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闷骚王爷请赐教》 第1章 来自地狱的丧钟 “轰隆……”磅礴的雨夜，隐秘的山间小院。一场激斗如火如荼。终于，不屈的女子满身淤泥夹带污血单手支剑，跌坐院中。两丈外数十黑衣人蓄势待发。女子勉力起身，准备做最后一搏，却见一华服女子妖妖娆娆从人群里走出“一人换 三城，姐姐啊，你一人可免三城战火，救万千百姓，你还有何不满意的？“ “哼“满身污血的女子轻蔑一笑。“哦，对了，王爷说了，做人是要讲信誉的，王爷既然收了长风太子的城池。而今太子既去了，送姐姐过去陪他也算是言而有信。“华服女子捏着丝帕掩了掩嘴斜斜看着满身污血的女子”姐姐也是能藏，害妹妹好生找了整整三年。姐姐不要用这种眼神看妹妹，妹妹也都是听王爷的。姐姐今日大喜，妹妹也便送姐姐一份贺礼。只要姐姐乖乖就 范，穿上那嫁衣，自己躺进寿棺里，妹妹保证，今日消失的只会是姐姐一人。倘若姐姐仍旧执迷不悟，那妹妹便只能拉上山下这整个村子，给姐姐做贺礼了。“ “当啷”满身污血的女子松开手中的剑。走向重重黑衣人身后安置的寿棺。沿途自有黑衣人送上“嫁衣”。而这所谓的嫁衣本不是什么嫁衣，而是入殓时候所着的寿衣。 “都看到了，是她自己愿意的，知道回去该怎么说了！都给本小姐机灵着点。“墨色里，大氅下华服女子的嘴角微微上扬，半副倾国倾城色更显蛇蝎。“妹妹今日送上如此厚礼，姐姐我若不作回赠又岂对得起妹妹的良苦用心。不知王爷可曾告知过妹妹，姐姐我的乌鸦嘴与我所著的堪舆图一样的精准。“寿棺前，满身污血 的女子突然停下，回头对着妖娆女子莞尔一笑。 “闭嘴，你给我闭嘴，白木雪，你给我闭嘴……“妖娆女子闻言快速冲向棺前，想要制止，却终是慢了一步。“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夏嫣然，我之今日，你之明日，愿妹妹此生碌碌终不得真爱，倾尽所有仍求而不得。不用着急来见我，姐姐我必在奈何桥畔好好等着妹妹。” 白木雪翻身倒入棺中。“白木雪，你这个歹毒的贱人，竟敢如此诅咒于我，我要你不得好死。”夏嫣然气急，怒骂着扑向寿棺，却终被一黑衣人拦下耳畔传来熟悉的声音“够了，你的目的已经达成 。” 夏嫣然稍作平复，一众黑衣人便拥着华服女子离去， “轰隆隆……“方走出小院不远，一阵乍向的惊雷，不偏不倚正好劈中抬棺人。寿棺应声落地，“老天爷发怒了，老天爷发怒了……活人生葬，天理不容啊“不知是谁，在人群里神神叨叨的絮叨。平日里训练有素的清河暗卫仿似中了邪般串成一团。慌乱中，似有人使力 推了寿棺一把，寿棺在暗力推动下迅速滑动。 “轰隆“又一声惊雷夹带闪电，将四下映照分明，却见寿棺滑动方向正是一处断崖，众人阻止不及，终看着寿棺掉落悬崖。“遗憾吗？真是抱歉，现在的我也无力回天。但，我以生命起誓，当未来与现在交汇，血与血重叠之时，你就会醒来！欠你的幸福，我一定还。” 第2章 穿越了么 又做梦了吗？自从上次在易学研讨会上遇见那个打秋风的神秘男子之后，便总会在梦里听到这个仿佛来自渺远的过去的召唤。只是周身的传来的痛楚又那般真实。不是梦 吗？ 仿佛睡了许久，悠悠转醒的白木雪，努力的想要睁开眼，然眼皮却恍如灌了铅一般沉重。 “水……水……水……”努力许久，总算是撑开了一道缝，又觉口渴难耐。白木雪依照本能喃喃，喉咙里艰难的发出沙哑又轻微的声响。 朦胧中，只觉一个身影走至身旁，扶起了她，随即喉间滑过温热的甘甜。灵台恢复了一些清明，眼皮也稍稍又抬起了一些。烛火渐微，却仍将周围映的昏黄，抬头，眼前模糊的人影也清晰了一些。白玉冠下紫金袍，虽不是现代装束，那张脸却是未婚夫北泽墨无疑。白木雪便那样呆呆的看着北 泽墨，直到眼前又起了一片迷茫。“还难受吗？可有好一些？“北泽墨温润一笑，白木雪任眼中迷蒙越发厚重也不曾眨眼。北泽墨见状，轻声安抚”你已在我帐中，那些害你的人不敢来的，别怕，凡事有我在 呢。“白木雪怔怔的眨了眨眼，眼前再度清晰起来，却见她慢慢抬手抚上北泽墨的脸颊，喃喃道“真是一个好梦呢，墨，我终于又见到你了。从前就说陪我一起玩cosy嘛，你 偏不。你看这身装束多衬你。只是还是好遗憾啊，我还没有以妻子的名义为你熨过衬衫，还没有为你打过领带。下一次，一定要活着娶我好不好。” “好！”虽然白木雪话中有很多让他疑惑的东西，比如cosy？比如衬衫？比如领带？，北泽墨还是毫不犹豫爽快答应。 白木雪微微一笑，双手勾住北泽墨的颈部，失去血色的双唇慢慢靠近北泽墨的唇。北泽墨睁大了双眼，先是一惊，继而俯身，颈上力道却蓦然一松。 眼见白木雪向后倒去，北泽墨跟着俯身将她托住，再轻放于榻上。正要起身，却被白木雪抓着手臂，又听她道“不要走，我好怕，再醒来的时候，你又不见了。” “你好好睡，我就在这里等你醒来。”北泽墨温柔道。 “好，你不许骗我。”白木雪合上双眼。北泽墨侧身在她身旁躺下，伸手为她理了理落发，听她适才的声音，气息又弱了许多，想来是失血过多，尚在虚弱中。心中有一丝小失落，却又像抹了蜜糖。北泽墨无声 一笑。却见白木雪侧了个身，又往他身边挪了挪，终靠在他胸口沉沉睡去，手也自然攀上他的肩膀。 帐子里突然静的可怕，北泽墨眨了眨眼，除了怀中白木雪微弱的呼吸声，他分明还听到自己心跳加速的声音。似梦还真，她说她害怕，他又何尝不是。怕一觉醒来，一切不过是自己大梦一场。无处安放的手终也是落在她的背上。怀中人渐渐从冰凉恢复温热，心跳也慢慢平复。 第3章 庄周梦蝶 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睡去的，醒来的时候，白木雪尚在沉睡。北泽墨轻轻挪开她仍放在自己肩上的手，准备翻身下榻。自觉已是非常小心，却不想白木雪却在此时突然睁开眼睛。就在看到北泽墨的刹那仿佛受到了惊吓，从榻上惊坐而起，惊惶往边角挪去“你是谁？这是哪里？我为什么会在 这里？“大抵因为高烧刚退的缘故，声音几近沙哑。“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北泽墨啊，这里是京城以东的百里河谷，我的营帐。安阳王千城姐姐你认识的，此番她进京贺万寿节，我便前来迎她，行至此处，前方山体崩塌，掩了路。故只好就地安营。前日夜里，闻得河那边有些不寻常的响动，我便去看了一看，却不想竟见你在河中浮沉。便将你带了回来。你，可还记得发生了什么事？“ 北泽墨见她满脸惶恐，小心翼翼道。“不可能，不可能的……怎么会这样，怎么会？“白木雪环顾四周，见帐中摆设确实是古香古色，完全不是现代的装饰，又抬头看了眼北泽墨，虽然是一模一样的脸，但心中 自也明了，这个北泽墨绝不可能是自己的未婚夫。”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为什么会来到这里？“白木雪不断拍打自己的脑袋。 “你，别这样。会弄伤自己的，想不起来就不要想了。我去找千城姐姐过来陪你。“北泽墨握住她的手腕适时制止。 “不，不用，我……我想一个人先静一静。“白木雪紧锁眉头。 “好，我就在外面，随时可以唤我。“北泽松开手，温柔一笑”别做傻事，此一时彼一时，我与千城姐姐都在的。“北泽墨走后，白木雪张开十指，凝视良久。脑海中思绪翻腾，记忆如潮复苏。犹记得那日，自己打定主意不再颓废要开始新的生活，去青山墓园看望亡故的未婚夫，然后以他的名义将岁月之辉捐赠给文物局。就在去文物局的路上遭遇不明私家车追击。然后，为避开迎面而来的货车，她冲出了护栏，翻下山崖。然后她在一个隐秘的小院， 受到许多黑衣人的攻击，被妖娆女子胁迫冥婚？中途发生变故，连人带棺坠落山崖？然后被北泽墨救起？“不对不对“白木雪摇摇头喃喃道。显然最后面林间小院这部分不应该是自己的记忆，但为何又那么真实？她记得明明自己应该是出生在白城，父亲是白城百货之王白盛岩 ，但是为什么记忆里又显示她出生在京城，家里已只有任职工部员外郎的哥哥白木楠？深呼一口气，白木雪闭目整理思绪，方发现，脑海里竟凭空多了一部分不可能属于她的记忆，却又那般真实的与她的记忆杂糅在一起。甚至让她有一种到底哪部分才是她 真实的记忆的错觉。穿越了？穿越好像不太能自动继承原主的记忆？那么是重生了？带着转世轮回的记忆穿越回前一世那种反常态的重生？等等，梦里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现在与未来交汇，血与血重叠之时，你便会醒来？”什么乱七八糟的，白木雪摇摇头被自己的脑洞吓了一跳。只是眼下也顾不得是穿越或是重生，总之最无争议的一个事实就是她还活着。既然还活着，还是先解决眼下的困境才是。 第4章 渣男找上门 静下心来，又重新梳理了一遍那段本不应该属于自己的记忆。时间回溯到三年前，她的师兄天启国的四皇子也是她青梅竹马的恋人北泽烨用她跟凤流国的太子夜长风换了 三座城池。是夜，夜长风欲与她亲热，她以死明志，弄伤了自己也刺伤了夜长风。本以为夜长风会恼羞成怒杀了她，却不想，只是为他包扎了伤口，便匆匆离开了。等到后半夜，太 子府莫名走水，她便在后院偷了匹马趁乱离开。她知道他虽对外宣称她已阵亡，却从未停止找她。故而隐姓埋名近三年，却不想还是在山间小院被找到……　她也本以为，他终会念一点青梅竹马之情，放她一条生路，不 想，却是要她与夜长风冥婚，以成就他的信誉。 白木雪只觉心里有一种怪怪的苦楚堵得慌，却无从宣泄，又觉眼角不自觉有什么东西滑落。伸手一拭方知竟是眼泪。 “我在哭吗？”白木雪眨了眨眼，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为什么，会有这么真切又悲伤的感觉？”正思索着，却见帐帘被掀，匆匆走进来一名女子，白木雪认得，那是安阳王宋千城的护卫长武晴空，但闻她道“姑娘，烨王不知如何得知的消息，来此处找王爷要人了，此 刻已在咱们王爷的帐中。墨王也过去了，咱们王爷与墨王的意思是，让姑娘好生在帐子里待着，那边自有他们应付。” “烨王，北泽烨吗？“白木雪眼眸轻动，仿似想起什么又问”夏嫣然有没有一起来？“ “正是，咱们王爷怕烨王另有后手，所以让属下过来陪着姑娘。姑娘说的夏嫣然属下不知，但确有一妖媚女子同烨王一起来的。”武晴空点了点。 “带我过去吧。躲是躲不过的，我也不想再躲了，总归要与他们做个了断的。”白木雪看着武晴空，略有所思。 “姑娘……”武晴空顿了顿，见白木雪神情坚定，也便不再阻止，只嘱咐道“待会儿属下会一直站在与姑娘最近的地方，若烨王真要强带姑娘走，属下必能为姑娘争取时间。“ “谢谢你，武姐姐。待会儿无论我做什么，都不要阻止我。“白木雪眨了眨眼，心中感慨，果然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宋千城仗义，身边的人自也是一样的性情。 两个帐子本离得不远，只走出几步，便闻得帐中声响。但闻一人道“到底是什么给了你可以与我一争的错觉。 “北泽烨“白木雪皱了邹眉头，那是记忆中北泽烨的声音，显然，他应是在责问北泽墨。 又闻北泽墨道“四皇兄误会了，我从不曾想与四皇兄争什么。“ “那便把木雪交出来，本王要带她走。“北泽烨步步紧逼。“敢问烨王与木雪妹妹是何关系？何以口口声声要带走她。按照天启的律法，以下几类情况，烨王可以带走木雪妹妹，一，家人，显然烨王并不是；二，主仆，显然也不是 ；三，烨王在执行公务？但，若本王没有记错的话，三年前木雪妹妹死讯可是烨王亲自发布的。　“宋千城随手从案上拾起一茶碗，用茶盖在水面轻轻拨了拨，轻送入喉。“其实，木雪姐姐与咱们烨王的关系，两位王爷都是知道的，又何必故意为难呢？“又一个娇滴滴的女声，看似缓和气氛，实则火上浇油。不用想，肯定是夏嫣然在煽风点火，白木雪这么想着又加快了脚步。 第5章 对白莲花的反击 宋千城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妖媚女子，自知她心中盘算，反正今日是没法好好对话了，这女子既不知好歹，又何必给她脸面。宋千城礼放下茶碗貌性微笑“敢问这位？如何称 呼？王妃？侧妃？姨娘？宠姬？还是？“ “你？“夏嫣然怒对上宋千城。 “本王怎么了？你且看看现下帐中，可有你说话的份？若你再敢挑拨，企图引起纷争，本王便将你丢出去。“宋千城眼中愠色溢于言表。 “王爷……“夏嫣然摇着北泽烨的手臂，本期望北泽烨为自己讨个公道，却听北泽烨冷冷道”闭嘴。“ “本王今日来此只一个目的，既安阳王也不愿引发纷争，只需将木雪交与本王，本王立马走人。否则……”北泽烨看了眼北泽墨，负手看向宋千城。 “我不会让你带走她的。”沉默许久，北泽墨终于再度开口。 “就凭你？”北泽烨怒向北泽墨。 帐中氛围再度紧张起来。眼见北泽烨北泽墨相持不下，却闻帐外一声沙哑“我不会跟你走的。” 帐中四人纷纷看向门口，但见白木雪武晴空一前一后走了进来。“姐姐可来了，妹妹与王爷可是等了姐姐许久呢”夏嫣然见状，眸子一动，忙是笑意盈盈迎了上去“姐姐你看，王爷可是亲自来了呢，王爷说了，姐姐是为了王爷去的还龙城 ，只要姐姐跟王爷回去，王爷不会介意姐姐跟长风太子的事。”白木雪微张着尚未恢复血色的双唇，看着眼前矫揉造作的夏嫣然，内心一万头草泥马……若仔细说起来，当年略城之后自己与北泽烨之间的嫌隙，自己虽也有原因，但多半 还是她推波助澜之功。白木雪本是直性子，见不得人前做人，人后做鬼的勾当。既然她这么爱演的话，好吧，那就陪她演一回，好歹自己也是演过舞台剧女主角的。“妹妹也是出自名门，妹妹的母亲竟没告诉过妹妹，女子这一生最重要的两件事就是清白与性命吗？毁人清白等于要人性命。妹妹今日空口白牙便毁了姐姐清白，也不知姐 姐从前是如何得罪的妹妹，而今姐姐也不敢奢望妹妹原谅。”说话间，白木雪忽然转身抽出武晴空所带配剑。 “姑娘”“木雪”“木雪”“木雪妹妹”武晴空，北泽墨，北泽烨，宋千城皆怕她误伤自己，想要上前阻止，却听白木雪道了一声“都别过来。”“今日姐姐只希望妹妹能给我一个痛快。”白木雪将手中的剑交到夏嫣然手中，再将剑锋搭上肩膀横向颈部。“动手吧，若一死能解妹妹心中之恨。我也死而无憾了。妹妹对王爷一往情深，愿妹妹与王爷早日结成连理，芝兰茂千载，琴瑟乐百年。”说罢，平静的合上了眼。然内心某处则是另一个声音　“千载？怎么可能，子孙满堂不孕不育； 百年？笑话，夫妻和睦鸡飞狗跳才配你们……”握剑的手微微颤抖，仿佛有一种魔力牵引，只需再深入那么一点。就可以让眼前这个女人永远消失。但仅存的理智又告诉她，无论如何都不能在王爷面前杀她。 第6章 本王不曾做过 “你在做什么，还不把剑扔掉。“北泽烨一声怒喝，夏嫣然如梦方醒，猛然松开手。 一声当啷，长剑落地一刻。　“王爷，妾身没有，妾身没有要伤害姐姐，王爷……你听妾身解释，王爷……“夏嫣然扑倒在北泽烨跟前。 “滚出去。“北泽烨冷冷一语没有看她。 “王爷“夏嫣然还在做最后的努力。 “晴空，把她丢出去。“宋千城强忍怒意。经过白木雪身边的时候，夏嫣然恨恨瞪了一眼。果然从林间小院开始她就变得不一样了，从前的白木雪，自以为行得端正，公道自在人心，从来懒得与人解释，最终导致 与王爷之间的嫌隙越来越深，自己方钻了空子。今日自己本以为占了先机，不想竟让她扭转乾坤。 “别闹了，跟我回去，我会给你一个解释。”北泽烨上前，伸手想要抚去白木雪脸上泪痕。 肌肤相触一刻，白木雪本能往后退了两步“我不会跟你回去的。“ “是不是因为他？“北泽烨眼神骤然一冷，指向北泽墨。“师兄，但凡你稍微再信任我一点点，我们又何至于会有今日。三年前你让我去还龙城，我去了；三年后，你让我……“白木雪仰头，深吸一口气，本想借此平复些许，却不料眼中晶莹越发汹涌，终是泣不成声”你让我跟长风太子冥婚，我也照办了……但是从今往后，我想听从自己的心声。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很薄情，不喜欢了，宁愿毁掉， 也不愿放她一条生路。““冥婚？本王不曾做过。“北泽烨皱眉，心下疑惑，几日前，自己确实派出清河暗卫去找她，但是派出去的人回来说她宁愿跳崖也不愿回去，他还因此砸坏了一桌一椅，后又闻她被北泽墨宋千城所救，便匆匆过来要人。怎么突然又变成了自己逼他与长风太子冥婚？但看此情此景，她不像在说谎，既如此，那便是派出的暗卫说了谎，看来也 是时候整顿整顿暗卫营了。 “烨王，小王自来敬你英雄，敢做敢当。但此事关乎木雪妹妹的性命，不应是王爷一句不曾做过就可以抹去的。”宋千城上前护在白木雪身前，将其揽入怀中。“师兄，交代什么都不必了，看在师父的份上，就当我真的死在了三年前，放我一条生路。这是我第二次求你，也是最后一次。”白木雪伏在宋千城肩头抽泣片刻，转身再 跪在北泽烨跟前痛哭，声声嘶哑。“你。”北泽烨俯身想要扶起她，却见她只顾低头哭泣，丝毫没有看他一眼，自然也没有要起来的意思。见她如此，北泽烨自知，今日再坚持也当无果，若逼急了她，保不得她又走了极端。此番诸王入京贺万寿，宋千城自然也是去京城，就让木雪跟着他们一起回京城也无不可。且自己筹谋多年，此时亦不应多生事端。待大局一定，她终是 他的，也只能是他的。想到此处，北泽烨淡淡道了一句“莫要再哭了，依你便是，我终会给你一个交代。”说完，也不再纠缠，道了声告辞，大步迈向帐外。 “快起来，快起来”待北泽烨走出帐门，宋千城舒了一口气，急忙俯身去扶白木雪。 “还好吗？”北泽墨也上前关切。“他走了吗？”白木雪尚沉浸在悲伤中，抬头看向二人，眼前尚一片迷茫。一开始对夏嫣然她确实是演出来的。但后来再对上北泽烨时那种发自肺腑的悲伤，好似，好似自 己就是那个被辜负的白木雪。最后失声痛哭时她已经有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谁的错觉，只是跟着情绪走，到最后，北泽烨说了什么，她完全没听清。 “走了，你快起来。”北泽墨温柔笑道。 “我……“白木雪顿了顿，看向宋千城，低头道”宋姐姐，我腿麻了，还有点饿，饿的腿软，起不来。” “噗呲。“宋千城掩嘴一笑，看了看北泽墨，再看向白木雪”可是我抱不动你啊，但是我可以给你准备吃的。“说完，朝北泽墨使了个眼色便出去了。北泽墨会意，俯身抱起白木雪。看了看帐门口，抬腿又顿了顿，终是将她抱至案边坐下。 第7章 再遇神棍 一番闹腾，许是真的累了，简单的吃了一些东西之后。白木雪竟伏在案上睡着了。宋千城不忍唤醒她，便让北泽墨帮着给挪到了榻上。 安顿好白木雪，北泽墨宋千城堪堪坐下，便有探子回报，明日路面便能畅通。二人当即决定次日一早启程。 营帐远处，小树林，易宗少主易安世轻立树梢，一袭白衣发带飘飘，目光落在某一处小帐上。 “属下已照少主的吩咐，将事情办妥了。”树下，一袭黑衣单膝跪地，却是那夜被雷鸣闪电吓破胆胡乱喃喃的黑衣人。 “辛苦了。”易安世足尖轻点，将要落地一刻。空气仿佛停止了流动，眼前的空间被撕开一道口子，耀眼光华里优雅走出一华服女子。衣袂翩翩，绝世而立。 “你有三个选择，为何独独选了这一个？”樱唇一张一合，明明近在眼前，入耳之音却宛如来自天际。 “是最好的结局。”易安世不假思索。 “也是最差的结局。”华服女子谪仙之姿淡然一笑“人生如棋，不是每一个人都能有起手有回的机会。” “成王败寇，输的人不配原谅。”易安世负于身后的手由掌握拳。 “希望下次见面，你依然觉得值得。”倾城姿态再度隐于光华之中，消散一刻。空气恢复流通，耳畔响起另一个声音。“少主，属下不明白。人，为什么不我们自己救？”黑衣人伸手在耳后撕扯一番，撕下一张人皮面具。露出本来面目，原竟是一容颜清丽的女子。声音也从男声转变为原本 女声。 “不可说。”易安世淡淡一语，负手向前。不可说？有什么不可说的？出动了易宗半数弟子整整寻了两年多，这么上心，要么是心悦那名女子，要么是心悦那名女子的朋友。他们易宗又没有不能娶妻生子的变态规 矩。也不知道他们这位少主在瞎折腾什么。易雨霏歪着脑袋寻思良久，等回过神来，易安世已然走远，忙追上前“少主，等等我。“百里河谷离京城本便只一日路程。马车进城的时候，正是黄昏。白木雪掀开帘子，探出小脑袋。熙熙攘攘的业城，热闹尚未散去。大街上，满满充斥着小贩的吆喝声，买 客的还价声。恍惚又真实，从前只能在电视剧影视城看到的场景，而今自己竟身在其中。 “怎么样，是不是很感慨？”本坐在一旁的宋千城，见她看的出神，开口道。白木雪转过身点点头没有出声。昨日她睡醒之后发现，嗓子嘶哑的更厉害了。宋千城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微微一笑。白木雪再探出头去时，马车正与一对年轻的男女擦身而 过。只觉那个男子似乎有些面善，白木雪仔细想了想，可不就是那个打秋风的神棍？ “停车，快停车。“不及解释，待马车一停下。白木雪便急急跳下马车，往反方向追去。 “木雪，木雪……北泽墨，快追上。“不知情的宋千城深怕有意外忙唤了北泽墨跟上。 半刻钟后，街道交叉口，满头大汗的白木雪弯着腰大口喘气。 “怎么了，发生何事？“北泽墨已然追上。白木雪摇摇头，指了指马车的方向，示意回去吧。临走仍四下张望了一番，真是奇怪，明明看他们就是往这边来得，但整整追出一条街，那一男一女却仿佛蒸发了一般。 又不好跟北泽墨明说，来日方长，只要他们在这业城，总能再遇上的。 白木雪走后，偏僻小巷里走出一男一女，正是易安世跟易雨霏。 “少主，你明明就关心她，为何又要躲着她？”看着白木雪离开得背影，易雨霏不解道。“还不到时候。”易安世一如往常，淡淡道。 第8章 兄妹重逢 白家在帝都河西十里巷，河西多豪杰，但在帝都并不算富裕地区，只比那鱼蛇混杂的十三巷，瓦子巷好那么一些。故也是稍微偏远一些。 回到家的时候，已是万家灯火。兄长白木南正用罢晚膳，见了白木雪一众人进来，先是震惊的揉了揉眼睛，再而唤了一声“小妹”便上前一把抱住白木雪。白家在河西本也算望族，只是到了他们这一代，也是人丁凋零，父母又过世的早，家里也便只剩下他们兄妹二人。因着白木雪自小跟着师父学艺的时间多，后来随着师兄 出征，白木楠一个人便大多数时间住在官舍中。只定期回老宅小住一段时间。故而偌大家中也便无仆人杂役。“白大人，吾等赶了一天的路，想问白大人讨一杯热茶，可方便否？”劫后余生，兄妹情深，宋千城本是不想打扰，但着实在门口站了许久，且白木雪死后重生，街坊邻居 围观的人也越聚越多。 “方便的方便的，两位王爷，快请进。”白木南闻言，如梦方醒。忙邀众人进屋。待落了座，北泽墨便将在百里河谷遇见白木雪的事大致与白木南说了一说。当然，为了不让白木南担心，被迫冥婚，烨王要人这些自是省略了去。只说遇见歹人不幸落水 。 宋千城又将白木雪的伤情告知了白木南，众人也便起身离去。 白木南想着墨王应还需回宫复命，安阳王舟车劳顿，也需尽快安顿休息。而自己今日又毫无准备，便只道了声，招待不周，改日再设宴致谢。 “哥哥“送了北泽墨，宋千城出去之后。白木雪低低的喊了一声，这一整日，她都没怎么说话，这会子，倒是稍稍好转了一些。 “回来了就好。“白木南深深叹了口气，心疼的揉了揉白木雪额前的碎发“饿了吧，走，哥给你做好吃的去。”虽是一起进了厨房，白木南却是让白木雪好好坐在一旁，啥也不用做。看着白木南在厨房里来来回回忙活，倒是让白木雪想起21世纪那个女儿控老爹来。不过看白木南的态度，他们兄妹二人感情应是极好的吧。自己本是独生女，在家里时，虽也是万千宠爱于一身，不过就是没有感受过来自兄长的关怀。莫名有一种歉意涌上心头，如果有 一天他知道自己不是真正的白木雪，会怎么样？而自己又该如何面对。 无论是北泽墨，宋千城，还是白木南，都把自己当成了原来那个白木雪。自来讨厌说谎，而今，却不得不在谎言里求生存。 白木南本有许多话想说，但看着白木雪一脸的倦意，便早早的让她去歇下了。自己却在父母灵位前跪着说了许多话。 北泽墨说的隐晦。白木南也不是傻子。小妹当年是跟着她师兄北泽烨上的战场，北泽烨临走前也说过会好好照顾小妹，且承诺，待平定祸乱，回京之时便会迎娶小妹。 白家虽然没落了，但他白木南也不是攀龙附凤之徒。若不是看彼时小妹与他两情相悦，又怎舍得唯一的妹妹跟着去战场。三年前，小妹阵亡的消息，北泽烨不曾有过解释。而今小妹回来了，却是墨王与安阳王送回来的。凭直觉，这其中必然隐藏了许多故事。 第9章 深夜来客 帝王家自古多薄情人，只要小妹安好，倒也没什么。但这个墨王，这三年来，朝中多少官员，巴巴的想把女儿送进王府去，都被婉拒。久而久之，这坊间也便有了墨王不 近女色的传闻。只是，今日看他看小妹的眼神，总不像那么回事。 白木雪虽离家多年，但她的房间却是一尘不染，床单被褥也并无霉味。想来平日里白木南也是费了心的。 白日里赶了一天的路，进城时候又瞎折腾了一番。简单洗漱之后，白木雪也便歇下了。 半夜里，白木雪被一阵悉悉率率吵了醒，迷迷糊糊睁开眼，却见窗户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正打算起来去关上，却见从窗外爬进来个人。 “小偷？”白木雪的第一反应。随手抓了个枕头砸向窗口，随即翻身下床，打算“问候”一声来人。 白木雪自觉自己速度也是极快，不想来人更快。不待出手，已被来人捂住嘴按在墙上。此时此刻，白木雪只觉一时冲动后悔莫及，说不定来人本来只是想拿些值钱的东西，拿了也便走了，这会子万一动了杀念或者其他一些奇怪的念头可怎么办？记忆里白木 南是个文生。就算想办法把他弄醒了，怕也就是多害一条性命而已。本以为回到京城可以安稳一段时间，没想到这才到半夜便…… “你要什么便拿，我不出声，也不会报官，只求你不要伤害我的家人。”白木雪努力从嗓子里含糊不清的发声。 “你在说什么？”来人俯身附在耳畔小声问道。 这声音？“北泽墨？”白木雪正疑惑间，又听来人道“别吵醒你兄长，我就松开你。” “嗯嗯”确认是北泽墨无疑，白木雪忙点头答应。 “你半夜来我房间做什么？有门不走还爬窗？”白木雪摸索着想要去点灯。 “别。”却被北泽墨阻止“接下来几日，我有事不在京城，你要有事就拿这块令牌去国子监找贺连舟，或者去将军府找梅表哥，他们都会帮你。” “你不是才回来吗？又要走？”白木雪疑惑道，只觉怀里多了个冰凉的方形物，想来应是令牌。 “回来再跟你说。”北泽墨说着又往窗边走去。 “这边。”白木雪一把拉住他，给他开了门。 “走了。”北泽墨说着走了出去。 “等等”方走出几步，又被白木雪喊了住，但见她从门后取来一把伞，递给北泽墨“下着雨呢，你当自己是超人啊。” “哦。”北泽墨接过伞，虽然觉得好像哪里怪怪的，不过好像并不是重点，重点是，她好像还是很关心他的。 “小妹，是你吗？”正说话间，忽闻白木南的房间里传来声音。 “哥哥，是我，我肚子不舒服。起来如厕。”白木雪应了一声。 “要不要哥哥去请大夫。”白木南的房里传出来一些动静，显然应是担心白木雪，要起来。 “不用了，我喝点热水便好，哥哥你别起了。”万万没想到，多喝热水这个梗，在自己身上居然是这么用的。白木雪扁了扁嘴。 “好，还是不舒服就喊哥哥一声。”说完白木南的房间里便没了动静。 “好。”白木雪低低的应了一声。“你，肚子不舒服？”好不容易应付完兄长，北泽墨忽然问道。 第10章 人帅多金墨王爷 “当然是骗我哥的啦，不然是要让他起来，然后告诉他我们半夜站在这里聊天吗？”白木雪尴尬笑道。“好了，快走啦，路上小心。” “那我走了。”北泽墨最后看了一眼暗夜中的人，转身走进雨幕中。从皇城回王府的路上千城说木雪的师父玄月尊者是天启最好的堪舆师，虽然木雪修习的并非堪舆术，但对地形走势多有了解，此次皇陵发了大水，邀她一同前往多少应有 助益，就算皇兄事后问起来，也无可厚非。自己也觉得好像是很有道理，便悄悄跑来想问问她的意思。只是见了她又觉得太过唐突。好在有两手准备。 长阳王府，大厅内，宋千城支着额头打着瞌睡，一众家丁侍卫皆是席地而坐。“王爷，您要是困了，咱们不如早些回去睡吧。明早出发的时候看白姑娘来没来，这赌局也便有了结果不是。”武晴空见夜已深，明日宋千城又要跟着北泽墨去皇陵帮衬， 劝道。 “不不不，我不困，这么刺激的事，当然要当场验证。你们说对不对？”宋千城摇摇头。一众人见她这么问纷纷附和“对对对。” “王爷，您跟墨王这样的关系，开这样的赌局，真的好吗？”武晴空动了动眸子，问道。 “诶，晴空，你可是也跟着下了注的啊，这个时候才问好不好，是不是有点晚了啊？”宋千城打趣道。“是是是，王爷说的都对。”武晴空赔笑道。心里却默默为北泽墨致哀，他应该还不知道，从皇城回来之后，北泽墨连夜去了白家，她们家安阳王，先是在北泽墨的王府里 跟他的家丁们浮夸的讲述了一遍北泽墨如何在百里河谷夜半下河英雄救美，之后又对上烨王的故事。然后便设了赌局，赌他们墨王敢不敢邀姑娘一起去皇陵。这些家丁们都是在王府里待了多年的，他们家王爷什么性情自是了解的，难得听到他们王爷对一个女子这么上心，自是巴巴的想着老铁树要开花呢。且想他们墨王人帅多 金，业城好青年，还是当今圣上的胞弟，自然是个个都买了他们墨王手到擒来。晴空本是想买不敢的，只是不想另类，便随了大流。宋千城见众人一心，甚是感动。只如此，这赌局也便作罢了，宋千城便放言，北泽墨要是说了，她便自掏腰包在长阳王府摆三日的茶宴且让北泽墨放他们一日假。要是没 说，便私下里请他们喝茶。 “王爷回来了。”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宋千城嗖的一下便清醒了，朝门口看去，正是北泽墨打着伞进了来。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北泽墨一脸疑惑的看着席地而坐的一众人。 “他们在听我讲故事。”宋千城笑着圆场。“对对对。”地上的人再次附和，却是一脸渴望八卦的眼神。 “千城，你，还是留在京城吧。那边，工部派了人一并过去，应能应付。”北泽墨看着宋千城，言辞闪烁。 “啊？哦，好。”宋千城会意，让自己留下必然是想可以帮着照应木雪，想来他应该是没说。“散了散了，大家都去洗洗睡吧。”宋千城略有深意的朝地上一众人笑了笑。众人意会，起得身来，带着满脸遗憾散了去。 第11章 一碗汤面 “千城，你们，到底在干嘛？”北泽墨总觉得这些家丁侍卫今夜看自己的眼神不太对。 “没有干嘛啊，他们好奇望东的风土人情，让我给他们讲故事呢。”宋千城假装不解。 “就这么简单？”北泽墨质疑。 “就这么简单。”宋千城点了点头，又道“好困啊，晴空，我们回去睡觉。” 看着宋千城离开的背影，北泽墨仍是觉得哪里不对，但又想不通到底哪里不对。醒来的时候，窗外雨声正盛，便就着雨声又睡了一个回笼觉。昨夜里，北泽墨走后不久，白木南也被召回了工部。迷迷糊糊听白木南交代了一声，白木雪也没听清楚怎么 回事，只记得好似哪里发了大水云云。算起来她已经很久很久没睡过懒觉了。从前，为了事业，矜矜业业，从来都是最早到最晚离开。终于，以为人生只剩下幸福的时候，老天爷却跟她开了一个大大的玩笑。带走了她愿意用一生去爱的男子。过去的半年里，始终不敢面对未婚夫死亡的事实，用高强度的工作来麻痹自己。让自己在忙碌中没有时间去想这件事，骗自己，他只是 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 最后当她决定放过自己，享受生活的时候，老天爷又跟她开了一个玩笑，被带到了这里，辛苦打拼几十年，一朝穿越回到解放前。 再醒来，已是午后，这一觉，睡得甚是舒爽。只是当她起床后，才意识到自己似乎要开始考虑从来没面对过的柴米油盐的问题。白木南走的匆忙，许是也没想到这一层，好在厨房里，米面倒是有的。回去，许是不大可能了，既然要在这里生活下去，那么便要面对现实。白木雪深吸一口气，笑了笑 ，虽然是被宠大的，好在还不是不能自理的巨婴，而且做一些从来没有做过的事也许会很有趣哦。 两刻钟后，白木雪捣腾出人生第一碗汤面。卖相虽然一般，正准备动筷，却听有人敲门。 匆匆开了门，却见是宋千城，武晴空大盒小盒的站在门口。“这里有胭脂水粉，首饰什么，都是按你从前的喜好挑的，还有两套新衣裳，是我在望东的时候做的，可能稍微大了一点，你先应急。晚些时候我再陪你去做几身新的。” 进了屋，宋千城将手中大大小小的盒子置于桌上 “让姐姐破费了，实是不好意思的。”白木雪倒了茶水递与宋千城。 “自家姐妹，客气什么。”宋千城接过茶碗，浅尝一口问道“你可用过午膳了？” “正打算呢。”白木雪笑了笑，余光落在桌上那晚清水汤面上。 “你就吃这个啊？”宋千城显然也发现了汤面的存在。 “我亲手做的，姐姐要不要尝尝。”白木雪点了点头，自力更生好像并不丢人。“额，改天吧，改天你按照我的喜好给我做一碗，今日咱们先去广德楼。”宋千城稍稍犹豫，倒不是嫌弃汤面，而是北泽墨出发之前，再三叮嘱，广德楼每日上的茶点各不相同，七日一轮回，今日正好有白木雪最喜欢的虾饺，让她带她去来着。 第12章 冤家路窄 广德楼，又称业城第一楼，往来皆是叶城名士，当然也不乏朝中高官。宋千城白木雪来到的时候，却被告知今日被包了场。 “要不咱们去广月楼？”宋千城扁了扁嘴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兴匆匆拉着白木雪来，却要败兴而归。 “好啊，但凭姐姐做主。”白木雪倒是爽快。 “姑娘留步。”宋千城白木雪正要离开，却见二楼匆匆下来一人。“姐姐，咱们快走。”白木雪认得那人，乃是北泽烨的心腹莫云轩。莫云轩在此，北泽烨自然也在此处，真是冤家路窄。三十六计，走为上策。拉上宋千城便要出门去，却 不想门外忽冒出一队侍卫堵了去路。 “姑娘，王爷在上面等您。“莫云轩行至跟前，恭敬道。 “姐姐，咱们有胜算吗？“白木雪没有理会莫云轩，小声问宋千城道。 “大概是没有。“宋千城笑着摇摇头。适才她又仔细看了看广德楼里坐着的，应都是一等一的好手，万万没想到，这个北泽烨喝个茶也那么大阵仗。倒也是她失算了。 “姑娘，请。“莫云轩恭敬引路。 “姐姐，我去去就回。“白木雪心下明了，这茶不喝是不行了。 “我陪你……“宋千城正要跟上，却被莫云轩拦下”王爷说了让姑娘一个人上去。安阳王可以先离开，或者在此等候。“莫云轩指了指近处的雅座。宋千城也不客气，大方落座。好你个北泽烨，真真是不把望东宋氏放在眼里。宋千城虽心中恼怒，却也不敢轻举妄动，北泽烨既然说了她可以先离开，就摆明是不怕她回 去调动人马的。 二楼雅间内，北泽烨独坐其中，见白木雪进了去，淡淡道了声“坐。“ 白木雪揖了礼也便落了坐。 “伤都好些了？“北泽烨夹了一只虾饺置于碟上挪至白木雪面前”你从前最爱的。“ “王爷贵人事忙，不劳费心。“白木雪将碟子推还给北泽烨”喜好是会变的。“ “还在怪我吗？“北泽烨起身负手立于窗前。 “王爷是顶天立地的英雄，我有何立场怪罪王爷。“白木雪抿嘴，颇有些自嘲的意味。”既没别的事，便告辞了。“白木雪起身揖礼，转身走向门口。 开门一刹，只觉身后一个力道将其拽回，一个转身，再抬头，却是撞上北泽烨的胸膛，继而被他揽入怀中。 “男女授受不亲，王爷请自重。“白木雪的第一反应是用力推开北泽烨，却听北泽烨颇带威胁道”如果，不想我做更多，就别动。“ “你……“白木雪愠上眉梢，登徒子字尚未出口，又觉圈在腰间的手紧了紧，如此她与北泽烨贴的更紧了。“北泽烨，你到底想干嘛？” “很好听，再叫一声。“见白木雪在怀中气恼却无计可施，北泽烨痞痞笑道。 “各自相安不好吗？“白木雪气恼的抬头。“百里河谷的事，我已经查过了，但是我现在还不能动她。“北泽烨忽转话锋”做为补偿，我不会再逼你。但你不能故意避开我，这是条件。你所受的委屈我会给你一个交代，不会太久。“说罢，北泽烨松开了手。 第13章 帮我还给他 “早便说过了，王爷不需要向我交代什么。其次，律法上而言，我是一个自由的人，想见谁不想见谁，也是我的自由。“白木雪退后几步平静道。 “不要挑战我的底限，你会很自由。　“北泽烨温柔一笑，却极具威胁。 “王爷说完了吗？我，可以走了吗？“白木雪试探性问道，以免再度将自己陷于不可名状的危险中。 “吃完再走。“北泽烨气定神闲的走回座位。 白木雪深呼了口气，回到座位，一口气吃了五只虾饺。放下筷子看向北泽烨。 “不是说喜好是会变的吗？“北泽烨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 “因为其他的更不喜欢。”白木雪说完，头也不回噌噌噌下了楼去。在大堂找到宋千城，便拉着出了门。 “没事吧？“出了广德楼，宋千城挽上白木雪的胳膊侧头问道。 “还，还好。“白木雪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不告诉宋千城。 “我跟你说，刚刚呢，我让广德楼的老板送了好多的茶点去安阳王府，全都记在北泽烨账上了。“宋千城附在白木雪耳畔坏坏笑道。 广德楼上，北泽烨负手于窗前，默默看着白木雪离去的背影。 “要派人跟着姑娘吗？“莫云轩试探性问道。 “不必了，她跟着宋千城应是安全的。”北泽烨摆摆手，又皱眉道“夏婉然都在做什么？” “主子，是嫣然。”莫云轩更正道。 “别让她再靠近木雪。”北泽烨转了个身拍了拍莫云轩的肩膀“云轩那，夏婉然不适合你，换一个。”“主子，属下知错了，但属下跟夏姑娘是清白的。”莫云轩闻言，骤然跪下，只这一瞬，额上已是满布冷汗。当日奉命去带回白木雪，怕主子儿女情长泥足深陷，正好夏嫣 然找他合作，便想顺着夏嫣然的意思借她的手除了白木雪，不想白木雪命不该绝，想来主子应是已查过了，方会误会自己与夏嫣然有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木雪，是我的底限，你不可以动她。”昨夜里，北泽烨支开莫云轩，亲自清理了一番暗卫营，个中种种也便明了，只是他没想过莫云轩也会牵涉其 中。莫云轩的忠心，他自是不怀疑的。就怕有人利用了他的忠心他却不自知。 安阳王府内，宋千城躺在躺椅上摸了摸圆滚滚的肚子，满足道“好饱啊，突然就困了。“ “来，喝杯水，消消食。“白木雪闻言，递了杯热茶给她。 “木雪啊，你的细腰，该不会是饿出来的吧？“宋千城接过茶碗，平视白木雪纤细的腰肢。 “有吗？好像也不是很细啊。“白木雪低头看了看腰间，疑惑看向宋千城。 “这还不细啊。“宋千城放下茶碗，伸手在白木雪腰间盈盈一握。双眸一动，突然使坏。 “姐姐，你干嘛？”只觉有些痒痒，白木雪本能的跳了开。 “原来你怕痒，哈哈哈。“”宋千城坏坏笑道。 “姐姐，你再使坏，我就不客气了。”白木雪见她如此，决定反攻。 “来呀，我不怕你。”宋千城倒是坦然，再度扑向白木雪。 “看我怎么收拾你。”白木雪也不甘示弱，与宋千城缠闹在一起。 “诶，这是什么。”嬉闹间，宋千城在白木雪腰间摸到一块硬物。好奇问道。 “这个呀？昨晚上北泽墨给的，说我若有事可以拿着这块令牌去找贺连舟，梅落白两位大人帮忙。我正想让你帮我还给他呢。”白木雪大方将令牌掏出递给宋千城。 “哇，好大手笔。”宋千城接过令牌，惊叹一声，又将令牌塞还给白木雪为难道“这个，还是你自己亲自还给他比较好。” “昂？为什么呀？”白木雪不解问道。心想，宋千城与北泽墨比邻而居，北泽墨回来，她自是第一个知道的，举手之劳，为何会拒绝自己呢？ “那你，昨晚上为何又收下呢？”宋千城反问道。“我怕我不收下，他不肯走。便想着先收下了，改日再让你帮我还给他也不碍事。”白木雪挽着宋千城的手臂努嘴道。 第14章 神助攻白木南 “你过来。”宋千城拉着白木雪回到躺椅上坐下正经道“这块令牌，可以调动禁军。“ “什么？”白木雪大惊“不行，这么重要的东西，他怎么能给我呢。姐姐，你帮我想想办法，我想尽快还给他。” “办法么，也不是没有，但是这么重要的东西，你总要亲自送到他手里才放心对吧？“宋千城双眸微动，脑子思绪飞速转动。心中暗笑”别说我不仗义哦。“ “嗯。“白木雪点点头。 “那我陪你去皇陵找他吧。正好你也省的出门就遇上不想见的人。“宋千城提议道。 “好，我先回去给我哥留个信，咱们再出发。令牌先留你这。“白木雪将令牌往宋千城怀里一塞，便要回家去。 “你傻呀，我派人去工部找你兄长告知一声不就结了么，咱们事不宜迟，马上出发。“宋千城拉住白木雪。又喊了一声“晴空，准备出发去皇陵。” 一刻钟后，白木雪跟着宋千城坐上了去皇陵的马车。虽然说人多力量大，但这效率似乎快到有些哪里不对。仿佛一切都是事先准备好了的。 白木雪一心只想着早些将令牌还给北泽墨，以免夜长梦多，便不再多想。当然，只有宋千城心里最清楚。因为这本来就是她的计划。她原是说好要跟北泽墨一起过去好帮衬他的，但是北泽墨又担心白木雪，最后还是让她留在京城照应。她想了 一晚上，只要把白木雪带去皇陵，就解决了问题的根本。其实那块令牌她也不认识是干嘛的，就是唬弄唬弄白木雪，没想到她竟当真了。她便将计就计引她去皇陵。当然，没有令牌的事，她也是会找些别的什么，比如郊游走错 路啊，给北泽墨送物资啊等等，总之一定会想办法把白木雪带去皇陵。所以这一切自是一早就备好的。 一路风尘仆仆，赶至皇陵时，夜幕业已降临。下了马车，白木雪方想起来，自己啥都没带，而宋千城好似并没有要连夜回城的意思。 最让白木雪意外的是刚踏进别院，她竟先见到了兄长白木南。 “见过王爷”　先是行了礼，再看到白木雪跟着宋千城一并走了进来，白木南更是惊讶。“小妹，你怎么会来这里？” “我，我……”白木南这么一问，白木雪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回答。自然不能说是来找北泽墨的。“哦，白大人有礼，木雪妹妹是跟本王一起来的，今日我俩郊游到附近，便想着过来看看，明日便回去。”宋千城见状，圆场道。这些年，游走在名利场，说起谎来也是越 发脸不红心不跳，差点连自己都信了。“原是如此，正好，今晨走的匆忙，我也正担心你一个人在家没人照应。既然来了，等会儿哥哥便去问王爷求个恩典，你便留下，等修缮事宜结束，再一起回去。”白木南点了点头。宋千城不禁感慨，这位白大人还真是神助攻啊，如此也省了明天自己还要再找理由留下的麻烦。 第15章 又见北泽墨 “啊？哥哥，会不会太麻烦了，我可以自己照顾自己的。”白木雪试图挣扎。“不麻烦的。”不待白木南开口，宋千城抢先说道“白大人也不必麻烦了，墨王那边，本王去说一声就行，正好本王闲来无事，也可以留下来陪木雪妹妹。省的她一个人无聊 。” “如此，便先谢过王爷了。”白木南闻言，揖了一礼。安阳王以仗义闻名天启，有她照应，他自是放心的。 见到北泽墨的时候，他正埋首案间细看着什么。宋千城故意没让人通报，本是想给他个惊喜，然北泽墨过于专注，竟不曾察觉她们的来到。 “咳咳。”宋千城见状，作势咳了两声。北泽墨方抬头“木雪有事找你。”不待她发问，宋千城把白木雪往前一推，意味深长的笑了笑转身出去，顺便把门带上了。 “宋姐姐。”白木雪转身跟上，门已被合的严严实实。 “你，怎么来了。”北泽墨从案间起来，眼中浮过多种情绪，更多的还是惊喜。 “我……”白木雪转过身去迟疑着笑了笑，从腰间掏出令牌上前递还北泽墨“宋姐姐说，这块令牌重要的紧。我想着还是及早还给你，你，收好了。” “哦。”北泽墨接过令牌，眼中的光一瞬黯淡，回了坐，继续埋首案间。白木雪只觉周身的空气突然变冷，分明察觉他眼中的落寞，然并不知为何。只觉得若自己现在走掉，似也不太好。并挪至案边瞧了一眼他正在看的卷宗，却见案边敞着一 幅皇陵上游水脉图。“还有事吗？”