爷如此生气可能是胡氏真做成了什么,顿时脸色就精彩了。 在座的这么几个人里,都是多年没有被八爷宠幸过了。这突然得知后来的胡氏可能成功了一次,这心里都很微妙。 不过就从八爷这反应来看,她们还是庆幸自己没做那逾越之举。否则如今的地位不保不说,后半辈子也完了。 “终究是没劝住。”半晌,汪氏说了这么一句。 可其实她们对胡氏还是有点同情的。这进了皇家的女人,有谁是真的一开始就甘愿默默无闻的?谁不想为自己争一争?她们这在座的又有谁从未争过? 说到底只能怪胡氏太倒霉,若是早几年,兴许八爷会生气,但不会罚的这么重。 同为这后宫里被束缚的女人们,大家都不由有些唏嘘。就连一开始满心八卦的韩氏,这会心里也泛出涩意来。 一时间,这钟粹宫变得安静无比,大家都沉静在自己的思绪中,没人说话。 好一会儿后,还是舒舒觉罗氏勉强挤出个笑道:“两个月没见你们,还怪想的。今儿就在我这里用膳吧。咱们下午打打叶子牌,也乐呵乐呵。” “好啊!娘娘不在这两个月,咱们也是闲的很,打叶子牌都凑不齐人。”韩氏笑着第一个响应。 其他人自然也不会拒绝,刚刚还有几分伤感的气氛一下子就散了。 大家都很有默契的不再提胡氏的事,有些话心里知道就好。拿出来说破了,她们这些人又有谁不疼呢! 永和宫里,蒋氏看了看对面胡氏的屋子,想了想,还是决定过去看一眼。 第1142章 蒋常在 “你们家娘娘在做什么?”胡氏走到门口没直接进去,而是小声问了下守在门口的芍药。 “娘娘把奴婢们都赶出来了。”芍药小声道。 蔷薇站在一旁也是一脸的愁容,对胡氏道:“娘娘这会怕是不会见您的。” “到底是怎么回事?”胡氏皱眉道。 她听到旨意的时候是很惊讶的。但细细回想下在蒋氏在承德时的不对劲,她也大概猜出是怎么回事了。可没亲耳得到证实,她还是有点不敢相信。 要说起来,也只有蒋氏身边贴身伺候的两个大宫女最清楚了。 只是芍药和蔷薇这会对视一眼,却都默默地摇了摇头。 身为奴才,哪能把主子的事到处乱说,更何况是如此不光彩的事。 其实那天晚上蒋氏一个人出去,她们俩开始还没想到是怎么回事。后来蒋氏失魂落魄的回来,两人才明白。 从蒋氏进了八爷府,两人跟在身边伺候也有一年多,对蒋氏的性子算是摸得差不多,对八爷后院的事情也知道了不少。 对于蒋氏居然这么大胆子的跑去自荐枕席,实在是让两个丫头吃惊。可这会说什么都晚了,她们只盼着八爷当时罚过一遭后就算了。却不想一回宫就憋了个大的! 降位分,蒋氏算是开了八爷后宫的先河了!这消息传开来,前朝后宫还不知道怎么想呢! 胡氏也知道蒋氏现在肯定觉得没脸见人,可也怕她自己钻了牛角尖。 这会她可没什么幸灾乐祸的心思。蒋氏的遭遇让她想到了自己当初那徒有虚名的侍寝。 那会她有多难过,多受打击,蒋氏现在就是一样的。 “你们也别一直站在,过会儿要是没动静,就进去看看。”胡氏最终决定放弃见蒋氏,而是叮嘱了下芍药和蔷薇,“可别让她钻了牛角尖了。” “奴婢们省得。多谢娘娘了。”芍药和蔷薇齐齐向胡氏行礼。 “哎,有什么可谢的。”胡氏苦笑道:“不过都是同病相怜的可怜人罢了。” 说完她便转身回了自己的屋子,“云杉,你说皇上是不是太绝情了些。” 胡氏心里也不是滋味。以前还能同蒋氏说说话,虽说两人也有些磕磕绊绊的,但这一年多的相处也是有几分真感情的。 “深情的人未必不绝情。”云杉道。 胡氏看了她一眼,叹息道:“是啊,深情和绝情,都要看是对谁。” “蒋嫔娘娘可别想不开做傻事,不然家里人还要跟着受牵连的。”云烟在一旁说了一句。 “她不会的。”胡氏摇头,“她不会真傻到这个地步。皇上一向不会搞连坐那一套。她这会受了这责罚,只要安安分分的,等过上一两年事情淡了,对她家里不会有影响的。” “那便最好了。”云烟道:“奴婢说句不该说的,蒋嫔娘娘也是心急了些。” “她进宫这么久从未被皇上召去侍寝,心急也正常。”胡氏道:“只是她没想到会付出如此大的代价。” 此时一个人呆在屋子里的蒋氏正在默默地流泪。 刚被八爷禁足的那会她心里害怕极了,知道自己这次太过鲁莽,把事情想的太过简单。但后来八爷并未再加重责罚,她渐渐地心里就生出希望来,想着只要她禁足期间安安分分的,八爷是不是就会原谅她。 回宫后她原本是准备去想皇后承认错误,再自请责罚的。却不想转头八爷就降了她的位分! 她万没想到八爷会如此狠! 这打击让她整个人一下子就懵了。她都不知道等这消息传出宫外,让家里人知道了会如何。 要知道她当初进宫被封了嫔位的时候是多高兴啊!这可是一宫主位,即便是不得宠,可外面的人又知道多少。只知道这个位分不低。家里人也会跟着扬眉吐气的。 可如今好光景才多久呀,她就被降了位分,还是连降两级!任谁听了都知道她肯定是犯了大错,不然八爷不会罚的如此重! 她唯一值得庆幸的大概就是八爷还没把她打入冷宫,还让她住在这永和宫里! 可想想对面的胡氏,同她一块儿进的府,如今两人差了两级,还不如把她打入冷宫,索性谁也不见来的自在。 这每日与胡氏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她哪里还有脸见呢! 想到此,蒋氏的眼泪流的更凶了。 刚刚她其实听到外面胡氏同芍药她们说话了。 其实她不太相信胡氏是来真关心她的。她觉得现在整个后宫只怕都在看她的笑话! “娘娘,您还好么?这会天热得很,奴婢给您弄些酸梅汤来可好?”此时外面传来了蔷薇的声音。 大概是两个丫头听了胡氏的话,对她不放心,所以找了个借口来问。 胡氏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哑着嗓子道:“不用,我不喝。” 听她终于是开了口,门外的蔷薇和芍药齐齐松了口气。 “娘娘,奴婢给您开门透透气好么?这大热天的,您门窗都关着太热,别中了暑气。”芍药又道。 蒋氏想着两个丫头在外面小心翼翼地样子,吸了吸鼻子,哽咽道:“你们进来吧。” 芍药和蔷薇两人一喜,忙推门走了进来。 蒋氏的脸上还挂着泪痕,神情憔悴,让人看着就心疼。 “奴婢去打水来给娘娘擦把脸。”芍药道。 “以后别叫我娘娘了。”蒋氏纠正道:“我如今就是个常在,当不起娘娘这个称呼了。” 芍药和蔷薇神色一滞,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蒋氏。 “我没事。”蒋氏笑了笑,“多叫叫你们就习惯了。” 这样强颜欢笑的蒋氏让芍药和蔷薇看得也有些难过。 “过段日子,等皇上气消了,说不定就给您恢复位分了。”芍药半晌憋出了一句。 “是啊,是啊!说不定就恢复了。”蔷薇忙附和道。 “你们俩就别拿这话哄我了。”蒋氏苦笑道:“这后宫里降位分容易,升位分可就难了。我一个犯了错的人,就别妄想了。这一年先好好反省抄经静心,旁的都不要提了。” 第1143章 让人刮目相看 芍药和蔷薇没想到蒋氏这么快就调整好了情绪。看来胡氏说得对,蒋氏并不蠢。若是她钻牛角尖做出什么傻事来,只会把情况弄的更糟。 “常在这么想也是对的。”芍药忙笑了笑。 “就是要你们跟着受累了。”蒋氏歉意的对芍药和蔷薇道:“跟着一个犯了错的主子,怕是你们出去也会受气。” “没有的事。”蔷薇道:“皇后娘娘对后宫管的严,不会有这种事的。” “嗯,常在就别担心奴婢们了。”芍药也点头道。 蒋氏笑了笑,也没再多说什么。皇后治宫严还能管得住别人不说闲话?便是当面不说,背后肯定会议论。她这宫里的奴才出去肯定多多少少都会受到些歧视。 不过她除了嘴上关心两句,也帮不上忙。说到底,她才是那个罪魁祸首。 芍药和蔷薇见她情绪稳定下来了,便一个去弄水来给她擦脸,一个去给她重新沏了壶茶。 胡氏在对面听到动静,见蔷薇和芍药进进出出的,脸上的神色还算正常,也就放下心来。 她决定明日再去看蒋氏,今日就让她自个儿静静吧。 八爷可不管自己这一旨意在后宫掀起了多大的波澜。他同池小河和孩子们亲热过后就去慈宁宫给良妃请安了。 良妃一见他就上上下下把他打量了个遍,“哀家听说皇帝遇刺的事吓坏了。皇后说你没有受伤,可哀家这心里总惦记着。” “让皇额娘担心了,是儿臣不孝。”八爷忙道:“儿臣确实没受伤。只是让那刺客误伤了旁人,便耽搁了回来的日子。” “没受伤也受了惊吓。”良妃道:“哀家听着都觉得吓人!” “儿臣到还好,倒是把两个孩子吓到了。”八爷道。 “你看看。”良妃顿时心疼了,“这些刺客就该死!都抓住了没?” “抓到了。”八爷回道:“已经让刑部在审了。” “哀家看你这些日子又瘦了。”良妃道:“你这说是去避暑度假,叫哀家说,还不如在京城。对了,那个蒋嫔怎么回事?是犯什么错了?” 这事八爷也不想多提,就简单说了几句。当然,他没说真正的原因,不然良妃怕是又不高兴了。 这当皇帝的来了兴致,宁可憋着也不要人伺候,搞得像是为谁守身如玉似的。 八爷知道良妃对他一直独宠池小河颇有微词,所以尽量不增加矛盾。 “平日里看着是个老实的,怎么出去就不安分了?”良妃皱了皱眉,“你这后宫本就没几个人,还来这么一个,也是不让人省心。” “皇额娘,咱们不说这个了。”八爷笑了笑,换了话题,“您这些日子在宫里身子可还好?” “哀家这能有什么事,好着呢!”良妃道:“今年这京城也不算太热,皇后都安排的好好的,哀家也省心的很。” “那就好。”八爷笑道:“儿臣在外也时常担心皇额娘的身体。皇后在信中说您一切都好,儿臣又担心她是故意报喜不报忧。” “听说西北大捷了?”良妃又问道。她在这深宫里,消息却不闭塞。 “嗯。”八爷点头,脸上的笑多了几分,“这么长时间了,总算是胜利在望。五哥和十弟发回来的战报说中秋前说不定能回京呢!” “这么快?那感情好啊!”良妃也高兴了,“这可是你登基后的第一仗,能得胜归来可是大喜事!” “嗯,到时候在皇阿玛陵前儿臣也好说。”八爷笑道。 “时间可真快啊,一晃先帝驾崩就要一年了。”良妃的神色带了几分哀伤,“想来先帝在天之灵看着也高兴。” “儿臣不敢说做的有多好,但也算不负皇阿玛所托吧。”八爷也是满心感叹,“儿臣是问心无愧的。” “你已经够勤勉了。”良妃道:“哀家有时候到希望你不要太辛苦。如今太平盛世,你便是偶尔偷个懒也不碍事。” “这话可别皇阿玛听见了。”八爷笑了起来,“不然到时候要说皇额娘教坏儿臣了!” “哀家才不怕呢!便是以后到了那边,哀家也不怕。”良妃笑道。 母子俩说着都笑了起来。 短暂的修整后,八爷就投入到繁忙的国事中去了。 因他去了承德,京里这边还是堆积了些宫务,再就是抓住的两个刺客从承德一路押回京,又加强了审讯力度,务必要把背后的人给揪出来。 池小河在后宫也不清闲,一是康熙的周年忌日快到了,还有临近的中秋,她身为皇后都有不少事情要做。 两人前朝后宫各忙各的,竟是都没什么时间能好好说话。 等到回过神来,已经是忙完康熙的忌日,快到中秋的时候了。 “虽说还没正经出孝,但已经过了一年,今年的中秋,宫里是不是热闹点?”池小河征求八爷的意见。 “你想怎么弄?”八爷问道。 “弄个小型宫宴吧。”池小河道:“爷也请些宗亲、大臣们入宫聚聚。” “到也不是不行。”八爷道:“朕登基这么久了,是该和臣子们亲近亲近。” “爷若是觉得行,臣妾就着手准备起来。”池小河道。 “又要辛苦皇后了。”八爷道。 “这本也是臣妾分内的事。”池小河笑道:“臣妾这个皇后当的已经算很轻省了。再说还有贵妃她们帮忙,臣妾累不着。” “嗯,她们能分担就让她们多做点。”八爷道。他只心疼池小河会被累着,旁的人他是不管的。 池小河忍不住笑道:“爷放心吧,臣妾自己会知道安排的。倒是爷,回来这段日子忙得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这好不容易宽松几日,就好好休息一下吧。” “嗯,今日还看到西北的捷报,十弟说差不多能结束了。”八爷笑道:“虽说中秋节是赶不回来了,但这个好消息来得还是很及时。” “是啊,正好过中秋,大家都乐呵乐呵!”池小河笑道:“等十爷他们回来,再好好庆祝!” “十弟这次真是让朕刮目相看!”八爷道:“等他回来,朕可是要好好封赏!” 第1144章 正经中秋宴 这次的中秋宴算是八爷登基后正正经经的中秋宴了。 因着西北大捷,池小河也就准备的更精心。 按照风俗,这一天皇帝是要在宫内祭月的,通常是在养心殿。池小河早早就让春燕她们准备好了八爷这一天穿的月白龙袍,这也算是月供时专门的颜色。 从下午酉时开始,由八爷先亲手拈香行礼,随后池小河才带着后宫嫔妃们依次行礼。月供时还有专门的太监念斋意,并伴有奏乐。 以前池小河没进宫的时候,这样的仪式是看不到的。她都是直接参加后面的中秋家宴。 去年因为康熙刚驾崩不久,八爷也没心思弄这些,就是草草走了个过场。 今年才算是正儿八经的进行了完整的仪式。而她身为皇后,也全程参与了。 其实她还挺喜欢古代对传统节日的这种重视和仪式感。 现代人可能就是吃个月饼,赏个月,喝个桂花茶,古人的讲究却要多不少。 就拿月饼模子上的花纹来所,都花样繁多,且繁复精美。池小河时常觉得这月饼做出来不像是吃的,到像是艺术品。 而由皇帝赏赐出的月饼也是一种联络感情的好东西。给后宫嫔妃们,给宗亲和臣子们等等。 如今后宫里还住着不少太妃,八爷也都一一照顾到。 等这些仪式都结束了,天也渐黑,而热闹的中秋宫宴才正式开始。 今年八爷邀请了不少大臣和宗亲入宫参加,还特意给太妃们也设了席,把个太和殿坐的满满当当的。 池小河也让人安排了歌舞表演助兴,一时间真是好不热闹。 对于八爷来说,这次中秋宫宴还有一个目的,就是让更多的朝臣和宗亲们知道他对弘旺的看重。 去承德的时候,他特意带上了弘旺和弘曦。弘旺是有意识的培养和锻炼,弘曦则纯属是跟着玩。 而今晚,弘曦是和雅尔哈一块儿陪着池小河的,弘旺则是一直跟在八爷左右。 虽然弘旺如今还未成年,但八爷的意思已经很明显。未来的继承人,就是这个从小就优秀的嫡长子。 其实弘旺在朝臣们中的印象不错。 首先他在八爷还是贝勒时就被康熙看中,成为除了皇太孙外唯一进上书房学习的皇孙。 其次康熙在的时候曾不止一次的夸奖过这个皇孙,也乐于带在身边教导。甚至出巡的时候也带在身边。 最后就是这次去承德,跟着去的朝臣们也都看到了弘旺的表现。 对于八爷今晚的举动,已经有朝臣们猜测八爷接下来是不是准备立太子。 要说八爷如今不到三十岁,正是身强力壮的时候,儿子又有三个,其实可以不急着立太子。 毕竟有时候当太子太久了,总是忍不住会心急想登基。前朝不就是有个反面例子么! 最后父子反目,两败俱伤,想起来不免唏嘘。 但太子立太晚也不合适,若是儿子们都长大,见太子位空虚,还是难免兄弟相残,明争暗斗。 所以说,这立太子的时机也很重要。 八爷当然知道自己这举动会让朝臣们心生想法,不过他并不在意。 立弘旺当太子是早晚的事,就像当初他还是皇子时,也就定好弘旺以后是世子。 所以在孩子们的教育上,他和池小河也早就达成了共识。而弘旺自己也早熟,自觉担起了大哥的责任。所以他也相信便是等弘昇长大,三个孩子的感情依旧会很少,不会出现争斗的情况。 “大哥可真厉害,要我像他这样一直绷着,早不耐烦了。”弘曦小声的同池小河道。 “不羡慕你大哥么?”池小河笑问道:“被这么多大臣们恭维。” “这有什么好羡慕的呀!”弘曦道:“想着以后大哥还要跟着皇阿玛学着批奏折,儿臣就觉得好惨。” “你就不想跟你大哥一样为你皇阿玛分忧?”池小河又问。 弘曦瘪了瘪嘴,“若是皇阿玛和大哥实在忙不过来,儿臣分担一点也成。多的就算了,太累。” “小小年纪就知道累了!”池小河笑道。 “儿臣看也知道啊!”弘曦道:“皇阿玛那御案上的折子有时候跟小山似的。而且咱们大清这么大,每日里多少事情操心啊!当皇帝太累了!” “所以你就想吃喝玩乐?”池小河道。 “有皇阿玛和大哥,儿臣还不能偷个懒啊!到时候拉着三弟一起,嘿嘿,还有人作伴!”弘曦笑道。 “出息!”池小河哭笑不得。 不过这样也好,她也不希望以后出现兄弟相残的局面。 “儿臣以后长大了,想像徐霞客那样走遍天下,看看各地的风土人情,不比整日困在这皇宫有意思?”弘曦又道。 池小河有些惊讶,她倒是没想到弘曦有这个志向,“这倒是也不错。咱们在这皇宫里看到的都是经过那些官员们筛选的,想让咱们看到的。所以这也是历代皇帝们想着微服出巡的意义。” “对呀,到时候儿臣可以给皇阿玛和大哥当眼睛,帮他们去看看。”弘曦点头道! “这志向不错!”池小河笑着鼓励道:“所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就是这个道理。” “皇后同弘曦说什么呢,这么热闹?”八爷不知道什么时候凑了过来。 池小河见朝臣们都坐在各自的位置上喝酒吃菜看表演,想来是一轮敬酒已经过了,八爷这才有空过来说话。 “在说他长大后想做的事。”池小河笑道。 谁知弘曦打断道:“皇额娘,别说!先保密!” “怎么,能告诉你皇额娘,不能告诉皇阿玛?”八爷佯怒道。 “嘿嘿,就只告诉皇额娘!”弘曦笑嘻嘻地,一点都不怕。 池小河笑道:“好,皇额娘替你保密。以后等你自己告诉你皇阿玛。” “嗯。等儿臣再长大些再说。”弘曦很认真的点头。 “哟,还这么神秘呢!”八爷笑道:“那皇阿玛可等着,看你到时候能给朕来个什么远大志向!” 弘旺在一旁笑道:“儿臣大概猜到二弟长大想干什么了。” “大哥你也不许说!”弘曦急道。 “哈哈哈,好,不说!”弘旺笑着应道。 第1145章 宫宴后的二人世界 便是在这喧闹的环境里,一家人也其乐融融的。 这一幕落在不少进宫赴宴的夫人、福晋们眼里都不免羡慕。 都说帝后感情好,如今亲眼见了,果然是真的。两人之间的眼神,和孩子们之间的亲昵,这些是做不得假的。 看看,便是在这样的场合上,八爷都不忘了时不时同池小河说两句话,可见心里有多看重。 在看看后宫其他嫔妃们,一副对这一幕习以为常的样子,显然平日里也是恩爱的。 池小河如今早也不是那个刚进皇家有些手足无措的小福晋了。 如今身为皇后的她,已经很习惯被大家注目,并不会因此而受影响,甚至可以完全忽视。 今儿的天气也不错,夜深后天上的那轮明月越发的亮眼。 等宫宴结束,朝臣和宗亲们都退去,又恭送了良妃回慈宁宫,再叮嘱孩子们回宫,池小河这才长长的吐了口气,有机会抬头看一眼天上的月亮。 “走,咱们也回宫去。”八爷牵着池小河的手道。 两人相视一笑,便慢悠悠往坤宁宫走去。 “今儿累着了吧?”八爷温声道。 “臣妾还好,倒是爷,臣妾瞧着才辛苦呢!”池小河道。 八爷笑了笑,道:“别的还好,就是人多了,话说的多了,这脑仁有点疼,闹腾。” “一会儿臣妾给爷按按。”池小河道。 虽说这些大臣们都说着恭维的话,但八爷身为皇帝也要打起精神来应对的。耗费精神多了,大脑自然疲惫。 “弘旺这孩子真是给爷长脸。”八爷忍不住夸道:“不管是去承德,还是今晚,都稳稳当当的,应对也自如。” “他小些时候跟着爷出去不也一样?”池小河回忆道:“那回爷回来就同臣妾说,这孩子比您小时候还能稳得住呢!” “是啊,这孩子从小就没让爷失望过。”八爷回忆着也笑了起来,“要说起来,还是皇后启蒙教的好。雅尔哈,弘曦,这一个个的,爷瞧着都好。” “爷可别夸了,说的臣妾像个教育大家似的!”池小河笑道:“臣妾哪里教了什么,不过是多花了些精力陪孩子们一块儿玩玩。” “爷这会倒是体会到你说的寓教于乐的意义了。”八爷道:“边玩边学,让孩子们生出兴趣,再主动去学,确实是更好。爷小时候功课繁重,很多时候就生出不想学的念头。有时候晚上一个人睡觉的时候还偷偷的哭。十弟就是因此开始变得懒散,时常完不成功课。” “完不成会被责罚么?”池小河好奇的问道。八爷这些小时候的事还真没怎么同她说过。 “当然会!若是皇阿玛知道了,罚的更重。”八爷道。 “那十爷不怕?”池小河又问。 “挨打反正是哈哈珠子,也不是他自个儿。再说有他额娘护着,皇阿玛罚的少。后来他额娘不在了,皇阿玛便更不忍心罚了,所以十弟的功课便越发跟不上。”八爷道:“好在是身在皇家,跟不上便跟不上,做别的也成,或是什么都不做也成。” “其实读书这事,本来就不是人人都喜欢的。”池小河道:“有孩子天生就不爱读书,更喜欢做的别的事情。你要强迫他学,也不会有什么成就,只不过是生硬的接受。就拿十爷说,读书是不成,但如今带兵打仗也不差呀!” “那还不是他这两年静下心来读了兵书的?”八爷笑道:“爷想说的是,若是十弟小时候先遇到你这样的启蒙老师,兴许也就喜欢读书了。” “臣妾可不敢当。”池小河摇头道:“若是以后弘昇长大了不爱读书,爷这话可就打脸了。” “哈哈哈,不会的。爷相信皇后。”八爷笑了起来。 “爷没发现弘曦就不爱读书么?”池小河道:“之前弘旺就说过,说他读书就跟完成任务似的,除了先生讲的,自个儿多花一点精力去钻研都不肯。” “可他学的却不错,能跟得上进度。”八爷道。 “不过是有点小聪明。”池小河道:“这说明臣妾的法子并不适用每个孩子。他小时候臣妾也是陪着边玩边学。有时候臣妾都在想,是不是因为臣妾过早让他认字读书,所以让他厌烦了。” 两人讨论着孩子们的教育问题,不知不觉就从太和殿走回了坤宁宫。 “皇后可愿陪爷去御花园走走?”八爷抬头看一眼天上,笑道:“月色正好,今儿中秋,咱们还没正经赏月呢!” “皇上若是有兴致,臣妾便陪皇上走走。”池小河道。 坤宁宫后面就是御花园,走过去没几步路。这会正是桂花飘香的季节,坤宁宫的桂花也开了不少,一进去就能闻到桂花香。 “今年宫宴上的桂花蜜月饼味道还不错。”池小河说着自己就笑了,“臣妾可真是,看到什么都能联想到吃的。” “今年有桂花蜜的?爷倒是没尝到。”八爷只顾着喝酒去了,都没正经吃口月饼。 “爷可真是,您赏的月饼里就有桂花蜜的呀!”池小河说着就让夏蝉去弄几块来,“索性一会儿臣妾再陪爷吃一回,咱们走到凉亭就歇会,喝点桂花茶,吃点桂花糕,再来个桂花蜜月饼。” “皇后是要来个桂花宴么?”八爷笑了起来。 “臣妾若真想弄,那就来个百花宴,仅桂花一样可就单调了。”池小河笑道:“能吃的鲜花可不少呢!” “那倒是,各季都有时鲜的花儿可以入菜,做点心的。”八爷点头,“还要酿酒的。” “爷这是还没喝够?”池小河扭头看向八爷。 “喝够了!喝够了!”八爷求饶,“爷这会还有些酒劲呢!” “就说呢!”池小河道:“一会儿还是喝茶散散酒气。” 没一会儿,奴才们就把池小河说的东西都准备了来,两人坐在凉亭里一边赏月一边喝茶吃点心,享受了一回难得的二人世界。 夜更深了,空气里的桂花香都带了几丝秋的凉意。累了一整日的困乏劲这会也涌了上来。八爷见池小河忍不住扭头打了个哈欠,不由轻轻笑了起来。 第1146章 大军归来 池小河被抓了包也笑了起来,道:“爷困么?要不咱们回去睡觉吧。” “好。”八爷其实也有些困了。 这一天又是祭月又是宴请大臣们的,身体其实早就疲惫了。只是那些热闹都是做给别人看的。所以他才想着单独同池小河再赏会月。 既然这会池小河累了,那他当然是要陪着回去休息的。 “走吧,爷也困了,咱们一块儿回去。”八爷起身,像池小河伸出手。 池小河抬头冲八爷一笑,把手乖乖地放八爷手心里,借着力道站了起来。 还是春燕和夏蝉在前面拎着灯笼照明,池小河则半靠在八爷怀里,让他搂着慢慢回了坤宁宫。 弘昇今日一直都由奶嬷嬷带着,这会早已睡了。坤宁宫安安静静地,显出与白日不同的静谧来。 靠在八爷的肩头,池小河心里生出岁月静好的感觉来。日子要一直这么过下去才好呀。 中秋节后不久十爷和五爷就率大军从西北回京了。 那一日八爷特意亲自出城迎接。 十爷和五爷早已接到讯息,一身戎装的带着一众士兵们在城门外等候。 武将们心思简单,对于他们来说,辛苦的打了胜仗归来,皇帝能亲自来接就已经是最大的荣耀了! 欢迎仪式很盛大,等进了城,百姓们更是夹道欢迎。 十爷坐在高头大马上,心潮澎湃。他还是第一次享受这种殊荣。 五爷则是一脸严肃,再加上他脸上的那道疤痕,便显出几分杀气来。 不过对于百姓们,五爷这样子虽然让人觉得害怕,但一想到这是上了疆场厮杀的人也就不奇怪了。若是没有这种胆识,又怎么可能打胜仗? 其实五爷的心里也不平静。 上一次他从西北战场上回来的时候可以说悄无声息。 没有战绩,也没有这样被人夹道欢迎。 甚至有点像从西北突然而跑的逃兵。 他知道当初的太后是一片好意,但现在回想起来,未必没有几分后悔。 若是当年没回,也许早就做出成绩来了。 好在这一次终于是扬眉吐气了! 回城后第一件事自然是进宫。 八爷要听五爷和十爷详说西北战事,也要对有功之臣论功封赏。 这次不仅是跟着去的武将们得了赏赐,便是普通的士兵们,也一样有赏。 用八爷的话说,便是国库再紧张,哪怕减了朕的吃穿用度,也要给这些流血流汗的将士们给予应得的奖励。 至于五爷和十爷,除了奖励些金银之物,还有爵位的封赏。 五爷直接封了郡王,十爷则是封了贝勒! 要知道,康熙还在位的时候,从九爷往下的皇子们都还没封贝勒,九爷和十爷虽然大婚了,却只是个光头阿哥。 这下十爷还先于九爷被封了贝勒,还是让很多人惊讶的。不过就十爷这军功,八爷的封赏确实让人说不出话来。 再说十爷同八爷的关系向来好,没直接封个郡王已经很克制了。 而五爷则算是八爷兄弟们中现有的第一个郡王了。 在八爷登基前,没人觉得五爷同八爷有什么交情,便是八爷登基后,五爷继续留在兵部,很多人也只是觉得够宽和。 甚至现在封了郡王,有很多人都觉得是因为封了十爷爵位,那同行的五爷不给个爵位就说不过去了。 五爷本来就是贝勒,那就只能封郡王了。 但五爷心里清楚,不是这么回事。 八爷若是不给他封郡王也是说得过去的。因为若论功行赏,这次十爷的功劳确实比他大! 他原本以为十爷就是去混功劳的,或者说是给八爷当监工的。 结果十爷在战场上比他还拼,而且很多建议确实很有帮助。便是一众武将们也都很是惊讶。 毕竟十爷寻常给人的印象就是不学无术,只知道玩乐。运气好同八爷和九爷关系好,这才混了个所谓的从龙之功。 虽然在朝中并没有实权,但也没人敢去惹他。知道八爷就是宠着他,让他当个闲散富贵人! 谁知道这个闲散富贵人却一下子变了身,颠覆了大家以前的印象。原来他不仅会吃喝玩乐,还会带兵打仗,还能吃苦。 有不少人这会才想起来,十爷其实在康熙朝就上过战场,而且是海战!只是那会大家都觉得他是跟着混了个功劳。 后又有人想起他还曾跟着大阿哥去盛京救灾,也吃了不少苦头的。 只是大家都先入为主,对他曾经做过的这些都自动忽略了。 “五哥,十弟,今日午膳就在朕这里用吧。”八爷笑着邀请道:“朕知道你们府上的人肯定也都想见你们,但朕也想同你们再聊聊。等用过午膳就放你们回去,再给你们放三日假,让你们好好和家人聚聚。” “皇兄留膳可是殊荣,别人想还没有呢!”十爷道:“臣弟出京这么久,也挺想皇兄的,想和皇兄多说说话。” 五爷没有十爷同八爷这么亲近,便笑了笑,谢了恩。 他其实对留下来用御膳没什么想法,但八爷这明显是示好,他若是拒绝,就不识好歹了。 “今儿咱们不在乾清宫,去坤宁宫吧。”八爷道:“让皇后安排,肯定比朕这里的膳食要好。” “啊,这让臣弟想起以前在皇嫂院里用膳的日子里。皇嫂那个小厨房真的是堪比御膳房。”十爷笑道:“臣弟记得,那个厨子是跟着进宫了吧?” “嗯。”八爷笑着点头,“如今专做坤宁宫的膳食。” “哈哈,那今日有口福了。”十爷说完还对五爷道:“五哥,你今日可以尝鲜了。皇嫂可会吃了!” 五爷笑得有些尴尬,这么说皇后真的好么?会吃这个评价怎么听都有些怪呀! “哈哈,五哥,没事,皇嫂时常自称美食爱好者。她说民以食为天,热爱美食不是丢人的事。”十爷解释道。 “那今日可要好好尝尝。”五爷笑着附和了一句。 池小河这边一早就得了八爷的吩咐,所以早早就让人准备了。 秋季是丰收的季节,能用的食材也多。想着五爷和十爷中秋正在赶往京城的路上,她便想着让御膳房准备些中秋节应景的菜式。 第1147章 会不会更高兴? 见到池小河的时候,十爷是满脸的笑,亲亲热热的叫皇嫂,五爷却是有些放不开,规规矩矩的行了礼。 这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本就有亲疏远近。池小河也没因为八爷特意叫了五爷一块儿用膳就对他有多热络。只是规矩上不错,但和十爷就随和的多。 不过五爷也并不因此就觉得自己被忽视。有些事情虽然已经过去很久,但疙瘩留下了就是留下了。 就像他同五福晋说的,如今身份地位的差别,只有他们这一边主动的,没道理再让皇后来迎合他们。 “皇嫂今儿准备了什么好吃的?”十爷甚至在撒娇,“臣弟这几个月可真是吃得想哭!大西北真是没什么好吃的!” “我看你是瘦了不少,这趟出去辛苦了!一会儿多吃点。”池小河笑道:“我准备了一大桌子呢!” “嘿嘿,八哥说留膳的时候,臣弟虽然高兴,但也没多馋,结果一说是来皇嫂您这,顿时就想流口水了!”十爷道。 “你这也太夸张了,你八哥该不高兴了!”池小河被逗得直笑。 十爷满脸不在意的看一眼八爷道:“八哥才不会呢!臣弟看八哥就是自己也馋了!” “你这话说的,朕不是看你们在外面辛苦,才想着让你皇嫂费心准备的!”八爷佯怒道:“早知道朕就让御膳房看着上,朕想吃你皇嫂这的膳食,随时都能吃,至于馋么!” “哈哈,皇兄这是恼羞成怒了!”十爷笑了起来,“臣弟就是开玩笑的!说起来皇嫂进宫后,臣弟真的是再难有机会来皇嫂这用膳呢!”说着他转头看向池小河道:“皇嫂,厨子没换吧?” “没呢!”池小河笑道:“还带了两个徒弟出来,手艺都不错。” “徒弟怎么赶得上师傅。”十爷摇头,“不是有个说法,教会徒弟饿死师傅么?所以这当师傅的肯定都是要留一手的。” “那也不一定。”池小河笑道:“每个人的想法不同,美食一道有时候也需要大胆的尝试和创新。现在有几个甜品就是徒弟比师傅做的好。” “这么说也有道理。”十爷点头,然后就笑道:“那臣弟今日能吃到甜品么?” “有,都有!”池小河笑道:“我还担心你肚子装不下呢!” “哈哈,皇嫂放心,臣弟现在可能吃了!都是这两个月练出来的!”十爷道。 上战场的人都能吃,不然哪有力气打仗。 五爷在一旁当观众,他能看得出来,池小河是真把十爷当弟弟看,目光里都是宠溺,不像只是对小叔子的客道。 而八爷也一点都不介意十爷同池小河的亲近,在一旁看他们的目光都带着笑。 大概是察觉到五爷受了冷落,八爷便同五爷也聊了起来。 五爷忙收回刚刚飘远的思绪,打起精神回答。 没一会儿就到午膳的时辰,膳房那边的送膳小太监们一溜走进来,大大的圆桌很快就被一道道精致又美味的菜肴摆满了。 有板栗烧鸡,螃蟹,桂花糖藕这些中秋节必吃的菜式,还有一些以前在八爷府十爷就很喜欢吃的菜式。甜点除了寻常的桂花糕,还有桂花钵仔糕这样南方才有的特色小点心。还有池小河今年才让厨子试验成功的冰皮月饼。 “这也是月饼?”十爷还是第一次见,很是稀奇。 “嗯,这个保存不太容易,所以没做多少,皇上都没舍得赏人,你今儿算是有口福了。”池小河笑道。 她本也不打算赏人。毕竟在她看来,这个还有改进之处,口味也还能再多样化一些。 倒是八爷觉得很不错,只送了慈宁宫一些,别处都没有。 五爷也是见稀奇。他之前还觉得十爷说池小河爱研究吃的只是个玩笑话,却没想到是真的。 这冰冰凉凉的,吃进嘴里的口感与寻常月饼完全不一样。 中秋节虽说已经立秋,但实际上偶尔秋老虎还挺热,这样的月饼吃起来还能解几分热气呢! “一会儿你们带一盒回去尝尝。”池小河道。 “那可多谢皇嫂了。”十爷忙道谢。 五爷也跟着道谢。 一顿午膳吃下来,十爷满足的摸了摸肚子,“臣弟可是好久没吃得这么舒服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饿了十日!”八爷笑他。 “嘿嘿,虽然没饿着,但这吃饱和吃好是不一样的。”十爷道:“所以臣弟说好久没这么舒服了。” “吃得舒服我就高兴了。”池小河道:“不枉我从昨儿就开始想菜单。” “多谢皇嫂!”十爷笑道:“这次在西北,臣弟还收罗了些好玩的,明日给皇嫂送来,给小侄子们玩。” “十弟有心了。”池小河笑道:“明日来,你同弘曦说说西北的风土人情吧。这孩子可喜欢这些了,只恨自己还小,不能出宫去看看。” “好啊!”十爷爽快的应道:“他打小就爱听这些。” 八爷突然想到昨晚中秋宫宴上弘曦说的志向,道:“这孩子昨晚说的是不是这个?想出宫到处看看?” “哎呀,臣妾说漏嘴了!”池小河捂嘴笑了起来,“弘曦该怪臣妾了!” “还真是啊!”八爷挑眉。 “臣妾觉得也挺好的。”池小河道:“当个大旅行家,也可以替皇上看看这大好河山,看看百姓们是不是真的如那些官员们报的过得安居乐业。” “弘曦这个想法很好啊!”十爷也是支持的,“臣弟以前也是这么想的。只是这么多年能出京的机会不多。” “小孩子还没定性呢,指不定他哪天又冒出个别的想法来。”八爷道:“等他长大了,若想法没变,朕到时候就许他出去。” “这话臣妾可要说与弘曦听,他肯定得高兴坏了。”池小河笑道。 又聊了一会儿,十爷和五爷就告退了。这会都过了午时,帝后要休息,他们也该回府了。 “十弟,我去看看额娘,就不同你一块儿出宫了。”五爷道。 十爷点点头,独自出了宫。他心里生出几分伤感来。若是他母妃还在,看他如今出息了,会不会更高兴? 第1148章 很高兴有你这个弟弟 翊坤宫里,九爷先一步已经在了。 今日五爷回京,八爷出宫迎接,九爷其实也跟着的。 昨日八爷就同九爷说了午膳准备留五爷和十爷一块儿,让他作陪,谁知他却没答应。 那会八爷还觉得奇怪呢,要说五爷同九爷是亲兄弟,十爷同九爷关系好,九爷这个陪客是再合适不过的。 但九爷就是没答应,说是要去翊坤宫陪自己母妃用膳。 八爷也没强求,也没追问九爷的心思,最终还是依了他。 其实八爷哪里知道,九爷这是觉得没面子呢! 还在康熙朝的时候,五爷就是贝勒,如今得胜归来,对于八爷会封赏爵位是九爷早就知道的。 这下五爷成了郡王,可比他这个光头阿哥高了两级!就连平日里看起来不着调的十爷都封了贝勒,他一下子就有些脸上无光了。 其实真要说起来,如今在朝中,八爷对他还挺重用的。 但升爵位这事也不是说谁和皇帝关系好就能升的,总要有拿的出来的功绩。 就像这回打了胜仗,便是很好的机会。 可惜九爷不是个能上战场的,不然当初他就会自告奋勇的请战代替十爷了。 若是只对上十爷一个,他笑笑还能过去。可一想到五爷,这个从小他就不喜欢的哥哥,这心里就更不舒服了。 所以他才躲到翊坤宫来。 要说知子莫若母。宜妃看到九爷来,还磨蹭到用午膳的时辰都不走,就已经猜到他的心思了。 不过宜妃一贯喜欢这个小儿子,也宠他,也就不戳穿他的小心思,只是顺着他的话题聊天。 本来九爷有心在五爷来之前就走的,可想了想,又没走。 他明知道五爷今日回,明知道被留膳了,明知道他午膳后肯定会来给宜妃请安。他若是这时候走,到像是怕了五爷似的。 奇怪的自尊和虚荣心作祟,让九爷最终牢牢地坐在了椅子上。 宜妃看得心里闷笑,面上却是一点都不显。 她看五爷风尘仆仆的进来,再看他又黑又瘦的,顿时也就顾不上九爷,只剩下对五爷的心疼了。 再怎么说也是亲生的。这么些年虽说同这个儿子不亲近,可当额娘的,哪有不心疼儿子的。 想当初五爷因上战场毁容的时候,宜妃自己偷偷地也哭了好多次。 “这次吃了不少苦吧?”宜妃冲五爷招手,“快过来让额娘瞧瞧。” 五爷笑了笑,道:“打仗自是比不得在京里。儿臣也没受什么苦,比起那些将士们来说,已经很好了。” “瘦了这么多,还说不苦。”宜妃心疼的不行,“这次可有受伤?” “儿臣一切都好,没受伤。”五爷道。 “一会儿还是叫太医来给你把脉瞧瞧吧,开个方子回去补补。”良妃不放心道:“正好入秋了,是进补的时候。” “额娘,儿臣真没事,不用这么兴师动众的。”五爷忙拒道。 “五哥,让太医来吧,这样额娘安心。”九爷此时插嘴道。 五爷便不好再说什么。 如今因着五爷和九爷的关系,宜妃在几个太妃中的日子算是过得最为舒心的。而且只要翊坤宫有什么需求,内务府或是太医院等地方都不会拒绝。 这宫里当差的,最是会看风向的。 宜妃叫了人去请太医,这边又让宫女上茶水点心,细细问了不少五爷在军营的事情。 九爷这下成了陪衬,想着平日里来看自家额娘,都是他们母子说得多,五爷在一旁插不上嘴,如今反了过来,这心里又开始不是滋味起来。 只是宜妃这会一颗心都在五爷身上,压根没感受到九爷的情绪有什么不对。倒是五爷偶尔会看九爷一眼,似有所感。 太医来给五爷把脉后并没看出什么问题,无非是劳累了些,但在宜妃要求下,还是开了些食补的方子。 等太医走了,宜妃这才道:“好了,额娘也不留你了。想来你福晋她们在府里也等的心焦。” “儿臣还带了些西北的特产,等明日给额娘送来。”五爷道。 “你有心了。”宜妃笑道:“打仗就够辛苦了,还记得带这些回来。” “这是打了胜仗才有心思,不然儿臣回来都灰头土脸的,哪还有脸带特产。”五爷难得说笑道。 “老九,同你五哥一块儿去吧。”宜妃看着九爷道。 对这两个儿子,她一直有心让两人亲近些,也总在给两人制造机会。 奈何两人似乎天生就不对付,怎么都像是隔了一层,没有亲兄弟的感觉。 倒是九爷同十爷才像亲兄弟。 九爷其实心里不乐意,可他向来孝顺,不会驳宜妃的面子,所以笑着应了,同五爷一块儿起身告退。 出了翊坤宫,兄弟俩脸上的笑几乎是同一时间消失。 九爷并不想同五爷说话,便抿着嘴,沉着张脸,脚步飞快。 五爷走的也不慢,两人倒是一直都并肩而行,没有拉开距离。只是都不说话,显得有些诡异的沉默。 “觉得面子上过不去了?”五爷突然开口。 九爷脚步一顿,脸黑了两分,却没回应,继续闷头前行。 五爷嘴角勾了起来,又道:“十弟如今也是贝勒了。” 九爷脚步又是一顿,回头看了五爷一眼。 “你不过是少个机会。”五爷道:“下次再有建功的机会,记得早先下手。” “我用不着你教!”九爷没好气的道:“我也没觉得面子上过不去!不就是个爵位么,我迟早也有!” “嗯,我相信。”五爷笑着点头。 九爷的脸顿时更黑了,想说什么,最后又没说,扭头继续往宫外走。 “这就恼了?”五爷笑着跟了上去,“刚我在额娘跟前没说实话,这次其实挺凶险的。我有次差点就被人刺中!当时我就想,若是我真马革裹尸了,额娘还有你,也算是一件幸事了!” “你放心,不管你在不在,额娘我都会孝顺的!”九爷头也不回的道。 “我当然知道。”五爷道:“我只是告诉你,其实我很高兴自己有个弟弟。尤其是在战场上两次经历生死。” 第1149章 炸毛九爷 兄弟俩这么多年,见面从来都是客套疏离的。 五爷突然来这么一句煽情的话,九爷心里一慌,脚下一滑,差点没摔到。 等他稳住身形,越发觉得五爷可恶。上过两次战场又如何,经历过生死又如何。二十多年都没有亲近过,指望现在让他上前拥抱,亲亲热热的叫哥么! 九爷一直没回头,五爷也没有特意走过去让两人面对面。 兄弟俩就一前一后的站着,奇怪的沉默着。 好在这会路上没人,只有两人随侍的奴才在一旁低头站着,努力缩小存在感。 好一会儿,九爷开口道:“我府上还有事,急着出宫!”说罢也不管五爷会有什么反应,很快就走远了。 五爷倒是没动,一直看着九爷的背影,直到九爷走的都快没影了才突然笑了一下,抬脚慢悠悠地往宫外走去。 回了府的九爷觉得心里憋的慌,便直奔正院去了九福晋的屋里。 “爷今儿回来的挺早。”九福晋有些惊讶。 自打八爷登基,九爷就跟着忙了起来,很少有在傍晚前回来的时候。所以九福晋才有这么一问。 “嗯。”九爷哼了一句便坐了下来。 九福晋看出他心情不大好,便笑着走上前去,“今儿天还有些热,臣妾看爷这额头都有汗了,要不要喝碗绿豆百合汤解暑?” “不喝!”九爷闷声道。 “那吃个蜜瓜吧!”九福晋道:“臣妾让人冰镇在井里,也凉爽。” “不吃。”九爷又道。 九福晋有些无奈的笑了笑,然后示意屋里的奴才们都出去。 婚后这些年,她也算是把九爷的性子摸清楚了。有时候脾气上来了,人就格外的别扭。一会儿指不定还要骂人摔东西,让奴才看见了也不好。 等奴才都出去了,这屋里就剩了他们两口子,有什么话也好说一些。 “今儿这是哪个蠢笨的惹了爷生气?”九福晋笑着在九爷旁边坐下。 以往九爷在外办差,若是遇到脑子不大灵光的一些人,惹他这个急脾气不高兴了,回来总免不了同九福晋抱怨。 今儿她其实看出同以往不同,也知道今儿大军回城,九爷要出城迎接。肯定不是因为寻常差事生气。 但她还是这么问了,就是想引得九爷自己说。 谁知这次九爷并不上套,就沉着张脸坐在那自个儿生闷气。 九福晋想了想,又开口道:“今儿大军回城很热闹吧?京城里的百姓们有夹道欢迎么?” “你烦不烦,就不能少说两句?”九爷皱着眉看了她一眼。 被骂了的九福晋也不恼,因为她从九爷这反应里猜出是怎么回事了。 大军得胜归来,五爷有了军功,肯定会有封赏。这是心里又别扭了! 要是搁别人家兄弟俩感情好,知道哥哥打了大胜仗,还有封赏,肯定是高兴坏了。 可这要是九爷和五爷,那就不一样了。 九福晋心里叹气,这事她还真不知道怎么劝。说什么那是你亲哥哥之类的都是废话。 若是九爷能想通,也不至于别扭这么多年。 索性九福晋也就不开口问了,拿了个荷包坐在一旁慢慢的绣了起来。 要不说九爷这人别扭呢,这没人问了吧,他自个儿又忍不住开口了。 “你是没看见今日在额娘宫里,我就跟个陪客似的!”九爷忿忿道。 九福晋放了手里的活计,道:“儿行千里母担忧,何况又是刚从战场上回来,额娘惦记些也正常的。额娘平日里对爷的好还比不上这个?” 九爷当然知道九福晋这说的是实情,可他其实心里真正在意的不是这个,在意的是他同五爷之间的爵位差距越来越大。 不过这个爵位封赏的旨意还没下,所以九福晋也不知道。 九爷看着九福晋,突然问道:“爷如今还是个光头阿哥,你心里是不是一直都挺瞧不上的?” “啊?”九福晋愣住,怎么突然就转了话题?但她很快就反应过来,忙道:“怎么会!” “妻以夫贵,你出去了,别人都是贝勒福晋,郡王福晋,亲王福晋,你心里不会觉得低人一等?”九爷又道。 “爵位高低只是一时的,爷如今可是皇上跟前的大红人,便是臣妾就是个皇子福晋,也没人敢瞧不起臣妾。臣妾也不觉得低人一等。”九福晋道:“也没人会因为品级比臣妾高,就欺负臣妾。” “是么?”九爷显然不太相信。 “臣妾哄爷做什么!”九福晋道:“有人因为爷没有爵位,在爷办差的时候为难爷么?” 九爷摇了摇头。就像九福晋说的,谁都知道他同八爷关系好,即便他现在没爵位,不代表今后没爵位。 而且八爷明显挺重用他的,谁脑子坏了才会因为他没爵位为难他。 “那不就是了。爷刚刚问的问题就不会有。”九福晋道。 “我也不是这个意思。”九爷有些烦躁的道。 九福晋不解的看着他,“爷心里若是有什么不痛快,想说什么,尽管同臣妾说。臣妾也许听不明白,也安慰不了爷,但总好过爷闷在心里一个人难受的好。” 九爷别别扭扭,支支吾吾的半天,终于道:“今儿八哥封赏,十弟都是贝勒了,五哥更是成了郡王。” 九福晋心里道了声果然。如果只是赏赐些金银财帛,九爷的反应不会这么大,刚也不会弯弯绕绕的拿爵位说事了。 “爷是觉得他们这次的功劳配不上这个封赏?”九福晋故意问道。 “爷可没这么说!”九爷忙反驳。 九福晋笑道:“既如此,那爷就大大方方的祝贺便是。臣妾刚就说了,爵位对爷来说只是时间问题。” “你倒是说的简单。”九爷冷哼道。 “那爷是认为自己以后也得不到爵位?”九福晋反问道。 “怎么可能!”九爷立刻炸毛看向九福晋,结果就见九福晋一脸笑的看着他,不紧不慢的道:“所以爷没什么可气的。他们现在爵位比爷高,那以后呢?指不定以后爷都亲王了,他们还是原地不动呢!” 第1150章 转头就卖了 道理九爷不是不懂,不过是一下子面子上过不去。 九福晋这话总算是把他给逗笑了,“你对爷倒是有信心。” “爷自己难道没信心?”九福晋笑道。 “笑话!爷怎么可能没有!”九爷道。 “所以爷这会心情可好些了?”九福晋问道。 九爷点了点头,脸上的笑又淡了下去,“五哥今日说,很高兴能有我这个弟弟。” 九福晋有些讶异,五爷可不像是能说出这种话的人。 “你也觉得很突然是不是?”九爷自嘲的笑了笑,“从小到大,他对我这个弟弟没多少关心,我对他这个哥哥也只当没有。突然说这种话,真是听的我别扭。” “人的想法总是在变的。”九福晋道:“兴许是什么事情刺激了五哥,所以他才这么说的?” “他是因为经历过生死。”九爷道。 “那也有可能。”九福晋道:“不是常说人在生死一瞬间会顿悟么?” “他顿悟他的,偏要跑来招惹我!”九爷皱眉道。 “爷这话也没错。”九福晋道:“臣妾想,五哥这么说,也没让爷一定要回应吧?再说了,要想修复这么多年的感情,也不是一早一夕的。爷也可以再多看些时日再说。” “就是!谁知道他是不是心血来潮!”九爷闷声道。 九福晋笑了笑,她算是看出来了,其实九爷未必就不想同这个亲哥哥亲近。 只是这么多年,两人一直这么生分,便是五爷这会主动示好,九爷一下子也没办法接受。 “就是,谁知道是不是心血来潮!”九福晋顺着九爷的话道:“咱们先不理会!日久见人心,以后再看。” 有人同自己同声敌忾的,九爷顿时觉得心里舒服多了。 九福晋心里好笑,这男人啊,有时候性子就同小孩子一样,摸顺了其实也挺好哄的。 “臣妾明儿想进宫去看看皇嫂。”九福晋换了个话题。 “想去就去。皇嫂也喜欢同你说话。”九爷道:“明日我下朝去接你,一块儿再去额娘那坐坐。” “好。”九福晋点头,又道:“对了,后院的马佳氏这两日病了,爷若是有空便去瞧瞧吧。” “怎么又病了?”九爷又生出几分不耐烦来。 九福晋微微挑眉,马佳氏这段时间算是比较受宠的,上次生病就哭唧唧的求着想见九爷。 那会九爷还在新鲜头上,便去了。只可惜男人的耐心有限,这会故技重施就得不到怜惜了。 说到底,还是没多喜欢。 “爷又不是大夫!”九爷又说了一句,“以后要再有这事就叫大夫,爷可没那闲功夫。” “臣妾身为福晋,有些事总该爷知晓。爷不乐意去便不去就是。大夫已经去瞧过了,是着了凉,吃上两副药应该就没事了。”九福晋笑笑道。 “你呀,性子也太弱了些!你是福晋,她说要见我,你就该直接给拒了!”九爷道:“你傻不傻,那是变着法子想争宠呢!” “臣妾是想着这人生病了总是免不了希望多受些关注。”九福晋喏喏道。 九爷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她,“爷多关注她那了,不就对你关注少了?” “那,那臣妾是嫡福晋,爷还能总不来臣妾这?”九福晋一脸无辜的道。 九爷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算了,爷和你说不通!爷饿了,传晚膳!” “哦。”九福晋应了一声,便起身叫了丫鬟进来吩咐。 以前她是真傻,可如今她发现装傻也挺有效的。当然,前提是这男人心里有你。 就像如今的九爷,还会主动告诉她马佳氏是借此争宠,让她防着点。若是九爷心里没她,哪里会教她这个,只怕拍拍屁股就已经到马佳氏屋里去了。 她如今也是有孩子的人了,这个嫡福晋的位置就更加要坐稳!她可不会让后院那些莺莺燕燕有机会越过她去! 第二日一早,九福晋就带着孩子进了宫。 池小河本就喜欢小孩子,加上又是九福晋的孩子,她就更喜欢了。所以见到母子俩来,高兴的很。 “那天中秋宫宴也没顾上说两句话。”池小河笑道:“我还说过两日叫你进宫来坐坐呢!” “咱们这是想到一块儿去了。”九福晋笑道。 “昨儿九弟怎么没来我这一块儿用午膳?”池小河问道。虽然昨日八爷同她解释了,但她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昨儿在皇嫂这用膳?”九福晋还不知道这事。 池小河就说了昨日八爷留五爷和十爷一块儿在坤宁宫用午膳的事。 九福晋联想昨日九爷回府后生闷气的原因,就知道他昨日为什么不一块儿用午膳了。 她在池小河这倒是没什么不好意思说的,当即就把九爷给卖了。 池小河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还真没想到是这个原因。” 这要是用现代词来说,九爷这人还有点小傲娇呢! “我们爷好面子的很。”九福晋笑道。 “爷们嘛,都好面子。”池小河笑道:“也是皇上顾虑不周了。” “这事哪能怪皇兄啊!是我们爷自个儿矫情。”九福晋道:“人可是战场上正经立了功的,升爵位应该的。” “说起来,九弟也帮了皇上不少忙,论功行赏,他也是有功的。”池小河道。 “皇嫂,我可没有讨封赏的意思啊!”九福晋吓得连忙摆手,“您可别同皇上说!” “我知道。皇上也不会误会的。”池小河笑道:“我相信皇上心里也有数。给九弟爵位也是迟早的事。” “昨儿我也是这么劝我们爷的。他呀,就是一时间有点面子上过不去。”九福晋道。 “那说明知道上进。”池小河道:“爷们有上进心是好事。你只把府里安顿好就成。” 说起府里的事,九福晋也挑了几样同池小河说。在她看来,池小河治理后院很有一套,学得一星半点的,能把九爷抓的更牢。 其实叫池小河自己来说,她哪有什么经验,不过是顺其自然。外面把她传的很厉害,其实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是怎么回事。 第1151章 最头疼的事 聊天是最好打发时间的,等九爷来接的时候,九福晋才发现都快到午膳的时辰了。 九爷是同八爷一块儿来的。 今日下朝晚,两人便一块儿同行了。 八爷有心留九爷和九福晋一块儿用膳,但两人说还要去翊坤宫看宜妃,便也没坚持。 “我看昨儿九弟就有些别扭,今日九弟妹来可有说什么?”八爷问道。 一说起这个,池小河就笑了起来,“快别提了,九弟妹刚说的时候还挺不好意思呢!爷听了也得笑。” 说着池小河就把九福晋说的同八爷又说了一遍。 “猜到就是这么回事。”八爷笑道:“九弟一向好面子。” “九弟妹还怕臣妾误会是来讨封赏的,特意说了又说。”池小河又道。 “讨封赏这事九弟做不出来。”八爷笑道:“我若是不主动给他个爵位,他宁可自己憋屈死也不说。从小就是这么个别扭性子。” “爷肯定早就有安排了,是不是?”池小河笑问道。 “嗯。”八爷点头,“他这一年多也帮了我不少,不说立了多大的功,但封个贝勒还是应该的。我原本就准备在颁金节的时候封赏一批的。” “他大概没想到会让十弟抢了先。”池小河道。 “这是十弟的机遇。”八爷道:“谁也没想到十弟会这么厉害!这两年,十弟确实成长了不少。是咱们都小瞧了他。” 八爷并未因九爷的这番别扭就改变自己的安排。 九福晋回去后还担心了两天,见九爷没有因此封赏,心里才踏实。 等到颁金节的时候,八爷不仅封了九爷为贝勒,还有之前被撸了爵位的三爷也恢复了爵位,还有十二爷、十三爷和十四爷,一块儿都封了贝勒。 这么一来,九爷被封赏也就不打眼了,也没人会说八爷任人唯亲。 又过了两年,康熙的孝期彻底过去,京城里就很是热闹了一番。 首先是十二爷、十三爷和十四爷这几个在上次选秀就已经定了福晋的人,这会终于可以大婚娶亲了。 再就是十爷也能娶继福晋了。 一年里,四个皇子大婚,把内务府和礼部忙的是不可开交。 京城的老百姓们则是看够了热闹。 哪家福晋的嫁妆看起来更丰厚,哪个皇子看起来更英俊。 老百姓们茶余饭后的谈资都丰富了不少。 这两年里,胤褆和胤礽都还算安分,八爷也就给了两人一人一个贝勒的爵位。也满足了惠妃的请求,让她搬出宫去同胤褆同住。 不过对于两人的住处,八爷重新赏赐了府邸,但都不在城内,而在京郊。 从这点上也是提醒两人不要忘了曾经犯的错,也是让朝中百官们看看,他虽然是对他们网开一面,但也没打算让两人再有机会参与朝政。 对于胤褆来说,能把惠妃接出宫,还能领个贝勒的俸禄,已经知足了。 日子是没以往的风光,但至少还能平平安安的。 胤礽面上没说什么,心里还是很不甘心的。 之前被圈禁的时候,他整日里喝酒玩乐,身子亏损了不少。 这会却像是突然醒悟,后院也不流连了,酒也不喝了,倒是整日里把弘皙叫到书房教导。 八爷接到密报的时候只是笑了笑。 他登基都三年了,早就坐稳了皇帝的位置。这三年来,他也算是做到了让百姓们安居乐业,边疆也都还算安稳,能称得上一个成功的守成之君。 所以他一点都不怕胤褆和胤礽闹腾。或者说,他们根本也闹腾不起来! 表面上他看似对他们放松了看管,但暗中一直都有派人监视。对于他们的一举一动,定期都有人向他汇报。 在他登基之初这两人都没能翻起浪来,现在就更不可能了。 不过朝中现在让他头疼的另有其事。 那就是后宫进新人的事。 其实身为皇帝,他的孝期比其他兄弟要早结束。去年就已经有朝臣提出应该要开选秀,为他纳妃了。 但他要坚持守孝满三年,又以几个弟弟都还未大婚为由推脱。 如今再推却是推不过去了。 不说前朝,就是后宫里,良妃也开始催了。 虽说池小河已经给八爷生了三个儿子,但这些年,八爷后院其他人却是无所出的。 而且对于一个皇帝来说,已经到了三十而立的年纪,却只有三儿一女,还是有些单薄的。 要知道当年康熙在八爷这个年纪的时候,仅活着的儿子都已经有七八个,还不算女儿和夭折的孩子。 再说了,八爷的后宫也实在是人少。 东西两宫算上太妃们,都还空着几个宫殿。同康熙朝时的热闹可真不能比。 一时间八爷还真很为难。 直接拒了是不可能的,别说朝臣们不答应,就良妃那关就过不去。 当然,他若是强硬着不进人也不是不可以。但势必会和良妃闹僵,朝臣们的折子也能淹没他的御案。 他倒是不怕朝臣们,可他不愿同良妃关系闹僵,把良妃气出好歹来。 这两年良妃的身体本就不大好,许多陈年旧疾都发了出来。一年当中,总有两三个月病病殃殃的。 可若是不拒,后宫势必就要进人,他又不想池小河难过。 年轻那会,他没觉得后院人多有什么问题。但随着同池小河的感情增进,随着这十几年的风雨同舟,他自己就觉得有池小河一个便够了,不再需要旁的女人来占据他的精力。 池小河也察觉到八爷这两天的情绪不太对。 她大概猜到是因为什么,可她也不好劝。 说什么呢?说你就按大家的意思广纳后宫?这话她还真说不出来! 八爷主动纳是一回事,让她劝,她做不到。 可她能说让八爷同大家对抗,一个都不纳么?她也不能说! 因为身为皇后,她理应是同大家一块儿劝八爷广纳后宫,为皇家开枝散叶的! 于是,池小河自己也因此焦虑了。 这一来,两人都各怀心思,连交流都比平日里少了。 春燕和夏蝉几个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她们都怕因为选秀这事影响了两人的感情。 第1152章 有点可爱 “娘娘,要不,您还是主动同皇上提一提吧。”最后还是秋梨出来劝的。 肖嬷嬷去年因为身子不太好,已经出宫荣养了,秋梨现在便是池小河身边四个大宫女的主心骨。 “你说我该怎么提?”池小河也犯难,“说实话,真有新人进宫,难过的不是我,是那些新人。皇上对我如何,我心里还是有数的。我也不想看到那些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在这深宫里耗费青春。” “可您和皇上都这么憋着,奴婢看着都难受。”秋梨道:“依奴婢看,这事也逃不过,不然还是让皇上纳两个,也好堵了那些人的嘴。” “是啊,就是逃不过才让皇上心里更憋屈。”池小河叹气,“皇上不想,我也不想,可架不住旁边太多想的人了。” “主要还是太后那边皇上不好说。”秋梨道:“太后如今身子不好,越发想皇上多纳些人进后宫,多生几个孩子。” “我何尝不知呢!”池小河叹气,“要说开枝散叶,这后宫不是没有人。但皇上去么?难道进新人,皇上就会去了?” “太后娘娘可不就这么想的么。”秋梨道:“还不是觉着现在这些娘娘们恐怕是不合皇上的眼。想着再进些年轻漂亮的,皇上兴许就有看中的了。” 池小河笑了笑,道:“便是再年轻漂亮的,皇上也不会看中,你信不信?” 以前池小河是没这个底气的。她也常对自己说,八爷现在独宠你,不代表以后会独宠你,不代表会一直独宠你! 但她现在却敢这么说了! 虽然八爷没给她承诺,可这么多年八爷所做的,已经让她能完全信任八爷,相信两人能只有彼此的恩爱到老。 “奴婢自然是信的。这坤宁宫的人也都看在眼里。可旁人却不这么想。”秋梨道:“男人最是喜新厌旧,谁会相信皇上能一心一意只宠您一个?” “是啊,她们都不信的。”池小河笑了笑,“其实历史上不是没有独宠皇后一人的皇帝。只是太过稀有,也就忽略不计了。” “娘娘,也许您松个口,皇上就不这么为难了。”秋梨又劝了一句。 池小河叹了口气,半晌才道:“是啊,本宫身为皇后,理应是该松口的。” 看她面上露出苦笑,秋梨心疼道:“娘娘,皇上会体恤您的苦心的。” 池小河摇了摇头,没说话。秋梨也没再多劝。 到了晚上八爷回来的时候,池小河便主动提了。 “选秀的日子定了么?臣妾也好做些准备。” “可是今日皇额娘叫你过去说话了?”八爷皱眉。 “没有。”池小河摇头。 “那是有人到你这来打听消息了?”八爷又问道。 池小河笑了一下,“爷,什么都没有。臣妾身为皇后,难道不该问么?” “那倒不是。”八爷忙道:“只是,” “只是爷觉得臣妾不会问,对么?”池小河道。 八爷点了点头,正是因为他觉得池小河不会问,他才没拿这事同池小河说。 若是被朝臣们或是良妃知道了,只怕会觉得是池小河这个皇后失职了! 选秀这事本就该皇后操持的,居然提都不提,不是失职是什么! “臣妾不想看着爷为难。”池小河道:“不管皇上怎么做,臣妾都站在皇上这边。臣妾也愿意替皇上分忧。再说了,这本也是臣妾的职责。” “你知道的,我其实不想后宫进人。”八爷把话说明了。 “臣妾知道。”池小河点头,“爷怕臣妾心里不好受,对不对?” 八爷点头,池小河又道:“臣妾要说一点都不受影响,肯定也是假话。可要说有多难过,其实也还好。”说着她笑了笑,接着道:“臣妾就是觉着,这些小姑娘们进了宫,就这么耽误一辈子,挺可惜的。” “她们未必不是自愿的。”八爷道:“你总是这么心软。” 池小河对八爷这个反应倒不意外。对于从小生在皇家的八爷来说,他不会对还未见过面的秀女们生出多大的怜惜之情。 对于他来说,这些秀女们参选,大多是自愿并承载着家里的期盼。 既然走了这条路,那后果如何就得自负。没有谁能保证进宫就受宠的。 “倒不是臣妾心软。”池小河道:“只是将心比心。臣妾幸运,蒙皇上宠爱多年。可若是这些年皇上不宠爱臣妾呢?臣妾的日子又会如何?” “那你也不是自怨自艾的性子。”八爷道:“你刚进府那会也不争宠,大有一副你来我就好好伺候,你不来,我就专心过自己日子的样子。” “臣妾当年是那样的么?”池小河被说得笑了起来。 “反正爷是这么觉得。”八爷笑道。 其实池小河心里知道八爷这话说的没错,当年她还真那么想的。 不过现在回过头来可不敢承认。 “这次爷怕是拒绝不了。”八爷正色起来,“这三年虽说爷这位置坐稳了,但这是爷登基后的第一次选秀,爷不能一个人都不纳。” “臣妾知道。”池小河笑着握住了八爷的手,“所以爷不用担心臣妾。到时候后宫留几个人,您提前同臣妾说一声便是。” “留两个吧。”八爷道。 “两个会不会太少?”池小河道。 就八爷后宫目前这配置,就是进十个人都不嫌多。 “爷不嫌少!”八爷道:“多了容易作妖,到时候又劳你费心。” “就怕他们不答应。”池小河道。 “朕能答应进人就不错了!”八爷皱眉道。 “可皇额娘能同意么?”池小河也皱起了眉头。 “这些都不用你担心,我去说。”八爷道:“皇额娘若是问起你,你就说我还没交代,但会好好把关就行了。” “爷不会准备等到最后直接定了后再说吧?”池小河瞪大了眼睛。 “嗯。”八爷点头,“先暂后奏!把朕惹急了,一个都不要!” “噗!”池小河差点笑喷。 八爷居然想到耍无奈这招,莫名觉得有点可爱是肿么回事? 第1153章 障眼法 笑过之后,池小河对八爷就只剩下心疼了。 都说皇家无小事,皇帝无私事,就连纳不纳妃,生不生孩子,前朝都是能谏言的。 你想想,能把八爷都逼出这种耍无赖的法子了,真是有些心酸。 其实就算如八爷说的,等过两年他已经能完全掌控朝堂,完全坐稳皇位,有些事情也不好一意孤行的。 不过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现在还是先解决当下的事情为妙。 “爷,今年宗亲里需要指婚的适龄子弟也不少吧?”池小河问道。 选秀其实不仅仅是为了皇帝充盈后宫,这些宗室子弟的婚事也是由皇帝赐婚的。 还有八爷下面的几个兄弟,什么十五、十六、十七的,这次选秀也要挑福晋了。 所以,就算八爷后宫只打算留两个席位,最后留牌的人怕也得十几二十来个。 “你别忘了,爷那些哥哥们,后院也是可以进人的。”八爷挑眉一笑。 “啊,臣妾还真忘了。”池小河笑道:“只是,这由臣妾来选人,总觉得有些怪怪的。” “咱们不能只顾弟弟,不顾哥哥嘛!”八爷道:“还有大哥、二哥,府上也可以添几个新人,总不能说我这个弟弟当了皇帝就把他们忘了。” “那这次留牌的人可真不少了。”池小河道。 八爷这是要用障眼法呢!到时候朝臣们和良妃一看,哇,留牌这么多人,后宫看来要进不少。 结果被八爷这分两个,那分两个,最后轮到自己就没人了。 可到了那时候,他们也说不出什么来。且选秀也结束了,总不能再为了皇帝单开一轮,也就只能等到三年后了。 “臣妾还从未主持过选秀,这次可能要劳烦皇额娘同臣妾一块儿了。”池小河道。 邀请太后算是惯例。 康熙朝的时候,几乎每次选秀到了最后两轮都有太后坐镇。 其实太后未必会发表什么意见,但她毕竟是后宫中位分最高的女人,邀请她也是以示尊重。 但池小河也想了,轮到良妃,还真不好说她会不会发表意见。 以前康熙不是太后的亲儿子,她不好对康熙的后宫指手画脚。可良妃不一样啊,她可是八爷的亲妈! 亲妈要给儿子挑几个妾,这在古代可是在正常不过的事了。她这个儿媳妇便是心里一万个不乐意,面上都不好拒的。 当然,最后一轮留牌八爷自己也是要上的。而且最后人往哪里分,八爷也是要发表意见的。 “皇额娘近来身子也不大好,这事就不劳烦她老人家了。”八爷道:“明儿你同爷一块儿去给皇额娘请安,到时候爷来说。” 八爷这是要把矛盾掐灭在摇篮啊! 池小河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她还真不想同良妃一块儿选秀。 她都能提前预见若是两人一块儿坐镇选秀,肯定有很多产生分歧的时候。 “到时候你就让贵妃一块儿帮着看看就行。”八爷道:“十五、十六和十七的福晋,我这里已经有人选了,你就给他们挑几个格格就成。” “那臣妾可轻松多了。”池小河笑道:“爷这一下子就给臣妾解决了一半。” 她到底是第一次,也没经验,还真怕挑不好。 第二日正好没大朝,一大早,池小河就同八爷一块儿去了慈宁宫。 良妃近来虽然身体不好,但早上却依旧起的早,念佛的习惯也还保持着。 池小河他们到的时候,良妃还在佛堂没出来。 八爷也没让人叫,就只叫了良妃身边的大宫女来,询问良妃近日的情况。从吃了什么,每日里做什么睡的好不好,药有没有喝等等,问的很是详细。 大宫女也回答的很仔细,连良妃每餐进了些什么都说的清清楚楚。 “太后娘娘就是不大肯喝药。”大宫女道:“每次都要劝好久,有时候还会偷偷倒药。” 八爷皱眉,“不喝药怎么行?” “太后娘娘说每日喝也没见效,她这是陈年旧疾,治不好的。”大宫女回道。 “治不好总能缓解。”八爷道:“旧疾就是要养的。太医也都开的温补的方子,急不来的。” “奴婢们也是这么劝的。”大宫女回道。 “皇上,这老人都是小孩脾气,你也别怪皇额娘。”池小河道:“老小老小嘛,你想想弘昇,吃个药不也是哄半天?还得许他一堆东西呢!” 说到弘昇,八爷就笑了起来。这孩子一转眼就两岁多了,能说会跑的,小脑袋瓜机灵的很。小小年纪就会察言观色,同大人们打太极,绕弯弯。 池小河有时候都怀疑弘昇的身体里住了个大人的灵魂!要不然怎么才两岁多小嘴就巴巴的,逻辑还挺清晰,比弘曦小时候还精怪! 这孩子是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喝药!每次哄他喝药都要斗智斗勇,让人伤脑筋的很。 “那皇后一会儿劝劝皇额娘。”八爷笑道:“哄弘昇喝药,你最有经验了。” “臣妾试试。”池小河笑着点头。 过了会儿,良妃就从佛堂回来了。见两人来了挺高兴,忙招呼他们用早膳。 “儿臣还没用呢,就等着过来陪皇额娘一起!”八爷道。 这话说的良妃更高兴了,忙让小厨房快些上早膳。 “皇额娘,这春寒料峭的,您早上去礼佛还是多穿些,让奴才们把佛堂的火盆多准备几个,别受凉。” “哀家穿得多着呢!”良妃话音刚落就没忍住咳嗽了几声。 八爷顿时担心起来,“您看,您这还咳嗽呢!一会儿用过早膳可要记得喝药。” “哀家这都是老毛病,你别大惊小怪的。”良妃摆手道:“是药三分毒,这药喝多了也不是好事。哀家这病等开春暖和了,自然就好了。” “话不是这么说的,您这每日咳着也难受,太医开的方子总能缓缓的。”八爷劝道:“都是些滋补的方子,不伤身的,儿臣亲自看过的。” “行,都听你的。用过早膳哀家就喝药。”良妃不予争辩,点头算是答应了。 但八爷和池小河都看得出来是随口敷衍的,一会儿肯定会想法子不喝。 第1154章 哄良妃 用过早膳,良妃果然就像往了喝药这个事,提都不提。等宫女把药端来了,她又借口太烫,要放一边凉一凉。 池小河心里好笑,这可真是同弘昇一模一样。 八爷有心再劝,池小河却开口道:“那就先凉一凉,等温度合适了,一口直接喝完还能好受些。儿臣就是这么教弘昇的。” 一听池小河拿弘昇同自己做比较,良妃这脸上就有些挂不住,但池小河也没说什么,只说这个法子好。 她刚还想着等下聊着天,就把这茬混过去,却不想池小河在这等着她呢! 八爷忙低头忍笑,果然这事就得池小河出面。 “一会儿本宫提醒皇额娘,不会放太凉的。你放心吧。”池小河还特意同送药的宫女说了一声。 这下良妃更不好说什么了,只得点头道:“嗯,你放那吧,哀家会记得喝的。” “说起喝药呀,儿臣讲个弘昇的趣事给皇额娘听。”池小河道:“皇额娘是知道的,这小家伙脑子活泛,为了能不喝药,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今儿因为上书房的师傅请假,弘旺他们停课一日,所以弘昇一大早就跑去宁寿宫找两个哥哥玩去了,因而没有同八爷和池小河一起来慈宁宫。 良妃一听是说弘昇的故事,顿时来了兴趣。 于是池小河就绘声绘色的说起弘昇是怎么逃避喝药的。撒娇卖萌装傻,用别的事情转移注意力等等,真的是把能想到的法子都想到了。 良妃听得直乐,拍着手道:“哎哟,这孩子可真是个机灵鬼!那么点个小人,是怎么想出这么多法子的!” “是啊,臣妾每次同他斗智斗勇的,真是哭笑不得。”池小河笑道:“每次最后喝药的时候还总是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就像是臣妾虐待他似的。” “还不是仗着你宠他。”八爷接话道。 “说得皇上平日里好像不宠他似的。”池小河瞪了一眼八爷道:“上次是谁没原则,差点就答应他不喝药了?” 八爷连忙闭嘴,就听良妃道:“这生病了还是要喝药的。小孩子家家的,病拖严重了更伤身体。” “是呀,臣妾也是同他这么说。”池小河点头道:“这太医院的太医们都是医术高明的人,开的方子都是慎之又慎的,肯定是对症的。为了逃避不喝药,把病弄的更严重,只会喝更久的药。总是逃不过的,还不如一开始就喝了,长痛不如短痛嘛!身体早些好了,不久不用喝了?” “这么个小人儿能听得懂道理么?”良妃稀奇的问。 “能!”池小河道:“他聪明着呢!所以呀,现在他喝药都痛快的很。眼睛一闭,手一伸,嘴里还念叨:不长痛,短痛!” 这话说得良妃又是一乐。乐过后就见池小河亲自端了刚刚送来的那碗药过来,“皇额娘,这药的温度现在正好了,您也学弘昇的,不长痛,短痛,一口喝了吧。” 良妃这才回过神来,感情池小河绕了一大圈是在劝她喝药呢! 她这下可是没办法逃了,只得接过碗仰头喝了。池小河又忙送上蜜饯给良妃解苦味。 等把蜜饯咽下了,良妃这才指着池小河笑着对八爷道:“你这皇后厉害,拐着弯说哀家呢,你是不是早听出来了?” 八爷笑道:“皇额娘,她也是一片孝心。您身子好了,咱们才踏实啊!” 良妃当然知道这是好意,也没生气,也笑了起来。 趁着气氛正好,八爷就说起了选秀的事。 “儿臣想着您最近身子不大好,就不想让您操劳。这事要不就皇后主持吧。” “皇额娘若是有精力,能指点下儿臣,那就是儿臣的荣幸了。”池小河笑着说了一句。 她不想让良妃觉得她是同八爷串通好一块儿来不让她参与选秀的。 良妃看了两人一眼,笑道:“你们不来同哀家说这事,哀家也是想同你们说说的。今年这选秀啊,哀家就不参与了。哀家如今精力不济,也是不想劳这个神。皇后这几年掌管后宫也没出过岔子,不就一次选秀么,肯定也能弄好。” “那咱们母子俩想到一块儿去了。”八爷笑道:“反正选秀前后还得一两个月呢,到时候皇额娘若是有兴致了,也随时可以过来瞧瞧。” “嗯。”良妃点头道:“哀家没别的什么要求,就一条,今年你这后宫得热闹些了。” “儿臣知道,已经同皇后交代过了。”八爷道。 良妃笑了起来,“那就好。想先帝当年后宫多热闹,孩子们也多。哀家不说让你同先帝一样,但也希望这后宫能再热闹些。你如今也年过三十,开枝散叶的事也该多上上心。” 池小河这会就不参与对话了,只保持微笑当一个倾听者。 她其实挺佩服八爷的,看似在迎合良妃,实际上一句正面承诺都没有,但却让良妃觉得八爷把话都听进去了。 也不知道等到时候良妃知道八爷阳奉阴违的时候会是怎样的表情,生气一场是肯定的了。 从慈宁宫出来已经是半上午了,八爷还要去乾清宫批阅奏折,池小河索性往宁寿宫去,准备看看孩子们。 宁寿宫里这会正热闹,雅尔哈也在,四个孩子都聚在了一块儿。 弘旺作为老大正带着弟弟妹妹们一块儿玩陀螺。 弘昇最小,还拿不稳鞭,自然不能亲自下场,就看哥哥姐姐们玩,然后给他们加油,看谁的陀螺转的时间最久。 池小河踏进宫门的时候,就听弘昇兴奋的叫声,“大哥厉害!转好久!二哥,你输啦!大姐,你快打啊!” “看把他忙的。”池小河回头对身后的秋梨笑道:“比自己玩还忙!” “三阿哥观战观的也挺有意思。”秋梨笑道。 往里走,绕过皇极殿,这才看见几个孩子。 “皇额娘来了!”弘昇眼睛尖,第一个看到。 弘旺他们看到池小河,也都停了动作过来行礼,一时间好不热闹。 “来,同皇额娘说说,谁赢了?”池小河笑问道。 弘昇迫不及待的道:“大哥!” 第1155章 痴心十爷 弘旺也是难得放松一下,这会被弘昇像是献宝似的说赢了,还颇有些不好意思。 “要是你皇阿玛在,他肯定能赢你大哥。”池小河笑道。 “皇阿玛?”弘昇仰着小脑袋,一脸的不相信。 弘曦却已经开口道:“啊,皇阿玛抽陀螺也很厉害的!就是好久没和咱们一块儿玩了。” “皇阿玛忙。”弘旺道:“每日里那么多军国大事,已经很辛苦了。” “我知道,我就是说说。”弘曦嘟囔道。 “我没见过。”弘昇道。 池小河摸了摸他的脑袋,笑得有些无奈。 八爷当皇帝这三年来确实比在没进宫之前忙多了。所以弘昇虽然是最小的孩子,也是他很宠爱的孩子,但陪伴的时间却是最少的。 这么一对比起来,弘旺和弘曦小时候还是得了八爷不少陪伴的。 “改日等你皇阿玛有空了,让他玩给你看。”池小河对弘昇承诺道。 孩子长大就这么几年的功夫,她也是不想八爷错过太多。 中午池小河就在孩子们这用了午膳,这才带着弘昇回了坤宁宫。 弘昇这会还小,所以一直随着池小河住在坤宁宫里。等过两年他满六岁要去上书房读书了,也得搬出去自己住了。 池小河是很珍惜这几年的时光的。 选秀的时间转眼即到。 看着年轻的秀女们一个个穿着统一的服装站在眼跟前,池小河不禁感叹时光的流逝。 想当年她也是这样如花的年纪,转眼就十几年过去。虽然还不满三十,但在这古代却已经算是步入中年。等到下一次选秀,她怕是都要给弘旺挑媳妇了。 舒舒觉罗氏就坐在池小河的下首,看着眼前这一排排的秀女,也是满心感慨。 有多少女孩子们会满怀期待,但又有多少人知道前路其实并不美好。 她现在倒是觉得,落选回家反倒是幸事,嫁进皇家虽然听起来风光荣耀,可日子却未必好过。个中艰辛也只有走过的人才能体会。 初选是很快的,只要是合眼缘的,池小河都留下了。舒舒觉罗氏也没什么意见,说是帮着池小河参谋,但大多数时间都是当个看客。 不过这坐一天下来还挺累的。 等到了下午结束的时候,池小河忍不住揉了揉发酸的腰。 “今年的秀女还真不少。”舒舒觉罗氏道。 “每三年都有不少年轻的女孩子。”池小河笑道:“本宫看今年不错的女孩子是真不少。” “臣妾瞧着也是。”舒舒觉罗氏点头,“您也累了一天了,早些休息,臣妾就不打扰,先回宫了。” “嗯,你去吧,明儿还有一整天呢!”池小河道:“这也算是个美好又辛苦的活了。” “可不是么。”舒舒觉罗氏笑道:“年轻的姑娘们总是让人赏心悦目。” 两人正说着话,八爷回来了。 舒舒觉罗氏行了礼就找借口告退了。她可不想留下招人嫌。 等舒舒觉罗氏走了,八爷便坐在池小河身边道:“今儿辛苦皇后了。” 这会没外人在,池小河索性趴在软榻上,指挥八爷道:“臣妾可不是辛苦么!爷快来给臣妾揉揉腰,坐得都要僵了。” 八爷笑得一脸宠溺的走过去给她按摩,“这个力度可还行?” “嗯,可以再稍微重一点。”池小河舒服的眯起了眼睛。 八爷调整手里的力度,随口问道:“今儿初选留了多少人?” “留了四十多个呢!”池小河道。 “这么多?”八爷有些惊讶。 “臣妾看着还成的都留了。”池小河道:“明儿还有一天,估摸也能留个三五十的。” “那这宫里要热闹了。”八爷笑道:“一百来号秀女们要在宫里住一个月,你这可是给内务府找事了。” “七哥不会抱怨吧?”池小河道。 “他敢!”八爷笑道:“再说了,具体也不要他做,就是费点心思安排罢了。” “臣妾也不是有心留这么多的。只是想着爷说的这家要选几个,那家要选几个,怕到时候人不够,索性初选就多留点。”池小河道。 她这么一说,八爷算是听出来了,池小河这是配合他玩障眼法呢! 前朝后宫若是得知初选留这么多人,肯定以为这次后宫会进不少人。 “皇后也学坏了。”八爷笑道。 “臣妾这可是给爷帮忙,爷还说起臣妾来了。”池小河瘪嘴道。 “是是是,都是给爷帮忙。”八爷笑道:“那爷先谢过皇后了。” “说起来,臣妾还真看了几个不错的。”池小河道:“去年十弟他们几个都才大婚,爷真要给他们府上添人么?” 将心比心,池小河觉得这时候给府上添人就是给福晋添堵。 但这事吧算是惯例,又是八爷登基后的第一次选秀。他若是真不给他们府上送人,指不定又要被朝臣们不关心兄弟! 也是为难的很。 八爷也听出池小河这话里的意思,笑了笑,道:“一人府上两个吧。后院平衡的事就让他们自个儿操心去。你真当他们不想要?” “不会有人还自个儿来找爷要了吧?”池小河惊讶道。 要说这种情况也不是没有的。若是对府上的女人们都不满意,来找哥哥求两个也正常。 “那倒是没有。”八爷笑道:“不过有人来说一个都不要的。” “哦?谁呀?”池小河一下来了兴致,“让臣妾猜猜,是不是九弟?” 九爷同九福晋这两年的感情越发好,九福晋又给九爷生了个阿哥,幸福的人都圆润了一圈。 结果她却猜错了,来找八爷的竟然是十爷! “十弟这是同十福晋感情好,所以不想后院添人闹心吧?”池小河道。 八爷摇头道:“我知道的可不是这么回事。十弟如今常在军营住,根本很少回府,所以才说不要新人,免得进了府也是受冷落。” 池小河愕然,她还真不知道这回事。毕竟十福晋去年才嫁进府,进宫的次数也不多,她们也不算熟络,有些话便不好多问。 她只是从表面上判断十福晋过得似乎还行。 第1156章 被忽略的事 八爷叹了口气,道:“十弟自打嫡福晋过世,就像是心灰意冷了似的。” 想起当初那个性格活泼直爽的蒙古格格,池小河也不由感慨。 也不愿十爷这么多年都念念不忘。两人少年夫妻,感情正好的时候,十福晋带着两人的孩子一块儿离世,这叫谁都难接受。 不过谁也没想到十爷会这么长情。 “你看九弟都已经是三个孩子的阿玛了,十弟府上还冷清清的。”八爷又道。 十福晋去世后,十爷府上还有侧福晋和格格们,可一个有动静的都没有。别说有孩子出生了,就怀孕传出喜讯的都没有。 若是按八爷说的,十爷现在还很少在府里住,那子嗣真的成大问题。 “这种事咱们也没办法管。”池小河道:“他自个儿放不下,别人也强迫不了他。” 若是十爷的额娘还在,这会还能说两句。或是康熙在也行。但长辈们都不在了,八爷这个当哥哥的便不好用强制手段。 “所以爷最后还是答应了。”八爷有几分无奈的道:“到时候朝臣们只怕还以为我对他有不满了。别人府上都进人,就是不给他。” “这种误会爷就担待些吧。”池小河笑道:“改日爷让九弟同十弟谈谈吧。他们两人亲近,九弟的话他还能听一些。” “爷何尝没试过。”八爷苦笑道:“没用。九弟说他压根不接着茬。这若不是要选秀,他也不会特意进宫找我说这事。” 这下池小河无话可说了。 第二日池小河依旧起了大早,同舒舒觉罗氏又开始了一天的相看。 不过今日的秀女们质量没有昨日的高,池小河挑挑拣拣的,只留下了三十个左右。 其实算上早就内定好的一些皇子福晋,她做主留下来的人也不算很多。 这些经过初选们的秀女们会先回家,等过几日就会全部入宫,住在储秀宫和咸福宫两宫。 自从惠妃、德妃、宜妃、荣妃这前朝的四妃都出宫到儿子府上住了后,这西六宫就空了不少。 今年初原本和德妃住一块儿的成嫔也搬出宫去七爷府上了,咸福宫便彻底的空了出来。 正好今年秀女多,住在相邻的两宫也便于管理。 内务府这几日忙的不可开交。 这么多秀女要进宫入住,教养嬷嬷,伺候的宫女、太监,还有一应吃穿用度都要提前安排。 池小河也过问了下情况,发现七爷安排的井井有条的,也就放心当甩手掌柜了。 在秀女们进宫的这几日空挡,池小河又抽空去了一趟慈宁宫,把初选的情况同她说了说。 良妃显然很满意,初选能留下八十左右的秀女们,那复选能留下的人就不少。 “等秀女们进宫了,哀家也叫几个来瞧瞧。”良妃很有兴致的道。 “好啊!”池小河笑着应道:“臣妾瞧着今年的都挺不错的。皇额娘到时候可以多叫几个来瞧瞧。密太妃应该也想提前看看儿媳妇吧?” 十五爷和十六爷都是今年选福晋,两个都是密太妃所出。她平日里低调的很,但到了这种时候肯定按耐不住。 “被你说着了!”良妃笑道:“昨儿还来哀家这打听呢!” “当额娘的都是一样的心理。”池小河笑道:“臣妾一想到过两年连弘旺都要选福晋了,这心里也是不踏实的很。” “是啊,真快呀!转眼连弘旺也是大人了。”良妃点头,“其实今年也能给他选两个格格留着。他十三了吧?出精没?” 宫里都是按阿哥们出精的年龄来算成年。 一旦男孩子们出精了,便会安排教导人事的宫女伺候。阿哥们若是觉着好,也可以留在身边当个格格。而这个时候,阿哥们的后院里也会再安排两三个人。 不过宫里也会防着阿哥们年龄小,贪新鲜沉迷这事,所以也会让阿哥身边伺候的嬷嬷管着后院的小格格,别尽想着往阿哥们床上爬。 虽说池小河穿越过来这么多年,对这事还是没办法习惯。 在她看来,十二三岁还只是个半大孩子,就要考虑什么成人成婚的事,实在是太早了些。 这会也是话赶话说到,却不想良妃还正经问了起来。 池小河一时间真有些尴尬,却只得硬着头皮回道:“他身边伺候的奴才还没来说,想着应该还没有。” “没来说,你也该问问。就怕孩子自个儿不好意思,让身边的奴才们瞒着。”良妃道:“这事以前也不是没有。” “好,儿臣过两日问问。”池小河点头。 “这事你还是要多上心些。”良妃又道:“这小子们到了年龄,不能让他们迷着这事,但也不能一点儿不知道。若是憋坏了身子也不好。皇帝前朝事忙,想不到这上面来,你当额娘的就得多想着些。” “是儿臣疏忽,皇额娘教训的是。”池小河忙道:“儿臣总忍不住还把他当孩子看,没想这么多。” “孩子们不管多大,在当娘的面前都是孩子。”良妃笑道:“哀家理解你,不过这孩子们大了就是大了,咱们不承认也得承认。你看着吧,后面弘曦,雅尔哈,弘昇,一个个快得很。” “哎呀,皇额娘快别说了,说得儿臣这心里酸酸的。”池小河笑道。 良妃也笑了起来,“好,不说了,不说了。再说下去,哀家这心里也不是滋味了。” 回了坤宁宫,池小河想着良妃说的话,心里还是觉得不大自在。她真的要主动去问弘旺出精的事么? 待到晚上八爷回来,就看到池小河一个人坐在窗前发愣。 “皇后这是想什么呢?”八爷诧异的问道:“可是有什么为难的事?” 池小河看着八爷欲言又止。 “怎么了?连爷也不能说?”八爷坐下把她搂怀里。 “不是,臣妾在想怎么同爷说。”池小河道。 “选秀的事?”八爷问道,近来也就这个事最让池小河劳神了。 池小河摇摇头,犹豫了下,还是直接同八爷说了。 八爷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原来是这个啊!皇后若是不好意思,那爷去问吧。” 第1157章 看到历史名人 “也好。”池小河笑了一下,她是真不好意思去问。 当额娘的,面对半大小子说这种事,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就像女孩子第一次来葵水,难道要当阿玛的去教么? “要说皇额娘提醒的对,咱们还真是疏忽了。”八爷道:“今年选秀,你给弘旺也留意两个人吧。就算今年用不上,也先留牌,明年肯定就要了。” 这话听得池小河还是有些不舒服,像是把人当工具似的。不过八爷这话当下也没毛病,对于皇家来说,这些选秀进宫的小姑娘们都是奴才,奴才对于主子来说,可不就是个工具人么。 “那可要挑两个性子柔顺些的。”池小河道:“免得闹得弘旺不安宁。” “那是自然。还有弘曦,也不能再同弘旺住一个宫了。”八爷道:“今年就让他搬出来吧,他如今这么大,也能自己住了。再过两年,让弘昇搬过去给他作伴。” 因为就这三个儿子,八爷也不想让他们去住阿哥所。 再说了,现如今的阿哥所里还住着八爷一些未大婚的弟弟呢! “哎,这一说起来,臣妾又要忍不住感叹时间过太快。”池小河笑道:“感觉咱们才进宫似的,弘旺这就要成大人,自己住一宫了。” “过两年他娶福晋,再生了孩子,你再感叹吧。”八爷笑道。 “啊,爷快别说了!”池小河连忙叫停,“再说下去,好像臣妾明日就满头白发了似的。” 她这不到三十的年龄,搁现代社会还能装一装小仙女。当婆婆带孙子感觉都是老年人行径。所以这会听八爷一说,她感觉特别接受不了。 “哈哈哈!”八爷见她这样,被逗得大笑起来,“皇后还年轻呢!在爷眼里,你一直和刚进府那会一样,一点都不老!” 八爷如今也很能说甜言蜜语哄池小河了。 虽然知道是假话,但被哄还是开心的。池小河抡起粉拳锤了八爷一下,道:“爷能夸得走心点么,这也太夸张了!” “爷怎么不走心了?”八爷搂着她笑,“你不信问问秋梨,你真和入府那会差别不大。” 池小河自是不信的,也不会傻乎乎地真去问。真要是问了,秋梨保管和八爷说的一样。 虽说她这些年保养的是不错,但毕竟是生过三个孩子的人。再怎么身材样貌变化不大,身上的气质和眼神也是有区别的。 十几年的时光,她更成熟了,也更沉稳柔和了。 “其实臣妾更喜欢现在的自己。”池小河道:“刚入府那会太年轻,很多事情都做得不太好。” 不过人生没有重来一次的机会,她还是很庆幸自己这些年一直很都是越过越好的。 “你什么样子,爷都喜欢。”八爷道:“那会有那会的好,现在有现在的好。” “爷今日是吃了蜜糖么,可真会说话!”池小河笑着用食指点了点八爷的嘴唇。 八爷笑着直接用嘴唇抿住,池小河一下就红了脸。 本就是睡前闲聊,八爷这一动作,接下来的事情就顺理成章了。 这一折腾就是是大半夜,池小河躺在床上是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她心里不得不佩服八爷,要说也是三十的人了,怎么还跟二十出头那会一样呢,总能把她折腾得浑身无力,好像有使不完的劲似的。 “腰难受么?”八爷给她清理后轻轻地按了按。 “嘶,酸!”池小河委屈巴巴的,眼皮子困得直打架。 八爷笑着在她嘴角亲了一口,道:“累了就睡,爷给你按按。” “嗯。”池小河哼哼着合眼睡去。 八爷看她的眼神又温柔了几分,手下的动作也变得更加轻柔。 没一会儿池小河的呼吸声就变得绵长平稳,应是睡安稳了。 八爷这才叫人熄了灯,拥着池小河睡了过去。 没两日就到了秀女们进宫的日子。 倒是不用池小河再去见,自然有内务府安排的太监和嬷嬷们带着去储秀宫和咸福宫,并会教导规矩。 整整一个月,秀女们都在这两宫里生活,学习,并随时等待后宫妃嫔们的召见。 若是幸运的,也许还能得到皇帝亲自召见。 池小河也是在这时才注意到秀女中有两个历史上的知名人物。那就是生下了弘历的钮祜禄氏和生下了弘昼的耿氏。 原来在历史上,到这一届选秀,钮祜禄氏和耿氏才会进四爷府。 但因为这个清朝的走向与历史不同,康熙提前驾崩,登基的变成了八爷,这两人自然也不可能进四爷府了。 就像当年的年氏,本该是四爷的侧福晋,却进了康熙的后宫。 说起年氏,自打康熙驾崩后就变得格外低调,若不是刻意想起,都让人记不起宫里有这号人。 毕竟她进宫晚,便是当时有两分宠爱,但随着康熙的驾崩也早被人遗忘。再加上她也没有子嗣,自然就更不起眼了。 “娘娘,可是看上这两位了?”舒舒觉罗氏在一旁问道。 今日她被召过来同池小河一块儿看进入复选秀女们的花名册。见池小河看到钮祜禄氏和耿氏的时候迟迟没有翻过去,便忍不住问了一句。 “啊,不是,刚想别的去了。”池小河笑了笑,顺手翻了过去。 原来即便是历史走向不一样了,钮祜禄氏和耿氏还是入了复选。 不过这一回,是要把她们安排进其他皇子后院呢,还是让她们撂牌子? 舒舒觉罗氏察觉到有异,但也没多问,顺手翻起另一本花名册。 “你家里今年是不是也有姑娘参加选秀?”池小河突然想起一件事来,“那两天初选好像没听你提。” 舒舒觉罗氏笑了下,道:“不是臣妾家里,是族里分支的一个远房亲戚。” “前两日你额娘进宫,是不是说这事了?看上哪家了?”池小河问道。 舒舒觉罗氏颇有些不好意思。她这些年帮着池小河管着后宫,从不敢为自己谋利。突然自家额娘找来,说起这事,让她很难开口。 虽说她是个贵妃,真要提一句也未必会被池小河为难,但她还是不好意思,却不想池小河主动问了。 第1158章 娘娘这句说得好 “娘娘都知道了。”舒舒觉罗氏红着脸笑了一下,“他们家求到臣妾额娘跟前,因为以前有些交情,臣妾额娘也不好拒了,就说进宫托臣妾问问。”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池小河笑道:“想当皇子福晋,或是进哪家宗室当嫡福晋不太容易,但若是进后院当个格格,还是好安排的。” “她那家世也只能是个格格。”舒舒觉罗氏忙道:“娘娘既问起了,臣妾就厚着脸皮求一回,说是想进十六阿哥的后院。” “十六阿哥?”池小河惊讶了,“为何?是见过?还是家里的想法?” 这下舒舒觉罗氏更不好意思了,道:“偶尔在街上见过两回,就跟着了魔似的。她家就这么一个姑娘,宠的厉害,她额娘就求过来了。” 池小河笑了起来,“感情还是一见钟情呢!” “什么一见钟情!这妮子也是不害臊!”舒舒觉罗氏红着脸道。 “你别说,十六弟长得是不错!”池小河道:“她眼光不错啊!十六弟性情也好。” “好不好的,那还得看人家瞧不瞧得上她。”舒舒觉罗氏道:“臣妾其实不大乐意帮她。这么巴巴的跟了十六爷,若是不得宠,该得多难过。或是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那就更糟了。” 池小河一时沉默了。舒舒觉罗氏这话说的没错。 感情的事得讲个你情我愿。剃头挑子一头热的情况不过是两种下场。一种得到回应,皆大欢喜,一种得不到回应,独自黯然伤神。 格格身份低微,若是不得宠,日子定不会好过。舒舒觉罗氏这考虑的也是一片好心。 “不过她这会脑子发热,这些话是听不进去的。”舒舒觉罗氏道。 池小河笑道:“谁年轻时还没点子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冲动。总要先试试才知道后不后悔。” “可若真后悔了,也没机会再来过了。”舒舒觉罗氏道。 “这本宫可不好乱帮你出主意了。”池小河道:“不过你若是想成全她,也就是一句话的事。不急,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可以想。” “多谢娘娘了,还劳您特意问一句。”舒舒觉罗氏歉意道。 “不是什么大事。咱们宫里就你们几个人,若是家里有需要帮忙的,尽管来同本宫说。只要不过分,能帮一把就帮一把。”池小河笑道:“怎么说,你也是个贵妃娘娘!” “娘娘说笑了。”舒舒觉罗氏笑道。 池小河笑了笑,点到为止。她自个儿是因为同安亲王府关系不咋滴,所以也从未想着主动去帮衬什么。 但每次安亲王福晋求过来,她能帮的也都尽量帮了。 这若是她自己的阿玛和额娘还在,那肯定更要多留心的。 她并不觉得为多看顾下自己娘家有错。人嘛,都是有私心的,只要有分寸就行。 好在后宫这几个都还挺不错,即便是进宫当了妃嫔,也没想着给娘家谋什么福利。倒是她同八爷提了几回,让留心着韩氏、汪氏她们的家人,看若是有做官的,又确实有几分才能的,就提拔提拔。 张氏当年算是被家里卖出来的,后来池小河还问过她要不要同家里联系,她自己说只当是没有家人了,所以池小河才没再过问。 如今怕是只有蒋氏是这后宫里最为尴尬的。 当年她惹了八爷生气,虽没从永和宫搬出去,但也相当于被打入冷宫了。就算后来禁足时间到了,八爷也不许她参加任何宫宴,哪怕只是家宴都不许她出现。 虽然不算永久禁足,还许她在宫里活动,但这和永久禁足也没多大区别了。 这一年来每次蒋氏来请安,池小河都能看出她又憔悴了些。 听胡氏说,蒋氏如今身体也不大好,时常能听到她屋里传来咳嗽声。 她也派了太医去看,也开了方子,但也没多大效果。 池小河知道,蒋氏这是生无可恋,一心求死了。 要说同情蒋氏吧,她也是有一点的。毕竟还这么年轻。但说到底,这也算是蒋氏自己作的。 八爷固然是狠心了些,但也正是因为有八爷对这些人的狠心,她这份独宠才能安然无恙。 所以池小河也只能叮嘱别克扣了她的份例,还是让太医每月去把脉开药。至于蒋氏还能活多久,她也无能为力了。 察觉到自己思绪又飘远了,池小河不由笑了一下。她大概是真的开始老了,总是时不时就容易走神,开始想些有的没的。 “对了,本宫过几日想去上香,你想不想一块儿?”池小河问道:“这几日天气不错,当是踏青了。” “好啊!”舒舒觉罗氏笑道:“好久没出宫走走了。” “是啊,今年选秀,皇上就不打算去蒙古巡视了,咱们也只能自己找由头出宫了。”池小河笑道:“不过听皇上说,今年他想下江南来着。” “江南?”舒舒觉罗氏眼睛一亮,“臣妾还没去过呢!” “都说烟花三月下扬州,江南那地界繁华的很,确实吸引人。”池小河笑道:“没入宫前皇上就说有机会带本宫去,这么些年了,愣是没去成。” “那臣妾留下替娘娘守着这宫里吧。”舒舒觉罗氏忙道。 这后宫总不能皇后、贵妃都走了,还得留两个看家的人。 “到时候再说,不一定非留你看家。”池小河笑道:“皇上还在犹豫,毕竟下江南要耗费不少银子。这两年国库才充实一些,皇上还有点舍不得。” 说到这,池小河又不免要替八爷心酸一把。当个明君,花钱都要省着点。 想想历史上康熙下过几次江南,乾隆下过几次江南。哎,轮到八爷这个中间当皇帝的,想潇洒一把可真艰难。 “咱们皇上太不容易了。”舒舒觉罗氏也感叹了一句,“就这那些言官还动不动挑毛病。” “没办法,言官么,不挑毛病怎么显得出来他在做事?好歹拿了俸禄的。”池小河打趣了一句。 舒舒觉罗氏一听,顿时笑了起来,拍手道:“娘娘这句说得好!” 第1159章 可以当借口 有事情做的时候时间就好打发。 虽说没一个个的见秀女,但就看看名册,了解情况,一天的时间一下就过去了。 到了傍晚,弘昇都不免抱怨池小河这两日陪的少了。 “额娘这两日忙,是陪咱们三阿哥少了。”池小河笑着把他抱进怀里,“一会儿你皇阿玛回,让他抱你举高高好不好?” “好!要举高高!”弘昇一下就高兴起来。 那天从宁寿宫回来,池小河就找机会让八爷给弘昇表演了个抽陀螺。这孩子兴奋的跟什么似的,看向八爷的眼神都多了几分崇拜。 后来八爷还同池小河说呢,平日里也没见他多崇拜,玩个游戏倒是觉得厉害了! 池小河那会就笑八爷看不开,小孩子嘛,又不懂太高深的东西,可不就是从游戏这些小事里面看人厉不厉害么! 举高高也是弘昇喜欢的游戏之一。 其实小太监里也有长得高的,但弘昇还是最喜欢被八爷举高高。 所以等八爷一回来,弘昇就跑过去围着他转,闹着要举高高。 八爷当然很配合的就把他举了起来,屋里顿时响起弘昇的笑声。 玩闹了一阵后,池小河让八爷歇会,弘昇却还是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你皇阿玛忙了一天也累了,弘昇乖,让你皇阿玛歇会好不好?” “嗯,儿臣乖,最乖!”弘昇很配合的点着小脑袋。 池小河心里软成一片,把他抱进怀里揉脑袋。 这孩子聪明,活泼,平日里也爱撒娇闹腾,但乖起来也是真乖。所以有时候看他闯完祸眼巴巴站在你面前认错的时候,真是舍不得教训。 晚膳后,八爷又陪着弘昇玩了会,等他开始犯困才让奶嬷嬷带回他自己的屋去。 池小河这会才有同八爷单独说话的机会。 她先是把这两天秀女的情况说了说,然后提了一嘴舒舒觉罗氏家那个旁支远房的事。 “倒是眼光好。”八爷笑道:“这家我还真知道。他阿玛是四个四品典仪,人有些木讷。” 池小河有些意外,没想到八爷竟然知道。 “不过爷不知道他家今年有姑娘参加选秀。”八爷道。 “臣妾也是看名册的时候才知道是贵妃家的,想着前两日她额娘才进过宫,便想着问一嘴。”池小河笑道:“没想到这丫头还真的想留牌。” “你见过了?”八爷问。 “印象不深。但初选能过,应该还成。”池小河道:“过两日臣妾叫过来瞧瞧。” “那日在慈宁宫,皇额娘不是还说密太妃挺上心的么。你若是瞧着好,便同那边说说。” “嗯。”池小河点头,“臣妾看贵妃这边肯定还是要帮这个忙的。不然家里怕是要说,都是个贵妃了,这点忙还帮不上。” “嗯,不是什么大事,你看着安排便是。”八爷点头。 “臣妾先挑着,最后一轮爷还是亲自去看看。”池小河道。 “到时候再说,不一定有空。”八爷道:“云贵那边起了瘟疫,情况不大好。”说着八爷就皱起了眉头,这两日朝堂讨论的都是这个事。 “啊?”池小河还不知道,这下也担心起来,“很严重么?这还是开春呢,怎么就起了瘟疫?是,是牲畜的,还是人的?” “有点像时疫。”八爷道:“昨天才接到奏报,说是有扩大的趋势。” “那是不是得派太医去?”池小河忙问道。 西南向来是蛮夷之地,经济落后,医疗条件也可想而知。若是大面积的爆发瘟疫,后果不敢想象。 池小河心里叹气,这两年好不容易安稳些了,怎么又突发瘟疫,这老天爷是故意和八爷作对么? “肯定是要派太医去的。”八爷道:“还要派人去稳定民心。” 池小河点头,越是这种乱的时候,老百姓越是容易病急乱投医。 “说是有个什么邪教已经在壮大了。”八爷说到这脸色也不大好看。 两年前在承德遇到刺客,当时就把反清复明的那一波进行了清剿。这两年还算是天下太平,没再听说有类似的组织。 结果这次起了瘟疫,却发现在西南边界那边竟是有人利用百姓愚钝未开化和疫情发展教派。 这些民间组织一旦壮大,很容易不受控制,并煽动百姓同朝廷作对。所以八爷还是很重视的。 “白莲教?”池小河脑子里突然冒出这个词,并说了出来。 她以前看古装电视剧的时候就记得邪教里面有这个。 “不是。”八爷摇头,“叫个什么喜神教。” 这是池小河没听过的了。但不管是什么教,肯定是朝廷不能容的。那看来这次真不是派太医去就能解决问题的,还得派个钦差。 “哎,怎么总有些人不想过太平日子呢?”池小河不由叹气。 “总有人心有妄念。”八爷说着笑了笑,捏了捏池小河的手道:“好了,这是前朝的事,皇后不用跟着担心,有那么多朝臣在,总能想出法子。” “臣妾便是担心也帮不上忙,臣妾就是心疼皇上辛苦。”池小河道。 “那没办法,谁让朕坐了这个皇位呢!”八爷笑道:“这天下不太平,总有人生事,也是朕这个皇帝做的还不够好。” 池小河立刻道:“臣妾不许皇上这么说!您平日里那么勤政,臣妾都恨不得让您多休息,哪里做的不好了!” 八爷却是眨了下眼,挑眉道:“皇后,这可以当做一个借口。” “嗯?”池小河满脸疑惑,这又不是什么好话,能当什么借口。 八爷却是笑了笑没说什么,道:“这会还不太晚,皇后陪我去御花园走走吧。” 池小河也没追问,八爷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 其实这会初春晚上还是挺冷的,并不适合散步。但八爷来了兴致,池小河也就陪着一块儿了。 两人穿着斗篷,也没带奴才,八爷自己拎着灯笼,牵着池小河,一块儿进了御花园。 空气里竟然有淡淡的香气。 “好像是梅花?”池小河有些惊讶,然后想起来这个季节确实还有梅花开的。 第1160章 难道不该皇后负责? “嗯,是梅花香。”八爷停下脚步嗅了一下,嘴里念道:“暗香浮动月黄昏。” 池小河笑了起来,“咱们这可不是黄昏了,是晚上。” 八爷也笑了起来,牵着她又开始慢慢走。 “原本说是想今年去江南走走,顺道巡视下河工。”八爷慢慢开口,“如今云贵那边时疫爆发,怕是这计划要取消了。” 池小河心下叹气,亏她今日还同舒舒觉罗氏说起呢,果然又出了意外。 她大概就没有同八爷出游的命,每每总能有意外发生。 “当然,若是事情解决的顺利,咱们还是按计划进行。”八爷又道。 他自己都说的不好意思起来。 承诺了池小河多少次,可每次都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没能成行。 “但臣妾还是盼着能去江南。”池小河笑道。计划不变,就说明云贵的事不严重,处理的快。 “好。”八爷笑道:“爷之前都想好了,把孩子们都带上,也出去见识见识。还想着带上皇额娘,她这一辈子都困在这宫里没出去过。” “那皇额娘肯定高兴的很。”池小河道。 “嗯,先不同她说。免得到时候不能成行,反倒失望。”八爷叮嘱道。 “臣妾知道。”池小河笑着点头。 两人随意闲聊着,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便是不说话的时候也不觉得尴尬,安静的牵手走着也是一种舒服的状态。 池小河知道八爷这是因为朝堂的事情烦闷,所以才拉着她出来散步透气。她也不用多说什么,只好好的陪伴就行。 绕着御花园转了一圈,夜更深了,八爷这才开口说回去休息。 “皇后早就困了吧?”八爷有些歉意的道:“爷一时忘了时间。” “还好。”池小河道:“天儿还有些冷,倒是让人清醒,没什么困意。” “冷么?”八爷扭头看她。 “不冷。”池小河冲八爷一笑,眉眼弯弯的,“爷不是牵着臣妾的手么,暖着呢!” 八爷的手不小,能整个把她的手包住。而且八爷的手很暖,就像是个移动热源,不停的有暖意输送过来,让池小河一点儿都感觉不到冷。 “要是把你冻着了,那就是爷的罪过了。”八爷道。 “真要冷了,臣妾不会忍着的。”池小河笑道:“爷又不是不知道,臣妾娇气着呢!” “娇气才好。”八爷刮了下她的鼻尖,“爷有时候还觉得你不够娇呢!” 池小河靠在八爷的肩膀笑得牙都甜了。多少男人就嫌女人太娇气矫情,可八爷却总说希望她能娇气些!这大概就是真心疼爱的区别吧。 回了坤宁宫,屋里的地龙的暖意扑面而来,池小河的困意一下就涌了上来,忍不住打了个哈欠,连眼泪都出来了。 她迷迷糊糊的看着八爷,就见八爷笑得宠溺,直接把她打横抱了起来。 “啊!”池小河下意识的抱住了八爷的脖子,然后就不好意思起来,“爷,这都进屋了,没几步路。” “爷乐意。”八爷道。 行吧,池小河能说啥,当然是心里甜滋滋的由着八爷抱了。 被温柔的放在了床上,八爷又来给她脱鞋。池小河这会已经很心安理得了,两手放身边撑床上,低头专心看八爷伺候她。 “还说不冷,这脚都凉了。”八爷皱眉道。 原来是想看她是不是真冷。 池小河一下哑然,又是心虚又是感动。 “臣妾没觉着。”她小声辩解,“一直走着没停,就不觉着冷。” 八爷抬头看了她一眼,池小河顿时不说话了。事实胜于雄辩,她这会脚凉得跟铁似的,八爷能信才怪。 夏蝉忙去打了热水来,八爷直接把池小河两只脚给摁进了热水里。 “嘶!”池小河倒吸一口凉气。其实水不烫,只是她的脚太凉,这会突然接触到热水,一股酥酥麻麻的感觉一下从脚心蔓延开来,真的是又痒又舒服,很是奇怪的感觉。 八爷仿佛知道她想逃,两只手用力,愣是摁着她的脚没动。 过了会,等适应了水温,池小河这才舒服的吐了一口气。 “爷也泡一个吧。”池小河道:“夜深露重的,爷的鞋是不是也湿了?” 八爷原本就有泡脚的计划,这会便坐在池小河对面脱了鞋,也不叫夏蝉再端盆热水来,而是直接把脚伸进了池小河的盆里。 池小河一下红了脸。夫妻十几年,两人共一个盆泡脚的时候还真不多。 木桶挺大的,便是八爷的脚放进来也不显得拥挤。 池小河抬头看了八爷一眼,见他嘴角含笑,突然童心起来,抬脚就把八爷的脚踩在了脚下。 她的脚白白嫩嫩,秀气的很。八爷的脚则是筋骨分明,瘦长有型。 八爷被她踩着也不生气,抽出一只脚来回踩,于是池小河又踩回来。 两人一时间像是变成了小孩子,竟是玩了起来。 夏蝉和春燕在旁边都没眼看,只见脚盆边的水渍范围越来越大。 “皇后再闹下去,这水就没了。”八爷笑道。 “是臣妾一个闹的?”池小河白了八爷一眼。 “可不是皇后挑起来的么!”八爷笑道。 池小河理亏,当下便不吭声了。 八爷笑着让夏蝉递了帕子来,弯腰把池小河的脚从盆里捞了出来。 “臣妾自己来,痒!”池小河脚被八爷抓着,脚心被擦着,不由痒得往床上倒,身子也都扭了起来,边笑边求饶,“啊,是臣妾错了,是臣妾闹的,爷快放开!” 八爷本是逗她玩的,见她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这才放过。 “爷把臣妾瞌睡都闹没了!”池小河瘪着嘴嘟囔。她刚进屋那会可困了,这下好,一点都不想睡了。 八爷自己擦完脚跟着上了床,俯身就把池小河压在了床上,“睡不着正好,皇后给爷下下火。” 两人身子贴在一块儿,池小河哪里不知道八爷身上的变化,顿时瞪大了眼睛。 “这可是皇后闹起来的,难道不该皇后负责?”八爷低声笑道。 池小河心里懊恼,早知道她踩什么脚啊,老老实实泡一会儿不香么?这下好,又要被折腾到后半夜了! 第1161章 荡秋千 其实老夫老妻的,八爷对她还有这么好的兴致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多少夫妻日子过久了,在一起就没感觉了。那话怎么说的,就像左手摸右手,提不起精神来了。 再说这女人到了快三十的年纪反倒更能体会床第间的乐趣。 所以池小河心里感叹着又要折腾到后半夜,身体却很诚实的抱住了八爷。 这一觉睡得很香甜,池小河第二天早上睁眼的时候,外面阳光都很好了。她连早上八爷是什么时候起的都不知道。 “精神可真好。”池小河忍不住小声嘀咕了一句。 外面春燕听到动静小声问了一句,“娘娘可是醒了?要起么?” “起吧。”池小河道。 春燕上前来掀开床帐,池小河下意识的眯了眯眼,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格外的灿烂。 “今儿这天可真好!也太适合赏花了。”池小河感叹道:“快,伺候我起来,咱们一块儿去御花园赏花去。” “奴婢早上还同夏蝉说呢,说娘娘若是起来看见天这么好,肯定想去赏花的。”春燕笑道。 “其实这天出去踏青才美呢!”池小河道:“只是如今出个宫太不容易了。” “娘娘要出去,皇上肯定会允的。”夏蝉道。 “太过兴师动众了。”池小河苦笑了下。到底是身份不同,一国之后出行哪是那么简单的。 鱼与熊掌难以兼得,人贵在知足。在御花园赏花也不错的。 弘昇早就起来了,被奴才们带着在玩,见池小河起来,忙不迭的跑过来。 “皇额娘!”他奶声奶气的叫了一声。 “一会儿额娘带你去御花园玩好不好?”池小河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 “荡秋千!”弘昇眼睛一亮。 “对,荡秋千!”池小河笑道。 弘昇立刻高兴的在屋里转圈圈起来。 池小河被他萌的不行,加快了洗漱和用早膳的速度。 春日的阳光是和煦又温暖的。池小河牵着弘昇晃悠到御花园,就见园子里开不少迎春花,黄灿灿的,亮眼的佷。 “花,好看!”弘昇用小手指着道。 “这是迎春花。”池小河教他,“迎接春天到来的花。” 弘昇歪着小脑袋认真的听,还跟着重复了一遍,“迎春花。” “对啦,黄色的很漂亮。”池小河道。 弘昇点头。 除了迎春花,还有池小河昨儿晚上同八爷闻到的梅花香。这会春光明媚,倒是能看得清楚。 弘昇到底是男孩子,好动,看了一会儿花就要去荡秋千。 池小河也不拘着,便让奴才们带他去,自己则在一旁坐着看他玩。 “小孩子无忧无虑的样子,真是看着就让人觉得舒服。” “阿哥这个年龄正是最快活的时候呢!”秋梨在一旁附和。 “可不是么!”池小河笑道:“什么都新鲜好玩,什么都不愁。等过几年要去上书房了,就没这么快活了。” 这也是她一直希望孩子们在小时候能尽情享受玩乐的原因。 人的一生说长也长,说短也短,这样的童真太过难得。也许等长大后弘昇自己都不记得还有这样的时光,但至少他想起童年的时候,应该是欢笑居多。 看弘昇玩的高兴,池小河也来了兴致。 “额娘和你一块儿玩好不好?” “好!皇额娘抱!” 池小河还没试过抱着弘昇一块儿荡秋千,不免担心这秋千禁不住。 “娘娘放心,您和三阿哥一块儿坐能受得住的。”李顺忙道:“要不,奴才给您示范一个?” “那你示范一个。”池小河道。 李顺就拉了个小太监,两人面对面错开站在秋千上,竟还真没事。 池小河这下放心了。宫里的这些东西还是做的扎实,毕竟都是贵人们用,若是出了事,这些奴才们就得掉脑袋。 弘昇也是第一次被池小河抱着荡秋千,兴奋的咯咯直笑,玩的好不开心。 等到日头更高一点,池小河竟还感觉到有些热。 “咱们歇会去,吃些点心水果再玩。”池小河把弘昇抱了下来,摸了摸他后背没出汗,这才放心下来。 春天小孩子最容易受凉生病,弘昇又怕喝药,池小河可不想看他生病。 茶水点心早有奴才们准备好,母子俩坐在凉亭里吃吃喝喝,就听到有人来了。 池小河没让守园的奴才们清场,但一般人若是知道她和弘昇在也不会进来。这会还执意进来的,多半就是来找她有事的。 她还想着是谁呢,没想到是雅尔哈。 “儿臣想去坤宁宫看三弟,奴才们说皇额娘带三弟来御花园了,儿臣就找来了。”雅尔哈道。 “快来坐。”池小河招手,“刚带你三弟荡秋千,才坐下来歇会。” “大姐!”弘昇看着雅尔哈,亲亲热热的叫了一声,“等下一起啊!” “对,一会儿让你大姐带你坐。”池小河笑道:“让额娘歇会。” 雅尔哈当然没意见,她本来就是特意过来陪弘昇玩的。 她这两年跟着舒舒觉罗氏学了琴棋书画,闲暇时间基本都用来练习和读书,再剩下的时间就是陪弘昇了。 雅尔哈的性子过于娴静,池小河有时候都怕她一个人在宫里闷坏了,所以也经常鼓励她过来玩。 这要是搁现代,雅尔哈就是个妥妥的宅女。 中午雅尔哈便留在了坤宁宫用膳,没想到八爷却难得的回来了。 能意外见到八爷,雅尔哈还是挺高兴的。她自从独自住一宫后,见八爷的机会就比在府里的时候少了许多。 她对八爷本就敬重更多,又不是个主动黏人的性子,所以即便八爷对她不错,但父女俩亲近的机会还是少。 “爷今日怎么有空过来用午膳?”池小河还挺意外的。 昨儿晚上刚说了时疫的事,池小河还想着八爷这两日肯定又要早出晚归,却不想大中午的还能跑回来。 “来蹭饭。”八爷却说得自然,“一个人没胃口。” 池小河笑了起来,这是难得的撒娇呢! 雅尔哈偷偷看了一眼八爷,这样的皇阿玛让她有种在府里时的熟悉感。 第1162章 出宫祈福 有孩子们在,午膳的氛围更为轻松,尤其是有弘昇这个小家伙。 他现在两岁多,短胳膊短腿的还够不上桌子,但池小河让人给他做了宝宝椅,让他也能跟着一块儿吃饭。 而且能和大家一块儿用膳,弘昇的胃口也好些。 池小河和八爷每每看他吃的香,也跟着胃口变好。 “爷还是因为云贵疫情的事么?”池小河问了一句。 “嗯。”八爷应了一声,“今日又有急报过来。” “情况更严重了?”池小河担心道。 “嗯。”八爷点头,“明日先派一批人去了解情况吧。” “臣妾过两日去寺里祈福吧。”池小河道。 她原来只是以此为借口想出宫去踏青的,这会却是真心想为灾民做点什么。 祈福这种事说起来虚无缥缈,但她自己都穿越过一次了,对这些也就有了敬畏之心。 “也好。”八爷也赞同,“让礼部挑个日子。” 若是真心祈福,那就是件很严肃认真的事了。池小河点头道:“臣妾把贵妃她们也都带着吧,显得心诚一些。” “嗯,这事你看着安排。”八爷没意见。 “皇阿玛,皇额娘,儿臣也想去。”雅尔哈这会插了句话。 “嗯,跟着一块儿去吧。你是咱们大清的公主,为百姓们祈福也是应该的。”池小河应道。其实她原本也有带雅尔哈去的打算。 用完午膳,池小河非押着八爷午休。 “爷那军国大事每天都有新的,没有忙完的时候,爷还是睡一会儿再去,也更有精神不是?” “好,听你的。”八爷无奈的点头。在这种事上,他向来拗不过池小河。 前朝出了时疫的事,后宫选秀好像一下子就没人关注了。 池小河也顾不上这些,先准备了祈福的事再说。 良妃听说后本是想一块儿的,但被池小河以身子为重劝阻了。 好在慈宁宫里本就有佛堂,良妃便退而求其次在自己宫里为灾民们念佛祈福。 这还是池小河进宫后第一次带着后宫所有妃嫔出宫,特意提前两日把大家召来坤宁宫交代事宜。 对于韩氏她们来说,出宫是很难得的机会。就跟以前出府一样,有时候几年都未必有机会出去。 不管是祈福还是什么,她们都挺乐意的。 胡氏犹豫了一下,还是大着胆子问了一句,“皇后娘娘,蒋答应能去么?” 池小河一时愣住,她还真把蒋氏给忘了。 胡氏见她不说话,又忙加了一句,“臣妾想着祈福这事人多是不是愿力更大,更能让佛祖知道咱们的心意。” 池小河知道胡氏这是给蒋氏帮忙,想让她有机会出来走走,参与大家一块儿的活动。 但池小河没有答应,“本宫想着蒋答应开春还病了一场,就没同皇上提带她一块儿。就让她好好养身子吧。” 胡氏的眼神暗淡了几分。这话说好听是关心蒋氏,其实意思很明显,八爷若是知道了,不会答应的。 “是臣妾考虑不周了。”胡氏勉强笑了笑。 “等她身子养好些,以后还有机会一块儿出宫上香的。”池小河安慰了一句。 胡氏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因为谁都知道,蒋氏恐怕以后都不会再有机会。 临到池小河带着众妃嫔出宫那日,八爷正好没有早朝,还亲自送了池小河出宫。 “臣妾今日要在寺里用斋饭,皇上午膳回来陪昇儿一块儿用好不好?”池小河道。 她其实是担心八爷一个人在乾清宫不好好用膳才找了这么个借口。 “好。你放心去,朕中午会陪昇儿用膳,还陪他午睡。”八爷笑道。 “那最好不过了。”池小河笑道。 出了宫门,池小河忍不住掀开车帘的一角往外看了两眼。 别说其他人这两年没出宫了,就她这个皇后也一直没出来过。 但今日因她出行,肃清了街道,也没听见热闹的叫卖声。 “还是以前当贝勒福晋的时候好。”池小河叹气道:“那会出个门还自在点,也能随意在街上逛逛。如今出了宫,街上都看不见几个人影。” “娘娘若是想看市井热闹,改日等皇上有空,可以微服出来,带上几个侍卫暗中保护就行。”秋梨出主意道。 池小河苦笑,“你看皇上像是有空的样子么?” “也是,皇上近日又忙的厉害。”秋梨也有些无奈。 身份地位变高了也未必都是好事。 就拿她来说,以前她是贝勒福晋身边的大丫头,出入贝勒府还是很方便的。同池小河说一声便能出府买东西。 但如今在宫里,她再进出宫门就变得艰难了许多。 倒也不是不能出来,只是规矩多了,变麻烦了,她也就不想出来了。 去皇觉寺的路不算进,池小河便同雅尔哈讲起京城市井的热闹来。 雅尔哈还是很小的时候随池小河出门逛过街,早已不记得。这会听池小河说起来也很有兴致,听得很认真。 张氏也同池小河坐一辆马车,她听池小河说的,突然想起今日应该会经过天使家园。 “娘娘,咱们中间能留点时间去看看么?奴婢这几年还挺想那的孩子们的,也不知道如今是个什么样了。” “本宫也有此意。”池小河笑道:“祈福是大事,算了良辰吉日,咱们等返程的时候再去瞧瞧。” “那感情好。”张氏的眼睛都亮了。 雅尔哈也还记得天使家园,小时候池小河带她们去过几次。 “儿臣还记得有个叫小黑的。”雅尔哈道:“弘曦那会挺喜欢和他玩的。” “嗯,我也记得那孩子。”池小河点头,“当初能活下来也是命大。不知道弘曦现在还记不记得。” 后面舒舒觉罗氏单独坐一辆马车,就冷清了许多。倒是韩氏同汪氏,胡氏三人坐一辆马车,说说笑笑的,也热闹的很。 因为出发的早,到皇觉寺的时候也才刚过辰时。 寺里早就得了通知,主持带着一众僧人在门口迎接池小河她们的到来。 站在皇觉寺的门口,池小河不知为何想起自己当年冒着大雨去广济寺为八爷求平安符的事。 第1163章 都不想回宫了 这人果然是上了点年纪就爱回忆。 池小河笑了笑,不再想往事,带着雅尔哈踏进了皇觉寺的大门。 祈福贵在心诚,仪式到不是最重要的。 不过既是皇后来祈福,皇觉寺又是皇家寺庙,一应流程自然是早就安排好的,每一步都有人提点,池小河只需要按着提示做就行了。 念佛上香,每一步池小河都做的很虔诚。 她不仅祈祷这次疫情能早些过去,也祈祷老天爷能看在八爷这么勤勉的份上不要在降临灾难,好让老百姓们过点安稳日子。 还有那个什么喜神教的,也希望百姓们不要受他们蒙蔽,能早日被朝廷清剿干净。 寺里的主持带着几位高僧也跟着诵经祈福,整个仪式前后持续了近两个时辰。 等完全结束的时候,池小河放松下来,才觉得腰酸背痛。长久的跪拜真的是个体力活。 祈福结束后离午膳的时辰还有一会儿,池小河索性就给大家自由活动的时间。 想给家人上香祈福的可以单独去拜一拜,想看看风景的,也可以去皇觉寺的后山处逛一逛,春日的景色还是不错的。 池小河也带着雅尔哈四处走走,只当是参观了。 吃斋饭的时候,池小河发现大家胃口都不错。也不知道是累了呢,还是这里的斋菜味道确实好。 等到返程的时候,舒舒觉罗氏几个还有些意犹未尽。 “这山里空气清新,景色也好,刚臣妾站在后山看远处时,只觉得心旷神怡。真想在这住上几日。” “要不这佛寺怎么修这里呢,确实是个静心修佛的好地方。”韩氏道。 “你们这出来一趟就不想回去,到时候皇上要说是本宫给带坏的了!”池小河笑道:“天色不早了,咱们回吧,以后还有机会来的。” 舒舒觉罗氏等人自是说笑,她们如今是宫里的妃嫔,也没道理在宫外逗留过夜。 “中途咱们要去个地方。”池小河这才说起去天使家园的事,“你们当中,也就张贵人去过,其他人可能听过没见过,也有没听过的。这次就带你们去瞧瞧。” “臣妾以前在府里的时候就好奇来着。”舒舒觉罗氏笑道。 当年她还奇怪这是个什么地方,是不是八爷在外面金屋藏娇来着。后来才知道是个收养孤儿的地方。只是从未见过,总觉得不太真实。 后来日子久了,对这么个只在传闻中的地方也就渐渐失去了兴趣。再等进了宫,几乎没人再提起,便也渐渐遗忘了。 “竟然还在呢!臣妾还以为关了。”韩氏和汪氏都很惊讶。 当年这事大概张氏是最清楚的。那时候张氏最得池小河信任,很多事情都是交代她去办的。 这里面大概只有胡氏是一头雾水。 她进府时间最短,这事也许听过,也许没听过,她自己都不记得了。这会被她们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倒是也很感兴趣了。 “啊,咱们来的时候是不是路过了的?”胡氏突然想了起来,“走了快一半路程的时候,臣妾记着好像有一处大宅子,门匾上似乎是天使家园四个字。” 池小河笑着点头,“就是那里。” “说起来还是娘娘一手创办的。这些年,也救助了不少孩子。”张氏道。 池小河笑了笑,当年她冒出这个念头也同她在现代的经历有关。 其实如今回想起来,那会的她还是考虑得不周全,办一个孤儿院其实挺冲动的。还自以为是的觉得能瞒着八爷。 结果后来还差点给八爷找了麻烦。若不是八爷,只怕这个孤儿院也办不到今日,搞不好要被官府给查办了。 因为算是临时起意,所以没让人去通知。等池小河她们一行人到的时候,天使家园的大门紧闭着,并没有人在门口迎接。 “奴婢去敲门。”秋梨道。 池小河点头,当年秋梨也是陪她来过好几次的。 众人等在门口,看秋梨去敲门。 没一会儿门开了,一个三十出头的妇人探出头来,谨慎的打量着秋梨。 “秦夫人在么?”秋梨问道。 那妇人还没注意到门外有不少人,她看着秋梨觉着眼熟,又听她问起秦氏,越发觉得在哪里见过,不由仔细打量起秋梨来。 “啊,姑娘是那个,那个”妇人突然激动起来,指着秋梨却是半天没能说出名字来。 院里大概有人听到了动静,问道:“谁在门口说话呢,有人来了么?” “秦园长,您来看看,这位姑娘好生面熟!”那妇人忙道。 秦氏忙走到门口,看到秋梨就惊呆了,“姑娘怎么来了?可是,可是”她一句皇后娘娘卡在喉咙里不敢说,这实在是太意外了。 “娘娘在外面呢!”秋梨笑道。 “啊!”秦氏吓一跳,忙拉开大门,这才注意到外面都是人。站在正中间的不是池小河又是谁! “草,草民参见皇后娘娘!”秦氏几乎是踉跄的从门里跑了出来,站在池小河面前都不知道该怎么行礼好。 那会八爷突然当了皇帝,池小河这边都来不及亲自过来一趟,最后还是张氏走了一趟,匆匆交代了几句,大家就都进宫了。 后来木清每个月有过来看看,回去了偶尔会在池小河问起的时候说下情况。这之后再未有机会见面。 虽说天使家园这几年不缺银子,长大了的孩子们也会有安排去处,一切都和池小河还未进宫时一样。 但秦氏这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踏实。 当年的贝勒福晋如今成了皇后,这天使家园还能办多久?她这个园长又还能干多久? 她一个寡妇,已然把这里当成了家,这后半辈子就希望能在这里度过了。 