北泽墨抬头淡淡问道。他本是一门心思扑在卷宗上，不想白木雪会突然来到，乱了他的思绪，本也是欢喜的，只闻她前来的目的却是专程来找他归还令牌， 心中莫名有些恼她。便刻意不再与她说话。 “没，没有了，不妨碍你了。”白木雪尴尬一笑，快步退了出去。 门再度被合上，北泽墨捡起方才随手搁置的令牌又再度摔下。夜渐深，宋千城已经睡去。白木雪却辗转反侧无法入睡。案边那幅水脉图，总觉得似乎哪里不对。但一时间又想不起来是哪里不对。从前，好像在师父那里也见过一幅一 样的图，但是北泽墨这幅好像哪里少了一笔。闭上眼努力在脑海里搜索记忆。 “啊，原来如此，我明白了。”白木雪从床上坐起，蹑手蹑脚的绕过宋千城爬下床，往北泽墨的书房走去。绕过守卫，悄悄潜入书房，不敢点亮火烛，只得将图移至窗前，就着月光，一探究竟。“果然如此”细细察看之后，白木雪终于确定了自己的判断。小心翼翼将图放回案上 ，正要离开。却在转身一刻，被一道黑影扼住了颈部，耳畔响起一声清冷　“什么人？胆敢夜闯本王的书房。” “咳咳，北泽墨，是我。”白木雪艰难出声。 “……“北泽墨松了手，点燃蜡烛。 “咳咳。“白木雪抚着颈部，顺了顺气，又轻咳两声。 “你，半夜来我的书房做什么？“北泽墨倒了一杯水递给白木雪，余光落在她的雪颈上，赫然几道指印，又不免心疼道”疼不疼？““没事，没事。“白木雪接过说，勉力一笑”傍晚的时候，我瞥了一眼你案边的水脉图。彼时没看清，便想仔细看看。但是你好像不太想见到我的样子，所以……“ 第16章 登徒子 “……“北泽墨原本微蹙的眉头突然松了开，早前的不悦也一并散去”你想看，我怎会不允，坐吧。“说着便让白木雪落了座，又将图置于她面前。适才就着月光，只是看了个大概，现在灯火印照，确实是更加分明。白木雪也不说话，只要了纸与笔，便照了图临摹。当年学校提倡减负增效，他那老爹也没让她闲着，说是舞蹈能提升女孩子的气质便送她去学习舞蹈，又说书法陶冶心性，又让她练了多年书法，再后来又觉得画画比较有意思，又让她一并学习画画。当时只觉得老爹会折 腾，不想这些技能，在之后的人生里，也大都用上了。 照着临摹完毕，白木雪又照着记忆，寻出位置添了一笔，再将两张图上下并排“你看看，可有不同？” “这里，多了一道分支。”北泽墨比对一番，很快指出临摹图多出来那一笔。 “我曾在师父那里看过洛河水系图，印象里，在师父的图上，这里是另有一道支流的。但你这一副不知为何却是没有的。”白木雪双手托腮看向北泽墨。 “你确定？”北泽墨凝眉问道。自己手上的卷宗都是出自工部，理应不会出现此种纰漏。“嗯。”白木雪点了点头“少时常与师兄以地理山川学名作赌，大川名山自是记得清楚，但师兄喜欢以细支作题，洛河水系，是我唯一输给他的一次。那之后，我自是记得清 楚的。”白木雪娓娓而述，脑海中分明浮过年少一起学艺时候的记忆，也曾两小无猜，只是终没经得起时间，无声一叹，目光再落回图上。双肩突然受力，直直被按在椅背上，抬 头，却见北泽墨眸色沉郁俯视着她。 忘了是怎么出的书房，只记得一路跑回住处，鞋子还掉了一只。合上门，小心翼翼爬回床上。见宋千城依旧睡得安稳，方舒了口气。侧了个身，闭上眼，方才书房一幕，又现脑海。北泽墨就跟发了疯似得将她按在椅背上，埋首在她颈间，以双唇做掠夺，怎么推都推不开。又怕惊动巡逻的侍卫，也不敢 出声。　“神经病，登徒子。”白木雪不禁懊恼的低骂。 “嗯？你说什么？”宋千城突然一声呢喃，翻了个身，玉手正好搭上白木雪的腰。 “没事没事。”白木雪反手拍了拍她的背，宋千城也便没再响动。醒来的时候，宋千城已经出去了。床头放了一身新衣裳，床边放了一双新鞋。想来是宋千城为她准备的。换好衣服，默默一笑，心中淌过一丝暖意，捋了捋散落的长发， 习惯性伸手按了按颈椎。蓦然想起什么似得冲到镜子前，扯开交叠的衣领。 “变态北泽墨。”白木雪看着镜中颈上的淤痕，懊恼低语。双手扶额，突然又抬头自言自语道“宋姐姐她是不是看到了？啊，好丢人啊！” “姑娘醒了吗？可梳洗好了？王爷让小人过来请姑娘一同用膳。“正懊恼间，门外响起一个声音。“哦，马上。“白木雪闻言，匆匆忙忙梳洗一番。随着来人同去。本以为是宋千城，却不想最后见到的是北泽墨。 第17章 男人最丑陋的样子 “坐。“见白木雪来到，北泽墨淡淡招呼了一声，脸上丝毫不见尴尬。 白木雪见状，揖礼落座。 “千城她跟你哥在堤坝那边，中午便不回来了，临走时特意嘱咐了我。“未等她开口，北泽墨主动解释道。 “哦。“白木雪答应了一声，低下头默默吃饭。 见她怯怯的模样，北泽墨侧身低头一笑。昨夜里听她说起四皇兄的时候，不知为何，内心躁动，动了欺负她的念想。想来她应还在别扭。初见钟情，她却是四皇兄青梅竹马的恋人。越努力想将心思埋藏心底，便越发想靠近她。借着讨教的名义与她多有往来，也都是恪守礼法，虚心求教。直到她“死去“，这 一场爱恋皆是他一个人不能也无法说出口的虚妄。他的心也在那一日随着她一同死去。直到那日在百里河谷，她第一次醒来，与他说了许多莫名的话，他虽不全懂，却分明听他说要他活着娶她。他想，老天爷让她死而复 生，又让他再遇见她，那么这一次，他绝不能再就此错过。 “我，吃饱了。先回去了。“白木雪平日里便吃的不多，随意吃了一些便放下碗筷起身揖礼。 “等等。“北泽墨回过神来，看了一眼桌上的饭菜，眸子微动”你那般在意舆图上那条不见支流，是何缘故。““你这里可有皇陵初修至今记录卷宗？“分流本可以减轻主干道水流的压力，但消失的支流究竟有没有起到大作用，白木雪不敢妄自定论。若是能查阅这些年的记录卷宗， 也许，可以得出结论。 “有的，都在书房。”北泽墨点了点头起身。 “你先吃饭吧。”适才白木雪用余光观察过北泽墨，不曾见他动过筷子。 “吃过了，这是为你准备的。”北泽墨笑了笑，往前走去。 “啊？你不必特意为我开小灶的，影响不好。”白木雪闻言，不好意思的跟上。 “权当赔罪了。”北泽墨蓦然止步转身。白木雪跟的紧，正好又与他撞了满怀。 “北泽墨……”白木雪揉着额头，气鼓鼓瞪着北泽墨“你再敢作弄我，我就不客气了。” “哦，怎么个不客气法呢？“北泽墨居高临下。白木雪见他一脸坏笑，心中气恼，蓦然侧身，抓住他的手臂，用力，将他摔在地上，方道“记住了，男人最丑陋的样子，就是他欺负女人时候的模样。“说罢，拍了拍手， 头也不回朝着书房方向走去。 北泽墨揉了揉肩膀从地上起来，看着她背影自言自语道“应该消气了吧？“ 书房内，白木雪埋首案卷间，很快发现，关于水脉图只有五年前的，再之前的便没有了。“这幅图是建坝后再度发生水患之后绘制的，你有没有办法找到更早之前的？“白木雪蹙眉，但凭自己片面之词，纵使能让北泽墨相信自己的判断，怕也是无法说服其他人 。“工部在五年前走了一次水，早前的怕是已在那场大火中被焚毁。“北泽墨面露难色”你且说说看你的道理。“她既如此在意，自然应有她的理由。 第18章 消失的支流 “好吧。“白木雪抿了抿嘴，侃侃而述”治水，大抵分疏导跟人为调节两大类。皇陵初修时，河道便不太平。之后建坝到再度发生水患中间又隔了数十年，也许大家都会认为 ，是坝的缘故，但是工部的卷宗上详细记录，每年都检修加固，理论上，大坝的承载力并不会减弱。那又是为什么呢？“ “水流的压力增强了？“北泽墨不假思索答道。“我有一个大胆的假设，假设建坝初期，这里有一道分流，减弱了水流的压力。但之后，这条支流莫名消失了。”白木雪指着自己临摹那幅图上多出来的一笔，看向北泽墨 。 “我懂了。只是，若不能找到更早的水脉图，便不能证明你说的这条支流曾经存在过。”北泽墨点了点头，她说的不无道理，但她记忆里的支流眼下却无从证明。 “可惜师父云游四方，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他老人家。”白木雪单手托起下巴，又道“象形画法绘制的舆图，没有比例尺，不然我还能计算一下大概位置。” “什么象形画法？”北泽墨见她自言自语，什么象形画法，不解问道。 “没，没什么。”白木雪意识到自己失言，忙掩饰，总不能告诉他这是21世纪的术语吧。“我即刻派人回宫问问宫里是否还有收藏。”北泽墨当即提笔，却被白木雪阻止“别，万一，是我记错了，岂不害了你。反正我也闲来无事，明日，便让宋姐姐陪我一道往上 游找一找看看，只要曾经存在过的，必然会留下痕迹。” “也好，明日你们多带些人去。”北泽墨本是想说，我跟你一起去，但话到嘴边又改了口。 次日午后，天又下起了小雨，北泽墨照例巡视堤坝，却见到宋千城正在堤坝上指挥着。 “千城，你不是应该跟木雪一起去上游，怎么会在这里？”北泽墨心中隐约有些不好的感觉。 “啊？什么？”宋千城不明所以。 北泽墨当下便把昨日白木雪的发现以及今日想要亲自求证的事说与了宋千城“昨夜我回去的时候，她已经睡了，早上我起来的时候她还没醒。她不会一个人去了吧？”宋千城闻言，顿时有些慌了，自己本是想让北泽墨多一些时间与她相处，才两日 都替北泽墨来堤坝上看着。 “我带人往上游去找，你且替我看着这边。”北泽墨闻言，急急离去。“晴空，我不放心，你带人跟着一起去。”宋千城心中也隐约有些慌，是自己将白木雪带来皇陵，若她出了事，自己怕是此生难以心安。但堤坝这边又不能没有人住持大局 。天色渐渐暗下来，寻了一下午，上游各村落的里正也都通知到位，却依旧无所获，北泽墨心中越发着急，时间每流逝一分，危险也就多了一分。终于，画乡村来了消息， 说白木雪可能在他们村里。 画乡村东，恶霸温良家中，白木雪悠悠转醒，迷迷糊糊听到门外有人在说话。 “这可是上等货色，便宜你们了，玩够了就清理干净。“一个女声。“是是是，还请姑娘替我们谢过小姐。以后小姐有什么吩咐，我温某必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一个男声附和。脚步声渐渐远去，想是送那女子离开。 第19章 不是让你多带些人了吗 白木雪挣扎着想要起来，却发现浑身软绵绵的失了力气。怎么回事，就是在回程的路上，遇见一个扭伤了脚的老婆婆，好心送她回家，她留自己避雨，期间喝了一杯热茶 ，之后便失去了意识。现下这种感觉，竟像极了三年前还龙城那一夜，只是药性更霸道了几分。心下明了，危险正一步步靠近，自己不能坐以待毙。当即咬破舌尖，浓重的血腥，让她又清醒了 几分。此时，门外又传来声音。 “大哥，这么好的货色，你真舍得送她上路吗？“这是另外一个男声。 “你傻啊，玩腻了当然是卖去窑子里再捞一笔。　“原先那个男声答道。 “还是大哥英明。“另一个男声猥琐笑道。顿了顿又听他道”大哥，这次能不能让我先。“ “老二，你胆肥了是吧？”被称为大哥的男子不悦教训道。 “大哥先大哥先。”老二瞬时失了气势。 “好好给我在门口守着。“脚步声越来越近。 “小美人，醒了哦。哥哥这就来陪你。“一名长相猥琐的男子推门进来，笑眯眯的靠近，另一人则在门口守着。 “等，　等一下……我有话要说。“白木雪脑中思绪飞速转动，看着来人，脚步虚浮，身型纤瘦，想着若能拖延一些时间，等自己在恢复一些力气，应是能收拾了他。 “什么话，等哥哥来床上再说。“男子雀跃着向前。 “你不就是想与我欢好吗？强扭的瓜不甜，等我恢复了一些力气，自会好好伺候你。”白木雪须臾道。“小美人，别傻了，等你恢复了力气，还能不跑吗，哥哥我可不傻。也不想费那个力。“见惯风浪的男子并不上当，并了步子上前。也不知道是什么恶趣味，埋首在白木雪 身前深吸了一口气。白木雪只觉一阵反胃，却又无计可施，额上不由冒出冷汗。 “香，真香，小美人，等会儿你就知道哥哥的好了。“突然扯开白木雪的衣襟，雪颈上的淤痕赫然入目，男子笑容越发猥琐”嘿嘿，原来你好这一口，哥哥一定满足你。“ 本能的反感被上下其手，又不敢用言语刺激他，软的他亦不买账。额上的冷汗又密了一重，手心亦跟着捏了把汗，今日不会真要折在此处了吧？ 空气中忽传来一阵幽香，入鼻后脑中竟又多了几分清明。惊觉手上亦有了力气，当下以手为刀，直落男子脖间。 于此同时但闻门口一声巨响。 但见有一人长袍生风，执剑而立，眼中的猩红，仿佛要将眼前的罪恶燃烬。 温良已被人拖了出去，地上徒留一滩血迹。当然，北泽墨并没有要他的命，只是废了他一双手，让他从此不能为恶。 白木雪理好衣襟，心中感慨万千，却不敢去看北泽墨。 北泽墨也没有说话，只脱下披风将她裹住，将她抱上了马车。 “我，找到那道分支了。”长久的沉默，让白木雪越发心虚，今日确有她考虑不周的地方，方让自己涉险。想来别院那边宋姐姐，还有哥哥也应急坏了。“不是让你多带些人了吗？“本以为这个好消息可以缓和一下气氛，不想北泽墨依旧面若寒霜。 第20章 君子与登徒子 “一直都是你跟宋姐姐在帮我，我只是想看看自己能不能帮一点小忙么，而且我以为不会有事的……“白木雪弱弱的低下了头。 “你……“本是一腔怒火，见她一幅委屈又乖巧的模样，却也不忍再苛责。 ”你不要生气了嘛。“弱弱扯了扯北泽墨的衣袖 北泽墨扯回衣袖转过头没有接话。 “北泽墨，你说句话嘛，我知道错了。“白木雪嘟着嘴又扯了扯他的衣袖。“北泽墨……”撒娇这一招再没用的话，她也是没辙了。 印象里还是第一次看她撒娇的模样，北泽墨只觉心中的沉郁正在一点一点被融化，语气也缓和了许多“以后，不准一个人乱跑” 夜色里，易安世易雨霏，执伞，远远目送马车离开。易雨霏清澈的眸子，微微动了动，侧身看了一眼易安世。明明就不放心那个姑娘，一路跟随。本是解决了老贼婆就一了百了的故事。偏又眼睁睁看她涉险，说要让她记住 防人之心不可无。结果，差点便让那猥琐男占了便宜，幸好及时放出回魂香，让她堪堪自救，又有那名男子及时赶到。 适才她的少主明明也急红了眼，此刻再看他，却宛如一尊古佛，淡看了红尘，无悲无喜。总之，她是越来越不懂这位少主了。 别院门口，宋千城，白木南，早已在等候。虽早前晴空已先一步回来禀告，白木雪安然无事。但迟迟不见他二人回来，宋千城，白木南又如何坐的住。 终等到他二人回来，方是放下了心中大石。一番安慰，北泽墨，宋千城便料理后续去了。白木南自是好生一顿自责，白木雪好说歹说才将其送走。书房内，北泽墨负手而立，适才，地方官员回禀，温家兄弟乃是吏部尚书的远亲，平日里仗着背后有人便欺男霸女，为祸乡里，村民们敢怒不敢言，便是今日惹下这样的 事，仍敢在公堂上叫嚣，吏部尚书是他们表姑夫，清河王是他们未来表妹夫，看谁敢动他们。 “你怎么看？“北泽墨转身问看了看宋千城。“我是不介意参他们一本的。只是若因此事上本的话，许会累了木雪的名声。且也未必能有实质性的打击。这笔账，先记下吧。日后必将他连根拔起。“宋千城支着额头脸 上布满晦暗不明的阴郁”至于那两兄弟跟老贼婆，自是要重判的。　“ “依你。“北泽墨点了点头。 “木雪那边应该也安整好了，你要不要去看看她。“既已达成了共识，宋千城也便准备回去了。 “不了，让她早些休息吧，明日还需劳你替我巡视堤坝。“北泽墨低头隐隐一笑。 “哦！“宋千城不经意的点了点，余光却瞥见他那一抹发自心底的隐笑”那你去干嘛？“ “我……“北泽墨顿了顿”我明天跟木雪一道去看看上游那道不见的支流怎么回事。“ “不行，我也要去。“宋千城亦来了兴致。 “君子有成人之美。“北泽墨企图说服。“登徒子就另当别论了。“宋千城笑眯眯的看向北泽墨。木雪颈上那些不可描述的痕迹，她十分确定以及肯定，绝不是自己梦游的时候咬的。如此，除了北泽墨，还有谁敢动她呢？ 第21章 植被造林 “好汉饶命。“北泽墨闻言，恭恭敬敬揖了一礼。 “行了行了，照顾好她，不准欺负她。“宋千城摇摇头，临走又回头强调了一声”不准欺负她听到了没？“次日清晨，北泽墨，白木雪便出发往上游去。虽是带了不少随侍，却都是远远跟着。而有了昨日的教训，白木雪也不敢再擅自行动。一路上皆是紧紧跟着北泽墨，需做记 录时，便喊他稍作停留。越往上游，路便越狭小。两边丛生的杂草，不少长有倒刺与齿轮，稍不留神皮肤便被割开一道口子。 好不容易过了杂草区，路面又开阔了一些。二人寻了一处阴凉稍作休息，春末夏初，天气尚未开始炎热，然长时间的跋涉，也让白木雪有些微喘。 “喝一些水吧。”北泽墨见状，递了水囊给她。 “多谢！你的手。“白木雪接过水囊，赫然见得北泽墨的手上竟被划开了数道口子，方想起适才都是他在前面为自己开路 “不碍事。”北泽墨淡然道。“我替你清洗一下，如果有盐水是最好的，不过现下既没有，你便将就喽。”白木雪笑了笑掏出一块帕子，用清水打湿，再细细擦拭他手背的伤口“虽然不是什么严重的伤， 回去之后还是上点药吧，省的发炎。又痒又胀，可难受，其实若是穷苦人家唾液也是极好的应急良药。” “你说什么？”北泽墨眯了眯眼，盐水？唾液？这都哪跟哪。“啊？没什么，我说很快便到了。”白木雪但觉自己又失言了，忙岔开话题。年幼时，老爹尚未发迹，还在乡下生活，每每春天，山上长满果子，便会跟着小伙伴一起上山采摘，也是时常被割破手，便学着小伙伴们的模样舔一舔伤口，倒也是有效的。且大家都是这么做的，谁也不会嫌谁恶心。不过北泽墨不一样，他乃是皇子。自然不可能 让他自己舔自己的伤口。 又往前行了数里路，便到了一处三叉峡谷。只是右手边的好长一段已然是被堵死了。北泽墨正疑惑间，但闻白木雪道了一声“到了，应该就是这里了。” “哦？”北泽墨细看四周，却未发现端倪。 “你且看。”白木雪指了指右手边两座相对的山“这两座山跟左手边的有何不同？” “光秃秃的，有点丑。”北泽墨皱了皱眉。 “再来看这里。”白木雪掩嘴一笑，拉着北泽墨往右边延伸处走去，走了好长一段路，隐隐竟有了河道的模样。 “怎会如此？”北泽墨依旧没想通。“我的猜测是这两座山山势低矮，伐薪过度，植被被破坏从而导致水土流失最后引发山体滑坡就是山崩掩盖了交汇处的河道。虽断了这边的水流，但是却连通了两岸，便于 行走，这下游又没有人家，也便没人在意。久而久之，便无人记得了。”白木雪大胆说出了自己的推测。 “倘若在再次挖通河道之后继续山崩又该如何？”北泽墨亦表达了自己的隐忧。“植草种树啊，你先铺一些草坪，植一些树苗上去，初期最好拉网巩固一下。就目前来说还不算太太严重。生态这东西，破坏起来容易，再补养就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了。当 然，我觉得你应该先上表陛下，征得陛下的意见，然后请工部的大人们过来实地考察一番，再做决定。毕竟可不可行，我说了不算。”白木雪神采飞扬，侃侃而述。“我明白了。”北泽墨点了点头。再看她的时候，眼底又多了几分温柔。 第22章 我们去提亲吧 广德楼上，北泽烨对着一桌子茶点，意兴阑珊。事情进展的比预想的要顺利的多，他也便多了一些闲暇时光。 但自那日在此处“偶遇”白木雪之后，便再未见过她。倒是让他有些后悔没有派人跟着她了。 好在清河暗卫营还算靠谱，这会子大约应有她的消息了。 “主子，查到了。”正寻思着，莫云轩便进来了，行了礼，上前耳语良久。 “倒是本王小瞧了她。”北泽烨阴晴不定的双眸突然滋长出别样玩味。 “据说是经了三小姐的手。”莫云轩一如既往的恭敬低头。 “哦，是么？”北泽烨稍稍勾起唇角，饶有意味道“云轩，我们去提亲吧。” “是，主子。”莫云轩如常应和，待反应过来方惊问“不是，主子，去哪里？” “尚书府。”北泽烨起了身来玩味一笑。莫云轩不觉颤了一颤，深知自家主子笑脸时候比沉脸时候更不好惹，今日这一笑，怕是要出大事了。尚书府，方下朝归来的吏部尚书夏明河满面春风。一早便闻得喜鹊喳喳叫，果不其然，适才回府的路上便听闻，清河王北泽烨今日要上门提亲了。多少年过去了，自己早 不指望攀这棵大树了，谁曾想，上天突然就给了他一个惊喜。 所以说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只要手段使得好，任他情深似海也终叫他劳燕分飞。再说夏嫣然，因着百里河谷的事，北泽烨已是冷了她多日。当然这事都怪白木雪那小贱人，于是此番又借了三妹的手，不想又一次让她逃出生天。正对着铜镜愁眉不展， 不想便由父亲亲自告知烨王要上门提亲，让她好生装扮，万不能丢了尚书府的脸。 这一番可谓当真是跌宕起伏，本以为自己已满盘皆输，不想峰回路转。苦心经营多年，终是有了结果。细细梳妆打扮，夏嫣然对着铜镜妩媚一笑，眼中皆是胜利者的喜悦，容颜，身段，家世，她哪一点输她白木雪。手段，城府自也更胜一筹。“输给我，你不冤枉。”镜中樱 唇一张一合，纤纤玉指轻抚过脸颊，极尽魅惑。 北泽烨到的时候正是午间。夏明河自是早早领了一大家子在门口候着。 一番寒暄，也便进了大厅，入了宴，又是一番虚与委蛇。北泽烨也不着急，倒是夏明河，多番暗示。北泽烨皆佯装不懂。 夏嫣然自是被安排坐在北泽烨身侧，频献殷勤。北泽烨也是温柔以对，让夏嫣然安心不少。 只是北泽烨笑的越是可亲，莫云轩的便越是捏一把汗。 酒足饭饱，撤下筵席换了茶水，也是时候进入正题。 “想来尚书大人也是知道，小王今日前来，乃是向尚书大人提亲而来，不知尚书大人可看得上小王这个女婿。“北泽烨谦谦道。 “王爷如此说辞，可折煞老臣了，是老臣高攀了，高攀了。“夏明河闻言喜逐颜开，看了看夏嫣然”嫣儿能得王爷眷顾，乃是她的福气，也是老臣的福气，老臣的福气。“夏嫣然闻言，低眉笑看向北泽烨。却见北泽烨放下手中茶碗，正了正颜色道“尚书大人误会了，小王今日并非向二小姐提亲，而是为三小姐而来，不知大人可愿将三小姐许给小王做侧妃。“ 第23章 又现白莲花 “哈哈哈哈哈哈……”消息传到皇陵那头的时候，已是次日。宋千城生生笑出了眼泪“笑死我了，哈哈哈哈，这都是演的哪一出？烨王，还真只有我们想不到，没有他做不出 来的。” “他自来出人意料。“白木雪倒是一脸淡然。又觉事情不似表面那般简单，也不知道北泽烨心中到底在盘算什么。只是无论是穿越前或是穿越后，她都只想好好生活。虽然这么说似乎有些烂泥扶不上墙的意味。但抢男人，争风吃醋，当真不是她的长处。且，她早已对北泽烨失望，只 想早做切割，从此一别两宽。不对，自己从来就没有喜欢过北泽烨，没有期许，又何来失望。白木雪忽然觉得自己似乎有点入戏太深，深深把自己代入了原主。只是又不觉有什么不对，仿佛那本就是 自己。 “这大概便是天道轮回，她应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折在自己亲妹妹手里吧。“宋千城本便为白木雪不平，而今只觉甚是解气。 “王爷，白姑娘。”正说话间，忽见晴空匆匆进了来，小声道“墨王带着夏家三小姐过来了，说是要见白姑娘。” “谁？”宋千城蹙了蹙眉，夏家三小姐？哪位，不认识啊。 “夏婉言？”白木雪下意识追问。晴空点了点头。 “不认识，不见。让北泽墨哪领来的，送哪回去。“宋千城摆摆手。 话甫落，却见一清丽少女与北泽墨一前一后从门外进了来，那少女直直走向白木雪，便抓住了她的双臂，仿佛久别重逢的亲密状“白姐姐，可见着你了。““我家中只有一兄长，并无姊妹，姑娘这声姐姐，实是受不起的。“白木雪本能拒绝。她本非不易相处之人，只是当年受夏嫣然那一声姐姐，便真当她是妹妹般照顾于她，却是被她多番算计，几乎命丧黄泉。而今，她可不敢再受她妹妹这一声姐姐。且尚不知她今日前来是唱哪一出，白木雪不动声色的想要抽出双臂，却不想被她抓的更紧了 。 “白姐姐，我知道是我姐姐对不住你，但她是她，我是我，你就帮我跟烨王说说，让他罢了这门婚事吧。“夏婉言红了眼，噙着泪，楚楚可怜哀求道。 “知道你还好意思说。“宋千城毫不客气道。“姑娘说笑了，自古婚姻大事，乃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我与姑娘非亲非故，姑娘的婚事何以有我能说话的份。“白木雪礼貌一笑，脑子快速转动，却依旧想不通她的目 的究竟为何。“白姐姐那日在广德楼与烨王小叙，隔了两日烨王便上门来提亲。姐姐自来疼我，但自那日烨王走了之后，便不再理我。白姐姐与姐姐之间的恩怨，又何苦将我牵扯。“夏 婉言说着，哭的梨花带雨，让人好不心疼。纳尼？与烨王小叙？白木雪睁大了眼看向宋千城，宋千城摊手做无奈状。眼下之意就是暗指是她让北泽烨上门提亲的？这姐妹情深的瞎话说的真是差点就信了她。可是， 这么说对她又有什么好处呢？这屋里便只有寥寥几人，宋姐姐跟晴空都是知道那日广德楼的情况，她分明就是北泽烨要挟上楼的，哪还有她指使北泽烨的可能。夏婉言既要编排，真相于她自是不重要的。那这屋里也便只有北泽墨……难道她的目标是北泽墨？ 第24章 北泽墨的桃花 既这么想着，余光不由也瞥向北泽墨，却不知为何，他的脸色竟是不太好看的样子。 “姑娘着实抬举，木雪不过河西偏隅一民女，又如何能唆使烨王。“脑子进水银了吧，果然是姐妹，姐姐能演，妹妹更胜一筹，白木雪耐着性子，以待她真实目的。“白姐姐与烨王师出同门，又有青梅竹马的情谊。白姐姐虽对烨王无情，但烨王对白姐姐却是有情有义的，自那日在广德楼遇了白姐姐，便日日在那里等呢。白姐姐，你便 可怜可怜我，替我跟烨王说一说吧。“夏婉言睁着无辜的大眼睛，一脸人畜无害的模样。白木雪倒吸一口凉气，看她模样，深知这锅是扣定给自己了，那日只北泽烨与自己二人，她又不能将北泽烨叫来当面对质。只她既不讲道理，自己又何需同她讲道理。打 定主意白木雪将将叹息道“姑娘既认定了是我，我也无话可说。只烨王师兄那厢，我也着实说不上话。唯有祝姑娘与烨师兄百年好合，永结同心。“ 什么？这就结束了？每一回的结束语都大径相同，木雪的战斗力当真不行啊！！宋千城震惊当场。 “……”她居然一句都没有反驳，想来还是念着从前的情分，许她心中从来便不曾放下。北泽墨亦是黑着脸，欲言又止。 “墨师傅，墨师傅，你快帮我求求白姐姐吧。”夏婉言闻言，转了方向，奔向北泽墨央求道。 墨师傅？仿佛闻到了八卦的气息。宋千城侧身直盯盯看向北泽墨。白木雪亦是惊讶的神情。“我，派人送你回去吧。婚姻大事，确不是我等外人可插手的。你若不愿，便与你父亲好好说清楚。”北泽墨被她二人看得甚是不自在，明明不曾有什么，到她们眼中仿佛 都是故事。“墨师傅，你也不帮我了吗？你明明知道言儿早已对师傅芳心暗许。只要能跟着墨师傅，就算是侍妾，言儿也是愿意的。言儿不愿给烨王做侧妃，就是为了墨师傅呀……”说 罢，夏婉言不管不顾贴在北泽墨胸前，哭的一个伤心。昨日烨王一语惊四座。对父亲来说，只要烨王娶得是夏家得女儿，是姐姐或自己，并无差别。但姐姐追随烨王多年，自是伤透了心得。而自己早已心仪墨王，自也是不甘 心的。 而这一切，都怪这个叫白木雪的女人，心猿意马，朝三暮四，将烨王与墨师傅兄弟二人玩弄于鼓掌。白木雪既让她们姐妹不安生，她又岂能让她舒坦。姐姐说，白木雪此番回来迫不及待便勾搭墨师傅，墨师傅来皇陵，她便巴巴的跟了来，当真是脸面都不要了。既如此， 管它是不是她做的，都扣给她，又何须客气。 北泽墨甚是尴尬，又不好强推开她，一时间竟不知如何是好。使了个眼色向宋千城求救。却见她不为所动。所以说自己智商还算在线，她果真是为北泽墨而来。指鹿为马，颠倒黑白，污蔑自己至今与北泽烨暧昧不清，一切的一切不过是博北泽墨的同情。可是她喜欢北泽墨，关 自己什么事，生生给自己泼了好大一盆污水，就是为了给她向北泽墨表白做铺垫？这一遭，当真是比窦娥还冤。“宋姐姐，我饿了，陪我去吃饭。“白木雪无声一叹，也懒得去看北泽墨夏婉言，挽着宋千城仿佛没事的人似的出了门去。 第25章 说谎的代价 午后，天又下起了小雨，夏婉言不知是何时离开的。宋千城按例小憩，白木雪抱着双膝独自坐在廊下，思绪飘忽，眼神落在斜风细雨中。 仅仅来了几天，便遇上了白莲花姐妹，一朵还是传说中的前男友招惹的，另外一朵更离谱，墨王北泽墨的桃花，跟她白木雪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居然也把她当作了情敌。 从前21世纪的北泽墨身边也不是没有过莺莺燕燕，只从不需她出手，北泽墨自己便处理干净了。而自己，也是坚持告白死的原则。对待爱情的态度，他们基本是一致的。故而手撕白莲花这种剧情，她当真是没什么经验了。往日里那些宫斗宅斗的大戏，她也是基本没看，而今想来，倒是有些后悔了，若是看上那么一些，面对这盛世白莲的 时候兴许也不会如此这般捉襟见肘。 身后响过些许布料的摩擦声，又堪堪停下。白木雪本能回头看去，却见是北泽墨双手抱胸倚在身后的柱子上。 四目交接一瞬，白木雪自觉收回了目光。“自女帝一朝以来，太学里便设有女院。学正是我多年好友，偶尔也会邀我做客席讲师。里面的学生皆称我墨师傅。”北泽墨低头看向白木雪，这个角度，只能看到她埋首 在双臂间，并看不清她的表情。 “不用与我解释的。一如我与师兄的恩怨，我与夏嫣然的恩怨，与你都是不相干的。你与夏婉言的事自与我也是不相干的。”白木雪没有回头，闷闷的回答。 “当真是你让四皇兄去向婉言提亲的吗？”北泽墨只觉不相干这几个字眼甚是扎心，垂下抱臂的手，由掌握拳。 “……“白木雪猛然抬头，眼中满是不可思议，三人成虎，又何需三人”你愿信她便信吧。“不愿多做解释，蓦然起身想要离去，却被北泽墨扼住手腕。 “不是就解释清楚啊。“北泽墨扼住她手腕的手一拽一拉，便将她按在了柱子上。 “心疼你的言儿了吗？急着为她出头？　“手腕上的痛楚却并未让她冷静，他既信了夏婉言，她作再多解释亦是枉然，如此，就顺着他的意认了又何妨”是我又如何？“ “你？“北泽墨本只想听她说一句不是，不想她却跟他较了真。她从前便是如此性格，以致于吃了不少亏，竟也不叫她改了这脾气。“你便是吃了我，你的言儿……唔……”白木雪气急，只想拿话堵他，不想语意未尽，已被他的薄唇封住了唇。略带惩罚性的啃咬，任她挥拳在他胸前捶打，仍是被他死死禁 锢动弹不得。 “以后，你每说一次谎，我便亲你一次。”良久，他终是松开了她。“你神经病啊。”白木雪一把推开了他，无限委屈涌上心头，眼前便起了濛濛“那日，广德楼，里里外外都是他的人，我与宋姐姐根本出不来，方上楼与他一谈。今日之前， 我甚至不知道夏嫣然还有个妹妹，又如何作局设计她们姐妹？”“不否认，不辩解，便是默认，就算没人信，你也要说出来啊。我一直都是信你的，但也希望你学会为自己辩解。你不说，旁的人又要如何知晓。无条件的信任若长久得不到回应也会陷入迷惘你懂吗？”北泽墨缓了语气，伸手抚过她垂泪的眼角。 第26章 操碎了心的老妈子 脑子瓦特了？明明就是登徒子行径还冠冕堂皇的跟她讲道理。关键是，自己竟然没有暴走。若是在从前，必是分分钟教对方做人才是。当年副班长孙产，借着醉酒只是搂肩未遂，任是被她打的躺了一周方能下床。但面对北泽墨，纵然心下明白，他终归不是他，却也并没有讨厌的感觉。甚至适才锤他之时，还不敢用全力，深怕伤了他。这 个发现让白木雪有些惊惶。 “无聊。”拍掉北泽墨的手，转身逃离。看着她匆匆离去的背影，北泽墨有一些恍惚，自再见到她之后，她似乎真的有些跟从前有些不同了。从前，她总是警觉的与自己保持一定的距离，礼貌却又疏离。但现在，她似乎并没有很抗拒他，无论是那夜爬进她的房间，还是上次在书房，以及适才，虽然还是哭了，却也没像之前说的对他不客气。是错觉吗？还是她的心正在潜移默化 的改变着。 身后拐角处，看热闹的宋千城尚意犹未尽。热闹的主角已是先后离场。 “王爷，现在怎么办？”武晴空略无奈的扶着晕厥的白木南。“哦，差点忘了这茬。”适才她与晴空躲在拐角处观望，正巧白木南路过，便加入了她们。只看到北泽墨强吻木雪那段，白木南护妹心切，眼看着就要挥拳上前去。一时情急，只好敲晕了他。待他醒来，还要好生安抚一番。否则，还没开始，就惹怒了大舅子，北泽墨怕是未来堪忧。嘶，深吸了一口气，北泽墨，白木雪，都是她的好朋友。 她堂堂天启唯一的女王爷，陛下都让她三分，但为了撮合这两个人，她竟像个老妈子似得操碎了心。 又过了两日，河堤的修缮便进入了尾声，上游河道的梳理亦顺利展开。天气也渐渐好了起来，宋千城与白木雪便先回了京城。因着白木南尚有收尾的工作，便仍是拜托宋千城照顾小妹白木雪。那日他醒来之后，宋千城当着他的面起誓，北泽墨爱慕小妹多年，不是狂蜂烂蝶，若他有意欺负小妹的 话，无论现在还是将来，她都会第一个出面为小妹讨个公道。她自说的诚恳，白木南也不是不识趣。那日的事故，大家心照不宣，也便当作不曾发生。 待回了京，宋千城不放心白木雪一人在家，便邀了她去安阳王府小住几日。白木雪也没有拒绝。就在安阳王府住了下来。只皇陵那边，却似有一些不顺，转眼便又过了七八日。而这些日子，白木雪也没有闲着，愣是让宋千城陪着走遍了大街小巷，又攀了几座高楼以及走遍的小山坡。稿纸记 了厚厚一叠，愣是不知道她在做什么。到了第九日，宋千城实是走不动了。便想与她商量缓一缓，不想今日，她倒是没再折腾，只借了她的书房，关上门也不知在捣腾什么。整一日，也不见她出来，膳食都是自己亲自派人送进去的，只看到她列了一堆又一堆密密麻麻看不懂的数据。听她说是是阿拉伯数字。从来不曾听说，也便没有多问。只她有什么需要便给她送进去。 第27章 蜜月与极光 次日深夜，总算是将数据整理完了。理了理堆积如小山的稿纸，白木雪默默一笑，五年模拟三年高考？不过在那个自己家的时候，虽然科技高速发达，基本都可以借助计 算机完成，但是复古派的她也时常先制作手稿作比。现下这么一看，还真有一种回到了21世纪的错觉。按了按颈椎，准备起身离开，忽然的一阵晕眩，竟有些虚脱的感觉。许是这两日太过专注，这会子完成了初稿，一放松 ，反而觉得无力。白木雪如此想着，坐回了原位，伏在桌案上，想着小休一会儿再回房，不想眼皮却越来越重，终于阖上了。 “木雪，木雪……”迷迷糊糊间，只觉有人在唤她。睁开眼，却发现自己竟伏在电脑前，身侧站着风尘仆仆的北泽墨。 “墨，你回来了？”白木雪揉了揉眼睛，一脸雀跃看了一眼手机“这么晚了，心姨应该睡了，饿不饿？我帮你叫个外卖？”北泽墨没有说话，宠溺的抚了抚她的头顶。她也不管他，伸手搂住他的腰，便靠在他身上“好累啊，这次什么走，我已经跟爸爸达成了共识，订婚宴用中式的，婚宴再用西 式的，爸爸说让我们有空先去看看订婚宴的场地。” 书房内，一脸沉郁的北泽墨被白木雪紧紧搂着听她说着他听不懂的呓语。同上一次一样，明明是唤着他的名字，却又仿佛是在喊另外一个人。沉眸在她额头一探。果然有些烫，蹙了蹙眉，分明有些不悦，就知道就不该让她们先回来。果然又让她把自己折腾病了。伸手想要松开她搂着自己的双手，却听她摇着脑 袋抗议着一声娇喃。“嗯……好困，再让我靠会儿。“ “听话，回床上去睡。“只那一声软糯，又将他心中的不悦融化。只得柔声安抚。 “好，那你抱我过去。“白木雪睡眼惺忪，张开双臂。 “好。“顾不得一身疲惫，北泽墨俯身将她打横抱起。走到门口，方又想起千城适才只说了她在书房，却没告诉自己她住那一间。 这个时候千城许是睡了，本想找个侍从问问，却不想今夜的安阳王府出奇的安静，竟连个巡逻的侍卫都没有。 “蜜月我想去看极光，你有其他什么想法没？“搂住脖子的手紧了紧，白木雪借力往他胸前挪了挪。 “随你。“北泽墨拧了拧眉，蜜月？什么东西？极光又是什么？不过不打紧，她喜欢就好。只是她这般说着胡话，就算把她送回住处，他也是不放心的。傍晚巡视完毕，才从皇陵出发，入宫述职回来，家都没回，就先来隔壁看她。不想她又是这般半梦半醒半昏 迷的状态。不过这样的她竟有些不一样的迷人，还有那么一点皮的可爱。只是，这个女人，总是这样在深夜里无形的撩拨他而不自知。而他，分明也怀疑这其中许另有隐情，亦不愿深究。假若她能这样在他身边一辈子，他倒也是无怨的。但， 大抵明日醒来，她必是又忘的干净。“唉“一声叹息，垂眸低看一眼怀中人，心中打定了主意。 第28章 王爷会对此负责的 醒来的时候，白木雪陷入了沉思。双眸警觉的动了动，不对啊，自己明明是在书房里睡着的，这又是哪里？显然不是自己之前住的那个房间。且，被子上似乎还带着略熟 悉的味道。闭目仔细回忆，“不是吧，北泽墨？”这个发现让她甚是惊恐的从床上惊坐而起。 低头但看衣裳还是整齐的，方稍稍舒了口气。 “哦呦，姑娘可醒了呦。昨晚上可是辛苦了。”就在此时，门被推了开，走进来一笑容可掬的老婆婆。 “昂？”辛苦？辛苦什么？白木雪不明所以，礼貌的笑了笑“婆婆，请问这是哪里？”虽然心中大致已有了方向，但未证实之前还是抱着一丝侥幸。 “长阳王府啊，这是我们墨王的房间。”老婆婆笑盈盈的走近床边。 “北……北泽墨？”白木雪闻言，虽是有了心理准备，但当真从婆婆口中说出来，倒还是让她惊惶，只觉蓦然间仿佛全身力气被抽空，方下了床差点跌坐地上。 “哎呦喂，我的好姑娘。“老婆婆赶忙上前扶了一把”王爷的名讳，可不是咱们能直呼的，那是不敬。从今往后啊，你该称他夫君，老爷，王爷……“ “哈？”白木雪睁大了眼看向老婆婆，夫君，老爷？什么鬼。“婆婆，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但见老婆婆转身关了门，笑眯眯附到白木雪耳畔小声问道“王爷既幸了姑娘，自便是姑娘的夫君了。姑娘放心，王爷的心性，必会对此负责的“ “哈？“白木雪眨了眨眼，只觉脸上在发烫，虽然尴尬还是不失礼貌的笑道“婆婆，您真的误会了，昨晚上什么都没发生，我们只是普通朋友。”“哈？”老婆婆闻言，脸色一变“我说姑娘，你这可就不对了啊，昨晚上王爷抱你回来的时候，你可是黏在他身上，怎么哄都不肯下来。这天一亮，你就想当什么事都没发生 过？” “……什么？”白木雪大惊“婆婆，您说笑了，我怎么可能黏着他。“ “怎么不可能了，老身可都是亲眼看到的。我们王爷可是哄了你好久，完了你还拉着人家不让走。”老婆婆据理力争“我说姑娘啊，你可不能隔了夜就不认账啊。” “那您想怎么样吗？”明明是在宋姐姐的书房，做了一个甜甜的美梦，却莫名其妙在北泽墨的房中醒来，遇上个护主的婆婆，一幅北泽墨被她轻薄了的模样，有理说不清。 “负责，必须负责。”老婆婆一脸坚定。 “负责？”白木雪扁了扁嘴，挪向门口，这种事就算真的发生了也是女方比较吃亏吧，怎么这个婆婆不按常理出牌“那他人呢？” “哦，王爷啊，上朝去了，这会子也该回来了。”老婆婆点了点头，突然警觉的看向她“你可别想着跑啊。” “我就住在隔壁，他回来了您让他来隔壁，他知道哪能找到我的。“白木雪弱弱的伸手去开门。 “不行，万一你出了门就跑了呢？“老婆婆摇摇头，一把抓住她的手。明明是上了年纪的老人家，力气还不小。救命啊，怎么会有这样的老人家，心底一个声音不断呐喊“”宋姐姐，快来救我啊。” 第29章 信任呢 这个样子，等北泽墨回来，该有多尴尬啊？就这么大眼瞪小眼，过了约摸一盏茶的时间，任是白木雪好说歹说，老婆婆就是不让她离开。欲哭无泪，又不想坐以待毙。报时的钟声又响了一次，再这么耗下去，北泽墨就当真该回来了。白木雪深吸了一口气，乖巧笑道“婆婆，您看，王爷也快回来了，我总该要梳洗梳洗吧？再烦您帮我去隔 壁安阳王府取一套干净的衣裳，要那身鹅黄色的，王爷喜欢。” 老婆婆闻言，眯了眼看着她。满脸都是怀疑。 “女为悦己者容嘛。婆婆。您就行行好，您也不想我这幅样子见他吧。”白木雪低头一脸娇羞状。 “这就对了嘛！你说你早这样，老身还费这劲干嘛。等着啊。”老婆婆喜逐颜开出了门。 待脚步声渐远，此时不走，更待何时。白木雪探出头去看了一眼，悄悄溜出门去。大门是不能走了，好在长阳王府跟安阳王府就是隔壁。凭着直觉寻至交界墙，墙头好似也不怎么高。就是一大早的，受了些惊吓，让她有些手软脚软，终还是费了些力气 ，方翻回那安阳王府中。伏在假山后，看那老婆婆拿了衣裳出了去。方松了口气，既然北泽墨回来了，照理哥哥也该回来了，如此，自己也正是时候回去了。想到此处，赶紧去书房整理了一番， 宋千城与武晴空好似都不在府中，如此便只好留书说明了。“啊……我的命好苦啊，啊，这好好的姑娘，怎么连老人家都骗……说好的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呢……”方下了朝回府的北泽墨，一进门就听到嚎啕哭声。循声而去，却是见到 乳母吴嬷嬷正坐在自己房间的门槛上捶足顿胸，已围了好些人劝慰。 “嬷嬷，您这是？”北泽墨快步上前扶起老人家，遣退了其他人。 “您怎么才回来，姑娘都跑了。”吴嬷嬷顺势起了来，还是止不住大哭。 “谁跑了？”北泽墨二张和尚摸不着脑袋，仔细一想，惊问“您是说木雪啊？”“还有谁啊，就昨晚上您抱回来那个。说什么女为悦己者容，梳妆打扮一番才好见您，我老婆子就信了她得邪，谁知道她将老婆子我支了开去，待给她取了衣服回来就没影 了。”吴嬷嬷指了指案上的鹅黄罗裳继续哭诉“说是你喜欢她穿这件，好好一姑娘，怎么连老人家都骗，说好的信任呢。啊……” “原是这么回事，好了好了，嬷嬷莫哭了，我知道上哪找她。”北泽墨大致了解了过程，安抚嬷嬷道。心下暗笑，好啊白木雪，你就这么不待见本王吗？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你又能跑去哪里？且本王说过的话，这么快就抛诸脑后，看来是记忆还不够深刻啊 ，这一次，必叫你好好记住才好。 “女人啊，虽然要宠的，但是您可不能这么纵着她，要上天的。”吴嬷嬷抹了抹眼泪，仍是意难平。“自然，嬷嬷不说，我也知道的。我扶您回去休息先，木雪啊，我会好好教训她的。改日让她上门给您赔罪好不好。”北泽墨安抚道。吴嬷嬷一手将他带大，名为主仆，更似亲人，府上没有女仆人，今早出门的时候，木雪虽是退了烧，却还在沉睡，方请了嬷嬷过来照看，不想闹着这么一出。此事可大可小，总归不能让嬷嬷对木雪留下不好 的印象。“啊？教训？“吴嬷嬷闻言，慌忙提醒”说说她就得了，可别为老婆子伤了感情。这姑娘，看着温顺，实则烈着呢。” 第30章 化成灰也认得 “阿嚏，阿嚏……”落荒而逃的白木雪一路上阿嚏连连。掩了掩鼻子，暗暗道了句“不是吧，我真不是故意的啊，婆婆啊，您就放过我吧。别惦记我了。”这么想着不惊又打 了个寒颤，便赶紧继续赶路了。 一路来到朱溪大街，过了朱溪大街便是露雨廊桥，桥的那边就是河西十里巷。仿佛看见了曙光，本能的加快了脚步。 “啊……”光顾着赶路，不想竟与一迎面而来的男子撞了个满怀。一声惊呼，装满纸稿的盒子便应声落了地。 “抱歉，我来。”白木雪正要弯腰，但见来人已是俯身拾起锦盒双手奉还。 “多谢。”白木雪伸手接过锦盒一刻，四目相接，但见她蹙了蹙眉“易安世？” “不是我，姑娘认错人了。”来人忙是啪一声打开折扇用以遮面。 “你化成灰我都认得，还钱！！“白木雪伸手在易安世面前。 ““钱财乃身外之物，姑娘莫要执着。”易安世说着侧了身，蹑手蹑脚往前走去。 “站住。”白木雪一声厉喝，易安世顿了一顿，拔腿开跑。白木雪见状，抱紧手中锦盒紧追而去。“别跑，易安世，你给我站住……“就这么追出了一条街，白木雪终是跑不动了，眼睁睁看着易安世跑远，扶墙喘气间，惊觉呼吸竟有些不畅。今早起来之后上演了一档恐怖 片，也顾不得吃东西，糟糕，不会是低血糖吧？呼吸越发困难，耳间起了鸣音，终于眼前一黑。失去知觉前刻仿佛有什么东西接住了她。 鼻尖走过一缕清香，白木雪幽幽转醒，但见自己侧靠柱子坐在河畔的亭子里。抬头却见易安世略带嫌弃的看着她。 “明知道自己什么身体素质，还敢空腹追我一条街。钱重要还是命重要？呐，给你。“说着又递了一个苹果给她。 白木雪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接过苹果，又扯过他的袖子擦了擦。 “就那么点钱，对你来说也值得用命来追吗？“易安世拍了拍袖子就近坐下。 “谁说的，80万诶，哪里少了？”白木雪咬了一口苹果。 “小气，你们博远的市值可是几个亿呢？”易安世摇了摇扇子，嗤鼻道。“博远那是我爹的，你从我这骗走的80万，那是我自己辛辛苦苦赚回来的。而且我的钱，我的房子，我的车，都在21世纪，我现在就是一穷二白。”说着，白木雪又重重咬 了一口苹果，嚼了嚼，突然瞪着易安世道“说，我会来到这里，是不是跟你有关系？” “谁不知道你的研究所一单复原，都是七位数交易额。“易安世转过头，眼神分明有些飘忽。”诚然我可以往来于时空，但那也仅限我自己好不好。”“我研发新技术，引进设备，请匠人培养新人不花钱啊。做复原那就是做理想好伐，而且这是新型产业，还在摸索阶段，不知道起步都是烧钱的吗？不对，别打岔，还钱。 ”白木雪说着又把手伸到他面前。 “没有，捐了。”易安世理直气壮摇了摇折扇。“捐了，骗鬼呢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拿了钱第二天就在九日欢豪掷万金。”白木雪凌厉道　“而且我查过了，易学研究会根本就没有你的档案，北泽墨家也没有你这个远亲。你这个侧头侧尾的神棍。“ 第31章 去祠堂跪着 “谁说的，我可是易宗的少主，易学研究会是易宗发展千年后的最终形态，算起来我也算是祖师级别的人物好吧，档案不完整对一个拥有底蕴的组织来说不是很正常么？“ 易安世振振有词。 “哼，你这么能，倒是还钱啊。“白木雪嗖的一声站了起来，居高临下。 “怎么还啊，人民币？你在这里也不能花不是。“易安世企图挣扎。“你不知道有一种流通货币叫黄金吗，易少主？”双眸轻动，白木雪得意道“就按我出事那天的最低成交价三百四十四一克计算，换算之后是2325.68克，四舍五入2326克 ，古制一斤等于600克，一两就是37.5克。一共是62两黄金。” “还好还好。”易安世舒了一口气。却又听继续道 “然后，算上通货膨胀，往回推算，就算一千年吧，少算一点就算你一千两黄金好了。“ “咳咳咳……”易安世抚了抚胸口，顺了顺气道“你不是学考古的吗？数学那么好，还通货膨胀，62两变1000，你个奸商……” “诶，通货膨胀那是经济学，数学老师不背锅的。”白木雪摊了摊手“还钱吧，易少主。” “要钱没有，要人一个，要不要随你。”易安世扬起头，有恃无恐。“……”白木雪蹙眉看他一幅能奈我何的模样，扁了扁嘴道“没钱，你就给我打十年工吧，便宜你了。以后我就是老板了，走，立字据去。这个时代呢，没有五险一金，所以没有保险，食宿自理，以后就在这里接头，至于薪水嘛就从那一千两里面酌情扣，你那么厉害，也许不用十年就还完了……”说着白木雪拎起易安世的袖子，牵着他往朱溪 大街方向走去。 经此一闹，等她回到家中时，已是午后。进门的时候，白木南正与北泽墨在大厅里喝茶。 端看北泽墨，白木雪已觉不好，忙是转了个身想着先出去避一避，但闻身后一声温润“回来了。”正是白木南的声音。 “呵呵，哥。”白木雪开溜不成，尴尬的笑了笑，又对着北泽墨揖了一礼“墨王。” “你早上走的急，落了些东西在我那，这会儿得空我便给你送过来了。”北泽墨指了指桌上的锦盒，盒子里正是今早她让吴嬷嬷拿的那一身衣裳。 “麻烦了，其实不用刻意给我送过来的，放宋姐姐那就行了。”白木雪弱弱笑道，却闻一声清冷。 “去祠堂跪着。”白木南沉着脸起了身来。 “昂？哥……”白木雪诧异的看了看白木南，却见他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应了一声“哦。”低头往祠堂的方向走去。 “白大人，你这是……”安抚完吴嬷嬷，北泽墨便乘马车往河西来，一路上本以为能追上白木雪，不想到了白家，却只见着白木南。便与白木南坐着喝茶等她回来。“王爷当真不知，适才王爷一番话，可影射多少流言？我白家虽不是望族，却也有风骨。小妹少不知事，下官做大哥的有责任也有义务教导。”白木南一收平日里的温润，冷了脸“以王爷的家世，要一门好亲事自是手到拈来。然下官在此请求王爷，若是一时兴起，便请放过小妹，她以后，还要嫁人的。今日不便留客，王爷慢走，下官不送。” 第32章 他们家婆婆好可怕 “混蛋北泽墨……”祠堂里，白木雪跪在祖先排位前，心中默默骂了北泽墨不下百遍。折腾了大半天，回到家就被罚来祠堂都是拜他所赐，混蛋。 “知错了吗？”一声清冷，身后传来脚步声。 “哥……”白木雪回头闷闷唤了一声，低头不语。 “小妹……”白木南提了提长摆在她身旁一并跪了下来“你自小跟着玄月尊者，染了不少江湖气息，不拘小节不是不好，但你始终是女儿家，矜持自重才能被珍视，你可懂？”白木南一席话，如当头棒喝，让白木雪瞬间清醒。她本是21世纪受过高等教育的进步青年，崇尚恋爱自由，婚姻自由，却忘了而今的她是在一千年之前。若让旁的人知晓 她在一个男子房中过了一夜，不论有无发生故事，都是会被唾沫星子淹死的……“小妹……”白木南见她沉默，继续语重心长道“三年前，你阵亡，烨王不曾有过一字说明，哥哥求问无门。三年后，墨王救了你，哥哥自是感激的。但这并不代表他可以对 你胡来，若他当真珍视你，更不该如此随性。你若得遇良缘，哥哥自是欢喜的。只是若你再遇人不淑，对方又位高权重，哥哥人微言轻，实是怕了。”“哥……”又闻他如此，白木雪终是没忍住眼泪涟涟哭道“我知道错了，我真的不知道为何会在他的房中醒来，我保证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我也没落东西在他那里，他们家的 婆婆好可怕，不让我走，我才找了个借口支开她去帮我拿衣裳，好趁机溜走。哥，你别生气，我以后不见他就是了。” “傻丫头……”白木南叹了口气“哥哥不是气你，只是怕自己无力护你。这两日我便搬回老宅来，再给你添两个随身的人，你总一个人在家我也是不放心的。” “哥，不用了，我不需要人伺候的，我能照顾自己。”白木雪眼带泪花摇摇头“咱们也不是富贵人家，能省便省吧，且你还要攒银子娶媳妇呢。” “洗衣做饭买菜，你会？挑水刷碗扫地，你可以？”白木南试探道。 “不会可以学嘛。”白木雪扁了扁嘴，低声道。 “好了，傻丫头，养你，哥哥还是可以的。”白木南揉了揉她额前的碎发，笑道“起来吧，锅里还给你热着汤呢。” 马车到门口的时候，北泽墨尚在沉思中。这些年，还不曾这般被人下过逐客令，但这个人偏偏是木雪她哥哥，教他只能生生受着。 “墨王，王爷有请。”方回过神来，下了马车，却见武晴空早已在门口等候。便随着她去了安阳王府。花厅内，宋千城，侧卧软榻上，单手支额。另一只手是白木雪留给她的书信，就短短几个字“姐姐，事态紧急，容日后详说。勿念。”今早进了趟宫，回来白木雪就已经走了。询问了一番，也无人知是何缘由，只说长阳王府的吴嬷嬷来过一趟，替白姑娘拿了一身换洗的衣裳。木雪是住在她府上的，怎么会要北泽墨的乳母来拿衣裳呢？ 第33章 我不见他了 北泽墨倒也不瞒她，进了花厅之后便一五一十都告知了她。她本也觉得昨夜之事，他确实做的不妥。但仔细想来，自己也是有责任了，北泽墨过来的时候已是夜深，自己 非但没阻止，还纵着他去看她。 怕旁人看了去多言，便将守卫与巡逻都撤了，却不想闹出了更大的乌龙。 本想责备他几句，又见他眼中落寞与满脸颓丧，也便作罢。 送走了北泽墨，正思索着要不要走一趟河西，天空却不适时宜的飘起了小雨。想来老天爷已是为她做了选择，白木南应也还在气头上，不如让大家都冷静一些时间。连着又下了几日的雨，白木雪也便安安分分的待在家中绘图。在安阳王府的时候已是将数据都已经换算妥当，白木南也从官舍搬了回来，闲暇便给她打下手，如此更是事 半功倍。北泽墨再也没有来找过她，大概是那日被哥哥薄了面子。不过这样也不错，仿佛一场短暂的救赎。醒来之后终要面对现实，他不是她的北泽墨，而她同样也不是他的白木 雪。若继续纠缠，到最后大抵也只有两败俱伤。痛到窒息的感觉，有过一次便够了。 到了午后，终于是将图绘制完成。静静的躺着听窗外雨打梧桐，这一刻这般真实又恍惚，一切都恍惚如梦，但这雨声却是亘古不变的真实。 一觉便睡到了黄昏，醒来的时候，却发现宋千城正坐在窗下翻书。 “宋姐姐，怎么来了也不唤我醒来？”揉了揉眼睛便下得床去。 “也就来了一会会儿。”宋千城合上书，端正了颜色“我不来找你，你是不是就不会来找我了。” “怎会？这几日不是都下着雨嘛，湿哒哒的，我不喜欢鞋子被打湿的感觉。”白木雪摇摇头上前弯腰伏在她肩头“这世间独一无二的宋姐姐，我怎么舍得。” “算你有良心。”宋千城轻拍了拍她的脑袋“那北泽墨呢？还恼他么？” “我承诺哥哥不见他了。”白木雪仰起头，闷闷回了一声。 “是你哥哥要求的？”宋千城闻言，心中浮过一丝莫名。“不是，是我自己承诺的。”白木雪摇摇头，虽然确与白木南的苦心有关，但更多的是自己的原因，爱情这种东西，仿佛就像毒药，一旦沾染，便是一生。而今的她早已没 了这样的勇气。 “为什么？”宋千城诧异道，本以为是白木南不同意，不想竟是她主动提出。“其实……”其实怎么说呢？告诉她实情吗？想来她也不会相信。白木雪叹了口气“其实哥哥说的也没错，他确实举止轻浮，许是一时兴起，待过了这段时间，热情也便消散 了。且以他的家世，要什么样女子没有呢。” 白木雪转身背对着宋千城倒了杯水，眼中分明都是闪躲。 “……”宋千城眯了眯眼“你当真这么想？”“不说了，我已经把图做好了，你回去的时候帮我带给他。有些不太一样的东西，我都列好了说明。”白木雪放下茶碗，引开话题。“然后，最好还是让他把这份图报备一下，以免将来有不必要的麻烦。” 第34章 这是要与我做切割呢 从白家回来之后，宋千城在长阳王府门口徘徊许久，方鼓足勇气进了门去。 木雪的态度已是明确，她实在不知道如何跟北泽墨开口。且那日北泽墨在花厅与她闲叙完便匆匆被召进宫，连夜去了离山扫荡流寇。今日方归来，身上还挂着彩。 若告诉他实情，怕是雪山加霜，不告诉他吧，纸也包不住火。横竖都是要死一死，还是实话实说吧。 宋千城进来的时候，北泽墨正躺在软榻上小憩。连日的奔波，让他本是俊美的脸盘上写满了疲惫。 “咳咳……”宋千城佯装一声轻咳，他便醒了来。 “来了，坐。我便不招呼你了。”本也是浅眠，北泽墨睁了眼，挪了挪身子借着软枕半起了身。 “那个，我下午去了趟河西，木雪有东西让我带给你。”宋千城说着便将白木雪新绘的舆图递与了他。思前想后，还是决定要委婉一些。“哦，是吗？”北泽墨闻言，心中掠过一丝欣喜。接过手便忙不迭打开，不想竟是一幅京城的舆图，较之自己之前所见过的都要精致详细许多，难怪那日见她时，书房的稿 纸都没过她的头顶了。“前阵子我与她说陛下命你负责京城的守备。她回来之后便跑了数日，重新收集跟校对还补充了一些。希望对你有益，然后她说让你一定要跟陛下报备。”能拖延一刻是一 刻，还是先多做一些铺垫，也许他能好受一点。“她还有什么跟我说的吗？”那日她被罚之后，便不曾再见过，也不知道她哥哥有没有为难她。她哥哥那日的告诫，事后仔细想了想，确实也是自己唐突了。只今日方回了 府，尚来不及跟白木南表明心迹，自也不好去见她。 “额……这个么。”宋千城捏了捏手中的书信，迟疑许久终还是递了给他，死便死吧“你要有心里准备。” “怎么了？”北泽墨疑惑着接过书信，打开一刻，笑容顿时僵硬。只觉喉间涌上一股血腥，“噗”终是没压制住。 “喂，你……”但见北泽墨捂着胸口，地上一片鲜红，宋千城也是慌了神，反应过来忙喊了声“大夫，快，请大夫。”北泽墨按着胸口许久都没出声，手中的信纸被狠狠捏做一把“承蒙相救，铭记于心，往后余生，望君安好！”白木雪，你这是要与我做切割吗？想都别想，这辈子，下辈子 ，我都要定你了。宋千城见他如此，也不敢说话，信中大致，她是能猜到的，只没想，北泽墨竟如此大的反应。确实也是吓到了她，好在不多时，大夫已是疾奔而至。看过之后，说他只是 急火攻心，静养一些时候便好。倒是那些利器伤口，反需小心避免感染才好。 就这么又沉默了许久，宋千城也不知如何安慰他，感情的事，她虽是过来人，但他们的情况不同，想了想，终是开口“许不是你想的那般糟，她心里有你的。”死而复生，劫后重逢，于不可能之中万分之一的可能，他们都遇上了。而今却要无疾而终？分明心中都有彼此，木雪虽未曾表露心迹，但她对北泽墨的态度明眼人一看就知是不一样的。若这就是最后的结局，别说北泽墨，便是她也是不甘心的。 第35章 你来给他擦身 今岁的雨水似特别多，夜里又是狂风大作。 掩好门窗，便就着雨声睡去。夜半的一声惊雷，却又将她吵了醒，迷迷糊糊间竟闻得吱呀吱呀的声音。仔细看去，方见，原是窗户不是何时竟又被打开了。 半睁着眼，便来至窗前，掩窗的时候，不禁想起，上一次，北泽墨便是从这里爬进来将她吓的不轻。手下微微一顿，瞬时斜风急雨扑面，倒让她清醒不少。怎么回事，居然有那么一点想念那个登徒子的感觉，明明已经下定了决心不再见他。摇了摇头，一定是错觉。掩好 窗，正打算回床上，忽闻门口又响起“笃笃”叩门声。 “哥，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本能的认为是哥哥白木南在叩门，不做多想，挠了挠头走向门口。 “咿呀”一声开了门，黑暗中，立于门口的人却一动不动，也不说话。 “搞什么啊，哥？”正疑惑间，“轰隆……”但闻一声惊雷，“啊……”白木雪被这突来的巨响惊的躲到了门后。 “别怕”一声关切，来人挪了数步将她揽入怀中为她捂住双耳。 “墨……墨王？”黑暗里，白木雪惊惶的推开那个怀抱。北泽墨的身影在黑暗中踉跄几步。 天际划过一道闪电，但见他脸色惨白，浑身淌着雨水，摇摇晃晃朝她伸出手“我这辈子，都不会放开你。”说罢，一垂手，倒向她。 “哥，哥，快来帮忙……”白木雪惊呼着用尽全力堪堪扶住他。 白木南闻声赶至，皱了皱眉，将已是昏迷的北泽墨扶至隔壁自己房间。堪堪将他安置于躺椅上，便匆匆将白木雪赶至门外“我替他换一身衣服，你别进来。” 双眸轻动，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些诡异画面，白木雪眨了眨眼，脸上泛起微热，稍稍觉得有些尴尬。但闻房内白木南唤了一声“小妹，你去帮忙打一些热水来。” “哦，好的。”如梦方醒，白木雪赶忙下楼烧水去。 待打了热水上楼，白木南已是替他换好了衣服。 “你去睡吧。”白木南接过水盆，便打发她回隔壁。 “哥，你，搞得定吗？要不要我帮忙？”白木雪看了一眼尚在昏迷中的北泽墨，心中不忍。 “要不，你来给他擦身子？”一眼看穿白木雪的小九九，白木南拧了手巾递与她。 “啊，哦。”白木雪伸手在半空中，突然反应过来，急急摆手道“不不不，不了，我还是去睡了，辛苦哥哥。”我去，万万没想到，白木南也是一本正经的大尾巴狼，差点就上了他的当，白木雪尬笑着转身。手腕忽被一股力道缠住，回头但见北泽墨，失了血色的双唇一张一合，艰 难吐出“我，不会放开你的。” “他，他应该在说胡话。”白木雪扯了扯嘴角。 白木南沉着脸替她掰开北泽墨的手“去睡吧，有事我再叫你。” “冷，冷……”白木雪尚未走到门口，身后又传来北泽墨的呓语。 “哥，他说他冷。”顿了足，回头看向白木南。 “我听到了。”白木南淡淡答道。 “我再去给他拿一床被子。”白木雪说着蹭蹭蹭出门而去。身后隐隐传来一声叹息。 第36章 苦肉计 这一夜，隔壁悉悉率率，不曾消停。白木雪亦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天微光的时候，便起了来，梳妆后，便洗米下锅熬粥。待差不多的时候，又添了一把柴火，方来到哥 哥白木南的房间。 “哥，你去躺椅上睡一会儿。”轻轻拍了拍伏在床沿上的白木南。 “嗯，好。”闹腾了一宿，白木南确实也觉困乏。便要起身，却发现右手手腕被北泽墨紧紧握着。 “噗呲……”场面极度尴尬，白木雪却没忍住笑出了声。 “你还笑。”白木南不满的掰开北泽墨的五指，微斥。 白木雪忙的掩嘴，端正了颜色。白木南摇了摇头走向躺椅。 待哥哥睡下，白木雪伸手探了探北泽墨的额头，烧已经退了，脸色也不似昨夜那般坦白。看起来他的恢复能力当是极好的。 抽回的手在半空又被抓了住，本还在熟睡的北泽墨蓦的睁开了眼，双唇微张，似要说什么。 “嘘……”白木雪见状，急忙噤声道“你别出声，我哥刚睡下。” “喝水吗？”回头看了一眼躺椅上的哥哥，看他似睡的正熟，方问道。 北泽墨摇了摇头。 “那我去给你盛碗白粥。”伸手想要摆脱北泽墨的禁锢，却见他眼神凌厉，直盯着她，全然没有要松手的意思。 “这里是我家，我还能跑去哪里？”白木雪又好气又好笑，明明还是个病人，力气倒一点也没见小。 刚出锅的粥，稍有些烫，白木雪舀了一勺在嘴边吹了许久，突然又想起了什么，将盛粥的碗整个递到他面前“还是你自己来吧。” “……”北泽墨蹙了蹙眉，焉焉道“我左臂有伤，不方便，劳驾。” “啊？”他受伤了吗？难怪昨夜里竟会晕倒，受伤了还乱跑，活该，潜意识里一番微斥，嘴上终还是应了一声“哦” 北泽墨倒是很配合，不多时便喝完了一碗粥。 “等会儿，我让我哥去你府上走一趟。”放下碗，白木雪递了一块干净的帕子给他。 “你，就这么不想看见我？“北泽墨拭了拭嘴角，沉郁的眸子里添了一色失望。 “你大半夜跑出来，你府上的人不会找你吗？总要有人去通知一声吧？”白木雪扁了扁嘴。 “哦。”北泽墨闻言，缓了缓神色“你们家也该添几个仆人了，你哥好歹也是工部员外郎，那么大宅子，一个仆人都没，也不觉寒碜。” “是嗷，知足吧你就，员外郎大人可是亲自照顾了你一宿，这会子还累的躺在那呢，你还嫌他寒碜。”白木雪一声娇嗔，寻了件披风替白木南盖上。 北泽墨勾了勾唇没有说话，心中却有了另一番盘算。当日，长阳王府便来了人接北泽墨回去。北泽墨却以伤口又裂开了，不便挪动为由，赖在了白家。至此，白木雪方知他前阵子乃是出城荡寇去了，昨日方归。且他身上除 了左臂，尚有肋下，右肩多处利器伤。这一来，便也不好拉下脸来赶他走。白木南也无可奈何，又想着他总还算是个正气的人，虽是随性了些，总也不至于乱来，且小妹本也是习武之人，就目前这番情况，北泽墨也当是奈何不了她，便也由着他去了。 第37章 癞蛤蟆 又过了一日，天终是放了晴。白木雪看着一堆脏衣服想念起洗衣机，干洗店，不过转而一想，眼下就算是有干洗店，她也是消费不起。深吸了一口气，终是来到了井边。 哥哥与自己的也就罢了，还有北泽墨那个混蛋的，换衣服换得最勤快的就是他，换完就不管不顾，口口声声嫌弃他们家寒碜，倒是心安理得的赖在他们家不走。“蓝月亮，洗衣机……”终于拧干最后一件中衣，抬手拭了拭额上的汗珠。余光落在廊下，北泽墨不知何时已下了楼，悠闲的躺在廊下的躺椅上正侧身看着她。白木雪扁了扁 嘴，也不理他。 “你刚嘀嘀咕咕的都在说什么呢？什么月亮？”北泽墨从小桌案上捡起茶盏，抿了一口。 “懒得跟你说。”白木雪径自晾起了衣服。 “我来帮你。”北泽墨见她嘟着嘴，偷偷笑了笑，从躺椅上起了来。 “呱……呱呱……”井边忽传来几声沉闷的瓜声？ 白木雪打开衣服的手在半空中顿了顿。“不是吧……可千万别是癞蛤蟆”怯怯的循声看去。却是怕什么来什么，但见一只巴掌大的癞蛤蟆正瞪着大眼睛，盯着她，作势欲扑。 “啊……”癞蛤蟆起跳的同时，白木雪尖叫着跳了开去，癞蛤蟆不偏不倚正落在洗衣服的木盆内。 “怎么了？”北泽墨闻声赶至，白木雪早已花容失色，怯怯往北泽墨身后躲了躲，指了指木盆“癞，癞蛤蟆。” “别怕，别怕，不要理他。”北泽墨侧了个身，顺势将她搂进怀中。 “可是里面还有我洗好的衣服。”白木雪蹙着眉头，心有不甘。 “改日我赔给你就是了。许过一会儿，它就自己走了。”北泽墨见她脸色苍白，急欲扶她回廊下休息。 “那是你的衣服。”白木雪气鼓鼓的抬头。 “哦，这样啊。”北泽墨一时语塞，顿了顿，恬不知耻道“要不改日你再帮我洗两身好了？” “北泽墨”白木雪狠狠跺了他一脚“以后你的衣服，自己洗，我不管了，被同类叼走做窝我也不管了。哼。” “什么，你说什么同类？”北泽墨眯了眯眼，居然临下问道。 “什么同类啊？”看着他眼中散发的危险气息，白木雪不动声色的往后退了一步，假装选择性遗忘。 “给你次机会，重说。说到我满意为止。”北泽墨逼近一步。 “说什么啊……”白木雪澄澈明亮的双眸动了动，一双大眼分外无辜。 “我的衣服，谁洗？”北泽墨诱导道。 “你自己……”洗字尚未出口，但闻北泽墨眯着眼俯身“嗯？”了一声。白木雪弱弱改口“我……我……” “白姐姐，你在家吗？”北泽墨胸有成竹的等着那一声我洗，眼看便要功成，最后关头，却被一个稚嫩的童声打断。一个瘦小的男孩蹦跳着走了进来。 “小淘气，有事吗？”仿佛看到了救星，白木雪趁机摆脱北泽墨，走上前去。 “白姐姐。”小淘气招了招手示意她俯下身来。白木雪便俯下身，但听他在耳畔小声道“爹爹这个月又没拿银子回来，奶奶让我来问问方不方便再借一点米。”“可以啊！你等下哦。”白木雪明媚一笑，哥哥在的时候也是诸多救济邻里，借米借粮这样的事早已是习惯。 第38章 她吃醋了 “白姐姐，不急，奶奶说等爹爹走了，傍晚的时候我再来。“白木雪转身便要去厨房，却被小淘气拉了住。 “哦，行，那你到时候记得过来，我先给你装好了。“白木雪点了点头应允。 “谢谢姐姐，姐姐再见。”小淘气乖巧的鞠了个躬，临走，又看了一眼木盆“诶，好大的癞蛤蟆，姐姐，你们要吗？“ “不要不要。“白木雪惊惶的摇头，她本就最怕这种软体动物。自是巴不得它立马消失在眼前。 “那给我吧，卖给药郎，许还能赚几钱银子。“小淘气咧嘴笑道。 “好啊，你整个端走吧，等会儿帮我把木盆送回来就好了。我给你盖一盖，你抓它出来的时候小心些，有毒的。”说着，白木雪又将手上拿着那件中衣打开了盖在木盆上。 “嘿嘿，谢谢姐姐，我会注意的。”小淘气朗朗一笑，端着木盆离去。 “白木雪，那衣服是我的诶。”被晾在一旁许久的北泽墨终于不满而出声。 “你就用本来打算赔给我的钱给自己再做几身喽。”白木雪正经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无辜的看了看他“你不会小气的哦？墨王爷。” “我说的是你刚刚拿在手上那件。”北泽墨一字一句，分外清晰。 “都一样喽，你就当我来不及拿出来了嘛？“白木雪歪了歪脑袋。 “不行，你得赔我一件。“见她如此模样，心中分明有一些小悸动，然面上北泽墨依旧不肯就此罢休。 “你觉得我有钱赔你吗？“白木雪掏出空空的荷包在他面前抖了抖，自从来了这里，荷包已经纯属装饰。 “这样。　“北泽墨低头沉思一番”　我明日让人送两匹料子过来，你给我做一件也行。“ “你……“不想他会来这招，白木雪沉了沉气，”你不是有很多女学生么？让她们给你做去，特别是那个叫言儿的，应该很乐意。” “……“北泽墨愣了愣，这个女人，怎么就不依不饶了，不对，她这是醋了吗？“哼……”见他没有说话，白木雪哼了一身行到廊下。忙活了一上午，又说了许多话，早是有些渴了。随手拿起小桌案一杯半凉的水便喝了一半。却幽幽听得北泽墨道了一句 “你那杯，我喝过的。” “北泽墨……“白木雪深吸了一口气，终是没忍住，怒斥道”你有病啊，一个人用两个杯子。” “放心吧，我很健康。”北泽墨气定神闲的躺回了躺椅上。 “你，我不管你了。”白木雪气鼓鼓的上了楼去。 北泽墨勾了勾唇，无声笑了笑，拿起适才她喝过那盏茶，抿了一口，他就是逗她，她却当真了。上楼后，白木雪只觉得有些乏，便在床上躺了躺，不想竟睡着了，这一睡便到了午后。“姐姐，姐姐，快醒醒，楼下那位好看的哥哥让我来叫你下去一起吃饭。”迷迷糊糊 间，但觉一个甜糯得声音在唤她。 “小棉花？你怎么来了？”睁开眼，却是巷口阿牛婶家的小可爱小棉花。 “姐姐，你快起来，楼下的哥哥等你一起吃饭都等了一个时辰了。”说着小棉花就双手并用的拉她起床。 “我不去，让他饿着吧。”白木雪说着又倒回了床上。“姐姐，姐姐，哥哥说你要是不去就是吃醋了。”小棉花使上了吃奶的力气企图再将她从床上拉起，楼下那位哥哥答应了她，只要她把白姐姐喊下楼，就送她棉花糖，面人，糖葫芦，还有风车。 第39章 还是做衣服吧 “？？我……”蓦然从床上再坐起“胡说八道就服他。” “姐姐，姐姐，吃醋是什么意思？”小棉花看着气鼓鼓的白木雪，睁大了天真无邪的眼。 “呃……”白木雪张了张嘴，这哪是小棉花她们这个年纪应该了解的故事嘛“没什么啦，他乱讲的，你别信他。“ 半拉半扯的被小棉花拖下了楼。北泽墨早已在小桌案边等候。 “哥哥，哥哥，我把白姐姐带下来了。“小棉花第一时间松开了白木雪的手，小跑着来到北泽墨跟前。“乖，让管家伯伯带你去买。“北泽墨抚了抚她的小脑袋，明朗一笑，又朝着厨房喊了一声”林伯。“厨房里自走出来一个中年男子，朝着北泽墨拘了一礼，小棉花便跟着他 蹦蹦跳跳的出去了。 “你这样会教坏她的。“白木雪落了座，不满道，她自看得明白。 “这是她应得的奖励，没毛病啊。”北泽墨自舀了一碗汤推至白木雪跟前“吴嬷嬷亲自炖的，尝尝。”“……”本是想与它辩一辩，仔细想了一想，等价交换倒也没错，只是长此以往的话怕是很难再接受无私奉献的思想。不过北泽墨也待不久。应不会影响太深，且左右也应该 是些糖果之类的小玩意，便无需上纲上线了。 “吴嬷嬷是谁？“白木雪送了一汤匙汤入喉。她不会做饭，所以这两日的午膳皆是长阳王府那边按着点做好了送过来的。 “哦，是我的乳母。”北泽墨自挪过另一盅汤来尝了一口，见她仍是不明白的样子，又解释道“上回就是她帮你去安阳王府拿的衣裳。” “咳咳咳……”白木雪闻言，身躯一震，不觉竟呛了喉。 “怎么？没事吧？”北泽墨起了身来，并了两步就来到她身旁拍了拍她的背。 “没事没事。”白木雪深呼吸数次，总算稳定了气息。 “她倒是挺挂念你的。问你什么时候有空再去看她。”北泽墨也不急着回座位，一手趁着桌子，一手扶着白木雪靠着的椅背。 “诚然，我很感谢她的汤，但是，其实大家也不是很熟对吧？”右边的出路已被他堵死，白木雪看了看左手边的护栏，这设计真心是不合理，改天得让哥哥改改。 “然后呢？”北泽墨不慌不忙笑道。“然后就不必了吧。”白木雪弱弱低头，声音轻的差一点连她自己都听不清。上次就那样走掉了，虽然是事出有因，但诳了她心里总归心里还是有些过意不去，她哪里还敢 再去见她。 “去看吴嬷嬷，给我做衣服，你自己选吧。”造化果然神奇，一物降一物，北泽墨仿佛发现了新大陆，美滋滋的回到座位。“好吧，那还是做衣服吧。”当年玩cosy，把自己发展成了业余裁缝，被导师在校园网上炮轰不务正业，玩物丧志，事实证明，老天爷不会无缘无故让人掌握一门技能， 无论是后来的工作还是现在，不都用上了吗？ “料子已经让人送过来放在正厅了，什么时候给我量尺寸？”北泽墨瞬时眼里放出了光。“量尺寸？按你成衣的尺寸做不就行了吗？”白木雪不解的看了一眼。 第40章 夜盲症 接下来的一个下午，白木雪便一心扑在了打版，剪裁跟缝制上。北泽墨倒也安分。临近傍晚的时候，白木南也回了家，只是白木雪总觉得好像忘了什么事，又一时没想起来，直到夜幕降临。方想起，小淘气抱走哈蟆君之后就没回来过，说好来取米也没 来。 不会出什么事吧，这么想着忙着放下手中的针线。匆匆来到院门后，远远的看见一个瘦小的身影，正慢慢朝这边走来。 奇怪，白日里看小淘气，还是走路生风，这会子天也还未黑的透彻。 “怎么了？”北泽墨不知何时又来到了身后。 “有点不太对劲，我去看看”白木雪说着，朝着那个身影挪动的方向走去。 待走近一些方看清，小淘气原是一只手扶着墙另一只手伸在半空中摸索着前行。 “他？”北泽墨认出眼前这个孩子正是白日里来借米的那个，只是白日里见他并无异状，但现今看起来却仿佛像是失明之人。 “嘘。”白木雪忙不迭噤声。顿了顿，再上前道“小淘气，你终于来了，白姐姐等你很久了哦。” “白姐姐，真是抱歉，木盆我明日还你可好。”小淘气闻言，忙不迭放下伸在半空的手。“不碍事。”说话间，白木雪伸出五指在他眼前晃了晃，却见他并未有任何反应。回头看了一眼北泽墨，却见他也是蹙眉疑惑着。白木雪当下牵起小淘气的手“天黑，我牵着 你走。” 到家的时候，白木南已是盛好饭在等。白木雪将小淘气的来意告知哥哥，又将他拉至一旁，将小淘气的异状告知。 “不会吧？”白木南质疑道。 “我也希望是我看错了。但我见他适才进门之后，见了光，脚步依旧是凌乱的。不信你再试他一试。”白木雪肯定道。 “好。”白木南点了点头，走向小淘气“小淘气，哥哥正好做好了晚饭，你便吃完再回去，等会儿再给你奶奶带一些回去。” “好，谢谢白哥哥。”小淘气咧嘴笑着，眼神却飘忽着，并未落在白木南身上。 “小妹，帮小淘气盛碗饭。”白木南说着便要带小淘气要入座。却听他道“白哥哥，随便给我一些吃的便好。” “小淘气，姐姐帮你盛好饭了，来，拿稳了哦，白哥哥家就这么几个碗呢。”白木雪闻言盛好饭递到他眼前，却见他伸手在半空中摸索半天，始终没能找到。 白木雪叹了口气，握住他在空中摸索的双手，轻柔道“小淘气，告诉姐姐，你的眼睛怎么了？” “果然还是被你们看出来了。”小淘气沮丧的低下了头“四五天前开始，快入夜时候，我的眼睛就看不见了。” “你奶奶知道吗？”白木雪松开手，引他落了座，将碗筷递至他手中。 “知道的，但是我们请不起郎中。”小淘气接过碗筷，闷头吃着白饭。 白木雪闻言，看向北泽墨。四目交接，北泽墨自明白她的想法，爽快道“明日上午，你让他过来就是。”“多谢。”白木雪莞尔一笑，夹起一块红烧肉，北泽墨自觉将碗递了过去，却见白木雪俏皮一笑，放进了小淘气碗里“小淘气，明天上午墨哥哥的大夫会过来给他换药，你到 时候过来，让大夫给你瞧一瞧。”持筷的手顿了顿，哇的哭出了声，口中尚囤着未及下咽的米饭。扑通一声便跪在地上哭道“谢谢白姐姐，白哥哥，墨哥哥。” 第41章 让他不用回来了 “主子，查过了，墨王根本没有在府中。”清河王府书房，莫云轩微微低头上禀。 北泽烨随手翻着一卷手札，看着上面圈圈点点的备注，似笑非笑，但看其中一处写到“圈重点，师兄喜欢冷门，必考。”终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主子。“莫云轩见状，提醒道。“在听，继续？”眼神继续落在手札上，这一处又是“今天，师兄抢了我的糖葫芦，师傅正好路过，便罚师兄给我买十串，其实我只能吃一颗，便跟师兄折兑了银子，马上入 冬了，巷口的婆婆棉被还没着落。只能多坑师兄一些，不过我会告诉婆婆那是我师兄送的，天底下最好的师兄。” “在姑娘家养伤。”莫云轩平和回答。“哪个姑娘？”淡然发问，又似明白过来，北泽烨阴骘一笑“他倒是学会了梅落白那套，即如此，让他们兄弟情深一回。明日梅夫人会去霜林寺，回程路上会遇上残寇，他即 掌管京都守备，清寇救援自当当仁不让，最后寡不敌众殉职。去安排吧。” “属下明白。”莫云轩揖礼退了出去。北泽烨微微一笑，又翻到了另一页。“师兄最近总是心不在焉，也不笑了，师傅说边境战事将起，朝内风云诡谲，师兄肩上的担子重了。趁他午休的时候，悄悄往他口袋里 塞了一颗糖，不想他竟是装睡。他问我，如果他去边境，我愿不愿意跟他一起去。我点了点头，但是不知要如何说服哥哥。师兄很开心，说他自有法子。” 本是愉悦的脸蓦然沉了下来，时光荏苒，一晃眼，便是过了六年，曾经的功课手札，不想竟处处藏着她的少女情怀。 彼时，也曾捧在手心，只是最后终是碎了一地。余生，可能将你拼回？漆黑广袤的夜空，零星点缀着几点星辰。白木雪倚着栏杆，若有所思。从前在21世纪的时候，爸爸的集团底下倒有设置公益基金，自己也多有参与。但是而今，口袋空空 ，总是有心无力。虽坑了易安世那家伙一大笔，但也套不了现。说起来，自那日立下字据之后，便不曾再与他碰头。等北泽墨回去之后，需找他好好讨论讨论，现下的市场需求，看看是否 能找到商机。总是靠白木南养活也是不对。且小淘气的事，触动还是挺大的。看样子，大约是营养不均衡，导致的夜盲症。 仔细想来，她仍是幸运的，虽然因为事故穿越了，但之后遇上的都是极好的人，至少依旧是衣食无忧。 “想什么呢？”北泽墨端着药碗大方在她身旁坐下，打断了她的思绪。 “生计。”白木雪闷闷回了他一句。 “我看你是善心泛滥了。”北泽墨吹了吹碗中的汤药。“我的衣服做的怎么样了？“ “快了，明天收个尾，过一遍水，晾干熨好就成了。”没精打采着嘟喃着嘴，诶？衣服？仿佛发现了什么，白木雪蓦的直起了身“我问你啊，你们家有自己的裁缝吗？” “没有啊。”试了试汤药的温度，北泽墨不禁蹙起了眉头，不仅烫还苦，白木南怕是故意没给他放甘草。“那，你们家仆役的衣服能不能给我做？”白木雪小心试探。 第42章 明武堂 “不能。”又吹了吹碗口，北泽墨一口拒绝。 “你外包给人家做，也是要付工钱的不是。”倚回栏上，百无赖聊的望天，星星之火，就这么灭了。 北泽墨也不回应，自吞了一大口汤药，瞬间觉得舌头都被苦味浸染到麻木。嘶了一声，忍不住喊道“好苦。” “呐，给你。”白木雪从口袋里摸出一块糖，这糖还是下午小棉花给她的。 “他们的衣服自有人会做。”撕开糖纸，塞入口中，逆天的苦涩终是得到稍许缓解。“哦。”白木雪动了动眸子，衣食住行，这个年代，寻常人家大都自己做衣服，富贵人家自然也有自己的渠道。她连做饭都不会，食这一条自是行不通的，住行就更别提了 。 “不开心了？”见她闷声闷气，也不拿话堵他，北泽墨倒是有些不习惯了。 “没有，想事情。”不开心倒没有，只是第一次被他拒绝的如此干脆，还是有那么一点失落倒是真的。 “也不是我不愿意给你，只是有另一个位高权重的人先请了你，我也不敢跟他抢。”北泽墨趁着空中的糖尚未化完，一口将碗中剩下的汤药闷了干净。 “嗯？什么意思？”白木雪不解的侧过身，看他。“午间的时候，千城来过了，你正睡着，就没喊醒你。之前你为我做的新图，我让她替我跟皇兄报备了。皇兄很是欣赏，所以钦点你去明武堂任教。”北泽墨砸吧砸吧嘴， 糖已经吃完了，但仍觉得苦，便伸手道“还有吗？” “没有了。”白木雪摇摇头“明武堂是？”“自沧横之乱以来，皇兄就一直在筹备尚武一类的学堂，希望可以有完整的教学，以备不时之需。但是山河地理图册方面一直没合适的人选，故而一直搁置。”千城说，皇 兄看到图的时候，眼神都亮了，又听闻皇陵水水脉图的漏洞也是她发现的，更是找出了被断的支流，甚是赞许，只闻得她是女子之时，稍有失落道“可惜了。” “哦，原是如此。”听他这么一说，白木雪心中略略有了个底。所谓明武堂大致等同于现在的国防科技大学。 “所以，你以后哪还有时间做衣服呢？”北泽墨适时反问道。 “可是我并没有答应啊。”白木雪睁大了眼。 “你觉得皇兄是在跟你商量吗？”这个女人，不会是想触皇兄逆鳞吧。二皇兄虽然谦和，但始终是九五之尊啊，认定的人与事又岂容更改。 “我有条件。”白木雪想了想，其实去明武堂好像是目前最好的选择，这样她就有了自己的收入，然后便能有资金创业，壮大之后便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 “你说说看。”且看看她说什么，若是合理，自己也能在皇兄面前适当斡旋，若是过了，便直接打消她的念想。“明武堂大抵应该都是男子，但我是女子，多有不便，所以我不坐堂，不留堂。至于教学的话，我的课程一堂只讲三刻钟。时间长了，他们也不定记得住。”白木雪仔细想 了想，尽可能的为自己多争取了一些自由时间。“倒也合理，我会回禀皇兄。”北泽墨点了点头。 第43章 又做噩梦了 自来便有今日事今日毕的习惯，临睡前，白木雪看了眼上差个领子便完工的中衣。躺平了又再起了来，任是借着烛火收了尾。从前不是很懂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究竟 是何种意境。而今，倒是理解的透彻，不过如果北泽墨知道自己在缝衣领的时候是这种心情，不知道会作何想。 不觉竟笑出了声。看了看洁白的新衣，又总觉得好似少了点什么，于是又绣了个墨字缝在领子内侧。 瞌睡虫已然来袭，叠好衣裳便入梦乡。 依稀听得有人叫门，睁开眼，天竟已大亮。披了披风下楼去开了门，却见叫门的不是别人，正是避不开躲不掉的师兄北泽烨。 俗语道过门皆是客，她却实在不想让他进门。然只稍稍一迟疑，他已是进了来。 “师妹，师兄有礼物送你。“只一招手便有人送上一锦盒，且主动打了开来。也不知他唱的是哪一出，白木雪警觉的探向锦盒内中，却见里面盛着的竟是北泽墨血淋林的人头。“啊……”耐不住心中的恐惧，惊惶中一声惊叫失手将锦盒打翻，同时跌坐 在地。 “你不是喜欢与他往来么？我便将他送来你身边，这份礼物，你可喜欢？“宛如来自地狱的魔鬼，北泽烨笑容灿烂又孤独。 只那一声“你可喜欢，喜欢，喜欢……”在耳畔一声又一声荡开，彷如魔咒，终至崩溃。 “啊……”在凄厉的惊叫声中睁开眼，烛火熹微，烛芯在结出的灯花里做着最后的挣扎。桌上尚躺着昨夜缝制好的新衣。 打开窗，天已微光。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她实不懂自己为何会做这样梦，虽然对师兄曾经做过的事无法释怀，但也从不觉得他会屠戮兄弟。 扶了扶额，下了楼，借着微光，将新衣过了水，方又上楼睡了个回笼觉。 再醒来的时候，天已大亮。昨夜的梦太过惊悚，以致于这一整日，她都是无精打采。 小淘气一早便来等候。大夫给他看过之后，得出的结论也是夜盲之症，只说多食动物肝脏，或鲫鱼汤即可。这个年代没有鱼肝油，也便只能从吃食着手了。只是小淘气一家的状况，月余也未必能吃上一次肉，更别提多吃了。跟北泽墨商量了之后，便将午膳匀了一部分送去了小 淘气家，等哥哥回来再与哥哥说一声，日后多多照应着一些，她所能做的大抵只有这些了。 午后，白木雪焉焉的坐在廊下。北泽墨则坐在一旁没心没肺的喝茶。 “一杯安神，两杯清心，来一杯吗？”北泽墨倒了一碗茶推至她跟前。 “多谢。”白木雪照旧焉焉的端起茶碗。 “今晨又做噩梦了吗？”他自也被她的惊叫声惊醒，只不曾再闻得响动，也便没有过去问候。却不想她自在醒来便是这般心神不宁的样子，便只好问大夫煎了这安神的茶。 “嗯”啜了一口茶水，白木雪闷闷嗯了一声。 “又梦到他了？”假装心不在焉的晃了晃手中的茶碗，看着碗中的涟漪一圈圈荡开，实着竖起了耳朵细听。 不想白木雪却是顿了顿，轻轻一叹息，不作回答。“我去小憩一会儿，你若有事，可叫我。”还是信不过自己吗？或者从未想过要将心事说给自己听吧，也是，四皇兄与她总归有青梅竹马的情谊，而自己，许从头至尾不过一场一厢情愿的追逐罢了。想到此处，心中竟又泛起莫名的酸楚。 第44章 你来得正好 “北泽墨……”转身刹那，只觉衣袖被轻轻扯了住。北泽墨回头，却见她微仰着颈“往后避开他可好？”声音很轻，只他已然听清，语气说试问，更似央求，而她眼中分明闪 着点点晶莹。 此处的反转让他有些不知所措，一心以为她信不过自己，甚至想给她脸色看，却不知她是在担心自己。也许不信任的那个是自己才对。“木雪”这个名字曾在梦里喊了无数遍，却都不及此刻这般动容。轻在她跟前蹲下“你知道的，有些事，避是避不开的，躲，亦是躲不过的。你放心，我没那么弱。”明朗一 笑，伸手抚向她娇俏略显倦意的脸颊。却在即将触及一刻，被躲了开。 “你的衣服干了，我去熨一熨。”北泽墨眼中的灼灼，她自是看得懂，只是她虽不抗拒，却也始终不知该如何回应他。 嘶，北泽墨深吸了一口气，这个女人，总是如此不识时务，当真是让他连就地正法的心都有了。不过，熨衣服就原谅她了。 抱着衣服正要上楼，却见门口匆匆进来一人。行了礼，低头道“王爷，梅夫人在霜林峰被流寇所劫，对方指定要您前去谈判。梅大人派属下来请王爷过去商议营救一事。”“好，本王马上过去。”北泽墨蹙了蹙眉，说着便要随来人出门去，却在门口顿了住，回头看向白木雪，欲言又止，情况紧急，他想与她交代一声却又不知如何说。却听她 细细说了声“你，小心些。” “嗯。”北泽墨点了点头，迈出门去，这一声叮嘱比任何言语都当受用。 北泽墨走后，白木雪细细想了想，只觉此事不似表面那般简单，挟持梅夫人，却要北泽墨去谈判，不是应该梅大人才对么？仿佛更多的是冲着北泽墨而来。 想到此处，白木雪心中隐约有些不安。但又不知去何处寻他，且若自己孤身前往，许又给他们添麻烦。脑中突然闪过一个身影，易安世。 “老板，你们家还真是不好找啊。”就在此时门口突然响起一个声音，抬头望去，正是易安世。 “你来的正好，快陪我去霜林峰走一趟。”白木雪正愁不知如何寻他，他竟自己来了。“诶诶诶，老板，你这是虐待员工啊，好歹让我喝口水啊。哦，对了，这是我远房表妹易雨霏，初来京城，跟着我也不方便，你看，让她给你做保镖，一同替我还债可成？ ”易安世喋喋不休，自顾倒了一杯水喝了干净。 “远房表妹？不会是被你祸害的无知少女吧？”白木雪看了看清秀可人的小姑娘，又看了看易安世。 “姑娘，您误会了，不过我确实不是少主的表妹，而是属下。”即便白木雪是耳语，易雨霏依然听得清楚明白。不过她真的是越来越嫌弃她家这位少主了，平日里看他正儿八经，生人勿近的模样，一遇上了这姑娘，便全似变了个人。生生放下了自己高冷孤绝的形象，活像个跑堂的 ，对，什么来着，之前听他说起过，若是以千年后的说法，就是小奶狗。千金而已，他们易宗又不是拿不出来，非就认了主。明明就是怕她有危险，想把自己留在她身边保护她，还非要找个远房亲戚帮还债的俗套借口。 第45章 你五行缺木 看这姑娘，倒是个直爽的人，哥哥也正想找个人陪自己，她若愿意，自是好的。 “都没关系啦，你若愿意，以后就跟着我，不愿意便继续跟着他，不过现下，还是先陪我去霜林峰要紧。”说着便拉上易安世，易雨霏要出门去。方走出三两步，又仿似想起了什么蹭蹭上楼，从床底下找出一个酒坛子，从里面摸出几两银子。说了句，抱歉了，我会还的。忙不迭便下了楼。坛子是原主早年留下的， 本没想过要动。只霜林峰说远不算远，确着实也不近，走过去怕是要耽误事。 雇了量马车，匆匆出城而去。到了峰下，便再难以车马代步。只得让车夫在原处等候，白木雪三人，则步行再深入。 “老板，你再不告知缘由，我要罢工了。”下了马车，一刻不曾停歇便急急上行，隐隐听得白木雪已有些许喘，易安世蓦然往路边的大石头上一坐。 “诶……大哥，人命关天啊。”白木雪弯着腰喘着粗气，目光落在易安世身上，却见他全然一幅你不说，我不走的样子。适才在马车上，怕被外人听了去，此处除了他们三人，便只有草木虫鱼，让他知道，有个心理准备也是好的。便将来龙去脉及自己的隐忧都说给了他二人听。末了，又问 了一句“你既自称易宗少主，应该很能打吧？”“你是说也许我们要面对的是流寇？”易安世歪着脑袋想了半晌再发问道。白木雪点了点头，一旁的易雨霏则翻了个白眼，转过头去，他们家少主，怕是又要扮猪吃老虎了 。可不，下一刻便听易安世道。“不行不行，我还是先回去了，我爹娘，还盼着我娶一两房媳妇，给他们生几个大胖小子呢，那些人都是不要命的。我可不能交代在这里。”说着便起了身来要往来时路走 去。 “诶诶诶，等一下。”白木雪见状，忙是拉住了他，伸出一个手指又放下“减半年，九年半？” “嗯……”易安世看了她一眼，摇头的摇的起飞。“好了表哥，差不多得了，你堂堂易宗少主，竟怕了流寇，像话吗？”既然他让她以远房表妹的身份留在白姑娘身边，那她便进入角色吧。说罢，便拉上白木雪“姑娘，他不 帮你我帮你，别理他，让他一个人做落跑英雄。” “易雨霏，翅膀硬了是吗？”眼见着她二人要走远，易安世站在原地不满的喊了一声。 却见易雨霏回头做了鬼脸，一幅“你打我呀”的模样。 易安世摇了摇头，默默跟上。适才一翻瞎闹，倒也让她获得了片刻休息时间。而今，又有雨霏一旁照应，再看她脚步，倒不似那般沉重了。行至半山腰，路面又平缓了一些，右手为山，左手靠湖，这个季节，雨水尚充沛，山明水秀，倒是一幅好风光。可惜今日，他们不是来采风的。否则，泛舟湖上，也是一 桩美事。 只又行了半刻钟的模样，便来到了岔路口，右手边的路乃是依着山势向上，左手沿着水流深入。 “这……”这倒是让白木雪又犯了难。