她甚至曾经有想过让木清带话给池小河,希望她能过来看看。 看看这里的孩子们都长大了不少,看看他们都学了些什么谋生的技能。 她也曾想过让木清带些孩子们做的东西给池小河,但一想到那是高高在上的皇后,心里又生了怯意。 她是万万没想到有一日池小河竟然还会亲自出宫来这里瞧瞧。 第1164章 你是娘亲么? “快起来说话。”看秦氏这么激动,池小河也很是感慨。 然而秦氏一下子竟起不来,跪在地上依旧觉得不真实。 张氏走过去扶了她一把,这才把她扶起来。 “张夫人,您也来了?”秦氏惊到,同时也看到池小河身后还站着不少生面孔。 “如今是张贵人了。”池小河笑道。 “啊,见过贵人!”秦氏忙又行礼。 “好了,今儿本宫也算是微服私访,你就别这么拘礼了。”池小河笑道:“一别几年未见,今日难得有机会出宫路过,本宫便想着来看看。你和孩子们都还好吧?” “好,都好!孩子们这几年学了不少东西,一会儿娘娘可以看看。”秦氏忙道。 刚刚开门的妇人早就已经吓得呆住,这会见秦氏领着池小河进了院门,这才醒过神来,忙跑去通知其他人。 半下午是孩子们的游戏活动时间,听说来了贵人,大家都停了下来。 以往也偶尔有贵人来,多半是冲着收养孩子来的。 虽说天使家园吃穿用度都不差,还能读书识字学技能,但谁不想有个自己的家呢!况且来这里收养孩子的多是家境不错的人家。孩子们每到这种时候都会变得更乖巧,希望自己能被领养走。 当然,也有不愿意被领养的,想等着长大了自己出去谋生路的。不过这样的毕竟是少数。 过了会儿,池小河就看到了在游乐场边的孩子们。 想当初,这游乐场还是她提议建的,有沙坑,有滑滑梯,有秋千,让孩子们下课后有个玩乐的去处。 她如今穿着更为华贵,加上舒舒觉罗氏等人跟着,还有不少奴才们跟随,一行人排场不小,让不少孩子都下意识的往后退。 大家都意识到这次的贵人不一般。 池小河心里有些唏嘘。 当初她偶尔过来,孩子们都认识她,有小一点的还会奶声奶气的叫她娘。 那时候她还会陪他们玩,孩子们也都喜欢她,亲近她。 可如今时过境迁,她站在这里,曾经叫她娘的孩子已经不认识她了。 “这是皇后娘娘,快给娘娘行礼。”秦氏忙对孩子们道。 孩子们懵懵懂懂的,但园里其他人都明白过来,连忙行礼,几个老师也教孩子们行礼。 “都免了吧。”池小河摆摆手,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但她还是努力维持着笑容,不管如今多生疏,只要孩子们过得好就行。 就这么粗略看了下,孩子们都过得不错。小脸圆嘟嘟,红扑扑,显然是穿得暖也吃得饱的。 她在打量着孩子们,孩子们也在看她。 其他人见她不说话,也不敢冒然开口,一时间院里安静下来,气氛有些莫名的尴尬和诡异。 “是,是娘亲么?”突然有个声音冒了出来。 一个小男孩的声音。 “小黑,可别乱说话!”秦氏吓了一跳,忙开口制止。 池小河却是笑了起来,冲小黑招手道:“是我,快过来让我瞧瞧!几年不见,长这么高了!” 小黑眼睛一下亮了起来,笑着就跑了过来。 秦氏惊讶的看着池小河,又看看小黑,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其他也有待的时间久的孩子把池小河认了出来,见她笑盈盈地同小黑说话,便有大着胆子走上来的。 “弘曦怎么没来?”小黑问道。 他还记得这个小伙伴。他不知道什么贝勒府的,只知道弘曦是有钱人家的小少爷。小少爷虽然有点娇气,但人却很好,同他们一块儿玩的时候,大家都很开心。 小黑性子有些沉闷,在这里没两个朋友,但弘曦却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他一直盼着弘曦再来,却不想一年又一年过去,他都长个了,弘曦还没来。 他不太清楚皇宫是什么地方,也不知道什么皇子阿哥的。 他只记得温柔美丽的娘亲和小少爷。 刚刚池小河走过来的时候他就觉得眼熟,很快他就认出了池小河。可秦园长说这是皇后娘娘,让他们行礼,这明明就是曾经救了他命的娘亲啊! 所以他大着胆子开口了,然后就看到娘亲笑了! 几年没见了,娘亲还是那么好看,笑起来还是那么温柔! “你弘曦哥哥在宫里读书,今儿没出来。”池小河笑着解释道。 “宫里读书?”小黑听不大明白。 “嗯,就是还在上课。”池小河简单解释道。 “哦,那我能去看他么?”小黑问道。 秦氏在一旁又急了,这进宫哪是那么容易的事,这孩子可真敢问! “你很想弘曦哥哥?”池小河问道。 “想!”小黑认真的点头,“我,我还给他做玩具了。” “你这么厉害啊,还会自己做玩具?”池小河夸张的瞪大了眼睛。 但是小黑很高兴,被她惊讶的表情给逗笑了,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就,就很简单的小东西。” 池小河心念一动,道:“那你自己去送给他好不好?” “宫里远么?”小黑问道:“我是跟娘亲一块儿去么?” “对,跟着我一块儿去。想去么?”池小河问他。 “想!”小黑连忙点头。 “皇后娘娘,这,这不大合适吧。”秦氏惶恐道。 池小河看她一眼,笑道:“无妨,本宫就是接小黑进宫玩两日。” 既然池小河都这么说了,秦氏自然不会拦着,她心里甚至隐隐有个念头,小黑这一去,怕是再不会回来了。 其他的孩子见小黑只是同池小河说了几句话就能被带走,便有跃跃欲试过来说话的。 一时间池小河被孩子们围住,倒是热闹的紧。 雅尔哈也认出了几个曾经一块儿玩过的孩子,便同她们说起话来。 张氏看秦氏拘谨,索性拉着她到一旁说起话来。 舒舒觉罗氏等人则是觉得这里的一切都很新奇,池小河便叫了人带她们去逛逛。 因是好久不来,池小河便免不了多待了会,后来还是李顺过来提醒,再不回宫怕是赶不上晚膳,她这才有些不舍的离开。 虽然一开始生分了不少,但后来聊起来,当年那种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池小河还是挺怀念的。 第1165章 带小黑进宫 若说去天使家园算是临时起意,那带小黑回宫就纯属意外了。 这个孩子池小河一直记得,她这次去也想看看这孩子怎么样了,但真没想过要带回宫去! 但当小黑睁着一双大眼睛,带着几分惊喜和小心翼翼的对她叫“娘亲”的时候,她便心软了。 回宫的路上,小黑大概也意识到自己将要去一个不得了的地方,变得拘谨了许多。 即便池小河很照顾的陪他说话,告诉他回去就能见到弘曦,他也依旧紧张。 等到进宫门的时候,天已经暗了下来,池小河已经让人先一步回宫报信,让弘旺和弘曦都到坤宁宫来用晚膳。 小黑从下了马车开始就不说话了。 池小河能看出他整个人都是紧绷的,应该是被这深宫给吓到了。她突然有些后悔自己的冲动,也不知道把这孩子带进宫来,对他是好事还是坏事。 进了坤宁宫,八爷和弘旺、弘曦都在。看池小河和雅尔哈回来都迎了过来。等走的近了,才发现池小河身后还跟着一小孩。 “这是谁家的孩子?”八爷问道。 弘旺和弘曦也在打量小黑,而小黑则是眼睛发直的盯着弘曦,张嘴就是一声:“哥哥!” 弘曦瞪大了眼睛看着小黑,“你叫谁哥哥呢!” 显然弘曦没认出来小黑。 小黑眼睛里的光一下子暗淡了下去,他抿着嘴不再说话,但目光还是落在弘曦的身上为挪开。 “弘曦,还记得天使家园的小黑么?”池小河道。 这下八爷也想起来了。 当初小黑病重,从府里叫大夫去的事他也是知道的。曾经他也陪池小河去过天使家园,也见过小黑。 只是他对小黑的印象并不深,再加上几年不见,小黑长高了不少,他一时间没有认出来。 “小黑?”弘曦念着这个名字,觉得有些熟悉,但又不大记得在哪听过。 “皇额娘今儿去过天使家园了?”弘旺问道。 池小河笑着点头,“正好路过,便想着去看看。一别几年,也不知道那些孩子们过得怎么样了。” “看来是不错了。”八爷看着小黑道:“长得挺结实的。” 身上聚集了所有人的目光,小黑的脸慢慢的红了起来。 他刚到天使家园的时候,瘦瘦小小的,皮肤也黑,所以才叫他小黑。但其实这几年养得好了,长开了,五官其实挺清秀的,也白了不少。看着一点不像被遗弃的孤儿,到像是那家富贵人家的小少爷。 “啊,儿臣想起来了!”弘曦这时突然叫了一声,指着小黑兴奋的道:“你,你是那个小黑!” 小黑的脸上一下露出惊喜的神色,整个人都精神了起来,重重的点头道:“弘曦哥哥,是我,我是小黑!” “哎呀,你现在长得比我还高了!”弘曦站在小黑面前,突然瘪着嘴道。 小黑愣了一下,笨拙的解释道:“大,大概是,是我能吃吧。” 说到吃,池小河才想起大家都还没用晚膳,“好了,先进屋用晚膳吧。小黑都被我带回来了,晚上有的是时间叙旧。” “对对对,先用膳。儿臣刚才就饿了,吃了块豌豆黄呢!”弘曦道。 “是皇额娘回来晚了,让你们久等了。”池小河笑着道歉。 一行人进了屋,小黑紧紧跟在弘曦身后。等大家都坐在桌上了,他也不敢坐,就站在弘曦身边。 他虽然不懂规矩,但这一路上的所见已经让他很惶恐了。他就这么不管不顾的跟着娘亲走,只为了见小时候的弘曦哥哥,离开了熟悉的天使家园,真的对么? “小黑,你就挨着弘曦坐吧。”池小河道。 她看出了小黑的不自在,笑着叮嘱弘曦道:“小黑可是冲着你这个哥哥跟我进宫来看你的,今晚你可要照顾好他。” “皇额娘放心吧,就交给儿臣啦!”弘曦拍着小胸脯承诺道。 小黑这才注意到大家的称呼都变了。娘亲变成了皇额娘,哥哥自称儿臣,曾经见过的那个严肃的老爷现在也穿得好富贵,看起来更威严了。 其实不用池小河发话,奴才们也会像伺候主子一样的伺候小黑。 能被皇后娘娘特意带回来的孩子,那能是普通孩子么? 不过池小河还是怕小黑不自在,便让路上就同小黑熟悉些了的秋梨来照顾他。 晚膳小黑吃的很少,到底还是不安和紧张。再加上他在天使家园一日都是两餐,没有习惯用晚膳。 “既然进宫了就多玩几日,这几日你就跟着弘曦住吧。”池小河对小黑道,“他白日里上课,你也可以跟着去听听。” “好。”不论池小河说什么,小黑都应好。在他看来,能和弘曦待一块儿,干什么都无所谓。 看着弘旺和弘曦带着小黑离开,池小河这才转身回宫。 “怎么想着把这孩子带回来了?”八爷问道。 刚孩子们都在,他不好细问,他相信池小河不仅仅只是为了满足小黑见弘曦的愿望。 “臣妾若说是一时冲动,爷会怪臣妾么?”池小河一副乖乖等批评的样子看着八爷。 八爷笑了一下,“这有什么好责怪的。带回宫就带回宫了,若是不想留下,过几日送回去便是。” “那臣妾能留下他么?”池小河问道。 “你是想给弘曦找个伴读?”八爷道:“他身边不缺哈哈珠子。” “臣妾知道。”池小河忙道:“木清已经是例外了。” “那你是怎么想的?能同爷说说么?”八爷温柔的问道。 池小河身为皇后,突然带个孩子回宫实在是太欠考虑。可八爷并没有责怪,还好声好气的问她的想法,这让她越发不好意思起来。 其实她想法挺简单的,也没什么好瞒着八爷的,所以这会八爷问起,她就直说了,“臣妾就觉得这孩子同臣妾很有缘分,听他那么叫臣妾,就想把他带走。能给弘曦当个玩伴也成,或者就当臣妾的养子也成。” “不能给你当养子。”八爷先否决了这个想法,“这牵扯的太大,对他不是好事。” 第1166章 得有个身份 池小河神色一滞,然后笑道:“爷说的是,所以臣妾说欠考虑嘛,真是一时冲动给带回来了。” “给弘曦当玩伴也得有个身份。”八爷道。 池小河叹气,她其实也想到了。若是早一年,弘曦身边挑哈哈珠子的时候,还能给小黑留个位置,可现在确实不合适了。 要说是像木清那样当贴身侍卫也不合适,小黑可没有经过木清那样残忍的训练。 “不行就送回去吧。”池小河惋惜的道:“以后臣妾让人多看顾着些。当个普通老百姓未必不好。” “可你已经带他进宫了。”八爷道:“他已经见识到了不一样的世界。” “可以什么身份留下呢?”池小河懊恼道:“总不能让他在弘曦身边当个奴才吧。” 太监是残缺之人,便是在皇子身边当差看着风光,也不能像个正常的男人那样娶妻生子,有自己的家庭。 她是真心希望小黑长大后有自己幸福的生活,怎么可能让他去净身! “明日叫你舅母进宫。”八爷道。 “啊?”池小河愣住,没反应过来八爷的用意。 “让安亲王府收养。”八爷道:“就说是远房亲戚家的,因为父母双亡,无人抚养,你舅母看着可怜,就当是个孙辈收养了。而你看这孩子机灵,觉得有眼缘,就想着接进宫在身边住几日。没想到同弘曦挺玩的来,就特许他进宫陪伴弘曦。” “这样行么?”池小河瞪大了眼睛。 “也不说给弘曦当哈哈珠子,就说先住着玩几日。”八爷道:“安亲王府也算是你的娘家,皇后怜惜娘家的远房侄子,接进宫住几日没人会说什么的。甚至这事办的隐秘些,都不会有多少人知道。” “那以后呢?”池小河问道:“那能在宫里长久的住下去么?还是说真的要在安亲王府给他按个家?” “住几日后再住几日,若是他规矩学的快,是个聪明的,就可以许他进上书房跟着弘曦读书了。”八爷道:“或者跟着木清学一阵也是可以的。” “啊,臣妾倒是忘了,兴许他自己并不想留在宫里。”池小河道。 她一心从自己的角度出发,想着能把小黑带出天使家园,给他更好的生活,却忘了小黑自己的意愿。 池小河不禁有些羞愧。她一向自诩民主,在对待孩子们的时候也都是先询问他们自己的想法再做决定。 怎么到了小黑这里,她便只顾着自己的想法了呢? “他会想留下的。”八爷道:“你没注意他的眼神么?一直都黏在弘曦身上。他想同弘曦在一块儿。” “臣妾注意到了。”池小河道:“那会也是说起弘曦,他才答应跟着臣妾回宫的。” “所以皇后不用担心,他会很努力学规矩的。”八爷道。 这话听得池小河皱起眉来,她突然意识到八爷对小黑似乎并不喜欢。 “爷是不是觉得这孩子今日这些举动都是故意的?”池小河道:“一切都是他的心机。” 八爷沉默了一会儿,道:“爷觉得有这个可能。” “臣妾不信。”池小河道:“这孩子的眼神那么纯真,他不是有心机的孩子。” 八爷笑了一下,拉了一下池小河的手,道:“爷没说他是,爷只是说有这种可能。不过是个孩子,便是有心机也不会太深,日子久一点就能看出来。” “臣妾不愿这么去怀疑。”池小河道:“臣妾宁愿相信孩子们的世界都是纯洁的。” “好。爷不说了。”八爷好脾气的道:“你今儿也累了一天了,早些歇息吧。” 但池小河的心里终究是有些不踏实了。 她想起了上一世孤儿院的孩子们,确实不乏有心机的。再说到今日在天使家园,那些孩子们里就真的没有特意表现引起她注意的么? 因为他们知道她是贵人,知道若是被她看中带走就会有好日子过。 其实这也是无可厚非的,人嘛,谁不是趋利避害的。孩子们就算在天使家园吃饱穿暖,也是渴望有家人的。 可若是小黑从叫那句“娘亲”开始就是故意的,那就太可怕了。 “不会的,我从阎王爷手里抢回来的孩子,不会是这样的。”池小河默默在心里道。 另一边小黑跟着弘曦和弘旺回了宁寿宫,一路上弘曦问了他许多问题。 问他这几年在天使家园都是怎么过的,问他还记得多少小时候两人一块儿玩的事,问他怎么有勇气进宫来,不怕他已经不记得了么? 小黑回答的很认真,几乎是把自己这几年的日子事无巨细的同弘曦讲了一遍。 弘旺一直没说话,一直在暗中默默观察着小黑。 他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所谓弘曦小时候的玩伴也同八爷一样带着审视的目光。 “今晚你是同我睡,还是单独给你收拾一间房?”进了宁寿宫后,弘曦突然问小黑。 小黑愣了一下,犹豫片刻,道:“我,我单独睡吧。” 他其实想和弘曦睡一个屋。但他现在已经知道曾经的富家小少爷有更为尊贵的身份。像他这样的人是没资格同他住一个屋的,便是现在这待遇,已经不知道是多大的荣幸了。 “我明日寅时三刻就要起床去上书房上课,你能起得来同我一块儿去么?”弘曦又问道。 “寅时三刻?”小黑呆住,“天还没亮吧?” 看他吓到的样子,弘曦一下笑了起来,“是啊!这个天卯时也没亮呢!是不是很惨?你若是起不来,就得等我下午下学才能回来和你玩了。” “中午都不回来么?”小黑问道。 “不回,就在上书房用午膳的。”弘曦道。 “那我跟你一块儿去!我起得来!”小黑忙道。他才不要一个人待在这么大的宫里。 “行!那你明天起不来我可不等你的!”弘曦道。 “不会的!”小黑急道:“我肯定能起来。” 弘旺在一旁看不过去,对弘曦道:“行了,你就别吓他了。”又转头对小黑道:“明日会有奴才叫起的。你晚上就放心睡吧。” 第1167章 漫长又新奇的一天 小黑这才意识到弘曦在逗他,脸顿时涨红了起来,看着弘曦道:“你,你……” 你了半天也没说出后面的话来,倒是把弘曦逗笑了,“行了,让奴才带你去沐浴更衣吧,早点睡。” 小黑抿着嘴点了点头。这同他想象的不太一样,但一想到明日一整天都能同弘曦在一块儿,又觉得很值得。 等小黑被带下去了,弘曦见弘旺还站着,便道:“大哥还有事么?” “你想把他留下来?”弘旺问道。 “也未尝不可。”弘曦道。 弘旺微微皱眉,“以什么身份?” 弘曦笑了笑,道:“大哥难道没看出来皇额娘想留他?身份问题就不是我要操心的了。” “你倒是聪明。”弘旺也笑了一下。 “大哥,小黑同你身边的木清不一样么?”弘曦道。 “那怎么一样。木清当年可不是直接到我身边的。”弘旺道:“当年若不是他经过考验,是不可能给我当侍卫的。” “那倒也是。”弘曦点头,“木清对大哥的忠心那是没话说。而且他这两年的功夫像是又精进了。” “嗯。”弘旺点头,“他是我的贴身侍卫,功夫当然越高越好。” 弘曦露出几分羡慕的神色来。 他心里清楚,弘旺以后是当太子的人,身边的侍卫必然都是高手。木清也是为了更长久的留在弘旺身边,这才不断的提升自己。 “好了,你心里有数就成。我先回屋了。”弘旺点到为止。弘曦是个聪明的,他不过是担心他阅历不足,这才提点两句。 “大哥也早些休息,别睡太晚。”弘曦把弘旺送到屋门口。 进宫后兄弟俩住在一块儿,感情又增进了不少。 在府里的时候,弘旺每天早出晚归的,兄弟俩一天下来说话的机会都不多。遇上弘旺跟着八爷出京,那更是几个月见不上。那会弘曦对弘旺的感情就不浅。这住在一个宫里,天天朝夕相处后就更亲热了。 冬天有时候下雪的时候弘曦还会同弘旺挤一个被窝,兄弟俩抵足夜谈。 送完弘旺,弘曦就转身进屋开始做功课。 小黑沐浴更衣完,被小太监领着去偏殿休息的时候,注意到弘曦屋里还亮着灯,便停了脚步。 “弘曦哥哥还没休息?”他问小太监道。 “二阿哥这会还要做功课呢!”小太监回道:“今儿下学就去了坤宁宫,晚膳也用的晚,回来阿哥爷又同您说了好一会儿话,可不休息不成么!” 小黑心里生出几分不安来,原来弘曦还不能休息是因为他么? 他原本还想去找弘曦说几句话的。这会听小太监一说,便打消了这个念头。他若是不打扰弘曦做功课,他就应该能早些休息吧。 这一夜小黑几乎没睡。 他心里记着明儿要早起的事,他怕自己睡的太沉,就是有人叫也听不见。 结果等到被叫起的时候,他困意却汹涌而至,洗了冷水脸才稍微清醒点。 弘曦见他一副萎靡的样子,一点都不意外,“换地方睡不着?” 他自己就有挑床的毛病,所以早有预料。但他不知道小黑不是因为换地方,而是记着几天要早起。 “弘曦哥哥,你每天都这么早起来去读书?”小黑还有点不敢相信。 弘曦笑了起来,“是啊,你当我昨儿说笑呢!大冬天下雪也是呢!” 小黑瞪大了眼睛,突然觉得这皇子也不好当。这可比他们在天使家园读书辛苦多了。 “抓紧时间用早膳吧。”弘旺道。他每日早上都是过来同弘曦一块儿用早膳的。 小黑这才注意到弘曦屋里的桌子上摆了各种各样丰富的吃食。 他自认在天使家园吃的就已经很好了,但同这宫里比起来,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对小黑来说这一天一夜过得就跟做梦似的,一直没有真实感。 等用过早膳,三人就往上书房去。小黑跟在弘曦的身边,看着高高的宫墙,又同昨晚看到的不一样。 路上弘旺同弘曦一直在说功课的事,小黑听不懂,也插不上嘴。他神色有些落寞,也没那么雀跃的心情了。 这一天对小黑来说是漫长的,也是新奇的。 他听不懂那些课,但却觉得先生讲的很有意思。他不会骑射,却跃跃欲试。 “好玩么?”下午结束的时候弘曦问小黑。 这一天下来,他并没有刻意照顾小黑。 若是连这都不能适应,那也难留下来。 “还挺有意思的。”小黑道。他不敢说,他也很想学。他知道自己能进宫看到弘曦已经很幸运了,不敢再提过分的要求。 “那要你留下来每日跟着我一块儿学,愿意么?”弘曦又问。 “我,我可以么?”弘曦眼睛亮了起来,带着几分兴奋几分不可置信的问道。 弘曦笑了起来,看来不用问了,这肯定是愿意的。 “若是你愿意,那你去同皇额娘说。”弘曦道。 “说了就能留下?”小黑睁大了眼睛。 弘曦点头道:“当然,皇额娘可是皇后。皇后你知道是什么人么?” 小黑摇摇头,又点点头,“是皇帝的媳妇!” “哈哈哈,对!”弘曦笑道:“皇帝就是这天下最有权力的人。所以留你不是难事。” “留下来不仅仅是学这些。”弘旺在一旁淡淡道:“还要学规矩。” “规矩?”小黑懵懵懂懂的,“像,像那些小太监一样?” 他其实还不清楚小太监是什么样的人,但看他们一举一动都有规范,便觉得学规矩大概就是这样。 弘曦又笑了起来,“这一句两句可解释不清,让木清同你说吧。”说着他就叫了一声木清。 “奴才在。”木清忙道。 小黑早就注意到木清了,只是弘曦和弘旺都没介绍过,他也就不好问。 “你倒是会使唤我身边的人。”弘旺打趣道。 “大哥,借用一下嘛!再说木清自己的经历不是更好说么!”弘曦道。 弘旺笑了笑,算是默许。 木清看了一眼小黑,道:“等你晚上回宁寿宫了去找我。” 小黑呆呆地点了点头,然后就见木清冲弘旺行过礼后先行离开了。 第1168章 召见历史名人 小黑意识到木清不同他们一块儿去坤宁宫,弘曦这次还解释了一句,“木清是我哥的贴身侍卫,也是奴才,按规矩是不能同我们一块儿用膳的,除非我哥允许,或是我皇阿玛和皇额娘允许。” “哦。”小黑应了一声。 “宫里规矩繁多,今晚你先了解吧。”弘曦道:“我皇额娘有心留你,但你也若是不能适应这些,还不如早些离开。” 留下来当然是利弊都有,不过一旦做了决定,便不能再回头。 受池小河影响,弘曦他们几个孩子都不是强势的人。就算是在对身边奴才时,也会多问两句他们自己的意愿。 更何况小黑原本是跟这皇宫没有任何瓜葛的人。 到了坤宁宫,八爷还未过来,池小河正和雅尔哈带着弘昇在玩。见弘旺和弘曦带着小黑过来,池小河忙笑着招呼,“快洗了手过来吃点心。今儿晚膳怕是要晚一些。” 小黑见弘旺和弘曦都向池小河行了礼,他也学着行了礼。 在这一天的见闻中,他看到了不少人给弘旺和弘曦行礼,也看到了弘旺和弘曦对别人行礼。 “今儿跟着你弘曦哥哥一天,觉得如何?好玩么?”池小河对着小黑笑道。 看到依旧和蔼可亲的池小河,小黑也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回皇后娘娘,还挺有意思的。” 他现在已经知道自己昨天叫池小河“娘亲”是逾越了。 “那想以后都跟着你弘曦哥哥一块儿么?”池小河又问。 这问话同弘曦问的一样,小黑正准备开口,就听弘曦道:“皇额娘,儿臣让木清晚上同小黑讲讲这宫里的规矩。” 这么一说池小河就明白了,点头道:“应该的,倒是我疏忽了。” 皇宫对于很多人来说是向往,但等真的进来了,后悔的人却不少。 从她的角度来说,带小黑出来是好意,也是想让他以后有更好的人生,但对于小黑自己来说却不一定。 虽说小黑现在还只是个半大孩子,对这个世界也是懵懵懂懂的。 但起码他们在替他做决定的时候有告知的义务。 晚膳八爷过来时天已经黑了,但池小河准备的锅子,吃起来的气氛同昨晚又不同。 小黑依旧拘谨,但看着池小河他们一家人说说笑笑的,也跟着开心。 晚上回到住处,他还记得去找木清的事,便没跟着弘曦进屋。 这一晚木清屋里的灯很晚才熄,小黑什么时候睡下的,弘曦也不知道。 但第二天早上他起来的时候,就见小黑已经过来的。 “昨儿晚上睡的好么?”弘曦问道,他其实看到小黑的精神依旧不大好。 “嗯。”小黑却点头道:“挺好的。” “木清昨儿都和你说清楚了?”弘曦又问道。 “嗯。”小黑点头,“木大哥说的很详细。” “那你怎么想的?”弘曦正色道。 “我想留下。”小黑说的很肯定。 其实昨晚木清也有劝他,说成为皇子身边的人很不容易。就算是他不进宫,就在天使家园长大,以后也能有个安稳日子过。毕竟天使家园是皇后娘娘创办的,从这里走出去的孩子们都会有好的安排。 而留在宫里规矩多,要学的东西更多。而且当了奴才,以后身不由己的时候就多了。哪天掉了脑袋都说不定。 木清还说了之前弘旺坠马的事。便是身为皇子,在这皇宫里就未必是安全的。 那个事情虽然最后没有查出什么来,但木清直觉却不是一场意外。他也自责自己没有保护好弘旺。 这是八爷和池小河仁慈,若是换个严厉的主子,他肯定是要被责罚的。 当时小黑就问了木清一句话,“那你后悔进宫留在弘旺身边么?” 木清回答的当然是不后悔。但木清也说了,他的情况不一样,他是阴差阳错才走到今天这条路。 八爷对他来说是抓了他把柄的人,也是对他有大恩的人。 然而小黑也说了一句,“他们是我的救命恩人,也是对我有大恩的人。” 他留在弘曦身边,有确实喜欢弘曦的原因,也有想保护弘曦、伺候弘曦来报恩的心思。 若是池小河再未出现,这个心思也就压在心底,只留回忆。 但池小河出现了,还带他回了宫,见到了弘曦,这个想法就再也压不下去了。 “你真想好了?”弘曦又问了一遍。 “嗯。”小黑重重的点了点头,也很认真的又重复了一遍,“我想好了,想留下,想留在你的身边。” “好,那今晚同皇额娘说,给你重新弄个身份。”弘曦道。 小黑的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皇子身边突然多了一个人,自然会引起一些人的注意。对于那天跟着池小河出宫,知道小黑来历的人都被封了口。 像舒舒觉罗氏她们当然都聪明的不会说。这是八爷都默许的事情,要是到处乱说,那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么! 对于后宫来说,选秀才是头等大事。 而对于前朝来说,重要的则是云贵时疫的事。 小黑这件事很快就没人再注意。 倒是池小河后来某天再见到小黑时发现他竟然已经适应良好,规矩也都一丝不错,才惊觉这孩子已经迅速的完成了身份的转变,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一转眼秀女们已经进宫快半个月了。池小河身为皇后,也该召见一些了。 就她知道的,这半个月里,良妃已经见了好几个了,听说有好几次密妃都有跟着。 而她之前有注意过的钮祜禄氏和耿氏据说也有被召见。 池小河纯属是好奇,也准备把这两人召来见见。好歹也是曾经历史上有名有姓的人物。 不过在这之前她还是先召了舒舒觉罗氏家的那个远房亲戚。 为此她把舒舒觉罗氏也叫了来,让她一块儿见见。 “其实娘娘见就成了。臣妾也没见过。”舒舒觉罗氏不好意思的道:“这事皇上可说什么了?若是不成,娘娘也不用特意召见的。” “没事,见见也不费功夫,你只当本宫好奇。”池小河笑道。 第1169章 打赌 小舒舒觉罗氏今年刚十五岁。虽说是远房亲戚,但同舒舒觉罗氏长得还有几分相似,不过眉眼更为妩媚,有种超出同龄人的成熟。 给池小河和舒舒觉罗氏行礼的时候,小舒舒觉罗氏显得拘谨的很。她进宫复选到现在,还是第一次被召见。 在这之前,她没对任何人说过同舒舒觉罗氏的关系。 虽说是同一个姓氏,但各种旁支,分支的,如果不主动说,大家也不会联想到她能同贵妃有关系。 毕竟她从进宫来也没有得到过特别关照,不过同其他秀女一样的吃住,学习规矩。 “抬起头让本宫瞧瞧。”池小河道。刚只看了个大概,这小姑娘就低了头。 小舒舒觉罗氏慢慢抬起头来,池小河这才看清楚,然后对舒舒觉罗氏道:“你家里这个小姑娘长得挺好看啊!” “娘娘夸奖了。”舒舒觉罗氏道:“也不过是中人之姿。” “你这就谦虚了。”池小河笑了一下,“好看就好看嘛,也没什么不好说的。对于咱们女子来说,这容貌就是第一资本。” 以貌取人可不是个褒义词,可池小河说得很是光明正大,倒也让人无从辩驳。 “初选那会人多,本宫倒是印象不深了。在家可读过书?”池小河问道。 “识得几个字,没读过什么书。”小舒舒觉罗氏回道。 池小河也不意外。满洲贵女们对读书不重视,像舒舒觉罗氏这样的才是少见。 “那会骑马射箭?”池小河又问。 小舒舒觉罗氏笑了一下,道:“会的。” 池小河看她这样,就知道不仅是会了,怕还挺不错。 这之后又问了些问题,多是了解她的日常生活。 大概是池小河很温和,问的话题也家常,小舒舒觉罗氏也慢慢放松下来。 池小河这才问道:“听说你想进十六爷后院?” 这话可把小舒舒觉罗氏问住了,没一会儿她的脸就红了起来,那副娇羞的样子已经说明了一切。 舒舒觉罗氏坐在一旁简直没眼看。 不过是在大街上见了两面就这副样子,真要是进了十六爷后院,可别惹出事来! “娘娘问你话就如实说。”舒舒觉罗氏忍不住皱眉道:“做出这副样子羞不羞!” 小舒舒觉罗氏脸上顿时闪过一丝慌乱,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低下头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别把小姑娘吓到了。”池小河笑了笑,道:“你既都在背后替她来求本宫了,何必凶她。免得她还误会了。” “臣妾没有。”舒舒觉罗氏突然就傲娇了,涨红着脸道:“她误不误会的,关臣妾何事。” 池小河一下笑出声来,“怎么?帮了忙还不好意思让人知道?本宫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是这样的?” “娘娘就别取笑臣妾了。”舒舒觉罗氏被说得更不好意思了。 小舒舒觉罗氏站在那听两人说话都愣住了。她原本还觉得舒舒觉罗氏不待见她,因为神情一直很严肃。但这会听池小河说的,感情她今儿会被召见,其实都是舒舒觉罗氏的面子。 “怎么想的就怎么说。”池小河又对小舒舒觉罗氏道:“你若是没这个意思,那本宫就不费心了。” “有的!”小舒舒觉罗氏急了,“臣女有的。臣女想进十六爷后院!” “你可想清楚了,以你的家世,进去就是个格格。”池小河正色道:“十六爷后院如今已经有两个格格了,今年还要选福晋。看在贵妃的面上,本宫能让你进十六爷的后院。但日后日子过得好坏,本宫和贵妃可保证不了。” “臣女知道。”小舒舒觉罗氏忙点头道。 “本宫的面子也就这次有用。”舒舒觉罗氏开口道:“等你进了府,十六爷可不会看在本宫的面子上对你好。到时候一切都要靠你自己,可别想着再来求本宫。” “臣女明白的。娘娘能帮臣女进十六爷府,臣女已经感激不尽了。”小舒舒觉罗氏道。 池小河心里感叹,能因为见过两面就许自己一生,这姑娘也是挺豁的出去的。 “你知道的,十六爷的母妃是密太妃,这进十六爷后院的人,总要她也过过目。”池小河又开口道:“改日本宫会同密太妃提一提,应该也会召见你。只要你应对得体,问题不大。” “臣女谢皇后娘娘!”小舒舒觉罗氏感激道。 “谢贵妃吧。”池小河道:“若不是看你同贵妃家有渊源,本宫可懒得费这个神。” “谢贵妃娘娘!”小舒舒觉罗氏忙向舒舒觉罗氏行礼。 舒舒觉罗氏摆手道:“本宫不过是还个人情,也没什么谢不谢的。本宫只说一句,以后不管你是得宠还是不得宠,都别惹是非!到时候若牵连了家里,本宫可是不会再帮忙。” “臣女记下了。”小舒舒觉罗氏回道。 这天池小河就召了这么一位秀女。等小舒舒觉罗氏走了,她才对舒舒觉罗氏道:“你不喜欢她?” “臣妾觉得她心思深。”舒舒觉罗氏道。在池小河面前,她也没想着隐瞒。 “贵妃这才叫真正的以貌取人。”池小河笑道:“她长相是妩媚了些,也未见得就心思深。” “可能是没眼缘吧。”舒舒觉罗氏道:“反正臣妾希望她得偿所愿后,以后不会再来找臣妾。” “她若是不得宠,自然是没有机会的。若是得宠,以后说不定还能站你跟前。”池小河笑道:“咱们来打个赌,看你这个远房表妹以后是不是能凭自己的本事进宫见你。” 舒舒觉罗氏哭笑不得,“娘娘就饶了臣妾吧。” “赌一个嘛,就当好玩了。”池小河笑道。 “那赌注怎么算?”舒舒觉罗氏道。 “你若是输了,就为本宫抚琴一曲。你若是赢了,本宫就教你一道拿手好菜,如何?”池小河道。 “行!”舒舒觉罗氏爽快的应了。她这两年从池小河这可是学了好些菜。每当她觉得池小河这里已经挖不出东西来的时候,池小河就能来个新鲜的,让她总是心痒痒。 第1170章 重罚 出了坤宁宫的小舒舒觉罗氏还不知道自己成就了一场赌局。 她心里有兴奋也有期待,连脚步都变得轻盈起来。在进储秀宫大门的那一刻,她才压住内心的喜悦,脸上的神色变得平静起来。 虽然只有十五岁,但她也知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 若是她一脸笑的回来,其他人心里肯定有想法。要知道她是众多秀女中第一个被召见的。 当然,即便她平静地回来,打探消息的也不少。毕竟初选时大家见池小河都是匆匆而过,有的甚至都没有被问话,连池小河长什么样子都没看清。 她并不多说什么,只说自己光顾着紧张,根本就注意太多。 至于这话大家相信几分,她就不管了。 第二天,轮到耿氏和钮祜禄氏一块儿被池小河召见,在秀女们当中又起了波澜。 怎么皇后娘娘召见的都是家世不太高的秀女。难道皇上的后宫就不能进几个家世好的? 还是说,因为皇后娘娘自己家世不好,所以也不愿意家世好的进宫? 对于这些猜测,秀女们各有想法,有憋不住话的甚至私下讨论,结果被管教嬷嬷听了个正着。 “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管教嬷嬷直接开骂,“皇后娘娘那是什么身份?在皇上心中多重要?就凭皇后娘娘生了三个阿哥,还在乎你们这些刚进宫的黄毛丫头?便是你们家世再好又如何?真当皇上为了家世就会宠了?” 几个秀女被训得面色发白。 且不说她们有没有机会进后宫,就私下议论皇后这事,真追究起来,那罪责也是不小! “皇后娘娘也是你们能议论的?还没当上主子呢,就这么张狂!”管教嬷嬷气不打一出来。 皇上有多维护皇后娘娘,这是宫里人人都知道的事情。要知道皇后娘娘被几个秀女私下这么议论,那还不得气死!她这个管教嬷嬷也会跟着倒霉! 但这事她也不敢瞒。万一哪天传出去,皇上的怒火只会更大。 所以管教嬷嬷没敢耽搁,直接就报到了池小河面前。 这可是池小河没想到的事。 她第一日召见小舒舒觉罗氏,那是因为贵妃的缘故。第二日召见耿氏和钮祜禄氏,那是因为她自己好奇。她还真没想到家世问题上。 只能说这些秀女们也是过度敏感,脑洞大开。 “是奴婢管教不利,还请娘娘责罚!”管教嬷嬷跪在地上道。 “谁人背后不说人。”池小河笑了一下,到没觉得生气,“况且本宫家世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管教嬷嬷松了口气,她以前常听说皇后娘娘待人宽和,但自己从未有机会见识。这会听池小河开口,便知道不会重罚。 “不过妄图揣测上意,引起慌乱,这对于秀女来说不是好品质。”池小河道。 其实她想说,这几个秀女也是傻的。这种话能在宫里当面讨论么?而且秀女们当中想出头的那么多。今日即便不是被管教嬷嬷听见,被别的秀女听见,那也是够喝一壶的。 “还请娘娘责罚。”管教嬷嬷忙道。 池小河犹豫了下,她还真没罚过秀女。这是她当皇后的第一次选秀,罚得轻了,会让人觉得她这个皇后太过软弱。罚得重了吧,又会让人觉得她这个皇后过于严厉。 就在她犹豫的空挡,八爷却回来了。 “这是怎么了?”看有人跪地上,八爷便问了一句。 “这是储秀宫的管教嬷嬷。”池小河道。 “秀女那边出事了?”八爷一下就反应了过来。 以往选秀的时候不是没出过事,出过人命的都有。 八爷也知道这次选秀是池小河当皇后的第一次,内心里是希望一切顺顺利利的,别有是非。 但有时候吧,往往你越不希望发生什么,就越发生什么。 “怎么回事?”八爷又问了一句。 管教嬷嬷哪敢隐瞒,连忙把刚刚说给池小河的又给八爷说了一遍。 她心里直叫倒霉,这事遇上八爷肯定是要往重了处置的! 果然,八爷听后脸一下就沉了,坐在池小河身边道:“都是哪家的秀女,胆子大的很!都是怎么教养的!” 管教嬷嬷报了几个名字,连带着家世也报了,八爷就知道是哪几家的了。 “皇上也别气。”池小河拉了拉八爷,“不过是被说几句,臣妾也不少块肉。犯了错,罚了就是。” “你就是太好性子了!”八爷不乐意道:“这是说几句的事?这是对你大不敬!还没被选上呢,就这副德行,选上了还得了?” “臣妾的意思是为这事咱们自己生气不值当。”池小河道。 “这得重罚!”八爷道:“竟然敢乱嚼皇后的舌根,不给点教训,以后还翻天了!” 池小河眼见着八爷越说越气,忙道:“都是小姑娘,又都是初犯,皇上别罚太过。” 她是知道若在选秀时犯错被逐出宫的秀女说亲是有多难的。她们那一届就有一个。 虽说也是自己作的,可她总觉得这个时代的女人们本就不易,能包容些便包容些。 再说了,若是自身有问题的,以后的日子里有的是机会让这些人受到教训。 “朕来罚,看谁敢说什么!”八爷可不依。居然敢在背后议论他放在心尖尖上的人,就要有承受他怒火的准备! 这下池小河也不敢再劝了,怕越劝八爷气性越大,到时候罚的更重。 结果就是这几个秀女每人掌嘴二十,取消选秀资格,逐出宫回家思过。而且八爷还特意把这几家秀女的阿玛叫进宫又教训了一遍才罢休。 这下可是惊动前朝后宫了。 往年秀女出事的时候,处置起来可没这么大动静。也不会把人叫进宫训斥。多少还是留几分面子的。 于是大家对八爷的护妻又有了新的认识。 而储秀宫和咸福宫两宫的秀女们也都变得更加安分老实,再不敢随便说话了。 毕竟这样的后果是谁都承受不起的。 自己受罚也就算了,还要牵连家里人,可能连家里其他姐妹的婚事都要影响,这就很吓人了。 第1171章 有个印象深刻的 秀女被罚这个插曲过后,池小河便没再叫人到坤宁宫来说话。 其实要留牌入宫的人选大概已经定出来了,八爷甚至有说等最后复选的时候让池小河直接做主,他未必有时间自己去。 虽说按规矩这最后一轮选秀留牌子皇帝是要在场的。 怎么说选秀的最主要功能是给皇帝选妃,当然要让皇帝亲自过过目。 但以前也有皇帝因为某些理由不到场,全由太后或者皇后决定的。 “这可是爷登基后的第一次选秀。爷不去是不是不大好?”池小河问道。 再说现在也没旁的大事发生。虽说云贵那边有疫情,但该派的太医去了,该派的钦差也派了,银子也下拨了,皇帝除了坐等那边的奏报,也没其他的可做了。 要以此为由不去选秀,似乎说不过去。 “等那天爷随便找个由头。”八爷道:“有你帮忙定了就行。” 池小河有些无语,这人比她还抗拒呢! “爷这是把事情都扔给我了!”池小河瘪嘴道。 “辛苦皇后替爷操劳了。”八爷笑着替池小河捏了捏肩,“爷实在是不想去。眼不见,心不烦。” 其实八爷也是变相的表达自己并不希望后宫进人的意愿。 两口子商定的这事再没第二个人知道。 等到最后一轮复选的早上,八爷才找了个身子不适的由头。 良妃得知后还以为他真病了,非要上坤宁宫探望。 “也不是什么大毛病,到让皇额娘奔波了。”八爷躺在床上,不好意思的道:“大概是这几日批奏折太多,头有些晕沉沉的。已经叫太医瞧过了,说儿臣是脖颈处的筋骨僵硬了,要卧床静养两日。” “皇后总说让你劳逸结合,哀家看你是一点都没听进去!”良妃没好气的道:“这下毛病出来才知道厉害了吧!” “是儿臣不听话。”八爷笑道:“以后儿臣会注意的。今日还要辛苦皇额娘同皇后一块儿主持选秀的事了。儿臣已经同皇后交代过哪些是留牌的。” “哀家也就是凑个热闹。这事还得皇后来。你这两日就别忙了,把身子养好再说。”良妃道。 “皇额娘放心,儿臣一定静养。”八爷乖巧道。 看过八爷,良妃这才同池小河一块儿往御花园去。 今日的最后一轮复选设在御花园,一共近百名秀女,把个本就不大的御花园站的满满当当。 池小河同良妃到的时候,这些秀女们已经等候多时了。 “皇额娘,咱们这就开始吧。”池小河还是先请示良妃。 “嗯,你看着安排。”良妃点头,“哀家就是来看看,你不用过问哀家的意见。” “那怎么成。”池小河笑道:“皇额娘要是有意见可一定要说。儿臣也是第一次,这心里还有点没底呢!” “哀家也不比你经验多。”良妃笑笑道:“今日咱们娘俩一块儿作伴吧。” 说笑过后,池小河便叫了开始。 这些选秀她在第一轮初选的时候就都见过。但那会多半是看看样貌,了解一下家世,就凭第一印象过了。而良妃则是只见过她召见的几个。 复选的进展就比初选要慢上许多。 五人一组,每个人都会被问话,甚至还要求被展示才艺。所以一个时辰过去,也不过进行了五分之一。 “皇额娘,休息一会儿吧。”池小河提议道。连续一个时辰的正襟危坐也是很累的。她这会都觉得腰背发酸,良妃年纪大了,怕是更难受。 “嗯,咱们起来活动下。”良妃点头,“这人老了,身子骨就不行了。” “就是儿臣自个儿也难受呢!”池小河笑道:“想当年选秀那会,一站两三个时辰,也不知道是怎么过来的。现在儿臣可是不行了。” 良妃笑了笑没说话,她进康熙后宫可不是走的选秀途径。 池小河说完才意识到说错了话,但这会也收不回来,她就当是没意识到,也没刻意去解释,而是聊起刚刚见的秀女们,算是转了话题。 “这几轮咱们就留了十个,是不是少了点?”良妃回忆道:“皇帝看中的是谁,你给皇额娘透个底,前面过的那些里面可有?” “皇额娘,其实儿臣也不知道。”池小河苦笑道:“皇上是说了一些要留牌的。但那些人是替皇上的兄弟选的,还是替他自己选的,皇上没说。” “啊?”良妃意外道:“哀家还以为他都同你交底了。” “可能最后皇上还是要自己再过一遍吧。”池小河道。 其实八爷已经同她说了哪两个进宫,但也叮嘱她,若是良妃今日问起,只说不知道,一切都往他身上推。 果然,良妃听池小河这么说,便没再多问。 一上午的复选结束,池小河已经让留牌了二十多个。除开八爷定好的几个宗室子的福晋,其他入八爷兄弟后院的格格们也定了好几个。 再就是十五爷他们几个的福晋,这都是排在前面的,已经都定了下来。 午膳池小河就留良妃在坤宁宫用了,正好也同八爷说说上午复选的情况。 “初选的时候没注意,这届秀女还挺多才多艺的。”池小河道:“今儿有个弹古琴的,就臣妾这耳朵听,不比贵妃差呢!” “哪家的?”八爷问道。 “喜塔那家的,阿玛是大理寺少卿。”池小河回道。 大理寺少卿是正四品,在京官里不算级别高的。一般这样家庭的女孩子们,悉心培养琴棋书画的很少,尤其是满族的。 像舒舒觉罗氏,那是因为家里阿玛是二品大员,那级别上可是高了两级。 所以池小河才印象深刻。而且那小姑娘长得很可爱,圆圆的脸盘,眼睛也是圆圆的,一笑起来还有两个梨涡。 这样可爱的小姑娘同古琴看起来不搭,却不想她弹的真挺好。 八爷想了想,才想起来是大理寺少卿的样子。四品官都不够格上大朝,他见的机会实在是有限。 可想到大理寺少卿那个矮矮胖胖圆墩墩的样子,他实在不敢想这人的女儿会是什么模样。 第1172章 肯定会留牌 仿佛是猜到八爷所想,池小河笑了一下,又接着道:“是个长得挺可爱的姑娘。” 说到这位,良妃也想起来了,又添了一句,“那姑娘笑起来好看,身子骨也是好生养的。” 池小河心里一叹,看良妃这样,怕是想让人进后宫。 八爷看了池小河一眼,对良妃笑道:“既然皇额娘同皇后都说不错,那改日儿臣看看。” 良妃一听这话就笑了起来。她想起早上池小河说八爷大概还会亲自把最后选出来的再看一遍的话,现在看来没错了。 除了喜塔那氏,池小河又说了两家姑娘,良妃也在一旁附和着,八爷从头到尾都笑着听了,还显露出几分兴趣来。 “要是累,明日再继续也成。”八爷道:“这会天还黑的早,下午本也看不了两个时辰。” 池小河正想开口说不用,良妃却先道:“也成。你病着,让皇后陪陪你。哀家这一上午也有些累了,明日再继续吧。” 既然良妃开口,池小河没有不答应的道理,便忙应了,又让秋梨去通知储秀宫和咸福宫那边。 经过早上的复选,被撂了牌子的秀女们已经在收拾东西准备出宫了。 这会听说原本下午就能结束的复选,还要延迟到明日,剩下的人不免有些焦躁。 这么悬着心要再多等一晚上,实在是煎熬。 也是巧,钮祜禄氏和耿氏两人今早都没轮到,一同被留了下来。 “明儿皇上会亲自来么?”有人猜测道。 今日一早,大家心里其实都有些期盼。 初选的时候没能见到皇上,复选应该能见上了。谁知今日八爷却没来。 进宫选秀一场,连皇帝长什么样都没见过,也是有点遗憾。尤其是听说皇帝还年轻,做贝勒的时候就是翩翩佳公子。如今当了皇帝,还不知道是怎样的风姿。 可惜今早那些经过复选的,已经没机会了。倒是留了牌子的还能再待几晚,只是也不一定有机会再见皇帝。 “姐姐,你说皇上明日会来么?”耿氏小声问钮祜禄。 她们正好同住,两人性子也相投,这月余关系还处的不错。 “你想皇上来?”钮祜禄氏打趣道。 耿氏红了脸,道:“姐姐难道不想?” “不想。”钮祜禄氏却说的坚定,“我只盼着快些撂了牌子能回家,一点不想进宫。” “为何?姐姐在家时有看中的人家了?”耿氏好奇。 钮祜禄氏却摇头道:“没选秀哪敢说亲。我只是觉得进宫挺吓人的。规矩多不说,就咱们这种家世,进宫位分肯定也低,想也知道日子不好过。再说了,皇后娘娘多受宠啊,咱们进宫难出头。” “也不一定进宫吧,说不定是进哪位王爷或是贝勒的后院。”耿氏道。 “那还不是一样!人多是非多。若是我家里说亲,我指不定还能当个正妻。”钮祜禄氏道。 “那倒也是。”耿氏点头。 “怎么,你想进宫?”钮祜禄氏好奇道。她从耿氏这问话里听出了端倪。 耿氏脸色微红,声音压的越发低,“我,我有幸见过皇上一面。” “什么时候?”钮祜禄氏惊了,“你进宫后不是一直同我一块儿么?哪来的机会见皇上?” “还是几年前的事了。”耿氏道:“有一回跟着额娘去首饰铺子,见到皇上在点子铺子门口排队买糕点。” “那会你才多大啊!就惦记了?”钮祜禄氏一脸震惊。 “没有!没有!”耿氏连忙摆手,红着脸道:“我那会还不满十岁呢,哪里知道这个,只是有印象。没想到这会有机会进宫,就,就……” 她后面没说下去,但钮祜禄氏已经明白了。 感情是进宫后,回想起当初八爷的英姿,这才动了心思。 “若是我初选就回家了,也就不会想了。”耿氏又道。 “原来如此。”钮祜禄氏倒是能理解,如今已经参加复选了,有进宫的机会了,耿氏才动了这个心思。 “不过我也知道自己,长相一般,家世普通,想留牌很难的。”耿氏自嘲的笑笑,“我这就是痴心妄想。不过是白同姐姐说说。” “别这么说,凡事都有万一。”钮祜禄氏安慰道:“兴许皇后娘娘就想找个家世一般的入宫呢!不然娘娘为何召见咱们俩?” “啊,姐姐快别说了。”耿氏紧张的看了看门外,“你忘了之前的事?” “没事,咱们说话这么小声,外面听不见。我也就是同你说说。”钮祜禄氏淡定道:“我跟你说,这选秀啊,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只要是被后宫娘娘召见过的,都会被留牌。只是被留下来后是进宫,还是被分到别处,这就未可知了。” “真的?”耿氏一下瞪大了眼睛。 钮祜禄氏肯定的点了点头,“你看早上那些留牌子的不就知道了?” 耿氏仔细回想了下,还真如钮祜禄所说,早上那几组里但凡是被召见过的,都被留牌了。 她的脸上露出喜悦的神色,这么说来,她留牌是肯定的了,就看有没机会进后宫了。 “高兴了?”钮祜禄笑道。 耿氏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又道:“其实我想姐姐也一块儿,咱们俩还能做个伴。” “这可不由咱们说了算,随缘吧。”钮祜禄氏道。她不是个喜欢争斗的性子,所以对进宫或是进皇子后院都挺抗拒的。 再说了,就算现在两人关系好,若真是都进了宫,有了竞争关系,还能好好做姐妹? 后宫争斗一向可拍,便是亲姐妹都能互相算计,又何况她们这种半途建立的所谓姐妹关系。 不过她也不想给耿氏泼冷水,便这么回了一句。 等到第二日,八爷依旧没出现。 他昨日就同良妃说的是要静养两日,所以还是老老实实的在坤宁宫休息。只是让赵仁宽把乾清宫的折子都搬了来。 他自己躺在床上翻看不容易,便让赵仁宽念。又叫了张廷玉来,让他帮忙写批示。算是直接把坤宁宫当成了第二个办公场所。 御花园里,池小河同良妃开始了最后半日的复选。 第1173章 良妃看中了 当看到钮祜禄氏和耿氏的时候,池小河才想起两人还被她召见过。 显然良妃也知道这事,道:“这就是你见过的那两个吧,看起来倒像是好生养的样子。” 池小河笑了笑,她发现良妃看人就看骨架子好不好生养。这是有多着急让八爷开枝散叶啊! 要她说,八爷现在三个儿子,也不是很少啊!只要健健康康的长大,三兄弟互相扶持,少些争斗,难道不好? 就是康熙那会登基,兄弟也不多呀。怎么到了八爷这就巴巴的要多生呢! 说到底还是康熙太能生了,儿子、女儿加起来几十个,这让后面的总有种向他看齐的错觉。 “抬起头让哀家瞧瞧。”良妃道。 钮祜禄氏和耿氏一起抬了头,她们这组还有个马佳氏、宋氏和章佳氏。另外三个家中也就是四五品官的样子,都属于家世很一般的。 这些秀女们分组也是有讲究的,一般家世显赫的,基本都是在前面先选,也多半是分在一块儿。而且京官的优先。 越往后面的官职越小,也多是外地的进京的秀女。 “这俩孩子看着就是敦厚老实的模样。”良妃评价了一句。 对于女子来说,这评价并不算好,起码说明样貌不出众。 不过选秀女,样貌从来不是第一位的。甚至有的样貌太过出众的还更可能落选。因为怕皇帝过于沉迷美色,误了国事。 最早良妃不喜欢池小河,除了她家世不好外,容貌过于艳丽也是一方面。 “皇额娘要是看着还成,那就都留下。”池小河道。 这两人在她当初召见后就同八爷说起过,也是八爷心中想要留牌的人。 不过八爷的打算是把这两人一个分给十爷,一个分给五爷的。 “嗯,留下吧。”良妃点头。 于是钮祜禄氏和耿氏便一块儿留了牌。 耿氏低着头,眼里满是欣喜。虽然还不知道最终去处,但至少是留下来了。 又是冗长的半日,好在临近中午算是把最后一组秀女都看完了,复选总算是结束了。 听奴才在一旁统计的,两个半日,近百来号秀女,最后留下的有三十来个。 良妃对这个结果还是挺满意的。 “皇额娘,今日还是在儿臣那用午膳吧。”池小河提出邀请。 “好。”良妃没有拒绝,她正好想同八爷说说后宫留人的事。 坤宁宫里,八爷还在忙,等良妃和池小河回来,他还在口述奏折的批复,张廷玉则兢兢业业的在一旁的书案上写。 “太医让你静养,你就是这么静养的?”良妃顿时就皱了眉。 张廷玉吓了一跳,差点没把奏折写废了,连忙起身行礼。 八爷笑道:“皇额娘,太医说的是让儿臣静养身体,没说静养脑子。这堆积的奏折总要批阅不是。” “你别给哀家钻空子。”良妃没好气的道:“养这么多大臣还不能给你撑两日?” 张廷玉低着头不敢吱声,这是连他这个内阁大臣都骂了呢! “皇额娘快别生气了。儿臣错了。儿臣这就让他们收拾,今日不看了。”八爷赔笑道。 池小河也忙上前扶住良妃,道:“皇额娘,您也累了半日了,先坐下歇会。” 张廷玉得了八爷的令,连忙把书案上的折子都收了起来,赵仁宽也过来帮忙,同张廷玉一块儿告退出了坤宁宫。 “皇额娘可是把朕的内阁大臣都给吓坏了。”八爷笑道。 “哀家可吓不到他!”良妃道。她也是知道张廷玉的,“这是看哀家恼了,故意做这个样子的。” 八爷笑了笑,没再纠结这个问题,连忙换了话题,问起良妃早上选秀的事。 说到选秀,良妃自然是有话说的。 她之前说好的只是跟着看看,不发表意见,全由池小河做主。实际上她评头论足的时候很多。 池小河不知道良妃是不是如今有了权,成了后宫地位最高的女人,便也想过过瘾。 不过她看上的,基本上也是池小河同八爷定下来的,偶尔有一两个出入的,池小河也就顺了良妃的意。 而这会良妃要同八爷说的,则是要进后宫的人。 “哀家知道你心里有自己的主意,皇后肯定也有看中的人。哀家就提两个给你们参详。”良妃话还是说的很客气的。字面上的意思来理解,她只是提一提,至于最后留不留,还得是八爷和池小河拿主意。 “皇额娘说的哪里话,您这两日跟着辛苦,若是有看中的,儿臣留便是。”八爷笑笑道,一副听话的样子。 池小河不插嘴,在一旁当听众。 她还记得当初八爷是准备只选两个人的。如果这会良妃就看中两个,那八爷看中的那两个呢?还进不进宫?况且良妃看中的人合适么? 让池小河意外的是,良妃谁都没提,偏偏提了钮祜禄氏和耿氏! 她惊讶之余,也不禁在心里感叹,这两人不愧是历史上留过名的人。便是换了个人做皇帝,还是会被看中。 其实池小河心里有点膈应。 倒不是说她担心这两人会翻起什么风浪。 但一想到历史上的两人,总有种面对起来很诡异的感觉。 只是良妃开了口,不是她能拒绝的,还得看八爷。 “啊,这两人啊,之前皇后也召见过。”八爷道。 “是啊,想来皇后也是看好的。”良妃道。 八爷笑道:“儿臣还没见过呢!不过那会皇后说的是替十弟相看。” “是么?”良妃看了一眼池小河。 池小河笑了笑,开口道:“当初儿臣是这么想的。十弟如今还没子嗣,儿臣这个做嫂子的也着急,便想着给他后院多看两个。” 良妃不好再坚持,便道:“你这个嫂子当的不错。十阿哥是该多选两个好生养的。既如此,你们定吧。里下来的秀女都不错,再挑几个进后宫便是。” “嗯,等儿臣过两日空下来再定。”八爷笑道。 这事暂时算是揭过去了,池小河心里松了口气。 午膳后送走良妃,池小河才彻底松弛下来,露出几分疲态。 “过来躺会。”八爷冲她招手,“爷给捏捏肩,松快松快。” “爷,耿氏和钮祜禄氏,真都给十弟么?”池小河问道。刚在良妃面前,她其实是配合八爷说了谎。 第1174章 至少要进一个 “既然皇额娘提了,至少有一个要进宫了。”八爷道。 虽然良妃说让他们安排,但她看好了两个,若是一个都不进宫,就有些说不过去。 池小河神色一滞,突然后悔当初因为好奇心叫耿氏和钮祜禄氏到坤宁宫来说话。 兴许良妃看好这两人也有这一层的关系在里面。 “你更看好哪一个?”八爷问道。 原本进后宫的两个人选是他早就定好的,家世更加差一些的。如今出了变故,那就要换一下了。 不过他把选择权给了池小河,毕竟人是进后宫的,打照面更多的也是池小河。他若是不愿意见,就把人凉在后宫永远不见都是可以的。 池小河这下迟疑了。这两个人她都不愿弄进宫。 虽然她知道自己拿历史上的两个人来对比,对现在的钮祜禄氏和耿氏不公平。但有可能的话,她又何必给自己添堵。 可没想到出了良妃这个插曲,怎么都得选一个,这倒是让她为难了。 “要不耿氏吧,只是个汉军旗。”八爷道。 钮祜禄可是满洲八大姓之一,虽说钮祜禄氏的阿玛只是个四品典仪,可到底是正经的满洲老姓,还是比汉军旗要高一等的。 “而且十弟额娘就是钮祜禄一族的。”八爷又道。弄进十爷府,也还能扯上几分族人亲缘的。 “那就听爷的,留耿氏进宫吧。”池小河点头。就从历史上来说,耿氏看起来也比钮祜禄氏无害些。 过了两日,八爷最终没见留牌的秀女们,只按着名册定了各人的去向,就交给池小河安排了。 耿氏万没想到自己真能梦想成真进了宫,同钮祜禄氏分别的时候还很有几分不舍。 “这一别,怕是再难有机会见面了。”钮祜禄氏道。她盼着撂牌子回家,却不想要进十爷后院当格格。 以后耿氏在深宫,而她只是贝勒府的小格格,也许今生都不会再见面。 “姐姐也别说的这么绝对。若是姐姐以后当了侧福晋进宫来,咱们还是能见的。”耿氏道。 “哪有这么容易的。”钮祜禄氏笑道:“从小格格爬到侧福晋多难啊,我可不敢想。” “总归还是有希望的嘛。”耿氏笑道。 “行,那就承你吉言。”钮祜禄氏也不想太伤感,笑着同耿氏分别。 这次留在宫里的,还有一个章佳氏,是同耿氏一组复选的。 两人在这之前都没说过话,这下陡然一批进宫,倒是不自觉的先熟悉起来。 其他的秀女们都出宫了,该回家等赐婚旨意的回家,该进皇子后院当格格的进皇子后院。 倒是她们两个留在宫里的,依旧住在储秀宫,还没有安排。 “也不知道咱们会是个什么位分。”章佳氏有些不安。 她当初进宫选秀,压根没想到自己能走到这一步。过初选的时候都觉得惊讶。最后进宫复选,家里都做好准备给她说亲了。 谁知她这一进宫竟没能再出去。说不定家里这会得到消息都要吓一跳! “不是答应就是常在。”耿氏倒是想的明白,她们家世普通,又刚进宫,高一点的位分想都不用想。 “也是。”章佳氏点点头,又道:“不知道会住在哪位娘娘宫里。” 这倒是比位分更重要的事情。 位分低是没有资格独自住一宫的,肯定要跟着哪位娘娘一块儿住。若是个好相处的还好说,若是个性子不好的,那有的是磋磨受。 “宫里就这么几位娘娘。皇后娘娘和贵妃娘娘是不用想的。我看韩妃和王妃两位娘娘也不大可能,很可能是在胡嫔娘娘宫里吧。”耿氏道。 她既然是想留在宫里,这些都是打听过的。 倒是章佳氏之前没留意,这会被她说的一愣一愣的。 “不过听说胡嫔娘娘宫里已经有个答应了。”耿氏说着就压低了声音,“是犯过错的蒋答应,以前也是嫔位来着。” “你知道的好多啊!”章佳氏露出几分佩服的神情来。 耿氏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 “我也是听别人说的。” “咱们能住一块儿就好了,还能做个伴。”章佳氏道。 她性子柔顺又胆小,想着以后要在这陌生的深宫高墙里过一辈子,心里就忍不住害怕。 “我也想啊。”耿氏道:“好歹咱们还有同一届秀女的情谊在。” 就在两人都有些忐忑不安的时候,之前教过规矩的管教嬷嬷过来了,“皇上有旨意,两位小主以后就是常在了。皇后娘娘安排您二位住在承乾宫。” 耿氏和章佳氏都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承乾宫是韩妃住的地方,刚耿氏还说不可能会分到那去的。 “两位小主收拾一下先去住处,然后再去给皇后娘娘请安。”管教嬷嬷道。 耿氏和章佳氏回过神来,忙应下后去收拾东西。 一人不过一个小包袱,收拾好后就跟着领路的小太监往承乾宫走。 出了储秀宫,两人都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这处她们住过一个月的地方要就此别过了。 想着以后就成了后宫妃嫔,两人都还有些不真实感。 但这会两人都不敢多说话,只是交换了个眼神便一路无话的到了承乾宫。 进了承乾宫,两人最先做的不是去住处放东西,而是先去正殿给韩氏请安。 “奴婢见过韩妃娘娘。”耿氏和章佳氏拎着小包袱福身行礼。 “起来说话吧。”韩氏笑得一脸温和,“我这宫里一直没个伴,这次一下来了两个,以后要热闹了。” 耿氏和章佳氏都拘谨的不敢说话,只能保持微笑。 “你们先去住处简单梳洗下,本宫带你们去给皇后娘娘请安。”韩氏道。 两人忙又行过礼,跟着领路的小太监去了住处。 承乾宫不小,主殿是韩氏在住,两个偏殿就给了耿氏和章佳氏。