也不知道北泽墨他们的谈判地点在哪里，百分之五十的几率，选错了就是徒劳。 “你五行缺木。”见她左手右手始终无法落定，易安世没头没尾的说了一句。“这有关系吗？”易雨霏歪着脑袋表示不懂。 第46章 遇水则发 array 第47章 带你装逼带你飞 “你说！”好人姑娘？这姑娘倒是很上道么，沟通无障碍。白木雪心下一声感慨。 “烦你帮我将这块令牌送到霜林寺，一个叫梅落白的人手中，告诉他凌西月没事。”女子从腰间取出一块令牌，交至白木雪手中。 “你是，梅夫人？”白木雪甚惊，曾听宋姐姐提过梅落白的妻子本名便是凌西月。 “是，你竟知道我吗？”凌西月亦是大惊，顿了顿后又是一笑“是我糊涂了，你是白木雪，白姑娘吧，我曾见过你的画像。” “如此，倒真是有缘。”白木雪爽朗一笑，心中暗道一声不好。如此说来，梅夫人已是脱险，而梅落白跟北泽墨仍在与匪寇做谈判？“易安世，你搞定了没？”扯着嗓子朝三叠瀑上喊了一声。但见易安世从三叠瀑上轻跃而下，落至潭面，轻轻一点，又落在了白木雪身侧“都是死士，全服毒了，死的很干净 ，一点线索都没有留下。” “不必找了，陪我去霜林寺。”白木雪当机立断，也不等易安世反应过来，便拉着他上路，末了又回头道了一声“雨霏，劳你照顾梅夫人。” “这样太慢了，你想不想快一点？”好不容易爬上了三叠瀑，抬头望去，霜林寺，仿在云端。又见她脸色发白，仍在努力攀爬，停下脚步问道。 “你有办法？”白木雪顿了顿，眼神中盈满期待。 “抱紧我，闭上眼睛。”易安世看了看她，正经道，努力让她不要乱想，然而…… “你……确定不是在耍牛邙？”上下一番打量，虽然看起来郑重其事，但总有一种怪怪的感觉。 “老板，带你装逼带你飞行不行？”一声反问，学她的模样，也不待她点头，伸手揽过腰际，起落间在山谷中穿行。 猝不及防，已是离了地面，只觉有些晕眩，又有些难受，最后只好闭上眼睛。耳旁只剩下呼呼而过的风声，不知过了多久。耳畔终响起易安世的声音“到了。” 睁开眼，忙是扶着树一阵干呕“易大爷，下次能不能慢点？” “老板，你真的很难伺候诶，赶时间的也是你，嫌快的还是你。”易安世抱怨着揉了揉手腕“你哥都没让你吃饱吗？也不长点肉，搁的我手疼。” “切……减肥是一生的事业好不好，且这个时代可没有医美，平日不克制，长膘哭成汪。”又抚了抚胸口，总算平复了恶心想吐的感觉，左右一番张望，却没见着庙宇。 “那里。”仿佛看穿了她的疑惑，易安世引导她转了个身，终是见着那巍巍霜林寺，原他们是落在了左侧的小山坡上。此刻望去，但见山门前，正有两方人马对峙着。 外围的，看穿戴，自是朝廷的人马，只是却不见北泽墨，而靠近山门的那一队。虽看着衣裳褴褛，但脸上却是干净，且很是精神的模样。“不说是流寇吗？” “我觉得不像。”易安世听她小声嘀咕，主动接话。“太蹊跷了，要怎么进去呢？”白木雪蹙着眉自言自语着突然抬头看向易安世“你有没有可能在不惊动里面的情况下，摆平山门前那队假流寇？” 第48章 又见故人 “你若能分担两个，剩下十一个应是没问题。”易安世默数了人数，分析道。 “我，近身格斗还成，远距离无从下手啊。”似乎原主有这技能，但，她没尝试过，也不知道技能是否照样也能继承，就她本人而言，远距离确实也是无能为力。 “你可以的。”却见易安世摸出两枚银针递与她，意味深长一笑“感受一下。” “……”捏着银针在指尖，微微有些胆怯，飞标都极少玩，这么细小的暗器，真的可以吗？ “相信你自己。最近的两个人，交给你。剩下的，我来。“说着又是掏了一把银针上手“萃了药的，入皮肤即可，我数到三，就一起出手。”“好。”心中依旧没底，只能尽力一搏。定睛竖耳，但闻易安世数到三时，恍如有冥冥之力指引，两枚银针脱手而出，稳稳击中那两人眉心，易安世所发之针则是针针入了 脖根。 对峙在山门前的官兵，眼见适才尚耀武扬威的匪寇，蓦然纷纷倒地，面面相觑，正疑惑间。却见小坡山走下来一男一女，便有近处的官兵上前喝道“什么人？” “你们可有人认得这块令牌？我二人受梅夫人所托，前来送此令牌给梅大人。”白木雪见状，掏出凌西月所托付之令牌扬手在空中。近处的官兵上前看了看，却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概没人认得。这也难怪，没有品阶的官兵，又怎会认得这个。正着急着，却见人群里走出来一人，看衣着，应是品 阶较高者，却不曾看她手中的令牌，只愣愣的看了又看白木雪。突然上前，握住白木雪双肩“大小姐，当真是你，你没死，太好了……” “逸轩哥？”努力搜索了一下记忆，白木雪方记起，眼前之人，乃是师傅所训练的飘雪三十二中的一员，当年北泽墨前来借兵，让他跟了北泽墨，不想竟会在此处相见。 “太好了，大小姐。”莫逸轩一激动，使劲的晃了晃她的肩膀。 “停，停停停……”白木雪在眩晕感来袭之前忙是喊停“逸轩哥，现下不是叙旧之时，你且将你所知道的情况说与我听。我需尽快通知梅大人。” “是是是，属下一时激动竟忘了……”说罢，便将此间情况告知了白木雪。 原匪首只让北泽墨，梅落白二人进入，其他人都被拦在了门外，虽峰下早已布下重兵，但事关梅夫人性命，谁都不敢轻举妄动。 “这样，你先派一队可信的人去三叠瀑那边，接应梅夫人。然后……”说着，白木雪示意易安世，莫逸轩附耳上来，末了方问“可听明白？” 莫逸轩易安世点了点头，便各自安排去了。 大雄宝殿内，彪悍的匪首与北泽墨，梅落白亦僵持许久。 北泽墨提出要先见到凌西月方能与之谈条件，匪首则坚持先答应条件才能让他二人见凌西月。 最终，仍是北泽墨，梅落白一方妥协先答应条件，白银五千两，且放他们自由离开。 不多时，便有流寇压了一浑身罩着布袋的人从佛像后方走出。 “西月……”梅落白忙要上前，却被两个流寇横刀拦了住，此外尚有一人拿刀挟持着布袋下的凌西月。 “梅表哥。”北泽墨亦上前拉住了他，再看向寇首“条件我都答应了，莫要伤害我嫂子。”“可是我现在改变主意了。”但见那彪悍匪首狡黠一笑“你们俩互捅一刀，我就放了那个女的。” 第49章 你是猪吗 “你……”梅落白闻言怒目以对，却又不敢妄动，要他捅阿墨一刀，那是万不可能的，但西月…… “梅表哥不必为难。”北泽墨沉了沉气“我愿自捅一刀，做你的人质……换他二人离开。”说罢从小寇处抢下一把刀，便要动作。“住手……”梅落白及时抢过刀“我来做人质，西月，我托付给你了。”说着倒转刀锋……却忽闻殿外一声响亮的“报……”但见一流寇进得殿来，低头禀道“山门外有一女子，自 称凌西月，说要进来找梅落白，已带至殿外。” “哦？快带上来。”寇首闻言，喜出望外，早前让凌西月跑了，方与他们周旋许久，不然，早便送他们一道归西。如今不想她又自己送上门来，当真是天助。 梅落白闻言，顿住动作，北泽墨适时又将刀抢过了手。 不多时，便有一女子，蒙着面进了殿来，身后跟着俩匪寇装扮的人。 “你不是凌西月，你是何人？”寇首一眼认出来人并非早前的目标。 “木雪，你来做什么？”北泽墨亦一眼认出，只是看她的模样，稍有狼狈，竟像是从水潭中爬出不久，衣裳尚未干透。 “我没见过这种大场面，所以进来看看。”白木雪扯下面纱云淡风轻笑道。 “这女人，是不是脑子有坑？”梅落白拧了眉头低语看向北泽墨，又看了看白木雪。 “呵呵……莫生气，莫生气。”北泽墨暗暗赔笑。“我脑子有坑？”白木雪自来耳力极好，梅落白说的话自是听的清楚，不满的叉腰对上他二人“你们俩才是猪呢，出门都不带脑子吗？自捅之前不会先验一验肉票吗？急着见 阎王呢，黄泉路风景诱人哦？”“你……”梅落白被她一顿奚落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碍着北泽墨的关系又不好发作，只是仔细想了想，好似还挺有道理，便道“摘下那布袋，让我见一眼西月，我便履行承诺 。” “呵呵，你既不信，又何需再谈，来人那，杀了那女的。”见他二人已生了疑虑，寇首沉住气，下猛药，以求一搏。 “慢着……”梅落白急忙制止。 白木雪摇了摇头，行至柱边，扯下一块黄布，闷头盖下，“我说我是你娘，你认吗？”说罢又扯开黄布“你若不是心中有鬼，给我们看一眼又何妨。” “人在我手上，我说了算。”寇首背后已微微冒了冷汗，本以为是多个送死的，没想情况急转直下。“哦，那你再挣扎，挣扎。”算了算时间，易安世那边应该也差不多了，白木雪走向北泽墨二人，伸手掏出令牌递给梅落白“我上山的时候，在三叠瀑下捞起一位姑娘，她让 我把这个给你，跟你说凌西月没事。我已经让逸轩哥派了一队人过去接应。” “你说真的？”梅落白接过令牌，狂喜着抓住白木雪的手。 “疼疼疼……放手”白木雪吃痛叫道，梅落白慌忙松开手，白木雪甩了甩手腕“我冒生命危险来骗你？不能吧。”“原是如此，阿墨，你自己照顾好她。”但闻凌西月没事，梅落白没了后顾之忧，眼神凌厉走向寇首“敢动西月，去跟阎王忏悔吧。” 第50章 你别吓她 “慢着，禅房里那一群女尼，你们不管了吗？”寇首见一计不成，又生一计。 梅落白顿了顿足，正犹豫间，但闻殿外一声平和“我等一切安好，不牢施主费心。” “大小姐，王爷，烦请先退出殿外，此处交与属下即刻。”乔装流寇的莫逸轩及其下属立马上前掩住北泽墨，白木雪二人。 “走吧。”北泽墨点了点头，拉上白木雪。 “你，不留下帮他么？”白木雪指了指酣战中的梅落白。 “他可是与四……嗯，不必担心，动了梅表嫂的，至今还没人能全身而退。”本是想说他乃是与四皇兄齐名的战神，话到嘴边，又不愿她难受，便临时改了说辞。 “哦。”白木雪不再多言，便跟着北泽墨退出了殿外。 “这位，可是白施主。”住持师太蓦然上前拘礼。 “我是。”白木雪点了点头。 “施主的朋友让贫尼转告，他先下山了。“住持师太慈祥一笑，再度拘礼”贫尼谨代表霜林寺上下，感谢施主，妙计相救。“话音落，身后一众女尼，纷纷跟着拘礼。 “不必如此，我，受不起的，且我只是动了动脑子，主要还是靠他们的。”忙扶起住持师太，白木雪有些心虚，救她们只是顺道，这大礼，她实是受不起的。 “贫尼有言相赠，姑娘可愿一听？”住持师太方起了来，再道。 “还望师太指点迷津。”这个师太似乎有些热情，不过听她一言又何妨。 “莫执着，来之，安之，顺之，安之。”说罢双手合十，微微颔首，便领着一众女尼下去了。 再看大殿内，惨叫声迭起，不过一刻钟，梅落白，便出了来，一身染血，当然这血自然不是他自己的。紧跟其后，莫逸轩也出了来。 “白姑娘，你适才说是在哪里见到的西月？”擦了擦手，梅落白语气平和，全然不似刚历经一场厮杀的模样。 “三叠瀑……”如此模样，竟叫白木雪心中生畏，这样的男人，若是站在他的对立面，太可怕了，不敢想。 “劳你带路。”心中迫切，梅落白已是片刻不想再等。 “额……”这可让她犯了难，若是让她从山脚再走一遍，倒没问题，从上往下，她着实不知如何下去，又不能跟他们说适才自己是易安世带着飞上来的。 “怎么？你是否有事瞒我？”梅落白上前一步，居高临下，眼中波澜再起。 “没，没有，我只是不太记得路……”见过他嗜血的模样，再见他如此模样，白木雪不禁怯怯的躲到北泽墨身后。 “梅表兄，你别吓她。”北泽墨笑了笑，挡在二人中间。 “落白，你在做什么？”但闻一声落白，众人齐齐循声望去。但见凌西月正由易雨霏扶着朝这厢走来。“你这人好不讲理，我们家姑娘见夫人落水，想都没想就跳进潭中寻她出来。还费了一番力气给夫人做心肺复苏，夫人方能醒来。本已是累瘫，夫人请她来报信，她更是二话没说就上了来。你们与我家姑娘非亲非故，姑娘如此掏心掏肺，反还要受你恐吓，当真是好心没好报。”待走到众人跟前，易雨霏一把拉过白木雪护在身后，瞪着梅落白一番愤慨，又对白木雪道“姑娘，咱们走。” 第51章 我给您拜回去 白木雪目瞪口呆的看着易雨霏对着梅落白大小声，最后任由她将自己拉走，心中却是感慨，这姑娘真是好性情，且相识不过半日，竟已如此护她，当真是叫她感动。“两位留步，易姑娘，莫要生气，都是落白的不是，我在此替他向二位赔个不是。”凌西月上前温柔一笑。适才白木雪二人走后，便是易雨霏照顾她等到援兵，又护送她上 来，这一路，些许闲聊，也知这姑娘乃是直性情。 “夫人，我不是气你，你也无需道歉，做错事的人才要道歉。”易雨霏缓了缓语气，态度却依旧坚决。 如此，倒是让梅落白有些不知所措了，适才本也不是有意要吓唬白木雪，只是见她眼神闪躲，怕她有事瞒着自己，心中挂怀西月，方有如此举动。 “算了，雨霏，也没那么严重啦。没什么的。”白木雪见凌西月已打了圆场，雨霏依旧执意为自己出头，深怕她此举惹恼梅落白。 “姑娘，你就是这样，烨王欺负你，夏嫣然也欺负，连她妹妹都能欺负你，现在连个不相干的也欺负你，还有你……”易雨霏话锋一转突然指向北泽墨。“我……”北泽墨一头雾水，心下甚觉冤枉，也不知是哪里冒出来的小姑娘，怼天怼地，不过她如此维护木雪倒是让他汗颜了，但无论如何他都是被殃及的池中最无辜的那条 鱼。 “落白，你看看你。”惊闻此间言语，凌西月心下亦是感慨良多，气的直跺脚。“好了好了，我的不是，我的不是。”梅落白见状，忙上前安抚。末了，恭恭敬敬对着白木雪一拜“多谢姑娘救了西月，日后姑娘若有需要梅某之处，尽可开口。此外，今日 多有得罪，梅某在此向姑娘赔个不是。” 他本就是敢为之人，这些话，自也并非因为西月施压，而是发自肺腑。“……”嗜血将军惧内？不过他说这些话的时候竟不曾抬头，便是此刻，依旧是那个姿势。白木雪忙上前依样画葫芦，对着梅落白拜了下去“梅大人言重了。如此大礼，叫我 如何受得住，我给您拜回去。” 此言一出，在场数人，皆是笑出了声，包括梅落白在内。 “白姑娘真是风趣，如此便好了。”凌西月终是舒了口气，她本没什么朋友，但白木雪极合她的眼缘。 “那便各自回家，有缘再见？”白木雪直了身，笑道。 “两位不跟我们一道走？”本以为下山还能一起走一段路，听闻她要分道。凌西月心中莫名有些不舍。 “不打扰夫人跟梅大人了。”白木雪抿了抿嘴，眼神暗示。 “你……”凌西月会意，双颊飞上一抹红晕“回去之后我得了空，再去找你。” “好啊。”白木雪点了点头。“那便就此别过了。” 说罢便与易雨霏向山门走去。 “表哥表嫂，我先行一步。”北泽默亦上前道了一声别，便跟了上去。 “你跟来干嘛？”发现身后的北泽墨，白木雪不解问道。 “你们怎么回去？”北泽墨一脸关切。 “我们雇了马车的呀，车夫就在峰下等我们。”白木雪睁大了眼，那么远，当然不能走着回去呀。 “那顺我一程。”北泽墨倒不客气。 “不方便。”白木雪摇摇头。 “我付车钱。”北泽墨使出杀手锏。“真的？先给钱……”白木雪毫不客气的伸出手。 第52章 传说中的脸红心跳 回到峰下的时候，夕阳斜斜的垂在山头，与长湖秀水相映，暖暖的黄光衬着粼粼波光，如梦亦幻。 “哇，这霜林晚照也是难得的美景了。”驻足陶醉，白木雪不禁感慨。 “你要是喜欢，往后我天天陪你来。但你现在，还是赶紧回家换衣服要紧。”身后不远处跟着大批部下，北泽墨也不敢太招摇，凑上前去小声提醒。 见她欢喜，他本心下亦是欢喜的紧，只她此前入了水，湿透了衣裳，至今仍是半干不干，怕她难受，今日来回，她实费了不少力，又怕她劳累过度，方催促她。 “谁要你陪哦。”白木雪鼓了鼓腮嘟囔了一声，转而问易雨霏道“雨霏啊，你有没有行囊什么需要去拿吗？等会儿我们一并带了回去。”“改日我自己去就成了，姑娘就不必费心了。”易雨霏摆摆手。三人一道上了马车，易雨霏倒是识趣的很，自觉与车夫一道坐在了车前。无论白木雪如何邀请都不肯入内， 少主曾跟她说过，这种时候，她要入内，那就是灯泡。她才不愿。 “你那个朋友，男的还是女的？”自上了马车之后，他们便沉默了许久。 “哪个啊？”白木雪侧了侧头。 “就是先走了的那个。”北泽墨假装不在意。 “哦，男的。”白木雪低头，看了看微微颤抖的双手，五个循环的心肺复苏，至今还有点使不上力的感觉。 “什么样的朋友？重要吗？”但闻是男的，北泽墨立马变了脸，又在瞬间平复。 “当然重要啊。”低着头的缘故，并不曾察觉他脸色的变化，幸而及时仰首补充“他可欠了我好多银子呢。你说重不重要？”原是如此，北泽墨侧身低笑。白木南的俸禄，养活他兄妹二人自是绰绰有余。然近日在他家小住，方知周遭的百姓，远比想象中艰难。今日借米，明日讨盐，大抵都是有 去无回。 之前不曾见她执着于钱财之物，眼下总是想着法子积累，甚至连做衣裳的法子都想了。想来也是想帮衬着些乡邻。自己虽然想帮她又不得门路，总不能直接给银子她…… 肩头突然一重，北泽墨回过神来方发现，就适才一会会儿功夫，她竟睡着了。马车颠簸，不知不觉便倒向了他的肩头。伸手揽过她的肩膀，微微一笑。 睡梦里，白木雪只觉晃的慌，终是找着了依靠，伸手便抱了住。 微微一怔，北泽墨忽觉心跳有些加速，脸上竟有些发烫，他想，大概是传说中那种脸红心跳的感觉又上来了…… “木雪，醒醒，到城门口了。”快入城的时候，北泽墨轻声唤了唤。 “昂？这么快，到了吗？”揉了揉眼睛，白木雪自然的直起身。城门口，闻讯而来的宋千城了，焦躁不安的来回踱步。近日忙着各种应酬，还要给北泽墨做掩护，午后难得空闲，本想小憩一会儿，便去河西找他们俩。谁知一觉睡到半 下午，醒来方知出了如此大事，匆匆去了河西白家，却是偌大的宅子，空无一人。 本是想着带人上霜林峰去，行至城门口，又遇探子回报，事情已是圆满解决。怕途中相错，便又在城门口等着。夕阳快要落下城头的时候，远远的终是见着一辆马车，扬起滚滚尘土，其后跟着大队人马回城而来。 第53章 不主动又聪明 “宋姐姐。”醒眼惺忪的白木雪，出了马车，便亲昵的唤了一声。 宋千城见他俩都安好，也便安了心。一道一去了河西的白家。晚饭后，白木南便亲自去给易雨霏收拾房间。小妹说，她是朋友的表妹，要在家中借住一段时间，易雨霏自己却说是替表哥还债的。不过无论什么都好，只要小妹开心， 且她们俩又合得来。平日有她陪着小妹，自己也可安心许多。 白木雪则是由易雨霏陪着泡澡去了，黏糊了一下午，总算是可以解脱了。 如此便只剩下宋千城跟北泽墨坐在廊下喝茶。 “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家去？你皇兄那边似已察觉了。”宋千城拨了拨碗中的嫩芽。 “我觉得这里挺好的。“北泽墨北泽墨则是望着黑漆漆的药碗，心中有两个小人在打赌，白木南今天有没有给他放甘草。 “差不多得了，张弛有度，来日方长。是你的就是你的。”宋千城放下茶碗。 “也是，她心里有我。”北泽墨暗自一笑“我明日便回去吧，今日那姑娘很是维护她，我也放心了。” “少年，通透方有前途，来，干了你这碗……药”宋千城拾起茶碗，在他的碗沿上碰了一碰。 北泽墨在凌乱着端起药碗，你那碗是今年进贡的新茶，我这碗可是药啊。 只这一碗药尚未喝完，却见晴空匆匆进了来说皇上急召墨王入宫。传话的公公已是由梅大人出面稳了住。 “看来是等不到明天喽。”宋千城顿了顿，忙不迭起身道“还不快走。” 匆匆与白木南道了别，二人便急急赶回长阳王府。 清河王府内，北泽烨侧躺于榻上支着额，半睁着眼。手指随着舞乐的节拍轻敲，妖妖袅袅的舞姬多番暗送秋波，皆是被他无视了。太主动的女人，他可不喜欢。 一舞毕，又换了一波舞姬，领舞的女子，掩着面纱，咋一看，竟与她有几分相似。 摆了摆手睁开眼，乐工舞姬便低头退了出去。 “你，留下。”扬手一指那领舞的舞姬，却见那女子愣了愣，不声不响的驻足原地。 “到本王身边来。”招了招手，只见她低眉怯怯上了前来。待到榻前，便低下了头。 “摘下面纱。”太笨的女人他也不喜欢。 颤抖的着白皙的细手，取下面纱的一刻，却蓦然跪地“王爷恕罪。” “还是戴上吧。”低眉一眼，见她原是容颜有损，摆了摆手，示意其退下。女子带好面纱，弯着腰急急退了出去。 白日里的霜林峰的事他自是听说了，不想最后尽是她搅局，让他的布局功亏一篑。只他竟不觉生气，不主动，又聪明，他是越发心悦她了。只是…… “啪。”忽来的声响，扰了他的思绪。 “哪里来的贱婢，居然敢勾引王爷。”耳畔传来传来夏嫣然熟悉的声音。北泽烨皱了皱眉，下了榻去。 “我没有，是王爷让我留下的。”继而传来另一个怯怯的女声。 “看看你这幅尊荣，王爷还能相中了你？”一声轻蔑，又是扬手，只未落下。却听一声清喝“住手！”“王爷……”扬起在空中的手弱弱放下。但见北泽烨缓缓走了过来，对着跌坐在地上的舞姬“你下去吧。” 第54章 糖葫芦找到了 “你也回去。”舞姬离开后，北泽烨摆了摆手转身而去，语气中明显有些不耐烦。“王爷，嫣儿已经好久没见你了，嫣儿想过了，只要能待在王爷身边，名份什么嫣儿并不在意的。求王爷不要赶嫣儿走。”夏嫣然闻言，并了两步追将上去，从身后抱住了 北泽烨。“……”深邃的双眸在黑暗中阴晴不定，有些厌恶的感觉，本能想要扯开环住自己双手，临了又改变了主意，大手附上她的纤纤玉手“委屈你了，今日尚有公务，自己过去西 厢。”御书房内，昭月帝北泽彦沉着脸，折子散了一地，北泽墨跪在门口面不改色。稍有些年长的近侍林公公端着茶水，经过北泽墨身旁的时候，指了指他，尖尖的怨了声“你呀 你呀。”便进了门去。“哎呦，东家呀，看把您气的，您，喝口茶，消消气，老奴这就给您捡起来。”上了茶，林公公弯下腰将散落的折子一一捡起从新送至北泽彦跟前“墨王啊，就是小孩子心性 ，长不大，东家您何苦跟他置气。” “不许替他求情，否则你也一并去跪着。”北泽彦冷着脸“他那点出息，还不是你们给惯出来的。”“冤枉啊，东家，老奴对东家忠心耿耿，那可都是听从东家的吩咐呀。”林公公忙喊冤道，这墨王也是，陛下说啥就顺着，天下太平，你好我好大家好。非要正直实诚有啥 说啥，这可不就把自己作的跪在御书房门口了。 “你的意思是，都是朕惯出来的？”北泽彦闻言，本拾起在手中的茶碗重重一搁。“哎呦喂，老奴失言，这就自己领罚去。”随侍昭月帝多年，他的脾性自是了解的，顺着就是了。自己掌了一嘴，便俯身要退出门去，又似乎记起了什么，忙道“东家呀，能 否等老奴先说个好消息，再去跟墨王一起跪着？” “说。”被他这么一闹，北泽彦心中又似缓了许多，他倒是一点也没说错，老七就是让自己给惯的。 “糖葫芦，出现了。”话说到一半，方察觉这个消息似乎只能算半好半坏，顿了顿又哭丧着脸补充　“又跑了。” “……”北泽彦又好气又好笑，忍住飞一本折子过去的冲动“再去找。“ “奴才遵命，那奴才这就下去了。”弯腰退出门去，自觉走到北泽墨身旁跪了下去。 “林公公这是？失宠了？”北泽墨见他这般模样打趣道。 “你个没良心的，还不是为了你，你可记着点老奴的好。”林公公幽幽的看着他扭了扭腰身。 “是是是，您老的好，小王这辈子都记在这里呢。”北泽墨老不正经的指了指心口的位置。 “得了您呦，您那个位置，老奴可消受不起。”林公公不屑的白了他一眼“不是老奴说您，好歹您现在是一品亲王，朝中栋梁，跑去一个姑娘家赖着算怎么回事？脸面呦。” “那照您老的意思该当如何？”看他薄了薄脸，北泽墨反问道。 “……”林公公招了招手，北泽墨意会凑上前去，却闻他道“带……”“吱呀”带字方是脱口，却被一声吱呀打断，门口，北泽彦正低眉看着交头接耳亲密状的二人。 第55章 惭愧 “哎呦喂，吓死老奴了”林公公拍了拍胸脯，直起了身。 “林呈临，你也出息了哈？还敢给他出主意，信不信朕明日就罚你去后宫刷马桶。”这俩人当真是丝毫没有悔意。 “那您也得先充实充实后宫不是，空空如也，刷什么马桶。”北泽墨低声一语，却是有理有据。 “你有出息，倒是先开枝散叶给朕看啊。”北泽彦气不打一处来。 “臣弟不是正在努力么，这不就让皇兄召进宫了。”自小玩到大，从不说他一句重话的二皇兄，因着他不肯回长阳王府养伤居然就罚他在御书房门口跪了近一个时辰。 “还敢说，给朕进来。”恨铁不成钢，又舍不得棍棒教育之，自己宠出来的弟弟，不惯着还能怎么着。 “皇兄”北泽墨揉了揉膝盖，行了礼，北泽彦已然落回了坐。 “皇陵水脉图，业城新舆图，以及今日救下梅夫人，智破霜林寺的都是同一人么？”拨了拨茶碗，北泽彦沉了沉气。 “是。”北泽墨点了点头。 “那她跟老四又是怎么回事？”北泽彦顿了顿送茶的手，目光如炬。 “皇兄不是都查过了么？”讲道理，谁愿提心仪之人跟她上一任的过往。 “只查到她与老四青梅竹马，三年前阵亡，近期死而复生返回业城，却与老四不再往来。”北泽彦星目低垂，日里，密探上呈的情报便只这么多。 “四哥……”北泽墨吐了吐气，只觉有一种淡淡的忧伤正在心底蔓延。“四哥用她换了三座城池，博取战机。”“……”自来只知还龙城大捷，老四用兵如神，安定一方疆土，居功至伟，却不知其中还有此故事。只是此间种种，身为帝王的他着实不知如何评价，战略上而言，以最小的 牺牲换取最好的战机，换一番太平，老四并没有错。但端看老七的神情，似心中愤愤，北泽彦又缓了缓语气“你，在为她不平？” “臣弟不敢。”北泽墨摇摇头。“只是心中惭愧。” “如何说？”北泽彦追问。“身为一个军人，从军的初衷就是保家卫国，给老人，女人，孩子安定的生活，最后却需要牺牲一个女人来换取战机，臣弟觉得很惭愧。纵然臣弟知道四哥的战略并没有错 。”低着头，微微有些沮丧，何止惭愧，更恨自己无能。 “假如，那个人不是你心中那个，你可还会这般？”他承认，换做是他，也会做跟老四一样的决定。 “会，只大抵不是切肤之痛罢了。人人皆会站在大义的一方考虑，却极少有人会站在牺牲者的角度。”闷闷的握拳，自嘲而笑“果然臣弟还是干不了大事。”“你已经做的很好。她说的条件，朕都应了，过几日，莲舟会找她一谈。希望她不会让朕失望。”拍了拍他的肩膀，北泽彦亦些许感慨“回王府去，你若当真在意她，就不该 这么唐突。总赖在人家家里，你不觉丢脸，朕还觉得丢脸。”“多谢皇兄，臣弟明白了。”皇兄这是点头不反对的意思？默默在心中自问数遍，按耐住心中的雀跃，北泽墨施礼而退，经过林公公跟前的时候，开怀打趣道“林老，小王先撤了，您老随机应变。”说罢便迈步离去，身后堪堪传来林公公一句幽怨“你个没良心的……不讲义气。” 第56章 买糖葫芦不给钱 望着北泽墨离去的身影，从前只闻他纨绔之名。而今平沧横，兴略城，治水患，布城防，荡流寇，救人质，桩桩件件，都是做的漂漂亮亮。 而这一切，很大一部分原因，大抵还要归功于一个女人。如此，倒是让他也有些好奇，到底是怎样一个女子。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她既能导他向上，大抵心性不差，只与老四断的干净的话，倒也无妨。北泽彦负手行至窗下。月明星稀，他又有多少个日夜不曾好好看过星光。无心皇权，却终被推至风口浪尖，不得不在汹涌暗流中登上高位。说起来，倒与她的过往有些许 同病相怜。 老七说身为一个军人，他觉得惭愧。那么他，身为一个掌权者是否更应汗颜？ 朱雀大街夜市，白木雪易雨霏慌慌张张跑了一路，终是在偏僻小巷甩掉那群卖糖葫芦的小贩。 “姑娘，你六年前到底做了什么？”看着白木雪扶墙喘气，易雨霏伸手抚了抚她的背。“六年前？太久了，哪还能记得。”白木雪摇摇头，晚间她泡澡的时候，北泽墨便被急召入宫，宋姐姐也一并离开了。她在家中也坐不住，便跟雨霏来了夜市。在路边遇上 卖糖葫芦的小贩便要了一串，谁想竟被小贩拉着问姓名住处芳龄，太可怕了。还好她跑的快。 “你不会是买糖葫芦不给钱或者端了人家小作坊吧？”易雨霏歪了歪脑袋，这是她能想到的比较靠谱的理由，否则，一个卖糖葫芦的小商贩，何苦如此。 “怎么可能。”白木雪摆摆手“我可是一等良民，万不会买东西不给钱，端了人家小作坊，毁人生计的事，更是做不出来。” “哦，那现在怎么办？”易雨霏应和了一声。 “再过一会儿，夜市就散了。”白木雪说着探了头出去瞧了一眼，远远的，但见巷口空空，想来追她们的人应当是已经离开了。 回到河西的时候，夜已稍深，白木南正提着灯在露雨桥上等她们。 “看你一头的汗，玩的可开心？”白木南摇摇头，拎起袖角替她拭了拭额头，眼中都是宠溺。 “开心的。”白木雪咧嘴笑道，本来是开心的，都被糖葫芦搅合了，开心变刺激，她发誓，这一个月之内，她绝不会再买糖葫芦。 “以后还是要早些回来才好，虽是京城，也少不得地痞无赖。晚了，终归不安全。”长兄如父，白木南语重心长。 “知道了哥，我们快回去吧，你明天还要去工部呢。”白木雪自然挽上白木南的手臂。 “好。”白木南点了点头，却听雨霏道了一句“我来吧”便伸手接过他手中的灯笼，走在了前头。 “辛苦你了，易姑娘。”白木南牵着白木雪紧跟其后。 这一夜，出奇的安静，白木雪却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一直到了天亮。才迷迷糊糊睡去，再醒来时，悄悄去了隔壁房间，那本是哥哥的房间，之后一直被北泽墨赖着。昨夜里她悄悄放在他床头的衣服，照旧整齐的摆放着。想来他昨夜应是没回来。 第57章 想我了吗 他在的时候，总嫌他时时在跟前晃来晃去，看不见他了，心中倒似有那么些失落。不对不对，这种心情太危险了，他回来了也只会作弄她，不回来正好。这么想着便行至床前，准备先将他的东西包括那件烫好的新衣先收起来。再将床单被褥拆下下趁着天气好洗一洗，哥哥已经在客房里住了多日，也总算是能回自己屋里来 了。只方捧起那件衣服转身离开的时候，却似撞上了硬物。一个重心不稳竟向后倒去，“小心”堪堪一声关切，便觉被一股力道托了住。看清来人，原竟是北泽墨，此刻，她正 侧倒在他的怀中。武侠剧，言情剧，偶像剧，等等名场面就这般猝不及防上演。 “你，你怎么走路没声音的？”四目交接，脸上有些微热，一时间竟忘了挣脱。 “想我了吗？”眼神无限暧昧，温热的气息，顾左右而言其他。却见她微微愣了愣，眼神闪躲，终是侧过了头去。无声胜有声，娇靥上隐隐的绯色已是替她做了回答。 “不逗你了。”北泽墨稍稍用力，扶了她起身“昨夜里，皇兄已应了你之前所提的要求。等拟好了聘书，莲舟便会找你一谈。” “哦。”低头应了一声，又将手中捧着的衣服塞到他怀中“过过水了，你试试看。”说着便出了门去。 独自留在房中的北泽墨捧着衣服笑了又笑，没上身又舍不得试，上了身又舍不得换下，挣扎一番，终还是替换了原先的中衣，美滋滋的下了楼去。 “你用过早膳没？“白木雪正端着一碗蜂蜜水。 “用过了，你顾好自己便好。“今日只觉特别舒坦，领子上绣的墨字让他深觉受用，只因那一针一线，都是她的心思。“哦。”白木雪哦了一声，不紧不慢的喝着碗中的水，因着还是不会做饭，又不能总是下汤面的缘故，早饭，她也不想为难自己，喝碗蜂蜜水也便完事了，若是起得晚，便 跟午饭一块解决，倒也省心。 “一会儿，我们上街去吧。”北泽墨看了看她身上的衣裳，来来回回都还是千城送的那几身“前几日，锦绣衣庄新进了几批上好的料子，你陪我去看看。“ “好啊。那走吧。“白木雪放下手中的碗，适才下楼的时候，雨霏说她今日有些私事要处理，不能陪她，办完会尽快回来。 “额？“不想她答应的如此爽快，倒是让北泽墨略感意外。 “走不走啊？早去早回呢，不然雨霏回来家里要没人的。“这个人真是，明明是他提议的，却又这般不积极。 “好好好。“北泽墨连连点头。 锦绣衣庄在清荷街，就在朱雀街隔壁，一路走过去，倒也不费劲。只这一路上，每每北泽墨不动声色的上前想牵她的手，总是被她自然躲了开去，叫他憋屈的慌。进了衣庄，自有人上前招呼，白木雪方发现，这个时代的有钱人，也是很能享受。买个布料，竟也有雅间，只需告知颜色，样式，便会送了相应的款式进来。而这雅间中 ，茶果糕点一应俱全。不过自来一分钱一分货，这附带的服务自然也要算进成本里。暗自庆幸是北泽墨要看料子，若换做现在的她，怕是看也看不起了。 第58章 我也不介意帮你 不一会儿便有一貌美的女子进来，施礼问安，北泽墨管她叫眉娘，看起来蛮熟络的样子，想来是熟客没错了。 白木雪自入了座，便只顾着喝茶吃点心，全然没留意北泽墨说了什么。当然他本来就是神神秘秘与眉娘说的，深怕让她听了去。 切，还真是无聊，又说让她陪他来看料子，又搞得这么神秘，论折腾，还当真不如他。 只是眉娘再进来的时候，却是让她傻了眼。 前后八匹料子，还有四套成衣，全然是女装用料及成衣。 “王爷，你看这些，可还满意？”眉娘浅笑着试问。 “眉娘的眼光，本王自是信的过的，劳你帮木雪一起试一试。”北泽墨眉眼温柔的看向尚在云里雾里的白木雪“木雪，去试一试，不合身可让眉娘替你改。” “我？”白木雪一口糕点噎在喉间，忙是拍了拍胸口。 “慢点。”北泽墨见状，忙是挪了过去拍着拍她的背，递了茶碗给她，待她终艰难下咽，方问道“好点没？” “嗯嗯。”白木雪点了点头，又摇头道“不是你要看料子么，我买不起的。” “姑娘原是不知呢，王爷早前便派人送了姑娘的尺寸与喜好过来，这些都是王爷为姑娘定做的，付过银子了的。”眉娘掩嘴一笑，身后一众侍女也纷纷跟着低头浅笑。 “多嘴。”北泽墨用看了一眼眉娘，嘴上斥责，眉眼间却全无责怪的意思，继而转向白木雪“快去试试。” “无功不受禄，还是算了，我还是先回去了。”原是诓她来试衣裳，只这些衣服，确实不是她能消受的。 只不想方准备起身又被他一把拉进了怀里，侧了身堪堪挡住了她，微热的气息洒在耳畔“你若觉得让眉娘帮你不好意思的话，我也不介意帮你。” “你，你你你，正常一点。”用力推了推，竟没推动。“快去试试，你为我做了衣裳，我送你几身，也算是礼尚往来，且过几日，你便去明武堂就职，总是需要新的换洗衣裳的。”明明嘴角带着笑，眉眼中满是温柔，在她看来 却是比平日更多了几分危险，这个姿势，在旁人看来，怕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的暧昧。微仰起头，一眼看去，果不其然，包括眉娘在内的一众人早是识时务的转过了身去，想是早已见惯了这样的场面，却不知从前的他可曾有带其他人来过。只现下也顾不得 那么多，看他的架势，她不点头怕是就这么不肯松开了。 “嗯？”见她迟迟不肯点头，北泽墨又慢慢贴近。 “好，我去，我去。”白木雪忙伸手掩上他即将落下的唇。 松了手，北泽墨勾唇，得意的笑了笑。 白木雪逃也似得来到眉娘跟前，颔首致意“有劳。” “姑娘客气了。”眉娘回以一礼，便领了人与她一道进了内间。“姑娘的身段，当真是穿什么都好看，王爷果然是多虑了，你看这腰间的系带竟还剩如此长一段呢，眉娘我还是第一次见。姑娘快照照镜子，有哪里不满意的，且与我说，我好给姑娘改。”不多时，便换好了第一身，眉娘夸赞着将她领到镜子前。 第59章 载梦 “挺好，换下一套吧。”一心只想尽快试完，随意在镜子前走了一遭，便准备换下，却不想又眉娘拉到隔门前“不着急的姑娘，好歹让王爷先看一眼。”说着便打开了门，轻 将她推了出去。 踉跄一步，稳了身型，看了一眼北泽墨，却见他正认真的盯着自己，羞红了双靥别过面去，忙不迭又躲回了内间，内中众人早是掩嘴笑开了怀。 “姑娘，女为悦己者容，不必如此的。”掩上门，眉娘上前宽慰道。 浅浅点了点头，便伸手解开了腰间系带，便有人送上下一套衣裳。却见眉娘点了点腮“姑娘先别忙活了，小溪，去把载梦取来。” “是”名唤小溪的侍女应声退了出去。白木雪微睁大了眼看向眉娘。 “载梦是先师遗作，可惜新衣未成，恩师已辞世。在下不负师恩，终在半年前将其完成。万请姑娘莫要推辞，帮我试上一试。”仿似看穿了她的心思，眉娘娓娓释疑。 “哦。”白木雪点了点头，这种情况下，似乎拒绝也不大有作用，何如卖这个人情给她，事实证明她的选择确是正确的。 “多谢。”但见她道了声谢，又招了招手让近处的侍女上前两步，附耳吩咐了一声。那名侍女便了出了去。 这一等，竟将近半个时辰，里面的人倒是进进出出多回，送了多次东西进去，却始终不见她再出来。莫不是又羞的躲在门口不肯出来？轻饮一口清茶，北泽墨若有所思的笑了笑。忽闻吱呀一声，门又被打了开，继闻一声亲昵“墨师傅，你当真在此，太好了，言儿还以为是下人眼拙，看错了。”说罢便也不 等北泽墨点头，夏婉言已是擅自进了来。 北泽墨沉了沉眉，正寻思着如何委婉的让她离开，不想她又上前握住他的手“墨师傅，言儿正苦恼选哪身衣服好呢，你可以过去帮言儿一起看一看吗？” “不方便的，男女授受不轻，婉言你还是回自己的雅间去吧。”抽开了手，北泽墨正了正脸色也不去看她。 “墨师傅……”夏婉言忽转了哭腔“是不是她在里面？是不是她不让你与我往来，所以你才急着赶我离开。” “不是。”北泽墨摇摇头“本王本便无心于你，不知是何缘故让你对本王产生误解。你要挑衣服，当是让四哥陪同才对。” “墨师傅，我早便说过了，婚事非我所愿，都是白木雪那个贱人在搞鬼。墨师傅，你信我好不好。”夏婉言梨花带雨又环上北泽墨的手臂。 “她是什么样的性子，本王自比你了解，莫要再污蔑于她。”按捺住心中的不耐烦，持君子风度守着最后的礼节，再度将自己的手臂从她的双手中抽出。 内间里，妆台前的白木雪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握拳的手，指甲深深嵌进肉里。微微颤抖的肩膀，诉说着内心的愤怒。“好了，姑娘当真是天生丽质，只需这稍稍一点缀，便如那误入凡尘的仙女。载梦果是在等姑娘这位有缘人呢。”仿对外间的声响充耳不闻，自顾为白木雪细细描了眉，上了新妆，挽了相应的新发式，又扶着她来至铜镜前。 第60章 心猿意马情不自禁 她能不闻外间响动，许是早已见惯。既能在这业城经营这偌大的衣庄，且客源非富即贵，自有一番手段。萍水相逢，本不需在意她对自己的看法，只这一身载梦却又让自 己对她有了一丝对工匠的敬仰。工作需要，自是见过不少古物华服。但相较于传统的华丽礼服，载梦确实更符合她的审美，同样是多重衣却并不显累赘臃肿，反是将身段修饰的恰到好处，烟雾的淡紫色 又添了一丝神秘色彩，跳出了传统礼服的沉稳，却又不失端庄，硬纱的领巾，不失少女心的同时又增了几分典雅。 “眉娘，我想……”欲言又止，白木雪看向那内外间浅浅一隔的拉门。“让王爷看看吗？自是应该的。姑娘快去，小溪，小林，帮姑娘开门。”早已见惯了风雨，堪堪少女的心思，又怎么能瞒过她眉娘。只外间那位夏三小姐，平日便骄纵的狠，过门便是客，她自只能忍下。但若是有人能杀杀她的气焰，她自是乐见其成。只正待白木雪走向门口时，方又将其拉了住，将自己发间的紫钗取下，挽在她的发间“东西 是好的。姑娘莫要嫌弃是我带过的。” “多谢眉娘周详。”白木雪摇了摇头，缓缓走向门边。但闻门外……“墨师傅，她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你竟对她如此死心塌地。我今天，必要让墨师傅看清她的真面目。“夏婉言只觉委屈的很，她堂堂吏部尚书家的小姐，哪里不如 小小工部员外郎的妹妹。说着便朝着内间嘶喊道”白木雪，你给我出来……“闷闷的隆隆声响过，内间的门徐徐打了开来，内里徐徐走出一人，曳地的裙摆无风自动，一头青丝如瀑，发间简简单单挽着一只紫钗，却是不繁不简堪堪好。细长的柳叶 眉温婉可人，桃华明艳的娇靥隐隐透着少女的娇羞，一步一摇曳，与这身后隔墙上的山水画竟无半分违和，堪堪便如这画中走出的仙人。 这样的她，北泽墨还是第一次见，自是看的痴了，便连夏婉言亦是惊的睁大双眼。 “墨，怎这般吵。“朱唇轻启，盈盈一笑，挽上了北泽墨的手臂，方看向夏婉言”原是嫂嫂来了，墨，你也不请嫂嫂落座，好生失礼。“侧仰着头，一声娇嗔，北泽墨只觉得自己瞬时心猿意马，心跳又比平时快了许多。明知她此举当是为了气夏婉言，然他却情不自禁了。顺着她的话颔首一笑“嫂嫂，请坐。 ““谁是你嫂嫂，别乱攀亲。“见他二人如此亲昵状，夏婉言心中更觉委曲愤懑，怒向白木雪”你便是这般姿态在战场上诱惑的敌方主帅吗？又在与你师兄山盟海誓的同时与墨 师傅暧昧不清，白木雪，你真不要脸。“伸手抓起桌案上的一只茶碗，便朝她泼了过去。 “小心。“北泽墨一声低唤转身护在她身前，滚烫的茶水，悉数泼在了他的背上。 “怎么样？“再无心理会夏婉言，伸手想要擦拭他背上的茶水，这衣裳还不是她自己的，拧了拧眉，一时竟失了主意。 “无妨。“北泽墨却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抚道。“墨……墨师傅……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我替你擦干净。“此一变故亦让夏婉言慌了神，哆嗦着手上前，却被推了开去。 第61章 帮我查一查 “本王只道你年少无知，不辨是非，不想你竟如此恶毒，往日污她清白尚不罢休，今日又又想毁她容颜。夏婉言，从今往后，你我再无师徒情份。”沉着脸，甚至懒得去看 一眼夏婉言，此刻的他心中只想好好护着身前的人。“我污蔑她，哈哈哈……”夏婉言苦笑着退了两步“还龙城里发生过什么，只有她自己知道。那个男人，用三座城池换她，还会留她清白？青梅竹马的烨王又为何会嫌弃她？ 墨师傅，别自欺欺人了……” 绕过北泽墨，方要上前，却又被他拦了住，四目相接，胶着许久，她本清澈的眼眶渐起了一抹红，北泽墨终是败下阵来让了道。“夏小姐。”白木雪并了两步行至夏婉言跟前，侧了身斜斜一视“第一我与夜长风最直接的对话就是我在城墙上射了他一箭，你若认为这便是诱惑，我也无话可说；第二彼时我与墨王之间的往来皆是公事，若非要清楚明白，也是亦师亦友；第三，不是师兄嫌弃我，而是我心里过不去。最后，你口口声声污蔑我失贞，不如今日你我便上公堂对 质，届时自会有婆子为我查验，若我仍是清白之身，你便连续十日上城楼最高处与我道歉，且骂自己三声贱人，可敢？” “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我……不陪你疯。”此时的白木雪眼神凌厉，竟叫她有了一些害怕。 “那便现在与我道歉！”美眸轻动，眼神却又犀利的几分。 “不可能，我爹堂堂吏部尚书，再退一步，我还是烨王未过门的侧妃，你算什么，要我与你道歉，做梦？”稳了稳心绪，夏婉言拒不认输。 “少时多蒙师兄照顾，今日便看在师兄的面上，不与你计较了。”仰首转身，也懒得再去看她。 “你……”夏婉言正欲再与她理论，却听门口有人道“小姐，烨王来府上了，二小姐说让您赶紧回去。”“嗯？”这个声音，仿佛有些熟悉，蓦然转身，堪堪遇上门口那人的眼神，却在相接那刻，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讶与闪躲。仔细看了看，门口立着的小丫鬟，年岁不大的样 子，却实在想不起来是哪里见过？ “你来做什么，还不快滚。”见白木雪直直盯着自己的贴身丫鬟小桃看，夏婉言严词厉喝。 “白木雪，来日方长，你不会每一回都那么走运，走着瞧！”夏婉言最终不忘撂一句狠话，勾了勾嘴角方拂袖离去。 望着夏婉言与那小丫鬟离去的背影，白木雪垂了眼睑，脑中记忆飞速转动。最终得出一个结论也许并未见过，只是听过声音？ “抱歉……”北泽墨不知何时已来至她的身前，双手搭上她的肩膀。 “不关你事。”白木雪侧头，不去看他。 “记住，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在的。”一声温柔，手下稍稍用力，便拥了她入怀。 许是适才又触动了她的伤心事，此刻无处安放的心灵正需要一个倚靠，竟便配合着靠在了他的肩头。 “遭了，衣服要皱。”就说好似忘了什么，白木雪猛的挣开北泽墨“我先去换了。”说着便急急走向内间，开了门，又回头“夏婉言那个贴身丫鬟，帮我查一查。”独留下北泽墨在风中凌乱。 第62章 谁答应的谁嫁 尚书府花厅内，北泽烨一脸冷漠，夏明河满头一声冷汗大气不敢出一声。 温良的案子当时已是极力压了下来，判都判了。却不知为何又被翻了出来，还扯出了背后拐卖少女的大案子。此事自己虽不算亲自参与，但中间的好处，也没少拿。 本想着，即是烨王主理，言儿已是许了他做侧妃，自己总该能置身事外。却不想，北泽烨在此事上却是大义的很。