这可比她们在储秀宫住的要大不少。 因为想着还要去坤宁宫请安,两人都不敢耽搁,以最快的速度简单梳洗整理了下衣装,就又在正殿汇合了。连自己身边分来的奴才们都来不及认识。 第1175章 有心提点 坤宁宫里,后宫妃嫔们都在。 池小河想着新进宫的两人要过来请安,索性把大家都叫了来,也好一块儿见见,认识认识。 大家正闲聊着,韩氏就带着耿氏和章佳氏进来了。 行过礼后,池小河就叫了起,也赐了座。 耿氏和章佳氏看着一屋子的人,先就紧张起来。这会便是坐也不敢坐实了,只虚坐了一半椅子,腰背绷得直直的,等着池小河训话。 “说起来咱们这后宫好久没进新人,本宫这一下子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池小河一开口就笑了起来,看向舒舒觉罗氏等人道:“你们谁帮本宫回忆下,当初你们进府的时候,本宫都说了些什么来着?” “最后进府的就是胡嫔她们了,她们肯定记的最清楚。”舒舒觉罗氏笑道。 “娘娘的教诲多久也不敢忘,臣妾还是记忆犹新的。”汪氏道。 “就你会说话!”韩氏笑着冲汪氏打趣了一句。 其他人都笑了起来,舒舒觉罗氏佯怒道:“汪妃这是说本宫把娘娘的话忘了?” “臣妾可不敢。”汪氏笑着摆手。 池小河看着她们互相开玩笑也笑了起来。她自己未必不记得,不过是想活跃下气氛。 耿氏和章佳氏有些惊诧,但心里防备依旧很重。初入宫,谁都不认识,便是看着后宫妃嫔们现在一副气氛和谐的样子,她们也不敢放松。 都说后宫争斗厉害,面上笑容满面,背后捅刀子的事很多。谁和谁都不敢说真话,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池小河自然把两人戒备拘谨的神色看在眼里,也没觉得意外。 到了一个全然陌生的环境,还是后宫里,若是一点防备之心都没有,那才是做戏呢! “闹了半晌,你们倒是同新人说说呀!”池小河终于再次开口,“一句有用的都没有,别让新人以为本宫说了什么了不得的话。” “那臣妾来说吧。”舒舒觉罗氏笑道。她是贵妃,在这除了池小河就她位分最高。既然池小河不想说,那就只能她来了。 耿氏和章佳氏齐齐站了起来,一副等着训话的样子。 “哎哟,不用这么紧张。”舒舒觉罗氏笑了起来,“快坐下说。” 耿氏和章佳氏犹豫了下,又小心翼翼地坐了下来。 “臣妾还记得当年刚入府时,娘娘说咱们府里人不多,是非也少,大家都挺安分的。娘娘也希望臣妾能安安分分的,同大家和睦相处,不给皇上添麻烦。”舒舒觉罗氏道。 其实每次有新人进府,池小河说的都是差不多的话。只不过有的人听进去了,有的人不以为然。 当然,现在坐在这里的这些人,已经能明白她当初说的都是真心话。只要大家安分守己的,吃穿用度一应不差,也不会被苛待。 争宠也不是不可以,但不能不折手段。 只是耿氏和章佳氏如今还不知道,这些坐着的贵妃、妃子、嫔们,现在都没有争宠的心思。 大家已经是佛系过日子,渐渐处成了姐妹,至于八爷,已经被她们排除在外,不再有任何想法。 “奴婢们记下了。”耿氏和章佳氏见舒舒觉罗氏没再说更多,这才起身应道。 “别这么拘谨。”池小河笑道:“进了宫,都是一家人。日子久了你们就知道了,大家都挺好相处的。我这里规矩也不多,不用你们每日来请安,逢初一、十五咱们一块儿聚聚说说话就好。吃穿用度上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说。只要不为例就成。” 说完池小河就把一众妃嫔给耿氏和章佳氏介绍了一遍,两人便起身挨个行了礼,算是认识了。 “平日里我也不拘着你们,要想窜个门,逛个御花园都可以。”池小河道:“你们住在韩妃宫里,有什么事找她就行。” “奴婢们记下了。”耿氏和章佳氏又忙应道。 看得出两个新人拘谨的厉害,池小河也就没多说。其他人也没刻意要两人融入,就同平日请安一样,随意聊了起来。 耿氏和章佳氏自然是不说话的,安安静静地听,然后悄悄地打量其他人,心里猜测着各人的关系亲疏。 眼见着就要临近中午了,舒舒觉罗氏便起身带头告退,其他人也忙跟着起身告退。 耿氏和章佳氏落在最后行礼出来,就见其他人竟然都在,并没有各自回宫。 “都去我那坐坐吧。”舒舒觉罗氏道:“难得新人进宫,今儿一块儿在我那用午膳。” “那感情好!娘娘今儿的小厨房可是有新花样?”汪氏第一个响应。 池小河当初支持舒舒觉罗氏折腾吃的,所以她宫里才能有个小厨房,还特意配了厨子。隔三差五都会研究个新菜。偶尔舒舒觉罗氏会邀请韩氏、汪氏她们过来试菜。 “新花样没有,都是老花样,你来不来?”舒舒觉罗氏笑道。 “老花样也来。”汪氏笑道:“娘娘邀请,哪有不去的道理。” 耿氏和章佳氏显然没想到出了坤宁宫,其他人说话还是这么随和自然,到像是真感情不错的样子。 “今儿算是沾新人的光,可是许久没吃娘娘小厨房的菜了。”张氏也捧场的笑道。 “哎呀,张贵人这是怨我请少了。”舒舒觉罗氏笑道:“下个月你生辰,我给你设一桌如何?” “哪敢让娘娘操劳。”张氏忙摆手,“我说笑呢!” “你说笑,我可没说笑!”舒舒觉罗氏道:“就当时我找借口大家一块儿热闹热闹。” 说笑着,大家就到了钟粹宫。 耿氏和章佳氏在坤宁宫一直绷着神经,其实这会已经有些累了。但舒舒觉罗氏邀请,两人也不敢不去,又打起精神跟着用了午膳。 对其他人来说挺随意的,但对两个新人来说却食不知味。 不过对这后宫里一些不成文的默认规矩也了解了不少。 其实舒舒觉罗氏是故意安排这一顿的,也是想给两个新人多提点一些,免得她们步了蒋氏的后尘。 至于两人能听进去多少,能领悟多少,那就看个人造化了。 第1176章 气的装病 这些年,每当有新人进来,府里微妙的平衡就会被打破。 最初老人们还会担心新人进来能影响池小河的得宠,后来就知道八爷一颗心全在池小河身上,新人要想争宠便是不自量力。 也因此,老人们都会想着法子给新人们提醒,希望她们能早些看透,放弃无谓的挣扎。 只是年轻气盛的,放弃谈何容易。 就像蒋氏,都以为她已经看明白了。结果出去一趟就出了事。 对于这新进来的耿氏和章佳氏,舒舒觉罗氏她们也是同样的心情。 与其最后落得蒋氏那样的下场,还不如过点安稳小日子。 没有男人又如何,以前在闺中的时候还不是那样过的。说起来,那会还没现在宫里这么富贵呢! 耿氏和章佳氏一顿午膳用得更加紧张和心累,最后从钟粹宫出来跟着韩氏往承乾宫去的时候,两人都已经不想说话了。 韩氏也知道她们第一日肯定有颇多不适应。回了承乾宫后便让两人去休息了。 慈宁宫里,良妃才得知八爷就留了两个人。 “你确定没听错?”她问身边的宫女。 犹记得最后一轮复选留牌子的秀女不少。除了那些早就内定要做嫡福晋、侧福晋的人,剩下的也不少。怎么算,也不应该只留两个人进宫。 “回太后娘娘,奴婢听的真真的。”宫女回道:“就留了耿氏和章佳氏。” 耿氏良妃是有印象的,这还是她给八爷提的。章佳氏她倒是不太记得。 “其他人呢?都出宫了?”良妃又问。 “嗯,今儿都出宫了。”宫女回道:“奴婢听说那个钮祜禄氏进了十爷府!” 这事良妃倒是不意外。当时八爷那么说,她就知道肯定要有一个进十爷府,一个进宫的。 只是最后只有两人进宫这事大大出乎她的意料。 但良妃也不傻,很快就想明白八爷这是故意的。 表面上看似答应要多选一些,结果最后暗度陈仓,先暂后奏,等她知晓的时候已经木已成舟,说什么都晚了。 “好,可真好!”良妃皱着眉咬牙道:“当了皇帝果然不一样了,连哀家这个额娘也要糊弄!” 一旁的宫女们都不敢说话,知道她这是动怒了。 当然,良妃不会怪八爷,而是全都迁怒在了池小河的身上! 在她看来,八爷就是被池小河迷了心窍,这才多年来只宠爱她一人,旁人都无所出。如今当了皇帝,也不肯多纳几个妃子。 可她也知道,就如今池小河在八爷心中的地位,若是她要动池小河,只会让母子俩的关系陷入僵局。 思来想去,这股子气恐怕最后还是只能自己咽了,良妃这心里就气不打一处来。 “传太医,就说哀家心口疼!”良妃沉着脸道。 她稳稳当当坐在那里,一点都不像是生病的样子。但奴才们不敢怠慢,连忙去太医院叫太医。 慈宁宫传了太医的事很快就传到了八爷的耳朵里。 他还在乾清宫批奏折呢,听闻这事忙放了手里的笔,带着赵仁宽就往慈宁宫赶,路上碰到了也收到消息的池小河。 “前几日皇额娘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不舒服了?”池小河还是挺担心的。 良妃近年来身体时好时坏,她是真担心会来场大病。到时候最难受的还是八爷。 “许是老毛病又犯了?”八爷皱眉。 “难道是这两日在御花园选秀受凉了?”池小河皱眉道。 这会正初春,早晚天还凉的很,老人家便是袄子也是能穿住的。那会她怕良妃受冻,还特意让人在亭子里放了火盆。 “也说不准。”八爷也担心起来。 良妃受凉就会咳嗽的毛病由来已久。据说是年轻那会有次大冬天里受了凉,高烧了几日,伤了肺,这之后每年春秋换季受凉就会咳嗽好久。 两人不由加快了步子,结果到了慈宁宫,就见良妃并没咳嗽,倒是捂着胸口躺在床上哼哼。 “太后这是怎么了?”八爷直接问把脉的太医。 “太后娘娘这是心疾。”太医道:“太过劳累或是情绪波动过大便容易引发不适。” “以前把平安脉的时候怎么没有?”八爷皱眉。 “这病不发作时不太能从脉象上看出来。”太医道。 八爷眉头皱的更紧了,正准备再问,就听良妃开口道:“皇帝,哀家无事。就刚刚那一阵,这会已经好多了。又让你们担心了。” “皇额娘,您还有哪里不舒服?别因为怕我们担心就忍着。”八爷忙道。 “真没有。”良妃摇摇头,道:“当着太医的面,哀家有什么好瞒的。” 八爷便转头又问起太医来,“可有方子能治?” “吃药调理只是一方面,重要的还是要静心休养,保持心平气和,少操劳,便不会发作。”太医道。 “都是儿臣的不是,这次选秀让皇额娘费心了。”池小河忙认错道:“本该是儿臣分内的事,到叫皇额娘跟着一块儿受累了。” 太后这病来的蹊跷,池小河这会已经觉得不对劲。该不会是因为后宫只留了两个人,良妃给气病了吧? 她倒是没猜错原因,只是她没想到良妃是装病。 “是哀家自己想去凑热闹的,这怎么能怪你。”良妃嘴上这么说着,手却捂着胸口又皱了皱眉。 “皇额娘,可是又不舒服了?”八爷忙紧张的问道。 “好像又揪了一下。”良妃皱眉道。 太医忙道:“太后娘娘这会还是少说话费神,好好休息。” 这下八爷和池小河都不敢多说话了。 反倒是良妃笑着安慰两人道:“没事,就一下,疼过就好了。” “皇额娘还是听太医的,先别说话了。儿臣在这里陪您坐坐。”八爷道。 这下良妃倒是没再坚持。 太医也到外间开方子去了,池小河便也陪着八爷一块儿守着良妃。 等药煎好了,八爷亲自给良妃喂了药,眼见良妃露出倦容,两人这才告退。 “明日起,臣妾过来侍疾吧。”池小河道。 不管良妃是真病还是装病,既然病了,她这个儿媳妇该伺候的还是得伺候。 第1177章 慈宁宫伺疾 “轮流来吧。”八爷道:“后宫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人。况且你还有别的事情要忙。” “爷说的是,明日先臣妾来吧,然后再安排贵妃她们。”池小河从善如流。这后宫妃嫔都是八爷的女人,也都是良妃的儿媳妇,当然也有侍疾的责任。 “爷还有奏折要批阅,先回乾清宫了,晚膳过来。”八爷先到了乾清宫,便没送池小河回坤宁宫。 “爷去忙吧。”池小河点头,想了想,决定晚上同孩子们也说下良妃生病的事。 作为孙辈,祖母生病也是个该去探望的。 晚上八爷回来,就见弘旺、弘曦和雅尔哈都在。 “今儿怎么把孩子们都叫过来了?”八爷有些意外,随即笑道:“可是皇后又弄什么好吃的了?” “臣妾是想着皇额娘病了,想叫孩子们明儿一早同臣妾一块儿去探望。”池小河道。 “弘旺和弘曦下了学去吧。”八爷道:“你明儿先带弘昇和雅尔哈过去。” “嗯,臣妾也是这么想的。”池小河道:“太医不是说皇额娘要静养么,臣妾也是怕一下子都去了,闹得慌。” “皇玛玛病得严重么?”弘旺问道:“儿臣记得前两日皇玛玛还挺精神的。” “太医说是心疾。”八爷道:“这病也没药能彻底医治,得静养。” “那儿臣明儿下学过去给皇玛玛说个笑话,让她开心开心。”弘曦道。 这话说的大家都笑了起来,八爷摸了摸他的头道:“行,明儿咱们就听你讲笑话了!” “嘿嘿,儿臣的笑话讲的可好了。每次小黑都被儿臣逗得笑个不停。”弘曦颇有几分得意的道。 他说到小黑,池小河同八爷才想起有日子没见这孩子了。 自从这孩子决定留下,分到了弘曦身边,倒是再没来过坤宁宫。只是白日里陪着弘曦,晚上便同木清住在一块儿。 木清是八爷看着训练出来的,对他这几年的表现也满意。小黑跟着木清学,八爷还是挺放心的。 “小黑可还适应?”池小河问道。 “还挺聪明的。”弘曦道:“学东西快。木清说他根骨不错,准备教他练武了。” “说起来他是冲着你进的宫,如今也有了身份,总不好一直小黑小黑的叫。你是不是该给他起个名?”池小河对弘曦道。 在天使家园,很多孩子都只有小名,没有正式的名字。只有到最后找到去处,要离开天使家园的时候才会正式起个名字。 “儿臣起啊?”弘曦为难了一下,他充其量就给自己的小马起过名,连身边的奴才都没赐过名,这一下子还真想不出。 “也没让你这会就起。”池小河笑道:“额娘就是提醒你一下,你慢慢想。” 同孩子们说过良妃生病的事,又用过晚膳,池小河才想起还没说后宫今日进了人的事。 等孩子们都走了,她便对八爷道:“爷,臣妾今日把耿答应和章答应安排在韩妃的承乾宫住了。” 八爷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池小河说的是耿氏和章佳氏。 “皇后看着安排便是。”八爷自是没意见,因为他压根也没打算见。 池小河也不问八爷要不要召这两人侍寝的事。本来让人进宫就是面上做给别人看的。 “爷,你说皇额娘是不是因为这个生气?”想了想,池小河还是把自己心里的猜测同八爷说了。 “为这个?”八爷挑眉,突然觉得也不是不可能。 当初做这个决定,他就预料到良妃会生气。甚至都做好了会被良妃骂的准备。 结果良妃没骂,却引发了心疾。 这会被池小河一提醒,他也觉得太过巧合了些。 “真要是为这个,也没法子。”八爷笑了一下,“只能这几日多哄着些了。” 池小河也笑了一下,这老小老小的,人老了也是要多哄的。 况且这事也算他们做的不地道,故意瞒着了。这会良妃生气也能理解。便是借着心疾这病多折腾一下他们也正常。 想明白了,池小河也就没什么担心的。 倒是承乾宫里,耿氏同章佳氏回去后沐浴更衣歇了个晌后,心里就对晚上会不会侍寝这事期盼起来。 要说这是进宫头一夜,皇上很可能会召人侍寝,就是不知道会召谁。 两人在各自的偏殿里静候着,却不知韩氏早早就让人把承乾宫的宫门落了锁。 待到夜深了,依旧没有任何动静,耿氏和章佳氏这才揣着一肚子的失落和不安入了睡。 第二日一大早,池小河便带着雅尔哈和弘昇去了慈宁宫。 良妃的气色看起来不错,但却依旧在床上靠着,一副专心养病的样子。 池小河虽觉得良妃装病的可能性比较大,但也认真伺疾,端茶倒水的,亲力亲为。 良妃嘴上说着不用她专程伺疾,但指挥起人来却毫不含糊。 一会儿说想嘴里苦想吃个蜜饯;一会儿说口渴了要喝茶;又过会说胸口闷得慌喘不上气。 虽说有两个孩子在,但良妃也没消停。 雅尔哈是个性子内向的,也不会活跃气氛,就只能帮着池小河打下手。 至于弘昇,还是个奶娃娃,没一会儿就待不住,被奶嬷嬷抱出去玩了。 等到中午八爷过来看的时候,就见池小河正在给良妃捶腿。 “你怎么也过来了?”良妃道:“你本就忙,这里有皇后就够了。大中午的,自个儿歇个晌,下午才有精神处理国事。” “皇额娘就当儿臣过来蹭饭的。”八爷道:“再说了,皇额娘病了,儿臣这个亲儿子也不能都指着皇后侍疾,理应也来看看皇额娘的。” 说着八爷便让池小河去一边歇会,他自己则在床边坐下,很自然的给良妃锤起腿来。 良妃眼里闪过一丝不快,她就见不得八爷这一副处处护着池小河的样子。 但八爷这话也说的在理,她也没法反驳,只得道:“你来之前皇后已经给哀家锤了好一会儿了,哀家这会舒服多了,你也歇着,咱们说说话便好。” 八爷手下却没停,笑道:“皇额娘就给儿臣一个伺候的机会吧。” 第1178章 八爷的维护 良妃哪里舍得自己儿子伺候。 折腾儿媳是一回事,折腾儿子又是另一回事了。 所以八爷虽然坚持,但良妃还是执意不让他伺候了。 “那改日儿臣不忙了过来陪皇额娘。”八爷笑着道,也就没再坚持。 池小河心里好笑,知道八爷这是故意的。要不是闹这一出,良妃还指不定又让她伺候些什么呢。 伺疾是要一整日的,所以用过午膳后,池小河还是继续留下,只让雅尔哈和弘昇先回去了。 “皇帝也去休息下吧,你下午是不是还要批奏折?”良妃心疼儿子,赶八爷去休息。 “那皇额娘也午睡会吧。”八爷道:“儿臣这就回乾清宫休息。” 良妃点点头,谁知八爷又对池小河道:“皇后同朕一块儿吧。晚点再过来陪皇额娘。” 这话明面上像是让池小河伺候他午睡,但实际上就是变相让池小河也有机会休息。 良妃心里有些憋气,真是娶了媳妇忘了娘,时时刻刻都不忘护着。便是在她这里伺候又怎么了?不过半日而已,就心疼了? 但八爷话都说出来了,她也不好驳了面子,便道:“皇后也跟着去休息会吧。哀家反正是睡觉,有奴才们在一旁守着就成。” 池小河也就没客气,起身同八爷一块儿告了退。 出了慈宁宫,八爷便牵起了池小河的手,“今儿早上累着了吧?” “还好。”池小河笑了下,“有奴才们在呢,臣妾不过搭把手。” “皇额娘定是为选秀的事生气了。”八爷苦笑道:“到底是迁怒在你身上了。” “不是什么大事,爷不必为此自责。”池小河笑道:“臣妾这个皇后已经当的够轻松了,这点事要都受不得,那也太矫情了。” 八爷之所以只留了两个秀女,为的是谁?为的还不是她。既如此,被良妃迁怒,她也觉得正常。 再说良妃也只能用这种小事磋磨一下她,其实也没多累。 “还是委屈你了。”八爷心疼道。 他自己放在心尖尖上都舍不得说句重话的。可良妃又是他的亲额娘,也说不得。 池小河越是这么懂事,他反而越是心里过意不去。 刚在良妃那,他抢着要给良妃捶腿,就是看不过眼池小河被欺负了。叫她一块儿去午休也是一样。 他不能明面上指责良妃什么,毕竟婆婆生病,媳妇伺候也是应该的。所以只能用这种方法表明自己的态度。 他相信良妃能明白,也相信良妃后面不会再过多为难池小河。 只要他维护的态度明确,就是给池小河撑腰了。 而池小河也正是因为明白这一点,所以并不因为良妃的举动生气。 午休时,八爷还给池小河捏了捏肩,算是对她早上辛苦付出的补偿。 这一觉睡的香甜。等池小河睁眼的时候,就见外面天色都暗了,身边八爷也不在,倒是外面能听到些许动静,像是有人在说话。 她仔细听了听,才发现八爷是在同人谈事情。只是声音压的低,大概是怕吵着她。 池小河心里叹气,早上良妃还在想法子出气呢,她这一个午觉就睡到快傍晚,这不是又给良妃添堵么? 虽说八爷是想让她多睡会,但今日是她伺疾的第一日,也该早些叫她起床的。 这内殿里就留了春燕伺候,这会见她醒了,便忙过来扶她起床。 “什么时辰了?”池小河压低声音问道。 “快酉时了。”春燕也小声回道。 池小河无语,再晚点就要用晚膳了。相当于她今日在良妃那偷懒了半日。 也不知道八爷有没有派人去同良妃说,不然良妃只怕更生气了。 “给我倒杯水吧。”池小河叹了口气。 她这一觉睡的太长,这会起来脑子都还有点懵。 “娘娘别担心,皇上下午起来后去了一趟慈宁宫的。想来是同太后娘娘那边说过了。”春燕像是看出了她的担心,忙说了一句。 池小河苦笑,其实不管八爷说不说,良妃心里肯定都认定她是故意的。 不过她同良妃之间也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也就不多这一回了。 没一会儿,外面的声音就没了,然后八爷便走了进来。 “睡好了?”八爷笑着问道。 “爷也不叫臣妾!”池小河嗔怪道:“皇额娘怕是又要误会了。” “不会。”八爷笑道:“爷说弘昇闹着不让你走,所以才脱不开身的。” 池小河倒是没想到八爷用了这么个理由,当下就笑了起来,“爷这谎话可是张口就来。” “爷是为了谁?小没良心的。”八爷笑骂道。 “臣妾就是觉得这么哄着皇额娘似乎不大好。”池小河道。 “你睡的那么香,我又不忍叫,只能这样了。”八爷无辜道。 “行吧,反正还是臣妾的错。”池小河道。 八爷笑了笑,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下午他亲自去了慈宁宫,良妃也不会怀疑。至于真相,这乾清宫和坤宁宫两宫的人,还没谁敢跑慈宁宫去报信。 第二日开始就是舒舒觉罗氏去侍寝了。 其实良妃本就没病,不过是想借机磋磨下池小河。如今看八爷护的紧,伺疾又是后宫诸人轮流来,她也就没心思再装病,因而没两日就宣称病好了。 八爷和池小河都心知肚明,叫上太医又当面把了回脉,也就放心了。 天气渐渐暖和起来,正是春暖花开的好时节,但云贵那边传来的消息却不大好。 之前八爷有派几位太医过去,还派了钦差,但送回来的奏报却是疫情比想象中的严重,且那边本就落后,百姓穷苦的居多,形势也就越发的糟糕。 八爷连着几夜都没睡好,除了要安排赈灾事宜,也想再派个靠得住的人过去主持大局。 这次主动请缨的换成了九爷。 用他的话说,这些年他热衷经商,南来北往的事情都知道些,云贵那边的风俗也比一般人懂,过去兴许能有用。 “老九,这可是时疫。”八爷皱眉道。 他其实有点理解九爷的心思,大概是看到十爷都是贝勒了,自己还是个光头阿哥,这是想找立功机会呢! 第1179章 准备再次祈福 “八哥,十弟上战场也是要命的事。”九爷道。 八爷一时哑然,九爷说的也没错,上战场和去疫区,确实都是要命的事。 战场上瞬息万变,便是有人保护,也一样有生命危险。去疫区也是一样,便是有太医们跟着,若是染了病,能不能活也是要靠运气的。 “八哥,臣弟总不能一直这样。”九爷道:“臣弟知道,便是臣弟不请缨,等过两年,八哥一样会找机会给臣弟爵位。但臣弟受之有愧。” 以前说起来是十爷最不上进。夺嫡那会,八爷很多时候还同九爷商议,不少事情也是九爷帮他去做,十爷基本就是个吉祥物,打酱油的。 可这两年,十爷却渐渐显出他的能力来。倒是九爷,反倒显得平庸了。 但八爷知道,在朝政这一块儿,九爷的七窍玲珑心还是比十爷要厉害的多。 “你这说的,倒像是朕要拦着你上进了。”八爷笑了起来。 九爷也笑了起来,“臣弟知道八哥是担心臣弟。可之前派去的钦差镇不住场,咱们兄弟总要有个人的。” 皇子当钦差,毕竟比一般的大臣要有用。更何况九爷还是从小就同八爷关系好的皇子。即便他现在是个光头阿哥,那分量也是不轻的。 “一切小心,你如今也是有家有口的人。”八爷最终说了这么一句。 九爷笑着应了,知道八爷这是同意了。 “等你平安回来,朕重赏!”八爷许下承诺。 “臣弟别的不想,能有个贝勒的爵位就满足了。”九爷笑道。 “好!朕现在就许你。”八爷道:“一个贝勒而已,你本也该得的。” 知道云贵的疫情一直没有好转,九爷又要当钦差过去主持大局,池小河便想拉着九福晋一块儿去祈福。 原本她是想着春暖花开后带着后宫一众嫔妃郊游一番的,但现在显然是不行的。 之前她已经出去祈福了一次,那次算是祈福郊游各半,但现在疫情越发严重,祈福就变成一件严肃的事了,也没心思郊游了。 “爷,臣妾想着把各家福晋都叫着一块儿。”池小河道。 虽然只有九爷去,但都是皇家媳妇,大家一块儿为百姓祈福,是不是更有诚意? “可以。”八爷点头,“这个安排好。如今云贵百姓在水深火热中,咱们远在京城做不了什么,也只有一片诚心了。” “臣妾就是这么想的。”池小河道:“臣妾再把后宫的嫔妃们都带上。耿氏和章佳氏都是刚进宫的,参加一下这样的活动也好。” “嗯,就是辛苦你又要操持了。”八爷道。 “臣妾这算什么。倒是爷辛苦,这两日都瘦了。”池小河心疼道。 睡不好自然精神不好,胃口也不好。不过两三日,八爷真的是肉眼可见的瘦了。池小河已经尽量在饮食上调理,但也没什么效果。 “爷,这疫情再严重,总有消失的时候。这些日子来,虽说云贵的形势没有好转多少,但也没有继续蔓延,从另一方面来说,这也是好事,对么?”池小河安慰道。 除非是导致人类灭亡的大病毒,否则总有被人类战胜的一天。池小河相信这次的疫情结束只是时间问题。 “是啊,好在没有蔓延。”八爷笑了笑,“之前爷就担心这疫情再发展到别处。” “所以,爷还是要吃好睡好!这天下还要爷来撑着呢!您若是把自己累病了,朝臣们不是更慌乱了?”池小河道。 “你总是能找出各种理由来劝我。”八爷笑道。 “那爷觉得臣妾说的是不是有道理?”池小河笑道。 “嗯,确实有道理。”八爷笑着点头,“以前爷就说了,这有理的菩萨大概是供在你那了!” 池小河被说得又笑了起来,道:“那爷还不听?反正是说不过臣妾的。” “听,听,都听你的。”八爷笑了起来,连日来心里的郁气都散了不少。 趁着九爷还没出发,池小河就组织起祈福的事。 她自打当了皇后,除了大年节,就从来没有召过妯娌们进宫。 这次她连瓜尔佳氏和四福晋还有大福晋都召进了宫,弄得其他人都是一头雾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大事。 从大福晋到新进皇家的十三、十四福晋,十几个福晋聚集坤宁宫,也算是难得的热闹。 池小河也是一早就起来梳妆打扮,这样正式的场合,她也要认真对待的。 等她出来,外面坐着的福晋们都连忙起身行礼。 “都是一家人,快坐下说话吧。”池小河道:“今日叫各位姐姐妹妹来,也是有要事。” 大家进宫前就各种猜测,也知道肯定是大事,不然池小河也不会这么兴师动众的。 只有九福晋事先得到消息是怎么回事,但她也没有同旁人说。 “本宫今日叫各位来,是想说说祈福的事。”池小河正色道:“你们也都知道前段时间本宫有去皇觉寺祈福的事吧。” 大家纷纷点头,这样的大事肯定是知道的。毕竟池小河往年出宫的时候很少。 “云贵那边疫情严重,上次本宫就是为那里的百姓祈福。但如今疫情依旧没有明显好转,本宫便想着再去祈福一次。”池小河道。 这下大家明白了,看来是要一块儿去了。 “咱们身为皇家人,为百姓祈福也是应该的。娘娘能想着把咱们带着,是咱们的荣幸。”三福晋率先开了口。 自从胤褆和胤礽两家落寞,连带着大福晋和瓜尔佳氏也在妯娌间没了话语权。这两年三福晋都快以老大自居了。 所以这种场合,她不自觉的就率先开口了。 不过其他人也都习惯了,池小河笑了笑,也没在意,接着三福晋的话道:“咱们本都是一家人,说荣幸就过了。咱们一起为百姓祈福,让上天知道我们的诚意,也好佑我大清。” “娘娘说的是。”大家都忙应道。 既然把人都召来了,除了祈福的事,池小河也顺便同大家聊了下天,表示了下关心。 最后她把瓜尔佳氏、四福晋和九福晋单独留了下来。 第1180章 不科学 四人互相看了一眼,齐齐露出一个笑来。 都快记不清多久没这么在一块儿坐着说话了。 “二嫂和四嫂近来可还好?”池小河问道。 这两年她暗中接济不少,尤其是四福晋那边。因为四爷还关着,她一个人撑着四爷府,管着一大家子人,着实是不容易。 瓜尔佳氏这边还好说,胤礽虽说闲附在家,但好歹还有皇子份例。 “托娘娘的福,还不错。”四福晋和瓜尔佳氏回道。 “两位嫂嫂就别同我客气了。”池小河道:“有什么困难处尽管说。” “是啊,若是平日里不便进宫同皇嫂说,找我也是一样的。”九福晋道。 “真没什么难处。”四福晋笑了笑,道:“这两年明里暗里的,皇后娘娘同皇上都照拂我颇多,日子真的还成。” 瓜尔佳氏也是点头道:“说的是,这两年真的已经照拂够多了。我这边比四弟妹还轻省些,人都长胖了。” “心宽体胖嘛!”四福晋笑道:“二嫂圆润些更显年轻呢!” “我看你气色也不错。”瓜尔佳氏笑着对四福晋道。 “嗯,府里如今没那么多糟心事。”四福晋道。 四爷如今是指望不上了,后院的女人们都知道得靠着四福晋过日子,讨好还来不及,哪里还敢作妖。所以四福晋这会反倒比以前四爷风光时还好管理后院诸人。 也许在物质生活上比不上往日,但烦心事少了,人反而觉得更轻松了。 “听两位嫂嫂这么说,我就放心了。”池小河笑道:“今儿机会难得,一会儿都留下用膳,咱们姐妹好好说说话。” “我看娘娘倒像是清减了,可是这些日子要操劳的事多?”四福晋问道。 瓜尔佳氏也是关心道:“新进宫的两个答应可还安分?” 她们之间如今没什么不能说的,所以两人都问的直白。 “皇上至今连两人长什么样都没见。”池小河说起这事都有些同情耿氏和章佳氏了。 选秀的时候八爷没去,等这两人进了宫,八爷也没召见。每次来请安吧,偏都八爷不在。所以别说八爷没见过这两人,这两人至今也没见过八爷呢! 以前她听说皇宫里有妃嫔到死都没见过皇上还觉得夸张了,如今再看,搞不好耿氏和章佳氏就有这个可能! “皇上这些年对娘娘倒是一心一意。”四福晋笑道:“着实让我等羡慕。” “咱们俩这辈子是别想了。”瓜尔佳氏笑道:“我看九弟妹如今同九弟也不错。” “我们爷可比不上皇上。”九福晋笑了笑,道:“不过我们爷心里只要有我一席之地,我就挺知足的了。” 要说池小河还挺佩服九福晋的心态。所谓佛系,怕是没人比得过她了。 好在如今九爷也知道她的好,小两口日子也算是恩爱。 难得几人能聚在一块儿,不知不觉中就到了午膳的时辰,都不免有些意犹未尽。 “以后姐姐们得空也常进宫来看看我。”池小河道:“我一个人闷在这宫里,有时候连个说话的人都找不到。” 她同舒舒觉罗氏她们关系再融洽,毕竟还是不一样,有些话说不到一块儿去。 八爷如今也忙,就算不忙,有些女人间的话题也不可能同八爷聊。 这大概算是池小河目前最大的烦恼。 这高高的宫墙对她来说还是颇多限制的。 “到不是我们不想来看娘娘,实在是怕我们这身份,给娘娘带来不好的影响。”四福晋道。 瓜尔佳氏还强点,她一个罪臣之妻,总是巴巴的往宫里跑,难免让人猜想些什么。 “那就我召你们来。”池小河道:“管其他人怎么想,咱们问心无愧。皇上都不会多说什么,轮得到其他人嚼舌根!” 这就是来自八爷宠爱的底气。否则池小河绝说不出这番话来。 四福晋同瓜尔佳氏羡慕之余,也很感念池小河当了皇后还一直记得这份妯娌姐妹之情。 九福晋不由想到早逝的十福晋,若是那会十福晋平安生下孩子,这会同她们坐在一块儿,肯定更为热闹。 用过午膳,几人就要告退了,池小河亲自把她们送到坤宁宫门口,看着她们走远才回宫。 晚上八爷回来,问起池小河今日事情可顺利,她便随口抱怨了几句不能常与四福晋她们见面的事。 “你若是想四嫂、二嫂她们,等今年夏天咱们出宫避暑,便叫上她们一块儿,只当给你作伴。”八爷道。 “还能这样?”池小河惊讶道。 “当然!”八爷笑道:“你是皇后,也是有权点人陪同的。” 池小河顿时开心起来,搂着八爷就香了一口,“爷真好!” “这谢是不是太简单了点?”八爷抱着她不放。 池小河脸一红,小声道:“晚上再好好谢爷!” “这可是你说的!”八爷抵着她的额头笑着也香了她一口。 这些日子八爷为云贵的事犯愁,两人也是有日子没亲热了。难得今日八爷有了兴致,池小河也是想他能放松些,晚上便格外的主动。 八爷哪经得住这个!结果就是池小河很没出息的被直接折腾得晕了过去,第二日早上醒来的时候,八爷早就上朝去了。 “哎哟,我这腰!”她一起身,腰上的酸胀感就成功的让她重新倒回了床上。 “娘娘,奴婢给您按摩一下吧。”夏蝉在帐外道。 池小河如今也是练的脸皮厚了,应了一声便享受起夏蝉的服务来。 当然,她心里还是把八爷骂了一通的。都三十多的人了,怎么还精力这么好呢?明明她才是躺着的那个,怎么最后更累的是她呢?实在是太不科学了! 正在乾清宫早朝的八爷突然打了个喷嚏,把满朝文武都吓了一跳,就连旁边的赵仁宽也连忙看了过去。 “朕无事。”八爷摆摆手,对刚刚发言的张廷玉道:“你继续!” 大家见他神色正常,这才松了口气。 谁知过了会,八爷又打了两个喷嚏,这下赵仁宽就紧张了,心里暗下决定,一会儿下朝就去叫太医。 第1181章 路遇日出 倒是八爷自己摸了摸鼻子,并没在意。 不过下朝后看赵仁宽紧张的样子,他倒是没拦着叫太医,只当是把个平安脉,让大家安个心。 结果太医把脉的结果,八爷还真的受凉了。 “倒是不用吃药,喝点姜汤驱驱寒气就成。”太医道。 八爷想起昨晚就披了件外袍下床给池小河清理身子,耳根子不由红了红。搞不好就是那会受了凉。 赵仁宽不敢大意,忙去御膳房让人煮了姜汤送来。 等晚上回了坤宁宫,赵仁宽还特意同池小河说了一嘴。 “这奴才如今已经不是朕的了!”八爷瞪了赵仁宽一眼。 赵仁宽一点都不怕,还舔着脸笑了笑。 “难道跟着臣妾差了?”池小河说着就让秋梨赏了赵仁宽一个大荷包。 赵仁宽大大方方的谢了赏,然后把荷包揣进胸口,这才打了个千退下了。 “这奴才真是反了!”八爷笑骂道。 “赵公公这是忠心呢!”池小河道:“告诉臣妾,臣妾也好多照看着皇上。” “又没什么大事,太医都说了,喝两碗姜汤发发汗就好。”八爷道:“中午我都喝过了。” “那也再喝一碗。”池小河说着就让人去准备了。 八爷有些无奈,但也听话的乖乖喝了。 第二日就是池小河筹备的祈福活动。 相对于上一次,这次祈福活动规模要更大更正式一些。八爷甚至让钦天监的人特意挑了日子。 池小河没带三个儿子,倒是把雅尔哈带上了,也算是一场纯粹女眷们的祈福了。 天不亮池小河就起床梳妆打扮,倒是正好同要上朝的八爷一块儿用了个早膳。 “多穿点,别冻着。这清晨寺里寒气重。”八爷给池小河紧了紧大氅。 这会虽然已经是暖春,但皇觉寺在京郊,又在半山腰上,可比宫里冷不少。 更何况为了赶上吉时,池小河要摸黑出宫。 “爷放心吧,臣妾穿得暖着呢!”池小河笑道。 秋梨她们把手炉,热茶水都准备好了,哪里会冻着她。 雅尔哈也一早过来同池小河汇合,脸上还带着明显的困意。 “今儿要辛苦咱们雅尔哈了。”池小河揉了揉她的脸。 “女儿身为大清长公主,祈福的事本就义不容辞,不辛苦!”雅尔哈道。 “说得好!”八爷笑着夸道:“有咱们大清长公主的气势!” 雅尔哈笑了起来,人都精神了几分。 这两年她性子开朗了不少,人也显得自信许多。 “困了一会儿在路上还能睡。”池小河牵着雅尔哈的手,就此同八爷告别。 八爷把两人送出坤宁宫,自己编前往乾清宫准备上朝了。 “咱们还是第一次这么早出宫呢!”池小河指着天上的星星对雅尔哈道:“你看,这会星星还挺亮。说不定一会儿还能看到日月同辉的景象。” 雅尔哈抬头向天上看去,眉眼都弯了起来,“皇额娘,一会儿咱们能赶上看日出么?” “日出啊,怕是赶不上了,那会咱们在马车上呢!你若是想看日出,等改日皇额娘再陪你一块儿。”池小河道。 “好啊!到时候叫上大哥和二弟。”雅尔哈道。 如今不像小时候,兄妹三人能常在一块儿玩。一个是男女有别,一个是弘旺和弘曦功课繁重,平日里都在上课,也难得有时间。 “嗯,有时间咱们一家人是该一块儿聚聚。”池小河点头,“最近你皇阿玛也忙的很。” “希望咱们这次祈福有效吧。”雅尔哈道。 “会有的。心诚则灵!”池小河鼓励道。 “嗯,女儿一会儿会诚心祈祷的。”雅尔哈点头道。 舒舒觉罗氏带着韩氏等妃嫔们直接在宫门口同池小河汇合。 其他皇子福晋们也都在宫门口等着,待看到池小河乘坐的马车出来,这才纷纷上了各自的马车跟上。 天还黑着,街上一个行人也无,只听见车轮轧在路上的声音。 马车里也没人说话。大家都是难得起这么早,这会都在马车上补眠,以免一会儿到了地方祈福的时候没有精神。 池小河倒是难得的精神。让雅尔哈躺下后,自己却一直没睡。 随着外面越来越亮,一行人离皇觉寺也越来越近。 “太阳出来了。”外面赶车的小太监不知道谁嘀咕了一句。 池小河掀开车帘往外看去,就见远处地平线上已经浮现一团橙红来。 “雅尔哈,快看,日出!”她推了推雅尔哈,倒是很意外马车的视线居然也不错。 这是一块儿很开阔的地,路边也没有村庄和树林,恰巧能看到远处的地平线。 雅尔哈一个激灵惊喜过来,忙凑到池小河身边看,顿时被日出的美景给惊呆了。 “咱们这是早起的人有日出看。”池小河笑道。 “皇额娘,日出好美啊!”雅尔哈感叹道。 “是挺美的!”雅尔哈看着远处,也觉得心旷神怡。 不过很快马车进了山,这日出的美景也就没能看到最后。 “皇额娘,这太阳最后真的是突然一下子蹦出来么?”雅尔哈好奇的问道:“儿臣在书里好像看过记载。” “嗯,大概是因为前面都是一团橙红同地面连着,等到最后整个太阳剥离出来的时候,就让人有一种突然蹦了一下的错觉。”池小河笑道:“我倒是觉得应该是均速的。” “还挺有意思的。”雅尔哈笑道。 “看日出的地方不一样,感受应该也不同。站在山顶,平地,或是海边,看到的日出肯定也不一样。”池小河道。 雅尔哈一脸神往,“儿臣还没看过海。” “这世上的美景太多,咱们穷其一生也看不尽,好好享受当下吧。”池小河笑着摸了摸雅尔哈的头。 即便是大清公主,雅尔哈这一生能踏出京城的机会也不会多。别说看大海了,便是京城附近的美景都难看完。 古代女子,不论富贵,这一点都是挺可悲的一件事。 池小河心里感叹,希望在雅尔哈出嫁前能有机会多带她出去走一走,看一看。 第1182章 突发状况 到了皇觉寺,同上次一样,住持方丈已经在门口迎接了。 因为这次规模较大,八爷甚至还派了礼部的官员陪同。 对于后宫妃嫔们来说,这些仪式并不陌生,毕竟前不久才刚进行过一次。而其他皇子福晋也有人指引该如何做,所以大家都有条不紊的。 今日寺里还加了一项高僧诵经祈福。 这些年池小河虽不信佛,但佛经还真看过一些。而且在这古寺里,听着高僧们诵经,也确实有种让人心灵宁静的感觉。 这半日的祈福并不轻松,整场仪式下来,众人脸上都露出疲色来。 “今日中午就在这里用斋饭,这会都休息一下吧。”池小河道。 皇觉寺为了她们的到来有专门准备客房,大家可以小憩修整一下。 池小河自然是带着雅尔哈一间。 “今儿可累着了吧?”池小河牵着雅尔哈的手问道。 “有点。”雅尔哈诚实的点头,“没想到祈福的仪式这么繁复。” “也是让上天知道我们的诚意吧。”池小河道。 其实所谓的仪式也不过都是先人自己想出来的。但当你真的投入其中,认真去做的时候,你自己也会有种上天真会看到的感觉。 所以有时候说信仰的力量是很强大的。 母女俩正说话时,外面突然响起一声惊雷!吓得雅尔哈尖叫一声,脸瞬间就白了。 池小河倒是没叫,但也被吓得不轻。 八爷还特意让钦天监算的日子,怎么好好的就打雷了呢?刚她们祈福的时候还艳阳高照呢! 随着打雷,外面的天色也很快就暗了下来。 “娘娘,怕是要下大雨了。”秋梨看了一眼窗外,有些担心的道。 “好在咱们祈福完成了。”池小河庆幸道:“要是祈福中间来这一下,那才是吓人。” “嗯,好在是祈福完了。”秋梨笑了一下。 但这天变得突然,还是让人心里莫名生出几分不安来。尤其是天色暗的厉害,没一会儿功夫,竟是像到了晚上一般,屋里已经要点灯才能看清了。 其他人在房里休息也都觉得不是个好兆头。 今日她们是来为疫区的百姓祈福的,又不是求雨,这突然打雷变天的,实在是不吉利。 “秋梨,陪我去见见方丈。”池小河起身道。 这种时候若是能让方丈出来说几句话,肯定比她的话更能安抚人心。 不过不等她去找,方丈自己就来了。 老和尚显然也是经历多,见识广,知道这种时候容易让人心乱,便主动来解惑了。 池小河不懂佛法,但也能从老和尚的话里听出这春雷不是不祥之兆,甚至能解释为吉兆,可以理解为上天的回应。 春雨贵如油,这个时候下雨也是好事!映射到时疫之事,那便是能顺利解决之意。 “听您这么说,本宫这心里就踏实了。”池小河笑道:“一会儿本宫也好同其他人说道说道,让大家安心。” 方丈念了声“阿弥陀佛”,笑着告退了。 “这高僧果然不一样。”池小河笑道。其实这也算是一种心理暗示了。 “刚奴婢还觉得心慌,现在听方丈这么说算是踏实了。”秋梨捂着胸口道。 她话音刚落,外面就下起雨来,雨势之大,打在窗棱上都噼里啪啦直响。 “不知道这雨什么时候能停,一会儿回宫,路上怕不好走了。”秋梨又担心起来。 “无妨。总不会一直这么大的。”池小河道:“一会儿小了咱们就返程。早点出发,路上走慢点,不会有事的。” 不过这突来的暴雨增加了寺里小和尚给大家送斋饭的难度。 好在这一趟出来带的奴才也不少,帮衬着到也算没出纰漏。 池小河不得不再次感叹祈福仪式早一步完成,不然最后大家在放生池放生的时候,肯定得淋个透湿。 午膳过后,这雨就同池小河所料开始变小。她当机立断,下令返程。 临行前,池小河请方丈又给大家解释了一遍这突来的春雷春雨是何寓意,让大家安心了,这才各自上了马车。 雨声最是催人眠,加上本就早起,回程的路上,池小河便同雅尔哈一块儿睡着了。 她睡得正香,却被一阵马车的突然摇晃给惊醒。 此时马车已经停了下来,除了外面的雨声,还能听到有人在喊车给陷泥地里了。 “怎么回事?”池小河皱眉,她能感觉到马车都歪了。 秋梨忙掀了车帘往外看,就见赶车的小太监也是一脸发愁的看着车轮。 “应该是之前雨太大,官道上过于泥泞了。”秋梨道。 “咱们都坐车上怕是不好弄,下去吧。”池小河道。 总要把车轮弄出来才好继续赶路。 后面的马车都停了下来,已经有人过来打探是怎么回事。 舒舒觉罗氏的马车就跟在池小河的后面,这会得知是马车出了问题,便请池小河和雅尔哈先去她的马车坐会。 “娘娘,在这停留久了终是不太安全,要不您就委屈下,同臣妾供一辆车先回宫吧。”舒舒觉罗氏建议道。 “也好。”池小河点头。 下了雨后这天越发冷了,大家折腾了一整日也累的很,早些回去能早些休息。 于是她把李顺留下,自己则带着秋梨和春燕上了舒舒觉罗氏的马车先回宫了。 八爷在宫里早就等不及了。 从打雷下雨开始,这心里就担忧着,甚至还把钦天监的人提来训斥了一顿! 这算的什么鬼日子,天气这么差,万一路上出点什么事可怎么好? 要不是知道池小河这次出行是带了侍卫的,他恨不得都要亲自去接了。 赵仁宽怕他发火,早早的就打发了小太监去宫门口守着,说一看到皇后娘娘的马车回来就来通报。 结果小太监等来等去,看到了舒舒觉罗氏的马车,没看到池小河的,顿时就慌了,几乎是连滚带爬的跑回来报信。 “什么叫没看到皇后的马车?”八爷看着那小太监,眼神简直要吃人。 “就,就是没看到。”小太监吓得直抖,都快哭了。 八爷哪里还坐得住,出门就要往钟粹宫去找舒舒觉罗氏。 第1183章 出大事了 其实池小河这边已经算到八爷会担心了,所以马车一进宫门就让人去乾清宫报信,只是速度没有赵仁宽派的小太监快,便晚了一步。 等八爷冲出乾清宫的时候,池小河这边报信的人才道。 赵仁宽松了口气,忙把八爷往回拉,这要是晚一点,只怕八爷身上全得淋湿。 八爷也松了口气,他就说不可能舒舒觉罗氏回了,池小河还不回的。若真遇到刺客什么的,侍卫们肯定也是先保护池小河啊! 只是刚才关心则乱,他还是乱了方寸。 “娘娘说她直接回坤宁宫,让皇上别担心,您有事就先忙您的。”小太监又道。 “好,朕知道了。”八爷点点头,让小太监退下了。 “皇上,您还是换身干净衣裳再过去吧。”赵仁宽见八爷拔脚又要走,忙开口拦着,“不然娘娘看到又要担心了。” 八爷虽然心里急着见池小河,但赵仁宽说的也有道理,只得耐着性子先换了身衣裳才往坤宁宫去。 这边池小河也在换衣裳。刚刚她先送雅尔哈回了宫才过来。虽然有人撑伞,还是淋湿了一些。 八爷进来的时候,就见春燕正在给她擦头发。 “要不泡个澡吧,驱驱寒气。”八爷道。 “爷今日不忙?”池小河还奇怪他过来的快。 “还好。”八爷道。他没说自己把钦天监的人骂完后就没心思批奏折了。 “今儿虽说曲折了些,但祈福还是顺利的。”池小河笑着对八爷道:“等咱们都休息了,这天才下雨。方丈说是好兆头呢!” “好兆头?”八爷挑眉,显然不信。 “是呀,方丈说春雨贵如油,这是好事呢!”池小河道:“臣妾开始也吓了一跳,还想着是不是上天觉得咱们这祈福诚意不够。听方丈这么一说,臣妾也就踏实了。” 八爷笑了笑,道:“倒是会说话。” 池小河也笑了起来,“反正臣妾觉得方丈这解释也说得通。” “平安回来就好。”八爷道。 “说起这个,还不知道臣妾那马车什么时候能回。”池小河道:“这雨下的,官道全是泥。本来臣妾还准备等马车好了再回,贵妃怕不安全,让臣妾坐她马车先回了。” “是该先回来,再晚点天越发黑了。”八爷道。 虽说天子脚下治安还不错,但万一呢?他可不敢冒险。 “是啊,臣妾一想,贵妃说的也有道理,就先回了。”池小河道:“还别说,这天黑沉沉地,确实让人心里毛毛的。皇上在宫里有听到那声惊雷么?” “听到了,把你吓着了吧?”八爷道。 “可不!”池小河道:“不过雅尔哈叫了一声,臣妾反倒没那么害怕了。当着孩子的面,臣妾总不能比孩子还怕吧!” 为母则刚就是这么来的。若是只有她和八爷两人,她怕是早就钻八爷怀里了。 显然八爷也想到了,笑了笑,没再说这个话题,而是催着池小河快去泡澡。 等池小河泡完澡,都准备要用晚膳了,李顺还没回,这就让她有些奇怪了。 “马车上都没人了,按理应该很快就能从泥里弄出来吧?怎么还没回?别是遇到什么事了!”池小河担心道。 “就几个奴才,能出什么事?”八爷不在意道。 “臣妾这心里总有些不踏实。”池小河道。 八爷见她不安的样子,便道:“一会儿再不回,我派人去看看。” “嗯。”池小河点头。 虽说是奴才,可李顺也是跟了她好些年的。 可等到池小河晚膳都用完了,天已经彻底黑透了,李顺还没回。这下八爷也觉得不太对劲了,便又派了几个侍卫去找。 结果这一路就找到了官道上。 可哪里还有池小河的马车,只有几个奴才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不知道是死是活。 这可出大事了!几个侍卫吓坏了,当即把几个奴才扛回了宫。 八爷和池小河万没想到真会出事,马车被抢走了不说,人还出了事! 赶车的小太监已经进气少,出气多了。李顺也昏迷着,另两个帮忙的小太监却是连气都没有了! “谁这么大的胆子!”池小河都震惊了! 她之前担心是怕李顺他们有什么困难一时回不来,万没想到竟有生命危险! 那可是她的马车啊!就算是被抢走了,上面的东西敢变卖么?都是御制啊! 是哪个劫匪这么想不开,弄个这么招摇的东西回去! “皇上,先救人!”池小河道。 不管怎么说,也得把李顺他们救活了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八爷现在则是在后怕。若是池小河没坐舒舒觉罗氏的马车回来呢?是不是就会遇上劫匪了? “早知道臣妾就留两个侍卫给他们了。”池小河自责道。 她那会想着马车很快就能弄出来,没必要留侍卫。哪里想到就在京城附近也能遇到抢劫的。 “谁也没料到会出事。”八爷搂着她安慰,“皇后就不要自责了。这事交给朕来处理!” 这可不仅仅是抢了皇后马车一件事,还有京城附近的治安问题。 原本八爷一直觉得这两年还算国泰民安,这今日这事却是给了他当头棒喝! 况且这事还发生在祈福的这天,怎么想都觉得不吉利! “这事一定要严查!”池小河也是一肚子火!这也太大胆了,天子脚下就敢做案! 这要是不查出来,伤了普通百姓就更不好了! “嗯,你先休息,朕连夜让人查!”八爷道。 虽然这会已经快宵禁了,但八爷还是传了九门提督进宫。 出事的地点其实离城门已经不远了。若不是仗着下雨天色暗,这帮贼人肯定不敢这么大胆,绝对会惊动守门的士兵。 池小河自己也休息不安心,但她这会也帮不上忙,只能是盯着太医那边诊治的结果。 李顺和另一个活着的小太监都伤的不轻。劫匪们怕是以为他们死了才扔在那没管的。不然这会扛回来的就是两具尸体了。 李安同李顺这些年跟着池小河,也算是互相作伴,万没想到会有今日。竟是守着李顺哭了起来。 第1184章 颇不是滋味 作为池小河身边的两个大太监,李安和李顺别说在坤宁宫地位高,就算是在整个宫里的太监里,地位也是高的。 这会李顺出了这么大的事,来看望他的小太监不少。李安都一一回绝了,免得他们扰了李顺养伤。 秋梨、春燕几个也是唏嘘不已。 她们都是从府邸就跟着池小河的,如今又进了宫。作为池小河身边的大宫女和大太监,平日里的关系也都是很不错的。 这会池小河身边不能离人伺候,秋梨就做了代表来探望。 “你说怎么就这么寸呢!”李安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说。 “谁也没想到。娘娘这会还自责呢!”秋梨叹气,“那会马车陷在那,娘娘以为咱们下了车后,要不了一刻钟他们就能在后面跟上,谁知道会遇到抢劫的。” “天子脚下,抢娘娘的马车,这些贼人真的是胆大包天!这要是捉到了,千刀万剐都不为过!”李安忿忿道。 “顺公公肯定会没事的,你也别太难过。”秋梨安慰道:“后面还得你多照顾呢!那些小太监毛手毛脚的,肯定没你伺候的仔细。” “嗯。”李安点头,“我们俩打从净身进宫就一直在一块儿当差,后来又一起到了娘娘身边,这么些年,不是亲兄弟也胜似亲兄弟了。我们俩还约着等老了,干不动了,就结伴出宫养老去!我可不许他就这么走了。” “娘娘和皇上都叫太医给看了,也说了好药尽管上,顺公公肯定会好的。”秋梨也不知道还能怎么安慰,这事实在是太突然了些。 “你也快去歇着吧。娘娘身边离不了你。”李安吸了吸鼻子,打起精神道:“这里有我守着。” “你自己也注意休息。”秋梨心里叹息,又看了一眼还在昏睡的李顺才离开。 夜里池小河就做了噩梦。 她梦见自己从今儿祈福后的那个惊雷开始就被一团黑雾笼罩,回城的路上就遇到了劫匪。 那些劫匪个个穿着黑衣,蒙着面,高大壮实的,还都拿着大刀! 她坐在马车上被劫匪拿刀逼到角落,眼见着那大刀就要落下来了! “不要啊!”池小河惊叫一声,从梦里吓醒了。 “怎么了?做噩梦了?”八爷也醒了过来,就见池小河脸色煞白,额头都是冷汗。 “臣妾梦见撞上劫匪了。”池小河喃喃道。 “都是梦,没事了啊。你没遇上。”八爷把她抱进怀里安抚道。 池小河当然知道自己没遇上,但那个梦太真实了。真实的她便是醒来了还后怕的很。 “那么大那么长的刀,差点就坎在臣妾的脖子上了。”池小河还给八爷比划了一下。 “好了好了,没事了啊!”八爷拍着她的后背,柔声哄着,“爷在呢,别害怕了。” “臣妾当时要给李顺留几个侍卫就好了!臣妾都要进城了,还把侍卫都带走了。”池小河自责道。 “好了,别自责了。谁料到会发生这种事?李顺不会怪你的。”八爷心疼坏了,“要怪就怪钦天监,这选的什么日子!又是惊雷又是暴雨,不然马车也不会出事!” “爷,别再因此责罚钦天监了。”池小河忙道:“天象这种事本就很难算得没有一丝误差的。要真说起来,还不是臣妾非要弄这个祈福。若是臣妾不动这个心思,这些事就都不会发生了。” “爷不许你这么说!”八爷皱眉道:“不要把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这事朕会查个水落石出,不会让歹人逍遥!” 池小河靠在八爷怀里,心里还是有些难过。她甚至怀疑这是不是老天爷的启示,认为她这个皇后不合格,所以上次祈福没有效果,这次祈福又出事! 不怪她这个来自现代的无神论者变成这样,实在是人在情绪沮丧的时候很容易自我怀疑。 更何况她都穿越了,这鬼神之说也就信了几分。 “爷,九爷这会到云贵了么?”池小河忍不住问了一句。 “还没呢!”八爷道:“路上就是快马加鞭,也得十天半月的。” “希望等九爷去了,那边的情况已经好转了。”池小河道。 “会好的。”八爷道:“朕自认登基以来勤政爱民,百姓们也都安居乐业,就冲这些,老天爷也该放过那些无辜的百姓。” “心系天下是真不容易。”池小河叹气。 “朕既坐了这个位置,自然要担起这份责任。将来弘旺也是一样。”八爷道:“咱们享了常人不能享的富贵,总该付出些什么。” “扰了爷休息了。睡吧,臣妾不怕了。”池小河歉意道。 “嗯,爷搂着你睡。”八爷扶着池小河躺下,让她靠在自己怀里。 熟悉温暖的胸膛确实带来不一样的安全感。池小河本以为自己可能会失眠到天亮,但没过一会儿就睡着了。 第二日,后宫就传遍皇后车辆被抢,奴才们死伤惨重的消息。 舒舒觉罗氏带着后宫诸人来给池小河请安,纷纷询问情况。 这事把大家都吓到了。想着她们若是当时都留下等着一块儿回宫,那不是都碰上劫匪了? “兴许那些人就是看到只有几个奴才和一辆车,这才动心思的。”池小河道。 若是一个车队,又有侍卫们守护着,说不定就安全了。 “也是。”舒舒觉罗氏点头,“没想到京郊还这么不安全,真的是太吓人了。” “是啊,谁能想天子脚下,这些人还这么猖狂。”韩氏也是一脸的后怕。 耿氏和章佳氏这两个新进宫的,今日听到消息就吓坏了。她们可没想过做妃嫔还可能有这种性命之忧。 之前出宫祈福两人还挺高兴的,觉得刚进宫不久就能有机会出宫。现在两人恨不得就在宫里待着不出去了。如今看来,只有皇宫是最安全的。 池小河昨晚没睡好,这会也没精神多说话,安抚了几句就露出了疲态。 舒舒觉罗氏一看便没再多坐,带着一众人宽慰了几句,也就告退了。 本来挺大排场的祈福最后弄成这样收场,池小河心里颇不是滋味。 第1185章 真相让人哭笑不得 昨晚八爷召九门提督的事知道的人不多,但今日早朝,八爷特意提起这事,朝臣们也都知道了。 大家同样是震惊,以至于一众大臣们半天都没人开口说话。 最后还是八爷开口才让大家回神。 京城治安问题不仅仅是九门提督的事,再说九门提督是管的内九城,京郊其实应该是巡防营的事。 只是昨晚事急从权,八爷来不及召巡防营的人进宫。 这下早朝上算是炸开了锅,朝臣们除了骂那些胆大包天的劫匪,也开始动脑筋怎么把人给抓到,还有开始给京郊治安管理出谋划策。 八爷特意在早朝上提起也就是这么个意思。 这事实在是在挑战皇权的威严! 那可是皇后的马车!不是一般人的马车!竟让人这么抢走了!现场什么都没留下! 加上一直下雨,他派人去的时候,就算有什么痕迹也都被雨水冲没了。 只是最后事情调查出来的真相却是让人大跌眼镜! 并不是什么穷凶极恶的大土匪,也不是什么专门针对皇家的刺客,其实就是一帮子流民! 而这股流民是从哪来的呢?竟是从云贵那边跑过来的! 因为那边爆发了时疫,这些人就一路北上讨生活,便流窜到了京城附近。 他们也不知道那是皇后的马车,只觉得很豪华。也不知道李顺他们是太监,只是看着他们都像是强壮的样子,觉得很好抢,就出手了。 马车被他们赶进了附近的山里,然后把里面装的什么茶水点心留下自己吃了,其他但凡能拆的,看着值钱的东西全都搬了下来。 而正是因为他们的无知,才会在变卖东西的时候被轻而易举的抓到了。 这真相颇有些让人哭笑不得的意味。但想到因此还死了几个奴才,池小河这心里就很是窝火! 就算是从云贵那边逃难出来的,你不能正经找事做么?一定要搞这种打杀抢劫的事么? 人赃并获,自然是要送进大牢等到秋后算账的。 但八爷也因此给九爷去了加急的信,让他到了云贵后先查流民的事。 若只是少量的流民出来还好说,若是大量的,那当地的官员绝对有问题! 这事便算是尘埃落定了。 池小河让人去查了枉死的几个小太监家里还有没有人。有人的,便送了些银子算是安抚,没人的,便好好安葬了。 而李顺和另一个救回来的小太监,这会也算是清醒过来,伤势也在慢慢恢复。 这之后,九福晋约着四福晋和瓜尔佳氏还进宫探望了池小河一趟。 她们都是后来才听说这事的,也都吓的不轻。 “没想到这事的起源竟然还是云贵那边的时疫。”九福晋感叹道。 若没有这场时疫,当地的百姓生活安稳,也就不会有流民跑出来。 “是啊,谁能想到相隔千里也能影响道。”池小河苦笑,“咱们只是受些惊吓,我想着枉死的那几个小太监,这心里就不是滋味。” “这都是命,娘娘也别自责。”瓜尔佳氏安慰道:“他们这说不定就是替娘娘挡灾了,也算是死得值得。” 池小河自然不赞同这种说法,但也知道瓜尔佳氏是好意。在她们的观念里,这种说法也是很常见的。 所以她勉强笑了笑,算是接受了这份安慰。 “说起来九爷应该快到云贵了吧。总觉得那边的情况比咱们想的严重。”四福晋看向九福晋道:“你上次去皇觉寺给你家爷祈福没?” “嗯,我在家每天还念经祈福呢!”九福晋道。她每天也是提心吊胆的,就怕九爷在那边出事。 “九弟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池小河道:“你这么虔诚,老天能看到的。” “哎,这爷们出门在外,咱们在家里就提着心。”九福晋叹气道:“这些日子,我府里后院那几个也是不安分。我们爷不在,她们也能闹腾。” “你就是太好性了!”四福晋道:“拿一个作妖的杀鸡儆猴,反正你们爷不在,看她们还闹不闹。” 瓜尔佳氏笑了起来,“四弟妹如今也是利落的很了。” 这话说的池小河和四福晋都笑了起来。想当初四福晋在府里也是被后院的几个女人闹的心力交瘁。面上好像还维持着福晋的体面,但实际上却是虚的。 “对了二嫂,我那个表妹现在如何了?”池小河突然想起很久没问过明慧的消息了。 上次安亲王福晋进宫还提了的。 虽说胤礽现在已经解禁,但安亲王对这个落魄皇子唯恐避之不及,早就把嫁出去的明慧不当自己女儿,哪里还会让安亲王福晋去探望。 所以现在安亲王福晋也只能求池小河,指望从她这里得到一些零星的消息。 “还不是老样子。”瓜尔佳氏道:“我也不知道她是真疯还是假疯。时而清醒,时而不清醒的,好在还算安分的在自己屋里,不怎么出来闹人。” “哎,也是劳二嫂费心了。”池小河叹气,“我那个舅舅也是绝情。说起来当年是他把女儿送进你们府的,如今竟是连看都不让我舅母去看一眼。” 说起安亲王,瓜尔佳氏眼里也是闪过一些不屑。 见风使舵的墙头草,没什么本事还喜欢掺和事情!明慧就是被这么个爹交坏的! “儿女都是额娘身上掉下来的肉,自然只有当额娘的疼。”瓜尔佳氏道:“安亲王福晋也是被安亲王管的死死的,便是自己来一趟也没什么。我还能不让她进不成。” “没办法,她这一辈子对我舅舅几乎事事顺从,能求到我这打探明慧的消息,已经是鼓足了勇气的。”池小河苦笑。 “我看吧,那日她清醒了,我让她写封信给安亲王福晋问个好,也是个可怜人。”瓜尔佳氏道。 “那可谢谢二嫂了。”池小河道:“若她能看到女儿的亲笔信那是再好不过的。” 这就是她们念在一片为母之心,不然何必费这个心思。这之后安亲王福晋特意进宫谢恩那都是后话了。 第1186章 九爷的奏报 京城里,皇后马车被抢这事只是个插曲。 关于云贵那边的时疫倒是有不少谣言传了起来。 有说根本不是什么时疫,就是人瘟,不然怎么这么久了还没好。 也有说那边早就蔓延开了,只是当地官员压着没往京城报。 其实这还是跟那群劫匪有关,因为他们流民的身份,这让京城的百姓们也有些恐慌。 天子脚下的百姓向来有种自信,觉得自己生活的地方是全天下最安全最富庶的地方。 可现在流民都跑到京郊来作案了,那是不是会对京城也造成威胁呀? 这种恐慌更加快了谣言的传播。 等八爷在宫里听到的时候,这些乱七八糟的谣言已经传遍京城了。 每当这种时候,池小河就忍不住想吐槽古代讯息的不发达。 在讯息发达的现代,官方消息都常被百姓们质疑,更何况是讯息不发达的古代。 按九爷出京的时间算,他这会应该已经到云贵了。但他那边是个什么情况,第一手消息什么时候能传回京城,都是个未知数! 八爷一边让人想法子辟谣,一边也在焦急的等待消息。 偏这个时候北方也不太好,连着多少日都没下雨。 前面就说了,春雨贵如油,尤其是在干旱的北方。 若是春天没几场雨,那纯靠人力灌溉,是很影响收成的。 这又是时疫,又是干旱的,有种八爷登基后灾情大爆发的感觉。 池小河帮不上忙,只能是带头让后宫妃嫔们减少用度,节省出银子来用于赈灾,并号召京城里的富贵人家们募捐。 因为是从皇家带头开始搞的,什么宗室王爷的也都参与,一些富商之类的也就不好不拿钱出来。 就这么一下子,还真给八爷解了燃眉之急。 “娶妻娶贤这话真没说错。”八爷很感激池小河,“朕得此贤后是朕的福气,也是百姓之福。” “臣妾可当不起。”池小河心虚道:“臣妾这些年能帮爷的时候太少,时常觉得自己做的不够。” 说起来她还挺丢穿越人士脸的。 这么些年也没搞出什么利国利民的发明创造,尽捣鼓些吃的了。谁让她在现代就是一普通老百姓,上学时也不是啥学霸,真没多少在古代能用的上的知识。 “爷可不许你这么妄自菲薄!”八爷不乐意了,“当年九弟差银子的时候,不是你拿银子出来,那窟窿还填不上呢!” “啊,那都是多久的事了。”池小河不好意思道:“再说那也只是九弟周转不过来,他后来不是没过多久就还了么。” “那也是你的本事。”八爷道:“若不是你同四嫂做买卖,哪里会有银子给九弟周转。说起来,这些年倒是埋没你的经商之才了。” 古代重农轻商,经商其实是挺让人瞧不起的,但八爷的观念还是有所不同。 大概他经历了康熙末年国库总是空虚的日子,所以对会赚银子的人还是挺佩服的。 当年夺嫡,若不是九爷经商在背后被他补给,他哪来那么多银子收买人手。 所以这会说起池小河当年做买卖的事,八爷还颇有些感慨。 “当年若你们继续做下去,说不定还能成气候。”八爷道。 “臣妾那就是小打小闹。”池小河笑道:“再说了,还不是借了爷的势。若但凭臣妾一个人,也难打开局面。” 当时的商船,人家卖的可是八爷府的面子。这一点池小河心里还是很清楚的。 “不管怎么说,朕要给你记一功!”八爷道。 也许池小河在前朝上帮不上他许多忙,但仅有的几次帮忙都很在点上。 再说了,这些年池小河把后宫管的也不错,孩子们也都教育的很好,这就已经让他省心很多了。 都说小孩子三岁看老,弘旺、弘曦他们若不是池小河在三岁前启蒙教育的好,哪里会有如今的成才。 这些八爷一笔笔的都记在心里的。 “为爷分忧本也是臣妾分内的事。咱们是夫妻嘛,本就是要共渡难关的。”池小河笑道。 她能帮得上八爷的忙,那也得八爷肯让她帮忙,信任她帮忙。 两人之间的相处,信任其实是很重要的。 “现在就盼着九弟那边能尽快传些好消息回来。”八爷道:“今年这个开年不太好,我总觉得后面还有大事发生。” 八爷这么想到也不是没依据的。 历史上有时候大灾年真就是这样,弄不好就是四处有灾情。北方旱,南方涝,边境再有人进犯,搞不好亡国的都有。 当然,以大清如今的国力亡国是不大可能,但也会让经济倒退,几年都调养不过来。 “呸呸呸,爷可别乌鸦嘴了!”池小河捂住八爷的嘴道:“后面肯定再没别的了!” 八爷笑了起来,拿开池小河的手也呸了几声,“借皇后吉言,这后面肯定风调雨顺,平平安安。” “这才对嘛!”池小河道:“爷可是大清皇帝,你要是都沮丧了,那不是影响国运啊!” “嗯,皇后说得对。爷错了,爷口误,口误。”八爷笑道。 “这天灾隔个几年总有发生的,爷之前劝臣妾不要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揽,自责。爷也是一样。”池小河安慰八爷道:“自打爷登基来,做的事情都问心无愧,老天爷不会瞎眼的。” “嗯,但愿一切都能快些过去。”八爷叹息了一声。 大概是上天真听到了大家的祈祷,没过两日,九爷的奏报终于来了。 八爷收到的时候是下朝以后,他迫不及待地打开,看了几行字就笑了起来! “好!”他一拍桌子,高兴的眉眼都舒展开来,“现在有对症的方子了,这时疫应该很快就能控制住了!”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赵仁宽也忙凑趣道:“这下皇上可以安心了。” 但八爷看着看着,眉头又皱了起来。时疫是控制住了,但他担心的官员问题果然也出现了! 九爷之所以没有在到了后第一时间就写奏报回来,就是在暗中调查那边官商勾结暴涨药材和大米的事情。 第1187章 要来大动作了 药材和粮食对于疫区来说都是关系民生的重要东西。 这两样东西涨价,很容易就让百姓们陷入更水深火热的生活。若是日子太苦,引起暴乱都是可能的。 “真是无奸不商!”八爷恨恨地骂道。 赵仁宽见八爷气得脸都白了,缩了缩脖子,小心翼翼地去倒了杯茶递给八爷,“皇上消消气,别气坏了身子。” “赚了多少,朕就要让他吐多少!”八爷沉着脸,目光狠厉。 他从入朝办差到登上皇位,给人的印象都是温文尔雅,即便是当皇帝后多了些威严,也没让人觉得是狠绝的人。 可这会八爷的目光却让赵仁宽打了个寒颤。 旁人不知道,他这个贴身伺候的大太监却是知道的。八爷若不是个狠绝的人,又怎么可能夺嫡成功?真以为是其他皇子作死,八爷运气好才最后被选中的? 他在暗中推波助澜的时候,他在下那些命令的时候,神情可要果决严肃的多。 八爷没喝茶,而是让赵仁宽磨墨,准备给九爷回奏折。 既然九爷是带着钦差的身份去的,他就要赋予九爷足够的权利。像这种事情绝不能姑息,还要从严处理。 疫情已经好转,要不处理这些蛀虫,百姓们的日子还是不好过。 第二日早朝的时候,八爷没提九爷奏报上的事。 他是故意压着的。当地官员同药商、粮商勾结,在他派人过去后还这么猖狂,可见是有所依仗。 他让九爷暗中调查,顺藤摸瓜,看后面能扯出多少人来!指不定这京城里就有不少官员牵扯在内,说不定现在就站在这乾清宫里! 昨日八爷在乾清宫发脾气的事无人知晓,所以现在也没有人发现坐在上面的八爷正在暗中观察。 一场早朝结束,八爷看谁都觉得有问题,想了想,还是把张廷玉和户部尚书单独留下了。 “云贵今年受灾严重,税赋这一块儿你依照往年上缴的,拿个减免的章程来。”八爷对户部尚书道。 这也算是惯例了。某地若是有过严重的灾情,当年的税赋肯定是要减免的。不然百姓们的日子真不用过了。 但也不是直接全部减免就完事的。也要根据当地的受灾情况,和近三年来上缴的税赋情况来进行核算,然后按比例减免。 他是由九爷上报的事情,突然想到了税赋问题。 一个地方的官商勾结绝对不会是突然发生的,肯定是有一个过程的。 “张廷玉,现在的那边的知府是哪一年上任的?”八爷突然又问了一个问题。 其实这事应该问吏部。 吏部管着所有官员的考核和升迁,自然也就有所有官员的履历。 但张廷玉历时两朝,记忆力超群,问他可能比吏部查档案更快。所以这才是八爷把张廷玉留下的原因。 “两年前。”果然,张廷玉几乎没打磕巴的就回答了出来。 而且他脑子转的快,就八爷问的这个问题,再联想到刚提到的税赋问题,立刻就意识到了有事发生。 他看向八爷,目光里带了几分疑惑。 而八爷这会没说话,但却看着他点了点头。 张廷玉瞬间瞪大了眼睛,明白了八爷的意思。两人在户部尚书面前来了一场无声的交流。 “要多久才能算出来?”八爷又问户部尚书。 “三日。”户部尚书道。要查阅过去三年的税赋上缴记录,还要核算,肯定是要花时间的。 八爷却道:“朕给你一日时间。明日这个时候,朕要知道结果。” 户部尚书脸白了一下,很想说臣做不到!但看着八爷的眼神,他哪里还敢说出话来,只能硬着头皮应下。 八爷挥挥手,让户部尚书先行离开了。 张廷玉张口就问,“皇上,可是那边官员贪墨?” 八爷笑了一下,“你脑子倒是快。” 张廷玉也笑了一下,道:“皇上特意问了这两件事,臣要想不到,那就太笨了。” 八爷没否认,神情严肃道:“昨日朕接到九弟奏报,当地的药材和粮食价格都不同寻常,朕让他继续暗中调查。” 张廷玉吸了口气,道:“皇上是怀疑京官里有他们的靠山?” 八爷看了他一眼,道:“朕自从登基,想的都是休养生息,让百姓们过上安稳日子。各地官员如果没有大问题,沿用的也都是皇阿玛在的时候任用的官员。如今看来,朕还是太过仁慈,这官场也该肃清肃清了。” 张廷玉神情一凛,突然意识到八爷接下来要弄出的动静会比他想象的大的多! 想让所有当官的人都一清二白,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从古自今,贪官永远比清官多! 这是为什么?人性本贪?还是水至清则无鱼? 若是真要认真查,从上到下不知道多少官员会被查出问题! 就是张廷玉自己,也不敢很有底气的说自己绝对没问题。 他如今是内阁大臣,手中权力不小,还会主持春闱,可谓门生满天下! 这些人入了官场,难免不用他的旗号,哪能保证个个都清正廉洁? 而这些门生没到年节就会往京城送礼,他自己是没贪,可他府上收的那些礼能保证来源都是清白的? 这么想着,张廷玉只觉得后背发凉。 多少年了,官场这是要迎来大震动啊! “朕对你还是信任的。”八爷再次开口。 一句话,把张廷玉拉回了现实,再对上八爷的目光,就有一种被看穿的感觉! 直到这一刻,张廷玉在八爷身边才体会到了伴君如伴虎的感觉。 能在一众兄弟里杀出来当上皇帝的人,怎么可能是个真正温和的人? 之前的那些假象让他都放松了警惕。 张廷玉心底涌起一阵后怕,恨不得把这些年自己在八爷面前说过的话全都回忆一遍。 但现下这个局面容不得他细想,因为八爷又开口了,“这事现在只有你知道。京官里谁有了异常,你要第一时间来告诉朕!若是走漏了风声,” “臣绝不会再告诉第二个人!”张廷玉忙保证道。 八爷满意的点了点头。 第1188章 好消息要庆祝 朝堂上的暗涌,八爷是不会带到坤宁宫的。 他只和池小河说九爷奏报上的好消息,那便是时疫已经控制住了。 “那可真是个大好消息了!”池小河双手合十拜道:“谢天谢地,可算是控制住了。九弟还是厉害呀,这才去了没多久吧?” “嗯。”八爷点头笑道:“他是个福将,一去那边药的研制就有了突破。也是你们祈福祈的好。” 说到祈福,池小河就不免想起马车那事,若是没这出插曲,事情就很完美了。 不过这世间事本就很难十全十美,如今时疫得到控制,那些事也就不算什么了。 “臣妾明儿就叫九弟妹进宫,她知道了也能放心了。”池小河道。 “九弟既然送奏报进京,自然是送了家书回去的。”八爷提醒道。 “啊,是臣妾糊涂了。”池小河笑道:“竟是把这一茬给忘了。” “你也是太高兴了。”八爷笑道。 “那今晚值得庆祝下。”池小河道:“臣妾让厨房准备几个下酒菜,配爷喝一杯!” 她这些年身体调理的不错,偶尔兴致来了也会同八爷小酌一杯。 “好啊!”八爷自然也是高兴的。 晚上两人躺在床上,池小河才说出自己这些日子也都提着心的事。 “爷都知道。”八爷搂着她,有一下没一下的抚着她的后背,“你不说,是怕加重爷的担忧,爷都知道的。” “皇上不也一样!”池小河道:“总是装作没事人一样,说情况还好,还好。但臣妾一看皇上的眼神,就知道不好。要真是情况好转了,爷笑起来不是那样的。” “哦?我笑起来是什么样的?”八爷颇有兴趣的问道。 “爷真的开心时,笑起来眼角这里会有褶子。”池小河伸手在八爷的眼尾摸了摸,“就这,会有两道细褶子。若爷不是那么开心时,笑起来这里是没有褶子的。” “这都被你发现了?”八爷笑着抓住池小河的手,“爷这有褶子是老了。” “胡说!爷一点都不老!”池小河不高兴道:“谁说爷老了!” “都过三十了!”八爷笑道。 “那臣妾老么?”池小河撑在八爷胸口质问。 “不老,还和刚进府一样。”八爷道。 “爷说假话!”池小河不满道:“臣妾就比爷小两岁!” “噗!”八爷笑了起来,“合着在这等着爷呢!” 池小河这才笑了起来,“爷以后不许说自己老,臣妾才不想承认自己老呢!老什么老呀,三十正当年!” “好,不老!都不老!”八爷笑着应道:“既是不老,那就再晚点睡吧。”说完八爷就把池小河压在了身下。 晚上两人本就喝了点酒,这会八爷来了兴致,池小河也不由心热,勾着八爷的脖子就抬头吻了上去。 一室旖旎,这一晚自然好眠。 得知了疫情好转这个消息,池小河也想同其他人分享。 之前因为各种赈灾,大家都减少用度,这会有了好消息,也想让大家一块儿高兴高兴。 正好又是春暖花开的季节,池小河便准备在御花园弄个赏花宴。 她想的是后宫太妃和妃嫔们一块儿,因而便先找良妃商量。 “好啊,咱们也是好久没一块儿乐呵了。”良妃欣然同意,“只是都在御花园,会不会显得拥挤了些。再说了,那些太妃们去了,也未见得能自在。要不太妃们就在哀家这慈宁宫吧。” 慈宁宫本就自带小花园,这个时候的景致也是很不错的。而且良妃说的也是个理,池小河便没反对。 “那皇额娘这边有什么需要儿臣帮忙的么?”池小河道。 “不用,哀家叫内务府的弄就成。”良妃道。 “要不给您这边请个戏班子?”池小河提议道。 上了年纪的人都爱听戏,宫里也是许久没有热闹了。 “会不会闹腾了些?”良妃有些迟疑,其实她是很心动的。 她喜欢听戏,可原来只是妃子的时候,因为很少有机会参加宫宴,听戏的机会自然也少。 好不容易自己当了太后,先是给康熙守孝,后又各种事情,听戏的机会依旧不多。 “这不是有喜事么,就是热闹才好呀!”池小河笑道。 “那成,听你的,请个戏班子。让那些老姐妹们也一块儿高兴高兴。”良妃没犹豫一会儿就点头答应了。 “你们那边要不也弄一个?”良妃问道。 “嗯,儿臣先问问看。”池小河说了个活话。 她自个儿是不喜欢听戏的,到时候问问贵妃和其他人。比起听戏,她更愿意请个说书的来,或是请个杂耍班子。 “哀家也不管了,你们紧着自己喜欢的来。”良妃笑道。她显然心情很不错,今日同池小河说话都温和了许多。 回了坤宁宫,池小河就召了舒舒觉罗氏几人来商议赏花宴的事。 “既是赏花,那就还是安静些吧。”舒舒觉罗氏道:“听戏是不是太闹腾了?” “臣妾也觉着是。”韩氏符合道:“赏花品茶说说话就挺好了。” 其他人也是点头符合。 “不用顾忌本宫,你们要是爱听戏,也可以请,咱们唱两出过瘾也行。”池小河不爱听戏的事情其他人都是知道的,所以她才这么说。 “还真不是。”舒舒觉罗氏笑道:“臣妾就是想附庸风雅一回。文人们赏花一般都是吟诗作画,喝酒抚琴,可没有听戏的。” “那咱们这就只有你能吟诗作画了!”池小河笑道:“喝酒咱们都没问题,若是论抚琴,还得你上!” “贵妃娘娘若是肯抚琴,臣妾愿意在一旁伺候。”汪氏配合打趣道。 “既是你们都不听戏,那咱们就不请戏班子了。”池小河笑道:“吟诗作画本宫不行,安排个百花宴请你们品尝还是没问题的!” “这个臣妾喜欢,有口福了!”汪氏高兴的拍手。 “臣妾也喜欢。”韩氏也笑道。 耿氏和章佳氏看她们讨论的热闹,却还是拘谨得很。入宫有些日子了,她们还是有种融不进去的感觉。 第1189章 乐在其中 从坤宁宫回来的路上,耿氏和章佳氏都各怀心思。韩氏同汪氏她们逛御花园去了,到没和两人一块儿回承乾宫。 “真羡慕韩妃娘娘她们。”章佳氏沉不住气,忍不住先开口感慨了一句。 “她们都跟着皇上多年了,同皇后娘娘也是多年相处,自然不一样。”耿氏道。 “那能同皇后娘娘这么随意说话也很难得吧?”章佳氏道:“这么看,娘娘是真随和吧。” 之前两人都对池小河表现出来的善意有些不相信。毕竟外面的传言太多。便是进宫后,听到的一些小道消息也不少。 突然一下子见了池小河,发现是个笑容温和,说话和气的人,总觉得有些违和。 毕竟在寻常人的认知里,能独宠多年且会生儿子的女人多半是手段厉害的。 可她们进宫这些日子来,看到的池小河同后宫妃嫔们的相处却感觉很不一样。没有什么勾心斗角,明面上笑嘻嘻,背后捅刀子的事。大家相处真的就像一家人似的。 “日久见人心。咱们慢慢看吧。”耿氏道。她心里还是有些怀疑的。女人们多的地方,哪有真正和睦的? 说起来八爷从成年到现在,后院肯定不止这么几个女人。那其他女人呢?真的都是病死了?要知道八爷现在也才三十出头,那些女人也都太短命了吧? 她也有心想打听打听,可她发现在这宫里要打听些消息不容易。 曾经在选秀时听到的一些传闻,这会好像也都听不到了。 “耿姐姐,你知道蒋答应的事么?”章佳氏很小声的问了一句。 蒋氏被降位的事在宫里不是秘密,但具体她是为何被降位,却各有说法,没有人知道真正的缘由。 “我同妹妹一块儿进的宫,妹妹不知道,我又从哪里知道?”耿氏笑了一下,道:“咱们怎么说也是同一届的秀女,现在又住同一个宫里。我若是有消息,自是会第一时间告诉你的。” 章佳氏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脸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耿氏笑了笑,拉着她的手道:“我当然知道妹妹的。其实我同你也一样,这心里总是惶惶不安,感觉不踏实。” 说到这,耿氏脸上的笑容就淡了,道:“皇上至今没召咱们侍寝,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意思。皇后娘娘也是提都不提,我总觉得哪里不对。” “是啊!”章佳氏点头,“我这心里也总觉得吊着七上八下的。有心想问问别人,可除了姐姐,也不敢问旁人。” 两人对视一眼,顿时生出同病相怜的伤感来。 “姐姐,你说赏花宴皇上会来么?”章佳氏带着几分期待的道。 耿氏摇头,“这我哪知道。我倒是盼着皇上能来,这样咱们还有机会见见皇上。” 说到这,两人又齐齐叹了口气,都有些沮丧。 虽说当初能被留牌进宫是惊喜,可这份惊喜压根就没持续多久。自打进了后宫,担忧和惶恐反而更多。日子长了,这心里的不安和忐忑也是日益加剧。 可她们在这深宫里既没有靠山,也没有熟悉的人。就像章佳氏说的,有心想找人问问,都不知道该找谁。 御花园里,韩氏同汪氏、张氏正一块儿坐着喝茶。 “娘娘可是好久没想心思组织咱们一块儿乐呵了。”韩氏笑道:“我还挺期待的。” “前一段不是事多么。”汪氏道:“那会感觉咱们宫里的气氛都不一样了。大家平日里连笑都怕多笑两声。” “今年不太平,皇上和娘娘都不容易。”张氏道。 “是啊,皇上登基这几年,今年算事情最多的。”韩氏说着抬头看了一眼,“这老天爷真是不会心疼人,就不能让皇上轻松两日。” “是啊,我本来还盼着今年看有没有机会下江南呢!”汪氏道:“之前听说皇上原本有南巡的打算。” “那也是带皇后娘娘,能轮到咱们?”韩氏道。 “怎么不可能。还不许皇上再给娘娘带两个伴?”汪氏道。 “那也是带张贵人!”韩氏看向张氏道:“娘娘还是最喜欢你的。” “不不不。”张氏连忙摆手,“奴婢如今可不成。进宫后能帮娘娘的时候太少。” “娘娘那是心疼你,想让你过些轻省日子呢!”韩氏笑道:“娘娘对你一直都是最好的。咱说这话也不是心里不舒服,不过是实话实说。” “嗯,韩姐姐说的是。这么些年,咱们要真嫉妒,还能这大大方方的说?”汪氏也笑着附和。 张氏略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今年南巡的事估摸着是不大可能了。国库都空了,皇上再南巡,怕是要被骂的。” “能出宫去避暑也成啊!”韩氏道。 汪氏笑道:“我看你就是想出宫,什么南巡不南巡的!” 韩氏笑了起来,算是默认。 “说起来都是娘娘把咱们惯的。”张氏道:“出去的时候总想着咱们,不然咱们也就老老实实待宫里,别的都不想了。” 张氏自个儿也挺想有机会出宫走走的。她以前在府里的时候还常有机会出府,如今真是太没自由了。 韩氏和汪氏齐齐看向她,像是没想到她也有颗蠢蠢欲动的心。 “就许娘娘们想,不许奴婢想么?”张氏红着脸笑道。她如今同韩氏和汪氏说话已经自在的多。 “许,当然许!自己脑子里想的事,咱们还能不让啊!”韩氏和汪氏都笑了起来,“是被娘娘惯坏了!要是一直没出去过,也就不想了。” “这么一说,我更期待赏花宴了。娘娘说要弄个百花宴的席面请咱们,想想就要流口水。”汪氏道。 “你啊,就记得吃!”韩氏瞪了她一眼。 “民以食为天!”汪氏理直气壮的道。 “是是是,你最有道理!”韩氏无语道。 张氏坐一旁笑了起来,其实她心里也挺期待的呢! 池小河才不管大家都是什么意思,她这边定好日子,就开始设计百花宴的菜单。 这是她许久没有做过的事情,这会虽然费心思,但也乐在其中。 第1190章 准备工作就绪 池小河嘴里哼着小曲,自己拿着炭笔在纸上画来画去。 这两年她拿炭笔作画的机会很少,应该说她的大部分时间都放在孩子们、八爷和后宫的事情上,留给自己的时间非常少,所以这些小爱好也就丢下了。 身为一个妻子、母亲还有皇后,多重身份带来的责任,总免不了需要她做出一些取舍。 不过她不觉得辛苦,心里也没有抱怨。每一个身份都是她想做好的,在不同的阶段,做出一些放弃和牺牲,她是心甘情愿的。 当然,她也不希望自己就此活得没有自我,一些小爱好也想慢慢地捡起来。 就拿这次赏花宴来说,也是给自己的一种放松。 “咱们人不多,就这十二道菜吧。”池小河看着自己写下的一串菜名,想了想,又添了一道养生滋补汤。 既然是妃嫔们的聚会,当然要以美容养颜为主的。 “秋梨,你说我是不是该准备点小游戏之类的,再弄些奖赏,这样更好玩一些。”池小河又道。 “可以呀。比如射箭投壶之类的。”秋梨道。 后宫妃嫔里除了舒舒觉罗氏那样精通琴棋书画,其他人也不是没有擅长的。像骑马射箭这样的,对于大多人来说都是会的。投壶这样的小游戏也是在家都玩过的。 “嗯,有道理。射箭这个也简单,弄个箭靶来就行。”池小河点头,“咱们还可以来个五子棋!” 因为她围棋水平太差,所以导致后宫其他人也跟着学玩五子棋。 其实还可以打叶子牌,但那个分胜负的时间会比较长,不太适合。 “咱们一共几个人来着?”池小河掰着指头算了算,加上她,后宫现在一共是九个人。 “不算您,八个。”秋梨道。 “那其实可以分两组。”池小河道:“直接抓阄定组,然后以每一组的总成绩来定输赢。” “也可以,规则还不是由着娘娘定!”秋梨笑道。 “你帮我出出主意嘛!”池小河道:“好久没乐呵了,我也是想让大家都快活快活。” “娘娘的想法一向比奴婢们多。”秋梨道:“组队一块儿比赛的形势以前好像还没有过。娘娘要不就定这个吧。” “嗯,我看可以。咱们分三个项目,五子棋、射箭和投壶。”池小河道:“她们要是觉得不尽兴,可以再提新的玩法。” “娘娘这是准备闹一整日?”秋梨有些惊讶。 她本以为池小河只打算弄个半日,用过午膳就结束。 “难得一聚,索性就玩好。”池小河道。 “那是不是还要准备下午茶?”秋梨提醒道。 “那是自然。”池小河点头,“所以我准备一会儿再拟个糕点甜品单子。” 秋梨笑道:“这次大家可是有口福了。” 池小河忙活了一上午,算是把事情都安排好了。 弘昇如今还小,到那日肯定也是要带去的。不过有雅尔哈在,倒是不愁弘昇没人陪。 其实她有心让弘旺和弘曦也一块儿,但后来想了想,还是决定让他们俩好好读书。尤其是弘旺,八爷有意就在今年或是明年便封他做太子,这个时候更加懈怠不得。 其实弘曦可以不需要这么用功。但池小河不忍弘旺独自在上书房,便只有牺牲弘曦去陪哥哥了。 到了赏花宴的这天,池小河还特意起了个大早。八爷这日正好没早朝,见她起来还有些惊讶。 “今日赏花宴。”池小河道:“爷一会儿有空来么?” “啊,定在今日了啊。”八爷想了想,道:“你们乐呵吧,爷今日不一定得空。” “那爷忙,午膳后记得休息会儿。”池小河道。 “知道。你今儿玩得尽兴就好,别累着自个儿。”八爷道。 “玩嘛,就是累了也高兴!”池小河笑道。 这话说得八爷无话可说,宠溺的笑了笑,便去乾清宫忙去了。 虽说都是后宫妃嫔,但池小河还是特意打扮了一番。 赏花嘛,也要与百花争艳。 她这么有兴致打扮也是好久没有过的。妆容、发式,衣裳都还纠结了一番。 皇后的常服多显庄重,虽然料子都是上层,做工也好,但穿来赏花,池小河总觉得不太合适。 她让秋梨找出之前在府里没顾得上穿的一件樱草色常服,又选了一套略显活泼俏皮的粉色珍珠头面搭配,穿在身上真跟二十出头的小姑娘似的嫩。 “皇上真是没说错,娘娘如今就和刚入府那会一样,一点都没变!”秋梨看得直感叹。 其实池小河的长相很适合穿红色。她身为正妻,红色的衣裳也不少。但她自己却不喜欢太过艳丽。刚入府那会,什么樱草色、嫩绿色、粉桃色,都是她喜欢并常穿的颜色。 后来年纪渐长,又生了孩子,她就很少穿这几个颜色了。 今儿池小河自个儿也是突发奇想。本还担心自己身材有些走样穿不上,却不想还合身的很。 哪个女人不希望自己永葆青春呢!看着镜子里确实年轻了好几岁的模样,池小河已经忍不住笑了起来。 “皇上晚上回来看见了,肯定惊艳。”春燕和夏蝉也在一旁道。 两人都没见过池小河刚进府的样子,这会听秋梨说,心里也是不禁感叹,就池小河当年这样子,八爷能忍住不宠? 端庄有之,活泼有之,妩媚有之,甜美有之,可爱有之,风情万种的女人才更容易被男人喜欢。 “你们可别再夸了,我都要脸红了!”池小河说是这么说,脸上的笑容却更大了。 其他人也都有打扮。即便八爷不在,但难得有聚会,大家也能找个借口穿个新衣裳,戴个新首饰。 御花园里,池小河还没到,耿氏、章佳氏和蒋氏、胡氏已经先到了。 四个人互相打量了一眼,除了蒋氏身上的衣裳有些半旧不新的,其他三人明显是静心打扮过的。 胡氏是为了自个儿高兴,耿氏和章佳氏为什么,那就另说了。不过大家都没点破,先找位置坐下来寒暄了几句。 第1191章 打赌分红 没过一会儿,韩氏、汪氏和张氏就结伴来了。 “我还说叫你们俩一块儿呢,没想到你们这么早。”韩氏看见耿氏和章佳氏就开了口。 “起的早了些,不想扰了娘娘,奴婢们就先过来了。”耿氏和章佳氏忙起身道。两人都有些忐忑。 要不要叫韩氏这个问题,两人早上还讨论过。但看正殿没什么动静,又不敢贸然去,两人便先出来了。 “就知道。”韩氏笑道:“想着今儿有好玩的,就睡不着了吧?” 听韩氏这语气不像是责怪,耿氏笑着道:“是啊!奴婢进宫后,这还是第一回呢!” “别说她们了,我昨儿还高兴的半宿睡不着呢!”汪氏笑道:“你们猜,娘娘今日会有什么新花样?” “不是说了百花宴么?”张氏道。 “肯定不会只有吃的。难道真赏花,不安排点玩的?”汪氏道。 几人正说着,舒舒觉罗氏也来了,大家都忙起身行礼。 “贵妃娘娘今儿这一身可应景了。”韩氏赞道:“粉粉嫩嫩地,比那枝头的桃花还好看!” 舒舒觉罗氏今儿穿了一身桃粉色的旗装,她本就长相秀丽,也就二十出头,这么着确实挺好看的。 “我看你们今儿这一个个的都好看!”舒舒觉罗氏笑道:“绿的,蓝的,紫的,也是各种颜色都有。” 大家互相看一眼,都笑了起来。这话还说得真没错。大家像是提前商量好的,身上的衣裳竟都没颜色重复的。 韩氏穿的海棠红,汪氏穿的嫩绿色,胡氏穿的湖蓝色,蒋氏穿的藕荷色,耿氏穿的鹅黄色,章佳氏则穿的月牙白。 “咱们猜猜皇后娘娘今儿会穿什么颜色?”舒舒觉罗氏笑道。 “红色吧!”韩氏道:“皇后娘娘穿红色很好看的。” “嗯,娘娘天生就是该穿大红的人。每次看娘娘穿大红色,都觉得特别惊艳。”汪氏点头附和。 其实池小河的便装里也有什么绯红色,石榴红,杏黄色,秋香色等等颜色的衣裳。但在其他人眼里,印象最深的还是她每次穿正红色的样子。 “我赌娘娘今日不穿红。”舒舒觉罗氏笑道:“你们要不要来一块儿赌?赌输了五两银子,玩一把。” “就赌娘娘穿红还是不穿红么?”汪氏问道。 “对,就赌这个。”舒舒觉罗氏道。 “拿娘娘开赌,不大好吧?”胡氏有些不安的问了一句。 “无妨,娘娘不会生气的。”舒舒觉罗氏笑道:“来不来?要来快些,再晚点娘娘就来了。” “来来来。”汪氏第一个积极响应。 在座的现在舒舒觉罗氏位分最高,若真惹池小河生气了,她也会在前面顶着。 这么一想,其他人也都参加了。 不过除了舒舒觉罗氏和张氏,其他人都猜池小河穿红色。 结果等池小河一进御花园,韩氏等人就沮丧了,今日这种场合,皇后娘娘为什么没穿红色? 啊,不过这一身也好好看,看着好小啊,一点都不像生过三个孩子的女人! “臣妾给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舒舒觉罗氏带头行礼。 其他人才回过神来,也都跟着行礼。 “在聊什么呢?”池小河笑着示意众人坐下,“本宫看你们热闹的很。” “娘娘今儿这一身可真好看!”舒舒觉罗氏没坐,还站在那看着池小河感叹。 她是说真心话,觉得若是换做自己,怕是没池小河这样的状态。真是人比人气死人,也不怪八爷这么多年宠着。 “你今儿也好看。粉嫩嫩的,像春日里的桃花。”池小河笑道,又看向其他人道:“今儿大家都挺好看的。这园子里百花争艳,我看咱们这后宫也不差嘛!” “娘娘来之前,咱们在打赌呢!”舒舒觉罗氏笑道。 “哦?赌什么?本宫还能赶上参加一个么?”池小河来了兴致。 “那娘娘可参加不了。”舒舒觉罗氏笑道:“咱们在赌娘娘今日会不会穿红色。” “哟,感情是在拿本宫赌呢!”池小河笑了起来,道:“谁赢了?是不是也该同本宫分红?” “臣妾和张贵人赢了,其他人都输了。”舒舒觉罗氏道。 大家见池小河真没生气,气氛都松快了起来,韩氏更是把银子都掏了出来,“喏,臣妾的五两,愿赌服输。” “输了就五两啊!”池小河笑道:“是不是太少了点?好歹也是拿本宫开赌呢!” “好玩嘛,臣妾的赌注就没定高。”舒舒觉罗氏笑道。 其他人也纷纷开始掏银子,一共六个人,三十两银子,舒舒觉罗氏收齐后直接给了池小河十两,“娘娘的分红,臣妾和张贵人一人也是十两。” “不错不错。本宫今儿还定了游戏让你们比赛玩,还准备了不少赏赐。没想到还能先收十两银子的成本回来。”池小河笑道。 “游戏?比赛?”舒舒觉罗氏抓住了两个关键词,“娘娘准备了什么好玩的?” 刚才她们也都讨论过,觉得不会只有一个百花宴,肯定还有别的乐子。现在果然应验了。 “你们不是八个人么,抓阄分两组比赛。赢的那组,四个人都能有赏赐。”池小河道。 “咦,这样比还是头一回呢!”舒舒觉罗氏道。 抓阄分组最为公平,不分位分,也不分关系亲疏,纯靠运气了。 “射箭、投壶、五子棋,本宫暂时就定了这么三样。你们要有别的想玩的也行。”池小河道。 “荡秋千行么?”汪氏突然冒了一句。 她从进园子就盯着假山旁边的秋千了。 “比谁荡的最高么?”韩氏道。 “也可以啊,你们自己可以商议。”池小河没意见,甚至打趣了一句,“比赛抓蝴蝶也可以!” 大家都笑了起来,最后一致决定先按池小河说的三样来比赛。若是比完了还有精力,再玩别的。 “不过咱们今日的主题是赏花,所以呀,咱们还是先赏半个时辰的花再来比赛吧。”池小河道:“当然,咱们可以先抓阄分组,然后你们可以提前商量下战术。” 第1192章 来了匹黑马 抓阄分组这事对于后宫妃嫔们来说还挺新奇的,因为之前没这么玩过。 让小太监准备了八个纸团,分别写上四个一和四个二,抓一样的就是同一组。 结果一出来,池小河觉得挺有意思的,舒舒觉罗氏同汪氏、蒋氏和章佳氏分在了一组,剩下的韩氏、张氏、胡氏和耿氏分了一组。 小团体几乎是俩俩分开了。 分好组就是赏花的自由活动时间。虽然池小河说同组的可以提前商量战术,但她看了下,大家到没怎么聚在一块儿,也都三三两两的分开了。 池小河自己带着雅尔哈和弘昇也随意的在园子里逛着。 这个季节其实是桃花、海棠都有,蔷薇也有些开的不错。今儿又是个阳光明媚的好天气,还有不少蝴蝶在花丛中飞舞,看着就让人赏心悦目。 弘昇不大赏花,闹着要荡秋千,雅尔哈便抱着他一块儿。池小河走得累了,也在一旁的凉亭歇着,看孩子们玩。 所谓岁月静好,悠闲惬意也不过如此了。 她还让人准备了茶水点心,茶自然是花茶,点心自然也是桃花酥之类和花有关的。 舒舒觉罗氏逛了一会儿就过来找池小河了。 “娘娘,臣妾一会儿能为大家弹奏一曲么?”她笑着问道。 抚琴之乐不仅仅是愉悦自己,也想有人欣赏。曾她以为能为心爱之人抚琴,得心爱之人欣赏,如今为这些伙伴们弹奏也未尝不是另一种开心。 “好啊!那大家肯定求之不得!”池小河笑道:“一会儿你们师徒还可以合奏一曲。” 雅尔哈这两年的琴艺愈发精进,池小河有几次听到都很惊讶。本还有心让八爷请个名师指点,可雅尔哈却不肯。说本就是自娱自乐,有舒舒觉罗氏这个老师就够了。 后来池小河想了想,也就没强求。她这也是犯了很多做父母的通病。一看着孩子在哪方面突出一点,就恨不得要培养出成绩。好在这个时代没有培训啊、各种比赛之类的。不然她搞不好还想让雅尔哈参加,拿个证书证明自己。 想明白了,也就随雅尔哈去了。本来她一直也是强调孩子们自己开心就好。尤其是作为八爷唯一女儿的雅尔哈来说,她是这大清最尊贵的公主,出身已经够好了,就该活的肆意潇洒,何必再给自己太多约束和限制。 听说舒舒觉罗氏要弹琴,其他人也都围了过来。不管是真懂欣赏,还是假懂欣赏,但舒舒觉罗氏弹琴好听是大家都知道的。 正好大家都逛的有点热了,这会坐下来喝茶吃点心,还能有琴听,真是再舒服不过。 舒舒觉罗氏早就有准备,让人把琴带着呢。这会直接就坐在凉亭里,拿石桌当琴桌弹了起来。 一曲毕,大家纷纷鼓掌,舒舒觉罗氏自个儿也高兴。她有日子没抚琴了,今儿本就手痒。现在大家又这么捧场,就更觉得心满意足了。 接着雅尔哈又同舒舒觉罗氏合奏了一曲,师徒俩配合的很不错,选的曲目也比刚刚舒舒觉罗氏独奏的那首要难。 “咱们今儿可是大饱耳福了!”韩氏拍手道:“若不是娘娘弄这个赏花宴,咱们可没这个机会,能有幸听到公主和贵妃娘娘合奏!” “是啊,咱们今儿可真是值了。”汪氏她们也纷纷道。 “那现在曲也听了,茶也喝了,是不是该比赛了?”池小河笑道。 大家自然没意见,汪氏大着胆子问了一句,“娘娘是不是先把奖赏拿出来给咱们瞧瞧嘛!这样咱们更有干劲!” “就你性子急!”池小河笑着就转头对秋梨道:“你去,把本宫准备好的奖赏拿出来她们瞧瞧。” 既是有心添彩头,池小河准备的奖赏便不会差。除了真金白银和上好的布匹,再就是首饰了。 对于这些后宫妃嫔们来说,内务府的首饰都是按每个人的位分来的,绝不会有逾越的。她们要想戴更好一些的首饰,就得是得的赏赐。 可要知道八爷压根不到她们那去,就更不可能有赏赐。而良妃那里,一年上头的,也很难有一两回赏赐。 也就是池小河大方,年节里还总有些赏赐。但年节的赏赐是有限的,这种额外的机会就很难得。 秋梨端的盘子里有耳坠子、手镯、戒指、发簪、发钗,样子还不少。当然不会都是一模一样的。一会儿同一组的,大家肯定也会根据位分自己挑选。 “今儿这奖赏可真丰盛啊!”汪氏瞪大了眼睛道。 “那也看你们能不能赢了。”池小河笑道:“来吧,先从射箭开始。” 射箭虽然大家都会,但要论精通,还数汪氏。她一听立刻来了精神,跃跃欲试的要头一个开始。 大家一边笑,一边让她先来。果然她也不负众望,第一箭就射出了八环的好成绩。 “哎呀,手生了手生了。”汪氏自己还不满意,又开始第二箭。 每人三箭的机会,汪氏后面射了一个九环,一个十环,可以说成绩非常好了。 舒舒觉罗氏连连鼓掌,汪氏可是她这一组的,这一项,她们占优势。 但令人没想到的是,轮到耿氏上场的时候,才发现是匹黑马!她竟然射了两个十环,一个九环! “咱们汪妃碰到对手了!”池小河笑道:“这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 “厉害啊,不吭不响的,原来高手在这呢!”汪氏也是惊讶不已。 耿氏腼腆一笑,道:“奴婢小时候不爱做女红,就爱个骑马射箭,所以有专门练过的。” “我也练过啊!”汪氏郁闷道。 “汪妃娘娘还是手生了。奴婢进宫前在家里还玩过。”耿氏道。 “嗯,肯定是我手生了!一会儿等她们都比完了,咱们单独比过!”汪氏道。 她是个不服输的性子。在后宫妃嫔里,她一向自认射箭最厉害的。这会来了对手,怎么都要比试比试。 池小河被逗笑了,凑趣道:“行啊,一会儿你们单独比试,本宫另有奖赏!” 第1193章 八爷突然来了 不过耿氏虽然是匹黑马,她们那组却没能赢得比赛。因为这一组除了她,剩下的韩氏、张氏和胡氏的水平都很一般。尤其是张氏,有一次还脱靶了。 另一组倒是水平差距不大,舒舒觉罗氏、蒋氏和章佳氏没有太拖后腿。这样总体成绩算下来,正好险胜。 第二轮是投壶,这个其实也是靠眼力、臂力和准头,和射箭差不多。按理射箭好的,投壶就不会太差。 但不知道是不是第一轮的射箭输了,让耿氏心态不稳,她投壶的成绩就差了不少。倒是胡氏令人刮目相看,在这一项上一马当先,为这组扳回一局。 “前两项打成平手,这就精彩了!”池小河笑道:“最后五子棋分胜负,你们可要好好下功夫了!” “娘娘,臣妾能要求休息会么?”舒舒觉罗氏道。 池小河一看时辰,已经差不多要到午膳的时间了,想来舒舒觉罗氏也是有意提醒的,便点头应了,“好,那咱们就先饱口福,一会儿再绝胜负!今儿反正要玩个尽兴!” 今儿因为就后宫这么几个人,池小河便索性让大家一人占一小条桌,所有人的菜式都一样,按照她拟好的菜单依次端上来。这样大家也能吃的自在些。 至于座位嘛,她自然是带着两个孩子坐在中间,然后左右依次按照位分往下。 凉菜有凉拌蒲公英、芦笋百合,主食有桃花粥、槐花蛋饼,甜品有桂花糖藕、蜜汁玫瑰山药,主菜也是各种花入菜的。什么金银花枸杞鸡汤、冰糖丁香酱鸭、桂花醋虾仁、百合鱼片等等。 有的是这个季节的鲜花,有的则是膳房备下的前一年的干花。甜咸口都有,清淡又不寡淡,吃过满口留香。 “赏百花,食百花,咱们今日可真是雅致极了。”舒舒觉罗氏自认就是她自个儿来安排,也很难安排的这么好。 “贵妃不是就想雅致一回么?”池小河笑道:“本宫在琴棋书画上雅致不了,在吃上还是可以动动心思的。” “臣妾倒是听说娘娘其实很会画画的。”舒舒觉罗氏道:“皇上那至今还留着同娘娘一块儿画的画。” “本宫那是好玩,皇上不嫌弃,留着自个儿看的。”池小河道:“上不得台面。” “娘娘这可是谦虚了。”韩氏笑道:“臣妾可是有幸见过的。臣妾虽不知道怎么鉴赏画,但画得像不像总还是能看得出来的。” 池小河这些年偶尔会画一些孩子们成长的瞬间,为的是等他们长大了,能给他们做个纪念。 有时候画到一半摊在书案上时,确实被其他人看到过。 “行吧,你们要非说本宫画的好,一会儿,本宫就给你们画个萌版的美女赏花图!”池小河笑道。 “萌版是什么?”汪氏好奇的问道。 其他人也都很好奇,这是她们第一次听说。 池小河想了下,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说卡通版,动漫版,这些人一样听不懂。想了想,她只得道:“一会儿你们看了就知道了,本宫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这下可把大家的好奇心都给勾了起来。等午膳过后,比赛也不想继续了,就想看池小河画画。 “咱们各干各的,本宫画画,你们比赛。”池小河笑道:“不许围观,不然本宫画不出来!” 这是还打算保持点神秘感呢! 众人也就笑着没坚持,俩俩一组比赛五子棋去了。 御花园里一时安静下来。弘昇因为犯困,已经被奶娘送回坤宁宫午睡去了。雅尔哈则陪着池小河,在一旁替她磨墨。 “皇额娘,儿臣以前好像没看您画过。”雅尔哈道。 池小河还真很少画。她以前画孩子们都是写实型的,从未画过这种卡通版。 “这样看着和真人不太像,但又有点像,而且好可爱。”雅尔哈看得脸上不自觉带出微笑来,“皇额娘这种画法好有趣,难怪叫萌版。” “这个其实相对简单些,不过用毛笔画会比较费劲。”池小河道:“所以我都是用炭笔。” “就这么简单的黑白色都挺好玩的。”雅尔哈道:“儿臣也想学。” “好啊!你有空过来,额娘教你。以你的聪慧,学起来不难的。”池小河笑着应道。 雅尔哈高兴的应了,看得更为专注了。 池小河画的是今日一早大家开始赏花时的场景,算是一副群像图。谁和谁在一块儿,站在什么位置,是个什么神态,随着她慢慢勾勒,一点点的都展现了出来。 这个时候,池小河还是有些佩服自己的记忆力。虽然生了三个孩子,但脑子还算不错。早上她坐着休息的时候就顺带观察了下,所以这会下笔起来还挺顺利。 池小河也没想画得多精细,几乎可以算得上是简笔画了,但神韵都在,让人一眼就能看出谁是谁。 等那边舒舒觉罗氏她们五子棋分出胜负来,池小河这边的画已经完成了。 “最后谁赢了?”池小河笑着问道。 “是贵妃娘娘这组赢了。”秋梨道:“娘娘下五子棋是厉害。” “刚不是说汪妃还要同耿答应再来一场的?”池小河还记着这两人要单独比赛的事,“来,这会你们俩直接一人三支箭,比完咱们就颁奖!” 耿氏这一组输了是没有奖赏的,但若是她能赢汪氏,那她自个儿还能单独有奖赏。这也算是她为自己争取来的机会,这会肯定不会拒绝。 也是巧了,就在奴才们准备好箭靶和弓箭时,八爷竟然过来了。 众人都是一愣,接着就忙福身行礼。 八爷看都没看其他人,径直就走到了池小河的面前,“这是玩什么?射箭?” “嗯,汪妃和耿答应比试。”池小河笑道:“咱们后宫出了两个射箭高手呢!臣妾是自叹不如!” “哦?是么?”八爷这才看了汪氏和耿氏一眼。 耿氏虽然低着头,心里却怦怦直跳!她这是机会来了么?要当着皇上的面射箭,若是赢了,是不是能引起皇上的注意? 第1194章 不是独一份了 汪氏倒是大大方方的一笑,道:“咱们这要当着皇上的面班门弄斧了。” 八爷笑了起来,拉着池小河的手重新坐下,“皇后都夸了,那肯定还不错。来,让朕来瞧瞧!” 汪氏便回头看向耿氏道:“耿答应,咱们俩谁先来?” “汪妃娘娘先吧。”耿氏恭敬道。 她这会紧张坏了,都不敢抬头看八爷,怕自己先上场会发挥失常。 汪氏也不推辞,笑着道:“这样吧,咱们一人一箭来。这第一箭就我来了。” “好。”耿氏忙点头。 其他人都往后退了几步,把场地空出来,好让汪氏和耿氏发挥。 章佳氏偷偷看了一眼耿氏,心里生出几分羡慕来。她没什么特别的长处,这会便是八爷来了,她也还是被挡在角落里,引不起注意。耿氏今日真是运气好。一会儿肯定能让八爷多看两眼。 汪氏站定,拉弓,很快第一箭就射了出去。 她发挥稳定,第一箭就射了个九环! “厉害!”池小河鼓掌道。 八爷也跟着鼓了掌,笑道:“确实不错。” 就是八爷自己来,也不能保证每箭十环。像汪氏这样上来就九环,确实很不错了。 耿氏脸上的笑有些绷不住,手心也有些出汗。汪氏果然厉害,这无形中就给了她压力。 但她看了一眼坐在池小河身边的八爷,又被激起了斗志。 实在是见八爷的机会太少了。而且她入宫到现在还是处子之身,若是不努力争取,谁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侍寝。 在这深宫里,无宠无子的过一辈子,想想就让人觉得心底发慌。 更何况,她早年就见过八爷,至今也难忘八爷温润如玉的样子。 虽说现在的八爷多了几分帝王的威严,但还是她记忆中的那个样子。 “耿答应,该你了。”汪氏笑道。 耿氏点了点头,走上前去站定。 她深吸了一口气,拿过一支箭搭在弓上,手上一个用力,整张弓就被拉满了。 “啪!”随着一声响,耿氏这一箭已经牢牢钉在了靶上。 “十环!”看靶的小太监报道。 掌声很快响了起来,第一箭就十环,确实厉害。 “怎么样?是不是两个高手?”池小河歪头同八爷道。 “嗯,确实不错。”八爷点头,“比你强。” “哈哈哈,那是。臣妾骑马射箭都不行。”池小河笑道:“不过,一会儿臣妾也有绝活给皇上看!” “哦?皇后今日也露了一手?”八爷来了兴趣。他看汪氏她们比赛不过是陪池小河,并没有多大兴趣。倒是这会池小河说有绝活,他才提起兴致来。 两人夫妻这么多年,他自认对池小河很了解了,他不觉得池小河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绝活。 “一会儿比赛完了给皇上看。”池小河挑了挑眉,故作神秘的道。 “好,朕等着看。”八爷笑道。 说话间,汪氏的第二箭也射了出去,又是个九环。若是耿氏这一箭又是十环,那两人就差两环了。 对于高手之间的比试来说,哪怕是一环之差都不好追。 结果耿氏第二箭也是九环,倒是让汪氏松了口气。也许她还能追平,或者险胜。 其实到了这会,两人都不是冲着奖赏去的,都是冲着八爷去了。 能在八爷面前有展示自己,实在是难得的机会。便是汪氏没有争宠的心,也不想被个刚进宫不久的小答应给抢了风头。 就在两人准备第三轮的时候,八爷突然开口了,“这样,朕也给添个彩头!你们俩要是谁赢了,朕就赏谁一块玉佩。” 八爷这些年可是很少赏后宫除池小河以外的人东西了。 这话一出,其他人都露出羡慕的目光,恨不得也能加入比赛。 而汪氏和耿氏则是越发有斗志,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志在必得的气势! “哎呀,可惜了!”随着汪氏的第三箭射出,大家都看出偏离了方向。 汪氏自己也是一脸懊恼。她最后放手的时候,不知怎么回事就歪了那么一下下。 “七环!”看靶的小太监报道。 “臣妾这下输定了!”汪氏苦笑道。本以为还能打个平手,甚至赢得比赛的。这下好,还主动拉开了差距! 耿氏心里暗喜,只要她不出意外,这可是稳赢的局面! 这会她已经有底气了许多,脸上都显得有神采了。 池小河都忍不住要赞一声帅气!她是真挺喜欢看女孩子骑马射箭的,感觉特别飒!可惜她自己水平有限,这么多年也没长进。 倒是八爷一脸的平静无波。 耿氏吸了口气,终于把最后一箭射了出去。在箭离弦的那一刻,她已经预料自己会赢了。 “九环!”随着小太监的报数,耿氏的脸上露出了个大大的笑脸来。 “果然还是耿答应更胜一筹啊!”舒舒觉罗氏笑道:“这下可是得两份奖赏呢,比咱们还多!” “这可是真本事,臣妾服气!”汪氏输了也没不高兴,反倒大气的很。 八爷看了她一眼,道:“你也算不错了!” 突然被八爷夸,汪氏的脸一下就红了,都不知道该怎么回话。 池小河笑着替她解围,“既然皇上都夸了,那干脆也给个安慰奖吧。” “皇后倒是会从朕这里讨赏。”八爷笑道。 “这点奖赏对皇上来说不是小意思嘛!”池小河娇嗔道:“皇上就说赏不赏?” “赏!你都开口了,朕还能不赏?”八爷笑道。 “臣妾谢皇后娘娘!”汪氏这次反应快,连忙冲池小河谢恩。 “哎,是朕给的赏赐,你怎么谢皇后!”八爷笑道。 “臣妾只认这是皇后娘娘替臣妾讨的赏!”汪氏笑着回道。 池小河捂嘴笑了起来,其他人也都笑了起来,八爷则是一脸无奈又宠溺的看着池小河。 耿氏心里有些郁闷。本来她能独得八爷赏赐的,这样一来,她这份赏赐好像都被打了折扣,让人没那么惊喜和期待了。 但她面上可是半点不敢显,还主动去恭喜汪氏。 等该赏的都赏了,八爷便找池小河要绝活了。 第1195章 大疫后必有大灾 其他人也都等着看池小河的画呢。 后宫妃嫔们很少有见池小河现场作画的。就算看过成品,也是为数不多的几副。 刚虽然大家都在比赛,但也时不时的往池小河这边瞅两 眼,看她拿着炭笔在纸上描描写写地,心里都好奇着呢。 池小河刚画好后就让秋梨拿纸盖住了,这会见大家都巴巴地凑过来看,八爷也是一副饶有兴致的模样,便让秋梨把那层纸给揭了。 “咦,这是个什么画法?”八爷有些惊讶的看着池小河的画。 只见每个人物的脑袋都大大的,身体小小的,一点都不符合真人的比例。但仔细看,却又能很清楚的根据每个人物面部的神情分出是谁来! “这画神韵抓的好。”八爷夸了一句。 其他人也都纷纷点头。 这倒不是闭眼吹,池小河这画就是以抓神韵为主。不然,一卡通画的样子,又不是以写实为主的,怎么能一眼就看出谁是谁呢! “娘娘画的好细致!”舒舒觉罗氏道:“每个人的站位,神态,衣裳颜色,甚至最为别致的头饰都凸显出来了。” “是呀,臣妾都没注意到这么多细节。”韩氏道:“刚看了娘娘的画才发现耿答应的今日戴的是葫芦耳坠呢!” 汪氏她们也都跟着夸了起来。她们都是第一次见池小河画这种画,惊奇之余只剩下感叹了。 原来有传闻说当今皇后娘娘除了长得美貌和会生儿子,别的琴棋书画不行,据说女红也不行。 可一个女子,有美貌和会生儿子两样就已经很厉害了。会不会别的又怎么样?只要八爷喜欢就成! 现在看来,皇后娘娘也不是空有美貌的。就人家这一手画,你能说一点才都没有? “臣妾其实讨巧了。”池小河笑道:“这画没那么难,也不需要太高的功底。也就是让大家见个新鲜。” “话不是这么说的。”八爷道:“观察入微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画画的技巧都是可以学的,但这个不是一时半会能学来的。” “既然皇上都这么说了,那臣妾就受了你们这夸赞。”池小河笑道。 比赛也比完了,奖赏也发了,池小河便把今日最后的安排下午茶给上了。 “皇上还算赶上了个尾巴。”池小河笑着给八爷端了一晚百合藕粉羹。 “朕后悔了,该早些过来的。”八爷委屈巴巴道:“皇后都没这么为朕准备过宴席。” “皇上这话说的可真没良心,臣妾这些年为皇上准备的膳食哪一日不精心了?”池小河瞪了八爷一眼,“皇上吃到肚子里就不认账了?” 两人旁若无人的边吃边说笑,舒舒觉罗氏等人早已习以为常,都闷头吃自己的。 章佳氏有心多看两眼,但她胆子小,见大家都低着头,也不敢多抬头了。 倒是耿氏时不时的瞄上两眼,心里越发的羡慕。 同皇后娘娘说话的皇上好温柔啊,眼神也温柔,语气也温柔,若是皇上这么温柔的对她,那真的要幸福死了! 耿氏又想起自己当年在大街上见到八爷的那一回,这么一看,那个温润公子倒是与眼前一身龙袍的八爷重合了。 她嘴里吃着藕粉羹,心里已经生出几分甜蜜来。今日她虽然没能得到皇上的独赏,可她的箭术应该也让皇上有几分印象吧?指不定最近就能有侍寝的机会呢! 等下午茶也结束了,不用池小河说,舒舒觉罗氏就识趣的带着大家告退,把御花园留给了八爷和池小河。 “今儿玩的可还高兴?”八爷笑着问道。 “嗯,大家都还挺高兴的。”池小河点头。 “爷问的是你。”八爷道:“别累一场,就顾着其他人了。” “臣妾有什么累的,不过是动动嘴,这么多奴才伺候着呢。”池小河笑道:“而且臣妾也是真高兴。要不是疫情有好转了,臣妾哪里有这个心思。” “玩的高兴就好。”八爷笑了起来,“这些日子也叫你跟着担惊受怕了。” “臣妾怎么说也是一国之母,为百姓们担忧不应当?总不能看着爷一个人着急上火。”池小河道:“只是臣妾能力有限,能帮爷的实在是太少。” “好在都在好转了。”八爷拉过池小河的手,“但愿接下来都能风调雨顺的。” “嗯,臣妾相信会越来越好的。”池小河笑道。 然而老话说大疫后必有大灾,轻松的日子没过上几日,果然又有几处有灾情了。 之前就有说南方可能有洪涝,现下是北方闹起了干旱。 初春的那几场雨后竟是一直大晴天。 春天是播种的季节,一直没雨水,种子都长不起来,一年的收成都会受影响。 池小河后来才知道,云贵那边的疫情还涉及到当地官员腐败的问题。九爷在那边查了很久,最后牵出一批官员,差不多云贵官场被换了个遍。 这一年的八爷尤其辛苦,从开年一直到夏季结束,就几乎没有喘口气的时候。 所以别说是南巡了,就连去畅春园小住都没有。 原本八爷说让池小河带着良妃、孩子们去畅春园避暑。可池小河在八爷这么辛苦的时候离开,执意要在宫里陪伴。 这样一来,良妃也不走,说她年纪渐大,也不怎么怕热,就不折腾了。 于是这一年,大家便都在紫禁城过的夏天。 可偏偏这一年的夏天还格外热。是池小河穿到大清后记忆里最热的一个夏天。 因为不少地方受灾,宫里自八爷开始都在缩减用度,所以连用冰都比往年节约。 很多年后,池小河都还对这一年记忆深刻。可以说,这是八爷登基后最为艰难的一年。 民间甚至有人蠢蠢欲动,又想借此机会反清复明,又想说八爷这个皇帝不得上天认可。 后来八爷甚至下了罪己诏! 池小河以前只在历史书上看到过,但没想到有一日八爷也会被逼如此! 她作为八爷身边最为亲近的人,自然知道他为了天下苍生是多么勤政,多么辛苦。 然而在天灾面前,这些似乎都显得有些苍白无力。 第1196章 八爷突病 不过再艰难的日子也有过去的时候,直到这一年的颁金节前,情况才换缓和。 就因为这样,连颁金节也没有往年热闹。 池小河看八爷瘦的脸颊都凹进去了,心疼的不行。 虽说她一直精心准备膳食给八爷调养,但一个人整日焦虑,心里存了事,就算吃的再好,身体也难吸收。 所以这补来补去的不仅没有效果,等颁金节一结束,八爷还病倒了。 这还是八爷登基后第一次生病,且来势汹汹,连着两日高烧不退,人甚至都开始说胡话了。 池小河急坏了,衣不解带的守在床边伺候,连孩子们都顾不上了。 好在弘旺和雅尔哈懂事,照看着两个弟弟。 良妃本就身体不大好,这下因为八爷生病也急得病倒了。 太后和皇帝都病了,池小河这个皇后就更忙了。 “娘娘,您还是得休息。让奴婢们换着来照顾吧。这个时候您可不能再倒下了。”来劝池小河的是张氏。 原本秋梨几个就在劝,可池小河压根不听。秋梨没法子,只得把张氏请了来。 这些年,后宫妃嫔里,池小河最为信任的还是只有张氏。 “太后娘娘跟前要人伺候,皇上跟前也要人伺候。您就一个人,也照顾不到两头啊?”张氏见池小河不吭声,又劝道:“您就让奴婢们替您分忧吧!” “把贵妃叫来。”池小河道。 张氏喜了一下,这是听进去了? “奴婢这就去。”张氏忙道。 舒舒觉罗氏跟着张氏来了坤宁宫,结果池小河却是让她们轮流伺候良妃去。 “太后那边不能离人。皇上这里本宫走不开,就有劳你们去照看太后了。”池小河道:“贵妃给排个班,两人一天轮着来吧。夜里就不用守了,本宫听太医说了,都是陈年旧疾,太后身边的人伺候起来应该也有经验了。” “娘娘,皇上这边整日里就您一个人,连换着休息的都没有怎么行?这宫里如今还靠您主持大局呢!”舒舒觉罗氏不赞成道。 “无妨,本宫一个人可以了。皇上睡的时候,本宫也能跟着休息。”池小河道。 舒舒觉罗氏劝不动变看向张氏,谁知张氏也在一旁摇头,只得无奈的应道:“既如此,太后娘娘那边就交给臣妾安排吧。” 池小河点点头,勉强笑道:“那就有劳你了。” “娘娘也要保重身体。”舒舒觉罗氏有些担忧的看了池小河一眼,她看得出来池小河的状态也不好,显得很疲惫。 “本宫没事,你们照顾好太后,本宫抽空也会过去的。”池小河道。 她是皇后,就算要照顾八爷,太后那边也不能一直不露面。况且良妃也很想知道八爷的病情发展情况。 若是八爷好转了,良妃肯定也会跟着好转的。 后宫还算平静的,朝堂上倒是暗涌起伏。 八爷登基没几年就遇上大灾年,现在自己还病倒了,免不了会让一些人有想法。 当初八爷登基,朝堂上可不是所有人都拥护的。只是当时是康熙在世时传位的,就算有人心中不满也不会说出来。 这两年八爷借机也清理了一些人,可总归不是那么干净。 不过是几日没上朝,朝中就已经有人在说立太子的事了。 九爷听到风声的时候气坏了!这明摆着就是在说八爷活不长了嘛! “这些人做事的时候不行,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倒是一个个来劲的很。” “九哥,和这些人也有什么气的。等八哥好了,咱们再一个个同他们算账。”十爷劝道。 “这些人就是唯恐天下不乱!”九爷忿忿道。 “与其同这些人生气,不如防着点老大、老二。”十爷提醒道。 “呵,他们还想动什么心思不成?”九爷不屑道:“八哥虽然让他们解禁了,可没给他们安排差事。谁脑子抽了会站他们!” “那倒未必。”十爷道:“老大不好说,老二真能甘心?他是元后嫡子,又当了那么多年的太子。真要是有心想篡位,肯定还有人支持的。而且我听说弘皙这两年身子养的不错,已经与常人无异。” “他敢!”九爷脸色一变。 “防人之心不可无。”十爷道:“八哥在,他能蛰伏,现在八哥病了,太子又未立,他未必不起心思。” “那就派人暗中盯着!”九爷道:“老大也一起!” “嗯。”十爷点头,“八哥如今病着,顾不上朝堂,咱们总得替他看着些。” “该让弘旺跟着学了。”九爷道:“他本就早慧,这一年八哥本来也有意锻炼他,现在就算不能监国,也能参与商议政务吧。” “嗯。”十爷赞同道:“有咱们带着,谁敢说什么。” “好在还有张廷玉。”九爷感叹道:“不然这朝堂上的事还真不好弄。” “九哥放心,他是个聪明人,内阁有他乱不了。”十爷道。 九爷看着十爷突然笑了起来,“十弟,你如今真是和以前大不一样了。” 十爷一愣,随即也笑了起来。 搁以前,谁能想到他能谈起朝政来也头头是道。任谁都觉得他肯定是个闲散富贵王爷的主。 不过不等九爷去找弘旺,弘旺自己就来找他了。 他身为嫡长子,肩上有什么责任心里是很明白的。以前八爷没当皇帝的时候他就很努力,知道以后要当世子,照顾弟弟妹妹。 现在八爷当了皇帝,他是未来太子,这天下都是他的责任,也就越发努力。 他是没听到朝中的一些传闻,但在八爷生病的情况下,他也知道该站出来承担一些事情。 “好孩子,九叔还准备去找你的。”九爷心中赞赏,直接带着弘旺去了内阁。 而八爷在池小河连着三天的精心照看下,总算是退烧清醒了过来。 “朕睡了几日?”八爷开口第一句话就是问自己昏睡了几日。 其实这几日他心里有意识,只是醒不过来,也能听到池小河在耳边说话,却没办法回应。 可他心里越着急就越醒不过来,就好像被什么东西控制了似的。 第1197章 可算是醒了 “爷,你可算是醒了!”池小河喜极而泣。 八爷已经很多年没病的这么重过了。 虽然太医一直说八爷只是操劳过度,等烧退了就好了,没有性命之忧。但八爷一日不醒来,池小河就一日提着心。 “你都昏睡三日了!”池小河道。 “三日?这么久?”八爷皱眉,他还以为不过一夜而已。 “那朝中,” “朝中有九爷他们,你就放心吧。” 池小河见八爷一醒就记着朝堂便有些生气,“太医说你就是太过操劳了。现在病了就专心养病,别提朝堂!” 八爷笑了一下,没同池小河争辩。 “爷喝点水吧。”池小河倒了温水喂八爷喝,“爷身上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就是乏力的很。”八爷道。 “爷烧了整整三日呢!能不乏力么!”池小河道:“把臣妾都吓坏了!” “让皇后担心了。”八爷歉意道。 “臣妾这留叫太医来再给爷看看。”池小河忙让人去告诉太医八爷醒了。 “爷饿么?臣妾让厨房熬点粥?”池小河看八爷的脸色就心疼,这三日昏睡,人又瘦了,“爷再瘦下去就隔手了!”池小河没好气的道。 “爷努力养回来。”八爷拉着她的手笑道:“爷瞧着皇后也瘦了,是不是这几日都没休息?” “臣妾休息的可好了!”池小河道:“能吃能睡,不过白日过来看两眼。” “爷可不信。”八爷笑道:“皇后不说实话,爷可问奴才了。” 池小河这才瘪嘴没说话了。 八爷捏了捏她的手,“孩子们都还好吧。” 这个时候,孩子们的话题是最安全的。 “弘旺被九弟和十弟拉去内阁了。”池小河道:“朝堂上的事臣妾不懂,但想来九弟和十弟都是一心为你的,这么做肯定有他们的道理。” 八爷一听就明白是怎么回事,“弘旺去历练历练也好,本来爷也要立他当太子了。” “皇额娘因为担心爷也病倒了。”池小河道:“现在贵妃她们轮流照看着。” “皇额娘病得重么?”八爷急道。 “都是老毛病。”