若是就这般捅出去，不仅是仕途堪忧，更有抄家流放的风险。嫣儿已是求过情了，烨王全然不为所动，此间便只能寄希望于言儿了。万望言儿能博烨王欢心，帮助自己渡 过此难关。“爹，我回来了。”今日与白木雪对质，她竟落了下风，本就心中不痛快，进了花厅便见北泽烨摆了一副臭脸，心中更是来气，冷冷便质问道“你来做什么？虽然爹爹点了头 ，但我绝不会嫁你，尚书府也不欢迎你。”“逆女……”夏明河闻言，又惊又怒，本寄望她回来可以哄一哄烨王，不想这被自己惯坏了的小女儿一回来就把烨王直接得罪了“谁准你这般跟王爷说话的，你既已许了王爷 ，便由不得你说嫁不嫁。” “谁答应的谁嫁。”夏婉言仰首毫不示弱。 “你……”夏明河气的手抖，终是没忍住，扬起手一声清脆“啪”。 “爹爹……”夏婉言捂着脸，只觉得火辣辣的疼，眼泪仿似断了线的珍珠不断落下“你们都欺负我，白木雪欺负我，墨王也欺负我，爹爹你也欺负我……” “哦？”冷眼旁观许久不做声的北泽烨闻言忽来了兴致“本王那师妹，居然学会欺负人了，本王倒是好奇的很，她是如何欺负你的，说来听听。” “……”北泽烨说这话的时候，脸色明显缓和了许多，夏明河为官多年，自是懂得察言观色，忙是顺势“还不快说与王爷听。”夏婉言抹了一把泪花，便把在锦绣衣庄与白木雪之间的对话捡了一部分说了一遍，今日内间尚有人在，怕北泽烨闲的慌，万一求证，故而也不敢添油加醋，只省略许多， 以及拿茶水泼她的部分也未说。但在说道那句“不是师兄嫌弃我，而是我心里过不去”时故意重了重嗓。 北泽烨这边倒是一路心情大好的听了一路说完，也不曾打岔，末了，还端过茶碗小抿了一口。 夏明河见状，心下稍稍安了几分。 “就这么多吗？”北泽烨拾起碗盖有意无意的拨弄了几番，似是意犹未尽。 “那个女人搔首弄姿，我自不愿与她过多纠缠。”夏婉言仰着头侧过身去。 “你说谎。”北泽烨不紧不慢将茶碗置于桌上“云轩，你来说。” “是，主子。”莫云轩得令上前，一字不差将此前在锦绣衣庄发生的故事说了与众人。直教夏婉言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夏大人，你说这可如何是好呢？”北泽烨抬眉微微笑着看向夏明河“三小姐这般不待见本王，实叫本王好生伤心呢。”“老臣教女无方，叫王爷看笑话了，日后定当好好管教。至于白姑娘那边，老臣改日亲自登门赔礼道歉，王爷你看可好？”本以为已是一盘死棋，没想到烨王对言儿却是真有几分心思的，只言儿所做之事，确有些过了。但只要烨王还有心，他便还有救。 第63章 想要什么奖赏 “爹爹，女儿并没有做错什么，为何要向那个女人道歉？”夏婉言不知大难临头，照旧骄纵。 “夏大人，怕只怕，强扭的瓜不甜。”北泽烨摇摇头“如此也罢，本王便也不必念着情份了。把人带上来。” 只一招手，便有人架着一身血的温良扔在众人面前。 “告诉夏大人，谁借你的胆子，敢动本王的师妹。”语间淡淡，却不怒自危。“是……是……小桃来找的小人，说小姐说那个女人碍手碍脚，让小人，小人先……后杀……”北泽烨的手段，温良早已领教过，自不敢欺瞒，在夏婉言身后找寻一番，便指 着躲在最后意欲伺机逃离的小桃“就是她，药也是她给的。” “王爷饶命，奴婢是受小姐之命……”见被指认，不等侍卫上前，已是噗通一声俯首于地，浑身战栗。巴巴的看向夏婉言“小姐，您可要救救奴婢……““贱婢，本小姐何曾让你做过这样的事，莫要冤枉我。”脑子飞速转动心中自明白他们所言，那日二姐找她哭诉，求她帮忙，她便将小桃借给了二姐，至于具体，她并不曾 过问，也是事后方知。眼下虽有他二人指认，但空口无凭，只需她抵死不认，他们便无可奈何。至于二姐，自是不能供她出来，她若无事应也会设法为自己周全才是。 “王爷，父亲，这是我在三妹妆匣下找到的未用完的药。”正当夏婉言打定主意一刻，却见姐姐夏嫣然缓缓从花厅后走了出来，手中执一小盒。 “你……”夏明河闻言，瘫软在地，本以为是救命浮木，不想却是索命稻草。“二姐！！”不可置信般的场景，睁圆了眼呆立原地许久，终狂笑“原是如此，哈哈哈哈哈哈……”自来以为姐妹情深，不想不过是利用她年少无知，可恨，自己巴巴的想为她 出头，她却早将自己算计在内。可笑一直以为同仇敌忾，将白木雪视作眼中钉，原来自己不过是别人的手中的刀罢了。 “哈哈哈……”踉跄几步，幽幽看向一直以来的好姐姐夏嫣然“姐姐，午夜梦回时，愿你良心能安？妹妹必会一直看着你，哈哈哈哈哈哈……” 笑声逐渐凄厉，又见她并步冲向一侧的柱子，“嘭”一声重响，鲜血溅了一地，缓缓靠着柱子滑下，却始终不肯闭眼。 “言儿……”夏明河惊叫着扑将过去，失声痛哭。“吏部尚书夏明河以职务之便，谋取私利，纵容远亲，拐卖少女，逼良为娼，即日起革去其职，收监待审，家中女眷，没为仆役。与案者，杖毙，即刻行刑。”冷冷看了一 眼地上的尸首，北泽烨眼中却不见一丝怜悯。 “王爷饶命……”“王爷饶命……”但闻一声杖毙，小桃已是吓得脸色苍白，匍匐到北泽烨脚下声声求饶。“还愣着做什么，难道要本王亲自动手吗？”一声厉喝，一脚将她踹了开去，便有侍从上前将她拖了出去。夏明河亦被押了下去。只临行前跪求北泽烨道“求王爷看在与言儿 有过婚约的份上，让她入土为安。” 北泽烨摆摆手，没有作答，夏明河便被拖了走。如此，花厅内，便只剩下了夏嫣然，北泽烨，及莫云轩。“嫣儿检举有功，想要什么奖赏？”轻轻勾起她的下巴，北泽烨眼中带笑。 第64章 你果然是个好哥哥 “嫣儿不敢邀功，为王爷分忧是嫣儿的荣幸。”夏嫣然娇滴滴的别过脸去。 “果然还是嫣儿会疼人，雪儿若是能有你一半，本王便享尽齐人之福了。”眼里柔情满满，北泽烨只觉自己演技越发出色。 “王爷别只嘴上这般说，要记在这里才好”巧笑着抚上北泽烨的心口，软软靠上他的胸膛。全然不顾妹妹的尸骨尚无人打理。 “嫣儿可知你妹妹房中搜出来的药产自何处？”温热的大手附上她置于心口的纤纤玉手，北泽烨垂眸低问。 “边……”低垂的眼睑蓦然撑开，边境差一点脱口，忽而反应过来忙改口“妹妹房中的东西，嫣儿怎会知晓呢，王爷说笑了。” “那便由本王告诉你。”眼底的温柔瞬间消弭，取而代之的事深不见底的阴骘，附在她手上的大手忽如鹰爪一般箍住她的手腕。 “啊，疼，王爷快放手，嫣儿疼。”钻心的疼痛从手腕处传来，夏嫣然惊呼着小脸已是惨白，北泽烨却丝毫不为所动，仿似要将那手腕捏断方肯罢休。“这种药，盛产于天启与凤流交界之地。而你妹妹从未去过边境，又是从何处得来？”眼神如钩，不容半点置喙。夏嫣然闪躲着不去看他的眼睛，本能的恐惧让她微微有些 颤抖“许是妹妹从朋友处得来，墨王，墨王也是在边境待过的，且与妹妹关系不差。” “怎么办，本王突然觉得你妹妹有些可怜了呢！不如，你去陪陪她吧！”手下一用力，夏嫣然已是被摔至夏婉言身旁。 “啊……”对上亲妹致死不肯阖上的双眼之时，夏嫣然再度失声尖叫，双手捂脸“不是我，不是我，是白木雪，是白木雪那个贱人害你如此的。你去找她，去找她。” “雪儿到底哪里对不住你，让你几次三番设计于她，几近让她丧命。便是而今，仍要把无关之事扣于她头上。”北泽烨拧着眉上前，掐上她的下颚。“呵……”下颚传来的痛，让她稍稍清醒了几分，继而对上他质问的双眼“她笑一笑，你便连心都化了，她哭一哭，所有人都围着她转。只要她在，谁的眼中还能看得见我？说什么亲如姐妹，都是假的。明明墨王对她一往情深，她却装聋作哑。明明知道我对你一见钟情，就是不肯把你让给我。对了，反正你是不可能放过我了。我今日便告诉 你，她跟墨王暧昧的书信，都是我伪造的，都是假的。但是你信了，是你亲手把她送出去的。北泽烨，我得不到你，你也休想如愿……哈哈哈哈哈哈……” “你……这个歹毒的女人……”手上不觉又加大了几分力道，只觉心中有一团怒火正在熊熊燃烧，恨不得将眼前之人燃作灰烬。“彼此，彼此……”夏嫣然凄凄一笑，使力凑到他的耳畔，微微带着嘲讽的语气“后悔了吗？回不去了，是你伤了她的心，以她的脾性，至死都不可能再回到你身边了。北泽烨，记住，是你将她推到了另一个男人身边，而这个人恰恰是你最看不上的弟弟。你果然还是个好哥哥啊……” 第65章 早日抱得美人归 “你，找死……”北泽烨冷喝一声，再度被刺激，怒火中烧，松开下颚却是改扼住其颈部。沉痛伴随着窒息感，夏嫣然不住捶打他的手，终是徒劳，她深爱的男人，终是对她下了杀手，而半个时辰前，她却还在为他鞍前马后。就在她以为自己死定了的时候，喉 间突然一松，又被重重摔在地上。 贪婪着呼吸着续命的空气，却见他起了身冷冷道“带下去，留她一口气，看本王如何扭转乾坤。” 锦绣衣庄，内间里，白木雪已是换下载梦，且将紫钗取下还于眉娘。 “此钗于姑娘甚配，便赠于姑娘吧。”眉娘笑着将紫钗推还。 “无功不受禄，木雪不敢收。”白木雪摇摇头。“诶，看姑娘应是直爽之人，眉娘便实话说与姑娘，其实是眉娘我想请姑娘帮一个忙。”本是想借紫钗搭桥铺路，不想她却不收，眉娘也便不再拐弯抹角“这衣庄，自打师傅 开始至今也有近五十年了，今岁中秋，我想把这数十年的心血做一番总结展示，载梦自是重中之重，届时想请姑娘作载梦的展示人。”“额？”这是在邀请她做她的时装秀模特？她的经营理念倒是很超前么，现代的秀倒是看过，不知道这古代的秀又是如何，听起来应该蛮有趣的。且今日她又帮了自己的忙 ，就当还她这个人情。白木雪点了点“我家在河西十里巷，你在桥头随便寻一处人家问白家，便能找到，届时你提前通知我注意事项便好。”“如此，便先谢过姑娘了，作为回报，届时小店会赠与载梦复刻品，当然如果姑娘有喜欢别的款式，亦是可以。”见她如此爽快，眉娘自也痛快，只是说了这么些话，方又 想起来她尚有三套样式的衣服还未试穿，适才那么一闹，看她已是意兴阑珊“姑娘，剩下的衣裳，还试吗？” “今日便不试了吧。”只觉有些乏，又有些心累，便只想早些回了家去。 “待我去禀了王爷。”拍了拍她的肩膀，眉娘便出去说与了北泽墨。 “那便不试了。”北泽墨点了点头，又吩咐道“你且派人给她送去府上，适才那几块料子，你便继续照着她喜好给她做了，记在长阳王府的帐上便好。” “小人明白。”眉娘揖了一礼，上前低着嗓子略有深意道“谨祝王爷早日抱得美人归哦！” “嗯，承你吉言。”北泽墨故作矜持的正经一点头，脸却悄悄红了。 待出了锦绣衣庄，已是正午时分。 “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虽是在雅间里用了一些糕点，但眼下已是正经饭点，且她适才并未吃多少。 “我想回去了。”白木雪无精打采的看了他一眼。 “回去也要吃饭啊，你做吗？”北泽墨调笑道，在他们家赖了这么多天，自是知道她除了清汤白面与白粥，便不会别的了。“那还是吃完再回去吧。”努了努嘴到底还是妥协了。从朱雀大街回河西还有好长的路，烧饭不仅是体力活还是脑力活，关键是还伤皮肤，没错，这也是为何一直以来宁愿黑暗料理也不愿发展厨艺的原因之一。 第66章 有伤风化 “走吧”见她仍杵在原地，北泽墨顺势牵起她的手。 “等，等一下……”手被另一只温热的手掌包围的时候，白木雪反应过来，忙是扯了扯“大街上呢，有伤风化，快放手。” “不放。”好不容易才牵到的，哪能这么快放手。 “木雪……木雪……”正争执间，忽闻身后有人呼喊。转过身去，但见宋千城带着武晴空，正大步流星向他们走来。 “出大事了……”风风火火行至他们身旁，宋千城正欲将夏家的变故告知二人，目光却不经意落在十指相扣的手上，不觉愣了一愣，速度很快么。 “宋姐姐，出什么大事了？”察觉宋千城脸上的变故，白木雪不觉狠狠踩了北泽墨一脚，终是让他放了手。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去我那。”宋千城正了正颜色，白木雪北泽墨见她如此神情，各自点了点头。端看宋千城今日的神情白木雪自已有一番心里准备，然在安阳王府书房内听她将夏家的变故说与他们之后，仍是大吃一惊。这厢变故，着实来的太快，就一个多时辰前， 白木雪方发现线索，让北泽墨帮着去查，这会子，北泽烨已是将夏家整个端了。 “太可怕了，这个男人，看似荒诞，实则步步为营。”宋千城嘶了一口冷气，摇了摇头。 “也是我们大意了，当日只想尽快将案子办了，不曾再细查背后。”北泽墨敛了敛眉。“不过据说是夏嫣然坑爹，方能如此神速。”夏嫣然此人，本不合她的意，只不想竟会疯狂如斯，反水娘家，也是极为可怕。拾起茶碗，压了压惊，宋千城继续道“据传夏家 还有一个大女儿在大长公主身边侍奉，不知道大长公主那边会做何反应。”“姑姑那边当然是任夏家自生自灭。”北泽墨淡淡一笑，长姑姑从来不做亏本买卖，她将那些年轻貌美的姑娘留在身边培养，不过是想等待时机进献给皇兄之用，只这些年 ，送了多少进去，便被皇兄退了多少回去。而今夏家既倒了，夏家小姐又未得皇兄亲睐，姑姑自是不会花代价去扶夏家的。“不过实话说的话，烨王今次着实是做了件好事。夏明河这一倒台，之前许多受打压的有志之士便有盼头了，且不知会有哪位大人接任吏部尚书一职。”皇陵回来之后，也 曾着手调查过夏明河此人，只是一直不得关键证据，故而不曾动作。本是想在打压异己一事上做一做文章，让言官参他一本，这会子，倒也不需要了。“此事，二皇兄当自有主张。”吏部尚书把持人事调任，举足轻重，怕也不是一时半儿能定的下来，二皇兄此刻也应正踌躇。晚些时候还是进宫一趟才好。这么想着余光又 瞥向了白木雪身上，适才，自己与千城已是说了许久的话，却始终不闻她出声，此刻再看她，仿依旧还恍着神，不禁唤了唤“木雪，木雪……” “昂？”白木雪如梦方醒“什么？” “你在想什么？自打进来还不见你开口说过话。”宋千城见她一副茫然的样子，接过话茬。“我，有些乏了，想先回去休息……”她只觉得心里有些乱糟糟，脑子里也乱的很。她不是圣母，自不会可怜夏家的变故，只是总觉得，这个北泽烨有些陌生，让她有些心慌。 第67章 除非哥哥也一起走 宋千城与北泽墨对视一眼，又看了看白木雪，只觉她确实精神不佳的样子。便也不多做挽留，备了马车，让北泽墨送了她回河西。 “你在忧心什么？”一路上，见她神色凝重只靠着窗檐也不说话。北泽墨伸手拉过她的小手置于掌心。 “只是想静一静。”白木雪摇摇头，抽回微微颤抖的手“我睡一会儿，到了叫我。” 闭上眼，佯装入睡，心绪却始终未能平复。尤记得那日在广德楼上，北泽烨说会给她一个交代，但是暂时不能动夏嫣然，是不是那个时候他已经在筹谋今天？夏家虽是罪有应得，但朝中自有三司会住持，北泽烨亲 自着手是不是有那么几分是因为自己？一心不想再与他有往来，但倘若他不肯放手，她又该何去何从？ 到家的时候，雨霏已经回来了。北泽墨送了她上楼也便回去了，临行时欲言又止，她也便只道了句路上小心。 接连又下了两日小雨，白木雪便懒懒的窝在家里，有雨霏的陪伴，日子倒也没那么无聊。只是心中的隐忧一日未解除，她便一日不能真正安心。 唯一的好消息，便是哥哥白木南升官了，从员外郎，直接被提拔为工部尚书。只是看他的神情，似也并没有很开心。 “哥，你升官了为什么不开心？”是夜，与白木南坐在廊下闲叙，雨霏倒是早早的回了自己屋里去。 “雷霆雨露，君恩无常，比起倾扎前朝暗流，我更喜欢在看不见的地方实干。”白木南轻声叹了口气。 “也是，不过哥哥一心为民造福，而今也便能做更多事，总归也是好的。”伴君如伴虎的道理她自是懂的，但凡事都是双刃剑，机会与风险自来并存。 “小妹……”白木南唤了一声，却又顿了住。 “嗯？”白木雪疑惑的看了看他“哥哥，你说。” “我想送你去五姨家暂住一阵子。”白木南犹豫许久，终是说出了口。 “诚然是可以的，但，哥总该给我个理由。”看他的模样，分明也是心事重重的样子。“京中时局变动，我怕会拖累到你。”夏家的事满朝皆是一边倒，民间也是人人称颂烨王大义灭亲公正无私。但越是如此，白木南心中便越是不安，拖累是假，怕烨王对她 未死心才是真的。从前便觉得他薄情寡性，而今又有夏家姐妹的的例子，小妹自是万万不能再与他有瓜葛。思来想去，便只有让小妹先离了京城。“那我不走，除非哥哥也一起走。”白木雪摇摇头，虽然这两天也曾想过离开京城会不会是眼下比较好的选择，但多番分析之后似乎并不可行。彼时白木南尚只是员外郎， 许自己想想办法还能说服他置事跟自己一起离开，但而今他已是升任尚书，且是陛下钦点，这个时候置事，怕是要触怒天颜。虽然一点都不怀疑哥哥的能力，但他们家在朝中并无亲友，哥哥又不是会溜须拍马的人，保不得哪天便被人记恨了去，她在京中，尚还能设法周全，若是她也不在京城，万一哥哥出点什么事便是孤军无援。 第68章 去西州 “唉……”白木南又叹了叹气“小妹，你回来之后，烨王可有找过你？” “有的。”点了点头，白木雪心下明了，便将当日在广德楼的事说与了白木南。“那你必须走。”白木南拧了拧眉，当真是好的不灵坏的灵。“赶紧去收拾收拾，明日一早，便出发，有雨霏姑娘陪着你，我也放心。”说着，便要拉着白木雪上楼整理行装 去。 “哥。”拖住白木南一声低唤“我早便想过了，从前我躲了三年，还是照样被他找到，他若当真不肯放过我，我又如何躲的过他。且万一届时他拿你做要挟，我又当如何？” “……”白木南愣了愣，只当她还是年少不知愁的模样，不想早已比自己想得周详“你这两日便是为此闷闷不乐？” “嗯”白木雪点了点头，又抬头道“不过我现在想通了，只要哥哥你努力为陛下分忧，成为陛下倚重的人，他自就不敢动你了，那样我也能得到庇护了。” “好，哥哥明日开始便好好努力。夜深了，去睡吧。”白木南笑着抚了抚她的发顶。 次日是白木南第一天上朝，白木雪一心想着要早早起来，送他到露雨桥，只这一觉却是睡的极沉，且到后来竟有种颠簸的摇晃感。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终是能睁开了眼，却发现自己竟是在一辆马车上。按了按太阳穴，发觉手似乎并使不上什么力道，且头痛的慌，正疑惑间，却见马车前方，易雨霏探 进头来“姑娘，你醒啦，水囊里有水，喝一点会舒服些。” “我们这是要去哪里？”拾起身旁的水囊，小饮了一口，头疼果然缓解了一些。 “公子让我送你去西州，说到了地方你自知道怎么走。盘缠还有行装都在你身旁的包袱里。”易雨霏一本正经的作答。“停车，快停车，我要回去。”深有些生气，难怪昨夜里忽然改口这般快，原就是为了诓她，自己沉睡这般久想来必是他们给自己用了迷香一类的药物，白木南果然是头大 尾巴狼。“姑娘，你且安静再睡一会儿，我答应了公子，自当要送你到西州才算完成嘱托的。且我这种迷香，你虽醒了也需得再过一两个时辰方能恢复力气的。”说着易雨霏缩回了 脑袋不再理她。 再过一两个时辰，怕是都出了京城地界要。这雨霏也真是，明明是易安世让她来保护自己的，却帮哥哥。不行，不能这般继续走下去，“雨霏，我要小解……”扯了嗓子喊了一声，却见车前的易雨霏并未有反应。“雨霏，我饿了……”试探性又喊了一声，依旧没反应“雨霏……”正 想着理由的时候，易雨霏又探了脑袋进来“姑娘，别喊了，咱们这还有好几天的路程呢，你要是把嗓子喊哑了，我也不会治呢。” “……”一脸黑线的看着她又将脑袋缩了回去，挺水灵的一姑娘，怎么就软硬不吃呢？难道真就这般去西州了吗？虽然也没什么不好，但这么走了她又如何能安心呢？“吁……”一声长吁之后，马车停止了前行。耳畔又响过声声马蹄声，似都停在马车前方。 第69 章 求我 “你们是什么人？为何拦我去路。”但闻车前易雨霏警觉的喊了一声。 拦路抢劫？不好，也不知道对方多少人，耐不耐打，万一武功高强，雨霏寡不敌众该咋办？自小武侠片看多了的白木雪已是脑补了一场大戏。 “我家主子要见马车里的人，请姑娘跟在下走一趟。”但闻对方回了一声。 纳尼，这台词不对啊。等等，这声音怎的有些耳熟？ “雨霏，雨霏……”两声轻唤，易雨霏适时探了脑袋进来“姑娘，咱们似乎遇到麻烦了。” “我知道。”白木雪小声答道又将莫云轩的特征说了易雨霏。 “没错，跟姑娘说的完全符合。”易雨霏闻言又探出头去好一会儿方再探进头来，想来应是比对特征去了。 “我知道他是谁了，你那个迷香有没有办法让我快点恢复力气？”既然是来的人是莫云轩，那要见她的人自是北泽烨了。 “有的。”易雨霏认真的点了点头“你多喝点那个水就行了。” “……”只觉一口老血要涌上心头“你怎么不早说。” “姑娘你也没问啊。”易雨霏一脸无辜。 白木雪无奈看了看车顶，伸手摸过水囊豪饮。 “吁……”又听声声马蹄响过，前方悉悉率率一阵响动，但闻到齐齐一声“王爷。” 白木雪心中暗叫一声不好，忙交代道“雨霏，等会儿你见机跑路去吧。” “姑娘，我是仗义的人。”却见易雨霏波澜不惊的回她。“你傻呀，我这种情况，肯定走不了了，你再不跑，谁去给我哥报信？”白木雪欲哭无泪，本以为白木南天生直肠，没想到易雨霏尤过之而无不及，直爽是好事，但这个时 候，她宁愿雨霏跟易安世那般圆滑。 “好。”易雨霏点了点头，深觉有理，正欲行动，回头却看见明晃晃数把兵刃已架在脖子上。 “师妹”车帘被掀了开来，北泽烨嘴角一抹微笑俯身上了车来。 “烨，烨王。”嘴角抽了抽，白木雪只闻到危险的气息。勉力想要支起身来，却终以失败而告终。心里暗暗骂了句，易雨霏你个不靠谱的。 “师妹，这是要去哪里？”北泽烨侧了身支额以极暧昧的姿态在她身旁躺下。 “探，探亲。”挪了挪身子，弱弱的背过身去。按理自然是躲得越远越好，然眼下这种情况，虽然身体勉强能动，却完全使不上劲，她便是想跑也跑不动。 “去哪里探亲，师兄陪你去。”跟着她移动的方向挪了挪，更靠近了一些，居高临下欣赏她的侧颜。 “不劳大驾，让我朋友陪我去就行了。”感受到了他的小动作，白木雪伸手挡住侧脸。 “哦？可是你那个朋友居然给你下药，你说是砍她的左手好呢还是右手好？”拿开她挡住侧脸的手，附耳轻声，语气中却满满威胁。 “不要，别动她。”一个激动转了身，却与北泽烨四目相对，更是暧昧姿态，忙是再度用手掩住半张脸。 “求我。”北泽烨支起了身，略带玩味勾起唇角。“求，求你。”掩着脸别过头去。突然有一种想哭的冲动，大抵哥哥也不曾想过会弄巧成拙，而今却着实让她陷入了困境。只觉鼻子一算，眼泪便不争气的盈满了眼眶 第70章 姥姥想见你 “师妹，这不是求人的态度，师兄教你。”循循善诱，打定主要要她服软，再度拿开她掩面的手，惊见她眼中一片汪洋“怎么哭了？” “你凭什么管我去哪里，凭什么抓我朋友，凭什么砍她的手？”朦胧之下的双眸怒睁，声声质问。 “莫哭了，师兄心疼。”伸手欲抚净她眼角的湿润，却一如上次被躲了开去。 “放了雨霏。”白木雪伸手抹了一把眼泪，泪腺里却汩汩不断继续涌出。 “依你。”北泽烨愣了愣，朝着窗外吩咐道“云轩，放人。”女人的眼泪当真是这天地间的最磨人的利器之一，特别是心有亏欠的女人的眼泪。 “你，下车，我不想看见你。”白木雪也不看他，只用手指了指车门的方向。 “依你。”北泽烨沉了沉眸起了身来，却也不急着出去“舅舅回京了，明日家宴，姥姥想见你。” “姥姥？”微微顿了顿，脑海中浮过一个慈爱的身影，缓缓吐了口气“我会去看姥姥，家宴就算了，你安排。” “明日我派人去接你。”只要她答应赴约，之后的事自会有其他法子。 “不必。我认得路。”本该更决绝断了与他所有相关的联系，但年幼时多蒙姥姥照拂，这样的恩情，让她无法决绝。回到河西的时候，哥哥已下了朝，在廊下独自饮茶。见她与雨霏进门，自是一脸惊讶。只看清了身后的莫云轩等人之后，心下也明白了七八分。面上的客套还是要的，心 口不一的寒暄了一番，也便送了客，甚至不曾让他们进门。幸而北泽烨在城门口便与她们分了道，否则，怕又是要多费一番事。“姑娘，莫忘了明日之约。”莫云轩临行前，又特意叮嘱的一句。事实上他倒是更希望她忘了，英雄应当无懈可击才好，但她明显已经是主子的一处软肋，且偏还不肯安分 的待在主子身边，这才是最头痛的。 “我先上楼了。”药性已退了七八分，莫云轩一干人走后，白木雪也不多解释，便独自上了楼。 白木南知她心中不悦，也不敢拦她。与一脸无辜的易雨霏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有说话。 晚膳的时候，白木雪依然没有下楼，白木南终于硬着头皮上楼寻她去。 “小妹……”门是虚掩着的，白木南依旧底气不足貌性敲了敲门。只听她平和道了一声“进来吧哥。”听她语气，似已恢复平常，白木南心下稍安，推门而入。却见她立于床前，床上摆满各式衣裳，见白木南进了来，托着下巴问道“哥，你来得正好，明日我要去看姥姥，你 看，穿哪一件比较好？” “姥姥？”白木南皱了皱眉“烨王的姥姥？” “……”见他显然有些不解更带些许不悦，白木雪努了努嘴“哥，我想过了，一码归一码，姥姥是姥姥，烨王是烨王。饮水思源，姥姥想见我，我没理由拒绝的。” “话是这么说没错，只……”白木南沉了沉眉，小妹年幼时确受了那位姥姥不少照顾，按理是应该的，只是就怕烨王别有用心。“哥，你放心，我分的清的。”自然晓得哥哥的担忧，白木雪正了正颜色。 第71章 姥姥 “哥信你。”白木南点了点头，目光落在床上一众衣裳，又摇了摇头“这些都是多年前的旧衣裳了，早落了时，昨天新送过来的那几身挺好。” “哥……”咬了咬唇，白木雪微露难色“那些都是墨王送的，会不会不太好？”“我觉得挺好啊，你若穿了旧衣裳过去，保不得人家还误会你念着旧情。”白木南自然知道是北泽墨送的，正是如此才好，若非要在烨王跟墨王中间选一个，那他宁愿选墨 王，虽然看似有些轻浮，但至少真诚。 “好像也对。”白木雪点了点头，又觉得好像哪里不太对，不过一时间也懒得多想。 “小妹，关于今天……”虽然小妹自回来也不曾提过今日悄悄送她去西州的事，但白木南心中还是不吐不快。 “哥，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我不怪你的。”白木南欲言又止，白木雪反安慰他“但是，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许再让雨霏用那个迷香，太难受了。” “是哥哥错了，哥哥与你道歉。”白木南摸了摸她的发顶，低下了头。 翌日午后，来到平远侯府时，北泽烨已早早在门口等候。明面上礼貌的相互问候一声之后，便进了侯府。此刻姥姥正在花园水榭上纳凉，便由府上的侍女领着一道行至小月门，远远的已能看见水榭上姥姥的身影，莫云轩便停下了脚步，易雨霏本欲跟着进去，却被守卫拦了住 。 “你便在此等我吧。”眼见易雨霏一脸不悦，白木雪安抚了声，待她点了头，方往水榭行去。 这一路，并不算长，只北泽烨走的特别慢。白木雪不想与他并肩，又不好超越他走在前头，故只好，默默跟在其身后。 “师妹。”行至中途，北泽烨突然转身。 幸而一路上都保持着高度警惕，白木雪方没有撞上他去。闷声疑惑间，却闻他低头在耳畔轻声道“你今天很美。” “……”本能往后退了一步。却被他拉了住“别动，你簪子歪了。”“看看，这腻歪的劲，老婆子我是没眼看喽。”水榭上，和蔼的老者一脸慈爱的看着眼前一幕，嬉笑着说与侍女听，心里早是乐开了花。看着他们长大，打打闹闹，便到了 今天，前些年因为战乱，生生耽误，而今，这婚事，自是拖不得了。 待扶好了簪，两人的顺序却换了一换。北泽烨主动让她走在了前头。虽不知他打得什么主意，但也不想一直与他磨下去，便顺了他的意思。 又往前走了一会儿，便到了。 “姥姥”白木雪提着裙子，小跑了并了几步扑到老者跟前。 “奥呦，慢点慢点。”老者说着张开双臂搂了她入怀，末了，又捧着她的脸蛋端详许久“这许多年不见，雪儿当真是越发水灵了。” “姥姥才是青春长驻。”白木雪一脸乖巧伏在老者怀中。 “就数你嘴甜，又偷吃蜜糖了吧？”老者伸手薄了薄她的脸。 “才没有。”白木雪甜甜一笑，老者更是开怀，招了招手道“阿烨，过来姥姥这里。”“姥姥”北泽烨笑着上前，与白木雪一左一右蹲在了老者跟前。 第72章 谎言 “你说，姥姥不在这些年有没有欺负雪儿？”老者拉过北泽烨的手，玩笑道。 北泽烨顿了顿，一时不知如何作答，又闻老者道“雪儿，你来说，你师兄有没有欺负你，若是有，姥姥替你好好教训教训他。” 笑容稍稍一顿，看了一眼一旁不做声的北泽烨，白木雪嘟了嘟嘴“姥姥，我都来了这么会儿了，你也不请我吃茶，我嗓子都要冒烟了。”“……”年纪大的好处便是见惯了世面，不经意的丝丝举动自也尽收眼底。不过一个不经意的玩笑话，他二人一个回避，一个逃避，想来是有什么故事。只年少时的恋人之间 ，有些摩擦自也是正常。老者也不再执着，便叫人看了茶。 如此坐着喝了一会儿茶，又闲叙了几句，老者忽又问“雪儿啊，你家中当是只一个哥哥了是吗？” “是呀。”白木雪点了点头，忽觉话题似朝着不太好的方向发展。 “哦”老者颔了颔首“你们俩不能再拖了，改日我让他舅舅跟你哥哥见个面，早日把日子定下来。” 闻言甫睁大眼睛一惊，未及出声，端着茶碗的手蓦然一滑，一声“嘭”响，自被茶水溅了一身。 “怎样？有没有被烫到？”北泽烨忙是并步上前关切。 “姥姥，真是抱歉，没吓到您吧。”也不搭理他，稍有些别扭的起了身，为适才的失态而抱歉。 “不碍事，来人呐，收拾一下，重新看茶。”老者摆摆手。“姥姥，我有些话，想单独与你说。”今日来纯粹就是为了看姥姥，不是为了配合北泽烨演戏，若大家都不提，当作无事发生过也无妨，但姥姥适才已然提到了婚事。不如 趁早说清楚，免得老人家最后一场空欢喜。带着些许歉意，便要走向姥姥跟前，腕上蓦然一紧。 “借一步说话。”心下自是知道她想说什么，北泽烨先一步拉住了她。 “我与你无话可说。”尝试挣扎一番，手腕上的力道只增不减，微微带着愠色看了他一眼“放手。” “怎么了这是，大眼瞪小眼的，来来来，都到姥姥身边来？”老者见二人之间似有些莫名的冲突，忙圆场调节。 “姥姥，其实我与烨王……”既无法挣脱，那这般说了也是一样，白木雪打定主意，却是语意未尽，便觉腰上一紧，随即一阵天旋地转，待反应过来已是被他拦腰扛在肩上。 又闻北泽烨道“姥姥，孙儿与师妹有些话要先说，晚点再来看您。”说罢便扛着她往外走去。 “放我下去”　一声厉喝，手脚并用，他丝毫不受影响，一路走着却仿佛不吃痛，只冷冷说了一句“别挑战我的底限。” 远远又听姥姥喊了一声“阿烨，你小心着点，别摔着雪儿。” 锤了一路，吃奶的劲都使上了，北泽烨也没放她下来，且他并没有照着来时路走回去，而是捡了另一条路。 最终来至厢房前，也不做停留，一脚便踹门进了去，反手再将门关上。“啊……”一声惊呼，身上有些吃痛，已是被他扔在一张大床上。 第73章 落子无悔 “你别过来。”揉了揉吃痛的部位，打量了下四周的环境，打是打不过他的，门窗又皆紧闭，确认过逃跑无望之后，终是对上北泽烨深沉的眸子，此刻眸底正燃起一丝莫名 猩红，分不清是杀意还是其他什么，只让她觉得有些害怕。“啊”北泽烨挽了挽袖子，上了前来，在尖叫中握住逃跑的她的脚踝，一捏一拉，便居高临下，将她困于身下“你说是我今天要了你，明日再求二皇兄赐婚好呢？还是按部就 班三媒六聘，将你娶进门好？选一个。” “无耻。”怒目以对，双手被制，抬腿欲踢，又被按了住。 “别急，我们还有的是时间。”北泽烨以胜利者的姿态打量着身下的猎物，作势欲吻。力量上的悬殊，让她一初始便失了先机，而今就算雨霏闻声赶来，在这平远侯府里，亦难救她，只能任他宰割，白木雪只觉背后一凉，心中泛过凄凉与苦楚，缓缓闭上眼 ，眼角滑过两行温热“看我死或者让我走。” “还是那么恨我吗？”没有意料中的狂风暴雨，只一个轻吻落在眼角“要怎样，才肯回到我身边来。” “人生如棋，落子无悔，回不去了。”睁开眼，北泽烨已是另一种姿态躺在她身旁。“无论你信与不信，那只是缓兵之计。送你出城的时候，我就已经后悔了。我从来没有放弃过找你，宣布你的死讯，只是不想让他先找到你。”伸手将她捞进怀中，自再寻 得她，她便处处躲着自己，直到今日方能有机会说出心里话。 “为什么……为什么，那时候我明明那么爱你，为什么不相信我，为什么宁愿相信别人口中的我。”转身狠狠一推，坐起身来，眼泪如决堤之洪，往事点点浮上心头。 “是我的错。”北泽烨亦起了身来想要再拥她入怀，却再度被推了开去。 “如果可以，我只希望我们以后都不要再见了。你，便当我已经死在了还龙城吧。”理了理衣襟，翻身下了床。正欲离开，门却再度被踹开。“阿烨，到底发生了什么？”在门外听了许久的老者终于按耐不住，使人踹开了门。适才看二人就有些不对，幸而一路尾随过来，本以为是小俩口之间的情趣，不想却是动 了真格。 “姥姥，抱歉，我改日再来看你。”白木雪拘了一礼，趁势落荒而逃。 “雪儿，雪儿……”身后传来老者的殷殷呼唤。狠了狠心，终是没有回头，一路找到易雨霏，便匆匆出了侯府。 “姑娘，他是不是欺负你了？”易雨霏见她眼眶红红，不平道“我就知道是故意不让我跟着你，我这就回去拆了他。” “雨霏”忙是拉住了她“我没事，只是有些故事，你以为你放下了，但是再提起的时候依旧会觉得好像就在昨日，过不去的。” “啊？”易雨霏歪着脑袋思索了一会儿，似懂非懂的“哦”了一声。 “我们回去吧，不然哥哥要担心了。”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往河西方向走去。易雨霏哦了一声便跟了上去。不远处，某个不起眼得角落，一前以后走出两个身影，走在前头的北泽墨，意味深远的看着她二人远去的背影，终还是决定跟上。 第74章 我是神 虽然脸上保持着淡然，但适才发生的事对白木雪内心的冲击还是极大的。自从穿越过来之后，她第一次有了想要回去的想法。纵使那个时空，也曾让她那么悲伤。但是她根本连自己为何会穿越过来都不曾弄明白，又要如何才能知晓回去的法子。浑浑噩噩的在大街上走着，脑海里突然浮现一个身影，易安世，那个神棍，上次他只说 跟他没关系，但并没有说他不知道回去的方法，也许，万一呢，不如问问看。 “雨霏，你能找到你们家少主吗？”经过朱溪大街的时候，白木雪突然想起上次就是在这里撞上易安世的。 “能啊，我们去河边，他看到了自会来找我们的。”易雨霏点了点头“姑娘，你要找他吗？” “哈？”白木雪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他们平日就是这么联系的吗？这跟钓鱼有什么差别。 “我带你过去。”易雨霏不以为意，便带着白木雪往河边走去。 还是上次那个小亭子，而今也没其他的法子，钓鱼便钓鱼吧。百无聊赖的坐在亭子里大约等了一刻钟，易安世居然神出鬼没的真的出现了。 “你你你……你真的能看见我们在这里？”掩嘴，微微带着些许震惊，诧异又惊讶，但易安世真真切切就在她眼前。 “很惊喜对不对？”易安世打开折扇，扇了扇，微微带着一丝风流状。 “没有没有。”白木雪拨浪鼓似得摇摇头“惊吓倒有一些。” “说吧，老板，找我何事？”收了扇子，脸色忽而一变，警觉道“你们被人跟踪了。” “在哪里？”白木雪嗖的起身。“别动，闭上眼睛，我们换个地方说话。”易安世蓦然转了身，挡在正四下观察的白木雪身前，伸手一捞，揽住了她的腰。有了上次的经验，白木雪也未多言，只紧紧闭上 眼睛，耳边只剩呼呼风声。不知过了多久，终是安静了下来。 “到了。”直到易安世轻声提示。方敢睁开眼，只这一睁眼，又连连后退了数步，她没有恐高症，但这个高度，还是有些慌。 “别怕。”易安世眼疾手快扶了她一把。 “这里是？”白木雪深吸了一口气，随他走到窗前往下看了一眼。 “无双塔顶。”易安世云淡风轻一语。“这里不是有重兵把守吗？要是被发现，我们岂不是死定了？”原他们此刻竟来到这业城第一高塔，只记忆里这里驻有重兵，原因不明。想到此处，白木雪心里有些发毛， 面露忧色，又四下张望了许久，却始终不见易雨霏疑惑道“雨霏呢？” “不必担心，他们抓不到我们。”易安世拍了拍胸脯保证，又道“不用担心雨霏，她会随机应变。”“好像也是，易安世，我怀疑你不是人。”白木雪正经的点了点头，突然怔怔看向易安世。人怎么可能真的会飞？虽然穿越这种不可能事件也发生在了自己身上，但这个时 空终究也不是奇幻，仙侠世界，且其他人好似都没有这个能力，只他会。“过来。”易安世招了招手，示意她靠近一点。白木雪微微警觉的朝他身边挪了挪，却见他俯身在她耳畔轻声道“我悄悄告诉你，你可别告诉别人，其实我是神。” 第75章 换台 微启着樱唇，瞪大了眼呆立原地，直直看着易安世良久。 “哈哈哈哈……我演的好不好。”终于捂着肚子笑出了声“我信你才有鬼，哈哈哈，你个神棍。”“嘘，轻点，把守卫招来我们又得换地方了。”易安世忙的上前捂住她的嘴，默默腹诽真不知道你们学校当年怎么回事，居然会选你做舞台剧女主角，看你一身正气的矫揉 造作真的很尬好吗？cosy吧，任是把女王也诠释成婉约风，虽然好看是好看吧，还是演她自己最真是自然。 “嗯嗯。”被掩着嘴无法发声，白木雪只得囫囵嗯了两声，点了点头。 “说罢，找到到底什么事。”易安世松开手，行至窗前。 “我，好像有些分不清自己了。”看着他的背影，白木雪忽又觉得陷入了迷茫中。 “嗯？什么意思？”易安世微微侧了身，半束阳光折射在他的脸上，落下一地斑驳，让人看着更有些恍惚。“有时候，我开始觉得仿佛21世纪才是一场梦，这里的一切反而好像越发的亲身经历那般真实。”白木雪眯着眼行至她身旁，伸出手接住一束光辉“我今天，又见了北泽烨， 那种感觉，好奇怪，不是一个旁观者的感动身受，而是悲从中来。我一直以为我只是为了生存，比较尽职的在扮演原主这个角色，但是最近，我感觉好像不单纯是这样。” “所以你找我是？”易安世又侧了侧身，干脆倚靠在窗檐。 “你，有没有办法让我回去？”带着一丝期待，微微抬头仰视着他。只是他的低垂的眸子里却是说不清的复杂，许久许久，方低声道“其实，那个时空的你……” “已经死了吗？”眼中的期待倏然湮灭，取而代之的是沉沉的迷茫。其实她早该想到这样的结果，只是终究还是有一丝不甘心。“也不是。”易安世摇摇头“只是那个时空目前已经没有你了，我暂时也无法跟你解释，也许你将来会明白，也许不会明白。”嘴上这般说着，心底却是另一个声音，其实我 希望你永远不要明白。开心快乐便好。 “你这个绕口令，已经让我有点晕了。”白木雪沉了沉眸子，嘟囔着“死了便死了吧，别是植物人就好，半死不活还拖累亲人。” “你还是真是够决绝，将生死看得坦然。”易安世扭头看向窗外，迎向落日余晖，不知为何，只觉今日的夕阳，有些刺眼的让人忧伤。 “我很惜命啊，所以我才想回去，可是既然回不去了，那我也只能接受现实。”白木雪有些挫败的低下了脑袋。 “其实，这个时空也有很多有意义的事等着你去做不是吗？”突然伸手摸了摸她的发顶。白木雪蓦然抬头“比如呢？” “你一直遗憾的事。”说这句话的时候，易安世只觉眼睛又疼了疼，一瞬间有那么一点要流泪的冲动。“不一样的，他们是两个人。”白木雪摇了摇头“就算我分不清自己，却还是记得这个事实。不是就是不是。” 第76章 你也就跑火车厉害 “你真傻，21世纪居然还有你这么古板的人，即使在这个时空，寡妇再嫁，鳏夫再娶也是寻常可见的事。两个人在一起开心快乐不就好了吗？”易安世撇了撇嘴角，仰起头 ，明明是塔顶，却一丝风也没有，甚至有点闷闷的感觉。 “换台，还有下一个吗？”白木雪拧了拧眉，以期下一个话题。“有啊，你们一直崇尚的公益。业城看似繁华，却还是有许多食不果腹的平民。你在十里巷也该感受到了。若无你哥哥的救济，周遭的居民怕有多户都早已坚持不下去。” 易安世蹙了蹙眉。“这个事情我也是想过的，但是首先我得发家致富啊。你看我现在这个样子，别说兼济天下了，独善己身都困难。”白木雪长吁了一口气，扁了扁嘴，突然眼中一亮“你不是 可以穿行于两个时空吗？要不然这样，我把我家的保险箱密码告诉你，你去里面拿点钱兑换成黄金带过来？” 话音甫落，白木雪只觉得头顶被什么东西敲了一下，不是很痛，但也有那么一丝痛。不满得瞪了一眼易安世“干嘛打我？”“你在21世纪得时候，挺聪明的呀。吴师太一直给你穿小鞋，你也不跟她正面刚，逮着机会就做了她老板，让她只能受着。不就是穿了个越吗？智商就掉地上了？黄金要是 能带过来，岁月之辉怎么没跟你一起过来？”易安世满眼嫌疑的样子，看着白木雪直摇头。“那东西可比黄金还值钱。” “那要不然这样，你娶个富家小姐，然后继承他们家财产，这样你就有钱做公益了。”白木雪揉了揉头顶。 “你怎么不嫁个有钱的公子，继承他们家财产呢？”易安世反驳道。 “诶，我是你老板诶，你要是能把那一千金拿出来，我还需要站在这里跟你扯淡吗？”白木雪忽然反应过来，自己可是眼前这个家伙的债主。 “那我没有。”易安世转了头，理直气壮。 “你也就是跑火车厉害。哼。”白木雪哼唧一声转过头不再理他。 “诶，生气了？”片刻之后，易安世扯了扯她的衣角。“哼。”白木雪又转了个方向继续不搭理他。 “老板，你可是要干大事的人诶，怎么能跟我计较呢。”易安世见状，可怜兮兮的半蹲在她跟前。 “算了，在这里也就只能跟你口无遮拦。若换了别人，必以为是疯言疯语。”白木雪努了努嘴，低声问道。 “就是说嘛。”易安世谄媚的笑了笑，又道“那个，近日我要离开业城一趟……”深邃的眸子动了动，欲言又止，脸上隐隐写着不放心三个字。 “放心啦，我会照顾雨霏的。你早去早回。”白木雪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宽慰。 “她保护你还差不多。”在她听不到的音量里，易安世自顾吐槽了一句。不想竟似被她看穿了似的质问“你说什么？” “我说，我们该回去了。”易安世脸不红心不跳的就圆了过去。一路小跑着回到露雨桥的时候，夜色已开始四合。远远的看着桥的那端有一个身影不停的来回踱着。 第77章 不速之客 待走的近些，方看清，原是北泽墨。 “回来了？”见她正走过桥来，北泽墨亦往前桥上走去，终在桥中央会合。 “额，你，你怎么在这里。”心情有些许微妙，有那么一丝庆幸没有让易安世送她回河西。 “等你啊。”北泽墨一副明知故问的样子。 “哦，等了很久吗？”抬手擦了擦额上的薄汗，却不知是心虚还是什么，额上的汗珠却是冒的更厉害了。“怎么这么多汗，不舒服吗？”北泽墨自是看在眼里，伸手便去探她的额头。却被她堪堪阻止“没事没事，许是适才跑的急了一些。哥哥应该在做晚饭了，你吃过饭再走吧。 ” 成功转移了话题，北泽墨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突然又从头到脚打量了她一番，最后微有些痴痴道“你今天，很好看。” 自上回北泽墨赖在家里养伤之后，再见他上门白木南也便见怪不怪了。只明里别让他看到欺负小妹，也便都随他去了。 雨霏自是早早回来想给白木南打下手，然白木南习惯了一个人操持，便只让她帮忙摘个菜什么的。没想她竟摇头说不会，许是自己也觉得尴尬，就说可以帮忙劈柴。于是白木雪北泽墨进门的时候，就看到了，白木南在摘菜，易雨霏在劈柴打水的诡异场面。不过仔细看了看，居然还觉得挺和谐，心底又飘过一个声音，哥哥是该娶个媳 妇了。 白木雪虽不会做饭，但择菜还是会的，便帮着白木南一块择菜。北泽墨虽然身份在那，但觉得不能自己一个人闲着，便去帮着一起打水，于是画面又变得有些诡异起来。 倒是白木南眼尖，早早起了身来，把剩下的菜都交给了白木雪，自己则进了厨房，顺道让易雨霏帮忙看火去。院子里便只剩下白木雪北泽墨，待择好了菜，便由北泽墨打水上来帮忙一块洗。之于北泽墨而言自小到大，又哪里做过这样的事，只今日做起来，竟有一种往后余生若都 如此也不错的恍惚。 见他走了神，白木雪悄悄泼了一掌心水到他身上，北泽墨自不甘示弱，两人便在井边嬉闹了一会儿。直到不速之客来至。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北泽烨的心腹莫云轩。礼貌的扣了扣门，喊了一声“姑娘”。