池小河道:“太医说还是忧心引发的,也只能养着。爷这会醒了,臣妾这就让人报信去。皇额娘知道爷好转了,她肯定也能快些好起来。” “是朕不孝了。”八爷越发歉意了。 “爷知道就好。”池小河道。 没一会儿太医就来了,给八爷把脉后便说已经好多了,“臣换个方子,皇上再吃上三日就没事了。” 池小河这才彻底松了口气,又问了太医不少注意事项。 “可以适当进补,也能下床活动,只注意别着凉就好。”太医道。 “好,本宫知道了。”池小河都记了下来。 “扶爷坐起来。”八爷躺了这几日,只觉得腰酸背痛的,就想起来活动活动筋骨。 池小河站起来扶八爷,结果自己却是眼前一花,差点没栽床上。 “皇后!”八爷连忙扶了一把,担心坏了,“你没事吧?” “无妨,臣妾就是有点头晕。”池小河站定后笑了笑。 “就说你这几日没休息,你还不承认。快上来躺着。”八爷往床里挪了挪,腾出位置来。 池小河也没再坚持,拖了鞋就爬上了床。 躺下的那一刻,全身的疲惫劲都涌了上来。她已经很多年没这么累过了。 “睡会吧,爷现在感觉好多了,爷陪着你。”八爷道。 “臣妾不睡,就这么躺会都很舒服了。”池小河道。 八爷也没坚持让她睡,只道:“好,那皇后同爷说说这几日的事情吧。” 池小河便说起三个孩子这几日的情况,良妃的情况,还有九爷他们的探望等等。 说着说着,她的声音就小了下去,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八爷给她掖了掖被角,脸上露出宠溺的笑来。他病了,她怎么可能安心休息。 多年夫妻,这点他还不了解么? 再有奴才进来的时候,八爷便示意她们放轻脚步,别扰了池小河休息。 很快,八爷醒来的消息就传开了。 慈宁宫那边今日侍疾的正好是舒舒觉罗氏。得知消息后忙第一时间就告诉了良妃。 良妃果然高兴坏了,人也一下子精神了不少,恨不得能立刻去坤宁宫看一看八爷。 “娘娘别急,今儿天色不早了,您这会路上过去,若是受了凉,再影响了身子,皇上又该担心了。”舒舒觉罗氏忙劝道:“您索性明儿再去。皇上已经醒了,也不急在这一时,对不对?” 良妃还算听劝,一想确实是这么个理,也就歇了心思。 不过这挑良妃晚上多进了半碗粥。可见这心情对身体的影响还是很大的。 弘昇就住在坤宁宫,是最早来看八爷的孩子。 小家伙这几日见八爷躺在床上一直睡觉不说话,都有点被吓到了。现在见八爷醒了,也高兴得不行,直缠着八爷要讲故事。 八爷最疼这个小儿子了,自然是有求必应。 池小河睡得沉,竟是这样也没被吵醒。 等到傍晚天黑了下来,弘旺也回了,弘曦也下课回了,雅尔哈也得了消息过来了,坤宁宫就热闹了起来。 池小河也正好醒了,看到孩子们正围着八爷说话,脸上也带出笑来。 “皇阿玛,您这两日可把我们吓坏了!皇额娘都吓哭了!”弘曦抱着八爷的胳膊道。 “弘曦!”池小河忙喝止。吓哭了什么的就别说了,好丢人! 八爷倒是没笑,反而看向池小河的眼神更为深情,“都是爷不好,让皇后担忧了。” “臣妾才没哭。”池小河小声嘟囔了一句。 八爷笑了起来,也没同她争。 弘旺则是上前规规矩矩给八爷行了个礼。 “听你皇额娘说,跟着你九叔,十叔去内阁了?” “嗯,这两日都在内阁看奏折。”弘旺回道。 八爷点头,“你也可以跟着学了。这两日可有什么心得?” 见八爷就要考教起来,池小河忙开口打断,“爷别一见弘旺就一副要考学文的样子。您才刚好点,咱能不谈国事,说点轻松的么?” 第1198章 一块儿看良妃 被嫌弃的八爷顿时投降道:“好好好,不说了。” 弘旺也笑了起来,父子俩交换了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雅尔哈乖巧的站在一边,等到这时才上前叫了一声皇阿玛。 “这孩子每天一早就过来,陪着我一块儿守着爷,都熬瘦了。”池小河拉过雅尔哈的手心疼道。 从小这孩子就懂事,虽然性子内向了些,但心里都明白着。而且这孩子很知道感恩。谁对她好一点,她能记一辈子。 这么些年,她对张氏就一直很尊敬。 她生下来后是张氏精心照料三个月才活下来的事,池小河没有瞒着雅尔哈,也没有把这功劳占为己有。 雅尔哈也没因为张氏身份低微就疏远,反而这些年一直同张氏亲近。 平日里雅尔哈看起来同八爷不亲近,甚至还有些怕八爷的样子,但池小河知道,雅尔哈心里其实很敬重八爷。 果不其然,这次八爷生病,这孩子就在床边也守了三日。若不是晚上池小河赶她回去休息,她恨不得还要陪着池小河一起守夜。 “儿臣没有皇额娘辛苦。皇额娘这三日来连个囫囵觉都没睡。”雅尔哈忙道。 “都是好孩子。”八爷冲雅尔哈招手,“到皇阿玛这来,让皇阿玛瞧瞧。” 雅尔哈这才走到床边,微微低着头让八爷看。 “是瘦了,这小脸都尖了。”八爷道:“一会儿膳房送汤来,你也多喝两碗。” “皇阿玛多喝点补身子。”雅尔哈道。 “嗯,都喝,你皇额娘也要多喝。”八爷笑道。 “皇阿玛,儿臣也有好好读书,儿臣也要喝!”弘曦道。 “喝!哪都少不了你!”八爷笑道。 “嘿嘿!”弘曦憨笑起来。 这天晚上的坤宁宫又重新充满了笑声,一家人其乐融融的用了顿晚膳。 第二日,八爷就精神了许多,他想着良妃还在病中,执意要去看。 “爷,这天挺冷的,您就别去了,臣妾去吧。”池小河劝道。 “爷多穿点,坐御辇去,不会冻着的。”八爷道:“不然皇额娘怕是要过来。” 池小河拗不过,只得陪着一块儿。 要么怎么说母子连心呢!良妃这边还真想着去看八爷。 不过还没等她出门,八爷就过来了。 母子俩互相一看,都是一张带了病容的脸,免不了一阵嘘寒问暖。 “还请皇额娘见谅,儿臣这两日都没空过来侍疾。”池小河歉意道。她有心抽空走一趟,奈何八爷一直不醒,她也放不下心。 “哀家知道你要照顾皇帝。”良妃并不责怪,“再说哀家这里有贵妃她们也够了。其实哀家也不是什么大病,都是些老毛病,不打紧。” 今日在良妃这侍疾的是章佳氏。 她胆子小,行过礼后就沦为了背景板,再也没多说一句话。 入宫几个月了,她这才是第三次见到八爷。开始她还有些期待侍寝,后来知道前朝忙,也就歇了心思。 倒是耿氏还同她抱怨了几回,说她们也是入宫的时机不对,正赶上灾年,弄的皇上都没有心思进后宫。 她其实想的很简单,就算不是灾年,皇上也未必会叫她们侍寝。 赏花宴那一回她已经见识了帝后的恩爱。八爷满心满眼就皇后一个人,旁人根本就入不了他的眼。 所以她渐渐也就不期待了。既然进了宫,这就是她的命。不能侍寝,日子还不是要过。整日里怨天尤人的,只不过是给自己添烦恼。 其实今日侍疾本该是耿氏来的,但她说今日葵水来了身上不舒服,便说换一日。但她心里清楚,耿氏就是不想来侍疾。 耿氏甚至还说过,皇后只安排她们轮流在慈宁宫侍疾,不在坤宁宫侍疾,就是不想让她们有接触皇上的机会。皇后这是善妒! 当时可把她吓坏了,生怕这话传出去了!她没想到看起来老老实实的耿氏还挺大胆的。 就在章佳氏胡思乱想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人叫她。她抬头看去,才发现是池小河在说话。 “皇后娘娘有何吩咐?”章佳氏连忙回道。她背后吓出一身冷汗来,这种时候走神,她也是太大意了。 “太后娘娘这有我们在,今日就不用你侍疾了。先回去休息吧。”池小河道。 “啊!”章佳氏愣了一下,她其实来了也没多久啊! “大冷天的,快回去休息吧。”池小河笑道:“今日辛苦你了。” “不辛苦!不辛苦!奴婢才来一会儿,还什么都没做呢!”章佳氏忙道。 看她有些憨憨地,池小河不由笑了起来。 章佳氏因为紧张,这会脸都红了,当下也不敢多待,连忙行礼告退。 “这也是个老实孩子。”池小河笑道。 “朕怎么看着呆呆的。”八爷皱眉。 “见你见的少了。”良妃笑道。 这可是话里有话了。 当初选秀搞的热闹,结果最后就两个秀女入宫。 要说这也就算了。结果两个秀女至今都还没有侍寝。 这也不是什么秘密,良妃稍微一打听就能打听道。 虽说八爷这几个月也没进后宫,但良妃还是忍不住想说一说。 池小河自然当没听见,八爷也装傻,笑了笑不接话。 良妃讨了个没趣,又道:“哀家这也不用人侍疾。皇帝病也没好透,还是回去休息吧。” “儿臣陪皇额娘说说话再走。”八爷笑道:“儿臣今日已经好多了。” 这一坐就是快一个时辰。良妃到底在病中。虽然有好转,但到底精神不济。八爷和池小河见她露出疲色,便起身告退。 “皇上先回吧,臣妾留下照看皇额娘。这几日臣妾只顾着陪皇上了,都没顾得上皇额娘。”池小河道。 虽说她不留下,良妃也不会说什么,但面子上的事她还是要做的。良妃这人也是个顺毛摸的,她也不想八爷在中间为难。 “哀家这不用人伺候,你跟着皇帝回吧。”良妃当着儿子的面还是很会做人的。 池小河推辞了会,见良妃坚持,也就顺水推舟了。 其实她很不喜欢这样说话,口是心非,拐弯抹角的很累,但有时候也身不由己。 第1199章 儿臣暂时不用 八爷病一好,朝堂上那些蠢蠢欲动的人也歇了心思。 不过九爷可不是什么好性的。暗中都让人盯着呢,就等着八爷好了再清算。 至于胤礽和胤禵那边,他也没放松警惕,不过就派去的人回来汇报的,两边都没有什么动静。 等到八爷过了几日重新上朝时,朝中的暗涌就都消失了,就跟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而八爷上朝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昭告天下立太子! 虽说八爷还年轻,都早定下太子,下次再有类似的事情,好歹有个名正言顺监国的人。也免得其他人起心思。 朝中自然不会有人反对。 弘旺是嫡长子,这身份就过硬。而且他从小就跟在康熙身边,又是在上书房学习。这两年每每出现在朝臣们面前的表现也是可圈可点。 相信用不了两年,弘旺经过朝堂的历练,会变得越来越优秀。 而弘旺被立太子后,太子妃的人选也被提上了日程。 当初康熙为胤礽挑太子妃可是挑了几年,经过多方面考察才选了瓜尔佳氏。 如今轮到弘旺,自然也马虎不得。 八爷同池小河提起的时候,池小河半晌都没说话。 “怎么了?”八爷有些疑惑,“皇后有什么想法直说。” “臣妾这就要当婆婆了?是不是太早了些?”池小河不敢相信的看着八爷。 其实今年选秀的时候,良妃就有提醒池小河,要准备给弘旺选两个人了。 那会她也是觉得太早,压根没放在心上。 可八爷现在竟然说要给弘旺娶太子妃,她真的被吓到了。 “不是现在娶!”八爷笑道:“只是现在开始挑选,要娶也是四五年以后的事了。” “这么早就开始挑?”池小河惊讶道。 “早些选好,好从宫里派教导嬷嬷去。”八爷道。 “爷有人选了?”池小河问道。 八爷摇头,“爷一时半会也没有人选。爷准备让各宗室大臣们家把适龄的女儿报上来,到时候咱们一块儿给弘旺挑一个。” 池小河听得直皱眉,这不是有点童养媳的意思么?只不过这童养媳不会先和弘旺住,但却要提前几年就开始学习太子妃需要必备的技能。 “臣妾原本还想着让弘旺自己选媳妇呢!”池小河道。 她是不喜欢盲婚哑嫁的。虽然她同八爷现在恩爱,但她还是觉得两人如果婚前有适当的了解,对婚后增进感情是有帮助的。 所以她之前准备等下一次选秀的时候,让弘旺在屏风后自己看,看中哪家姑娘算哪家。 “这次他自己也可以挑。”八爷倒是好说话,“挑好了,这几年也可以提前培养下感情。” “这个可以有!”池小河一下就高兴了。 “说起来,不知道弘旺是不是该准备教导人事的宫女了?”八爷突然问道。 “啊!他身边的奴才没来说。”池小河道。 之前良妃提醒的时候,她原本是打算问一问的。后来有事耽搁了。一来二去的,也就给忘了。 “改天问问。”八爷道。 “臣妾明日问问吧。”池小河道。 “弘旺封了太子,也不合适再同弘曦住一块儿了。”八爷又道:“弘曦该搬出来自己住了。” “爷要让他住阿哥所去么?”池小河道。 现在阿哥所里还住着几个八爷的兄弟。因为今年各处受灾,这几个兄弟在宫外的府邸也没有修缮好,所以也一直没搬出去。 “还是要住到阿哥所去。”八爷道:“过两年弘昇也可以过去作伴。” 身为皇子,6岁就要搬去阿哥所自己住,等到成人大婚才会出宫建府。只有太子能独享单独的宫殿。 “弘曦肯定舍不得和弘旺分开。”池小河道。 “还不是都在宫里,想见面随时能见。”八爷道。 “总不如现在亲密。”池小河道。 “那也没办法。等孩子们都大了,都会有各自的住处。” 池小河这个当娘的总是心软想的多一些。在八爷看来就是惯孩子。 “依朕看,怕是你舍不得才对。”八爷笑道。 “爷说对了。”池小河笑道:“臣妾是真舍不得。想着以后孩子们一个个的都出宫了,这心里就空落落的。” “弘旺不会。”八爷道:“他会一直在宫里。” “那感觉也不一样。到时候他有自己的妻子和孩子,有了自己的小家,和现在怎么能一样。”池小河道。 “那咱们也不能把他们困在身边一辈子。更何况,你以前可还说过想出宫走走的。到时候咱们出宫去了,一走半年的,你不是更舍不得?” “啊?”池小河愣住,“爷还记得呢!” “怎么不记得。”八爷笑道,“不是你说的?” “是臣妾说的。”池小河笑道:“不过臣妾自己都没想过能实现。” “等爷能把这江山交于弘旺了,咱们就能出宫了。”八爷道:“爷心里可一直记着呢!” 池小河早就不奢望这辈子还有机会出宫了。却不想八爷这么些年,竟还记得当年她的话。 这个男人总是不经意间就给她惊喜和感动。 “说孩子的事,怎么说到这个了。”池小河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八爷笑了笑,也没再多说。有些事情,说不如做。等到真有那么一天,池小河就会相信的。 果不出所料,弘曦不肯搬出宁寿宫,还想继续和弘旺住一块儿。 弘旺爷说胖弘曦不搬。 “皇阿玛,皇额娘,儿臣又没大婚,弘曦同儿臣住一块儿不碍事的。”弘旺不觉得自己成太子了就要同弘曦他们之间分出什么区别来。 他同弘曦,弘昇都是从一个娘肚子里出来的,和以往那些同父异母争皇位的是不同的。 而且他就两个弟弟,也不觉得他们会威胁他的太子位。或者退一步说,如果弘曦或者弘昇真要争,他宁可主动退让,也不愿意伤了兄弟间的感情。 “可你该有几个伺候的人了。”八爷道。 前两日池小河已经问过弘旺身边的奴才,他已经成人了,该送两个教导人事的宫女过去了。 八爷现在说的也就是这么个意思。 “儿臣暂时不用。”谁知弘旺却拒绝了。 第1200章 选太子妃 八爷皱眉,没想到弘旺会拒绝。他正想开口再说两句,弘旺又道:“儿臣现在不想分心。” 儿子上进,不愿意耽于美色,这是好事,只是他本意也只是让弘旺学习敦伦之道,所以还是又道:“只是安排两个教导人事的宫女,以便你适当的疏解。” “儿臣知道,儿臣不需要。”弘旺还是坚持道:“皇阿玛,就让弘曦再住两年吧,等弘昇能跟他作伴的时候再搬。” 八爷只能理解为是兄弟情深,便也没坚持。 池小河倒是高兴弘旺这个选择。在她看来,男孩子才发育就送女人到身边不是好事。晚两年身体也长成了,性格也更成熟些,再谈这些也不迟。 于是弘曦没有搬,弘旺的后院也没进人。 这之后良妃还有过问,得知是弘旺自己不愿意,也就没多说什么了。 但选太子妃的事却提上了日程。 这件事八爷很重视,也提前同弘旺说了。 这一次弘旺倒是没有反对,也答应等相看的时候他会自己也来看一看。 池小河看到内务府送来的名册,不由感叹这和选秀比,也不逞多让了。 什么富察家的,钮钴禄家的,完颜家的,赫舍里家的,乌拉那拉家的,满洲八大姓的几家宗室王爷郧贵们家的适龄女孩应有尽有。 有比弘旺大个几岁的,也有比弘旺小的。基本从上十岁到十六七岁的女孩子都有。 还有今年选秀后留了牌子但是没指人的也在名单上。 通常像这样的女孩多半是提前为某家留的,等到下一次选秀直接参加最后一次的复选就成。 池小河看得头晕眼花,根本挑不出来哪个好。 倒是八爷比她了解的多,说了钮钴禄家,富察家和完颜家的女孩,让她抽空先叫进宫来看看。 皇家挑儿媳妇最是看重家世背景,其次才是自身的品行之类的。 八爷和池小河两人,一个母家势微,提拔不出人来,一个没有娘家,外家又不齐心,所以在未来太子妃的挑选上,八爷就越发注意不能选个心大的。 自古外戚太强坏事的多,他可不想给弘旺留下隐患。 但八爷身为皇帝,只方便考察太子妃的父亲,至于母亲为人如何,就得池小河才考察了。 好在池小河当了皇后以后,同这些宗室夫人们打交道的机会多,也有个初步了解。 八爷一说这几家的,她脑海里便能对上脸了。 印象中,富察家的夫人说话最为亲和,总是一脸温柔的笑,不是那种斤斤计较之人。 当然,这都是表面的。至于生活中真实状况是什么样的,只凭几次见面也看不出来多少。 “皇上这可是给我出了个难题。”池小河苦笑道。 “爷也没办法。太子妃太重要了,未来的皇后,咱们不得上点心?”八爷道。 “说起来,比照二嫂找我看就挺不错的。”池小河道。 虽说太子当年的一些行为让人诟病,但瓜尔佳氏这个太子妃却没人说个不是。 她不管是妯娌间相处,还是同康熙后宫的妃嫔们相处,都游刃有余,没有出过纰漏。 唯一遗憾的怕就是和太子之间感情一般,且子嗣艰难。 “二嫂,四嫂其实都不错。”八爷道。 池小河点头,四福晋当年也是让人交口称赞的。只可惜这两个女人的命运并不好。 “那臣妾了?”池小河笑着看向八爷,突然起了逗弄的心思。 “皇后自然是好的。”八爷笑道:“不过依朕看,弘旺大概没朕这么好福气!要找个像你这样的不容易!” “皇上又夸张。”池小河笑道:“臣妾要真按皇后标准来,绝对是个不合格的。” 首先善妒这条就能给她减分了。 “在朕这里,皇后是最好的。”八爷看着池小河认真道。 “爷嘴上今儿是抹了蜜么?”池小河笑道:“好听的话跟不要钱似的往外说。” “爷说实话你又不信了。”八爷笑道。 “不说笑了,说正经的。”池小河收了笑道:“其实比照谁选,最后也要看合不合适弘旺。臣妾觉着吧,每个人都有自己适合的另一半。臣妾其实挺希望弘旺也能找到个情投意合的。人一生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有个知心人相伴,再难的日子也没那么难了。” “你这话说对了。”八爷点头,“只是两人相处能不能情投意合这事,谁也不可能一开始就确定的。” “希望弘旺好运吧。”池小河笑道。 她同八爷这些年一路走过来算是幸福美满,自然也希望孩子们能有他们的好福气。 于是池小河接下来的日子也忙碌了起来。 八爷和弘旺忙着朝堂的事,她就先召见了几家八爷已经有看好的姑娘进宫。 第一个见的就是钮钴禄家的。 钮钴禄氏是满洲老姓,从大清入关,这后宫中就少不了它家的姑娘,位份最高的就当属十爷的姨妈,是康熙的第二任皇后,就是十爷的额娘位份也不低,做到了贵妃的位置。 要按真正的历史来,钮钴禄氏后面还要出一个大人物,那就是乾隆的额娘,一路坐到太后的位置,且还长寿。 要论前朝嘛,钮钴禄家为官的也多。虽没有佟家当年的辉煌,势力也是不小的。 八爷之所以选这一家,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十爷。 十爷从八爷还是个光头阿哥的时候就跟着,一直到现在成了八爷的左膀右臂,钮钴禄一族自然而然的也站在了十爷身后,忠心的为皇家效命。 若是钮钴禄家能再出个太子妃,肯定会更加卖命。 这家的姑娘不大,今年才十一,只比弘旺小两岁,长着个圆圆脸,看着还挺可爱的,说话也细声细语的,坐在那小身板腰背挺直的,一看就家教不错。 这个时候被召进宫来,钮钴禄家也知道是为什么,她额娘是喜塔那氏,倒是一副精明样。 池小河无非就是聊闲,问几句在家平日里都做些什么的话。 不过让池小河意外的是,这个小姑娘说喜欢看书。 第1201章 不适合进宫 小姑娘一说完,就被喜塔那氏瞪了一眼。池小河便知道这不是按家里教的说的。 这时代都道女子无才便是德,更何况满洲女孩子本就不尚读书。 “巧了,咱们这宫里也有爱读书的。贵妃和本宫的大公主,平日里就喜欢看书,”池小河笑盈盈地看着小姑娘道。 “臣女瞧着,皇后娘娘这的书就不少。”钮钴禄氏看一眼池小河这屋里的博古架道。 池小河觉得这小姑娘还挺有趣,观察能力挺强的。 对于皇后的寝宫来说,没必要弄一堆书当门面。那些博古架上的,确实是池小河喜欢看的。 “那你平日里喜欢看什么类型的?”池小河又问。 喜塔那氏在一旁已经露出焦急的神色来了。她在家里交代又交代过,别提爱读书的事,这小妮子居然不听! “不过是些杂书,上不得台面。”喜塔那氏抢着回道。 池小河瞥了她一眼,脸沉了几分,“本宫在问她。” 当皇后这几年,池小河也是越来越有威严。她是不爱用身份压人,但有时候身份确实好用。所以她现在也学会了什么时候用身份唬人。 果然她这一开口,喜塔那氏就不敢说话了。但还是努力想给钮钴禄递眼色。 偏小姑娘跟没看见似的,老老实实的回道:“臣女平日里喜欢看杂记,游记,地方志一类的。” “哎哟,这可是跟本宫一样了。”池小河笑道,她难得找个知音。舒舒觉罗氏虽然也爱看书,但和她看的不是一个类型的。 “皇后娘娘也喜欢看这些么?”小姑娘眼睛也迸出光来,可见平日里也没人同她聊这些。 “是啊,本宫那架子上都是这些书。”池小河指了指旁边的博古架。 小姑娘顿时露出羡慕的目光来。 “你来看看,哪些是你看过的。”池小河起身走向博古架,冲小姑娘招手。 小姑娘也不胆怯,起身大大方方的就走了过来,跟着池小河的指引看。 喜塔那氏在一旁看得心惊肉跳,就怕自家女儿一不留神说出什么不合适的话来。 但池小河同小姑娘聊的还很愉快,这孩子没说谎,她确实看过不少相关的书。且记忆力好,不少书的内容都记得很牢靠。 “你都是从哪找的这些书?你阿玛喜欢?”池小河问道。 显然不可能从喜塔那氏那里得来的。看她刚才那样,平日里怕是还会管着这小姑娘,不让她看。 “家里二哥喜欢。”小姑娘道。 “啊,原来如此。”池小河点头。 “二哥说,他很佩服徐霞客。”小姑娘又道:“希望有一日也能像他那样走遍天下。” 小姑娘眼里满是憧憬,显然对那样的生活也很向往。 “你二哥好志向。”池小河笑道。 “但阿玛和额娘都说二哥不务正业。”小姑娘大概是发现池小河这个皇后娘娘还挺和蔼可亲的,说话也随意起来。 喜塔那氏在一旁已经生无可恋,都不想认这个女儿了。 池小河看着好笑,也不管喜塔那氏,只和小姑娘说话。 看到小姑娘活泼可爱的样子,池小河心里还是挺喜欢的。最后小姑娘走的时候还有些意犹未尽,大概是没想到今日能碰到个志趣相投的。 “改日本宫叫大公主来,你们俩肯定能说到一块儿。”池小河笑道。 直到这时喜塔那氏才像是松了口气。能让池小河说出改日再进宫的话,说明今日还是得了池小河的喜欢吧。 喜塔那氏回去就跟自家老爷汇报了。她也没想到女儿歪打正着,还对了皇后娘娘的胃口。 只是她不知道,池小河在她们母女俩走后,就说了钮钴禄氏不适合进宫的话。 “奴婢还以为娘娘很喜欢她。”春燕诧异道。 “本宫是喜欢。”池小河不否认,“活泼可爱的小姑娘怎么不喜欢。但喜欢归喜欢,当太子妃却不合适。更何况,我也不忍心让她进宫。这么活泼的性子,进宫后日子怕是要难过的。” “娘娘说的是,奴婢瞧着,这位姑娘一心学她二哥呢!”秋梨笑道。 “这世道对女子颇多限制,她这愿望注定是要落空的。”池小河道:“便是不进宫,终究也要进高门大户做当家主母,哪里会许她出门游历。” 这话说的气氛一下都有些沉重起来。 春燕和秋梨一时间都没说话,也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好了,不说这个了。”池小河笑道:“我喜不喜欢也不算数,最后还得皇上和弘旺来看。” 当晚池小河便同八爷说了钮钴禄氏的情况,也说了喜塔那氏的反应。 “皇后看来很喜欢。”八爷从池小河的话里听了出来。 “嗯,不过臣妾并不打算选她。”池小河道。 “是不合适。”八爷没问为什么,但他自己也得出了相同的结论,“倒不是说活泼不好。弘旺是个沉闷的性子,要有个活泼的太子妃也未见得不好。就是怕这性子最后在宫里磨去了棱角。” “爷同臣妾想的一样。”池小河道:“这个妥协的过程是往好走还是往坏走不好判定,臣妾不敢冒险。” 第二个见的是富察家的。 富察家也是能人辈出,这两年在朝堂上还挺得用。八爷之所以选他们家,也是有心提拔的意思。当初八爷多嫡时,这家背后也是出力了的。 其实今年选秀的时候富察家也有送姑娘来,本意应该是想进八爷后宫的。谁知八爷后宫最后就进了两身份低微的答应。 这次又被写在名单上的,正是他家落选的姑娘,今年刚十四,比弘旺要大一点。若是两三年后大婚,年龄也不算大。 池小河第一眼见这姑娘的时候就在心里说了声好看。 她想起今年大选时见这姑娘的情形,似乎没现在漂亮,大概是这半年样貌又长开了些。 大选时见的人太多,池小河也不太记得当时有问过这姑娘什么,这回倒是可以趁机问问。 富察氏到底年长几岁,比钮钴禄氏要稳重不少。问题也都回答的中规中矩,让人挑不出毛病。 第1202章 像皇额娘那样的 富察氏的额娘也是一个类型的,说话得体又有分寸。想来富察氏会这么端庄大方也是家里教育有方。 从各方面来说,富察氏都是很合适的太子妃人选。但池小河却总觉得她身上差点什么。 等到这母女俩走了,池小河才想到差了什么。她是觉得富察氏少了点十几岁少女的活泼劲。 “真是鱼与熊掌不可兼得。”池小河自嘲的笑笑。 昨天人家活泼了,她觉得不合适。今天这个不活泼,她又觉得不合适,这人啊,就是贪心,恨不得能找个啥都有的。 晚上她说与八爷听,自己就先笑了起来。 八爷听了也笑,“要不怎么说这婆婆挑媳妇都挑剔的很,觉得谁都配不上自家儿子。” “倒不是说配不上弘旺。”池小河道:“臣妾觉得这两姑娘都挺不错的。但谁叫弘旺不是一般人呢!这是挑太子妃,也不是普通媳妇呀!” “看明天完颜家的姑娘吧,同弘旺是同岁。”八爷道:“兴许就符合你要求了。” “臣妾的要求也只能做参考。”池小河道:“最终还得您和弘旺看。其实说到底,最后这合不合适的,还得和弘旺过了日子才知道。臣妾看着喜欢的,弘旺未必喜欢。” “你没先问问弘旺喜欢什么样的?”八爷道。 “臣妾还真没问。”池小河摇头,“这孩子如今闷的很,臣妾有时候跟他说话吧,这心里总要斟酌几遍。不像小时候,虽然不够活泼,但也贴心。” “长多大也是你儿子。”八爷道:“你问什么他还敢不说?” “话是这么说没错。”池小河道:“不过他要真不乐意,臣妾也不能逼迫不是。这男孩长大了呀,就是和当娘的不那么亲了。要不怎么说女儿是娘的小棉袄,不说儿子呢!” “那爷改天问问。”八爷道。 又过了一日,池小河又见了完颜家的姑娘。 这姑娘长相敦厚,一看就是性情温和之人。说了几句话后,也证实了池小河猜测,这孩子是个实诚人。 她额娘倒是能说会道的,同完颜氏一点都不像。在见面的过程中,小姑娘开口的时候少,而且显得很拘谨,答话之前都会下意识的看她的额娘。 这么一比较,完颜家的姑娘是最不合适的了。 八爷之所以把她选上,大概主要是看了她的家世。 池小河连着三日见了三家的姑娘,这消息传开后,大家都知道在给弘旺选太子妃了。 之前内务府整理名册的时候可没通知这些人家,只是理出各家条件和女儿的信息先逞给八爷看。 想就此攀高枝的人家不是没有。七爷这个内务府总管,这几日已经遇到几个向他打听消息的了。 其实七爷除了收集名单,其他的一概不知,也给不了什么消息,倒是被这些人弄得不胜其烦。晚上回府后免不了同七福晋抱怨。 “也不看看自家姑娘什么品行,真是什么都敢想。太子妃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当的?” “爷还不许人想一想了。”七福晋笑道:“太子妃呢,未来的皇后,这要是选上了,一家子都跟着飞黄腾达。” “这倒是。”七爷点头,“皇上本意也不是选了就大婚,还要派人教导,确实让人心动。” “是啊,当年二嫂被选中,她那一族的姑娘可都跟着水涨船高,连婚事都说的比别家好。”七福晋道。 “他们高估我了,我能知道什么消息,无非是皇上和皇后如今还没有最后定下人选。”七爷笑笑道。 “这就够了呀。没有定夺就还有机会。”七福晋道:“问的这几家,在爷送去的名册上么?” “有两家在。”七爷点头,“不过我瞧着希望不大。皇上中意的应该就是皇后见的这三家姑娘中的一家。” “凡事没到最后都难说。”七福晋道:“皇后娘娘见了不代表就能看上。” “我这会倒是不想这些,我在想咱们大格格今年十五了,是不是该选夫婿了。”七爷道。 他府上的大格格不是七福晋嫡出,是最早跟他的一个格格生的。虽说皇家的格格都出嫁晚,但到这个岁数也该找人家了。 “臣妾就一个要求,别抚蒙就成。”七福晋道。 虽然大格格不是她生的,但打小也是养在她身边,还是很有感情的。 “这话我可不敢保证。”七爷皱眉,“大哥的两个格格可都抚蒙了。” 大清入关后每朝都有同蒙古联姻的,就是皇子们也有娶蒙古格格的。当初十爷的嫡妻就是。就连康熙的后宫,当初也是有蒙古妃嫔的。 所以大清的格格们也常用来和蒙古联姻。 一般情况下是皇帝的女儿去联姻。但八爷如今就一个女儿,肯定是舍不得远嫁的,那自然就要从兄弟们的女儿中挑选。 大阿哥家有四个女儿,已经嫁出去俩,剩下的俩个这两年也要及笄,在七爷看来,估计一个都保不住。 他这个女儿又不是嫡出,若是被选中联姻,他也保不住。 “爷先去求一求嘛。”七福晋道:“有女儿的又不止咱们一家。兴许先求了,皇上就真不选咱们家了。” “那也等选完太子妃吧。”七爷道:“到时候趁着皇上高兴,我提一提。” 七福晋点点头,孩子大了,操心的事一样也不少。等过两年,又要轮到给儿子挑媳妇。这女人啊,一辈子就是操劳命。 乾清宫里,八爷带着弘旺批完了奏折,想着和池小河说的,便决定问一问弘旺。 弘旺还以为八爷要和他说什么朝政上的事,却不想是问他喜欢什么样的姑娘。 “儿臣但凭皇阿玛和皇额娘做主。”弘旺难得的红了脸。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八爷笑了起来,“你先说说看,朕和你皇额娘才好先给你把关。” “儿臣没想过。”弘旺一脸为难的道。 八爷见他一副还未开窍的样子不由想笑,“那你现在想想看。” “啊?”弘旺皱眉想了半天,道:“像皇额娘那样的吧。” 第1203章 暂时搁置了 八爷愣了一下后笑了起来,“你倒是有眼光。” 弘旺自己也笑了起来,“儿臣也没接触过多少女子。您现在问儿臣想找个什么样的女子为妻,儿臣能想到最好的就是像皇额娘那样的。” 他打小就看父母恩爱。虽说他现在大了,不再像小时候那么亲近池小河,但小时候的记忆没有忘。他还记得池小河对他的启蒙和教育。 都说子不教父之过,但他人生中最初的认知和做人的道理,却都是从池小河那里学来的。 “你皇额娘是个好妻子,也是个好额娘,好皇后。你要找一个像你皇额娘这样的,怕是不容易。” “皇额娘以前说过,人与人之间的相处都是相互的。如果一味的要求别人,自己不想付出,是很难长久愉快相处的。” “你皇额娘说的没错。”八爷笑道:“你皇额娘刚进府时,朕也没有多喜欢,也是日子长了,两人慢慢处着才察觉出不一样来。这人啊,用没用心,都是凭嘴上说的。你真做了,别人不会感觉不到。” “所以,儿臣觉着,儿臣喜欢什么样的不重要。重要的还是日后的相处。”弘旺道。 八爷看他一眼,笑道:“你这么想也没错。你皇额娘也是太想给你找个合适的了。” “又让皇额娘操劳了。”弘旺歉意道。 “你皇额娘高兴着呢!”八爷笑道:“她喜欢孩子,也喜欢为你们费心思。昨儿她还说呢,你现在太过严肃,弄得她有时候想和你多说两句话都不敢了。” “啊,儿臣,儿臣没有。”弘旺有些慌张。他心里是很净重池小河的。可以说,池小河在他心里的位置比八爷还重。 现在听八爷这么说,他自己就难受起来。 “朕知道你是想多学习,尽快能给朕帮忙。但有空还是多去看看你皇额娘。她一直挺记挂你的。”八爷道。 “儿臣知错了。”弘旺忙道:“儿臣以后注意。” “这一点弘曦就比你做的好。”八爷道:“虽然你身上担子重,但在你皇额娘面前就别端着了。你皇额娘其实挺愿意你们冲她撒娇,说说平日里受累委屈的事。” “儿臣明白了。”弘旺惭愧道。 他因为不想被人小瞧了,所以这些年越来越严肃。就连弘曦有时候都说他冷着脸的样子很吓人。 “过两日要相看几家的姑娘,到时候你也来。”八爷道:“你皇额娘还是希望你能在大婚前就见见自己的太子妃。用你皇额娘的话说,算是先图个眼缘吧。” “好。”弘旺点头应道。 接下来好几日天气都不好,连着都是大雪。相看的事情也就搁置了。 这一搁置就进了腊月。 腊月本就是一年中最忙的时候,前朝忙,后宫也忙,相看太子妃的事情便彻底搁置下来。 这一搁置,关注这事的不少人家难免多想。 是已经定好人家了,还是暂时不选了?可这事又不能放在明面上问。于是你家看我看是被选上的,我家看你家也像是被选上的。 最早被召进宫的钮钴禄家则是已经把女儿严加看管起来,还请了嬷嬷交宫里的规矩。 那天喜塔那氏回来后就同自家老爷说了,在宫里女儿同皇后娘娘相谈甚欢。她看的出来,皇后娘娘挺喜欢自家丫头的。 喜塔那氏一向精明,她说相谈甚欢,钮钴禄氏的阿玛就不怀疑了。 再说他看自家女儿也好。若是不好,又怎么会被皇后娘娘选中进宫相看,而且还是第一个。 富察家倒是淡定许多,富察氏的额娘西林觉罗氏回家后并没有觉得自家女儿有多大希望。虽说自家女儿表现不错,但她能看出来皇后娘娘没有特别喜欢。 她其实不想自家女儿当太子妃。 旁人看是富贵,她看则是困住女儿一生的牢笼。 若不进宫,找个门当户对的人家嫁了,有什么事娘家还可以撑腰。可进了宫,成了皇家人,有什么委屈就只能自己受着。 虽说她家老爷挺想让女儿去的,毕竟一家子甚至一族都能跟着收益,但她还是希望女儿不被选中。 所以回来后她也没拘着富察氏,让她还是同以前一样,该怎么过还怎么过,别把进宫的事放在心上。 至于完颜家,那是明知自家女儿不行也想上的。 完颜一族已经出了一个十四福晋。虽说十四爷如今在朝中也是得用的。但想到他亲哥四爷还在大牢里,德妃还住在十四爷府上,大家就对十四福晋挺同情的。而且这对家族也带不来什么好处。 但当了太子妃就不一样了。未来的皇后,一国之母,那给家里带来的好处就不是一星半点了。 所以完颜氏回家后也被各种教育学习,她阿玛也是想尽办法各种打听,恨不得能按着皇家标准把女儿从里到外重新塑造一遍。 池小河最近也没再提这个事。 其实对于给弘旺挑媳妇,她从内心来说是有点抗拒的。一是觉得弘旺还小,二是她总觉得自己还没到做婆婆的年纪。 这么一搁置吧,她心里还舒坦了点。也算是有逃避的心里,巴不得这事能晚点再晚点。 而弘旺自打那次同八爷谈话后,倒是跑坤宁宫勤了些。虽然话还是不多,但能看得出来在努力改变。 池小河当然是很高兴的。她喜欢被孩子们围绕的感觉。 就像她以前同八爷说的,等孩子们都成家立业了,她就再难同他们这么亲近了。 因为孩子们有了自己的小家,她这个做额娘的也该有分寸保持距离。 她可不想做那种什么都喜欢插手,最后搅的儿子媳妇不得安宁的恶婆婆。 很快就到了小年。八爷封了笔,朝堂上总算可以歇下来了,池小河也开始张罗过年的事。 但就在这节骨眼上,良妃又病了。 上次八爷生病的时候她就跟着病了一场,当时养了大半个月才好。这也没过两个月又病了,且病得还不轻,池小河心里就有了不好的预感。 果然太医把脉后也说不太好。 第1204章 就这么个德行 良妃这个身体近年来时好时坏。 其实要说起来,良妃的年龄并不算很大。放在现代,都还不到退休年龄呢。 可能是年轻时吃过苦,加上长年心气郁结,身体内里就不大好。 虽然陈年旧疾好像都不致命,但经年累月下来,身体也就慢慢垮了。 八爷登基后也让太医给诊脉开方子调理,可这人身子底子亏了,哪里还能调理的起来。 “能熬到开春,就能挺过去。熬不过去,就……”太医没把话说完,但大家都听明白意思。 池小河担忧的看向八爷,果然见他脸色不大好。 “皇上,皇额娘肯定能挺过去的。”池小河也只能说这干巴巴安慰的话。 八爷拉着她的手没说话,其实他自己心里也早有预料。只是听到太医说,一时间还有些接受不了。 “你给朕尽最大的努力!”八爷对太医道:“要用什么药尽管说。宫里没有就去外面找。” “臣遵旨。臣一定尽最大努力!”太医忙道。 良妃这边,八爷则告诉她并无大碍,不过是老毛病,遇上天气冷,所以严重了些。 “哀家也这么觉得。”良妃咳嗽两声,又道:“你们也别老是过来,免得过了病气给你们。过年该怎么热闹就怎么热闹,不用管哀家。” “那怎么成!”八爷不赞同道:“皇额娘还病着,儿臣自当开侍疾的。正好儿臣朝堂上不忙了,每日里也能来多和皇额娘说说话。” “哀家不要你们陪。人多了闹腾。你就让哀家自个儿静养。”良妃推辞道:“孩子们也别过来,大冷天的,跑来跑去的,要病到两个,那就是哀家的罪过了。” “皇额娘要是怕闹腾,那儿臣就让大家轮流过来吧。每日一人,皇额娘有什么需要的,身边总不能没人吧。”池小河道。 “皇后说的是。皇额娘若是怕吵,那就每日一人吧。”八爷也道。 良妃推辞不过,便点头应了。 这一次,耿氏再没像上次那样偷奸耍滑。 上次听章佳氏回来说在慈宁宫碰见了八爷,她心里后悔死! 本来那天应该是她去的。结果生生错过了和八爷见面的机会。 那次赏花宴后,她原本还以为自己能让八爷记住,很快就能迎来侍寝的机会。 结果后面发生了一连串的事,别说侍寝了,连八爷的面都再没见过。 这一晃就到新年了,耿氏这个心里急啊!开年她就入宫一年了,还是个处子之身。 女人最好的青春也就这两日,难道她就这么蹉跎了? 章佳氏是个不求上进的,整日里除了请安,连大门都不出。 她可不甘心。好不容易进宫了,怎么都要努力争取一把。 因为不便常去坤宁宫抱皇后的大腿,她就常去韩氏面前晃。 怎么说韩氏是她们这宫的主位,本来也就管着她们,巴结好了总没坏处。 而且她发现韩氏还管着些宫务。若是和韩氏搞好关系,说不定还能跟着学习学习。 她已经打听过了,以前张氏在府邸只是个侍妾的时候,都管过事。 在皇后娘娘面前,管事的标准不是你地位多高,而是看能不能被她看上眼。 不得不说耿氏还是用了很多心思的。只是她这个心思没怎么用到正途上。分析的也不大对。 池小河会让后宫诸人分管事务,前提条件是她们都足够安分! 说白了,不会动心思去争宠! 所以像耿氏这样的,新入宫不说,心思还多,怎么可能让她管事。 别说池小河了,就韩氏这关都过不了。 韩氏本就是个聪明人。耿氏那点小心思逃不过她的眼睛。 虽说她理解耿氏的心情,毕竟当年她自己也是这么过来的。但现在回过头来,就觉得自己挺傻的。 八爷表现的还不明显么?为什么要傻乎乎的往上撞? 最后要不是及时醒悟,还不知道会落个什么下场。 要不怎么说耿氏笨呢!但凡是她打听清楚蒋氏是怎么降的位份,就不会像现在这样蹦哒了。 真要说,章佳氏才是个聪明人,她这个性子才能在宫里过的安稳。 池小河可是一点都不知道耿氏还存了去慈宁宫侍疾偶遇八爷的心思。 年节里很多场合都是需要皇后出席的,所以前面几日她都是安排的胡氏,张氏,耿氏她们侍疾,等到初五以后才开始是她,舒舒觉罗氏,韩氏,汪氏等人侍疾。 八爷则是每日都会抽空去看看良妃。 有时候遇到良妃在睡觉,他就问下当日侍疾的人,了解一下良妃的情况。 耿氏那日正好就是这样的情形。 她心里可高兴坏了。良妃睡了,八爷就不会和良妃说话,她便有机会了。 她到底也是用心伺候了的。不等八爷问,就已经把良妃吃了几回药,早膳,午膳进了些什么说的详详细细。 就连良妃什么时候咳嗽几声,吐了几口浓痰都说的明明白白。 八爷果然多看了她几眼。 “你有心了。”还夸了一句。 耿氏心里乐开了花,面上却还谦虚,说都是自己本该做的,当不得夸张。说自己还做的不够好,还要向其他人学习。 这样谦虚的话八爷自然爱听,便索性同她多说了两句,等良妃醒来。 耿氏等这个机会等了许久,也就越发殷勤。 后来八爷看完良妃离开,耿氏也是一路相送,一直送到慈宁宫的门口。 “皇上路上小心,这天冷路滑的,慢些走。”耿氏还柔声细语的叮嘱了一句。 就是这一句,让八爷察觉出几分不对来。 他之前没注意,一心关注良妃的病情。这下再仔细看耿氏,就见她穿了身簇新的衣裳,脸上的妆容一看就是精心打扮过的。头上,手上,都带着同衣裳色调相配的首饰。 再看耿氏瞧他的眼神,含情脉脉,欲语还休的模样,八爷哪里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当下八爷就皱起了眉头! 来侍疾还想这些心思,可见不是个安分的! 亏他刚还觉得耿氏不错,还说了好一会儿话!结果就是这么个德行! 第1205章 禁足思过 当天八爷回去后没同池小河说。 大过年的,他不想给池小河添堵。就前不久,池小河还同他说,两个新人入宫快一年了,还算安分守己的,没有闹什么幺蛾子。 感情不是没闹幺蛾子,是还没到时候呢! 耿氏由不自知,还以为今天的表现很让八爷满意。晚上回去后自己还美了许久,觉得自己不久肯定能等来侍寝的机会。 让她没想到的是,等来的不是侍寝的机会,而是不再让她给良妃侍疾了。 这已经是年后了,八爷同池小河说了后,直接自己就找了个由头,说耿氏伺候的不尽心,让她禁足思过去。 耿氏还一头雾水,不知道怎么就惹恼了八爷。她自认为自己还是尽心的。就是想在八爷来的时候能表现一下。 思来想去,她便觉得是池小河在八爷那吹了枕边风! 不然怎么好好的就说她伺候的不好呢? 后宫妃嫔又不是她一人,就她因为这原因被罚,也实在是冤枉。 “你自己做了什么心里没数?”韩氏实在看不得她蠢得连原因都找不到,特意去点她,“侍疾就侍疾,你打扮的花枝招展的给谁看?” 耿氏顿时神色不自在起来,还辩解道:“大过年的,还不许穿新衣么?再说了,去见太后娘娘,总不能仪容不整吧?” “是不是这个原因,你自个儿心里清楚。”韩氏冷笑。 “就算不是又如何?”耿氏不服气道:“皇后娘娘这就是善妒!” “皇后娘娘善妒?”韩氏像是听到了什么大笑话,“哪个女人不善妒?难道你不希望皇上只宠你一个?” 耿氏这下不说话了,她心里当然这么想过。但也知道不可能。就皇后生了三个儿子的地位,她也不可能独宠。 “能让一个女人善妒,且能大大方方的表现出来,都是因为男人愿意宠着,愿意纵容。”韩氏不屑的看着耿氏,“你连这个都看不明白?皇上舍不得皇后娘娘堵心,都不用皇后娘娘出手,自己就把你处置了!你信不信,皇后娘娘绝对没说你一句不好。” “我不信!”耿氏瞪着眼睛道。 “信不信的,我言尽于此。”韩氏道:“当初你和章佳氏刚进宫那会,汪妃可是教导你们不少。如今看来,你是一句也没听进去。” 耿氏一时怔住。这都几个月过去了,她哪里还记得汪氏当初说了什么。 然而韩氏不再理会她,已经转身离开了。 章佳氏就站在门外,见韩氏出来了连忙行礼。 “你可别步了她的后尘。”韩氏道:“要想在这宫里过点安稳日子,就别妄想自己得不到的。” “奴婢谨遵娘娘教诲。”章佳氏忙道。 “看看她,再看看如今的蒋氏,我相信你知道该怎么选择。”韩氏拍了拍章佳氏的肩膀离开了。 章佳氏定定的站在那好一会儿,转身回了自己的屋子。 她原本是想去看看耿氏的。现在听了韩氏的话,决定不去了。 从她进宫起,韩氏,汪氏,包括张氏,还有皇后和贵妃,她们说的每一句话,她都在心里过了好几遍,揣摩她们的意思。 如今回想起来,她仔细揣摩是对的,主动放弃也是对的。像耿氏这样动心思,果然没有好下场。 后宫处置一个小小的答应只是非常小的一件事,几乎都没引起注意。 现在宫里最大的事就是良妃的病情了。 过了除夕后,良妃的病就越来越严重,一天中昏迷的时间要比清醒的时间要长。 太医的用药也开始加大计量,但良妃的情形并没有什么好转。 “还请皇上做好准备。”太医道:“太后娘娘很可能熬不过正月十五。” “元宵都熬不过么?”八爷一下子跌坐在椅子上。 池小河忙扶了一把,已经不知道怎么安慰了。 这种事情是最让人难过的。看着自己的亲人一天天向死亡走近,可你却无能为力。 “你是让朕准备后事?”八爷红着眼睛又问了一句。 太医没说话,但他的沉默已经说明了一切。 “皇上,任何事都不是绝对的,您先别太难过。”池小河捏了捏八爷的胳膊,“这个时候就看皇额娘自己的意志了。她若是求生的意志强烈,说不定能挺过来的。” “娘娘说的也是有可能的。”太医这时候开口说了一句。 八爷眼里一下生出希望来。 池小河看的心酸,其实她说的这种可能性很渺小。但只要有一线希望,八爷都跟抓住了救命稻草似的。 其实八爷自己心里也清楚,良妃挺过来的可能性不大。但到了这一刻,他还是愿意抱着一丝希望。 “多陪太后娘娘说说话。”太医道:“她虽然昏迷着,但能听见的。人有牵挂就想活。” “让孩子们来吧。”池小河道:“皇额娘平日里就喜欢孩子们围在她身边。让孩子们来同皇额娘多说话,说不定她听着孩子们的声音,就不想走了。” “嗯,叫他们都来,这几日就在慈宁宫陪着皇额娘。”八爷点头。 良妃最喜欢的孙子就是弘旺。 这是八爷的第一个孩子,如今又是太子,平日里也孝顺。 她之前就一直记挂着弘旺选太子妃的事。所以池小河就让弘旺多跟她说话。 说太子妃还没选呢,还得让她来把关,让她快些好起来之类的话。 弘曦这孩子就不用人教了。他一向就会说,扒在良妃的床边就能巴巴个不停。 弘昇还小,就跟着弘曦鹦鹉学舌。雅尔哈则是时不时叫一声皇玛玛。 几个孩子一来,确实热闹不少。 池小河也不知道管不管用,只当是让孩子们来陪陪良妃最后一程吧。 因为还没过十五,八爷也不上朝,索性每日里一睁眼就来慈宁宫守着,直到天黑才离开。 大过年的,一家子哪也没去,就都在慈宁宫守着了。 有他们在,池小河也就没让其他人来侍疾。免得人太多,影响了良妃休息。 这么着过了好几日,良妃还真的睁眼了。 八爷当即就叫了太医来。 第1206章 良妃薨逝 池小河也很开心,他们这几日的守候算是美女白费。 然而太医的花却是当头一盆冷水。良妃醒过来不过是回光返照,并不是身体好转。 所以他们现在要做的不是伤心,而是抓紧最后的机会同良妃说话。 良妃仿佛也知道自己快要不行了,拉着八爷的手不放。 “皇额娘,您有什么话尽管同儿子说。”八爷握着良妃的手,眼眶已经红了。 “哀,哀家没什么要说的了。”良妃露出一个笑来,“哀家唯一遗憾的就是看不到弘旺几个成家立业了。” “皇额娘,您没事的,您会好起来的。”八爷的声音已经哽咽了。 “哀家就要去见你皇阿玛了。”良妃笑着一一扫过几人的脸庞,“哀家看到你们都在跟前,就已经知足了。” “皇额娘。”八爷的眼里已经涌出眼泪来。 “皇玛玛!”几个孩子也在叫。 “皇玛玛再不能陪你们了。”良妃也是不舍的看着几个孩子。最后她的视线落在了池小河的脸上。 池小河感觉到良妃有话对自己说,忙走到床边蹲下。 “这些年,哀家也有说过让你心里不痛快的话。哀家希望你能理解一个当额娘的心。” “皇额娘,儿臣知道,儿臣都知道。您都是为了皇上好。” “你漂亮,也懂事,又会生儿子,皇上愿意宠着你一个人也是应当的。以后皇上就交给你了。你替哀家好好照看他。” “皇额娘,您放心,儿臣一定会照顾好皇上的。” 良妃说完又看向八爷,“皇上,哀家这一生最大的骄傲就是生了你。可惜哀家没本事,让你吃了不少苦头。好在你争气,当了皇帝,让哀家也享受了太后的荣光,哀家这辈子值了。” “皇额娘,您别这么说。您当年也是身不由己,儿臣都知道的。” “嗯,你最是懂事了。”良妃笑着抬起手想摸一摸八爷的脸庞,八爷忙低头凑了过去。 良妃摸了一下,然后心满意足的合上了眼睛。 “皇额娘!”八爷的眼泪掉了下来。 几个孩子也哭了起来,宫里的奴才们跪倒一片。 池小河也默默地流泪,看着良妃心里满是感慨。 这个女人一生是不幸的,也是幸运的。只是享福的日子实在太短了。 太后薨逝,满朝皆哀,八爷一度哭得晕了过去。 池小河知他同良妃母子情深,只得打起精神处理一切。 当初康熙驾崩时,八爷都没有这么难过,加上那会登基不久,更多的心思都花在稳定朝堂,反倒顾不上伤心。 而这一次,八爷才是真正的难过。 池小河也没有劝八爷,她知道这种时候把情绪发泄出来反倒好一些。 只不过她担心八爷的身体受不住,暗里让太医开了些滋补的药材,加在每日的汤水里给八爷喝,免得他伤心过度,亏了身子。 今年的元宵自然是不用过了,池小河和八爷又开始了守孝的日子。 但开年后,给弘旺选太子妃的事宜却没外耽搁。 良妃生前最为遗憾的就是没能看到弘旺选好太子妃。 八爷这会提出来,也算是完成良妃的遗愿。 这一次就不止三家了。 除了之前池小河召见过的钮钴禄氏,富察氏,完颜氏,还有另外几个姓氏的姑娘,一共有十来个。 办完良妃的丧仪已经开春,天气也暖个了许多。 池小河便把选看的地方选在了漱芳斋。 特意选了八爷不大朝的日子,弘旺则坐在屏风后面,如果他有看中的,或者想问问题的,便写纸条传到前面让池小河代问。 这次相看就只有姑娘们自己了,和选秀差不多。 一进来先自报家门,今年多大,哪家的,阿玛做什么的之类。 池小河和八爷都会问一些问题。等答完了就下去。 这也不存在留不留牌,最后选定的结果肯定是以圣旨的形式通知的。 前面几个弘旺都坐在后面没动静,到了董鄂家的一个姑娘时,弘旺递过来一个纸条,问人家对美食可有研究。 池小河当时就想笑,这问题一看就知道是比照她来问的。 但真正的大家闺秀,哪有人会说自己研究美食的。 哦,她们宫里还有一个,舒舒觉罗氏。 好吧,弘旺这也是受影响颇深了。 结果那姑娘看到问题都傻了,半天才回一个自己不挑食之类的答案。 池小河心里惋惜,这显然不是弘旺想要的答案。 这之后,弘旺又没了动静,一直到所有的人都看完了,他也再没问题。 “出来吧,人都走了。”池小河道。 端坐了一个时辰,她也是有些腰酸背痛的,连忙放松了一下。 弘旺这才从屏风后出来,脸还有些红红的。 “看中哪家姑娘了?”八爷直接问道。 池小河则是问,“怎么就提了一个问题?还是说,你就看上董鄂家的了?” “也不是。儿臣也不知道问什么。”弘旺有些不好意思的道。 他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多姑娘,难免有些害羞。 看到平日里都少年老成的少年露出这副样子,池小河不由笑了起来,“你未来的媳妇,有什么想问的都能问呀!大好机会就给你浪费了。” 弘旺抿着嘴没说话,八爷笑道:“没问就没问吧,先说有看中的么?” “儿臣觉得富察氏还不错。”弘旺道:“端庄得体,说话进退有度。” 八爷点头,“朕也觉着不错。你皇额娘当时召她进宫,也说这孩子不错。” “那就定她了?”池小河道:“别人呢?可还有看上的?” “儿臣觉着就她最合适了。”弘旺道。 “合适太子妃是一回事,你自己的喜好呢?”池小河又问。 弘旺愣了一下才道:“儿臣觉得她长相也不错。” 池小河一下就笑了起来,果然人都是视觉动物,第一眼还是喜欢好看的。 不过富察氏确实长的好,气质也好。至于她觉得少了点活泼,也许弘旺觉得正好呢! “那朕再让人查一查。若是没什么问题,就定她了。” “嗯,儿臣看皇阿玛安排。”弘旺道。这么当众说自己的婚事,他多少还有些不自在。 第1207章 秋梨成教导嬷嬷 查富察氏对八爷是挺容易的事。其实之前内务府报上来的这些姑娘们家里是个什么情况,从小到大身上可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八爷一早就让人调查过了。 只是如今已经定下是富察氏,便要查得更仔细些。 朝中有消息灵通的已经知道未来太子妃是哪家,都在感叹富察家的好福气。 没过几日,八爷的圣旨就下了。落选的人家自然是失落不已,富察家到是涌去了不少恭贺的人。 要说富察家也是聪明的,知道越是这种时候越是不能高调,因而直接闭门谢客,说是女儿还要好好教导。 消息传到宫里,八爷对此还是很满意的。 池小河这边则是把挑选教导嬷嬷提上了日程。 思来想去,池小河突然觉得自己身边的秋梨就很合适。 可以说,秋梨是看着弘旺长大的。对弘旺的脾性也了解不少。 教导太子妃,除了教导她规矩,自然也是要她尽量多了解太子。这样成婚后可以更好的相处,夫妻和睦。 “娘娘,奴婢没有当过教导嬷嬷啊。”秋梨惶恐道。那可是未来的太子妃,她何德何能能去教导。 “秋梨,我让你去,是有自己的考量的。”池小河道:“你了解弘旺,也了解我。你去富察氏身边,也能让她通过你多了解我们。等以后进了宫,就能更快的和大家融入到一块儿。换个人去,都没你这个效果。” “那奴婢走了,您身边就少个人伺候了。”秋梨不放心的道。 “我这宫里人不少,再说春燕她们都在,能忙的过来。”池小河道:“况且你也不是一去不回了。等她大婚进宫,你也就跟着回来了。” “那还得两三年呢!”秋梨是很舍不得离开的。 她伺候了池小河这么多年,连嫁人都不想嫁,哪里舍得离开两三年。 “可我身边没有比你更合适的人选了。”池小河道:“你就当帮弘旺掌掌眼。毕竟相看的时候就那两面,也了解不了多少东西。” 当奴才的,本就是主子说什么就是什么。况且池小河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秋梨哪有不答应的理。 “奴婢遵娘娘懿旨。”秋梨福身领旨。 “过两日你就收拾东西去富察氏家住。我给你个腰牌,有事还是能进宫来找我。”池小河道。 一去两三年,池小河还想秋梨时不时进宫汇报一下情况。人在成长过程中性情有变是很正常的。 八爷之所以早早的定人选,并且派人去教导,也是想对富察氏有个引导。 除了秋梨,池小河还从内务府挑了个专教规矩的嬷嬷一块儿同去。 宁寿宫里,弘旺晚间读完书,见木清还守在书房外,便叫他进来说话。 “孤都定了太子妃,你是不是也该取妻了?” 弘旺没把木清当真正的奴才。因而有时候说话也挺随和的。这样明显带着打趣意味的话也是常有的。 “奴才没想过。”木清老老实实的回道。 “没想过?你今年多大了?快二十了吧?”弘旺道:“等孤大婚,你也不适合再住这宫里了。” “等殿下大婚,奴才就搬出去住。随便租个房子就好。”木清道。 “男人都要成家立业的,你就不想?不说娶媳妇,至少先买个宅子吧?”弘旺道:“你跟在孤身边多年,至今连个宅子也没有。说出去都让人笑话。” “奴才一个人,怎么住都可以。”木清并不在意这些。 “你这些年的俸禄都给天使家园了吧?”弘旺冷不丁问道。 木清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弘旺无奈的摇头,“孤就知道!你多少给自己留点啊!孤看你想成家的时候怎么办?” “奴才不想成家。”木清道。 “现在不想,五年后呢?十年后呢?你能肯定自己一直不想?”弘旺反问道。 “等想了再说。”木清道。 “你可真行!”弘旺被他说的没了脾气,转身在自己书架下拿出了个木头盒子。 “喏,打开看看。”弘旺把盒子放书桌上,示意木清自己打开。 木清有些疑惑,但还是照做了。结果打开一看,里面居然是一张房契!而且房契上还是他的名字! “这,这是什么?”木清不敢相信的道。 “别告诉孤你看不懂!”弘旺道。 “殿下,这,这是怎么回事?奴,奴才没有买过啊!”木清傻眼了。 “孤当然知道你没有!”弘旺道:“这是孤让人办的。” 木清傻愣愣看着弘旺,显然被突来的房契给弄懵了。 “你说你个一根筋,支助天使家园的同时就不能为自己打算一二?孤就算到你自己肯定不会留积蓄,索性把平日里要给的赏赐都给你扣了下来。这几年扣下来的银子也够你买座三进的宅院了。” 木清这下才回过神来。与其说是弘旺平日里扣的赏赐,不如说这就是弘旺送他的宅子! “奴才何德何能!实在受之有愧,还请殿下收回!”木清躬身作揖道。 “孤说你受得就受得!”弘旺道:“你好歹也是孤身边的贴身大侍卫!孤如今都是太子了,你的品级也不低了!走出去也受人敬重。有人要拖你办事,总不能连个家门都找不到。” “奴才不会给别人办事的。”木清忙道。 “我是说假如!假如!”弘旺已经无语了。 木清不由笑了起来。 “我发现这两年你越发笨了!”弘旺道。 “是奴才愚笨。”木清道:“奴才谢殿下赏赐!” “改天休沐你就去看看。”弘旺道:“该收拾的收拾。要置办什么东西就置办。缺银子了就和孤说,孤给你!” 木清的性子当然不会主动找弘旺要银子,最后还是弘旺主动给了他一千两,让他打理新家。 再说秋梨和另一个教导嬷嬷崔氏到了富察府上,受到了贵宾级别的接待。 毕竟两人代表着皇家,富察家哪敢怠慢,早早的就安排好住处,且收拾停当。 富察氏也在自家额娘的带领下来见秋梨和崔嬷嬷。 之前秋梨跟在池小河身边是见过富察氏的。倒是崔嬷嬷没见过,正好一块儿熟悉了一下。 第1208章 再次提上日程 像富察氏这样的大家闺秀,原本的规矩就不差。崔嬷嬷行礼后就再观察富察氏,心里对这个未来太子妃的通身气质还是很满意的。 不过崔嬷嬷既然是派来教规矩的,自然眼光更为挑剔,当即就看出富察氏有几处细节做的不到位,心里已经开始盘算训练计划。 秋梨自然看的另一方面。 她在宫里见富察氏的时候是在池小河面前。那会的富察氏多少是有些拘谨的。这会在自个儿家里,就多了几分从容。 “这两年要辛苦两位嬷嬷了。”富察氏的额娘笑盈盈的先开了口。 “福晋客气,奴婢们也是受皇上和皇后娘娘所托。能来教导太子妃,也是奴婢们的荣幸。”秋梨笑着道。 她跟在池小河身边多年,见过的场面多,应对富察氏额娘这种身份一点不怵。 几番寒暄后,秋梨和崔嬷嬷就先去了住处安顿,第二日便开始给富察氏上课。 崔嬷嬷教的是宫里的规矩,秋梨教的则是宫里的人际关系,还有池小河,八爷,弘旺等人的喜好和脾性。 两人各有分工,各司其职,上午各占据一个时辰的时间。下午的时间则留给富察氏自己。 刚开始富察氏还很不习惯。无忧无虑的闺阁生活一去不复返,每日都要学习新的东西。而且崔嬷嬷很严厉,错的多了,甚至还会受罚,丝毫不因为她的身份而通融。 对于秋梨的教导,富察氏则要喜欢的更多。除开秋梨性情温和的原因,更重要的是,她教的东西才是事关富察氏入宫后生活的关键。 皇家的儿媳妇不好做,太子妃尤甚。不仅要伺候好太子,替太子管好东宫,还要孝顺皇上和皇后。另外还有皇上的其他嫔妃,关系处理起来也要有分寸。 所以富察氏有时候在秋梨下课后还舍不得走,希望她能多讲一些,讲的更细致一些。 “姑娘不必心急,奴婢知道的自然都会说,绝不会隐瞒。”秋梨笑道:“这些事情你一时半会也记不住,还是慢慢来。” 富察氏脸色微红,“秋梨姑姑教导的是,是我心急了。” “其实奴婢没多少要教的。”秋梨道:“皇上,皇后都是很好的人。对奴婢这些下人们都宽和的很,对自家人就更温和了。您进了宫,同太子殿下大婚,也就是一家人。皇上和皇后都会把您当自家人看的。尤其是皇后娘娘,最是心善和气的。” “嗯,上次进宫见到皇后娘娘,确实是特别温和的一个人。”回想起在坤宁宫见池小河的感受,富察氏点了点头。但对于八爷,她的印象还是很威严的。 “太子殿下从小是皇后娘娘亲自教导,也是一样的性情。”秋梨道:“只是如今大了,不像小时候爱说笑了。” 富察氏还没见过弘旺,听秋梨说起来,心中难免好奇。那毕竟是她未来的夫君,共度一生的人。 “太子殿下平日里很严肃?”富察氏没忍住问了一句。 “私下还好。”秋梨道:“殿下对公主和二阿哥,三阿哥都很疼爱,是特别好的哥哥。” “殿下和他们关系很好?”