也不见他进了门来，只恭恭敬敬的立在门口。 “有事吗？”白木雪沉了沉脸。 “姑娘的簪子落在了侯府，王爷吩咐属下给姑娘送回来。”说着双手将簪子奉上。 回来的时候，便发现丢了簪子，原想着许是易安世带着她飞的时候不小心丢的，万不想竟丢在了最不该丢的地方。 余光悄悄撇了一眼北泽墨，虽看他好似一脸风轻云淡，但眼神明显比方才黯淡了许多。若是寻常簪子，她倒大可以赖了说不是自己的。偏今日手贱，出门的时候戴的是眉娘送的那只支，北泽墨又正巧是见过的。若是她赖了不认，反倒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权衡利弊，终还是决定大方取回。 第78章 误会 “有劳。不送！”取过簪子，也不客套，便直接下了逐客令。“告辞。”莫云轩自也知趣，揖了揖礼，便要转身，却蓦然又回头“属下差点忘了，王爷说，这簪子与姑娘不般配。王爷在明缘轩为姑娘选了几支，问姑娘是直接送到府上还 是改日姑娘得了空，王爷一块陪姑娘再去选一选？”“……”本以为顺利送走瘟神，不想他还留了一手。且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神有意无意瞟向北泽墨，明显就是想让他怀疑自己跟北泽烨藕断丝连。正思索着如何回答才能让这不 存在的暧昧不攻自破，不想莫云轩又抢先一步“还是由姑娘亲自告诉王爷吧，清河王府的大门始终为姑娘敞开的。”说罢便大步离去。 “我去，什么乱七八糟的，往后余生都没空。”怒向渐行渐远的背影吼了一声，回头正遇上北泽墨暗如夜色的眸子，不觉有些惊慌“那个，不是你想的那样。”“你今天，见过四皇兄了？”负在身后的右手握住左手，努力不让自己失态，下午与贺莲舟一路从平远侯府外跟着她到河边小亭子，忽便不见了身影，还是第一次希望是自 己眼神不好。“嗯”百木雪闷闷的点了点头“但是……”本想解释，又想起下午与北泽烨之间的摩擦，瞬间又不知道如何解释方好。若让他知晓这各种细节，保不齐，他万一直接找上北泽烨 ，又该如何。想到此处，解释的话语悉数皆咽了回去。“我知道了”本以为她会解释一番，不想但是之后又低下了头，北泽墨眼中本燃起的微光也在那一刻又暗了下去。沉了沉气，淡淡道“明日帮你跟贺莲舟约在广德楼，千城会 一起过去，别迟到。府上还有些事，我先回去了。” “北泽墨……”看他负手而去，白木雪堪堪上前扯住他一片袖子。 “天黑，不必送了。”北泽墨微微顿了顿，扯开袖子走进夜色里。 清河王府，书房内，北泽烨单手支额，拨弄着黑白棋子。见莫云轩叩门进来，淡淡问了声“老七真在那？” “是。”莫云轩点了点头又单膝跪地“属下擅自多做了一事件，请主子责罚。” “哦？何事，你且说来听听？”莫云轩自来不是多事的人，听他这么一说，北泽烨倒是有了些兴致。 莫云轩当下便将在白家的经过悉数告知了北泽烨，原北泽烨只吩咐他将簪子送回，其他的便都是他的临场发挥。“你倒是会办事。”北泽烨难得一声轻笑，微微带着嘉许的眼神“明缘轩的物件本就是为她准备的，她若愿意，本王随时陪她去。至于清河王府么，便给她又何妨。这件事你 办的很好，起来吧。” “是。”莫云轩起了身来，颔首立于一侧。 “凤流国的国师是不是提过一种可以忘却前尘的药水？”脸上稍稍带着愉悦，北泽烨把玩着手中一枚黑子。“是。”莫云轩点了点头。 第79章 说明白 “去准备吧。”黑子落，白子已现败像。 “是，属下告退。”莫云轩谨慎的退了出去，顺手掩上了门。 北泽烨随手抓了一把黑子撒在了棋盘上似笑非笑“既然是个错误的起点，不如重来一次。用不上才是最好，你的前尘里，同样也有我不是？”院子里的动静，白木南，易雨霏自然也是听见了的，北泽墨走后，三个人闷声吃饭，谁也没有说话。吃完饭，白木雪便先上了楼。易雨霏主动留下来帮白木南洗碗，却是 接二连三手滑，打破了好几只碗。 白木南不好意思说她，便自己抢过，让她也去休息了。 在梳妆台前趴了许久，叹了口气将簪子收回妆匣中。莫云轩摆明了就是挑拨北泽墨与她的关系么，偏北泽墨这般容易便信了。他走时明明就是气的不行，偏又什么都没说，倒宁愿他发作，她也有机会说明白。偏他就这般走掉了。明日怕也是故意避开自己，才让宋姐姐出面。本倒是不那么心虚的 ，但此时此刻，她竟觉得虚的很。 上了床，翻来覆去许久，怎么也无法入睡，一个大胆的想法掠上心头“不如去找他说个明白？”也省的这般折磨。 打定了主意，悄悄穿好衣服，蹑手蹑脚，正要下楼去，忽闻身后一声“吱呀。” 回头，但见白木南披着披风立于门前，尴尬的笑了笑弱弱的喊了声“哥”。 “让雨霏陪你去。”仿似看穿了她的心思，白木南嘱咐了一声，便合上了门。 白木雪呆立原地，眨了眨眼，看了看那扇合的好好的门，仿佛适才只是个幻像。 下了楼，雨霏竟未卜先知似得已在等候。白木雪笑了笑了，什么也没说，两个人便挽着手出了门去。 从河西到长阳王府自是有些路程，等到了那边，夜已是稍深。路过朱雀大街的时候，白木雪心有余悸的躲开了那些糖葫芦小贩。 本是想着翻墙进去找他，又怕弄巧成拙，便还是先进了安阳王府。 宋千城这些日子天天应酬，无聊的紧，今日好不容易能歇一歇，正昏昏欲睡，忽闻下人通报，白姑娘来了。立马又有了精神。 “好你个木雪，这么多天了也不来看我。”花厅里，方见上面，宋千城便好一顿埋汰。 “姐姐不是忙么。”白木雪笑着打太极。 “都是瞎忙活，差点醉死在酒缸里，你说怎么就有人能拿酒当水喝呢？”宋千城微带着些不满，连日的宿醉，让现在的她闻到酒味就反胃。“小酌怡情，宿醉伤身，姐姐还是少喝些。”说话间两人已是并肩落了座，易雨霏与武晴空则是守在了外头。看茶的侍女，上完茶也便下去了，偌大的花厅便也只剩了她二 人。 “说吧，大晚上的来找我何事？”宋千城饶有深意的看了看她，自拾起茶碗“我可不信你是为了看我而来。”“我的好姐姐，你就别打趣我了。”白木雪从位置上下来，挪到与她一处，咬了咬牙小声在她耳畔道“姐姐能不能帮我把墨王请过来，我有些事想要与他说明白。” 第80章 帝王心 “北泽墨？”宋千城眯了眯眼“那你可来晚了。” “昂？”白木雪不解的看向她。 “大概一个时辰前，他进山练新兵去了？”宋千城抿了一口茶水，继续道“本来他是可以不用去的，也不知道他抽的什么风。说是明日让我陪你去见贺莲舟。” “哦。那明日还要劳烦姐姐。”心里咯噔了一下，微微有些凉，有些后悔当时没有拉住他解释清楚。 两人又说了些悄悄话，白木雪也便起身告辞。宋千城自是挽留，还是拗不过白木雪，埋汰了声你个没良心的。最后还是派人送了她们回河西。 到了露雨桥，白木雪便让车夫掉头回去了。与易雨霏走上廊桥的时候，易雨霏突然道了声“姑娘，墨王要是因此不理你了，也便随他去吧。” “额？”白木雪顿了足，借着月光，看清她清丽的脸上微微有一丝愠色。 “本来就是，傻子都看得明白的事，他若非要沉溺在其中，那就让他溺死算了。”易雨霏扁了扁嘴。 “雨霏，当局者迷嘛。我想了想，换做是我，可能也会有那么点生气。”白木雪扯了扯嘴角。不知为何竟为他辩解起来。“那他也不能这么走掉呀，有什么就问呗，自己又不问，又想让你说，又不给机会躲开去，还真是闲的慌，难不成还能在别人的口中读到你的心意？”月色里，少女方才的 愠色已在微妙种转化为嫌弃。 夜已深，偌大的皇宫，静悄悄的，除了巡逻侍卫的脚步声。 御书房内，掌灯的太监挑了挑灯芯，灯火又明朗了一些。尚年轻的昭月帝北泽彦埋头在一堆奏折里。 按了按眉心，长河水患连年，今岁似又重了。堤坝年年修缮，却从不曾扛过次年。折子一道又一道的呈上来，至今也不曾议论出个对策来。新提上来的工部尚书倒是个实干型的，朝堂上话不多，论述倒是清晰，出身也清白，背后并无势力，是个可用之人。但怕只怕长河一代的势力盘根错节，不好应对。若能 寻个人一道去倒是极好的。老七跟小梅花都进山去了，放眼看去，能压得住地头蛇的，怕也只有老四，安阳王，贺莲舟。明武堂兴办在即，贺莲舟自是走不开的，安阳王么，能力自是毋庸怀疑的， 只她乃是外姓藩王，且是进京来贺万寿，特准留京的，似乎不太合适。老四？好像也只有这一个选择了。 “东家，东家……”正寻思着，远远传来一阵急促得脚步声，继而响起林呈临稍有特点的呼唤。微抬眼睑，看了他匆匆忙忙进来，对着掌灯得太监摆了摆手“下去，下去。” 掌灯的小太监知趣得退了出去。 “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你可是老人了。”昭月帝轻合上折子，垂了垂眸。 “东家，糖葫芦，晚上又出现了。”林呈临弯着唇角，行至御桌前，端起茶盏递了过去。“然后，又跑了是吗？”接过茶碗，吹了吹，轻送一口香茗入喉。 第81章 贺莲舟 “不……是。”林呈临翘了个兰花指，把尾音拖得深长。 “正常点说话。”尚年轻得帝王微微有点起了鸡皮疙瘩。这个老林，要不是自小便照料他，早贬了他去守皇陵。 “好嘛。”林呈临清了清嗓子“有了上次的经验，这会子，大家都不敢靠近呢，东家您也吩咐了，不准吓到她，就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走了。” “你……”一时气结，北泽彦放下手中的茶碗，沉了沉气“换几个有脑子的去。”“我说东家啊，都六年了，许她早已经……”林呈临本是想说许她早已许了人家，来劝自己这位执着的主子放手。不想北泽彦并没有给他说出这话的机会，半道抢过“对啊， 六年了，她也该长大了。”生生把许了人家这后半句也是最重要的半句给堵了回去。 不过也对，整个天启都是东家的，只要东家高兴，许了人家算什么。“您看啊，她也是不定时的出现一次又没了踪迹，咱们这守株待兔也不是法子，且东家您看您，过了万寿，可就是而立之年了，您不急，老奴都替您急了。”林呈临想了想 ，既然东家打定了主意，那也不能这么干等吧。每日派出去乔装糖葫芦商贩的兄弟可是每每见到他都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问何时能归队？ “三十岁很老吗？”北泽彦侧头，一脸纯善。 “不不不，东家您青春正当时。”闻到了危险的气息，林呈临头摇的起飞“只是先帝在您这个年纪的时候，您都能耍长枪了。” “林，呈，临……皮痒了是不是？”一字一清晰，毕竟是见惯了风暴的老人，林呈临识趣的跑了出去“老奴自己领罚去还不行吗？” 这一夜，自是睡的不安稳。若不是走的累了，甚至怀疑要失眠。不过事实也比失眠没好多少，差不多等哥哥去上朝的时间方睡着。 河西与皇城离得远，她不放心哥哥独自去上朝，故而便拜托雨霏护送。于是自然便无人喊她起床，这一睡，便是到了晌午。 本迷迷糊糊还想睡个回笼觉，只突然反应过来好似今日约了祭酒贺莲舟。方条件反射似的从床上惊起。 匆匆忙忙梳洗一番，便出了门去。 待到广德楼的时候，宋千城与贺莲舟已是等了多时。 “我就说嘛，昨晚上留我那，早上一块过来就是了，你偏不。”见白木雪一头汗的进了雅间，宋千城忙是递了块帕子给她，同时小小抱怨。 “抱歉抱歉……”接过帕子，依礼到了个歉，也便入了座。今日晴空并未跟了来，雅间内除了她与宋千城，尚有另一位儒雅公子，想来应是耳闻已久的祭酒贺莲舟。“这位便是史上最年轻的国子监祭酒，业城四公子之首，传闻中的万千少女的梦中情人——贺莲舟贺大人。”待她落了座，宋千城忙不迭为她引荐，前缀有些长，白木雪习惯了一目十行，自也是捕捉到了重点，不过好似除了国子祭酒，后面那两条都似乎比较有深意。 第82章 一颗糖葫芦 “安阳王又取笑在下了，这一上来便把在下老底都揭了，当真是一点机会都不给。”贺莲舟淡淡一笑，既不恼也不辩解。 “我妹妹白木雪，你觉得有机会吗？”宋千城揽过白木雪的肩膀，看着贺莲舟，眯了眯眼。 “不敢不敢。”贺莲舟依旧一副淡淡的模样，说罢，却是起了身来，端端正正行了一礼“久闻姑娘大名，日后能与姑娘共事，在下深感荣幸。” “不敢当，烦请大人日后多多指点才是。”白木雪见状，忙是起身回了一礼。 “都是上过战场的人，这里也没别人，你们俩都省了这些繁文缛节可好？”宋千城按了按太阳穴，摇摇头。微微颔首，便回落了座。相互致意之后，也便进入了主题。大致也都是一些官方的思想谈话，大家年纪上也差的不是很多，沟通起来自也无障碍，整个交流，也算是顺利 加愉快。 最后便问到了生源的问题，按照贺莲舟的说法，因是初兴，故而从国子监引入了一部分，再从朝中三品以上官员的子弟中再引入一部分，第一期的总人员不超过十二名。白木雪听完蹙了蹙眉看了一眼宋千城。宋千城意会“我明白你的意思，希望机会平等么？但目前也是试行阶段，你若还有其他想法，日后可以一并让贺……大人上呈，渠道 与机制自然也是要时间才能完善不是？”说话的时候，故意把贺字的尾音拖的长了一些。“王爷也说了，大家都是上过战场的人，繁文缛节可免则免，也不必大人前大人后，在下便托个大，白姑娘日后喊我小舟哥便好。有任何想法皆是可以与在下商量的。”贺 莲舟微微一笑，仿若那寒日里的暖阳。余光瞥了瞥宋千城，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得罪了她，总觉得她似乎对自己诸多不满的样子。 “小舟哥？”宋千城轻道一声，挑了挑眉，忽而俯身上前“我有点期待我木雪妹妹当着北泽墨的面喊你一声小舟哥时，北泽墨的反应哦。” “在下光明磊落，问心无愧，又何惧阿墨。”贺莲舟嘴角弯起一道极好看的弧线。宋千城不禁心下感慨，这个人还真是如传说那般，油米不进，怎么都不会生气的好脾气。“其实……”他二人小声嘀咕的时候，白木雪自顾吃了两只水晶包，出门一路过来，这会子，实有些饿了。直到宋千城端坐回自己的位置方开口“我年幼之时，曾在西州住过 一些时候，邻居便是一户姓贺的人家，邻家的小哥哥也叫小舟。但是后来他们举家迁走了，我便再没见过了。” 说完，白木雪又夹了个水晶包。正要塞进嘴里，却见贺莲舟一直如沐春风的表情竟变的稍有些凝重。且好似在仔细打量她。 难道是因为自己吃相太豪放了？心底一个小人默默点了点头。夹起水晶包的筷子，默默又放下了。“一颗糖葫芦？”端详了许久，贺莲舟突然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 第83章 兄弟重逢 “你说什么？”宋千城正疑惑着这是哪门子暗号。却见白木雪掩嘴一脸惊讶，良久，方拿开手喊了一声“小舟哥哥，真的是你吗？” “是我，万不想竟能在此处与你重逢。”一直言笑淡淡的贺莲舟蓦然笑开了怀。 “不是这么巧吧？”宋千城看了看两人的反应，默默感慨，还真是无巧不成书，“一颗糖葫芦又是怎么回事？”“哦，这个，她小时候，无论哭的多厉害，只要给她一颗糖葫芦，立马能给你哄好了。”贺莲舟淡淡笑着，思绪微微有些飘忽。这些年，偶尔想起小粉团子的时候，总觉得她应早早嫁了富贵人家，过着捧在手心里的安稳日子。不曾想眼下却即将与自己共事，而在此前所获得的信息里面貌似全然跟粉团子对不上号呢，由此可见造化当真是奇 妙。 “你还真小气，就给一颗。”宋千城喝了盏果子茶，表情微有些嫌弃。 “宋姐姐，其实是我只能吃一颗，吃多了，眼睛会肿。”白木雪抿嘴一笑，解释道。 “额？这是什么毛病？待鹤老进了京，我让她给你瞧瞧。”宋千城眸子动了动，忽又觉得这个症状好似有些耳熟，但是又想不起来的样子。 “姐姐不必费心了，我爹说大概是从娘胎里带来的毛病，不贪嘴便好了。”白木雪摇了摇头，自小到大，她已然是习惯了。总得来说，她觉得自己是个慢热的人，每每面对新环境时，都会缺乏安全感。故而对去明武堂执教一事，她本是有些忐忑。怕同事不好相处，怕学生太皮。但现今发现与 贺莲舟原是旧识，也便安心了许多。喝过了早茶，又一道去了明武堂。明武堂相对于传统意义的学堂来说乃是新式学堂，自是另辟了所在。且就目前来说有入学资格的大都是陛下点头的，算是天子门生。但 始终都是高官之后，免不得纨绔作派。 贺莲舟的意思是会找时间将第一批学子的父亲们请来明武堂一趟，大家一次说了明白，也便省去了挨家挨户的麻烦。 白木雪的第一反应是家长会？不过总得来说好像贺莲舟的教学理念还是很超前的。 贺莲舟出现在门口的时候，白木南也惊了一惊，原二人竟早早同朝为官，只各司其职，这许多年竟生生不曾打过照面。 所以说缘份一事，当真是奇妙的很。一别十多年，此一回再相见，自也是欢喜的很。两个大男人任是在厨房里一边小秀厨艺，一边将年少时结伴下河摸鱼，上山打麻雀，偷偷打野猪，最后被成年的野猪追的 掉了鞋子的往事重温了一遍。 白木雪跟易雨霏自然就安安静静的坐在一旁听着，说到精彩处再跟着乐呵乐呵。白木南平日里是基本不喝酒的，但今日贺莲舟在，两人便小酌了几杯。“陛下派我前去长河一带巡视，明日便要动身，我正愁着，小妹无人照顾，今日见着你，实是极好的，往后一段时间，便劳烦你了。”说话间白木南又将贺莲舟的空杯满了上。 第84章 东南风 “放心，我自不会让她被别人欺负了去。”贺莲舟举起酒杯一饮而尽。自离了西州，他已许久许久没有像今日这般开心。“哥哥，既然我这边有小舟哥照应，那就让雨霏跟你一块去长河吧！”白木雪轻蹙了蹙眉，长河一带背后势力复杂，哥哥又是新官上任，自己又走不开，有雨霏在，她自也 好放心一些。说罢，又转身对易雨霏道“雨霏，辛苦你……” “哦。”易雨霏哦了一声之后，便闷声吃饭，仿佛此事与自己并无多大关系似的。 “小妹……”倒是白木南依旧想推辞，但看了看白木雪嘟着嘴的表情，便也将话咽了回去。 次日醒来的时候，白木南跟易雨霏已经出发去了长河。院子里，贺莲舟早已在等候。待她梳洗完毕，便一道又去了明武堂。在学堂里来回走了数遍，白木雪就问贺莲舟要来纸笔将明武堂的内部结构画了下来。贺莲舟想了想，觉着让木匠将结构图刻画出来似乎更符合意境，便将纸稿要了走。二 人又合议了一下，白木雪又将黑板跟粉笔的概念转述给了贺莲舟。 稍稍解释了一下之后，贺莲舟便似乎懂了，说会着人去办。 临近黄昏的时候，陆陆续续来了一些人，见了贺莲舟也是客气的很。从对白里不难听出，这些便应是第一批学员的家长。 白木雪自是一个也不认识的，便在一旁，礼貌性微笑。不多时，人便都到了齐。各自落了座，贺莲舟便一一为她介绍了一番。这些大人们来之前只听闻陛下钦点了一名女子来明武堂执教。本想着能入陛下眼的子当时德高望重的老人，不想见了面，却 是一个黄毛小丫头。也是着实惊了惊。私下合议了一番，便想着考考她。但明武堂背后是陛下，明上是贺莲舟，若直接便出题，似乎是对上君的质疑，这么想着便悄悄拉过贺莲舟表明了疑虑。贺莲舟本是护短的人，但又觉，一味袒护的话，也 非长久之计，不如便遂了他们的意，有自己在，应也不会过分，且自己亦可以见机帮忙解围。 “听闻姑娘乃是主讲山川地理图志，不才想问姑娘请教，如何判断风向。”中郎将霍青山做为老大哥，自是当仁不让，被推了出来。“理论上说从哪边刮过来的就是哪边的风，要更形象一点表述的话，请诸位大人跟我一起到院子里去。”美眸稍稍转动，依礼他应称自己为先生才对，即是称作姑娘，自是… …心下自然明白他们是信不过自己，不过也不怪他们，毕竟他们对自己一无所知。 与贺莲舟对视一眼，便领着诸位大人去了院中。但见她背对着门口掏出一块手帕，凌空捏了一角。不多时，便有微风拂过。 “东南风。”白木雪微微一笑，在众人诧异的目光里收起了手帕。“哦？不知白先生是如何判别。”一众人合议了一番之后，由霍青山继续追问。 第85章 改观 “理论上来说夏季一般吹的东南风，冬季吹的西北风。”当然这是以她在21世纪的板块为基点，不过虽是穿越了时空，但是板块基点应该还是没有变吧，适才也验证了一番 她的推测。当然她也知道就这样自是无法说服一众大人们，也不待他们再问继续解释道“明武堂背倚皇城，与皇城在同一条平行线上，故而也是坐北朝南，依照我适才的站法，我的正 前方便是北方，身后是南方，右手为东，左手为西。适才我的手绢是往西北方向飘动的，故而可以推测，风应是由东南风吹过来。”今日在明武堂的皆是当下天启举足轻重的人物，半数见惯了朝堂上的风雨，还有半数半生戎马。本皆是未将她放在眼里，只因着是陛下钦点，方客气一些。孰料，现今看 来，倒是有那么一些真材实料。故而众人面面相觑，表情也有了些微妙的变化。 身侧，贺莲舟投来一个赞许的眼神。白木雪笑了笑，眼神瞟向还在纷纷议论的诸位大人。 “我觉得可以……” “好像还成……” “陛下手里那张图，我是看过的，确实比以往的还要精细。” “那就这么？” “等等，咱们家那些个，可都是老祖宗在手心里捧出来，她一小姑娘，当真能？” “这不是还有贺大人么。”“待我再问一个问题，看看她如何作答，大家再来作定论如何？”一直比较活跃的威远侯于尚于大人站了出来，于尚虽不像贺莲舟那般谦和，但作为一个长辈，他始终觉得 ，无论眼前这个小姑娘符不符合他们的要求，皆要以礼待之。于是上前一个礼貌的微笑“敢问白先生，兵家大忌，纸上谈兵，依照白先生看如何防患。” “实践。”回了一礼，曾记得有一位伟人曾说过，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哦？如何实践？”于尚眯了眯眼。“战场上瞬息万变，若能以不变应万变，也是一种境界。但这是一种最理想的状态，在实战中非常的艰难，只能以变化应对变化。当然大家都希望太平盛世，长长久久，所以明武堂就目前而言是一个武备堂，但是，倘若将来国家陷于危难，诸位大人的公子必然是当仁不让。这就需要给他们营造一个那样的状态，比如，开学前的军训，以及一定阶段的演习。”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了一番，这个时候，白木雪有点后悔当年大一时候没有好好听国防科技知识的讲座。不过仔细一想，好似他们那一届，老师压根没 来讲。 “嗯……”于尚听得一愣一愣的，关键是这小姑娘说的好像有那么点道理，但有些地方他居然也没听明白…… “敢问白先生，军训又是什么？”这一回提问的是京兆尹林震。 “军训就是……”照常规的说？好似他们中大部分本身就是行伍出生，那就“军训就是让诸位大人的公子提前感受行伍生涯，比如去营地里与今岁的新兵一起体验一番。”“我觉得行”“老哥，你怎么看？”“没毛病”“诸位都怎么看？” 第86章 准备进山 “你这番理论倒是新奇，不过我也觉得好像有点意思，改明儿就奏请陛下试行。”趁着大人们热议的时间，贺莲舟悄悄将她拉至一旁。 “不是吧，我就是为了不让他们看轻我，瞎说的，小舟哥，你可别当真啊。”白木雪嘶了一口冷气。 然而后悔已经来不及了。次日贺莲舟便告知她，这道提议诸位大人联名上请，陛下已经恩准，地点就在离京城最近的城防营新兵营地。 “小舟哥，我可以不去吗？”考验求生欲的时间到了，无论如何她都不想被晒成非洲度假回来那般。 “不行。”贺莲舟摇了摇头“你哥哥托我照顾你，你一个人留在家里，我也不放心。” “我可以照顾自己的，而且我可以去宋姐姐家里住一段时间，她肯定愿意的。”白木雪拍着胸脯保证。 “安王阳她受陛下恩典去行宫避暑了你不知道吗？”贺莲舟眨了眨眼“且你是发起人，哪有不去的道理，诸位大人好似对你都很满意呢，还在陛下面前夸了你一番。” “昂？？”宋姐姐去行宫了居然没告诉她，她是失宠了吗？心里不免有些戚戚。不过小舟哥说的也是有些道理自己确实是发起人没错。 想当年自己上大学时候的军训，正巧遇上连日大雨，躲过一劫，不曾想过了这么些年，穿越了之后，还难逃此劫。 “对了，你的任命书，明武堂尚未走上正轨，所以陛下是以国子司业的名义任命的你。”说着，贺莲舟，便将任命的公文与印记递与了她。 “国子司业吗？”接过公文仔细看了看。天呐？是不是玩的有点大哦，本以为就是个普通教员，国子司业可是有品级的，若放在现代，可是相当于教育部副部长呢！！ “你看，陛下如此看重你，你还要推脱吗？”贺莲舟伸手摸了摸她的发顶，一如年少时。 “好吧。”闷闷的应了一声，只是突然又似想起什么来，赶忙又问“城防营是不是墨王的地方？” “是啊，眼下他与小梅花正在操练新兵，是最合适的去处了。”贺莲舟云淡风轻的点了点头。白木雪心里已是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万重浪。都怪自己嘴贱，干嘛提新兵二字。这下好了。上回他就那么走掉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还在生气。雨霏宋姐姐都不在身边 ，她怕是连解释的勇气都不太有。但如今，已是骑虎难下了，总不能找个相克的食物，装病？如此，又好像着实有负大家的信任。啊，为什么自己习惯了要有责任心呢？当天下午，第一批的学员便在各自的父亲的陪同下聚于明武堂内，都是少年人，自然熟络的也快。白木雪与贺莲舟匆忙讨论了一番之后，临时又交代了许多注意事项。散 了堂，也便各自回家准备去了。 “小……你好似有些焦虑？”本是照着年少时的习惯想唤她小粉团，到了嘴边，又觉不合适，便直接掠过了。“有点。”努了努嘴，一想到要在北泽墨的营地里待半个月之久，哪能不焦虑。 第87章 艰难上山 “来”贺莲舟伸出大掌，白木雪迟疑了片刻，终是将玉手覆上。贺莲舟明朗一笑“跟小时候一样，站在原地，喊一声小舟哥哥就好。”互视一眼，白木雪终是低头而笑。年幼时，遇事第一个想到的总不是哥哥，而是小舟哥哥，且他不来，她便赖在原地不走，白木南为此总怀疑贺莲舟有拐带之嫌，还为此 与他打过一架。不过少年人之间打完也便忘了。 于此同时，身在营地的北泽墨，梅落白亦收到了消息。眼下虽正值酷暑季节，然营地的海拔有些高，气温自比业城要低的多。黄昏时候，当日的操练已经完毕。北泽墨，梅落白躺在斜斜的小山坡上。远方，一轮金黄正慢慢落 下山头。 “诶，你这几日，状态不对啊，那几个老人都不敢与你对战，深怕让你给拆了。”梅落白换了个手势，单手枕的久了，手臂有些麻。 “有吗？”北泽墨，不痛不痒的回了一声。 “吵架了？”梅落白叼了一根狗尾巴草，装作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又侧头看了一眼北泽墨。 “哪能啊。”北泽墨不屑的摆了摆手。 “女人啊，是靠哄的，不然干嘛选你？”梅落白一个翻身坐了起来 “唉……我知道。”北泽墨无声叹了口气“可是我一想到她私下见四哥，心里就不是滋味。” “老七啊，最后能留在身边，你才是赢家。”梅落白一副过来人的模样，低头拍了拍北泽墨的肩膀。 “我是怕，从头到尾都是我自作多情，她不过是没得选择。”北泽墨焉焉的也坐了起来。“当真如此的话，那日她又为何要赶来霜林寺？若不是她，你我怕是被阴的够呛。我这个人呢，就事论事，就是这么公平公正。”扔掉了狗尾巴草，梅落白起了身，拍了拍 黏在身后的杂草“炊烟起了，该回去了，你若真觉得她对你无意，当断则断，互不耽误。不然呢，他们明日便上山来了，趁早说开了。” 也不等他，梅落白径自负手往营地走去。北泽墨愣愣的坐在原地，看了眼半隐在地平线下的昏黄。走的时候还特意跟千城交代了一下，就是为了把行踪留给她。这都盼了数日了，也未等到只言片语。不过好像她也找不到人给她送信上来？但是凭她的智慧，若是有心， 应当也不会太难？ 罢了罢了，明日她便上山来了，看来老天爷也是站在他这边的。次日清晨，白木雪，贺莲舟一行便浩浩荡荡出发了。送行的队伍微微有些夸张，不过是提前体验军旅生活，各大公子的母亲，祖母，姥姥，一应哭的惊天动地。好说歹说 ，才是劝了回去。如此一来，足足比预定的出发时间晚了整整半个时辰。 营地所在的山有个俗气的名字，就叫将军山。马车到了山脚，自然并无法再上了。一众人在接应的士兵的带领下往山上爬。本以为这些公子哥们平日在家里都是被宠惯了，爬个山也会有点难度。没想最后有难度的就她一个。 第88章 惩罚 “白师傅，白师傅，喝水吗？” “白师傅，白师傅，吃果子吗？” “白师傅，白师傅，你饿不饿？” 学员里头，有个特别热情的正是霍青山霍大人的独子，叫霍云踪，一路上便跟在她身后，变魔术似得变出各种花样。贺莲舟要在前方照应，她自便得在最后扫尾。不过若是要她在前头，她怕也是走不动。这一路，也是多亏了霍云踪的照应。另外，还有两位学员，于尚于大人的幼子于子鱻，林震林大人的长子林绍，三人似早便熟识 ，便走走停停的等着落在最后的她跟霍云踪二人。于子鱻比较沉默寡言，林绍似年长了一岁半载，倒是颇有做大哥的模样。 营地这边，北泽墨，梅落白早已在等候。待贺莲舟上来，三人照例寒暄了一番，便开始清点人员。却发现，少了白木雪，霍云踪，于子鱻，林绍四人。 贺莲舟一拍脑袋，方想起来，粉团子那小身板，年少时上山都是不带她的。便托了北泽墨，梅落白二人照看已经到达的学员，自己则匆匆忙忙原路返回。 两刻钟后，终是见他们上了来。北泽墨却瞬间黑了脸，因为白木雪是贺莲舟背着上来的。人员都齐了之后，便开始安排营帐，十二名学员三三三分配，占了四个帐子，白木雪跟贺莲舟则是各自一个帐子，只不知道是不是北泽墨故意的，给隔在了两头，并排四 个帐子，分别是白木雪，北泽墨，梅落白，贺连舟这样的顺序。 几次提议要与北泽墨换一换都被拒绝，贺莲舟只觉认识北泽墨这么多年，今日最显小气。 午膳的时间早便过了，只因今日情况特殊，北泽墨还是让伙房那边特殊照顾了一下。 天气热，本便没什么胃口，白木雪也便没有过去。打算收拾完，再与贺连舟一道去察视一番学员们的帐子。 正铺着铺子，身后忽传来一个力道，拢着肩将她按进一个宽敞的怀抱。 “我不找你，你是不是就不打算找我？”一声熟悉的的温热，北泽墨埋首在她的颈窝里。“我，我找过你的，宋姐姐说你进山来了。”早知由此一劫，不想竟来的这般快。说话的时候，微微侧了侧头，却与男人的距离又近了一些，男人借机无赖似的在她粉颊上 一记轻啄。 “别……”深怕男人有再进一步的动作，白木雪扭头转向另一边“我，我还没洗脸呢。” “我不嫌弃。”都送到嘴边了，哪有不亲的道理。 “你快放开我，我要跟小舟哥去查房了。”深知耍牛虻她自是不如他的，白木雪忙是寻了个借口想脱身。 不想在她目光不及之处，本已心情大好的男人，脸色蓦然一变，一口咬在她的颈根处。“啊”尖叫尚未出喉，已被他捂住了嘴。隔着衣服也能感觉到应该被咬出了血，颈部的痛楚瞬间让大脑做出反应，泪腺本就发达，不刻便朦了眼。只是，直到此刻她也不知，身后这个男人为何突然发难。 第89章 溺水 “疼吗？”男人的语气微微有些惩罚的意味。 “嗯嗯”白木雪点了点头。这死变态，又问她话，又不松手，叫她怎么作答。 “疼才能记住，居然敢在我面前让别的男人背你，还叫的这般亲热。”男人堪堪松了手，还未来得及检查伤口，便实实在在被推了开去。 “小时候他便这样背我，我自小便这么唤他，有何不可？”男人莫名的占有欲，着实让她很是生气“这是我的帐子，请你出去，否则我叫人了。” “你……”女人的脸果然比翻书还快。只是好似自己适才似乎确实也有些过火，但要他出去，也是不可能。 “不好了，不好了，有人溺水了……”两人正僵持间，帐外忽传声声急促。 顾不得再与北泽墨怄气，并做几步便冲出了帐子，跟着人群方向而去。 营地本不在山顶，而是在半山腰上一处稍平坦的开阔处。往东半里路左右有一处自山顶飞流而下的瀑布，在山腰上汇聚成潭。平日里，营地的新兵也会在此处游泳。 且说这霍云踪，于子鱻，林绍三人，用过午膳后便四下熟悉环境，看那一潭清凉，没忍住，偷偷下了水。 今日上山，本便耗了不少体力，一时欢喜，也没热身，便一头扎进了水里。不多时，于子鱻便不大对劲的直喊“救命”。 霍云踪，林绍哪见过这样的场面，一时也傻了眼，手忙脚乱的想拉他上岸，不想也被他拖了住，幸而贺莲舟查帐子，发现他三人不在，一路寻了过来。白木雪赶到的时候，于子鱻已被拖上了岸，贺莲舟一身水的蹲在一旁，另有霍云踪，林绍不断摇着于子鱻“鱼鱼鱼，快醒醒……”只是无论如何叫唤，于子鱻始终未做回应， 霍林二人已是急得快哭出来。 “散开一些，让个位置给我。”贺莲舟闻言，忙将霍云踪，林绍拉至一边。 白木雪找准位置，开始按压。营地自是有纪律的，白木雪之后，也便只来了北泽墨，梅落白二人。其他人大概是被拦下了。如此倒省去了围观人员太多，空气不流通的麻烦。计数到三十，毫不犹豫的掰开于子鱻嘴，俯身吹气。一旁数人纷纷睁大了不可思议的眼，耳畔响过一声微怒“你在做什么 ？”听得出来是北泽墨的声音，但此刻她无暇也不想理他。好在梅落白将他拦住了。 好在按压完三轮之后，于子鱻便醒了，她自舒了一口气。只是，今日的运动量，三轮也已经是极限了。 “鱼鱼鱼”霍云踪，林绍二人见状，瞬时又扑了上来。 北泽墨一头黑线的上前伸手想拉她起来，却在同一时间有另一只手一起伸到了她面前。 微带着不满的眼神抬头看了一眼北泽墨，终是将手伸向了贺莲舟。这一来，北泽墨的脸越发黑了。这会子功夫，医官自也赶到了。检查了一番，断定已无大碍，于子鱻便由霍云踪林绍扶了回帐子。 第90章 不一样的梅落白 梅落白，北泽墨，白木雪，贺莲舟则俩俩并肩。 虽是浑身湿透，贺莲舟依旧坚持要回帐子。北泽墨本则眼不见心不烦，破罐子破摔的心态，先回了自己的帐子。 早已看透了一切的梅落白，无声摇了摇头跟着走进了北泽墨的帐子，心里默默道了一句“四表哥尚未完全退场，贺莲舟又悄无声息登上舞台，老七的情路，好生精彩。” “小舟哥，你快回去吧，赶紧把衣服换了，这种天要是得了伤风，就难受了。”帐子外，白木雪催着贺莲舟回去换衣服。“我换好衣服便来找你，你先休息一会儿。”贺莲舟不慌不忙嘴角处一如既往一抹好看的微笑。转身欲走，又回头盯着她的颈根出看了几眼“雪妹，你的衣服上，怎么有血？ ” “额？”忙是一把捂住颈部，脸上明显有些不自然“我，刚刚打死了只蚊子，许是他营养比较好，血量大。” “一会儿给你送些驱蚊的东西过来。”贺莲舟微微一笑，顺着她的意思，也不拆穿她。 帐门口，两个男人一左一右，竖耳偷听。 “你咬的？”梅落白不可思议的看向北泽墨。 “不是你教的吗？”北泽墨一脸茫然睁大眼。“情趣你懂不懂，谁让你真咬了？难怪刚刚人家不选你。”梅落白眉间拧出了个川字，说他什么好呢？平时挺聪明，这种事情怎么就不上道了呢？亏自己还亲自示范了几遍 ，最后…… “那现在怎么办？”北泽墨压着嗓轻问。 “哄。”梅落白摇了摇头上前在他耳边，小声交代一番“明白了吗？” 北泽墨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白木雪，贺莲舟来到于子鱻，霍云踪，林绍三人的帐子里时，里面已站了不少人，其他学员闻讯之后皆是结伴前来慰问。 于子鱻醒来之后，身体并无大碍，只是受了惊吓，换好衣服之后，便闷闷的躺在铺子上，他平日里便不多话，这一来，话更少了。白木雪，贺莲舟，也未责备，只见人到的这般齐，便招呼大家都寻了地方坐下，借机又强调了诸多注意事项。比如，游泳不是不可以，但一要结伴，二要做热身运动，三 有异样要立马求救。 诸多学员皆是听的仔细。白木雪说完注意事项之后，特意问了声，都记住了吗。学员们也是配合的点点头。 从帐子里出来，离晚膳尚有一些时间，贺莲舟提议四下走一走。二人在营地周围小逛了逛，便在小斜坡上坐下了。 “雪妹，你真的是雪妹吗？”贺莲舟眼中微微带着一些迷茫，嘴角仍是那个好看的弧度。 “为什么这么问？”心里一个咯噔，不禁自问是不是这几日暴露的太多了？好像也没有啊，除了cpr，吹气好像有点挑战男女大防，但人命关天这种事……“没什么，只是至今依旧无法相信就这么重逢了。”男人风轻云淡将话题掠过。这几日的相处，总觉得她的行为与思想似乎与他们大有不同，但是又挑不出错处。 第91章 想咬哪里 这边堪堪坐了一会会儿，那边霍云踪又找了过来，说是于子鱻发烧了。白木雪贺莲舟又急急赶了回去，再度请来医官开了药，又去伙房借了炉子熬药。等于子鱻服完药， 天已是大黑，又完美错过了晚膳。霍云踪，林绍二人因为不放心于子鱻，也一并前后跟着帮忙。所以便一起错过了晚膳。好在霍云踪的行囊就像个百宝箱，从里头翻出来不少吃的，林绍大致是比较喜欢吃肉，贡献了一些肉脯。四人便一起吃了一些。但于子鱻发着烧，就不太合适。最后还是 贺莲舟去伙房，熬了一些粥过来。等于子鱻用完睡下，白木雪又交代了霍云踪，林绍二人夜里多看着点于子鱻，有动静便找她或者贺莲舟。 出了帐子，又去其他三个帐子查看了一番。交待了一声明日的内容，回到自己帐子的时候已是繁星点点。 21世纪的云层太厚，不过也是她太忙，已是极少见这样的漫天星光。舒展了一番手臂，洗洗漱漱之后跟月亮道了声晚安，便在铺头上倒头睡下。 这一日过的也是跌宕起伏，无论生理还是心理，都已是相当疲惫的状态。头一沾到枕头也便入了睡。 本是睡的安稳，睡梦里却忽觉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摩挲，颈部滑过一丝冰凉，且还带着一丝丝刺痛。本以为是梦中错觉，然这种肌肤相触的感觉却越发的真实。不会是什么虫子吧？这么想着，猛的伸手往颈部拍去，却被另一个温热的手心握着放回了身侧，耳畔响过一声 幽幽“睡着了也这么不老实。”猛的睁开眼，微光映照下，却见北泽墨一手拿着一个瓷白色的小罐子，另一只手堪堪将她的手放回铺上，还未来得及收回，正俯身看着她，见她突然醒来，忙是收回了手 ，眼神也有所闪避，解释道“涂了这个，不会留疤，我给你放这儿。用完了，你再跟我说。” 说着便将小罐子放在了床头。白木雪双眸动了动，看了他一眼，脸上仍是不悦的表情，这样就想过去了，做梦。 本以为他放下药，便该回去了，不想却见他挪了挪了身子，蹲在床头小声问了句“还疼吗？” 白木雪皱了皱眉头，扁了扁嘴，没好气道“咬你一口试试。”末了便扭过头装睡。 “好啊。”男人毫不犹豫应了一声，随即，响起一阵布料摩擦的声音，白木雪狐疑的睁开眼，却见他已是将上身的衣物脱了干净，再俯身微微一些暧昧的气息“想咬哪里？” “穿上衣服，好好说话。”忙是伸手掩住双眼，只觉两颊似在烧。 “什么，那里，那里不行。”男人有些无赖伏在她耳畔。 “你……”白木雪眉头一皱，只觉他的话并不简单，蓦然反应过来，对着男人就是一顿拳打脚踢“你个登徒子，无赖，快把衣服穿好了。”男人也不生气，任她一顿捶，末了才慢悠悠穿上衣服，倒像个受了气的小媳妇“你打了也打了，骂了骂了，不生气了吧？” 第92章 墨哥哥 “你堂堂一品亲王，脸都不要了吗？”白木雪鼓着腮帮子坐起了身，带着几分嫌弃，看了他一眼。 “要脸干嘛，你开心就好了。”男人一副委屈样沿着塌沿坐下。 “正常点，别以为这样就过去了。”白木雪嘟了嘟嘴。 “当然不能。”北泽墨点了点头，突然来了精神“现在轮到我了。” “什么？”白木雪疑惑的眨了眨眼。 “他是小舟哥，我是什么？”北泽墨双手交叉环胸，一副质问的表情。 “墨王啊，吴嬷嬷说了直呼你的名讳是大不敬。”男人眉头一皱，白木雪不禁为自己的机智点了个赞。 “你那天明明不是这么叫的。”男人把不满都写在了脸上。 “哪天啊……”白木雪故意装傻。 “在衣庄那天啊，要不要帮你回忆一下。”男人挪了挪位置又靠近一些。 “那，那不是故意演的嘛。”白木雪往后退了退，气势瞬间弱了下来。 “不行，我当真了，以后就那么叫。”北泽墨又贴了上来，几乎要贴上她的额头。 “不行……”白木雪为难的摇摇头又重复道“不行……” “那你不准叫他小舟哥。”男人眼神如炬，直直看着她。 “我，我从小就这么叫的啊。”只觉得被他看得心里有点发慌，又不愿妥协。 “还敢说。”北泽墨甚是不爽得嘀咕道我就离开那么几天，我的发小就成了我们的发小。“不行，你要坚持叫他小舟哥的话，就得叫我墨哥哥。” 这男人要是耍起无赖来，还真是墙都不服只服他。但是早就不是十六七岁的小姑娘了，墨哥哥这么羞耻的称呼，她哪里叫的出口。 且她还有那么多学生在，要当真在众人面前如此称呼，叫她以后如何服众。一番天人交战之后，白木雪还是坚决的摇摇头。 “你哄哄我嘛。”北泽墨见威逼无用，便改了策略。 “昂？”白木雪挠了挠脑袋，好像哪里不对吧，明明是她生气了，他来哄她开心，怎么突然就开始反转了呢？ “叫一声，就叫一声。”北泽墨伸出一个手指在她眼前。“那……我试试……”实不想他再在这件事上纠缠，白木雪勉为其难的答应，清了清嗓子，酝酿了一下，北泽墨竖起了耳朵一脸期待，却见她突然又萎靡道“不行，我还是叫 不出口。” “白木雪，你耍我是不是。”北泽墨拧起了眉头，音量也重了些。 “好嘛，我再试试。”深怕引来巡逻的士兵，白木雪忙是妥协安抚，又清了清嗓子，微微有些别扭道“墨……哥哥。” “重来。”男人的眉头拧的更紧了一些，这一声别扭，还不如不叫。“……”这男人好难伺候啊，心里默默一番感慨，算了算了，反正也四下无人，就没脸没皮一次，豁出去了，深吸了一口气，莞尔一笑“墨哥哥。”末了，忙是双手抱着双颊扭过头去，她想这一刻她的脸一定是前所未有的红。 第93章 一锅鱼汤 男人一扫阴霾，浅浅一笑“饿吗？午膳，晚膳都没瞧见你。” “好像有一点，但是这个点。”白木雪点了点头，虽在霍云踪那吃了一些零嘴，若是一觉睡到天明，大抵也不会有感觉，偏偏半夜又被他闹醒。 “穿好衣服，跟我走。” “哦。”男人的固执她已领教过多次，基本上她都没赢过，既然如此，还不如省点力气，听他的。 穿好衣服，跟着他蹑手蹑脚走出帐子。深怕惊动四周。 “你干嘛，我们又不做贼。”北泽墨忍不住笑了笑。 “哦，我还以为你要带我去偷东西吃。”白木雪扁了扁嘴。 “傻瓜，这里我最大，哪里需要偷。”北泽墨略有深意的拍了拍她的发顶。 “不准碰我的头发。”白木雪不满的拍掉了他的手。 却见北泽墨领着他大大方方来到贺莲舟的帐子前“梅表哥，贺老三！” 帐帘被掀了开，梅落白，贺莲舟一左一右出了来。 “怎么这么久。”梅落白稍有不满的道了声，眼神有意无意的瞟向白木雪。 “雪妹，我还以为你睡了。”贺莲舟微微一笑。 “本来是睡了，然后又醒了。”听起来，他们俩是在等他们俩？所以刚刚他们都知道北泽墨去找她了……突然有那么点仿佛做了现场直播的微妙。 “王爷，将军，你们可算来了，不然老郭我今晚就不必回去，可以接着做早膳了。”伙房里，厨子老郭强撑着星星眼，守着一锅鱼汤，盼星星盼月亮似得总算盼来了亲人。 “辛苦了，下去休息吧。”北泽墨上前拍了拍老郭的肩膀。总算得到解放的厨子，将鱼汤上了桌，一溜烟便跑了没眼。北泽墨，梅落白，贺莲舟三人，本就熟识，平日里往来也多。梅落白倒是不客气的先落了座，北泽墨，贺莲舟二人则是微微顿了顿。白木雪自然意会，这三人里，就属跟 梅落白最不熟，所以也没什么好纠结，自然是坐在了他对面的位置。 北泽墨，贺莲舟二人对视一眼，各自落了座。 “老三，上次托你查的事有眉目了吗？”许是因为今日白木雪在的缘故，沉默了许久，方由梅落白打破了尴尬的气氛。 “不是西州的，应是北州的。”贺莲舟吹了吹碗中汤。 “雇佣兵冒充流寇，有趣。”北泽墨接过了话茬。白木雪一头雾水，见插不上话，便闷头喝汤。 “是上回霜林峰那些，你也见过的。”梅落白见她以为自己三人将她置于局外，提示了一番。 “哦。”稍稍有些震惊，梅落白居然会照顾她的情绪。当日便怀疑那些流寇的身份，没想还真另有隐情。 “雪妹，原那日扰了对方计划的人，就是你吗？”贺莲舟闻言，饶有兴致的笑了笑。“是啊，对方劫了梅夫人，却指明要跟墨王谈条件，我觉得有些不对，所以就找了两个朋友跟着去看了看。”白木雪放下汤匙，她本来就吃的少，现又是深夜，这鱼汤虽美味，她自也是点到为止。 第94章 碗跟锅 “说起来，你那位朋友也算帮了大忙，我们还未当面道谢，若是有机会，可否请他出来一叙？”梅落白顿了顿舀汤的汤匙，后来听逸轩说，那位传说中朋友一人撂倒了十一 个雇佣兵，倒着实让他有些好奇。“他神出鬼没的，我也不是常能见到他，那日是他正好来找我。”白木雪动了动眸子，易安世那日不告而别，已是说明不愿与他们相见，至于原因，她不曾问，他也不曾说 ，但她也不是傻子。 “也罢，可惜了。”梅落白没有再追问。 “不合口味？”北泽墨见她已不再动作，看了眼她放下的汤匙。 “没有没有。”白木雪摆摆手“我本来吃的少。” “不是啊，你小时候吃的挺多的，我娘洗米下锅前都要问问我今天隔壁的小妹妹过不过来吃饭，就怕少了你不够吃。”贺莲舟一脸纯良的质疑道。 “哪有啊，我从来没超过一碗。”白木雪急忙辩解。 “是哦。”贺莲舟点了点，指了指小汤碗“可是我们的碗是这么大，你的碗，可是那么大呢。”说着用手比划了一番。 “小舟哥！”白木雪单手扶额，侧着脑袋，一声娇斥。 “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嘛。”贺莲舟一脸无辜的摊摊手。 北泽墨默不作声拾起她的碗，又给她舀了一碗鱼汤“吃完了才能回去。” 白木雪看了一眼北泽墨，见他一脸没商量的样子，径自把汤推到贺莲舟跟前“你喝。” “好啊”贺莲舟一声应的干脆，正要伸手去拿碗。却被北泽墨抢先了一步“不行，你自己喝才作数。” 贺莲舟看了眼被重新放回她面前的碗，又看了看她，一副我也帮不了你的样子。三人便如此僵持了片刻。 “我先回去了，明早，我出操，阿墨你下午。”梅落白没事的人似得起了身，又看了看贺莲舟跟白木雪“老三，你跟我。” “怕是不行，今日消耗过大，明日必然起不来，雪妹，辛苦你了。”贺莲舟摇了摇头，在北泽墨看不见的角度给白木雪使了个眼色。 “哦，没事。”白木雪点了点，心下自是明白他的用意。上午虽要早起，但是日头小。 “我反对。”北泽墨立马抗议。 “你们自己商议。”都是一起玩到大的兄弟，他已是偏心的很明显，厚此薄彼也不能太过。 “驳回。” “驳回。”贺莲舟，白木雪异口同声喊道，末了，相视而笑。 “……”自觉受到了孤立，北泽墨不爽的沉下了脸，脑子飞速转动，挑了挑眉，计上心头。 喝过了鱼汤，心满意足的回到塌上，这一觉，便睡到了鼓点响起。慌忙从塌上惊起，简单洗漱后便赶去了校场。 待她到时，北泽墨正好整以暇的在旁等她。想来是昨夜他又找了梅落白交换。微有些尴尬的清点了人员，除了于子鱻，其他学员业已悉数到齐。这是第一日，自是些简单的项目，由着参将领着示范，北泽墨也便是象征性的在旁观看。 第95章 我会负责的 “我去看一看于子鱻。”总觉着不自在，心下也记着于子鱻，白木雪便借着这个由头回了营地。北泽墨倒也没有发难，只是略有深意的笑了笑，也看不透他又在打什么鬼主 意。 进了帐子，于子鱻还在迷迷糊糊的睡着。 “三条鱼，醒醒，起来吃点东西。”轻轻摇了摇，于子鱻便也睁开了眼，自己坐了起来，却不急着去接她递上的清粥，而是低头问她“昨日的事，可否不告知我家里。”“程序上是不可以的，你出了这样的事，你的家人有知情权。以及也是我与贺大人工作上的疏忽，贺大人已是连夜派人告知你父亲了。等回去之后，也会在述职时候上禀。 当然，你也不必觉得难为情，少年人贪玩总是有的，但一定要注意安全，记住这个教训，以后多注意。”白木雪摇摇头，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接下清粥。 “你成亲了吗？”于子鱻接过清粥突然抬头，本半垂的眼睑也彻底睁了开。 “尚未。”白木雪歪了歪脖子侧过头，只觉得被他这么看着好像比跟北泽墨站在一块，被一群人看着还要更尴尬一些。 “听说你为了救我，与我有了肌肤之亲，我会负责的。”少年郎收回了目光，如是说道。 “不是，你听我说，急救的时候，不分男女，你只需把这件事忘了就成。”天呐，这个平日里看起来沉默寡言的少年太诚实了，白木雪愣是惊了一惊。 “我爹自小教我，做男人要有责任心，你应比我年长一些，不过正好，我也不喜欢那些成日里只会哭哭啼啼耍小性子的小妹妹。”于子鱻舀了勺清粥送进嘴里。 “不不不，于子鱻，你听我说，你真的不必因为这个事，而赔上终身，且我有喜欢的人了。”再听他这么一说，白木雪显然有些不知所措。 “是贺大人吗？”于子鱻抬起清澈的双眸“没关系，我会与他公平竞争的。现今我尚比不得他，但我比他年轻，总是有机会的。你能答应我不会很快成亲吗？” 自来是坚持表白死亲友的原则，但眼下这个是她的学生，又是比较特殊的情况，当然这种情况她还是第一次遇上，着实没有经验。 虽是想着拒绝要干脆，但是又怕说的重了会伤了他幼小的心灵。正为难间，帐帘又被掀了起来，贺莲舟嘴角一抹招牌式微笑，落落大方的走了进来，看了看于子鱻“少年，勇气可嘉哦，那咱们做个约定如何。”听话语，显然是听见了他 们适才的对话。 “什么约定？”少年睁着双眸，稍显稚气的脸却未见半分退缩。 “成亲的时候记得请对方喝喜酒。”贺莲舟眯了眯眼。 “好。”于子鱻毫不犹豫的点头。“小舟哥，你也跟着瞎胡闹。”于子鱻年纪小就算了，怎么连贺莲舟也唯恐天下不乱，白木雪不满的瞪了他一眼。贺莲舟却是毫不在意的笑了笑。 第96 闹剧 早上的时间，总是过的飞快，转眼便到了午膳时间。草草吃了一些，方回到自己帐子，准备小憩一会儿，便被通知，于夫人到了，眼下正在于子鱻他们帐子里嚎啕大哭， 于是又匆匆过了去。“早便说了，不要来，都怪你爹，差点让为娘白发人送黑发人。”于夫人眼泪涟涟坐在于子鱻的塌边，哭完上半场，方顿了顿，进白木雪进了来，蓦然起身上前，扬手间只 闻一声清脆的“啪。”白木雪不及反应，只觉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 “白师傅。”霍云踪，林绍二人一声惊呼。还欲上手的于夫人。却听于夫人气呼呼道“你这个女人当面保证了会好好照顾他们，我才让鱻儿来的，这才来了一天，便出了这样的事，你还有脸站在这里。若是鱻儿有个好歹，我必叫你偿命 。” “于夫人，昨日的事是我们的疏忽，我们已做过检讨。”白木雪拘礼道歉。 “检讨有什么用，你一个女人，就该在家好好相夫教子，抛头露面的都算什么事。这件事我不会就这么算了。”于夫人不依不挠。 “那依于夫人的意思，是要怎样？”帘子被士兵掀了起来，北泽墨，贺莲舟，梅落白依次进了来，说话的正是北泽墨。 “你们又是什么人？”于夫人被这气势惊了惊，稍是收敛了一些。 “这是我的营地，这件事于夫人想要怎么算，尽管跟本王说便是。”看了眼白木雪脸上的五指印，北泽墨皱了皱眉头。“于夫人，在下是本次实训的负责人贺莲舟，就昨日之事，已与于大人有过沟通。回去之后，也会上禀，我方的责任，自有圣上定夺。于夫人可回家安心等候消息。”贺莲 舟上前礼貌一鞠躬，算是失职的歉意，也是留给她最后的体面。 “你，你们这是串通好了欺负我一个女人家。”说着，便推开了霍云踪，林绍坐在地上哭了起来。“来人，去看一看于大人到哪了。”梅落白黑着脸有些不耐烦。本便最烦女人哭，远远的听着已是一个头两个大，若不是看在与于尚同朝为官，平日也算和谐的份上，早便 甩脸色赶人了。 “我不会跟你回去的，你给白师傅道个歉便下山去吧。”一直闷不吭声的于子鱻突然下了塌来。 “鱻儿，娘亲都是为了你啊。”于夫人闻言，更是伤心。 “我的人生你已耽误太久了。”说罢，又上前给白木雪，贺莲舟，北泽墨，梅落白鞠了个躬“抱歉，让诸位大人看笑话了。” 不多时，于尚以进了来，自是黑着个脸，看着坐在地上胡闹的妻子，扶着额只觉丢脸丢大发了。 “父亲，烦您将娘带回去，且让她走之前跟白师傅道歉。”见到于尚之后，于子鱻的表情莫名有了一丝落寞。“啊……我不活了，不活了……都看我不顺眼，鱻儿也不要伪娘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见于尚进了来之后也不为她说话，于夫人又哭闹了起来。 第97章 别叫我姐姐 “婶婶，你快些起来，别让叔父为难。”不多时，又进来一个小姑娘。要扶于夫人从地上起来。不想于夫人却闹的更凶了。 “小舟哥，于大人这边，烦你解释，我先回去了。”脸上虽没那么疼了，脑子却是要炸开了。 贺莲舟跟北泽墨做为两个负责人留了下来，梅落白显然是早便不想待了，便一道跟了出了。 “你的脸。去问伙房要个鸡蛋滚一滚。”居高临下的看了她一眼“以后再遇到这种事，你要么避开，要么你打回去便好，自有人替你善后。” “昂？”微启朱唇，尴尬一笑，倒是很符合传说中梅将军的处事作风“能化小，便化小么。闹大了，大家都难看。”这俩日相处下来，好似梅落白也没传说中那么可怕。 莫名奇妙挨了一巴掌，说不在意是假的，要是照着21世纪的性子，那必是不会这般忍气吞声的。只换了时空，凡事便不能照着性子。 想着想着，忽觉有那么些委屈，蓦的便有一股温热顺着脸颊滑过嘴边，有那么一丝咸咸的味道。“眼泪当真是越发不值钱了。”自嘲了一番，便到榻上躺下了。 按照分工，下午已是没她什么事了。正好可以补个觉。 “墨师傅，墨师傅，我可以留下来照顾子鱻哥哥吗？叔父那边已经答应了。”帐子外忽然响起一声银铃般的声音。 “不能。”北泽墨面无表情。 “可是，他们已经走了。我不认得回去的路。墨师傅，你便让我留下来吧。等于子鱻哥哥的病好了，我就回去。”银铃般的声音再度响起。 “好吧，你便住于子鱻他们隔壁那个帐子，有什么需要去找参将说。”北泽墨微有些不耐烦。 “谢谢墨师傅。”这一声之后，也变安静了下来。 又是一个喊墨师傅的，难道这里流行师生？白木雪扯了扯嘴角。迷迷糊糊便睡着了，却又被人晃了醒。 睁开眼，却见正是午间那个喊于夫人婶婶的小姑娘，想来是于子鱻的妹妹。 “姐姐，我能跟你商量个事吗？”小姑娘乖巧一笑。 “别叫我姐姐，你有话直说。”每次有人喊她姐姐，她都会倒霉一阵子。 “我叫于素酒，是墨师傅让我留下来照顾子鱻哥哥的，但是我带的东西有些多，我们又是两个人。”于素酒指了指身后带着的丫鬟“那边的帐子太小了，我们能换一换吗？” “不能。”白木雪摇摇头，换个帐子就跟换房间一样是个小事，但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这个小姑娘好似没表明看着这般单纯。 “为什么呀，姐姐，你看你一个人住那么大帐子也是浪费呀。”于素酒睁圆了眼，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 “第一，你们未经允许随意进入她人的帐子已是很不礼貌，我不高兴；第二，我很累，不想动。”白木雪侧了个身“两位没其他事便请吧，我要休息了，还有别叫我姐姐。”本就是浅眠，被这么一吵，便没了睡意。心中有些不爽，又不知道如何宣泄，想了想竟不觉走到了北泽墨的帐子跟前。 第98章 我帮你 “墨王在吗。”小声询问门口的守卫，不等守卫通传，便听北泽墨喊了一声“进来。” “我想要个守卫。”行了一礼，白木雪便开门见山。 “门口匀一个给你就好。”北泽墨伏在桌案上奋笔疾书，也不抬头，随口朝着门口喊了一声“老秦，你去守隔壁的帐子。” “多谢。”又拘了一礼，便要退了出去。 “等下，你先坐一会儿。马上就好了。”见她正要出门去，北泽墨蓦的抬头。 “不了，我去校场看看，天气热，也不知道补给充不充分。会不会有人脱水中暑什么的。”闷闷的摇了摇头，继续往外走去。直到被一个力道拉了住。 “又不听话了。”北泽墨微蹙了蹙眉，抬手轻抚她脸上的红肿处“让你受委屈了。” “没什么，问题家长总会遇上的。”自然的别过脸，躲开了他的指腹。 “王爷，医官到了。”就在此时门口，守卫禀报了一声。 “让他进来。”北泽墨淡淡一笑，拉了她在案边坐下“正好，本是要带他去你那里的，现在也省了事。” “王爷，白师傅。”军医进来之后依礼致意。 “看一看，最快的消肿药。”北泽墨快速直接。 “是。”军医得令后便仔仔细细查看了一番，最后从药箱里取出一个玉色的小罐子“只需涂两次便好。剩余的可以留用。”说完，便依礼退了出去。 “谢了，那我回去了。”正要拿起小罐子，回帐子去，却不想被北泽墨抢先了一步。 “你干嘛？”白木雪不解的问道。 “我帮你。”北泽墨说着便要打开小罐子。 “不用了，我回去自己涂便好了。”白木雪忙是按住他动作的手。 “听话。”北泽墨低了低头，四目相对，富有磁性的嗓音又带着些许不容拒绝的意味。 “哦。”这么看还真是男友力max的有些犯规的错觉，白木雪收回对视的目光。“嘶。”沾着膏药的指腹滑过红肿处时稍有些刺痛，白木雪不禁缩了一缩，却被他轻握住下颚“别躲。”末了又自言自语道“你呀，该躲的时候不躲，这会子躲个起劲。女人之 间的事，我又不好直接插手。” “我，我也没想到嘛。”扁了扁嘴，便要低头。却见他皱了皱眉“还动。”握着下颚的手稍稍加了点力道。 “好了，这个样子就别去校场了。贺老三在，出不了乱子的。”轻轻拍了拍她另一侧脸颊，北泽墨转身去洗了个手。 “倒是，那边就不去了，不过于子鱻那边还是要去看一看，午间那么一闹，我怕他病情，又反复。”说着便想要起身。 “坐下，不准去。”北泽墨正拿了个帕子在擦手，见她又要起身，不满的喝了一声。 “不去就不去嘛，你这么凶干吗？”白木雪嘟了嘟嘴，坐回了座位，不满的抱怨。“不是不是，我不是要凶你。”扔下帕子，低了低头，双手叉腰又抬头“他母亲刚打了你，你还这般上心。我不爽。” 第99章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一码归一码么，他总归是我的学生，哪有师长跟学生过不去的。”柔了柔声，看他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忍不住低头而笑。 “有啊，我师傅就总跟我过不去。”北泽墨拧了拧眉，歪着脑袋看了看她。 “跟我抱怨也没用啊，你得找你师傅说去才行。”抿了抿嘴，心下又想，居然有师傅敢给他甩脸色？ “那个师傅可不就是你吗？但凡我有点什么，能冷我多久就多久。”仿佛被师傅没收了小人书似的，北泽墨一脸委屈状。 “瞎说，不理你了，我回去了。”总觉得继续待下去，会有不可名状的危险，白木雪弱弱的捡起小案上玉色的小瓷瓶，并步往帐门口走去。 “你看你看，可不就是嘛，还不承认。”身后，北泽墨摊了摊手。仿佛笃定了她会回头一般，并未追上。 心中浮过一丝莫名的不忍，顿了顿足回头，带着一丝无奈“你到底想怎么样嘛。” “反正你今天不准去。”北泽墨双手环胸，侧仰着头，不去看她。“好嘛，那我不去了，你替我去看他一眼，他没事我才好放心啊。”真是被他打败了，不过为什么要妥协呢？直到北泽墨走出帐子，白木雪尚有些没想明白，为什么要答应 他在他的帐子里等他回来，明明自己的帐子就在隔壁，真的是累的脑子不够用了吗？ 百无聊赖的在帐子里来回踱了许久，他的东西，自是不能碰的，这是起码的尊重。渐渐的又觉有些困了。看了看卧榻，扯了扯嘴，最终还是伏在小案上睡着了。 只是醒来的时候，剧情的走向便有些失控。“姐姐，墨师傅说，让你把帐子跟我换一换，我见你正睡着，便先把行李搬了过来，你的行李我已经让小兰给你收拾好拿过来了。你一会儿直接过去就好了。”不知何时， 于素酒已带着带着丫鬟小兰进了北泽墨的帐子，一副胜利者的姿态，而去看一眼于子鱻的北泽墨则没了踪影。 “？？what？”自己依约在此等他，他顺路去撩了小姑娘？麻蛋，心中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但理智又让她冷静了下来，虽然生气，还是保持一个礼貌的微笑“好。”“姐姐行李也不多的样子，应该不需要帮忙吧？我便先回去休息了哦，墨师傅说一会儿要找我一块用晚膳。”于素酒看了看被胡乱捆成一捆的白木雪的行李，笑的天真漫烂 。 “不需要。”强压心中怒火，白木雪勉力笑了笑，捡起行李出了门去。 只是等到了那边帐子之后，才知道，草泥马的次方是什么感觉。 这个于素酒，看着清丽灵动一小姑娘，做起事情来真不比白莲花姐妹差，好好的铺子，全被水淋的透透的，这是打定了主意，要让她晚上没地睡的意思？ 这便罢了，再打开行李，自己几套干净的衣裳，也任是被踩了几个脚印……好在东西没少。扶了扶额，完全没了收拾的想法。真是十分不愉悦的一天。但是呢，还是要坚强啊。早已过了可以随时随地发脾气的年纪，且已她现在的身份，去找于素酒理论的话，保不齐还要被人觉得是自己以大欺小。 第100章 没伺候好老板 既然不打算找于素酒理论了，自然也不会去找北泽墨。校场那边也不想去，旁边就是霍云踪他们的帐子，于子鱻应该还在里面休息，但是照她现在的心情，也不是很想看 到他。 思前想后，最后便搬了张小椅子坐在的帐门口。直到散操的鼓点响起，学员们三三俩俩都回来了。 “白师傅，你怎么坐在这儿啊？”远远的看到白木雪坐在隔壁帐门口，霍云踪一个激动，丢下林绍便飞奔了过来。 “大概没伺候好老板，被发配了。”白木雪双手托腮，随口诌了一句。 “也就是说，接下来的日子，你都住这里？”单纯的少年显是没听出内中酸楚。 “嗯。”白木雪点了点头。 “太好了。”霍云踪一声雀跃，朝着林绍挥手“小哨子，白师傅搬到咱们隔壁来了。” 这么一呼喊，一众学员并都听了去，一道围了上来，师傅长师傅短。 十五六的少年，正是意气分发的时候，看着这些纯真的眼，白木雪忽然觉得好似没那么难过了。 “怎么都在这呢？”耳畔响过一声温润。 “贺师傅。”“贺师傅……来了”学员们雀跃着主动分成了两拨，贺莲舟徐徐走了过来。 “都累了吧，快些回去洗洗，休息休息，一会儿便该吃饭了。”贺连舟摸了摸离的最近处的学员的发顶。学员们也便结伴散了去。 “怎么坐在这儿？”待学员们都走了干净，贺莲舟淡淡一笑蹲下了身。 “不知道啊，一觉醒来就这样了。”白木雪无奈的笑了笑，做不明所以状。 “等我。”贺莲舟侧身进了帐子，一番查看，笑容瞬间消散，真是岂有此理，虽不明白各种细节，但总不能是她自己淋湿了铺子，再踩脏自己的衣裳吧。 只是再对上她的时候，又已恢复了言笑淡淡的模样“搬我那儿去吧。” “不用了，等会儿我问他们借床毯子打个地铺就行。我就是烦恼又得洗一遍衣服。”白木雪摇了摇头推辞。 “我自有地方可去，你我之间还客气什么？”贺莲舟的嘴角勾起一道招牌式的弧度，夕阳映衬下，棱角分明的脸盘，向她伸出诚意的手。 “好吧。”白木雪点了点头，伸手覆上，与他一道起了身来。 “霍云踪，林绍，麻烦你们俩帮白师傅把行李送去我那边。”对着隔壁帐子交待了一声，也不待霍云踪林绍回答，又小声道“带你去个好地方。”便牵着她往小斜坡走去。 “好的。”走出去好远方听到霍云踪答应的声音。 “哨子，听到了没？肯定有故事。”原适才霍云踪，林绍二人虽回了帐子，却一直竖着耳朵在偷听。 “去看一眼不就知道了吗？”林绍冲着霍云踪眨了眨眼。适才就觉得白师傅的表情不对，又没机会问。刚刚听她与贺师傅的对话，必是发生了什么事。 “走……”霍云踪咧嘴笑着点了点头。 “发生了什么事？”躺了一天，此刻的于子鱻已是退了烧，整个人也清醒了。 “不知道，我们正打算去破案，你要不要一起去？”霍云踪托着下巴摆了个帅气的姿势以作邀请。“好。”于子鱻毫不豫犹下了床。 第101章 收留我 热气已然散去，徐徐晚风伴着丝丝清凉，迎面拂过，倍觉舒爽。只是到了小斜坡之后，贺莲舟便借故要离开一下下，于是白木雪便独自找了个地坐着等。 “送给你的。”正闭眼感受着清凉，却闻耳侧涓涓细流一般响起贺莲舟的声音，睁开眼，却见他手持一束淡紫色的小野花，甚是可爱。 “谢谢小舟哥。”原他适才是去采花了，白木雪双手接过小花束，心中只觉暖暖。 “脸上好些了吗？是我的疏忽，真是抱歉，让你受这样的委屈。”贺莲舟微低了头，看向她的脸。 “涂过药了，应该看不出来了吧。”白木雪见状，干脆侧过脸让他看了明白，故作幽默“不关你事啦，女子看女子总是看不出花儿来的。” “若不是看着于大人的面子，我必不会罢休，于夫人胡搅蛮缠乃是业城出了名的。”贺莲舟满脸堆着歉意。 “小舟哥，不必为难了。只她以后别来明武堂闹便好。其实我也不是怼不过她，就是不想跟个泼妇似得在众目睽睽之下与另一个泼妇讲道理。”白木雪努了努嘴。 “我明白，回去之后我会再与陛下商议明武堂守卫的事宜。”贺莲舟点了点头，一副我办事你放心的样子。 “怎么办，我不想去吃饭。”看着小斜坡下升起袅袅炊烟，白木雪又有些忧桑。 “怎么？是不是还有其他事？”都说女人的第六感比较敏锐，但以贺莲舟的经验，这其中必然有另一隐情。 看着贺莲舟一脸关切的神情，心里有些犯了难，说吧，好像小时候过家家输了找哥哥告状，不说吧，他必然会记在心上。左右为难了一番，最终还是决定不告诉他。“没有没有，突然觉得好饿啊，我们赶紧去吃饭吧。”于素酒说北泽墨晚上约了她吃饭？本来这种相看俩厌的场面，她是能避则避的，但仔细想了想，今晚不去，明天呢， 后天呢？她总不能一直躲着吧。 到饭堂的时候，各桌基本都已坐满了人，于素酒跟北泽墨面对面坐着。梅落白破天荒的没跟北泽墨坐在一起。而是单独坐了一张座子。 白木雪看了看霍云踪旁边的位置，便径自走了过去。贺莲舟本是想拉，却是没拉住，另一厢，梅落白已是在跟他招手。便只好过了去。 “去把白姑娘请过来。”待贺莲舟落了座，梅落白又吩咐了一声随侍。 “怎么回事？”贺莲舟端起水碗喝了一口水，眼神瞟向北泽墨跟于素酒。 “随他去。”梅落白径自喝了口水，又加大音量“老三啊，回去之后，你若是要参某人假公济私，苛待明武堂，可不能带上我啊。”“哪里哪里。”贺莲舟端起水碗，以水代酒，自饮了一口，又凑到梅落白近处“我想知道下午发生了什么事，你我都在校场，我的人，我也没带上山，这是大家相互间的信任 与尊重。所以希望梅老大能帮我查一查。” “明白，晚上给你答复。”梅落白漫不经心的点了点头。 “还有，晚上你得收留我。”贺莲舟掰了一块馒头送进嘴里，风轻云淡道。“什么？”梅落白顿了顿，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收留？啥意思？ 第102章 抓田鸡 “你没听错，收留我。”贺莲舟一本正经的重复了一遍。 说话间，随侍已然回报“白姑娘说，她不过来。” 梅落白皱了皱眉，看向一旁的北泽墨跟于素酒，一个闷头吃饭，一个看傻子吃饭似的笑成了花。 至于白木雪这边，霍云踪等人见她过来自是热情。周边也是明武堂的学员们，自也不会尴尬。 “白师傅白师傅，你们刚刚是幽会去了吗？”霍云踪带了不少零嘴，正餐一惯三心二意。白木雪方坐了下来，他便打量着那束紫色的小花花，凑了上去。 “什么？”白木雪皱了皱眉，幽会？这瓜娃子，脑袋里装的都是啥？ “别装了，嗯。”一副老成姿态，努了努眼，目光直落在花上。 “那个啊，贺师傅慰问一下我这个伤员而已。”白木雪目不斜视的喝了一口粥。 “哦……原来是这样。”霍云踪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白师傅，对不起。我爹说待回了业城再亲自登门陪罪。”一直闷头吃饭的于子鱻突然起身行了个九十度的大礼。 “没事了没事了，快坐下。”这一举动，惹的邻座都纷纷看了过来。白木雪赶忙示意霍云踪拉了一把于子鱻落回座位。 “白师傅，于素酒是不是给你使绊子了？”林绍眯了眯细长的眼，一副意味深长的样子。 “……”掰馒头的手顿了顿，看了一眼于子鱻，正打算开口。却听于子鱻道“我帮理不帮亲。”“不是”白木雪摇摇头，又招了招手，三人便一道凑了上去，只听她道“师傅的事呢，师傅自己会解决，你们呢就好好学习不要辜负了父母的期望就是了，以及，谢谢你们帮 我搬行李了。” 晚饭后，便又各自回了帐子。 “小哨子，白师傅是咱们的师傅吗？”躺在床上的霍云踪翘着个二趟腿，有意无意的晃荡着。 “当然是。”林绍一副还用问吗的表情。 “鱼鱼鱼，你呢？”问完林绍，霍云踪又转向于子鱻。 “是。”于子鱻闭着眼应了一声。 “那你们说，咱们业城三杰的师傅被人欺负了，怎么办啊？”霍云踪嗖的一声从床上坐了起来。 “当然是欺负回来。”林绍想也不想便接了话。说完又与霍云踪挤眉弄眼一番看向于子鱻。 “她怕田鸡蚯蚓。”于子鱻蓦然睁开眼翻身下了床。 “好类。”霍云踪林绍会意，亦是下了床。待穿好鞋袜，三人便悄悄溜到了帐外。 三刻钟后，营地两里外的稻田，三个小脑袋伏在稻田旁，竖着耳朵听着周围的动静。 “老霍，你不说这边有吗？”林绍有些焦急。 “我问了小田，小田说有的。再等等。”霍云踪安抚了一声，唯有于子鱻最沉得住气。 “嘘，来了。”二人小声议论间，但闻于子鱻提示道。三人再竖耳听去。 “呱，呱呱……”等了许久，终于听到了蛙叫。 “看大爷还捉不到你。”霍云踪闻着声响便扑了过去，不想却扑了个空。“好家伙，还挺灵活。”也不气馁，借着月光，又在稻田里扑腾了一番，终是抓了住。也不管身上的淤泥，便兴奋的举起了手。“抓到了，抓到了，我抓到了。” 第103章 情境沙盘 “我也抓到一只。”不远处，林绍亦举起了手。 于子鱻则是挥了挥手，没有说话。 “哎呦，好疼……我的脚，有什么东西在咬我。”霍云踪突然喊了一声。 “怎么回事。”林绍，于子鱻忙是走到他身旁，借着月光却看不出什么端倪来。 “不知道，就好疼，仿佛有什么东西要往血肉里钻。”霍云踪摇了摇头，又喊了两声疼。 “哪里来的娃子呦，作孽啊。”忽闻不远处有一点灯火，呼喊着朝着这边稻田奔来。 “遭了，有人来了，快跑。”霍云踪一个反应过来，也顾不得腿上的疼痛，忙是起来拉着林绍，于子鱻便往营地跑去……营地里，北泽墨独自坐在帐子里，手上捏着日里军医开的膏药。说好了让她在这里等他，等他回来便不见了踪迹。找了一圈，最后居然看到她跟贺老三在小斜坡上看夕阳 。你说气不气，完了居然还找他解释。她不找他，那就他去找她喽。但是这个女人真的是不能宠着，一宠就上天。老秦去请了三遍，都说没空。最后一次居然是梅表哥帮着回话，说要一起玩沙盘，有事就过去 那边说。贺莲舟就算了，但是梅表哥突然叛变又算怎么回事。 可是生气又有什么用呢，还不是得乖乖去隔壁。叹了口气，自嘲了一下志气，怏怏的进了梅落白的帐子。 梅落白自来不喜花哨，无关的东西早便腾了空，帐子中央便摆了个偌大的沙盘。北泽墨进去的时候，他们三人已是在沙盘上研究了许久。 “来了，快过来看看。”见他进了来，梅落白招了招手，便又将心思落在了沙盘上。至于白木雪则是根本没抬头看他一眼。贺莲舟则是一如既往的狐狸笑。 “正好四个人，俩俩组队，平衡一下的话，白姑娘可以跟我一组。”梅落白查探完毕提议道。 “让她跟我就行，日后我们还要时常合作的。”贺莲舟微微一笑，北泽墨连开口说话的机会都没有，就已经被安排的明明白白。“我提议，在座都是上过战场的人，战场上的变幻莫测再熟悉不过，如果依旧将所有元素最优化的话，便跟纸上谈兵无异。所以我们应该设定一个情境，所有事物的合理化 必须以这个情境为准则。若有违背，便视作战术失败。”白木雪看了看梅落白跟贺莲舟，至于北泽墨，则是扫了一眼便略过了。 “这倒是个有趣的玩法，我没意见。”梅落白托着下巴细细想了想，这种玩法倒还是第一次。 “我也没，你呢？”贺莲舟亦表示赞同，说完不忘礼貌性问了一声北泽墨。 “没意见。”北泽墨勉为其难的应了一声，心里越发不爽。白木雪这是明明白白的无视了他。 “那便假以时令为情境，夏季，所有的事物必须以这个时令为准则。”白木雪说着便行至桌案旁，提笔写了一个夏字用钉子钉在了小杆子上以作提醒。准备完毕，四人也便开始分工。梅落白跟贺莲舟自在主战场厮杀，北泽墨负责那边补给，但必须要过了白木雪守的关卡方能与梅落白汇合。 第104章 针对我 多番尝试，皆被白木雪阻断。按照情境，再过不去，梅落白那边便要断粮，当然贺莲舟那边也是一样，且他们连个送补给的都没有。所以只要北泽墨过了关卡便是稳赢。 但是正常路线都已经被封死，北泽墨看了一眼沙盘，决定冒险火攻。 “你确定？”北泽墨方表明战术，白木雪便一声反问。 “当然。”北泽墨毫不犹豫便压上了重兵。 “梅将军，你们断粮了。”白木雪说着便将北泽墨的小棋子拔去了一半。 “什么意思？”北泽墨不解的按住了她继续动作的手。 “夏季，东南风，风是往你那边吹的，你火攻烧的当然是你自己。”白木雪有理有据。 “梅表哥……”北泽墨一拍额头，一步错满盘皆输，偏偏还压上了重兵。 “别吵，你还有两百兵力，她也没粮了。”梅落白全心与贺莲舟对弈，北泽墨这边的失利，迫使他加快了进程。 “对，你也没粮了。”北泽墨点了点头。“抢你的就好了。”白木雪说着从桌案上捡了一个桃子，咬了一口“我是没粮了，但是你没水了，你旁边的湖泊都干涸了，这块区唯一的山泉眼，在我这里。没有水，你也开 不了锅。我一千对两百残兵稳赢，投降吗？” “怎么可能？”投降那也太丢人了，北泽墨咬牙又坚持了一番，最终还是被团灭。与此同时梅落白也再次出声“贺老三已被我围困。你投降吗？” “咦，小舟哥，你真的被困住了啊。”白木雪看了看主战场那边，又咬了一口桃子“没关系，我来救你。” 说罢，竟是毫无战术可言的硬碰硬，生生从包围圈打开一个缺口。“你这个打法，倒不是不可以，但是如果没有实例支持的话，我是质疑的。毕竟还从来没有人能从我的伏圈里把人救走的。”梅落白托了托下巴，实在没看出来，她一个女 子，居然敢用硬碰硬的原始打法。 “有的，在离川的时候就是这么打的。不信你们可以去查一查。”漫不经心的咬着桃子，举了个例证。 “不必了，我听说过。你们赢。”梅落白沉了沉眸子，大方举了白旗。“传说，烨王最艰险的一战，于离川被困伏圈，有人率三十一轻骑闯入阵中，将他救出。竟是真的？当真是奇人啊。”贺莲舟带着一些赞许，又有些不可思议的看向梅落白 。 “自是真的，至于那个奇人，兴许你我都认识也不定。”梅落白点了点头，眼神瞟向白木雪。 “好了，时间也差不多了，不如就这么散了？”白木雪放下手中的桃子。“梅大人，至于彩头，是不是照旧可以兑现？” “什么彩头？”自他进来，便没人跟他提过彩头的事，北泽墨一头雾水。 “自然，你可以要求我或者阿墨为你做一件事。只要合理，我们便不能拒绝。”梅落白一副节哀的表情看了看不明所以的北泽墨。 “好，等我先想一想。”白木雪莞尔一笑“那我便先回去了。”挥了挥手，便打算出门去。“你跟我来一下，我有话问你。”憋了一晚上，北泽墨终是有些沉不住上前将她拦住。 第105章 公事 “公事在这里谈，私事我拒绝，现在已经很晚了，没事我要去睡觉了。”也不等北泽墨开口，白木雪大大方方绕开他走了出去。 “阿墨，适可而止。”北泽墨正欲追出去，却听身后梅落白一声劝阻。 “知道了。”北泽墨有些气馁的低了低头，余光瞟到贺莲舟嘴角的狐狸笑，带着一些懊恼，“我也去睡了。” 案前坐了许久，依旧觉得气难消，意难平。但是梅表哥都出面了，他也不好太强硬，且还有老狐狸虎视眈眈。但是晚上不说清楚，他又怎么睡得着。 撑着额头想了许久，突然脑中灵光一现来至帐门口小声道“老秦，逸轩回来了没？” “王爷，逸轩哥要明日方回。”秦立老老实实回答。“哦。”好吧，莫逸轩不在，计划也是行不通。闷闷走回案前，正欲落座。又闻帐外上禀。明武堂有三名学生夜里偷溜出营，回返时被守卫逮个正着，且似有农夫追将在营 外哭诉三人破坏农田。 “明武堂？”公事是吗？，勾了勾唇，北泽墨舒了舒眉，行至帐门口，悄悄吩咐道“老秦，去请白姑娘过去。就不必惊动梅大人跟贺大人了。” 另一厢，白木雪堪堪睡下，便又被喊了起来，待赶到的时候。北泽墨早已在等候，霍云踪三人低头而立，旁边有一老农正在抹眼泪。 “白师傅，你可来了，快看看小霍，他说有东西在咬他。”远远见到白木雪走了过来，三人仿佛见着了救星，林绍声声呼唤，三人便欲上前。 “站好了。”北泽墨一个眼神，三人又弱弱的收回了正欲迈开步子的脚。 “怎么回事？”一路上，老秦已将大致情况告知。只行至近处，方觉气氛比想象中更凝重一些，试图缓和一下气氛，见三人一身泥，便打趣道“你们仨做泥娃娃呢？”“白师傅，别开玩笑了，我的腿好疼，你快救救我，有东西要钻进肉里去了。”霍云踪哇的一下又哭出了声。一路跑回营地，便被守卫扣住了，还没来得及求救，墨王又一 脸什么什么不满的凶样，他也不敢说，好不容易等来了白师傅，还打趣他们。那个东西一直在往肉里钻，吓也把他吓哭。 “哪里呀，我看看。”见他这幅模样，白木雪忙是要上前，却又被北泽墨拦了住“你别老是惯着他们，一天一天的闯祸。” “我知道该怎么做。”白木雪叹了口气“你先让我过去看一眼，确认完我就过去跟老人家道歉，以及商议补偿方案。” 说着推开了北泽墨拦住去路的手，走到霍云踪跟前“还不快给我看看。” “这里，就是这里，好疼，有东西一直在咬我。”霍云踪见状，忙是往地上一坐，撩起裤腿，指着其中一处。“水蛭？”借着火光但看有一排水蛭密密麻麻吸附在他腿上，皱了皱眉，要知道这些东西，本就是她害怕的品种。但看着霍云踪殷切的眼神。只要硬着头皮，在水蛭吸附处上方用力拍打了数下，却只见三俩脱落，更多的仍旧吸附在腿上。“附盘吸的太紧了，林绍，你赶紧去伙房要一些食盐跟水来。三条鱼，你借点火，把地上的几条水蛭烧了，小霍你别乱动。” 第106章 你想去哪里谈 “好。”林绍点了点头，便一溜烟奔向伙房。于子鱻则是默默借来火把，霍云踪弄清楚了怎么回事，心里也没那么害怕了，也便停止了哭泣。“老人家，真是抱歉，我的学生，年少无知，破坏了您的农田。我在这里先代表他们像您道歉。”营门口到伙房自有一些距离，白木雪趁着这个时间，来到老农夫跟前，鞠 躬道歉。 “唉，我们一家老小都靠那点田地，眼见着长势一天比一天好，谁知道……”老农夫叹了口气，又伤心的抹起了眼泪。“老人家，您放心，我们一定会赔偿您的损失的。但是现在天色已晚，可否请您先回家去，明日我们再来商议？”21世纪年幼时，爸爸尚未发迹，他们家也是过过靠天吃饭 的日子。虽然彼时年岁小，但各种艰辛，却是记得清楚。 “这……”老农夫看了看白木雪，又看了看北泽墨，霍云踪等人，迟迟未肯答应。“我明白了。”见他迟疑许久，白木雪蓦然意会，大抵是怕到了明日，自己这厢反悔。可是，要怎么让他安心呢，自己在这里好像确实也没什么分量。正思索间。却见北泽 墨上了前来，缓了缓语气，摘下腰佩“老人家，你明日拿着这个来此，本王自会为你做主，他们跑不掉的。” “是是是。”老农夫接过腰佩，连连拘礼，最后便由士兵送着回了家去。 “白师傅，食盐跟水。”送走了老农夫，林绍也以赶回。 白木雪将食盐泡入水中，晃了晃，待融化，便来至霍云踪身旁，将盐水倒至吸附处。附盘缩了缩。白木雪皱着眉头拍了拍上方，附虫一一脱落。 “三条鱼，交给你了。”密集恐惧症一并作怪，白木雪只觉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又不好直接表露，勉力笑着又问霍云踪道“小霍，你看看还有哪里不舒服没有？” “没有了，谢谢白师傅。”霍云踪，擦了一把眼角还挂着的泪花，由林绍扶着起了来。 “他们三个，我先带回去了。明日，老人家过来的时候，你让人通知我一声。”领着三人拘了一礼，便带了三人下去。 “慢着。”方是走了出几步，又听身后一声喝止，但见北泽墨指了指白木雪“你留下，老秦，你带他们三个下去洗干净了，找军医给霍云踪上点药。” “不劳烦了，我带他们过去便好。”麻蛋，没完没了了是吗？心里一声混蛋，面上还是要保持微笑，白木雪笑着颔首。 “老秦。”北泽墨置若罔闻，对秦立使了个眼色。 “你们仨，想办法通知贺大人来救我，他在梅大人的帐子里。”见北泽墨铁了心，白木雪悄悄吩咐了一声。便由着秦立将三人带了下去。 “你想在哪里谈？”一众人都下去之后，北泽墨负手缓缓走上。 “公事哪里谈都可以，明天也可以。”眼见他要到跟前，白木雪不由往后退去。“你再敢退一步试试？”男人俯身，带着晦暗不明的气息，强大的气压，直让她止住了继续往后退的脚步。 第107章 重回案发地 “停，你别再靠过来了。”为了与他拉开距离，白木雪斜斜的仰向后方。 “下午……”北泽墨正欲开口，却见不远处一个身影急急奔来，唤了一声“雪妹。”北泽墨皱了皱眉头，老狐狸来的还真快。 “小舟哥。”轻推了一把北泽墨，白木雪直起了身。贺莲舟适时赶到。“雪妹，你先回去休息，剩下的事，我来接手。”贺莲舟使了个眼色，白木雪拘了一礼，风一样跑回了帐子。见隔壁帐子还亮着灯，便问梅落白要了两个守卫。有了上次的 经验，若没人守着，保不齐他又在夜里偷偷溜了进来。事实证明，她的选择是极为正确的，这一夜，平安无事到天亮。想着昨夜里跟老人家的约定，便强撑着蚊香眼，起了来，待梳洗完毕，正好听到外头贺莲舟唤了一声“雪妹 ，你起了吗？”“稍等，马上好。”理了理衣襟，才发现，昨日里气糊涂了，衣服也没洗，本来干净的那些又被踩脏了，一时间竟没有可换的，现下穿的仍是昨日穿过的，只觉有些尴尬。 仍是往帐门口喊了一声“好了，小舟哥，请进。” “这是我让人从山下送上来的，时间紧，也不知合不合适，你先应付应付。你的衣服，我一会儿让人送去山下洗。”却见贺莲舟捧着一套干净的新衣裳走了进来。 “不用不用，等去完老人家那边，我自己去洗了便好。”急忙摆摆手，只觉脸上有些烧的感觉。小舟哥哥还是跟小时候一样细心。 “我出去等你，换好了叫我。”贺莲舟将衣服放置塌上，浅笑着出了门去。 换好衣服，又用清水拍了拍脸，等脸上不那么烫了，方才出了帐子。又带上霍云踪三人，老人家与北泽墨早已在营地门口等候。 “三位少侠。”白木雪回头看了看霍云踪三人。三人默默上前，齐齐鞠躬“对不起。” 老人家低了低头没有说话。三人略略有些委屈的回头看了眼白木雪。 白木雪上前拍了拍他们的小脑袋以作安抚。 “走吧，去看看你们的作案地点。”北泽墨饶有深意的看了一眼白木雪，随着老人家朝着事发地而去。 “来，三位少侠，说说看，动机？”看着稻田里一片片被人为压倒的稻子，白木雪倒吸了一口气，这基本是毁了三分之二啊。 “就是想捉几只田鸡。”霍云踪是始作俑者，本着仗义的精神，首先站出来回答。 “田鸡？”白木雪咬了咬下唇“伙食不好，想换换口味？” “不是。”林绍忙是摇头。于子鱻暗暗扯了扯他的袖子，林绍看了一眼于子鱻，又改口“是，白师傅真是料事如神。”“呐，你们看好哦，咱们业城这一带呢，是只有一季稻子的。老人家全家一整年的口粮就全靠着这块田的收成。现下已经七月份了，再有两个月，便到收割期了，依着稻子的生长周期，补种是完全来不及了的。就是说，老人家他们未来一年基本要处于断粮的状态，你们说怎么办才好？”白木雪扁了扁嘴，含着金汤匙出生的高官子弟，又如何 懂得民间疾苦。“我们，我们赔，赔偿。”三人互视一眼，霍云踪弱弱的说道。 第108章 善变 “然后呢？”白木雪循循善诱。 “我们知道错了，以后不会了。”三人低下了脑袋，本是想着捉几只田鸡捉弄捉弄于素酒，不想先把自己给……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白木雪就近摸了摸霍云踪的脑袋，又侧了侧身“小舟哥。” “老人家，真是抱歉。”贺莲舟点了点头，上前将一封银子送到老人家手中。 “谢谢，谢谢几位大人。”老人家弯了弯腰，又将腰佩还了给北泽墨，便回家去了。“好了，三位少侠，银子是贺大人垫付的，记得还他哦。”白木雪转身来至他们跟前，稍稍俯身，扫了一眼低着脑袋的三人，强调道“不准用家里的钱，回去之后，自己想办 法去赚钱，不然你们便永远欠贺大人银子。一会儿回了营，把字据立了。” 三人点了点头，一众人也便回营去。 “小舟哥，今天我们便一起吧，不用分上午下午了。”快回营时，白木雪余光瞥了瞥北泽墨，小声向贺莲舟建议。 “好啊，我没意见。”贺莲舟点了点头。 北泽墨眼中的阴郁又沉了沉。 “大小姐……”营地门口，一个矫健的身影，远远的便朝他们挥手。 “逸轩哥……”听出了声音，白木雪忙不迭便跑上前去。自霜林峰一别，也不知道如何寻他，至今未能好好叙旧。 “太好了，大小姐，属下之前也不知道如何寻您，现下好了。”莫逸轩傻傻的笑着，完全没注意到北泽墨一行也已行至。 “咳咳。”北泽墨见他一副傻笑的样子，咳了两声以作示警。 “王爷”莫逸轩行了礼，突然又问“王爷嗓子不好么？正好，属下此番上山，带了上好的金银花，胖大海，一会儿给王爷送过去。” “嗯。”北泽墨拧了拧眉，这莫逸轩什么都好，就是个别时候脑子不怎么好使。 “我们这便先过去校场，小七，你是先回去喝点胖大海，金银花，还是？”贺莲舟顺势接话。 “不必了，一起过去吧。”北泽墨淡淡一语，眼中一抹不明的情绪，老狐狸，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如意算盘，做梦。 校场，凉棚底下，白木雪已掩嘴张了数次大口，晚睡早起，又被阳光这么一刺激，便叫她只想流眼泪。 “雪妹，你若是觉得困了，便先回去休息，我在这边看着就好。”又一次掩嘴的时候，贺莲舟终于看不下去了。 “不用了，一会儿便到午间休息时间了。”白木雪摇摇头。 “逸轩，送她回去休息。”北泽墨皱了皱眉，唤了一声。 “是，王爷。”莫逸轩得令上前拘礼“大小姐，属下先送你回去休息。” “好吧。”白木雪勉为其难的点了点头。 “大小姐，要不要属下背你回去。”见白木雪精神不太好的样子，莫逸轩试问。“不用了逸轩哥，我就是睡的少了一点。”白木雪摇摇头。同莫逸轩一道离了校场，远远又回头看了一眼北泽墨，小声问莫逸轩道“逸轩哥，你跟了长阳王六年，你觉得他是 一个善变的人吗？” “当然不是。王爷重情信诺，一旦认定了绝不会改变。”莫逸轩顿了足，一本正经。“哦”白木雪点了点头，沉默着往帐子走去。 第109章 我喜欢看别人练习 这一小憩，便足足睡了一个半时辰，醒来的时候，已是完美错过了午膳时间。不过莫逸轩给她送来了许多点心跟零嘴。随便吃一些也便能应付。下午的项目是射箭，梅落白，北泽墨，贺莲舟一并下了场演示，便只留了白木雪一人坐在看台凉棚上。未免觉得有些尬尬。正思索着要不要下去舒展一下，却见于素酒带 着小兰走上了看台。在她身旁的位置坐下。 “呀，墨师傅，贺师傅一并下场了呢？真是难得。”一旁的于素酒，故作惊讶。 “……”白木雪歪了歪脑袋，果然是修为到了一定境界，昨日那般坑她，今日还能像没事的人一番出现在她面前。 “墨王与贺大人都是尽责亲历亲为的，不像某些人只会动动嘴皮子。”见白木雪不搭话，小兰大声附和，余光瞥向白木雪。 言外之意已是显然，就是来损她的。意图这么明显，白木雪倒是不着急了，慢悠悠的饮着清茶，也不搭话。看她们主仆唱双簧。 “小兰，别瞎说。”于素酒，假意喝止“许是姐姐不擅长吧。”“小姐说的是。不过小姐的箭术可是得墨王亲授的，不如下去帮帮王爷。”小兰稍稍不屑的看了一眼白木雪，提议道，身为于素酒的贴身丫鬟，于素酒此番上山且趁机留营 的目的，她自是了然于心。 “好主意。”于素酒点了点头，笑盈盈看向白木雪“姐姐要不要一起？” “我比较喜欢看别人练习。”白木雪目不斜视，心底一个小人在呐喊，快走吧您可，再不走我找人轰你了。 “鱼鱼鱼，你妹妹，又要作妖了。”自于素酒上了看台，霍云踪的眼睛便直直盯着看台，虽然听不清她们在说些什么，但看白师傅一声不吭的模样，定然没什么好事。 “我已经写信给父亲，让他派人来接她回去了。”于子鱻面无表情，这个堂妹自小会来事，因着是家里唯一的女孩子，家人也都惯着她。 “她下来了。”林绍提醒道。两人说话间，于素酒已是走下了看台，朝着北泽墨的方向而去。 “墨师傅，我可以加入你们吗？”行至北泽墨身旁，于素酒甜甜一笑指着他身边的空位。“……”北泽墨捡起一只箭矢，搭箭上弦，弯弓放弦，直落靶心。眼睛瞟向看台，却见白木雪悠哉悠哉的正在喝茶，完全没有要看一眼这边的意思“你去问白师傅，这个位置 是她的。” “适才我便是问过她方来的。”双眸动了动，于素酒脸不红心不跳。“你能射中靶心，方有资格站在这个位置做演示。”隔壁的隔壁，梅落白满脸纯良的提醒。昨日里，贺莲舟托他调查，方知从前都是小瞧了这小姑娘，谎话一套一套。不过 女人间争风吃醋的事，他也不想直接插手，且正好让墨七吃点苦头。“那白姐姐也不定能，为何她便有资格。”于素酒一脸不服气，明明墨王都没有拒绝，也不知道梅大人出来凑什么热闹。