富察氏又问。 “嗯。”秋梨看了一眼富察氏,道:“大公主从小住在皇后娘娘的院子里,那会太子殿下也在,兄妹俩从小感情就好。” 谁都知道雅尔哈不是池小河亲生的。富察氏这么问,也是有含义的。 不过秋梨是多聪明的人,一下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也回答的很清楚。 这下富察氏心里没了疑问,但也更加好奇了。不是一个额娘生的,关系真能很好么?不过听说大公主的生母是难产而亡的。这样算来,虽然没有记名在皇后娘娘名下,但打出生就是皇后娘娘养,也和亲生的没什么区别了。 宫里池小河没了秋梨在身边伺候,还真有些不习惯。有几次叫了秋梨的名字才想起来她已经出宫了。 “也不知道秋梨去了习不习惯。”池小河有些担心。 她不习惯,秋梨何尝又习惯?她们主仆可是二十年没有分开过了。 “你想她了,过几日召进宫见见便是。”八爷道:“也正好问问情况。” “嗯,臣妾就是这么想的。”池小河点头,“而且臣妾觉得秋梨她们也不用真在富察氏身边待两年吧,教导个一年应该差不多吧。” “看一年后的成效吧。”八爷道:“若是不错,早些大婚也是可以的。” 太子大婚也是成人的标志,多半都会就此正式入朝听政。 弘旺如今还是以读书为主。当然,他不再去上书房同其他人一块儿上课,而是开始上小课了。 八爷请了翰林院的学士们来给弘旺讲课。几个内阁大臣也是老师之一,每两日就会有一位来给弘旺讲课。 一年的时间过起来很快。 这期间,秋梨定期就会回宫同池小河说富察氏的情况。而池小河隔上一段日子也会召富察氏进宫说话。 有两次富察氏还在坤宁宫里碰到了弘旺。 两人也算未婚夫妻,乍一见面,弘旺倒是足够淡定,富察氏则是害羞又紧张。第一次差点连话都没敢说。第二次情况稍微好点,但富察氏也没敢多看两眼。 所以一年过去,富察氏也没能太清楚的记得弘旺的长相。只大概有个翩翩少年的印象。 就像秋梨说的,弘旺看起来有些严肃,但在帝后面前会露出几分乖巧来。说到弟弟妹妹时,连语气都变得温和起来。 富察氏自己也是有哥哥的,平日里就很宠她,也是个妹控。这么一对比,富察氏心中对弘旺的那点惧怕就散了。 待到后来两人大婚,富察氏见识了弘旺的温柔后就更是心生欢喜。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眼下秋梨和崔嬷嬷回宫复命,经过池小河和八爷商定,对富察氏的教导可以提前结束。 而八爷则是直接让钦天监开始选弘旺大婚的日子。内务府也开始做太子大婚的准备工作。 而给弘旺安排教导人事宫女的事也再次提上了日程。 第1209章 挑人和搬家 一年前弘旺以专心学习为由拒绝,一年后太子妃都已经选定,再拒绝就不合适了。 其实池小河并不想过早给弘旺安排女人,但宫里的规矩就是如此,古人又早熟,她还真不好再说什么。 “我让内务府挑几个人来你选一选。”八爷道。 “不让弘旺自己来看看?”池小河问道。 “没必要。”八爷道:“不过是两个奴才,你看好就成。” 池小河便应了。 没两日,内务府就送了五个十五六岁的宫女来给池小河挑。而且还高矮胖瘦都有,各有特色。 池小河让五个宫女先自我介绍,然后又问了下都是几岁入的宫,都在哪当过差。 能进宫当宫女的也都是选秀进来的。不过不是参加的秀女大选,而是宫女们的小选。都是下三旗的包衣出身。 池小河看来看去,挑了一个十五岁的兰氏,一个十六岁的郭氏。两人相貌平平,看起来是敦厚老实型的。 既然是教导人事的宫女,池小河并不不想挑个相貌出众的。万一让弘旺上了心,那太子妃进宫后怎么办? 她还是希望弘旺能和太子妃举案齐眉,夫妻和睦的。 不过选好后,这两人没有立刻送弘旺宫里去。因为弘曦还住在宁寿宫。 去年本是说等两年弘昇能去阿哥所了,就让弘曦搬出去的。结果良妃薨逝,遗憾弘旺还没大婚,八爷自己又病了一场,便也有些心急。 所以八爷才匆匆选太子妃,又赶着孝期一过就给弘旺后院挑人。弘曦搬家的事自然也要尽快安排。 其实阿哥所现在有不少空愿意。 之前选秀的时候,十五阿哥、十六阿哥等几个成年的阿哥们都已经定了福晋,八爷也就给这几个弟弟在宫外选好了府邸,并已经完成修缮,所以都搬出了宫。 剩下的也就是康熙晚年才出生的两个阿哥还住在阿哥所里。 “啊,我还是要一个人去阿哥所住么?”弘曦其实很不乐意。 虽然弘旺对他严厉,但他还是粘弘旺。再说进宫后他一直跟着弘旺住,现在要分开了,便舍不得。 “你还能跟着我住一辈子?”弘旺笑道:“再说住在阿哥所又不是不能见面了。” “那还是不一样的。”弘曦嘟囔道:“要是夜里有事想叫个人都没有。” “那你叫弘昇去陪你。”弘旺好笑。 “那我还得照顾他。”弘曦不太乐意的道。 虽说兄弟感情不错,但他打小都是被雅尔哈和弘旺照顾的,所以不太习惯照顾别人。和弘昇一块儿玩可以,但要照顾他,就觉得有些麻烦。 “有你这么当哥哥的么!”弘旺笑骂道:“当心我去皇额娘那告状!” “大哥,我不想搬。”弘曦开始撒娇了。 “早搬晚搬,总是要搬的。”弘旺正色道:“弘曦,你心里清楚,拖不了几日的。且这不仅仅是你搬去阿哥所这么简单的事。” 这下弘曦不说话了。 他心里当然清楚。他这几年又不是只在上书房傻读书了。朝堂上的事情也在学习和了解。 虽然说以后是弘旺当太子,继承皇位,但他肯定也是要给弘旺帮忙的。不然江山这么大,全都弘旺一个人来管,不得累死啊! “我搬就是了。”半晌,弘曦闷声说了一句。 弘旺看他这个样子又不禁心软道:“你要是嫌阿哥所没人一块儿用膳说话,下课后还是可以到我宫里来,晚上要休息了再去阿哥所睡觉。” “啊?还能这样?”弘曦一下就不郁闷了。如果能这样,就是换了个地方睡觉,其他还和以前一样啊! “我说可以就可以。”弘旺笑道。 “嘿嘿,就知道大哥最好啦!”弘曦顿时开心了。 弘旺看他高兴,自己心情也跟着好起来了。 皇子们搬家自然不需要自己动手的,一切都有奴才们。所以等弘曦第二日下午下课回来,就发现自己在宁寿宫的东西已经都搬完了。 “二阿哥,您要不去阿哥所看看?今晚您就要睡阿哥所了。”他身边的小太监道。 “嗯。”弘曦点头。弘旺这会还在坤宁宫跟着八爷学批奏折呢,不然就能叫着一块儿了。 阿哥所虽然不大,但因为要备着阿哥们可能会在这里成年大婚生子,所以每个院子还有两进,里外也有近十间屋子,实际比弘曦在宁寿宫的住处大。 “好像也不错。”弘曦看完后觉得比自己想象中的好。 在这之前,弘旺曾让他先来阿哥所看看,但那会弘曦心里抗拒,愣是没进来过。 “小黑,你觉得怎么样?”弘曦看一眼跟在身边的小黑道。 那年小黑被留了下来,后来还是走了木清的老路,被拎去训练了一年才重新回到弘曦的身边。 去年木清在京城置了房产,他也就跟着住到了宫外。两人都是孤儿,半路做起兄弟倒也不错。 本来他把弘曦送回宁寿宫就可以出宫回去休息了,但赶上弘曦今日搬家,他也就跟过来认个门。 “奴才觉得还不错。”小黑道,“阿哥现在有了自己的院子,也有种自己当家的感觉了。” 他这么一说,弘曦也有了这种感觉。 在宁寿宫住着的时候,他什么都不用操心,就是身边的奴才也有弘旺帮他盯着。 可现在不一样了,他自己搬出来住,这两进院子里的奴才们自然是由他来管了!他们都得听他一个主子的! 这么一想,他突然觉得搬出来住也不是坏事了。 “你说的不错!”弘曦拍了拍小黑的肩膀,笑嘻嘻地道:“我现在也是当家做主的人了。” 弘曦身上还是有很重的孩子气,听他这么说,几个奴才都笑了起来。 弘旺回宫后就知道弘曦已经去了阿哥所,也忙跑去阿哥所看弘曦,才发现雅尔哈也在那里,池小河也带着弘昇过来了。就是刚在乾清宫的八爷也过来了。 “皇阿玛刚怎么没叫儿臣一起来。”弘旺有点郁闷。 “朕也是去你皇额娘那才被拉来的。”八爷笑道:“朕也忘了弘曦今日搬阿哥所了。” 第1210章 在阿哥所用膳 一家人都来了,原本还显得有几分冷清的小院一下就热闹了起来, “二弟这个院子也挺不错的。”参观后,雅尔哈发表意见道:“就是花花草草的少了点,可以让奴才们弄一些来。” 弘昇也跟看稀奇似的东张西望。他出生在坤宁宫,也去过宁寿宫,阿哥所也是第一次来。 八爷站在旁边看他们说笑,突然冷不丁的来了句,“当年朕在阿哥所,住的就是这里。” “啊?”弘曦顿时愣住了,“皇阿玛当年住的是这个院子?” 八爷笑着点头,“按规矩,阿哥们到了六岁就不能再住后宫里,都要搬到阿哥所,开始启蒙去上书房读书。” “原来儿臣住过的是皇阿玛住过的院子啊!”弘曦这下更开心了,顿时觉得这院子亲切了起来。 “那会你们九叔和十叔就住在这隔壁。”八爷这会也来了兴致给孩子们介绍,“你们十三叔和十四叔住西边那两处,七伯他们在东边。” “那会好热闹啊!”弘曦羡慕道,不像他现在住这里,见串门都没机会。 虽说还有康熙的两个小儿子也住在这里,但到底是差了辈分,还是不一样的。 “是啊,那会真的是热闹。”八爷也有些怀恋。 小时候,大家争斗的心思没那么重,还是经常在一起玩闹的。有时候也会搞些恶作剧,扯皮打架也是有的。 “二哥,我来陪你呀!”弘昇这会上前拉了拉弘曦的手。 他还没满六岁,依旧住在坤宁宫,这会也没去上书房听课,都是池小河在给他启蒙。但现在看了弘曦的住处,又听他说不够热闹,便也想来了。 “你陪我?”弘曦有点嫌弃的看着他,“别到时候你哭着要皇额娘,还得我来哄!” “不会的!”弘昇肯定道:“我才不会哭!” “弘昇,你真的想来这里住?”池小河弯腰问道。 “嗯,想住二哥隔壁。”弘昇道。 小孩子心性,还是新奇居多。池小河就怕他住不了几日又闹着不住,便道:“若你真的要来住,那就不能再搬回坤宁宫了。” “那儿臣还是能去坤宁宫用膳,看皇额娘的,对不对?”弘昇道。 “那是当然。”池小河笑道:“皇额娘那里的大门永远都对你们敞开。你们什么时候来,皇额娘都欢迎!” “那儿臣就来陪二哥!”弘昇兴奋道。 “皇上看看,到底还是哥哥亲。”池小河笑道。 “也好,早晚都要搬的,早些出来适应也不错。”八爷没意见。 反正宫里就这么几个孩子,住在阿哥所也不怕,没有奴才敢怠慢的。 而且弘昇住阿哥所了,他和池小河的二人世界时间也能多一些。 “那儿臣明日就搬!”弘昇道。 “你也太心急了!”弘曦道:“我这里是提前收拾过的,所以今儿说搬就搬了。你要搬,总得让人把我隔壁收拾收拾,都多久没住人了。” “嗯,弘曦说的没错。”池小河道:“明日我先叫人来收拾。你看是住你二哥东边还是西边?” “西边吧。”弘昇道:“儿臣想靠里面一点。” 阿哥所是有个大门的,弘昇说的里面,是指阿哥所的大门进来以后的方位。 “那成,明儿就让人来收拾。最多三日,就让你搬过来,成不?”池小河笑道。 “好!”弘昇高兴的拍手,“哦,要和二哥一起住啰!” 之前他就对弘曦和弘旺住一个宫里很羡慕。还曾经吵着也要搬去宁寿宫的。 但现在弘旺是太子,宁寿宫成了东宫,弘曦搬来了阿哥所,他自然也不能再去宁寿宫,但跟着来阿哥所还是可以的。 这会天色也不算早了,等大家参观完弘曦的院子,也到了晚膳的时辰。 “要不今日咱们就在弘曦这里用晚膳吧。”池小河笑着对八爷道:“爷想不想重温一下阿哥所的膳房。” 八爷其实想说阿哥所的膳房并没有什么好吃的。但今儿是弘曦住进来的第一日,要是一家人陪着他一块儿在这用膳,到也有些意思。 “皇阿玛,阿哥所膳房的菜好吃么?”弘曦问道。 八爷笑了笑,道:“你吃了就知道了!” 这下可把膳房的奴才们给吓到了! 自从这阿哥所的大部分人都搬走后,膳房也就跟着清闲了下来。 康熙朝的时候,阿哥所膳房也是个热门当差的地方。多少奴才挤破头的想来这里。毕竟要是被那个阿哥或者福晋看上了,指不定出宫的时候就能跟着走。 可到了八爷登基,这膳房就不吃香了。就这么两个阿哥住着,还都没成年,后院连人都没有,一日三餐能吃多少? 这么一来,膳房的奴才们也懈怠起来,懒得琢磨菜式,整日里就那么几样换来换去。 反正这两个小阿哥的生母也没啥位份,能安稳住在宫里就不错了,哪里还敢去找八爷诉苦。 谁也没想到突然弘曦就住了进来!住进来不说,还把八爷他们都招来了!招来也就算了,为什么还要留下用膳啊! 御膳房它不香么?阿哥所的晚膳有什么好吃的! 这些奴才们吓过之后就开始抠脑壳,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本来就没多少准备,怎么能让皇上,皇后他们满意? 其实阿哥所的份例并不少,七爷管着内务府,也曾经吩咐过管供应的这块。万一传出个八爷虐待未成年兄弟的新闻来,那可不得了。 但内务府的事情又杂又多,七爷也不可能事必躬亲,都能亲自盯着。也只是偶尔问一问,下面的人说都好着呢,他也就没多想。 结果今日就被八爷给撞上了。 说起来也是这些人合该到了被清算的时候。那两个小阿哥就算不受重视,那也是皇家血脉,克扣皇子们的吃食,也是胆子太大。 膳房的奴才们绞尽脑汁也算是弄出一桌菜,但八爷当年也是在阿哥所住过的,一看就知道不对。 他并没有当即发作,而是先看了大家的反应。 “皇阿玛,您当年也吃的这些啊?”弘曦显然有些失望。 第1211章 火冒三丈 八爷笑了一下,就听池小河道:“这阿哥所的膳房貌似不怎么样呀。” “自然是不能同御膳房比的,”八爷道。 “这还不如咱们在府里的时候呢。”池小河又道。 不过这膳食倒是让她想起当年参加宫宴时的那些膳食,竟是些蒸碗,炖碗,油腻腻的,让人一看就没有胃口。 要是赶上冬天,那菜端上来就快要冷了,没一会儿油凝固在碗面上,就更让人吃不下了。 所以那会他们进宫前都会在府里先吃一点。到了宫宴上也是以吃糕点,水果为主。好在宫里的糕点水平还是一直在线的,否则真没多少能吃的了。 “试试看吧,也许味道还行?”弘旺道。 他算是最为淡定的一个了,连雅尔哈都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等动了筷子,大家脸上的神色就更精彩了。 其实也没说味道就差的难以下咽,但吃惯了御膳房的膳食,再吃这个,就真的是味同嚼蜡了。 况且这菜式还不丰富,卖相也不够精美,就更让人一言难尽了。 “现在膳房的大师傅是哪个?”八爷问道。 提膳的小太监这会在一旁伺候,听池小河他们评价的就知道今日要不好了。这会再听八爷问大师傅,更是吓得脸都白了。 “奴,奴才这就去叫。”小太监哆哆嗦嗦的回道。 “去吧。”八爷神色淡淡的,倒是看不出喜怒。 “今儿这只怕还是用了心的。”池小河道:“可见平日里是有多敷衍。这阿哥所里可是还住着人呢!” “咱们今儿要是不留下来用膳,明日弘曦的膳食肯定也不会差。”八爷道。 这也是奴才们惯用的伎俩。 只要弘曦这里伺候的好,那两个阿哥又不敢说,这事还是没人知道。 指不定因为把弘曦伺候的好,这帮奴才还能得赏赐! 弘旺听得直皱眉,他最是讨厌这种阳奉阴违,投机取巧的奴才! 弘曦也被恶心到了,“这是奴才还是主子?也忒大胆了。” 雅尔哈没吭声,但也微微蹙眉。只有弘昇还小,不太明白怎么回事,但也知道今儿这事不对劲。 “宫里向来不缺这样的奴才。”八爷道:“捧高踩低,阳奉阴违,见风使舵的都不少。你们也要学会看人,管人。若是连身边的几个奴才都管不好,也难成大事!” “皇阿玛教训的是,儿臣们记下了。”几个孩子忙道。 “雅尔哈,你也一样要学。”八爷看向自己唯一的女儿,“虽说你身份尊贵,但若是你自个儿性子软弱,将来受了额驸欺负,我和你皇额娘在宫里都未见得知道。” 雅尔哈因为自己是唯一庶出的孩子,多少有些自卑。性子也一直都有些软弱。以前池小河也同八爷说过,担心她出嫁后日子过不好。 历史上不是没有公主出嫁后被驸马一家人欺负的。有的甚至惨死后才被皇家知道。 八爷就这么一个女儿,池小河可不想让雅尔哈以后变成这样。 “女儿记住了。”雅尔哈心里还是挺感动的。这是八爷第一次同她说这方面的事。以前只有池小河提醒她。 其实她也知道自己这个毛病,但性格的改变不是那么容易的。这些年她也在努力,但多少还是有点不自信。 “雅尔哈,你要知道,你不仅有皇阿玛和皇额娘,你还有我们!哥哥,弟弟以后都是你的靠山。”弘旺道。 他是很疼雅尔哈这个妹妹的,并不因为她是庶出就看轻她。小时候他甚至抱过雅尔哈。 虽说后来大家长大了,男女有别,他又当了太子,更为忙碌,兄妹俩很少再像小时候那样亲密,但他对雅尔哈的疼爱之情还是不减的。 “谢谢大哥!”雅尔哈的眼眶一下就有些发热。 说话的功夫,刚刚的小太监已经把阿哥所膳房的大师傅,也就是主管太监给叫来了。 “奴才耿廉见过皇上,皇后娘娘,太子殿下,大公主,二阿哥,三阿哥。”这奴才嘴皮子倒是利索,打着千脸上还带着笑。 八爷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这阿哥所膳房的事都是你在管?” “回万岁爷,是奴才。”耿廉笑着回道。 “耿廉?那个廉?”八爷突然又问了一句。 “回万岁爷,廉洁的廉。”耿廉又道。 “哟,这是个好名!”八爷道。 耿廉笑了一下,后背已经开始冒冷汗。他哪里不知道自己这会被叫过来不是好事。 但今日被他遇上了,只能硬着头皮上,希望能有机会混过去。 “名字是个好名字!就是没起到应有的作用!”八爷又道。 耿廉一下就跪道了地上。 “朕让你跪了?”八爷冷笑,“这会知道心虚了?” 耿廉冷汗就下来了。 “说吧,内务府每日的份例是多少,你们用多少,剩下的都去哪了?”八爷沉着脸问道。 一听八爷这么问话,其他人就明白就怎么回事了!感情这膳房的阿哥所不仅是东西做的难吃,还克扣份例了呀! “你是欺负朕的两个弟弟年纪小,不会告状!”八爷越说越气,“狗奴才!敢欺负到皇子头上!真当没人管了!” “奴才没有!”耿廉忙为自己辩解,“奴才怎么敢克扣两位阿哥的份例!奴才都是按着内务府送过来的东西做的。只有两位阿哥不吃了,奴才请示过了才敢和其他人分的!” 要说这奴才是真胆大,到了这个份上还敢颠倒黑白,睁着眼说瞎话,把脏水往内务府泼! 八爷也懒得跟他废话,直接把两个弟弟叫来问。 这两个弟弟平日里也没机会见八爷,猛然被叫来还吓了一跳,都有些战战兢兢的。等知道八爷是来给他们做主的,这才大着胆子说了起来。 原来这帮奴才仗着在阿哥所多年,克扣的竟不止是吃食,有些用度上的物件之类的,找到机会也敢克扣。 可怜两个小阿哥怕给八爷找麻烦就没去告状,就一直忍着让这些奴才们欺负。 八爷听得火冒三丈,直接把这些奴才都扔去了慎刑司,然后让内务府再送新的来。 第1212章 差点担心弘旺有问题 八爷已经许久没发这么大的火了,阿哥所膳房的这些奴才也是实在不像话。要知道池小河对宫里的奴才们一向是很宽和的。 两个小阿哥自然是一番谢恩。八爷又拉着两个弟弟好好关心了一回,问了不少生活起居方面的事,又把两人身边的奴才叫过来好好敲打了一番,这才作罢。 这一通折腾下来,天已经彻底黑了。 “皇阿玛,皇额娘,大哥、二姐、三弟,你们快回去休息吧。”弘曦经了这一遭,刚搬来的不适早就散了。 “你也早点睡,要是有什么事,尽管让人去宁寿宫叫我。”弘旺道。他住的宁寿宫离阿哥所是最近的。 “大哥,放心吧,晚上就睡觉呢,能有什么事!再说了,皇阿玛可是刚敲打过这些奴才,谁敢不尽心伺候?”弘曦笑道。 这话没错,八爷他们也就没多留,带着弘昇回坤宁宫了。弘旺则是先送雅儿哈回宫才回了宁寿宫。 七爷是在第二日才知道弘曦搬到阿哥所的就闹了这么一出。说起来这也算是他管理上出了纰漏,当即就到乾清宫找八爷请罪去了。 “七哥,这事要不是凑巧,昨儿还真发现不了。”八爷道:“你有失察之罪,朕也有疏忽。都有错。” 八爷自问,他当年管内务府的时候没有出这样的事,是因为兄弟们都大了,奴才们也不敢这么阳奉阴违。 “臣惭愧。”七爷一脸的愧疚,“没照顾好两个弟弟。” 两人其实心照不宣,对康熙留下的两个未成年的兄弟,大家都没怎么关心。但凡感情深一些,想着偶尔去看看,也不会让奴才们这么欺负。 不过八爷还是罚了七爷三个月的俸禄,以示警戒。 又过了两三日,弘曦隔壁的院子也整理出来,弘昇也正式搬进了阿哥所和弘曦作伴。 池小河的坤宁宫彻底的清静下来。 不过她自己还有些不习惯。以前弘昇住着的时候吧,偶尔还会觉得闹腾了些,可这陡然安静下来,她又觉得少了点什么。 尤其是八爷上朝之后,总感觉太清闲了些。 好在弘昇虽然搬走了,每日里还是要来请安玩一阵子的,一般到了弘曦快下学的时候再回阿哥所。 有时候晚上三兄弟就在弘旺的宁寿宫里集合用晚膳。 池小河倒是多了不少单独同八爷用膳的机会。 而之前池小河给弘旺挑选的郭氏和兰氏也送进了宁寿宫。 以前弘旺的宫里没有女眷,身边管宫女的就是他的奶嬷嬷,现在后院有人了,池小河就把当初教太子妃规矩的崔嬷嬷给了弘旺当管事嬷嬷。 崔嬷嬷同富察氏打了一年的交道,也算是对富察氏的性情有了一定的了解。在富察氏未进宫前,由她来帮忙管理弘旺的后院,算是再合适不过了。 郭氏和兰氏都是老实本分的人。崔嬷嬷对她们严厉,她们也都毫无怨言。 对于教导人事的宫女来说,并不是人人都有机会留在主子身边的。很多时候她们在主子们有自己的格格后就会被退回内务府。偶有能被留下的,那都是天大的幸运儿。 以前四爷府上的宋氏就是。从教导人事的宫女成了四爷的格格。若不是后来生的两个孩子都没了,指不定最早请封侧福晋的就是她了。 不过八爷身边当初教导人事的宫女一个都没留下。 这郭氏和兰氏能被选中教导如此年轻的太子,心里自然是存了想留下的心思。 跟着太子和跟着普通的皇子又不一样。以后若是能留下来,等太子登基了,在后宫还能混个位份,家里多少能沾些光。 对于她们包衣出身的奴才来说,这也不失为一条上进的路。 弘旺虽说心里并不打算让两人侍寝,但人既然进了宁寿宫,暂时就是他的人,这宁寿宫的规矩自然也是要守的。 所以第一日,他就把两人叫到跟前敲打了一番。就像八爷说的,自己身边的奴才都管不好,还能成什么大事?所以弘旺在这方面也向来不马虎。 兰氏和郭氏都拘谨的很,连多看弘旺两眼都不敢,说什么都是点头应着,显得唯唯诺诺的。 弘旺说完了,就让两人下去了。 崔嬷嬷给两人安排了住处。虽说这两人的身份也就是普通奴才,但崔嬷嬷并没有怠慢。 严厉归严厉,但到底是太子殿下要用的女人,崔嬷嬷在生活上面还是给予了她们俩不一样的待遇。 然而这之后,弘旺就像忘记了宫里有这两个人一样,竟是再没召见过。直到两个月后的某一日,池小河向弘旺问起,弘旺才想起来自己如今的后院也是有人的了。 “儿,儿臣还未让两人伺候过。”弘旺难得的脸红起来。 池小河其实也有些不好意思,但人是她选的,后续总要关心一下。现在听弘旺说压根没用过,顿时担心起来,“怎么了?是都不喜欢?还是这两人哪里不好?若是不好,额娘再给你换两个。” “也不是。”弘旺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儿臣,儿臣就是忘了。倒不是这两人不好。要说起来,这两人还是安分的。” 池小河一想也是。两个月了,弘旺没召见,这两人也没动歪心思去见弘旺,真是很老实了。 “安分就好。”池小河道:“你如今也忙的很,回去了总要落个清静。不过你也别把自己绷的太紧,偶尔也放松一下。” 池小河不好说适当的纾解,只能说放松了。 不过弘旺也不笨,这点到即止的话他很快就听明白了,红着脸道:“儿臣知道了。” 当晚回了宁寿宫,弘旺犹豫了下就召了兰氏。 其实他对两人都没印象了,只是单纯觉得兰氏这个姓氏更好听一些。反正只是纾解生理需求而已。 这之后又过了一段时间,郭氏也侍寝了一次。再往后,基本上就是两人轮换着来。 不过弘旺需求不多,两人大多数时候都是两三个月才见弘旺一回。 池小河一颗心也放了下来。之前老被八爷催着问,弄得她都担心弘旺有什么问题了。 第1213章 性情大变 良妃在的时候,八爷选秀后宫也就进了两个答应,这两年还碰都没碰过。如今良妃都不在了,再选秀,八爷便不打算自己留人了。 朝堂上自然有臣子们劝谏,但八爷压根不理会。 他如今不是刚登基那会,处理事情来也不再有那么多顾忌。能更多的随自己的心意来。 再说选秀这事可大可小,他又不是后继无人,非得往后宫多塞几个人好生儿子。 弘旺如今的优秀大家都看在眼里,弘曦和弘昇也都聪慧的很。而且三兄弟感情深厚,没有什么争斗龌龊的事。 因而直接跟池小河说了,今年的选秀主要是给弘旺挑人,再就是其他宗室子弟的婚事。他的后宫是一个都不要的。 池小河当然高兴。她到不是怕有新人进来会分走八爷的宠爱。到如今,她已经很相信八爷对她是一心一意的。 只是觉得迫于压力留了人,最后不过是耽误了别人的青春。 所以池小河对后宫的妃嫔都带着几分怜惜。一辈子困在深宫,没有宠爱,没有孩子,作为女人来说,还是很可怜的。 “爷打算给弘旺挑几个?”池小河问道:“明年弘旺就要和太子妃大婚,东宫今年是不是少进两个人的好。” 以己度人,哪个女人会希望一大婚就看到夫君已经一堆女人了。 “挑两个格格吧。”八爷道:“侧福晋暂时不选了。” 其实以弘旺太子的身份,太子妃没过门的时候,是可以先选两个侧福晋的。 但八爷同池小河的想法是一样的,也是希望弘旺能和未来太子妃夫妻和睦,所以尽可能的顾及太子妃的心理,为两人的感情之路创造条件。 “臣妾也这么想。”池小河道:“太子妃还没进宫呢,后院女人太多不好。再说他那原本就有两个。” “那两个弘旺都要留?”八爷有些意外。 “不知道。”池小河摇头,“臣妾还没问。” “问问吧,不留就退回内务府。”八爷道。 “嗯,臣妾改日抽空问问。”池小河点头。 这一次的选秀就全然是池小河一个人操持了。 之前良妃在,还要掺和进来提点意见,现在完全是她一个人做主了。 坤宁宫也由此热闹起来,有好几个太妃来拜托池小河给自己儿子挑几个好生养的。 虽然八爷有旨,有儿子在宫外的,可以让儿子接出宫去荣养。但并不是每个太妃都想搬出去和儿子们一块儿住的。 比方说密太妃,十五阿哥和十六阿哥都是她的儿子,两儿子也都孝顺,都想接她出宫住,但她就是不去。 用她的话说,住过去了,面对一大家子人不自在。而且俩儿子,一年里一家住一半的日子也麻烦。还不如就在宫里,和多年的老姐妹作伴,儿孙们偶尔进宫来瞧瞧就成了。 池小河倒也理解这种心理。婆婆与儿媳之间的关系自古都不好处理。到时候你看不惯了想说吧,怕儿媳不高兴,不说吧,自己憋屈。 住在宫里,好歹还是一宫主位,也不缺奴才伺候,没什么不好的。 之前舒舒觉罗氏家的那个姑娘在上次选秀的时候进了十六爷府,本也得了几分宠,奈何命薄,连着两个孩子都小产,如今亏了身子,病病殃殃的,宠爱也少了。 而十六爷的福晋这两年肚子也没动静,府里其他人就是有喜讯的,最后也没孩子活下来,密太妃就着急了。 要知道十五爷和十六爷是同一年大婚的,如今孩子都三个了。 所以她这次特意来求池小河,多给十六爷挑几个格格。 这种事情池小河自然不好拒绝。只是这好不好生养的,也不是凭眼睛能看出来的。她也只能安慰密太妃,可能是子孙缘还没到。 来求池小河的,还有个让人意外的,就是安亲王福晋。 说起来她这个舅母也是许久没进宫了。听说去年病了一场,身体大不如前,当时池小河还让人去探望,特意赏了药。 这次她来竟是替安亲王的外甥求个赐婚。 其实以安亲王外甥的家世不太够格让皇上赐婚。但他想给外甥挣这个面子,便想起池小河这个外甥女来。 真要算起来,这人都不能算安亲王正经的外甥,中间还拐了个弯。但安亲王喜欢的很,当亲外甥看,甚至比对自己儿子还好。 这人年纪其实不小了,今年二十多了。之前也是有个妻子的,但难产死了,孩子也没保住,就成了鳏夫。 现在看上西林觉罗家的一个姑娘,为了体面,这才想出赐婚的点子。 但安亲王自己是不求的,只让安亲王福晋进宫。 “这事皇后娘娘肯定为难,我也只是走个过场,算是求过。回去就同你舅舅说,这事没戏。”安亲王福晋还是明白的,压根没指望池小河会同意,“你舅舅这两年越发糊涂,娘娘别往心里去。” “舅母,您明知这事荒唐,就没劝劝?”池小河听得简直哭笑不得。 这安亲王是哪来的自信,觉得八爷会同意?这些年,安亲王府是怎么对她的?八爷可都是看在眼里。 更何况争位的时候,安亲王还站在了四爷一边,同八爷对立。八爷登基后没有清算他就不错了,他还有脸来求这种恩典。 安亲王福晋苦笑,“我要是劝的住,哪会不劝?”她搂起袖子露出一截胳膊,赫然有几处淤痕。 “舅舅打您?”池小河都惊了!她没想到两人一辈子夫妻,安亲王福晋也算是操劳半生,到老了,安亲王竟然打她! “你舅舅现在脾气暴躁的很。”安亲王福晋道:“一言不合就动怒,打骂都是常事。” 池小河简直以为听错了。印象中安亲王这人虽然薄情,但面上还算是和气的一个人。怎么会性情大变。 “天天跟几个道士练什么长生之术,吃丹药,劝都劝不听。”安亲王福晋道。 原来如此,池小河这下不奇怪了。那些丹药哪里能长生不老,不催命就不错了!看,现在吃出个性情暴躁来了吧! 第1214章 对弘旺动心思 但说到底,这还是安亲王福晋的家世,池小河即便身为皇后,也管不了。 当然,安亲王福晋也没指望池小河管。只不过没地方倾诉,先池小河诉两句苦。 儿子媳妇是指望不上的,女儿又是那个样子,最后也就只有这个外甥女还能说上两句话。 安亲王福晋现在也后悔的很,当初怎么就没对池小河好一些。这也就是池小河还念几分养育之恩,不然这会都不会理她。 池小河劝慰了几句,看着安亲王福晋微微有些佝偻的背影,也是忍不住唏嘘。 想当年安亲王福晋也是个很厉害的女人。府里后院的女人们管的服服帖帖,儿子又当了世子,继承爵位,女儿嫁给太子当侧妃。 可如今再看,也不过是个可怜女人。 就如今这个时代,她也没法和离,还得和安亲王这么凑合的把日子过下去。 “夫人老了许多。”秋梨道。 “能不老么。”池小河叹息一声,“少年夫妻老来伴,舅舅如今这样对她,也实在太伤人了。” “是啊,夫人这些年为舅老爷做了多少事,可谓是掏心掏肺了,就换来这么个下场。”秋梨也是满心感慨。 “所以说这女人啊,若是遇人不淑,真的是毁一生。”池小河道。 现代的女性还能离婚,还能出去做事,自己养活自己。古代这些女子,有几个有勇气和离的?和离后能过得好的人也是凤毛麟角。 “所以奴婢不想嫁人,就留在娘娘身边挺好的。”秋梨道。 “那你也不能因噎废食啊!”池小河哭笑不得,“春雨,夏荷,冬梅她们哪里过的不好了?” 秋梨也笑了起来,“娘娘和皇上也是恩爱典范。但就是看了娘娘和皇上这么恩爱,奴婢怕找不到这样的,所以干脆自己过。” “感情本宫还给你立了个反面例子?”池小河无语了。 古代不婚主义的女人可是少见,没想到她身边就有一个。 这些年她也常问秋梨,甚至想帮她物色,但秋梨都拒绝了,就一心要待在她身边,感情还有这个原因在。 “是奴婢自己没自信。”秋梨道:“就像娘娘说的,春雨她们也都过的挺好的。所以,还是奴婢自己的问题。” “你要真不想嫁,本宫养你一辈子也成。”池小河笑道:“若是本宫走在你前头了,就让弘旺养你,本宫定给你安排好。” “娘娘可别瞎说,娘娘要长命百岁的!”秋梨忙道。 “谁能长命百岁,不过是个愿望。”池小河笑道:“本宫总要为你未雨绸缪一下。” “奴婢这一生能跟着娘娘,是奴婢的福气。”秋梨眼眶都红了。 她还是第一次同池小河说到老了以后的安排,也是第一次说到生死大事。 她是希望自己能陪到池小河最后一刻的。 “好了,不说这伤感的话题了,咱们现在还都不老!”池小河笑道:“没得在这伤春悲秋的!” 晚间八爷回来,池小河便把安亲王福晋的事说了。八爷听得也直皱眉。 如今安亲王在朝中自然是没有一席之地了。但八爷没想到他在府里也这么能折腾。 “你这个舅舅真是不知道让人说什么好!”八爷真心无语,炼丹,打福晋,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就这还想来讨赐婚的恩典,真是哪来的脸! “就他这么折腾,估计也折腾不了两年的。”池小河道。 “你舅母如今也只能忍着。”八爷道:“好歹还有个盼头。等你舅舅不在了,府里就是你表哥当家了。” 池小河没接话,儿子当家做主,她这个舅母的日子未必好过。她那个儿媳也不是个好相与的。 “对了,今日密太妃也过来了,说想给十六弟多挑几个好生养的。臣妾哪里会看这个。”池小河同八爷诉苦道。 “密太妃这是着急了。”八爷笑道:“十六弟子嗣确实艰难了些,你就看那气色好,身体健康的选几个。” 池小河不禁感叹,“这当额娘的真是一辈子操心。孩子们小的时候操心孩子们的成长,等大了,又操心成家立业,等成家立业了,又操心子嗣问题。等有了孙儿,又要操心孙儿的事,真的是没个尽头。” “爷看你以后也是一样。”八爷道:“在孩子们身上花的心思比在爷身上还多。” “爷又和孩子们吃醋,羞不羞!”池小河笑道:“臣妾这两年可是在爷身上心思多。” “那皇后再多放点心思在爷身上。”八爷说着留搂着池小河亲了一口。 之前因为守孝,八爷可是素了好久。如今出了孝,便忍不住想同池小河多亲热。 池小河自己也想,当下便没由着八爷动作,两人一块儿倒在了床上。 一时事毕,两人抱在一块儿都有些意犹未尽。 “再来一次。”八爷微微喘气,抱着池小河的手又紧了紧。 池小河没说话,但微微闭起的眼睛算是默许了。 八爷一喜,抱着人就先亲了一口。 这一闹就闹到了后半夜。八爷本还想来第三回,池小河实在受不住求饶才被放过。 她心里第一百次感叹,为什么她躺着还这么累,那个出力的为什么还越做越精神?太不科学了! 第二日池小河自然是腰酸背痛,愣是买床上躺了足足半上午才稍微缓了口气。 偏正赶上选秀的节骨眼,只得称病掩饰。 结果弄得孩子们都以为她真病了,还跑来坤宁宫看她。 八爷晚上差点被赶下床,说了不少好话才让池小河缓和。 其实这么多年的夫妻,八爷对她还能这么有兴致是件值得高兴的事。多少夫妻最后过得像左手摸右手,没了感觉。 只是池小河对八爷的热情有点吃不消。每次结束的第二天就躺半天,实在有些丢人。 “皇后该锻炼身体了。”八爷笑道:“你这体力有待提高。” 池小河回了八爷一个白眼,逗得八爷哈哈大笑起来。 今年的选秀因为要给东宫选人,动了心思的人还不少。竟是有秀女大着胆子主动去堵弘旺。 第1215章 东宫进了两个格格 其实秀女们在宫里的时候是不能随意走动的,要离开住处都是需要向管教嬷嬷报备的。 这个大着胆子堵弘旺的宫女报备的是说去御花园走走,而且还是同其他两三个秀女一块儿结伴,这样管教嬷嬷才答应的。 谁知能出了储秀宫,这秀女又借口要方便,自个儿往另一方向走了。 她是事先打听好了,弘旺几乎每隔三日就会来给池小河请安。她摸清了规律和时间,就在坤宁宫附近候着。 其实这样堵到人的几率也不会很大,毕竟坤宁宫是皇后住的地方,门口是不许人徘徊的。 要说这天也是凑巧,大概是守门的小太监疏忽,就没发现这秀女。等到弘旺过来的时候,就被堵了个正着。 倒是长得挺好看的一姑娘,尤其一双眼睛,顾盼神飞的,很是引人注目。 若是遇到个多情的,怕是就不会责怪她不懂规矩,而是要把这人记在心里了。可惜弘旺这人是有些刻板的,见到这秀女的第一反应就是皱眉。 再等这秀女行礼自我介绍的时候,他的眼里就露出几分厌恶来。 在他看来,这秀女的举动过于轻佻,就算是个天仙,也该落选! 都不等报池小河,弘旺自己就处置了。让身边贴身伺候的奴才把这秀女送回储秀宫报与管教嬷嬷知道,自然就会从重处理。 守门的小太监也吓了一跳,没料到会突然跑出个秀女来!也连忙跪下请罪! “孤自会同皇额娘说!”弘旺沉着脸道:“这可是坤宁宫,当差如此疏忽!今日只是个秀女,若改日出大事该当如何?” 那小太监吓得脸都白了,连连磕头认罪。 门口这么大的动静,李顺和李安也忙赶了过来,弘旺索性就把这小太监交给两人。 正殿里,池小河也隐约听见外面有动静,还准备遣秋梨她们去看看呢,弘旺就已经进来了。 “儿臣给皇额娘请安,皇额娘万福金安。” “快坐下说话。刚外面是谁在说话?”池小河问道。 弘旺也没瞒着,当即就把事情简单说了下。 池小河一听也皱了眉,“这是哪家的,怎么这么没规矩!就这样也想进东宫?” “儿臣已经让人送回储秀宫,让管教嬷嬷处理了。”弘旺道。 “初选竟然没筛下去。”池小河有些自责。 “皇额娘已经很辛苦了,初选也只是初步了解,哪知道会是这样的。”弘旺安慰道。 “上一次选秀可没出过这种事!”池小河皱眉,“等明日我看看,是谁这么大胆子!该严惩!” 虽说这宫规很多是很刻板,但该有的规矩还是要有。要是秀女个个都这样,那还不乱套了? 还不用第二日,就当日,储秀宫的秀女们便知道她们当中出了个胆大的,竟跑去堵太子!结果太子没看上不说,还要严惩。 大家都互相打听是谁家的,后来才知道是个汉军旗的,家世还不怎么样的秀女。 大概进宫就是想盼着能攀高枝出头。听说太子年轻英俊,便想先下手为强。却不知她这举动恰恰是犯了忌讳!别说进东宫了,这下不仅要落选,说不定还会连累家里其他姑娘。 “每次选秀总能出点事。”池小河同八爷说起这事的时候也是感叹。 “总有些人急功近利。”八爷道。 “是啊。有的人巴不得能早些落选回家,有的人却是削尖脑袋想往宫里钻。”池小河笑笑,“只能说,人各有志吧。” “那皇后当年是想落选还是想进宫的?”八爷突然问道。 “臣妾当年进宫的时候,外祖父已经先告诉臣妾了,说不会落选的。”池小河笑道:“至于最后是进宫还是指婚就不知道了。” “那皇后当时怕么?”八爷又问。 夫妻多年,两人还从未谈过这个问题。 “还挺怕的。”池小河回忆道:“当时臣妾各种情况都想了一遍,结果越想越焦虑,后来索性不想了。虽说各有各的难处,但日子是自己过出来的。既来之,则安之嘛!” 她穿越后就常用这句话安慰自己。后来嫁给八爷,其实也诸多不顺心的事,但她又不可能和离,只能努力争取把日子往好了过。 “面对问题总比逃避问题的好。”池小河道。 “是这么个理。”八爷笑着点头,“爷就欣赏皇后身上的这股子韧劲。” 好在这之后秀女们再没出什么幺蛾子,等到最后复选结束的时候,池小河就把给弘旺选的两个格格直接送到了东宫。 马佳氏和章佳氏,都是十五岁,长相清秀,家里阿玛官职不高,看起来不是那种心机深的。 当然,这也就是面上看起来。人品到底如何,还要看今后。 而池小河也才想起来,还忘了问弘旺,兰氏和郭氏两人要留谁。 “两个都留下吧。”弘旺道。 池小河还挺意外的。她之前有听说,弘旺对两人都不算喜爱。她还以为等这次选秀的格格进了东宫,弘旺就要把这两人退回内务府。 “儿臣想给她们俩格格的位分。”弘旺又道:“这一年,她们还都挺安分的,儿臣不喜欢太闹腾的。” “嗯,本就是你的人,你想留,想升位分都可以。和内务府说一声,以后就按格格的份例来。若是差伺候的奴才,就让内务府安排。”池小河道。 弘旺如今已经是大人了,池小河除了日常问一下他的生活起居,并不干涉宁寿宫的事。 这下东宫就有四个格格了。 富察氏在家里很快就听说了。 她还有一年就要同弘旺大婚,家里人也是关心的很。她阿玛也在朝为官,这种事情打听起来并不难。 事关女儿将来进宫后的生活,做父母的哪有不上心的。 富察氏的额娘也有几分忧心。女儿还没进宫,太子殿下就已经有了四个格格,等女儿进了宫,能得太子喜爱么? 虽说早知道太子后院的女人少不了,但她们还是盼着女儿大婚前,太子后院没有得宠的人。 倒是富察氏淡定的很,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 第1216章 巡视蒙古 富察氏的阿玛看在眼里很是欣慰。就女儿这份气度,也难怪当初被选为太子妃。 “阿玛打听了,有两个格格是之前皇后娘娘给选的教导人事的宫女。听说并不得宠,太子殿下留她们,图的就是一个安分。” “那看来太子殿下是个喜静的。”富察氏的额娘分析道。 “嗯。平日里太子殿下行事也很是沉稳,比起皇上当年还要稳得住。”富察氏的阿玛道。 “这样也好,喜欢守规矩的,将来就不会做出宠妾灭妻的事来。”富察氏的额娘放心了一些。 “额娘,殿下不会是那种人的。”富察氏突然开口,“皇上那么宠爱皇后娘娘,重视嫡出,太子殿下耳濡目染,也会一样的。只要女儿恪守本分,相信太子殿下就算不喜女儿,也会给女儿应有的尊重。” 富察氏想的很明白,有帝后的榜样在那里,她一点都不怕弘旺会对她不好。 “还是咱们女儿聪慧,想的通透。”富察氏的阿玛笑着捋了捋胡须,“倒是为父和你额娘想多了。” “阿玛、额娘不必为女儿担心。虽说如今秋梨姑姑和崔嬷嬷已经回宫,女儿不能常得宫里的消息。但这一年的教导中,女儿也懂了很多。对以后进宫的日子,女儿相信能过好的。”富察氏道。 弘旺现在是太子,将来是皇帝,注定身边的女人不会少。她只要坐稳嫡妻的位置,有再多的女人都不怕。 就像当今皇后一样,当初八爷还是皇子的时候,后院的女人也不少,又是侧福晋,又是格格的。可那又怎么样?皇后还不是一直被宠到今日?这才是高段位呢! 池小河不知自己俨然已经成了未来太子妃的偶像。 忙完选秀的事情,她总算是能松了口气。而八爷也把巡视蒙古各部提上了日程。 之前因为灾情和为良妃守孝,八爷一直没出京。当年南巡的计划也被搁浅。如今国库充盈了些,孝期也过了,他也终于可以成行了。 “把弘旺一个人留下监国?”池小河没想到八爷这么大胆。 “他都已经是太子了,学着监国也是应当的。再说有九弟和十弟留下来给他帮忙,没问题的。”八爷倒是很放心。 “那爷打算出去多久?”池小河一听八爷这架势,没几个月怕是回不来。 “想着先巡视蒙古,然后南下,最后去承德避暑。”八爷道。 “那不是得在外面半年?”池小河都惊了。 “爷是这么想,但估摸不会这么久。”八爷道:“南下的事先等从蒙古回来再说。” “爷吓臣妾一跳!”池小河摸了摸胸口。 八爷笑了起来,“皇后不是一直想出宫走走么,时间长了不好?” “想着弘旺一个人在京城,多少有些不放心。”池小河道。 “你呀,谁都放心不下。”八爷无奈的笑道:“弘旺都是大人了,宫里也不是没人伺候,有什么不放心的!以后这江山还得他担,现在不历练,还等何时?” “那弘曦和弘昇还有雅尔哈这次都跟着一块儿么?”池小河又问道。 “嗯,一块儿吧。雅尔哈怕也就这一两年的时光能出去走走了。”八爷道。 女子不比男子,再过两年,雅尔哈就要选额驸,自然不好再跟着四处走动。 但弘曦和弘昇不同,他们身为皇子,以后还有出京办差的机会。 “雅尔哈肯定要高兴坏了。”池小河笑道。这个女儿同她一样爱看游记,能有机会亲眼去见识自然风光,肯定是喜欢的。 八爷这次准备带池小河和孩子们出宫,后宫其他妃嫔便打算一个都不带了。另外便是带上十三爷、十四爷、十五爷和十六爷几个弟弟一块儿。像三爷、五爷他们,八爷都准备留在京城。 这么一算,出行的人其实不多。所以很快就定下了出行的日子出发了。 池小河已经好些年没能出京了。这一说当皇后也几年了,整日里就在紫禁城里打转。 雅尔哈更是打从出生起就没出过京,也是兴奋的很。 弘曦和弘昇俩兄弟也高兴,蒙古草原两人都没见过,只在书里看过,听八爷讲过。 漠北离京城并不算远,即便马车走得慢,上十日也就到了。 这还是八爷登基后第一次巡视蒙古各部,所以欢迎仪式很是盛大,几乎所有的蒙古王公们都来觐见了。 这也是池小河第一次以皇后的身份随着八爷出席这么大的活动。 虽然在蒙古草原的日子免不了要接见一些人,或是出席一些场合,但总体来说,还是有不少闲暇的时光。 带着孩子们欣赏草原风光,学着骑马,甚至还有机会同八爷两人夜游,这都是池小河在京城体会不到的快乐。 八爷在蒙古草原待了半个月就打算回京了。 这会已经到了四月,天气暖和了起来,八爷便想着回京修整几日,再接着南下。 弘曦他们几个孩子还颇有些意犹未尽,池小河倒是有些想回去了。这些年,京城已经是她的家了。再说她心里还记挂着弘旺呢! 说起来他们出来这月余,弘旺监国还挺有模有样的。就京城来的奏报来看,什么乱子也没出,弘旺把事情都处理的不错。 八爷自是很欣慰。他虽说还年轻,但也想早些把弘旺培养出来。这样自己一旦有个意外,弘旺能马上接手。 回京那日,是弘旺亲自在城门口来接的。 几个孩子见到大哥也都想念的很,池小河则是觉得弘旺又变得成熟了许多,越发没几分少年气了。 晚上一家人在坤宁宫团聚,弘曦和弘昇兴奋的同弘旺讲着草原见闻,雅尔哈在旁边坐着,偶尔插上一两句,好不热闹。 池小河则和八爷在一旁笑着当听众。 “说起来,弘旺这个太子还没怎么出过京。”八爷道:“我想着,要不南下把他给带着。就让九弟和十弟监国算了。也算是咱们一家子一块儿出游一回。” “那感情好啊!”池小河一听就兴奋了,一家人一块儿出游,这可是她想了好久的。 第1217章 居然是喜讯 可计划赶不上变化快,从蒙古回来的当晚,池小河就上吐下泻的,把八爷吓了一跳! 其实晚膳的时候她就有些不舒服,但那会气氛正好,她便忍着没说。即便是没什么胃口,还是强撑着陪着大家一块儿吃了不少东西。 晚膳后孩子们都各自回去休息了,她也同八爷洗漱上了床,不舒服的感觉就更甚了。 本以为是累着了,躺下来睡一觉就好了,结果胃里也翻腾起来,最后上吐下泻的,人都虚了。 八爷连忙叫了太医,急得眼睛都红了。 “爷,臣妾没事,大概就是累了。这会吐出来反倒舒服些了。”池小河还反过来安慰八爷。 “你快别说话了。”八爷搂着她靠在床上,心疼的不行,“累着了会这样?” 晚膳大家都吃的一样的东西,八爷跟没事人一样,几个孩子也没听说有事。就池小河这样,八爷便觉得不是食物的事。 那既然不是食物有问题,就是池小河的身体有问题了。 “你是不是早就不舒服了?一直忍着没说?”八爷又问。 要不怎么说多年的夫妻八爷还是很了解池小河的,稍微一想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没有,臣妾没忍着。”池小河没承认。 但话音刚落,她胃里又是一阵翻涌,捂着嘴就呕了起来。但这次什么都没吐出来,就吐了两口黄水,这是胃里没东西可吐了。 “喝点热水压一压。”八爷忙让人倒了热水来。 池小河这下难受的再说不出话来,靠在八爷怀里直闭眼睛的。 没一会儿太医就来了。 今晚当值的正好是妇科圣手于太医。见池小河一副虚弱的样子还觉得有些奇怪。 要知道池小河生下弘昇后月子坐的不错,后来经过调理,身体状况也好了许多。这两年几乎没病过。 怎么去了一趟蒙古回来就这样了?难道说回京还水土不服了? 他在路上就听说池小河上吐下泻,心里就有了个大概的判断。 其实水土不服也是有可能的,毕竟离开了京城月余,这突然一下子回来,不适应也是正常。 但他一把脉,心里就惊讶了一下,“还请娘娘把右手也伸出来一下。” 这是要两边手都把脉了。八爷的心一下就提了起来!一般是拿不准的大病才会这样的! 池小河心里也是咯噔了一下。 她自认身体应该不是什么大毛病。在草原的时候也没觉得哪里不舒服,回来的路上也都还好。就是今日一早醒来便觉得没什么胃口,加上舟车劳顿,觉得人疲惫了些。 虽说刚上吐下泻的有些吓人,但她心里也没太当回事。 倒是这会被于太医给吓到了!尤其是于太医的神色还挺严肃的。 过了会,于太医才收了手。八爷正准备开口问话,就见于太医退后一步跪下,突然笑着磕头道:“恭喜皇上,皇后娘娘这是有喜了!” “啊?”八爷顿时呆住。 池小河也是傻眼了! 秋梨和夏蝉站在一边也是没反应过来。 有喜?池小河如今可是年过三十了啊! 正了弘昇后她也一直没做避孕措施,可一直也没再怀孕。她开始还担心过,后来就想着,是不是年纪大了,自己这方面的功能衰退,不会再有孕了。 哪知道如今年过三十,明年儿媳妇都要进门了,她竟然怀孕了! “好!好!”八爷回过神来后脸上就是狂喜! 他实在没想到池小河还能再次有孕!他本以为这辈子就四个孩子了! “那皇后这上吐下泻的,对身体有没有影响?”狂喜过后,八爷就担忧起来。 刚才池小河实在太吓人了!这要是有孕了,会不会是动了胎气? “娘娘脉象上看并无大碍。想来是舟车劳顿赶上了早孕反应,所以才会上吐下泻的。待臣开一剂安胎的方子吃了就没事了。”于太医道。 八爷这才放了心,搂着池小河的手就去摸她的肚子。 池小河此时才回过神来,脸一下就红了,嘴里喃喃道:“臣妾怎么就又有了呢?” “按于太医说的日子,应该是出京前就怀上了。”八爷一阵后怕。在草原的时候池小河还骑马射箭,还带着孩子们玩闹。 幸好孩子没事,不然他得后悔死! “这下臣妾又不能跟着爷南巡了。”池小河郁闷道。果然她就没出京游玩的命! 晚上八爷还说这次南下带着弘旺,一家人一块儿去呢,这下好,她不仅今年不能去,明年也出不去了! “没事,爷也不去了。”八爷安慰她道:“你有孕这头几个月最是身边离不得人的时候,爷陪着你,哪也不去了。” “爷要是为臣妾耽误了国事,那可是臣妾的罪过了。”池小河忙道:“臣妾身边有奴才们伺候呢!爷只是出去三五个月的,不打紧。等爷回来,臣妾还没生呢!” “南巡也不是非得爷去的。”八爷道:“让弘旺去吧,正好历练。” 池小河突然就有些同情弘旺了。她怎么觉得八爷把他当工具人了呢? 去草原的时候,说监国是历练,这回南下又说是历练,总之八爷要陪着她,就只能是儿子辛苦了! “他是太子,替爷南下也说得过去。”八爷又道。 池小河这下也不说什么了。她当然也希望八爷陪在身边的。头三个月正是早孕反应严重的时候,有八爷的陪伴,她也会觉得好过一些。 第二日,池小河有孕的消息就传遍了后宫。 原本舒舒觉罗氏她们一早过来是给池小河请安的,却不想得知了这个喜讯。震惊之余,也不得不在心里感叹池小河这个好孕气。 而池小河自己也在心里感叹,大概她穿越的最大金手指就是会生孩子吧! 几个孩子们知道了也都高兴坏了。弘昇直嚷着他也能当哥哥了! “皇额娘,皇额娘,给儿臣生个弟弟吧!”弘昇都是被别人叫弟弟的,也很想体会一把叫别人弟弟的感觉。 “皇额娘,儿臣想要妹妹!”弘曦道。他有哥哥姐姐和弟弟,就差个妹妹了。 第1218章 计划有变 池小河被两个孩子给逗乐了,“是弟弟还是妹妹,可由不得皇额娘。” “就是弟弟!”弘昇道。 “是妹妹!”弘曦道。 俩孩子竟然争了起来。 “你们俩别闹了,吵到皇额娘休息了。”雅尔哈忙拉住两个小家伙。 “雅尔哈想要妹妹还是弟弟?”池小河笑着问道。 雅尔哈犹豫了下,道:“儿臣想要个妹妹的。” 兄妹几个,她是唯一的女孩子。有时候她也很羡慕弘旺他们三兄弟在一块儿玩,一块儿说话。 虽然他们兄妹感情不错,但她到底是女孩,长大好,很多话题就说不到一块儿去了。所以她想有个妹妹,能说说女孩子间的体己话。 “其实皇额娘也想要个女孩。”池小河道。 她都给八爷生了三个儿子了,老天爷就不能赐给她一个女儿么? 弘曦这会颇为得意的冲弘昇吐了吐舌头,“看吧,皇额娘也想要个妹妹!” 弘昇顿时郁闷了,跑去拉弘旺的手,“大哥,你想要弟弟还是妹妹?” “都好!只要皇额娘平安生产就好。”弘旺道。他到底大些,更懂得女人生产时的艰难。 而且以池小河现在的年纪,生产就更为不易。 其实八爷在池小河面前表现的开心,背地里也是满心担忧,单独找于太医谈了许久,就是怕池小河这一胎出问题。 弘昇没得到理想的回答,顿时瘪了嘴,池小河笑着把他拉到床边,“难道皇额娘生个妹妹,昇儿就不喜欢她了?妹妹也一样叫你哥哥呀!” “儿臣也没说不喜欢,儿臣就是更想要个弟弟。”弘昇闷声道。 “哈哈,那就看最后是谁的愿望能实现了。”池小河笑道。 “什么愿望?”八爷正好进来,听了这么一句。 弘昇眼睛一亮,忙跑去问八爷,“皇阿玛,您想要个弟弟还是妹妹?” “啊?”八爷懵了一下,然后见池小河他们都笑了起来,才反应过来弘昇说的是什么。 “只要是你皇额娘生的,不管事个小阿哥还是个小格格,朕都喜欢!”八爷笑道。 弘昇小脑袋瓜子一转,道:“那肯定是个弟弟!皇阿玛和大哥还有我,三票了!” “怎么就三票了!皇阿玛和大哥又没说要弟弟!”弘曦不服道。 “皇阿玛和大哥说都可以!”弘昇道。 “那照你这么算,我们还四票呢!不对,是五票,还有皇额娘的一票!肯定是个妹妹!”弘曦道。 弘昇涨红着小脸,一转身,不理弘曦了。 八爷和池小河都笑了起来,孩子们在一块儿就是热闹。 “今儿可还有什么不舒服的?”八爷一直记挂着池小河的身体,今日上朝都有些心不在焉。 “今儿到还好。吃了于太医的药,没再吐了。”池小河道。 “胃口如何?用膳香么?”八爷又问。 “还成,和平日里吃的差不多。”池小河道:“所以臣妾估摸着,昨儿还是累着了。” “那就好。”八爷放了心,“还是静养两日,安安胎。” “嗯,臣妾知道。”池小河自己也不敢大意,毕竟已经是高龄产妇了。 在现代,高龄产妇都容易出问题,更何况是古代。 “宫里的时候就让贵妃她们管着去,你别费神。”八爷又道:“有哪里不舒服的可别忍着,宁可让太医跑勤一些。” “爷放心吧,臣妾不会拿自个儿的身子开玩笑的。”池小河道。 “你昨儿就没说实话!”八爷道。 鉴于有前科,池小河只得又做了一番保证,八爷这才勉强放心。 之前八爷计划巡视蒙古回京后就南巡的,之前也同九爷、十爷他们说过。现下池小河怀孕,他准备让弘旺替自己南巡,这计划就得改了。 九爷和十爷自然是替他高兴,多子多孙是福气。不过听八爷说让弘旺南下,两人倒是意见不统一了。 十爷是赞同的。毕竟弘旺也不小了,既然开始学着批阅奏折,借此机会去江南看看也是好的。顺带还可以巡视下河工。 九爷不同意,说江南虽富庶,但也怕路上出事! “那他这辈子总不能不出京吧?”八爷道:“多派些侍卫跟着便是。” “南巡路上来回得几个月,八哥真的放心么?”九爷还是不赞同,“再说八哥你登基后的第一次南巡,让弘旺替是不是不大好?” “皇后刚有孕,朕放心不下。”八爷道。对这两个弟弟,他没什么好瞒的,“朕想留在宫里陪皇后,所以南巡这事就只能弘旺去了。朕想了想,你们俩也跟着一块儿去,朕没什么不放心的。” “臣弟刚想说,要是非让弘旺去,臣弟就跟着。”九爷道。 八爷笑道:“朕当然不会真的让他只身前往。他到底还小,再怎么沉稳,历练还是少。” “什么时候出发?臣弟也好做准备。”九爷道。 “半个月后吧。”八爷道:“总要做些准备。” “那八哥今年又要在京里过夏天了吧?”十爷道。 “嗯,去畅春园吧。”八爷道:“等到夏天,你们皇嫂月份也大了,正是怕热的时候,去畅春园凉爽些。” “原本还想着南巡回来能去承德避暑呢!”十爷笑道。 想着几年都没出京,八爷也笑了。若是他去承德避暑,十爷他们才能沾光一块儿去,不然就都得在京城守着。 “明年吧,今年是肯定去不成了。”八爷承诺道。 “我看明年都够呛。到时候皇嫂生了没几个月,八哥你还是放心不下。”九爷笑道。 “哈哈哈,九弟倒是了解朕!”八爷大笑了起来。 九爷这话还真没错。池小河这一胎的预产期在年底,等到明年夏天,孩子才将将半岁,池小河怕是不会放心把孩子留在宫里。带去承德吧,又怕路上奔波。所以很大的可能性是他也陪着一块儿留在京里。 弘旺是晚一点才知道自己要替八爷南巡的。 父子俩在乾清宫谈了好一会儿,八爷交代了不少事情。弘旺有了前面监国的经历,倒是一点都不惧南巡,反倒是有些期待。 第1219章 带谁随侍 弘旺南巡,东宫后院的四个格格总要带上两个随侍。章佳氏和马佳氏是刚进宫的,郭氏和兰氏是跟了一年的老人,带谁去到成了个问题。 这种能跟着出宫伺候的机会,四个格格都动心。一个是能有机会出宫看看,另一个就是能多些侍寝的机会。 郭氏和兰氏深知弘旺不喜人争宠,所以有心也不敢说。而章佳氏和马佳氏因为是新人,摸不清弘旺的性子,也不敢说。 这么一来吧,面上到还挺和谐。 弘旺自己其实还没想到这上面来,还是崔嬷嬷来提醒的。 “嬷嬷觉着带谁好?”弘旺问了一句。 他对几人的了解并没多少,即便是进了东宫一年的郭氏和兰氏,他也只有个安分的印象。 但崔嬷嬷管着这四个人,明里暗里的观察不少,应该比他清楚。所以他才想着问问崔嬷嬷的意见。毕竟这一带出去几个月,要是个爱惹事的,那就糟心了。 “依老奴看,殿下可以新人老人各带一个。”崔嬷嬷道。 弘旺一下就明白了崔嬷嬷的意思,这是让两人互相制约呢! “那就兰氏和马佳氏吧。”弘旺道。 “好,老奴这就去通知两位格格。”崔嬷嬷应道。 “等孤南巡了,这东宫里还得劳烦嬷嬷多照看着些。”弘旺又道。 “殿下放心,老奴会替殿下看好后院的。”崔嬷嬷道。 其实弘旺出了宫,后院的女人没了争宠的对象,也就自然不会出幺蛾子了。 东宫的安排是弘旺自己来,但太子出巡不是小事,各种南下的准备工作就把内务府给忙坏了。 八爷还是有诸多的不放心,所以拉着七爷也叮嘱了不少。 “太子殿下行事一向稳重,臣觉得皇上不必如此担心。”七爷笑道:“有九弟和十弟跟着,也不会让他出事的。” “到底是第一次放他独自出去,多少有些不放心。”八爷自己也笑了起来,“倒是皇后比朕洒脱的多,说孩子大了就该出去看看。” “皇后娘娘这么想没错,咱们年轻那会,皇阿玛不也经常让咱们出京历练。现在太平盛世,太子走出去的机会不多,这次能单独南巡,也是难得。”七爷道。 “朕就是这么想才这么安排的。”八爷想了想,道:“还是多带着侍卫吧。” 七爷笑着点了点头。 坤宁宫里,池小河其实也在让秋梨给弘旺准备东西。 她嘴上说男孩子就该多锻炼,多出去见识,尤其弘旺将来还要当皇帝的,心里其实一样担心。 但她觉得八爷已经够担心了,她要是再表现出来,八爷想着她有孕在身,只怕更焦虑。所以她瞒着八爷准备这些东西,再让人悄悄送弘旺那去,给八爷一种她很洒脱,很放心的样子。 其实弘曦挺想跟着弘旺南巡的。但他还小,这次八爷也不去,自然就不会带他去了。 至于弘昇和雅尔哈,这次出宫的机会也没有了。 弘曦和弘昇还好说,身为皇子,以后肯定还有出宫的机会。池小河觉得最抱歉的就是雅尔哈了。 她原本是计划这两年趁着雅尔哈还未出嫁,尽可能带她去见见外面的世界。 结果她这一有身孕,这两年肯定都要困在宫里。 她不能出宫,自然也没人方便带着雅尔哈出宫。 如果说弘旺已经大婚,太子妃跟着一块儿,还能叫雅尔哈跟着一块儿做个伴。 现在弘旺只带两个格格出行,雅尔哈跟着就不太像样了。 “皇额娘,儿臣前阵子能看到科尔沁的大草原,就已经很知足了。”雅尔哈总是这么懂事和贴心。 “咱们女子这辈子能自由的时候太少。大婚后牵绊更多。”池小河拉着雅尔哈的手道:“也就出嫁前的这两年还能自在些。” “皇额娘,儿臣虽说生在皇家,但打小您就没用规矩束缚儿臣太多,教儿臣识字读书,还让贵妃教儿臣琴棋书画,还想着法的让儿臣长见识。”雅尔哈认真道:“儿臣心里真的很感激皇额娘。若不是皇额娘,儿臣不会有今日这么快活。不过是少一次出宫的机会而已,儿臣并不失落。儿臣相信,以后总有机会的。” 雅尔哈的憧憬也是池小河曾经憧憬的。以前总想着以后会有机会的,结果有些事情可能再没有机会去尝试。 但她现在并不打算告诉雅尔哈这个残忍的现实。对生活有憧憬是好事,能让人保持对生活的热情。 “而且皇额娘现在身子不便,儿臣也想陪陪皇额娘。”雅尔哈又道。 “所以还是女儿贴心!”池小河笑了起来,又摸了摸肚子道:“这一胎还是让我生个贴心小棉袄吧!” “皇额娘,您怕么?”雅尔哈突然问道。 “嗯?”池小河一下没明白。 雅尔哈迟疑了一下,道:“就,就是生产的时候……” “啊,你说这个。”池小河这下明白了,“虽说皇额娘生了三个孩子了,但心里还是怕的。” 有孩子是喜悦的事情,但对每个女人来说,生产都是在鬼门关走一遭。 “咱们雅尔哈是大姑娘了,都开始想这些问题了。”池小河温柔地笑道。 雅尔哈有些脸红。池小河生弘昇的时候她已经懂事了,也知道生产的艰难和凶险。 她自己以后也要嫁人生孩子,听身边的嬷嬷也说过,心里便害怕的紧。没有人是不怕疼不怕死的。 “但咱们女人都要过这一关的。生孩子固然辛苦,但养孩子也是很有乐趣的呀。就像皇额娘现在看着你们长大,个个都懂事又优秀,心里就特别有成就感。生产的那点痛苦也就不记得了。”池小河笑道。 雅尔哈看着池小河,伸手小心翼翼在她的肚子上摸了摸,柔声道:“小宝宝,你可要乖乖的,到时候别让皇额娘太辛苦。” 池小河笑了起来,“没事的,皇额娘也算经验丰富,再说还有太医在呢。” “嗯,儿臣陪着皇额娘一块儿等小宝宝出来。” 有雅尔哈的陪伴,池小河心情不错,也没再孕吐。很快到了弘旺出发的日子,她坚持赞同八爷一块儿去送。 第1220章 父子间的心照不宣 去送弘旺的还有弘曦和弘昇。两个人又是羡慕又是舍不得,拉着弘旺说了好一会儿话。 池小河也是放心不下,唠唠叨叨的叮嘱了不少话。 倒是八爷言简意赅,只让他注意安全,就没多说了。 弘旺其实也舍不得,但他知道自己身上的责任。如今池小河又怀了孩子,八爷一颗心都在池小河身上,连朝政都不那么上心。弘旺算是看出来了,他这个皇阿玛是个爱江山更爱美人的主! 当年费尽心机争来的皇位,这会怕是恨不得推出去才好。毕竟身为皇帝,也一样有很多身不由己。但自家皇额娘却是个喜欢安逸舒适日子的人,这些年若不是为了支持皇阿玛,也不用这么辛苦。 就他皇阿玛对皇额娘的宠爱,心里怕是早有愧疚,所以才急着把他培养出来,这是打算以后早些传位给他,好专心陪皇额娘的节奏。 虽然父子俩没有把这话挑明,但都心知肚明。所以弘旺这两年也刻苦自律的很,就为了能早日给八爷分忧。 弘旺这一南巡就是三个月,一路上到还挺顺利,从他不时送回京里的奏折来看,他沿路巡视,甚至还有过几次微服私访,倒是看到了不少问题,也算是了解民生百态了。 池小河在宫里这一胎怀的也顺利,早孕反应并不严重。八爷每日里除了朝堂之事,剩余的时间都用来陪她,而三个孩子也是一有空就陪她解闷。 可以说,这是池小河同八爷成婚以来,怀的最为轻松的一胎。 转眼就到了弘旺要回京的日子,池小河的肚子也已经挺了起来。大热的天,八爷舍不得她受苦,便只带了弘曦和弘昇俩去接弘旺。 这是八爷登基后皇家的第一次南巡,也是弘旺成为太子后的第一次南巡,能顺顺利利的回京,就已经让八爷很满意了。 这三个月,他也陆续收到不少沿途官员的奏折,夸赞弘旺的不再少数。 当然,这里面多少有夸张和拍马屁的成分,但八爷还是为弘旺骄傲。他自问自己当年在弘旺这么大的时候,做不到他这么优秀。 再看到弘旺时,八爷发现他竟然黑了一圈,就连跟着去的九爷和十爷也都一样,惹得八爷不由笑道:“你们这是干什么了?去江南挖煤了?” “这就要问太子殿下了!”九爷无奈道:“不知道哪来的那么多新奇点子,咱们这次南下简直是体验人生百态。” 弘旺不由笑了起来,道:“九叔当时不也觉得有意思么?” 十爷也是笑,“你九叔就是口是心非!那会装得比咱们都起劲!” 原来弘旺拉着九爷和十爷装农民微服出巡,真真还下地干活,混迹进百姓家里。 都是在京里长大的矜贵人,哪里吃过这些苦。虽说每年开春八爷也会做耕种示范,但那只是做做样子,不会真在田里干一整日的活。 不过弘旺这么做的收获也是挺大。老百姓都是很朴实的,你融入进去了,人家自然愿意同你讲真话。 也因此了解到很多平日里从官员们手中了解不到的事情。这对弘旺以后登基改革打下了基础,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八爷听着他们三人的汇报,心里很是满意。这一趟就是他自己亲去,也未必有这样的效果。 “这几个月辛苦你们了。快回去休息吧,给你们放三日假!”八爷笑着对九爷和十爷道:“三日后上朝,朕亲自封赏!” “八哥,封赏就算了,能多换十日假么?”九爷委屈巴巴道,看来这趟南巡是真把他给累着了。 “哈哈哈,不行!”八爷被逗得哈哈大笑。 十爷则是笑道:“那臣弟还是要封赏的!八哥,能封个郡王么?” “哟,口气不小!”八爷笑道:“那朕可要好好想想。” 十爷也没真想出去一趟就能晋爵,不过是随口开的玩笑。 这也就是他和九爷了,若是换做旁人,是断不敢同八爷开这种玩笑的。 等九爷和十爷离开,八爷便对弘旺道:“快先回宫沐浴更衣,你皇额娘还等着你一块儿用午膳呢!” “嗯,那儿臣先告退了。”弘旺行了个礼,便先回宁寿宫了。 兰氏和马佳氏是直接回的宁寿宫,郭氏和章佳氏特意在宫门口迎接两人。 要说这三个月,郭氏和章佳氏的关系亲近了不少。两留守人员,也不好四处走动,只有互相作伴的。现在看兰氏和马佳氏回来,心里免不了有些酸涩。 这三个月兰氏和马佳氏陪在弘旺身边,不知道有多少侍寝机会。 虽说在太子妃未进宫前,她们是不被允许有孕的,但能多侍寝几回,是不是就能让弘旺上心几分?等到太子妃进宫,起码还能有几分宠? 但谁也不敢在明面上争什么,因为都知道太子最讨厌喜争斗的。 “一会儿咱们一块儿用午膳吧,也算是给你们俩接风洗尘。”郭氏道。 弘旺是肯定要去坤宁宫用膳的,她们自己乐呵一下,倒是也无妨。 兰氏和马佳氏自然没意见,沐浴更衣后,四人便一块儿聚了聚。 郭氏和章佳氏本以为兰氏、马佳氏能分享不少江南见闻,谁知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齐齐叹了口气。 “这是怎么了?”郭氏一脸的诧异。 “殿下一心想着体察民情,压根顾不上我们。”兰氏说着就露出了几分苦笑,“我们俩也不能单独出门。说是跟着殿下南巡了一趟,其实也没能看到什么江南风光,几乎所有的时间不是在马车上,就是在住处待着。” “啊!”郭氏和章佳氏都有些意外,亏她们还羡慕了三个月,感情这两人跟着出去也还是被困在四方苑里,压根没多走动到哪去! “殿下的心思就不在后院。”马佳氏也是苦笑,“说起来咱们俩是跟着出去随侍的,其实根本什么都没做。别说侍寝了,就连红袖添香的事也没轮到。殿下整日里就和九爷、十爷一块儿,压根就没召过我们。” 第1221章 总算是心满意足了 郭氏和章佳氏听得目瞪口呆,两人万没想到兰氏和马佳氏出去一趟竟是这个境遇,说起来还不如在宫里自在呢! “再有下次,我是不出去了。”兰氏道。 “我也是。”马佳氏也道。 郭氏和章佳氏对视一眼,安慰道:“别这么说,出宫的机会多难得。咱们在这深宫里,指不定这辈子都没机会踏出这道宫门呢!” 坤宁宫里的气氛就要热闹的多。 弘旺这一回来,不仅是池小河拉着他看不够,就是弘曦和弘昇都跟在他身边要听路上的趣事。 弘旺先规规矩矩给池小河行了礼,又关心她这几个月的身体状况,这才给大家讲见闻。 其中的艰辛自是不必说,他都拣的是有意思的事。弘曦和弘昇听得眼里满是兴奋和憧憬。 “儿臣还给皇额娘和弟弟妹妹们带了礼物回来,儿臣这就叫人送来。”弘旺出门一趟,心里还是牵挂着家里人的。 给弘曦和弘昇带的是男孩子感兴趣的一些小玩意,给池小河和雅尔哈带的则是江南的新式首饰和布匹。 江南富庶,经常会引领全国的时尚潮流,所以布匹花色或者首饰样子也经常推陈出新。 虽说材质上比不了内造的,但样式新颖,戴个新鲜还是不错的。 给八爷的礼物则是他在江南收集的几本书的孤本。 这些礼物都不贵重,却能看出弘旺是用了心的。 池小河为了迎接弘旺回宫,也特意吩咐御膳房做了不少弘旺喜欢的菜式。 “出门在外,还是想念咱们宫里的膳食吧。”池小河笑道。 江南美食也不少,但到底口味不同。当地人喜欢吃的菜,北方人未必吃的惯。便是弘旺带着厨子,也还是不能同宫里比的。 “皇额娘说的是。儿臣在外时最想的就是皇额娘这的膳食。”弘旺笑道。 “那你今日可要多吃点。”池小河亲自给弘旺夹了一块他喜欢吃的藕盒。 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吃了午膳,池小河就打发弘旺快回去休息。她是知道一路奔波的辛苦的。 “有什么话,咱们晚上再叙。”池小河说着又看向几个小的,“你们也别去打扰他休息,晚上咱们再聚。” “那儿臣先行告退。”弘旺也确实累。 可以说他这趟南巡一直绷紧着神经没有放松过,就怕自己做的不好出了纰漏。 如今顺利回宫,圆满完成任务,得到了八爷的肯定和认可,整个人一下就放松下来,压了几个月的疲惫也一下子都发出来了。 等孩子们都走了,池小河才和八爷躺床上说体己话,“弘旺黑了,瘦了,这一趟怕是吃了不少苦。” “嗯,这孩子吃得苦。”八爷很是欣慰,“他这一趟收获不小,成长了许多,以后这江山交给他,我是一点不担心。” “弘旺还小呢,爷就想着把江山交给他了?”池小河笑道:“爷总要带他几年再说。” “圣祖爷八岁登基呢,他都多大了。等大婚了,我就可以放手了。”八爷道。 “爷这么辛苦争来的皇位,就坐这么几年?”池小河诧异道。 八爷以前可不是这样的。池小河记得刚登基那会,八爷还雄心壮志的,不仅要守好这大清江山,还想对一些旧制进改革,要干出一番事业来。 这几年八爷也确实一直都很勤政,每日里大部分时间都在乾清宫里,比当贝勒的时候可忙多了。 这才几年功夫,竟然就想退位的事了? “爷想多点时间陪你和孩子们。”八爷道:“爷前面这些年争来争去,等争来了这个皇位,才发现并不是自己最想要的。固然这个皇位给了我无上的权力,可也对我束缚颇多,身不由己的时候更多。” “可爷就不怕弘旺太年轻,胜任不了?”池小河皱眉。 “慢慢学便是了。”八爷对弘旺还是很相信的,“他比我年轻的时候厉害。再说我也不是一传位就什么都不管了,还可以替他把关几年。” 池小河这才松了口气,“臣妾就说嘛,爷要是一下子就干脆撒手,那弘旺压力也太大了些。他不过十几岁,臣妾不想看他太辛苦。” “在当额娘的心里,多大都是小孩子。”八爷笑道:“其实弘旺比咱们想的都要稳重。南巡的过程中,九弟和十弟暗中观察,可是给我汇报了不少。” “爷让九爷和十爷监视弘旺?”池小河一下就有些生气。 “不是监视,是观察。”八爷道:“看他在脱离了我之后处事如何?他跟在我身边,时常得我指点,或者干脆由我做主,他自己的能力就不能彻底发挥。这次他单独南巡也是个好机会。” “行吧,爷心里有数就行。”池小河点头道:“虽说臣妾爷希望爷猛轻松些,但也不希望爷为了陪臣妾,就把重担一下都扔给弘旺。” 过了几日的早朝,八爷对一众南巡的都按例封赏。 弘旺已经是太子,赏的便是些金银珠宝,且对他这次南巡给予了很大的肯定,夸了好一会儿。 而九爷和十爷则得到了此行最高的封赏,也是十爷那日开玩笑的话,竟真的给他们两人晋了爵位,都封了郡王。 这一年的腊月,池小河顺利生产,老天爷这次总算如了她的心意,让她生了个可爱的女儿。 八爷高兴坏了,当即就大赏后宫,甚至在早朝上还给朝臣们也赏了东西以示庆祝。 池小河也是心满意足,生了四个孩子,她总算是有个女儿了。 小格格一点都没有折磨她的额娘,池小河虽然是隔了好几年才再生产,但却很顺利,早上发作,到傍晚就生了。 孩子生下来就睁了眼睛,干干净净的,看着就漂亮。 八爷一直在产房里陪着池小河,孩子一生出来就抱上了手,这可是其他几个孩子没有的待遇。 洗三宴也办的格外热闹,八爷几乎把能请的人都请了,愣是闹了一整日才罢休。 弘旺这几个哥哥姐姐也都给小格格添了礼物,都对这个漂亮的小妹妹喜欢的不得了。 第1222章 弘旺大婚 对于池小河来说,三十岁的这一胎就是她这辈子的最后一胎,而且这个女儿的到来让她圆了梦,加上又是最小的孩子,更加忍不住要多宠一些。 所以说,这孩子生下来就是集万千宠爱为一身,比她前面的哥哥姐姐们都要受宠。 原本这宫里就雅尔哈这一个公主,如今小格格一出生,又是帝后嫡女,不少人就猜测雅尔哈会不会失宠,或者说她会不会嫉妒妹妹。 不过大家担心的这种情况都没有发生。 这么些年,池小河对雅尔哈就跟自己的亲闺女一样。如今虽然有了自己的女儿,但也记得怕雅尔哈心里有想法,洗三的时候还特意叫到身边谈心。 而雅尔哈心里对池小河只有感激,如今见她得偿所愿也很是高兴。她之前说希望有个妹妹的话并不是为了讨池小河欢心,而是真的这么想。 她长大的环境里,身边是没有同龄小姐妹的,只有哥哥和弟弟。虽然现在这个妹妹也和她相差十几岁,但都是女孩子,以后等长大了,就可以聊姐妹间的话题。 池小河某天还和八爷说过,雅尔哈很有包容心,而且很善良,她不会嫉妒妹妹,也不会暗中对妹妹使坏。 果然雅尔哈没有让她失望。其实这也是她对自己教育的一种信心。 想当初她刚嫁给八爷的时候,想的是有一个自己的孩子能陪伴在身边就知足了。如今她有三儿两女,可谓是人生赢家了! 这一年也是弘旺大婚的一年。 宫里又好好热闹了一番。大婚当天,八爷在宫中设宴,宴请群臣,高兴的都喝醉了。 宁寿宫里也是张灯结彩,到处一片喜气洋洋地景象。 富察氏坐在寝殿里,盖着红盖头,心里还是忐忑不安的。 这两年她学了很多宫里的规矩,以及身为太子妃的职责。她还从秋梨那知道了很多弘旺的性格,生活习惯,甚至小时候的趣事等等。 对这桩婚事她从一开始的有些抵触,到慢慢地接受,再到有所期待,也是经历了一段时间的。 当这一刻真的来临时,她才发现自己还是做不到淡定的面对。 被选中太子妃的头一年她还见过几次弘旺,但这一年却是再没见过面。 她不知道弘旺现在是不是又长高了,胖了还是瘦了,黑了还是白了。还有,弘旺真的像秋梨说的那样,表面少言寡语的,实则内心温柔么? 还有皇后娘娘,几个阿哥和格格们,都好相处么? 还有八爷的后宫们,她要怎么打交道? 到了此刻她才发现,学的那些东西都是虚的,只有真正对上了才知道该怎么办! 她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只觉得外面安静的可怕。 宫宴设在保和殿,她在宁寿宫这里一点都听不见。 “娘娘,您要不要喝水?”跟着她进宫的贴身丫鬟红玉问了一句。 这屋里现在伺候的奴才都是从富察氏的娘家跟进宫的,这点倒是让她放松了些。 “不喝。”富察氏摇了摇头。 “娘娘,桌上有糕点,您要不要垫两块?您可是一整日都没有吃东西。”红玉又道。 “我不饿。”富察氏道。她心里紧张,根本感觉不到饿和渴。 “娘娘,还不知道太子殿下什么时候回,您还是先吃两口吧。”一旁的琉璃也劝道。 富察氏依旧是摇了头,“我真吃不下。” 两个丫鬟对视一眼都有些发愁,这不吃不喝的,晚上洞房,身子怎么受得住。 就在这时,门被推开,身穿太子吉服的弘旺一下走了进来。 几个丫鬟都吓了一跳,连忙福身行礼。 富察氏听到动静,身体也一下绷直了起来,这就要见面了么? 跟着弘旺进来的还有喜婆,见弘旺在富察氏身边坐下,便递上喜称让他掀盖头。 富察氏一下子连呼吸都停滞了。喜婆的吉利话她一句都没听见,就见一只修长且骨节分明的手拿着喜称来揭她的红盖头了! 眼前豁然开朗,富察氏下意识的眯了眯眼,等她睁开看时,就见对面坐了个眉目俊郎的少年,就是她要共度一生的夫婿弘旺。 弘旺正嘴角带笑的看着富察氏,富察氏猛的和他眼神对上,立刻垂眸脸红起来。 “咱们也不是没见过,这么害羞?”耳畔响起了弘旺的低笑声。 这下富察氏的脸更红了。 接着两人又在喜婆的指引下喝了合衾酒,吃了子孙饽饽,这才算是礼成。 “今儿累着了吧?”弘旺声音温柔的问道。 “不累的。”富察氏小声回道。 “你不必如今拘谨。”弘旺道:“咱们从今日起便是夫妻,有福同享,有难共担,没有外人的时候,咱们就同寻常夫妻一样,不用讲虚礼。” 富察氏安安静静地听着,就听弘旺又问了一句,“今儿可累着了?” 富察氏抬头看向弘旺,就见对方目光温和的看着自己,这一次她没再客气,轻轻点了点头,道:“是有点累。” “孤都折腾累了,你若是不累,岂不是孤还不如一女子?”弘旺笑道:“让人先给你把头饰去了吧,孤看着就替你脖子难受。” 富察氏有些意外,没想到弘旺是这么温柔的一个人。她之前接触这位太子爷的时候,总是一副高冷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 她这时有点相信秋梨对弘旺的描述了。 红玉和琉璃忙上前来行礼,扶着富察氏在梳妆台前坐好,开始给她拆头发。 “孤让膳房做了宵夜,一会儿你陪孤吃点。刚只顾着喝酒了,都没吃两口东西,这会胃里空的难受。”弘旺又道。 “要给殿下准备醒酒汤么?”富察氏问道。 “不用,孤没醉。那玩意不好喝。”弘旺瘪嘴。 富察氏有些想笑,太子殿下有些可爱呢!她现在甚至怀疑弘旺让人准备宵夜是知道她一整日都没吃东西。 等富察氏拆头发的间隙,弘旺又随意找话题聊了几句,虽然两人还不熟络,但至少气氛已经比刚才轻松了许多,富察氏也放松了不少。 第1223章 传位 宵夜送来后,富察氏还有些拘谨,但看弘旺还亲自给她夹菜,甚至边吃还边问她口味,她这才彻底的放松下来。 “皇额娘常说,一家人不必讲太多规矩。私下我们一家人用膳的时候,也是有说有笑的。皇额娘不喜欢饭桌上太冷清。”弘旺解释道。 富察氏进宫前有想过皇家的规矩大,可能和她在家里是不一样的,但她万没想到,进宫后的第一晚是如此不一样! 但这种不一样却让她很欣喜,也很放松。至少从这一点上看,她未来的婆家一点都不可怕,反而是很温馨的。 膳房特供东宫的宵夜味道是想当不错的。鸡汤小馄饨,凉拌水萝卜,腌的小黄瓜,还有水晶虾饺等等,摆了大半个桌子。 弘旺可见是刚刚没吃什么,下去一碗小馄饨,又吃了四个虾饺,还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富察氏其实也饿,但她还是克制的,不想第一晚就给弘旺留下个能吃的印象。所以只吃了半碗小馄饨,两个虾饺就放了筷子。 “要不是晚上吃太饱不好,孤还能吃一碗馄饨。”弘旺摸着肚子道。 富察氏笑了起来,“殿下说的是,这馄饨是真好吃,宫里的御膳果然不一样。” “都是皇额娘调教的好。”弘旺笑道:“皇额娘最喜欢研究吃的,这如今管御膳房的大厨,当年就是皇额娘院里小厨房的大厨。” 富察氏没想到中间还有故事,顿时对池小河又多了几分好奇。 现在夜已深,两人吃舒服了就洗漱就寝。 富察氏又害羞紧张起来。出嫁前自家额娘叮嘱的话她都记在心里,很怕一会儿在床上让弘旺不高兴了。 结果又出乎她的意料,弘旺很是顾及她的感受,动作也温柔。虽然痛是避免不了的,但弘旺的态度却让她心里很高兴。这个开端可比她进宫前想的好多了。 第二日一大早,富察氏就起来准备去请安,结果却被弘旺摁着睡回笼觉。 “皇额娘不早起的,咱们去了也是打扰她休息,你再躺会。”弘旺道:“身子可有哪里不舒服?要有不舒服就说,别忍着。” “这都卯时了,还能睡?”富察氏有些懵。 弘旺笑道:“你听孤的,再睡半个时辰起来都来得及。” 富察氏将信将疑,但看弘旺都躺着没起,她也就老实躺着了。 说实话,能多躺会她当然更舒服,毕竟这会还腰酸呢! 等到两人最后起了到坤宁宫,日头已经高挂在天空上了。富察氏忐忑不安的跟着弘旺请安,就见池小河和八爷都神色温和,并未因为他们来的晚就不高兴。 池小河还是生平第一次做婆婆,她怕吓着富察氏,说话还特意又放温柔了些。八爷对富察氏本就满意,自然也是态度温和。 富察氏悬着的一颗心这才踏实下来。 弘旺大婚这几日是有假期的,八爷也没让他上朝,就让他在东宫和富察氏培养感情。 说起来这还是弘旺近几年来难得的空闲时间,他自己本也希望能有像八爷和池小河那样的夫妻关系,便也用心和富察氏相处。 富察氏自己也有心抓住机会和弘旺好好相处,早日坐稳太子妃的位置,于是两人一来二去的,都对彼此生出几分好感来。 而对于后院的四个格格,弘旺也一开始就在她们来给富察氏请安的时候立好了规矩,给了富察氏绝对的尊重和掌管后院的权力。 他这么多年也算是受八爷的熏陶,对宠妾灭妻这种行为是很厌恶的。就算富察氏不是他喜欢的女子,他也不会动摇他嫡妻的位置。若是嫡妻都得不到尊重,后院肯定会乱。 等到七日后弘旺假期结束去上朝,富察氏已经完全适应了宫里的生活。 用红玉的话说,太子殿下人实在是太好了,自家格格是前世修来的福气,能嫁给这样的夫君,以后的日子肯定会越来越好。 富察氏自己也这么认为,进宫前的那些猜测、惶恐这会都烟消云散了。 她这几日不仅是和弘旺相处愉快,还发现从池小河到弘曦、弘昇和雅尔哈,都是很好相处的人。大家是真把她当一家人在看,让她在进宫后很快就没了那种离家的哀愁。 池小河看到小两口处的好也高兴。家和万事兴,如今已经到了小辈们开始成家的时候,她也希望这种和睦能一直传下去。 随着弘旺的大婚,八爷也开始陆续让他参与更多的朝政,甚至连批阅奏折都让他来代笔。 一些大臣们也开始注意到这些变化,开始猜测八爷的意图。 其实这就是在为让位做准备,但朝臣们却不敢相信。毕竟八爷登基没几年。 对于一个处心积虑争了十几年才终于坐上皇位的人来说,这种举动实在是让人费解。 在朝臣们看来,八爷至少也要坐个二十年皇位才满足。 甚至不少朝臣们还预测,等八爷年迈的时候,弘旺已经当太子多年,弘曦和弘昇也成年,怕是又要重蹈前朝的覆辙,出现争位的情况。 直到八爷某天在早朝上说出自己的想法,才让满朝皆惊! 反对的当然是大多数。给的理由也都差不多,主要是弘旺年纪还不大,连二十岁都没有。 但八爷却是很坚定,说弘旺如今已经大婚成年,且这两年一直在参与朝政。不管是监国还是南巡,都做的有模有样,成长的很快。 弘旺对此早有预料,倒是并不意外,但按惯例,他依旧要请辞至少三次以上才能答应。 于是八爷便把传位大典定在了这一年的颁金节。 池小河也没想到八爷会这么快就传位给弘旺,还以为要等大婚后一年再说呢! “这么多年,爷也想任性一回。”八爷道:“爷不想等了,就想多陪陪你和孩子们。” “朝臣们都吓坏了吧?”池小河无奈道。 “是啊,还有猜测我是不是得了什么重病。”八爷笑道:“其实我就是想偷懒了,撂摊子不干了!” “爷这么突然,也不怪大家不信。”池小河也笑了起来。 第1224章 终于出游了 富察氏万没想到自己进宫没几个月又要升级成皇后了。彼时她刚查出有了身孕,弘旺高兴差点没抱着她转圈圈。 八爷和池小河也高兴的很,赏赐跟不要钱似的往东宫送。人人都道她是个有福气的,不仅马上母仪天下,还要给皇家添孙。 八爷也感叹这孩子来的是时候,算是双喜临门! 这一年的颁金节是格外的盛大,伴随着八爷的禅位仪式,让很多朝臣们多年后想起来还觉得难忘。 八爷亲自把玉玺交给了弘旺,看着他一步步地登上乾清宫正中的御座。 要说八爷也是潇洒,禅位给弘旺后,他就真的不再过问朝政。 按理他现在是太上皇,对于朝政也是有发言权的。弘旺开始也是时常来请示,结果却被八爷赶了出去,让他自己做主。 开始池小河也怕八爷会不适应。毕竟是忙碌了那么多年的人,现在突然一下子空闲下来,会不会影响情绪。 要知道现代社会,很多老年人在刚退休的时候都容易出现性情上的变化,就是陡然换了一种生活方式带来的。 结果八爷却适应良好,整日里陪着池小河一块儿带着自己的小女儿玩,时不时考察一下弘曦和弘昇的功课,再有闲暇时间就陪着池小河过二人世界。 等到又过了一年,小格格已经一岁多的时候,八爷就提出了带着孩子们出宫游玩去的计划。 “把孩子们都带上?”池小河惊喜道。 “嗯,上次南巡本是计划把孩子们都带上的,不是没去成。”八爷道:“把孩子们都带上,咱们四处走走。若是觉得哪处有意思的,就找处宅子小住一段时间。” 反正现在他不用操持国事,时间大把的有。 “而且雅尔哈就快要选夫婿了,以后想带她出去都不合适了。”八爷又道。 池小河哪里还有不答应的。这本来就是她盼望多年的事。 现代人要出门旅游简单的很,动不动就能来场说走就走的履行。可她穿来这么多年,出去走走的次数简直屈指可数。 而且听八爷的意思,这次出宫游玩还不是短时间的,搞不好在外面待个一年半载的都有可能。 “又要把弘旺一个人留下了。”池小河是真对这个大儿子心怀愧疚。 之前八爷为了陪她养胎,就让弘旺一个人去南巡,如今又把整个天下都丢给了他,才换来他们能有机会出去游玩。 “如今他是皇帝,这天下就是他的责任。”八爷道:“他若是想出宫游玩,那就自己想法子。” “爷这话说的,他才登基不久,正是忙的时候。再说皇后也要生产了,哪里能出去。”池小河哭笑不得。 “所以啊,咱们不带他玩!”八爷道。 “怎么也等皇后生产了咱们再出发吧?”池小河道:“这可是咱们的第一个孙孙呢!” “那是自然。”八爷点头,“我也想看了孙子再走。” 要说富察氏也是个争气的,第一胎就生了个阿哥!这下后继有人,可把一家子都高兴坏了。弘旺自是不必说,原本就宠富察氏,这下就更看不上旁人了。就是有朝臣说让开选秀充实后宫,都被他一一驳回了。 池小河和八爷也高兴的很,一点不亚于当年两人第一次有孩子时的心情。 “以前臣妾总听说隔代疼这个说法,现在可算是体会到了。”她看着襁褓中的小家伙,嘴角不自觉的就勾了起来,“臣妾都不想出门了,恨不得想每日都来看他!” “你呀,是真喜欢孩子。自己带了五个还不嫌辛苦,看到这小的又想带。”八爷无奈道。 “爷不觉得就是这样的小宝宝才可爱么!”池小河眼睛黏在孩子身上舍不得挪开,“白白胖胖,软软呼呼的,怎么看怎么可爱!” “那要不咱们再生一个?”八爷突然凑到她耳边道。 池小河一下红了脸,转头瞪了八爷一眼,小声道:“爷乱说什么!皇后还在呢!” 八爷笑了起来,他哪里还舍得池小河再生。 虽说去年生产的时候很顺利,但他也一直提心吊胆的,就怕池小河生产过程中出事。 再说了,女人生孩子本就是在鬼门关走一遭,池小河都在鬼门关走了四遭了,他可不想她再涉危险。 不过应池小河的要求,他们还是等过了这个小孙子的百日后才出宫开始游玩计划。 三个孩子都很高兴,这实在是难得的机会。弘曦和弘昇是终于逃脱了上书房的课业,雅尔哈则是珍惜这出嫁前难得的见世面的机会。 至于才一岁多的小格格,自然是什么都不懂,纯粹跟着凑热闹的。 池小河多年后回忆起来,都一直很感激八爷的决定。因为这样的旅行实在难得,再后来弘曦长大入朝给弘旺帮忙,雅尔哈嫁人,就再也没凑到这么多人一块儿了。 这次的出行前后持续了差不多近两年的时间。他们从京城出发,沿之前弘旺南巡的路线一路南下,一直到闽南才又北上,经过蜀中,穿过大草原,这才最后回了京。 这也是池小河穿到大清来之后第一次走过这么多地方,见识到真正古代百姓的生活。 中间他们还在江南小住了两个月,就租了一个宅子,像普通人一样生活,和左邻右舍处的也很愉快。 没人知道他们曾经是这大清身份最尊贵的人,还以为是从北方辞官归故里的老爷和夫人。 再次回到京城,听到熟悉的京城口音,见到熟悉的街道,池小河也是挺感慨的。 就是搁现代,来一场两年的旅行也是很难的。幸好她嫁了个有权又有钱的男人,否则就他们这一大家子,哪能这么无忧无虑的玩这么久呢! 当然,还要感谢弘旺,也是因为他登基后让八爷放心,他们才能一直在外面玩的不回宫。 “回去咱们的小孙孙都不认识我们了。”池小河瘪着嘴道。 “小孩子本就没什么记忆,你走的时候他也没记住你!”八爷笑道。 这刀可算扎的结实,把池小河的伤感一下给扎没了。 第1225章 选额驸 虽然一直没回京,但其实池小河他们一直都没断了和宫里的联系。这两年里宫里发生的事情,他们也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八爷后宫的那几个妃嫔都安安分分的在西六宫住着,而弘旺的后宫也没再添人。富察氏又怀了一胎,这会正快到生产的时候,据太医说,很可能是个小格格。 至于朝堂上,这两年也风平浪静的,没发生什么大事,就连天灾都几乎没有,风调雨顺的很。 八爷提前让人送了消息进宫,所以到京城的那一日,弘旺亲自出宫迎接,至此不少人才知道太上皇和太后这两年都不在京里。就连有些朝臣们都是才知道。 由此也可得知,池小河和八爷当时走的还是很低调的。也正是因为低调,所以才体会到了很多以前体会不到的乐趣。 等回了宫,自然又是一番热闹。大家互相说着思念之情,弘旺也问了许多他们路上的见闻。 其实八爷也不仅仅是玩了,他还考察了很多当地的风土人情,做了好多笔记。这些东西整理出来,对弘旺也是很有帮助的。 要不怎么说八爷这人其实是个劳碌命。说是放下一切再不理朝政,其实还是忍不住去做一些事情。 池小河看着已经会说话的小孙子,还有富察氏高高隆起的肚子,又是高兴又是感慨。 一家人团聚的兴奋过了好几日才慢慢消退。而池小河此次回京后要做的最重要的事便是给雅尔哈选额驸了。 虽说这些年雅尔哈都没有记名在池小河的名下,她庶女的身份也不是秘密,但池小河对她跟亲女儿也没差,吃穿用度和弘旺他们几个嫡出的都是一样的。 之前有传言说池小河现在有了自己生的女儿就会偏心,就会对雅尔哈不好,结果却是让这些人啪啪打脸。 这次出行的路上她也与雅尔哈聊过许多。 自打进宫后雅尔哈单独住,母女俩相处交流的时候确实比以前少了。加上池小河又有了两个小的,难免会有所疏漏。但她对每个孩子喜爱的心却是不变的。 好在雅尔哈这孩子一向心存感激,也从未受一些传闻的影响。这两年在外的相处,让母女俩的心也更近了。 所以池小河也就没和雅尔哈拐弯抹角,直接问她喜欢什么样的。 “性情温和的吧。”雅尔哈道:“儿臣也不是那爱折腾的性子,应该是能相处好的。” “我就怕你性子太绵软。”池小河道:“夫妻之道说的再多,还是得看人。你大哥和大嫂就恩爱,是因为两个人都有心把日子忘一处过。我和你皇阿玛也是。但凡有一个人心思不正,不够尊重对方,这日子就可能过歪了。” “儿臣受教了。”雅尔哈认真点头。 “我和你皇阿玛也只能从家世背景,和了解到的人品下手,但有些人表现出来的人品和私下的不一定一样。这事还是有运气成分在的。”池小河又道:“我只希望你记住,若是两人相处不好,你别先否定自己,拿不定主意的,尽管来找我。我和你皇阿玛,还有你大哥,都是你的靠山。” “皇额娘放心,儿臣知道的。”雅尔哈笑了起来,“儿臣也不是好欺负的人。” “那就好!”池小河稍稍放心了些。 当初给弘旺挑太子妃的时候,几乎都是八爷在操心,她不过是按着八爷给的名单把人叫到宫里来看一看,说说话。 但这次雅尔哈选而富于,她却是事事亲力亲为,几乎把京城的勋贵宗室子弟给寻了个遍。便是这样,也觉得没两个满意的。 “一想到臣妾这么贴心的小棉袄要便宜不知道哪家的小子,臣妾这心里就不舒服。”池小河郁闷道。 “那总不能让雅尔哈在咱们身边当一辈子老姑娘吧?”八爷哭笑不得,“爷能理解你的心情,但这些小子也没你想的这么遭吧。其实富察家的这个就不错,雅尔哈要嫁过去,也算是亲上加亲了。” 八爷看的是富察氏的堂弟,比雅尔哈大两岁,之前以为守母丧,所以一直没说亲。 “没婆婆到是个好事。”池小河道。虽说雅尔哈是公主,不必像普通人家那样侍奉公婆,但若是婆婆拿捏身份要摆谱,也是糟心的。 “但他是武将啊!”池小河道:“要是今后上战场,雅尔哈不得在家里提心吊胆的?” “如今天下太平,也未必会打仗。”八爷道。 “武将会不会太粗鲁,咱们雅尔哈文文静静地,能相处得来?”池小河道。 “那孩子我见过,不是大老粗。听儒雅的一个小伙子。”八爷道。 “是么?”池小河皱眉,持怀疑态度。 八爷笑道:“索性也像当初给弘旺挑太子妃那样,你把这几个勉强能看中的都叫进宫来看看便是。” “也行!”池小河点头,“到时候爷也帮忙参详参详。也可以让雅尔哈在屏风后看看,说不定她自己有能看中的呢?” “嗯,让弘旺也帮忙看看。”八爷道:“他这个当大哥的也该出出力!” 池小河突然有些同情未来的女婿。这上有大舅哥,下有小叔子的,想要娶雅尔哈,怕是不容易呢! 弘旺倒是没推辞。他一向也疼爱雅尔哈这个妹妹,对他的终身大事也关心。当即连批奏折的事都放下了,陪着池小河、八爷一块儿选看额驸。 雅尔哈害羞的不行,坐在屏风后很是不自在。 虽说她这两年在外面也见过不少男子,但这毕竟是选她未来的额驸,一想到是要和自己共度一生的人,这感觉就不一样了。 池小河最终从一堆人选里勉强挑了五个出来,除了八爷看好的富察家的,她看好的钮祜禄家的,还有佟家的,西林觉罗家的和赫舍里家的。 都是十七八岁的少年,又都是大家出身,站在池小河和八爷面前倒也不怯场,看起来都身姿挺拔,颇有气质。 既是选夫婿,问话主导人便是以八爷和弘旺为主,池小河只是在一旁观察,偶尔问一两句。 五个人并不多,半上午的时间就看完了。池小河不等八爷和弘旺先发表意见,而是把雅尔哈叫出来问她有没有看中的。 第1226章 未尝不是一种成功 雅尔哈羞的满脸通红。 虽说她这一年多时间跟着八爷和池小河在外面也见了不少世面,但面对婚姻大事还是很不好意思的。尤其是还要问她自己的意见。 都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让她自己相看未来夫婿,总觉得有些羞耻。 “别不好意思呀。”池小河笑道:“这五个人都是我和你皇阿玛精挑细选出来的,你看中哪个都不差。不用顾虑太多,只说你自己的感受。做夫妻这事,也是讲缘分的。” 八爷也笑着没说话,但看向雅尔哈的目光是带着鼓励的。 “儿臣,儿臣觉得苏和泰还,还不错。”雅尔哈说的磕磕巴巴的,一张脸红的都要滴出血来了。 “苏和泰?”池小河和八爷对视了一眼,都有些意外。 苏和泰是西林觉罗家的,也是很优秀的少年,不然也不会在名单里。今年十八,长得人高马大的,据说骑射功夫很是了得,如今在巡防营任职。 池小河本以为雅尔哈会喜欢文质彬彬型的,所以才对八爷看中的富察家的不满意。谁知道雅尔哈自己看中的就是个武将。 八爷笑了起来,他也想起了池小河之前同他的争论。虽说雅尔哈没有看中他看好的富察家的,但西林觉罗家的这个也不错。 “为什么看中他了?”池小河还挺疑惑的。 “就,就觉得挺,挺威武的。”雅尔哈道。 “啊?”池小河愣住,过了会才反应过来,雅尔哈之所以看中苏和泰,大概是觉得这样的男人有安全感? 八爷也是愣了一下,随即大笑起来,“哈哈哈,好!咱们雅尔哈眼光不错!” “就这么定了?”池小河还有些懵。 “小河觉得不好?”八爷问道。自从退位,八爷再叫池小河就叫闺名,不再叫皇后了。 “也不是。”池小河笑道:“就是有些意外。” “还是皇阿玛和皇额娘做主的,儿臣,儿臣也没什么见识。”雅尔哈道。 “嗯,我和你皇额娘还会再斟酌的。”八爷点头,“也不能只看今日这简单的几句问话,总要多方面看的。” “对,最后定之前还会叫你来的。”池小河道。 其实基本就算是这么定了。因为很多方面的考察是做在前面的。 弘旺在雅尔哈开口后就一直没说话,在他看来,雅尔哈的眼光确实不错。他不知道八爷和池小河看中的是谁,就他个人来说,西林觉罗家的苏和泰确实不错。 等雅尔哈离开了,八爷、池小河和弘旺三人又一起讨论了下,大家意见还是很统一的,这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被召进宫的五个人也都清楚是在给雅尔哈选额驸,出宫时五个人彼此打过招呼,都有些审视对方的意思。 虽然雅尔哈不是嫡出,但就这选额驸的架势,也能看出皇家对她的重视,也不亚于嫡出了。 他们这几家虽然家世不错,但都不算是突出,若是能当了额驸,前途上肯定还能再进一层。 圣旨下来的很快,结果还是很出乎人意料的。毕竟这五个人里,苏和泰不是最突出的。 就是苏和泰自己接到圣旨都有些诧异。他那会在坤宁宫的时候,并没有觉得自己有希望。 所以他回家就和家里人说别抱希望了,第二天就去了巡防营,该做什么还是做什么,如往常一样。 宫里来颁圣旨的时候,他都不在家,还是家里人跑去巡防营把他叫回来的。 苏和泰有些懵,没想到自己会被选中,接完旨都还是晕晕乎乎的。 他家里人也很惊讶,没想到自家儿子会被选中。 来传旨的公公看到这一家子的样子都想笑,直言是高兴傻了。 赐婚的旨意下了,大婚却不是马上就办的。还要钦天监选日子,礼部理流程,内务府准备嫁妆等等。 池小河为了能让小两口在婚前就增进感情,特意同八爷说了,让两人能先通个信,交流交流。 雅尔哈虽然害羞,但对池小河的提议还是很愿意的。毕竟她对苏和泰只是一面之缘。都说字如其人,文如其人,通过信件交流,也能增进了解。 好在苏和泰不是个只会骑马射箭的大老粗,作为家里的嫡次子,也是有请先生读过书的。 在备婚的这一年当中,两人也不是一面都没见。遇上宫里举办宫宴的时候,弘旺也会邀请苏和泰和他的家人入宫,这时雅尔哈就能在嬷嬷的陪同下和苏和泰见上一面,说上几句话。 这一年的了解下来,两人对彼此都还挺满意的。等到大婚后住进了公主府,小两口的日子过的很是甜蜜,不到一年雅尔哈就有了身孕,头胎就给苏和泰生了个儿子。 这下西林觉罗家也是高兴的不得了。尤其是苏和泰的额娘,本以为娶个公主儿媳妇会很难相处,谁知雅尔哈性子柔和,又不摆公主架子,还这么会生,可把她高兴坏了,对雅尔哈也越发的好。这之后,雅尔哈又给苏和泰生了两个儿子,两个女儿,比池小河还会生,这都是后话了。 做父母的,最大的快乐就是看着孩子们过得好。 池小河见儿女们一个个成婚后都过的幸福,甭提心情有多舒畅了。于是八爷提议再出京去游玩,她也爽快答应了。 这一次,弘曦、弘昇还有小格格都留在了京城,他们两人真正过起了二人世界。 用八爷的话说,趁着两人身体还不错,现在抓紧时间多四处走走。等到年纪大了,走不动了,就回京养老去。 池小河当然愿意,这原本就是她向往的生活。 原以为穿到古代后是不可能实现了,却不想遇到了八爷这个宠了她一辈子的男人,用行动实现了她的愿望。 谁说皇家无亲情,皇家无真爱?她穿越这一回,虽说没有干出惊天动地,改天逆命的大事来,可同八爷恩爱到老,子孙满堂,也未尝不是一种成功。 想她上辈子从有记忆到穿越,都算是孤零零地一个人。如今有这么相亲相爱的一大家子,真是再幸福不过了。 第1227章 番外之下厨 要说八爷和池小河这两年也算是走遍了大清半壁江山,有些地方是走马观花,有些地方则是想着以后有机会还想再去。扬州便是其中之一。 都说烟花三月下扬州,上一次他们路过扬州的时候没赶上最好的时节,这次二人世界,便特意挑了三月到扬州。 跟着八爷走南闯北了一遭,池小河最喜欢的还是江浙一带的生活氛围。 吴侬软语,园林美景,加上慢悠悠地生活节奏,让人不自觉地就放松下来。 要说江南自古就是富庶之地,便是到了现代也一样。 她上一世只从电视上看过苏杭美景,没能有机会亲自走一遭,如今倒是在古代圆了梦。 “喜欢咱们就多住些日子。”八爷能看出来池小河的心思,“租一处宅院,住个一年半载也无妨。” 如今京城也没什么事需要他们俩操心了。 虽说弘曦、弘昇还有小女儿没有嫁娶,但有弘旺夫妇俩操持,他们到把关的时候再回京也来得及。 “那便租一处吧。”池小河也挺心动的。她这一世,还从未同八爷一块儿过过普通夫妻的日子。 早先在贝勒府的时候,身边伺候的奴才们就不少。等进了宫,当了皇后,那伺候的人更是多了一倍都不止。 便是上次同八爷一块儿出游,身边带的侍卫奴才们也不少。 只有这次二人世界,才真的是精简了随行人员,只带了两个侍卫,四个奴才,同稍微富贵人家的老爷夫人出行也差不多了。 既然是要住下,那便得找个环境好的。八爷让人寻了瘦西湖边的宅子,还真找到一处出租的。 宅子并不大,不过是两进的小院子。但胜在干净整洁,几乎能拎包入住。 池小河看了也很喜欢,直接先租了半年的。 三月过半年正好是中秋以后,那会如果喜欢,也能住到第二年的春天再挪窝,如果不喜欢,秋天再北上或是南下都是好时节。 秋月和赵仁宽是一直跟着两人的,另外还带了两个小太监方便跑腿。两个侍卫则看家护院。 “臣妾也能为爷洗手作汤羹一回了。”池小河道。 “能吃么?”八爷笑道。 池小河挑眉,“臣妾都还没做呢,爷就这么打击臣妾,是不是过分了?” “以前就看你指挥了,没见你动过两回手,爷这心里真没底。”八爷道。 “那不管,臣妾做了,爷必须得吃!”池小河道:“味道好不好另说,反正肯定能做熟,不会让爷吃了拉肚子的!” “吃,一定吃!”八爷笑道,“难得小河下厨,爷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自己媳妇自己宠,不就是吃个早饭么。 说起来池小河还真是太久没下过厨房,尤其是古代的厨房,操作起来可没现代厨房方便。 赵仁宽和秋月说起来是下人,可两人也没做过烧火丫头的事,早起烧个灶就把几个人难倒了。 好在带的一个小太监小时候在家里帮过忙,捣鼓了半天,算是把灶给烧了起来。 结果池小河因为没有用过这种土灶,掌握不好火候,一下就把鸡蛋饼给煎糊了。好在熬粥简单,米扔进去,水加够就能熟。但她尝了尝,也不能和在宫里吃的比。 最后想煮个面吧,发现自己不太会揉面。如今这年代煮面可不像现代,有现成的面条直接往锅里扔。 “原来做个早饭还是挺艰难的。”池小河不得不接受残酷的现实。 如今想想,她还不如舒舒觉罗氏呢!在宫里的时候,舒舒觉罗氏申请了个小厨房,很多时候还是她自己下厨,办了好几次小聚会,做的菜都有模有样的。 “这些其实都是熟能生巧的。”秋月安慰道:“娘娘是聪明人,多做几次就好了。” “亏我昨日还在爷面前夸下海口呢!”池小河瘪嘴道:“果然人不能太自信啊!” 正说着,八爷就进了厨房,见池小河没精打采的,还以为她身子不太舒服。 “不是,就,就做得不好,爷还是别吃了。我让秋月去外面买点。”池小河道。 他们住的这附近还挺多小铺子的,有几家什么包子、面条之类的,做得都不错。前几日还吃来着。 她昨天信心满满,觉得自己好歹是个来自三百年后的现代人,又不是真的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千金大小姐,哪能搞不定个早饭。 结果啪啪打脸,事实证明,她有个三百年后的灵魂也没用。过太久养尊处优的日子,她早就不适应干活了。 “爷看看,有这么差劲么?”八爷笑着就去掀锅盖。 “哎,别!”池小河已经阻止不及,煎糊的鸡蛋饼就此暴露了。 “都让爷别看了。”池小河委屈巴巴的道。 八爷却没露出嫌弃的表情,反而拿起双筷子去夹了一小块儿吃了起来。 “爷别吃呀,都糊了!”池小河上前去抢筷子,八爷却已经飞快的放进嘴里了。 “其实还好,没糊的地方还挺香的。”八爷居然还夸了起来,“咸淡适中。” “爷就别硬夸了,好尴尬的。”池小河脸都红了。 “我说真的。”八爷一本正经的道:“不信你自己试试,味道其实是好的,只是你火候没掌握好。” “真的?”池小河将信将疑,八爷笑着又夹了一筷子没糊的喂给她。池小河小心翼翼地咀嚼了下,还真吃出蛋饼的香味来。 “是不是还不错?”八爷笑道。 “哎,好像真的还行呢!”池小河露出意外之喜来,她还以为这蛋饼完全不能吃,没想到八爷没骗她,真的是咸淡味适中,如果不是火候没掌握好煎糊了,这蛋饼还是很完美的。 这下池小河来了信心,“我觉得多试几次肯定能煎好。”她现在信秋月说的熟能生巧了。 “爷闻着粥也挺香的。”八爷又道。 “最简单的白米粥,但也没咱们在宫里吃的软糯。”池小河道:“我忘了,该加一小把糯米的,就能煮得更浓稠了。” “没事,下次就知道了。”八爷笑道:“今儿能做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第1228章 番外之离别 同八爷过二人世界的日子很美好。因着弘旺把江山治理的国泰民安,池小河同八爷也就游历的更加心安理得。 但随着两人年纪渐大,弘旺也不太放心他们一走就是一年半载的不回来。而且弘曦他们也都成婚有了孩子,池小河也想留在京城含饴弄孙,享享天伦之乐。 所以两人便常住畅春园,偶尔接儿孙们过来小住,一家人快快乐乐的,日子也是过得悠闲而美好。 八爷在四十八岁这年突然大病了一场,把池小河吓得不轻,那会还真以为他要挺不过去。后来等八爷慢慢好起来,她就动了心思想把藏了一辈子的秘密告诉八爷。 其实这些年,她不是第一次动这个心思,但每次都没能下定决心。如今年纪渐大,想着也许哪天就要带着这个秘密进棺材,她又有点不甘心。 还有一点便是她心里还存着点小希望,总觉得自己被穿越大神选中走这一遭,指不定死了后还能回到现代去。 如果她回到现代,八爷能跟着回去么?要是两人真有穿回现代的一天,八爷却不知道她在现代的身份和住所,两人又怎么相见? 虽然她知道自己这想法还挺有点异想天开的。但既然她都穿越了,指不定真有可能呢? 所以在这次八爷病好之后,池小河便找了个机会同八爷说了。 两人也是过了大半辈子,儿孙都有,她也不怕八爷把她当做个怪物。 果然,八爷只是愣了愣,就信了池小河的说法。 “其实仔细回想,你有很多时候都同其他的大家闺秀不太一样。”八爷道:“便是同爷知道的郭络罗氏也不太一样。” “爷以前就认识郭络罗氏?”池小河既惊讶道。 “怎么会不认识。”八爷笑道:“怎么说也是安亲王的外孙女,你阿玛、额娘也不是无名之辈。有时候宫宴上是能见到的。后来得知你可能要做我的福晋,我还特意让人去查过。” “那会已经是臣妾了。”池小河道。她穿过来的时候郭络罗氏还是个小姑娘,便是有些行为举止同小时候不太一样,也能说是因为额娘去世性情大变之类的。 “嗯,听说你大病一场,好些事不记得了。”八爷点头,“说是性子也同小时候不大一样。” “不然臣妾怎么装?会露馅的。”池小河吐了吐舌头。 “所以你刚进府那会,有时候言行举止不那么规矩,爷也就没追究。想着你没了额娘,寄人篱下,怕是你那个舅母也没悉心教导。你祖父年纪大了,到底顾及不周。”八爷道。 “那臣妾还要谢爷那会宽宏大量了!”池小河笑道。 八爷也笑了起来,“大概是冥冥中注定的吧。爷那会还真没想过会喜欢上你。” “臣妾知道,爷一开始不喜欢臣妾。”池小河道:“臣妾那会也没想过会喜欢爷,就想着能早点有个孩子,守着孩子过一辈子就好。” “这一守,便是一辈子了。”八爷笑道。 “这辈子臣妾挺知足的了。”池小河搂着八爷的脖子道:“但臣妾也害怕,害怕哪天突然就走了,也许是病重,也许是突然消失,因为臣妾原本不属于这里。” “所以才想着告诉爷?”八爷抱住她道。 “是啊,想着告诉爷,也不枉臣妾走这一遭。”池小河说着就有几分伤感。 “若你真能回到三百年后,爷便随你去。”八爷道:“你这一世做了爷的妻,同爷生儿育女,也算是血脉相连,爷就不信找不到你。” “那爷记住了,臣妾在三百年后还是叫这个名字,是个幼儿园的老师,就是教三到六岁小朋友的学校。”池小河道:“臣妾的住处爷也要记清楚了。” “嗯,爷都记着,一定不会忘。”八爷保证道。 一晃又是十年,八爷已经是快六十的人了,池小河也五十多岁了。两人保养的都不错,弘旺让太医每隔几日就给两人把平安脉,平日里饮食也都调养着。 池小河和八爷自个儿也挺注意锻炼的,早起打拳,饭后遛弯,午后小睡,就希望能多陪对方两年,也能多陪孩子们几年。 但老天爷就是不肯让人如愿,某天两人一块儿遛弯的时候,池小河突然就摔了一跤,头直接磕在了石头上,当时就昏迷不醒了。 八爷当时就吓得脸都白了,差点也没跟着撅过去。 几个孩子也都赶到了畅春园,太医的诊断倒是说无大碍,没多久就应该醒过来。可是等来等去,池小河的脉象平稳,人就是醒不过来。 召了几个太医来看,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八爷突然就想到十年前池小河同他说的话。 一晃十年,他都快把这事忘了。这会池小河蹊跷的昏迷,他一下就想了起来。是不是老天要让池小河回去了? 他不敢肯定,所以也没和孩子们说。面上还镇定的安慰孩子们,指不定明天就醒过来了,可等到了晚上他一个人守在池小河身边的时候,还是害怕的。 “小河,你要真走了,到时候还能记得爷么?”八爷握着池小河的手,心里空落落的。 都说黄泉路上喝了孟婆汤就不记得前世了,也不知道池小河若是回去,是不是还会喝孟婆汤? “小河,你还是快点醒过来,别吓爷,说好要和爷白头到老的,你不能食言。”八爷亲吻着池小河的手,声音都哽咽了。 然而池小河却没有任何反应,就这么再也没醒过来。 开始几日她还能灌得进去汤药,到后来连汤药都灌不进去,八爷就知道是留不住了。 孩子们都怕八爷受不住,八爷自个儿却是冷静下来。他记着池小河说的话,笃定两人还在另一个世界相遇。 送池小河下葬的时候,八爷甚至都没哭,倒是让不少人都很奇怪。都说太上皇和太后感情好,怎么如今太后薨逝了,太上皇却不像伤心的样子。 就连孩子们也觉得奇怪,越发担心起八爷来。毕竟太过反常了些。 第1229章 番外之追随 弘旺作为大哥,被弟弟妹妹们推举出来去同八爷谈心。 “大哥,皇阿玛太反常了,我总觉得不太对。”弘曦道:“你说话皇阿玛最能听进去了,你去劝劝皇阿玛。皇额娘走了,还有我们呢!” “我觉得小妹也去吧。”弘昇道:“皇阿玛最疼小妹了,她去多陪陪皇阿玛,皇阿玛肯定会好受些。” “咱们轮流吧。”弘旺道:“皇阿玛这些年都是同皇额娘两人一块儿形影不离的。如今皇额娘不在了,皇阿玛一个人肯定不适应。咱们轮流去陪皇阿玛,别让皇阿玛一个人待着。” “嗯,把孩子们也带上。”雅尔哈道:“皇阿玛看着孙辈,应该也会高兴些。” “也好,咱们轮流来,不给皇阿玛胡思乱想的机会。”弘曦和弘昇也赞同。 孩子们商议好了,第二日便由弘旺先带头,带着皇后富察氏,还有自己的儿子、女儿,到畅春园看望八爷。 谁知八爷却闭门不见。 赵仁宽急白了头,向弘旺禀告道:“太上皇自打从皇陵回来就不见人了。不吃不喝的,奴才瞧着不好,就想让人给皇上送信,结果奴才出不去,太上皇让人把这封了。” “那就砸门啊!”弘旺急道。 “皇上,您先在外面叫叫皇阿玛。”富察氏忙劝道,哪有堂堂皇帝去踹自己阿玛门的。 弘旺这会也顾不得许多了,直接边拍门边喊八爷,奈何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根本没人回应。 “不能等了,直接给朕把门砸开!”弘旺道。 一旁的奴才们得了令,便上前去砸门。 那门从里面上了插销,费了翻功夫才被砸开。 弘旺没让富察氏跟着,自己独自一人先进去了。 这处是八爷同池小河在畅春园的寝宫,当初池小河就是在这间屋子里去的。 弘旺走到里间,就见八爷正坐在池小河每日梳妆的梳妆台前,竟然已是一头白发。 “皇阿玛!”弘旺的声音一下就哽咽了。 之前池小河薨逝,送葬,八爷一直都没有过激的反应,既没有哭得昏天黑地,也没有一病不起。 有人觉得他够强大,有人觉得他够冷血,只有弘旺他们这些孩子们觉得他是反常。 而如今一夜白头已经说明了一切。 八爷不是不伤心,而是痛彻心扉。 八爷坐着没动,就像是没听到弘旺的叫声一样。 “皇阿玛。”弘旺又叫了一声,缓缓走上前去,站在了八爷身后。他从镜子里看见,八爷眼神呆滞,显然思绪不知道飘向了何处。 “皇阿玛,皇额娘已经去了,您这个样子,是要让她去的不安心么?”弘旺在八爷面前蹲了下来轻声道。 “她在等我。”八爷终于开口,声音哑的厉害。 “皇额娘肯定希望您好好的,您还有我们呢。”弘旺又道。 “她在等我。”八爷还是这句话。 “皇阿玛,皇额娘那么爱您,肯定希望您能好好活着,替她看着我们。”弘旺没放弃,继续劝说。 他已经从八爷的眼神里看出了死志,实在是心惊胆战。 可八爷还是只有那么一句话,“她在等我。” 以前弘旺很羡慕八爷和池小河的恩爱,也一直为有如此深爱对方的父母而骄傲。 但他现在却宁可八爷不是那么专情,至少现在也不会一心求死。 他忙叫富察氏去喊其他的兄弟姊妹来,就现在的情况,他一个人的劝说肯定是没用的。 但不等其他人来,八爷的嘴角就已经流出血来! “皇阿玛!”弘旺惊了,这才意识到八爷是服了毒! “你皇额娘在等我。”八爷突然笑了笑,“弘旺,别难过,这大清江山交给你,我很放心。弟弟妹妹们有你在,我也放心。只有你皇额娘一个人在那边,我放心不下,我必须得去找她。” 看着八爷摇摇欲坠,弘旺的眼泪一下就流了出来,“皇阿玛!您怎么忍心让儿臣们刚没了皇额娘又没了皇阿玛!” 八爷却再说不出话来,闭上眼睛向后倒了下去。 弘旺一把抱住,忙叫着传太医。 外面富察氏进来看见都吓坏了,忙把几个孩子拢到一边,怕把他们吓到。 然而八爷的气息越来越弱,显然是等不到太医来了。 等弘曦他们到的时候,八爷已经在弘旺的怀里没了呼吸。 谁也没料到八爷会去的这么快。 几个孩子虽然知道他反常,但也没想到他什么都没交代,就这么干干脆脆的走了。 “皇阿玛!”孩子们哭成一片。 想想不过两个月前,他们还是快快乐乐的一家子,这畅春园里时常飘着欢声笑语。 可这才多久,八爷和池小河竟双双去了! 如果说池小河走的突然,八爷就是走的决绝了。 “皇阿玛好狠的心,就不想想我们么?”弘曦又伤心又生气。 “皇兄,皇阿玛临走前有说什么么?”弘昇问道。 弘旺摇摇头,“就一句话,说皇额娘在等他。让我照顾好这江山和你们,他不能让皇额娘一个人在那边。” “皇额娘走了,皇阿玛大概觉得独活也是煎熬吧。”富察氏道:“若不是想皇额娘这最后一程,皇阿玛怕是当日就要随着皇额娘去了。” “是啊,皇阿玛近些年越发黏着皇额娘,一刻都不能分离。如今阴阳两隔,皇阿玛哪里受得了。”雅尔哈也道。 孩子们都是知道两人有多恩爱的,早些时候就担心过八爷会就此消沉,却不想他如此决绝,竟是殉情了! “皇阿玛的脸上还带着笑,也算是死而无憾,咱们,咱们就好好送皇阿玛最后一程吧。”弘昇道。 对外弘旺只说八爷是伤心过度,急症而亡,自然没说是服毒殉情。几个孩子也是伤心不已,好些年后才稍稍平复,这都是后话。 而八爷一心求死,自是为了追随池小河,盼着能在三百年后的世界再相逢。 他这一世前半生为了皇位争权夺利,费尽心机,后半生与池小河夫妻恩爱,儿孙满堂,也算是圆满。 便是死后不能与池小河相见,他也没有遗憾。也许黄泉路上还能赶上一程! 第1230章 番外之重逢 池小河没想过自己还能再睁眼。 昏迷的那几日,她能听见八爷说话,也总听八爷念叨,若是她先走一步,他就跟着来。 她很想劝八爷别跟着来,回现代只是个美好的愿望。人死了就是死了,哪有那么好命再穿越一回。 虽然她知道八爷活下去肯定会伤心难过,但还有孩子们陪伴,总不是孤独一人。她希望八爷能寿终正寝,活到满头白发,替她走未走完的路。 可她醒不过来,也说不出口,只能任由自己生命流逝,走向终结。 当她再次看到现代化的白炽灯时,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但很快有人惊喜的喊医生,她便知道自己是真的回到现实世界了。 当初她是怎么穿越的?哦,是为了救个小孩,于是被车撞了。所以她现在是出了车祸在医院?那她又睡了多久? 很快有医生来给她检查和问话,她开了口,差点不会说话。然后她注意到旁边有个帅气的男人。 “你是谁?”她确定不认识这个人。 “谢谢你救了我家馨馨。”男人道。 啊,是那个小女儿的爸爸?池小河恍然,心道这么帅这么年轻,居然已经结婚了。 刚刚从医生的嘴里她已经知道自己昏迷了一个月。 她算是见义勇为,想来幼儿园的工作还在,租的房子是交了一年房租的,想来出院还有地方住。 但她还是有些恍惚,一个月而已,那她在清朝的几十年只是一场梦么? “你还好么?还有哪里不舒服么?”男人见她神情恍惚,有些担忧。 “啊,没事,就是没想到睡了这么久。”池小河有些不好意思,“这一个月麻烦你了。” “应该的。”男人笑道:“救命之恩,本就该好好谢你。你单位那边有打电话来,我把情况都说了,不会有影响。” 池小河道了声谢,果然同她预料的一样。 她身体其他部位没有什么伤,之所以昏迷这么久,是因为撞到了头。如今清醒过来,检查过没有其他不好,很快就能出院了。 出院那天,站在医院外面,看着满街的小汽车,池小河颇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她本就没什么朋友,这样奇幻的精力也不敢同旁人说。有时候她自己都怀疑是昏迷时做的梦。 可那梦境也太过清晰,以至于她如今说话做事都时不时带几句古风腔调。 好在同事们并没太过惊奇,只当是她大病初愈,又是伤的脑袋,才同以前有些不一样。 她去图书馆借了不少康雍两朝的书看,无一例外,八爷的下场都很惨。夺嫡失败,惨死狱中。八爷的福晋也没有好下场,甚至没能为八爷生下一儿半女。 “果然只是一场梦么?”池小河看着那些书,眼泪不由自主的就掉了下来,“爷,我回来了,你呢?是不是在另一个时空的清朝还和咱们的孩子们一块儿?” 恍恍惚惚了一个多月,池小河的心情才渐渐平复。重回现代,她不过是二十几岁的年纪,总还要向前走,走完这一生。 只是她内心深处总还有那么一丝期盼,期盼着某天在大街上走着,突然就遇到一个人走到她面前,问她是不是叫池小河,是不是八爷福晋! 其实她现代的样子同八福晋并不像,没有那么艳丽的容貌,不过是中人之姿。便是八爷真的来了,也认不出来她。 “池小姐,当时撞你的那位司机醒了,想见见您。”医院打来电话的时候,池小河刚下班。 她救小女孩的时候被车撞飞,醒来后也向女孩的爸爸打听过那个司机如何了。听说重伤昏迷,直到她出院都没有醒来。 那人的家里人倒是来看过她,也给予了赔偿,好像是个富家公子。那天其实也是正常驾驶,本来看到小女孩出现是有意避让了的,结果后面的车速度太快,一下撞了上来,这才让他的车也向前撞上了池小河。 “为什么要见我?”池小河觉得很意外。赔偿都给了,难道是反悔了? 但医院这边只是负责转达,也不清楚情况。池小河想了想,还是决定走一趟。如果是想要回赔偿,她还了便是。说起来后面一辆车也有责任,那个司机可是一点事都没有,倒是压根没来看她。 到了医院找到病房,就听到里面有人说话。池小河敲了敲门,里面说话声音停顿了一下,很快就有人来开门。 开门的是位样子很干练的年轻女子,礼貌的迎了池小河进去。 床上躺着的就是之前池小河看到的那位昏迷不醒的男人。 当时那男人躺在病床上,似乎没有生气的模样,这会却是特意整理过,看起来精神许多,一点都不像是刚从昏迷中醒过来的人。 “你好,是你要见我?”池小河先开了口,她觉得这男人看她的眼神有些奇怪。 直勾勾的,像是在确认些什么。 “你是叫池小河?”男人问道。 “嗯。”池小河点头,心道你都叫我来了,难道没先问过我的名字? “你是在,在幼儿园上班?”男人又问。 “是。”池小河再次点头。 “你是住在南京路的梅兰小区么?”男人又问。 “对。”池小河又点了点头,心下越发狐疑,不知道这男人要干什么。 “你先出去。”男人对站在病床边的年轻女子道。 池小河皱了皱眉,这是要单独聊的意思?可他们俩有什么单独聊的?在此之前,他们俩完全是陌生人啊! 等那年轻女子出去,并且关好门后,床上的男人才再次开口,“小河,真的是你么?” 池小河浑身一震,满眼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的男人。他叫她小河!他还问了她的姓名、工作,住处! 虽然这些都是可以查到的,可他问她是不是她! 当年她只向一个男人交代过这些问题!她让他牢牢记住,让他别忘了找她! “爷?”池小河带着几分试探几分惊喜的喊出这一个多月时常在梦里喊的称呼! “是我!”坐在床上的男人突然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