且又笃定了白木雪不擅箭术，她自是没什么好顾忌。 第110章 比试 “切，你又没见过白师傅展示箭术，怎么知道她不行。”排排坐着看演示的霍云踪白了白眼，幽幽的道。 “我说了不算，你说了也不算，让她下来比试一下喽。”白素酒闻言，双臂环胸看向霍云踪。 “比就比，谁还怕你了，我这就去请白师傅。”霍云踪嗖一声站了起来。 “坐下。”前排，一直默不作声的贺莲舟拾起箭篓里最后一支箭，稳稳射中靶心。方放下弓，回身“适才都看清楚了么？看清楚了就按顺序，开始练习。” “哦。”霍云踪弱弱的又坐了回去。 “怂蛋。”于素酒一脸嫌弃，吩咐小兰道“你去。” “是，小姐。”小兰福了福身便要走向看台。 “……”方完成展示的梅落白放下手中的弓，脸上已是浮现一些不快。 “慢着。”贺莲舟微微一笑“素酒，你当真要与白师傅比试？” “自是真的。”于素酒点了点头。打定主意要在墨师傅面前挣个脸面，当然要比。“你们俩怎么说？”贺莲舟垂眸，双眼眯成一条线，太阳这般大，他本不想雪妹下来，不过于素酒这般闹法，雪妹不下来，她必是不罢休，当着他们的面都能这般闹腾，背 地里还不知道要怎么。倒不如便让她们比试一番。 “你们俩决定。”梅落白一副与我无关的样子，接过侍从递上来的帕子抹了一把汗。“想来明武堂的学子们也当比较期待，不如让她们比一比，无伤大雅么。”最后一个完成演示的北泽墨漫不经心的擦着汗水，本来以他的身份是应该喝止这场闹剧的。但白 木雪总是各种理由躲着他，就让他有些不高兴的想任性一番。 “好诶，我们这就去请白师傅下来。”霍云踪雀跃的跳了起来，对着一众学子使了个眼色。一群娃子居然兴冲冲的一起奔向看台。 “什么？比试？跟于素酒？”看台上，一头雾水的白木雪看着兴致勃勃的一众学子。 “对呀，对呀，白师傅，快跟我们过去。”拒绝二字还未出口，便被一众人从座位上拉了起来，簇拥着走下看台。不情不愿的被推至箭篓旁。 “白姐姐，不必让我哦。”一旁的于素酒早已做好了准备。 “等等。”白木雪急急走回到贺莲舟身旁“内个，小舟哥，我……” “没事，你自管发挥便好，没人会说你以大欺小。”相认之后，曾再次派人了解过她的生平，箭术亦是她专长之一。所以贺莲舟没什么不放心的。 “……”什么以大欺小啊，我是根本不会啊。白木雪欲哭无泪，偷偷看了一眼北泽墨，却见他似笑非笑。 “可以开始了吗？”于素酒催促道。“太阳太大了，不想浪费时间，一箭定输赢吧。”硬着头皮走回箭篓旁，内心却在默默祈祷，原主保佑。微微颤抖的手搭上弓箭时，脑中蓦然一颤，竟有一种不可思议的熟 悉感？“好。”于素酒胸有成竹，执箭开弓，一气呵成，落在了离靶心尚有一环的位置。虽然没有中靶心，但现场除了三位师傅之外，应该也没什么人能超越她。于素酒放下弓，好整以暇。 第111章 一弦三箭 脑海突然浮过一个画面，白木雪顿了顿，仿佛受到另一个力量的指引，拾起三支箭，齐搭弦上。 “有意思。”本兴意阑珊的梅落白突然来了兴致，悄悄走到北泽墨身旁。席地观看的新兵与明武堂学子们目目相觑，屏住了呼吸，于素酒也是睁大了眼。 整个校场一片寂静，但闻耳畔响过箭矢破风的声音，蹭蹭蹭，三声叠响，三支箭矢呈三角形状落在靶心上。 “太晒了，我先上去了。”直到她放下手中的弓，身后的人群尚在瞠目结舌中。话音落下，方响起一片掌声。明武堂这边，更是一片欢呼。 “天呐，白师傅，太厉害了！” “白师傅，你是我女神。” “白师傅，给我签名，我要挂在墙上，以作勉力。” “我也要，我也要。” 霍云踪自是起哄的起劲。 “瞎说什么。”白木雪半掩着面便朝着看台方向走去。 “小绵羊很可能是母狼哦。”梅落白意味深长的在北泽墨身旁小声说道。 “这好像是当年我跟你说过的话？”北泽墨侧了侧头。梅落白低眉点了点头。 “哼……”万没想到，白木雪竟是装的。于素酒气呼呼的瞪了一眼雀跃的人群，那里面还有从小与她不对盘的堂兄“小兰，我们走。” 贺莲舟浅浅一笑，从前的小哭包，现在总是能给他带来惊喜。 “白师傅，别走啊。”看着白木雪已迈开了步子，霍云踪便急了“贺师傅，贺师傅，让白师傅教教我们，这招太帅了。” “对啊对啊。”不单是明武堂，便是新兵营那边，也有不少新兵附和。 “雪妹，众望所归哦。”贺莲舟闻言并作几步绕到她跟前弯了弯眉。 “呵呵……好吧。”白木雪稍微尴尬的笑了笑，适才，她又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谁了。 “白师傅，快给我们讲讲有没有什么秘诀。”林绍本在箭术上颇有造诣，但对一弦三箭还是兴致勃勃。 “对呀，对呀，快给我们讲讲……” 看了看梅落白，北泽墨的方向，反客为主，总是不大好。不想他二人倒是大方的一个请的姿势。“其实，也没有什么秘诀，就是多练习，大家都可以的。”白木雪抿嘴笑了笑。官方论调，最为友善，不过这自然也是最中肯的论述。业精于勤，说的就是要耗时间，好好 练习的。接下来的时间，一众人仿佛都听到了来自信仰的召唤，格外的投入。因着梅落白，北泽墨，贺莲舟三人都不曾再回看台，而是在一旁给予适当的指正。白木雪现下又是焦 点，更不好回去。 贺莲舟倒是贴心，拉了她站在自己的身侧，不动声色的为她遮住了大半阳光。 至于北泽墨那边，心情不好也不坏，老狐狸的小动作自然也是看在眼里。只是，他心中已有了全盘计划，只待时机，故而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届时一起清算。好不容易熬到了散操的鼓点。晒了一下午，白木雪已是迫不及待想回去冷敷一下。却被霍云踪神神秘秘拉到一旁。“白师傅，白师傅，小田他们几个说想跟咱们联络联络感情，就是晚上咱们几个找个地围在一起聊聊天，多认识认识，您看成吗？” 第112章 联欢会 联欢会？脑子里第一个闪过的想法，白木雪眨了眨眼“我是没意见，而且我那里还可以贡献很多吃的。但是这个事情我做不了主，你得找贺师傅，让他跟梅大人以及墨王知 会一声。毕竟他们才是东道主。”“好嘞，您同意，贺师傅必然没意见。但是您一定要来哦！”霍云踪兔子一般蹦跳至贺莲舟身旁，在他耳畔一阵絮叨，贺莲舟笑意浅浅的点了点头。便见他原地欢呼了一番 ，揽上于子鱻跟林绍一道走了。北泽墨跟梅落白已是先行离开，这倒让她有些意外，不过也好。回了帐子，让莫逸轩帮忙问伙房要了个生鸡蛋，用蛋清做了个简易面膜，又小憩了一会儿。莫逸轩已是将 晚膳给她送了过来，便也省了她走这一趟。 本是心下感激，但灵光一闪，好似又发现了什么便问莫逸轩道“逸轩哥，墨王晚上跟谁一块坐？” “王爷啊……”莫逸轩挠了挠头“就那个，下午跟大小姐比试那个，叫什么酒来着，跟她一起的。” “哦。”闷闷的点了点头，勉力笑了一笑“逸轩哥，你也快去吃饭吧。” 片刻之后，隔壁的隔壁帐篷，北泽墨一脸坏笑“她真的问了？” “当然是真的。”莫逸轩沮丧着脸“王爷，您要是跟大小姐有什么误会，就自己跟她说清楚。属下当真不想骗大小姐，看她不开心。” “你过来。”北泽墨招了招手，莫逸轩附耳上前，但闻北泽墨，如此这般的计划。莫逸轩有些为难的点了点头，默默祈祷希望大小姐知道真相后，能够原谅他。待入了夜，霍云踪一众人早早到了场地。白木雪这边的点心，也由莫逸轩先给送了过去，虽然有些不情愿，但他们家大小姐自小便是这样，从不吃独食，自己从前也从那 里吃到不少零嘴。这些虽是自己私心买给她的，但她要分享给大家，他自也不好说什么。 梅落白一早便表示不会参加，贺莲舟本是也不感兴趣，只又怕白木雪一人应付不过来，便也一道去了。至于北泽墨，初始并未表态，最后却是姗姗来迟，堪堪赶上。 既然是为了相互熟悉，位置自然也便被打乱了。围成了圈圈席地而坐，中央的地方升起了一堆篝火以作照明用。霍云踪作为发起人，便也兼任起了司仪。大抵都是少年郎，大家也都放得开，只是人有些多，光是自我介绍也便耗去了不少时间。北泽墨跟贺莲舟自是不必介绍了，皆是 闻名于耳的人物。待轮到白木雪的时候，不待她开口，霍云踪已是先行抢过“白师傅，我就简单给大家介绍一下，人美心善，艺高谦和，大家记得有困难找她就对了。” 一众人被他的说辞，逗的笑出了声。白木雪也略羞涩的掩了掩额头，还是礼貌性的起身鞠了个躬。 “请问，你识字吗？”待坐下，旁边响起一个弱弱的声音。白木雪循声望去，却是坐在她右手边一个瘦瘦的男孩，看起来应比霍云踪矮了有半个头。“识的。怎么了？”见他有些怯生生，白木雪莞尔笑道。 第113章 选择题 “可……可以教教我吗？”男孩低下头小小声，若不仔细听，几乎便要听不清。 “可以啊，你叫什么名字？”白木雪低头，好像自己并没有这么可怕啊。 “柏寒川……”许是感受到的善意，柏远川怯怯的抬起了头。“会写自己的名字吗？”白木雪轻声询问。却见他摇了摇头又低下了脑袋，白木雪微微顿了顿，安慰道“明日我去册子上查一查你的名字是哪几个字，届时再教你如何写自己 的名字。” “好，谢谢你。”柏远川点了点头，仿佛看到了一束光。很多年以后，在他授勋之时，一谢君恩，二谢父母，三谢师恩，他朝着她的方向拜了一拜。 “白师傅，到你了……”二人正说着话，突闻霍云踪喊了一声。 “昂？”白木雪不明所以的张望了一番。 “白师傅，你走神，作为惩罚，你需要回答一个问题。”霍云踪爱莫能助的笑了笑。 “对不起。”身旁柏寒川小声道。 “不关你的事。”白木雪不以为然的摇摇头。 “好的，经过现场收集，白师傅需要回答的问题已经诞生。”霍云踪清了清嗓子“问题就是，白师傅你喜欢什么样的男子？”“昂……”白木雪张了张嘴，噎了一噎，这个时代的民风如此开放吗？明明她哥哥不是这样的啊，余光瞟至贺莲舟的方向，本是想向他求救却见他正弯着嘴角似乎一副期待的 模样，再看向北泽墨，他好似根本没看自己，正在与莫逸轩说着什么。 “白师傅，请回答。”霍云踪催促道。“那个，那个……”白木雪努了努嘴“专一，正直，善良，还有……算了还是没有了……”本来还想说，有事没事都要顺着我，只能宠着我，我说的话都是对的……不过这些话 ，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好似也有些羞耻。 “我我我，我就是这样的人……”霍云踪兴奋的指着自己。引来周遭一阵倒彩。 白木雪今夜似乎运气不大好，又一轮的小游戏，居然又输了。营地里不能喝酒，故而大概只有真心话一种惩罚。“白师傅，这个问题是这样的。”霍云踪就着火光仔细看了看收集筛选之后递上来的小字条，上一轮口述有些混乱，所以这一轮改由写在纸上，随机抽选“哇，好巧，这个问 题好像正接上一题，请问您喜欢的人现在在这里吗？” “在啊。”越是遮掩，便越容易诱发人们的好奇心，白木雪腆着脸大方作答。在心里应该不算作弊吧？ “哇奥，太棒了，看来我的机会很大哦。”霍云踪继续调侃，若是在21世纪，他大概很适合作真人秀。 都说事不过三，第三轮终于平安渡过。却不想卡在了贺莲舟身上。“哇奥，贺师傅，请听好，这个问题是？诶不对啊，好巧哦，也是请问贺师傅你喜欢的人在这里吗？”霍云踪一脸期待，传闻中天启最年轻的祭酒大人，深得上君信任，什 么样的女人方能入他的眼呢？　“在。”贺莲舟明朗一笑。黑暗里，于子鱻不自觉朝着白木雪的方向看了一眼。霍云踪逮着机会继续起哄“是在这里吗。”指了指场地？ 第114章 你吃醋了 看似隐晦，实则意图明显，现场就一名女子，除非他不喜欢女人。 “在这里。”贺莲舟狡黠一笑，指了指心口的位置。 果然，还是老的辣，本还想套路他，这个答案一出，倒是把上一个答案也一并否定了。 散场之后，白木雪又拉着霍云踪几人多留了一会儿，将地上的垃圾收拾了一番，方各自回帐。 “王爷，当真要这么做吗？”黑暗里，莫逸轩苦着脸。 “老莫，不这么做，她根本不肯好好跟我说话。”北泽墨一副我也很无奈的模样。 “好吧。”莫逸轩勉力点了点头。 不多时，各帐的灯火先后熄灭。白木雪也吹灭了灯烛，忙碌了一整天，上下眼皮早已在打架。 只是黑暗里，忽闻一声“嘶拉”，什么声音？疑惑的睁开眼，却见帐篷一侧已被割开一道口子，正有月光透落进来，隐约还能看见有劲装黑衣人守在口子上。 刺客？“救……”本能的救命尚未喊出口，却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嘴，手脚也被捆了住。继而一阵晕眩，便被来人扛上了肩。 “嗯，嗯……”一阵胡乱拍打，不仅徒劳，屁股上还被重重拍了一下，一个微微不耐烦的声音“老实点，别出声。”北泽墨？麻蛋，这个死变态，又想干嘛。听出是北泽墨的声音，虽不知道他又搞什么鬼，但总不至于会要她性命，也便懒得挣扎。不如省点力气，总有放开她的时候吧， 届时再跟他算账。 一路颠簸，不多时便来到一座木屋前。 “守着，不许任何人进来。”北泽墨交代了一声，便扛着她进了屋。 气呼呼的将她往床上一扔，便自顾倒了一杯水，饮了尽“我很生气，解释，到我满意为止。” 艰难从床上坐起，白木雪伸出还被束缚着的双手，指了指依旧被堵着嘴。 “给我好好说。”北泽墨会意，上前扯掉堵住她嘴的帕子。却并没有解开她手脚的意思。 “说什么？”麻蛋，好生气，莫名其妙把她绑来，不是应该他解释才对吗？ “说好了在帐子里等我，你去干嘛了？”北泽墨气不打一出来，说好的等他，跑去跟老狐狸看夕阳…… “你还有脸说，我等了你一下午，等来你的小徒弟把我扫地出门……”阿西吧，真的是，想起来就好生气。 “什么？什么小徒弟？”北泽墨拧着眉，一脸疑惑。“让你去看于子鱻，你倒好，顺道跟小徒弟约晚饭，约晚饭就算了，凭啥要我跟她换帐子啊，问过我了吗？就让她我的行李一应打包了！！气死我了……”白木雪瞪着眼，憋 了两天，现下终于觉得有那么点解气。只是，不对，北泽墨的表情怎么回事。笑嘻嘻的是什么意思？ “继续……”北泽墨舒了舒眉，笑着走上前来。 “继续什么？”往后缩了缩，稍稍警觉问道。 “你，吃醋了？”沿着床沿坐下，伸手解开束缚她手脚的绳子。 “什么？”揉了揉手腕，上面有些微红的痕迹，一脸不屑“怎么可能，你才吃醋了。”“疼吗？刚刚用力了一些，我道歉。”北泽墨伸手抚过她泛红的皮肤组织。 第115章 死不悔改 “猫哭耗子假慈悲。假公济私。”拍掉他的手，白木雪气鼓鼓的下了床去，行至门口，顿了顿“我要回去了。” “没有我的允许，你出不去的。”斜斜的倚在床头重工雕刻的护栏木板上，方解开的绳子不知何时又被他拿在手上把玩。死变态，这是要再绑她一次的意思吗？咬了咬唇，深吸了一口气“明明是你不讲道理，就知道威胁我，好啊好啊，绑吧绑吧，有本事绑我一辈子啊。”红着眼，走回他跟前 ，伸出双手。 “你……我不是这个意思。”忙是扔掉手中的绳子，又捡了回来递至她眼前“好了好了，别哭，别哭，我让你绑回去。” “谁要绑你了。”拍掉他手中的绳子，转身抹了一把眼泪。却又被他从身后拢进了怀里。“放开，你这个无赖。”挣扎一番，却发现被圈的更紧了。 “我专一，正直又善良，业城有为青年，遇上你才成无赖的，你要负责。”微微颔首，便贴上了她的粉颊。 “正直又善良的五好青年会半夜绑架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少女吗？你坏就坏了，还赖别人。”有了上次的教训，她便不敢胡乱动了，深怕一动又让他逮着机会动嘴耍牛虻。 “你都不肯好好跟我说话，我只能出此下策了。”北泽墨腆着脸满是委屈。 “做错了事还不承认，强词夺理。”他倒是把自己撇的干净，白木雪嘟囔着嘴，不去看他。“是啊，我死不悔改，所以才需要白师傅循循善诱么！白师傅作为师长，不会跟学生一般计较吧？”微微侧了脑袋，便看到她嘟囔的老高的樱唇，双眸一动，以迅雷不及掩 耳之势一记轻啄。 “你你你……气死我了，北泽墨……”千防万防还是没防住，死变态，臭牛虻，白木雪狠狠低头踩了他一脚，临下脚又收了几分力道。 “啊……疼疼疼……”北泽墨配合的叫唤，心中却是，晚饭没吃饱么？好像没什么力气。 “不行，还是好气啊。”收回脚又是一通挣扎，北泽墨终是松开了她，却按着她的双肩，任是要她转了个身与他面对面。低了头便直直看她“你说，怎么才能消气？” “除非，除非……”白木雪看了他一眼，又顿了顿“除非你亲手把我那些被你那小徒弟弄脏的衣服都洗干净了。” “啊？”什么，洗衣服？不会啊…… “不洗算了。”掰落他按在双肩上的手，白木雪转了个身，作势欲离开。 “好好好，我洗，我洗。”见她又要走，北泽墨急忙妥协“但是咱们能不能等回河西再洗，你看这营地说大不大说小不小，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呢，我好歹……” “这还差不多。”扁了扁嘴，又觉好似哪里不对。直到抬头见北泽墨狡黠一笑“那就这么说定了。”方觉好似又被他套路了…… “你看看，这里怎么样？”北泽墨风轻云淡的换了个话题。“挺好的，话说，这是哪里？”来了营地也有数日，她还是第一次发现原来这里除了帐篷还有这种固定的建筑。 第116章 你孤独吗 “之前是我的房间，现在是你的了。”北泽墨淡淡答道“为了配合你们，我与梅表哥才去住帐篷的。平日时不时也都要上来的。” “你的房间就是你的了，跟我有什么关系。”鼓了鼓腮梆子，不解的看了他一眼。“你不是嫌帐子那边吵吗？那日我去看于子鱻。素酒说你愿意跟她换，我知道她大抵在说谎。但那边都是男子，我本也不想让你住那边了。就想顺了她的意，省的她又来烦 你。”北泽墨扯了扯嘴角“谁知道她竟给你使坏。但是天地良心，我跟她就说了几句话，说完我就来这里重新布置了。晚饭那是因为……” “因为什么？”看他的样子，倒不像是在说谎。 “她父亲在世时曾经帮过我。”北泽墨沉了沉嗓子“那天找了你很久，最后看到你跟老狐狸在小斜坡上，我气糊涂了。她过来问我能不能跟我一起坐，我……就同意了。” ……纳尼，就是说他们俩都被那小丫头片子耍了……还真被易安世说中了吗？穿越之后，智商…… “对，对不起啦……我也是一觉醒来，没看到你，又听于素酒说了有的没的，就好生气。”扯了扯他的袖子，乖巧又委屈状。 “木雪……”一声轻唤，捧起她的双颊“以后，有事不要憋在心里，直接问我。不要瞎想，好不好。” “好。”睫毛轻动，微微点了点头，再与他对视时，却见他眼中又是认真又危险的灼灼气息。双眸动了动，趁他还未动作之前，忙是拿掉他的双手“好渴啊，我想喝水。” 落荒而逃似得行至桌案旁，倒了杯水饮了干净，回头，见北泽墨正饶有兴致的看着她。他既不傻，自然知道她是借机落跑。假装看不懂，温温婉婉问了一句“你要不要？” “不了，你困不困？”北泽墨摇摇头，忽然又变成了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 “还，还好。”本来困的慌，被他这么一闹，也便消了大半，又见他似有什么安排的样子，也不忍心拒绝。 “想不想去山顶看看？”北泽墨兴致勃勃的提议。 “好啊。”白木雪点了点头。 两人便出了门去，一路竟一个守卫也没遇上。适才他不是吩咐了，守着这里的吗？不过也许是守卫大哥们，可能怕尴尬，所以躲在暗处？ 行了大致两刻钟，便到了山顶，远远的一方小亭子，亭子上亮着一盏小灯，繁星点点，月光与灯光之下是一片湖泊，湖畔浅滩芦苇长势正好。 “哇，月色与星光之下的第三种绝色，你是怎么发现这里的？”白木雪兴奋的蹦跳在前头。 “第一次上来就发现了，但，是第一次带人来。”北泽墨负手徐徐跟在后头。 “梅大人也没来过吗？”白木雪顿了顿足。 “没有。”北泽墨摇了摇头。“谢谢你，这里真的很美。”莫名有一丝触动，然看他的样子，仿佛看到曾经无数个星光灿烂的夜里，一个孤独的身影，独立在这水与天之间。蓦然似有不明之力牵引，张 开双臂轻轻抱住了他“北泽墨，你孤独吗？”“曾经……”张臂回以一个拥抱，感受着怀里的温度“现在不会了。” 第117章 芦苇丛里的秘密 “阿嚏……阿嚏……”　山上的夜里稍稍有些凉，又是湖畔，方在亭子里坐了一会会儿 白木雪便忍不住打了多个阿嚏。 “是我大意了。”北泽墨带着一些歉意脱下披风为她披上。 “不打紧的，你穿吧。也没那么凉。”白木雪摇了摇头，又将披风还了给他。 “听话……”北泽墨正坚持间，忽闻她噤声“嘘，那里好像有人！” 湖畔浅滩，一片茂密的芦苇丛，正悉悉率率的摇晃着。白木雪心下稍有些怯。 “我去看看。”北泽墨轻拍了拍她的背，便要往那边去。 “别……”却见她拉住他的手臂摇了摇头。“没事的，不然一起过去看看，我保护你。”说着，北泽墨牵起她的手。这个莫逸轩也不知道在干嘛，说好了等他们在小亭子里坐下，便将萤火虫放出来，结果萤火虫没放 出来，倒是行踪几乎要暴露。 “莫大哥，莫大哥……”芦苇丛里，秦立推了一把莫逸轩“王爷他们好像过来了。” “昂？什么。”昏昏欲睡的莫逸轩瞬间清醒，透过芦苇丛的缝隙，真切看到两个人影正朝这边移动。忙是拍了拍额“怎么不早点叫醒我？” 早早来此待命，王爷跟大小姐却姗姗来迟，就眯了一会儿，王爷怎么就怎么擅改剧情呢！！ “现在怎么办？”秦立小声问。 “干脆等再走进一些。”反正也都这样了，就破罐子破摔，走的近些，看得也真切一些。 “你，有没有听到一些声音？”眼见越发靠近，白木雪蓦然顿足不前。 “没有啊。”北泽墨摇摇头。 “要不咱们还是回营地去吧，时辰也不早了。”白木雪微微蹙眉，几乎可以肯定芦苇丛里一定藏着什么。 “好。”眼见她越发不安，北泽墨不动声色点了点头，转身时候却朝着莫逸轩他们所在的方向比了个手势。黑灯瞎火的，也不确定他们是否能看见。只能赌一把。 “莫大哥，放不放？”眼见北泽墨二人又停了下来，秦立忍不住催促道。 “放，快，王爷给手势了。”还是莫逸轩眼尖，忙是将布袋里预先捕到的萤火虫放了出去。秦立亦是照做。 方往回走的北泽墨不甘心的一步一回头，数步之后，终是看到芦苇丛中点点荧光溢出。 “木雪，你看……”带着一丝兴奋，北泽墨指了指身后。 “……”白木雪稍稍疑惑着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好，好多萤火虫……” 见计划终是成功，北泽墨已是忍不住脑补她感动的情意绵绵的景象，然下一刻的反转，却是他始料未及的。 “好……好可怕……”几乎带着一丝哭腔，踉跄两步，转身便跑。 “昂？怎么回事？”北泽墨一脸疑惑，待反应过来，急忙追上。 “莫大哥，好像不对啊，白姑娘怎么跑了，王爷也追上去了。”本是正火急火燎的放着萤火虫，但两位主角的表现好像有些不太对的样子，秦立忍不住愣了愣。 “我去，咋回事啊。”莫逸轩亦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要不，咱们还是跟着去看看？”总归还是不放心，秦立提议。莫逸轩点了点头，二人便火急火燎跟了上去。 第118章 浪漫萤火虫 一口气跑出好远，回头已见不着萤火虫的踪迹。白木雪方是停下脚步，掩着胸口喘气。 “怎么回事？”紧跟其后的北泽墨跟着停下脚步，寻了块大石头，方扶了她坐下。又闻后方声声呼唤“王爷，王爷……”远远的便看到两个人影奔了过来。 “逸轩哥？”白木雪听出了声音，不解道“他怎么也在这里？” “额……”北泽墨抽了抽嘴角“许是怕夜里不安全，所以悄悄跟着我们。” “哦。”假意信了他，心下自已了然，这种桥段，她也曾看过不少，只是他应该万万想不到，这种浪漫对她来说更像是惊吓。 三刻钟后，小木屋里。“什么？”北泽墨一脸难以至信的表情。就在刚刚白木雪告诉她，年幼时，她的二爷告诉她，萤火虫是人死后的灵魂所化，她命格又招阴，那时起，她便害怕萤火虫。所以 他这后半夜不仅是白忙活还害她受了惊吓？？ “抱歉，我不知道是这样。”北泽墨扶了扶额，有些不知所措。“没事啦，你不用这样。”虽然回来之后喝了一碗茶压惊，但脸色依旧还是有些苍白。讲道理，她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多的萤火虫，从前在21世纪的时候，偶尔回老家避暑， 夜里要是飞进来一两只萤火虫，也能把她吓得开着灯睡觉。只不过，北泽墨初衷是哄她开心，且他确实也不知道这层原因。故而，其实她内心反而有那么一点不好意思。 “你帐里的东西，我都让人给搬过来了。这里很安全，阳气重又带杀气，妖魔鬼怪进不来的。”北泽墨半是玩笑的顿了顿，又补充道“闲杂人等也进不来。” “好。那我就不客气了。”白木雪点了点头“夜深了，你也快回去休息吧，明日还要早起呢。” “哦。”本是想再待一会儿，不过她既提了，就顺着她意思，北泽墨哦了一声，自觉往门口走去，临了又回头“要不，我还是等你睡着了再走？” “快回去吧。”白木雪见状，忙是将他推出了门口，又道了声“晚安”便合上了门。 “诶……”还欲说什么，门已结结实实合上，北泽墨扯了扯嘴角“晚安。” “王爷……”不远处，一声轻唤，莫逸轩，秦立早已在等候。 “走吧。”虽然她好像并没有不开心的样子，但北泽墨还是有些自责，以及有那么一点点的颓丧。明明别人用这招都是情意绵绵收场，到他这里怎么就成了这样呢？ “王爷，大小姐，没事吧。”莫逸轩有些怂的跟在他身后。“可能受了一些惊吓，明天，你让医官过来看看她。”北泽墨突然顿足，转身，“哎呦。好。”差点撞了上来的莫逸轩忙是退了两步，却见北泽墨拧着眉。“你说你，你不是跟 了她很多年，居然不知道她怕萤火虫？” “王爷，其实属下当年人微言轻，无从得知啊。”莫逸轩低了头，深觉有些冤枉。“算了，算了，也不能怪你。”北泽墨自己也觉得好似大声了一点，缓了缓气摆摆手便一路走回来帐子。 第119章 汤药 次日，鼓点响起的时候，白木雪没有起来。神志不清，头疼欲裂，让她放弃了挣扎。便又迷迷糊糊睡了过去。期间好似有人敲过门，但是又好似在梦里，她也记不清自己 到底应了没应。 门再次被敲响的时候，她终于清醒了一些，下床开了门。却是莫逸轩带着医官过来了。 医官说大抵是受凉加上有些受惊，所以有些发烧。诊断完便去煎药了。 期间莫逸轩跟她说了一会儿话，她也是一句没听清。后来莫逸轩便又走了。 之后又不知睡了多久，终又被喊醒。 “木雪，醒醒，喝了药再睡。”一个轻柔的呼唤，响起在耳畔。 “嗯。”白木雪勉力睁开眼，朦朦胧胧看见北泽墨蹲在床前，手里正端着药碗。 接过药碗，摸了摸碗沿，似已不烫，便想着一口闷了。不想只喝了一口，便总觉怪怪，忍不住问道“这里面加了什么？好奇怪的味道，好像有点咸。” “不会啊。”北泽墨疑惑着拿过药碗，尝了一口，又立马吐了出来“好像真的很咸。你等等。” “逸轩，让医官过来一趟。”走到门口，吩咐了一声，又回到床前“你再睡一会儿。”“嗯”点了点头，白木雪又侧身躺了回去。虽然因为感冒的缘故，味觉有些不够敏锐，但一直都吃的比较清淡，但这药咸的过分。没记错的话，感冒期间摄入过量食盐乃会 致使病情加重？医官与她无冤仇，应该不会针对她才是，但这是药理相关的知识，又会是谁呢？ 不一会儿，医官便到了。闻了闻碗中剩余的汤药，蓦的跪下“王爷恕罪，这药被动了手脚。” “什么？”北泽墨拧了拧眉“莫要声张，重新去煎一碗。不要假他人之手。” “是。”医官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诺诺的退了出去。 “逸轩，你过来。”莫逸轩闻言凑上前去。北泽墨继续在他耳畔，小声交代了一番，只听他道了一声“是，属下明白。”便也出了去。 不多时，药又重新送了过来。这一次倒是正常了，就是苦的不像话。 “你去忙吧。”扁了扁嘴，除了苦已经没有其他感觉。 “没事，那边有梅表哥跟老狐狸在。”北泽墨一副有他们俩在，我很放心的样子。 “不是，你这是擅离职守，快去。我再睡一会儿，你待在这也是一个人无聊。”白木雪说着又躺了回去。“行行行，醒来让逸轩通知我，他就在门口守着。”北泽墨摇了摇头出了门去。默默感慨，这个女人你说她不可爱吧她又都是为你着想，说她通情达理吧，可又太不解风情 ，这个时候不是应该拉着他的手，蹙眉努嘴要他留下来陪她么，到她这里偏就是一个劲赶他走。不过好像他确实也有另一件事要做，到底是什么人见不得她好，要在她的药里动手脚呢？查案这种事，好像还是老狐狸的人比较在行。且木雪现在也算是他的下属，虽然请神容易送神难，但为了木雪还是破一次例让他把他的人调上山来看看。适才已让逸轩去找他转达自己的意思，以他的速度，这会子，应该已经着手调人了。 第120章 风水轮流 “什么？你把皇影调上山了？”午间时候，梅落白一脸震惊看着贺莲舟。“会不会太小题大做？也许只是恶作剧。陛下若问起来，你要怎么说？” “我倒也希望只是恶作剧，怕只怕，表象之下，还有另一场暗流。”贺莲舟一脸淡然“放心，调出皇影其实是陛下的主意。” “你老实跟我说，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们？”久经沙场的男人，总是有着异于常人的敏锐嗅觉。 “安阳王在行宫遇刺了，长尾遗民。”贺莲舟敛了敛神色，眼神亦变得凝重。 “曾经的佣兵之王，恶魔的尾巴长尾？”甫闻长尾二字，梅落白愣了一愣。 “对。”贺莲舟点了点头“在与略城一衣带水的柏涛城犯下不可原谅的罪行之后被安阳王与不曾留名的半城军师横扫至几近要灭族的长尾。” “所以他们的另一个目标是半城军师？”梅落白动了动眸子，又觉不对“你的意思是半城军师此刻在我们之间？” “对，就是雪妹。”贺莲舟蹙了蹙眉，这大抵还是梅落白自认识他以来第一次看他蹙眉。 “有点刺激。”梅落白沉了沉眸，小绵羊果然是看似温顺的母狼。“陛下曾多番旁敲侧击，安阳王皆是刻意为其掩饰，此番若不是忧虑她的安危，怕也是不愿暴露她的身份。所以就算阿墨没有首肯，我也必须调人上山。”虽然略微带着一 些抱歉，态度却异常坚决。 “若需要我配合，只管说。”梅落白扯了扯嘴，依旧是不敢置信 “小木屋那边，你的房间……”贺莲舟欲言又止。“你尽管住便是。”梅落白倒也干脆，阿墨自以为聪明的把人弄去小木屋那边，没他首肯，贺莲舟便进不去。这下倒好，奉旨保护，主导权又落回了贺莲舟手里，当真是老 天爷都看不去了么？ “多谢。”贺莲舟抬抬手作揖。半个时辰后，小木屋前，北泽墨意难平的抗议“老狐狸，你假公济私，我不服。”他的人，已全部被清了出来，此刻取而代之的则是皇家最高影卫队。他不过是让他调几个 人上来查一查谁动了手脚而已，没想到他居然就把皇影给调了上来。“你若不服，尽可去陛下跟前参我，且我亦不会如你这般小气，你要是想来看雪妹，问问我，我也是会答应的。”贺莲舟一如既往的弯着嘴角，今早没见着雪妹，去了隔壁 帐子，却是空空如也，问了莫逸轩方知始末，来此想要探望，却被他的人拦在门外，而今风水轮流，我也让你尝一尝闭门羹当也不为过。 “怎么这么吵？”闻得门外的对话，白木雪揉着眼睛开了门。 “无事，你好好休息便好。”贺莲舟回头明朗一笑。 “哦。”点了点头，便又折返。 “木……”北泽墨见状，扯着嗓子便喊。却被贺莲舟捂住了嘴“将她闹腾的病了还不够吗？这般吵闹，叫她如何休息？”“你……”面对声声指责，北泽墨仿佛哑巴吃黄连，不知如何反驳。 第121章 我曾找过你 “你随我来。”又回头看了一眼，见白木雪已真切回了房，贺莲舟方又将北泽墨拉至隐蔽处。又将适才跟梅落白说过的话说了一遍给北泽墨。 “抱歉，我不知还有这一层缘故。”闻知始末，北泽墨不禁低下了头，深觉自己似乎当真有些小人之心了。 “你我之间又何需说抱歉。”贺莲舟拍了拍他的肩膀“雪妹需要好好休息，你别总是吓她。她对我来说，是特殊的存在。”说罢，便微微一笑走了。“等等，老狐狸，你说清楚，什么样特殊的存在？”北泽墨在原地愣了一愣，贺莲舟已然走远。特殊？有多特殊？不过现在已经不是纠结这个问题的时候。沧横长尾军遗部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也不知道千城那边怎么样了，得需关切一声才行。 这一觉睡得甚是舒心，再醒来精神也便好了许多。方想起来今日答应了柏寒川，要教他写字，便急急忙忙找了莫逸轩，去查了查他的名字到底是哪三个字。待莫逸轩回来之时，贺莲舟也一并过了来。白木雪便工工整整写了柏寒川三个字，待墨迹干涸，便要让莫逸轩带着去找人。却是被贺莲舟拦下。“太阳下山了风大，你便别 出去了，让逸轩把人带过来就是了。” “哦，也是。”白木雪点了点头，又有些迟疑“但是墨王说这里没有他的首肯，一般人进不来。” “没事，我也可以做主。”贺莲舟风轻云淡的笑了笑。莫逸轩已是自觉的去找人了。 “小舟哥，你有没有想过。”躺了一天，这会子自是躺不住了，便与贺莲舟坐在了窗下“就是其实各大军营里，也会有一部分人，他们渴望获得知识，但是无从入手。” “所以呢？”贺莲舟微抬眼睑。 “我想了想，我们再过些时候也便下山了，我能教他的着实不多。待我们回去之后呢？他又该怎么办？”白木雪拢了一把散落的碎发挽至耳后，微微有些小苦恼的样子。 “你的意思是，上请陛下派人在各大军营授业，泽被有志之士？”贺莲舟眯了眯眼，主意倒是好的。 “嗯嗯。”果然是一点就通啊，白木雪忙不迭点了头“可以吗？” “我试试。”贺莲舟淡淡一笑。 “谢谢小舟哥。”白木雪起了身来鞠躬。 “傻瓜。”贺莲舟摸了摸她头顶的碎发“你呀，一转眼就这么大了，还学会了尽替别人操心，多想想你自己。”“我，很好啊，我遇见的人，都是这世间最好的人，有哥哥，有你，还有千城姐姐，不靠谱的少主跟雨霏，还有阿牛嫂，淘气奶奶……”白木雪掰着手指数着，却被贺莲舟打 断“墨王呢？” “他啊……”扯了扯嘴角，北泽墨这个凑牛氓，虽然总是欺负她，但也救过她两回。扁了扁嘴角，好似不太好定义。“我回过西州，十五岁那年。”见她迟疑许久，贺莲舟也不再等待“去过我们比邻的小院子，但是你们已经不在。我在城里打听了许久，却始终没有找到与你们相关的痕迹。” 第122章 我曾等过你 “后来姨父发迹了，我们便搬走了。再后来爹爹便接我们回了业城。”气氛突然有些凝重。“那你有没有找过我？”贺莲舟故作轻松的弯了弯嘴角，藏掖心底多年，重逢后思考了许久，终还是问出了口。虽当时她尚年幼，却仍是想知道，自己曾经在她心中究竟是 怎样的份量。毕竟曾经那么努力才能回去找他们。“我那时候才五岁，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天天在巷口等你。哥哥还笑我，后来搬家的时候，姨夫趁我睡着的把我抱上马车的。等我醒来我们已经到新家了，我还打了姨夫一 顿。这件事还被他们笑了很多年，怕是时至今日，我再回西州的话，还能笑我。”白木雪摊了摊手。 “对不起，我当时没得选择。”贺莲舟微低了头，真是抱歉，就这么缺席了你的人生。 “我知道的，不然你怎么会不跟我说一声就走掉了。不需要道歉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雪妹。”贺莲舟蓦然抬起头，覆上她的手“其实那一年我回去找你们，是想……”眼神微微有些闪躲，最无力的年纪，逝去的遗憾，可还有说出的必要？又会否让她徒增烦扰 ？ “想什么？”白木雪鼓了鼓腮看向他。 “想……”贺莲舟犹在迟疑。却听门外莫逸轩喊了一声“大小姐，贺大人，柏寒川，我带过来了。” “好，带他进来吧。”白木雪抿嘴一笑“小舟哥，我们晚点再聊？” “好。”许这便是天意，贺莲舟恢复以往神态，起了身来“晚膳便叫他们给你送进来，有事让逸轩唤我一声。” “好的，谢谢小舟哥。”目送贺莲舟出了门，柏寒川也便进了来。 “今日都没看到您，听明武堂的人说，您病了，现下可好些了么？”抬手鞠躬之后，柏寒川怯怯的关切。 “好了许多了，你过来。”白木雪说着便将他引至案前，将之前所书的他的名字递了与他“我让逸轩哥查过了，登记册里，你的名字是这个三个字。柏寒川。” “你写的真好。”单薄的一页字，在他手中仿似珍宝。 “多练习，将来你必写的比我好。”说话间，手也没嫌着，先是示范了一遍，又手把手教了他数遍。便放任他自己尝试。 许有的人就是这般有天赋，练习几次之后，竟便有模有样了。“我也没带什么书上山来，墨王这边的藏书我也不太敢动。我便只能先教你一些我能想到的最实用的。日后我再让逸轩哥捎一些书给你。若是贺大人那边顺利的话，以后在 军营里也会有学堂，但若最后不成功的话，你也要好好自学。有问题先攒起来，到了休沐日，可来寻我。”皱了皱眉头，白木雪语重心长。 “谢谢您！但是我没有银子。”柏寒川弱弱的低下了头。“虽然我确实很穷，但若图银子也就不会教你了。你只莫忘了自己的初衷，将来若有所成，也去帮一帮需要你帮助的人。当然了，你若是做了坏事，我第一个不会放过你。因为那样的话也有我的责任。”白木雪摇摇头，将他的头摆正“你要记住了，你是男孩子，还是一个军人，有很多人需要你保护，所以不能总是唯唯诺诺的样子。” 第123章 小青 月上梢头的时候，贺莲舟叩响了她的房门，却站在门口，并未进来，只微微笑着，目光落在案边不曾动过的膳食上“雪妹，你的晚饭。” “额”白木雪拍了拍额头方反应过来，适才逸轩哥给她送进来的时候，只道凉一凉再吃，不想最后竟忘了，稍稍有些尴尬“我，忘了。” “无妨，我让伙房再给你做一份。”抬了抬眸，依旧是温润公子的模样。 “不用浪费了小舟哥，让伙房帮忙热一热就好了。”一贯本着浪费可耻的准则，白木雪急忙阻止，然贺莲舟已然先行离开了。 “今天要先到这里了，你明日再来找我。”整理了一番今日所书写的字帖，白木雪带着一些抱歉说道 “这个可以送给我吗？”柏寒川从稿纸里抽出她最初写的他的名字的那张字帖。 “当然可以。”白木雪爽快点头“我送你出去。” “谢谢您。”柏寒川礼貌抬手。 将柏寒川送至大门口，又交代了一下路上小心，便回了房去。只开门一刹那，却让她又仿佛误入恐怖片片场。 偌大的花莽正盘踞在案上，闻声朝她吐着蛇信子。 “啊……”一声惊叫，本能后退了几步，倒吸了一口凉气，平生最怕虫蛇，不知是流年不利还是水逆，这几日偏总是遇上这些东西。 咋看这一眼已是腿软，而案上花莽却是闻着声响朝她游走而来。正欲转身逃离现场，不想蓦然听到房顶一声清脆“小青，去。”话甫若，便从梁上滑下一条精致的小青蛇，以极快的速度，中途拦截花莽，不待花莽反应，已在其腹部咬了一口，再竖起坚挺的脖子，全然是备战的状态。花莽吃了痛， 也便不再往前，转了个身便与小青缠斗。 白木雪只觉得这个画面有些刺激，想离开，又觉得有些担心小青蛇。最后便战战兢兢观战。 再看小青与花莽，虽然体型上，花莽占据了绝对优势，但事实证明只是虚胖而已。不多时，花莽便败下阵来，而小青，则是费力的吞食比他本体还要粗两倍的花莽。 也不知为何会用精致来形容那条青蛇，许是觉得它有些友善，但是这个吞法，会不会消化不良？“别吞了，会撑到你的。”看着小青正兴奋的吞食，白木雪不禁喊了一声。 奇的是，仿佛听懂了她的话，小青居然停下了动作。 “小青，你又贪吃了。”房顶又响起清脆声。地上的小青蛇费力的抬起脑袋晃了晃，又闻房顶清脆“好吧，你就这么等大人回来好邀功吧。” “谁要邀功？”清脆声方落，身后便响起了一声温润，回头看去，正是贺莲舟提着食盒回来了。 “那里，它救了我。”白木雪也不敢用手指它，只眼神示意。男人素来温和的脸上浮过一丝怒意，却又不动声色的压下，袖底一个动作，金叶子已然上手，迅雷不及掩耳之间已是射向花莽，入肉削骨，花莽断成两节的同时耳畔响过 一声清冷“一刻钟，收拾干净，叶子赏给小青。”“得类，果然是吃人嘴短。”依旧是那声清脆，却只闻声不见人。 第124章 谜团初现 说是一刻钟，实只过了一半时候，贺莲舟便带了她回房，而屋内已恢复如常，早不见小青跟花莽的踪影。 “你先吃饭吧，我有话要与你说。”贺莲舟，打开食盒，取出几个精致小菜，一碗清粥。 “谢谢。”白木雪眯了眯眼，拿起碗筷，又一次惊吓之后，本没什么胃口，但又不好意思直说，便还是勉力的吃着。 “没胃口么？”自来观察入微，她一副如同爵蜡的表情，又如何瞒得过他的眼睛。 “呵呵。”既然被看穿了，白木雪也便不再掩饰，又解释道“感冒了是这样的，我等他凉一凉再吃一些。” “好像是有些烫。”贺莲舟本能往她额头一探，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说罢又抬头往房梁上喊到“冽，让凌过来。” “小舟哥，不用麻烦了，我这就小毛病，睡一觉便好了。”虽然不知道，凌跟冽是谁，但凭直觉其中有一个应该精通医理。也不知道他们跟贺莲舟又是什么关系。再仔细想想，好似自己一觉醒来，小木屋的排布便变了一变，也不知个中缘故。正疑惑间，却听贺莲舟道“雪妹，接下来我会安排人实时在你身边保护你。这是陛下的意思 ，你我都不容拒绝。” “昂？小舟哥，什么情况？”实时保护？白木雪瞪大了眼。 “日里有人买通了医官的药童，让他在你的药里加了一点东西。”贺莲舟神色凝重。 “什么人这么想不通啊，放那么多盐，想咸死我吗？”白木雪扁了扁嘴，玩笑道。 “她是想你死，但不是咸死你，而是毒死你。”白木雪一声玩笑，贺莲舟也轻松了一些娓娓道“今日于素酒找了药童，给了他一包食盐，让他加在你的药里，说你处处打压她，想教训教训你，让你病久一点。之后小兰又找了药童，说是小姐给错了，要换一包。最后药童在加料的时候手抖，洒了一地，便真拿了食盐代替。才有了你觉得药不对的后来。阿墨让我帮忙查一查，这事件本来也是简单明白，只起初，药童怎么也不肯说 ，只当你们争风吃醋，他也故意多放了一些，好让你容易察觉，如此，两方都不算得罪。直至医官养的猫误食了毒药粉末死在药炉旁。方觉事态严重，便吐了实话。” “小兰与我并无冤仇，为何这般容不下我？”拧了拧眉，护主？好像也说不通，看起来反而更像她想借于素酒的手除掉自己。 “她来自长尾。”贺莲舟敛了敛神色。 “长尾？”白木雪清眸动了动，若有所思“你都知道了？” “是。”贺莲舟淡淡点了点头。 “千城姐姐那边，是不是出事了？”长尾的人既然找上了她，自然不会放过千城姐姐。 “是。”本也不打算瞒她，只又不想她担心，便又补充“受了一点轻伤，修养一阵子便好，你不必担心。”“那便好。”如释重负一般舒了口气，白木雪又追问“于素酒可知道小兰的来历？” 第125章 只是遗憾 “尚不明朗。”贺莲舟摇摇头，看了看案上的清粥小菜“你再吃一点。” “不必管我了，千城姐姐那边的刺客抓到了吗？”白木雪歉意的摇摇头，本便没胃口，又闻长尾找上门，更失了想法。 “抓到了，且顺势摸到了他们的大本营。方知她们的另外一个目标是你。”声音依然温润，只是眼神却多了一些复杂。 “是不是突然觉得我很可怕？”对上他的眼神，分明感受到了变化，半城军师的名号凶残如沧横，亦闻之色变，更何况是他这样的翩翩公子。 “我只是在想，是什么将虫子都怕的你逼到了那个地步。”微微一声叹息，贺莲舟缓了缓执起她的双手“以后，用她写字便好。”“柏涛城的废墟，人间真实的炼狱。当时的我们就守在隔壁，最后却只能对着他们的遗骸说，抱歉，来世要生在太平盛世。烧杀抢掠，战争中最可怕的样子全部都发生了。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一闭上眼，目之可及，皆是疮痍。”微微颤抖的双手，轻抱额头“也许后来的我在手起刀落的时候与他们也没什么差别，但我这一生都不会对沧 横跟长尾觉得抱歉。” “抱歉，让你想起了不想回顾的往事。”带着一丝沉重，有很多安慰的话，却又不知如何说起。“不必觉得抱歉。就算你因此疏远我，我也觉得合情合情，毕竟从某个层面来说，我确实也杀人如麻。”长舒了一口气，白木雪作轻松状，揭开了也好，掩饰当真也是一件 沉重的事。 “傻瓜，你都在想些什么呢。我只是遗憾，彼时未能与你并肩作战。”微微一笑，轻拍了拍她的脑袋。 “若当年我们一直在西州，我怕自己永远都是骄纵的地主家的小女儿的模样，然后在两个哥哥的纵容下就成了西州一霸。”扁了扁嘴，白木雪继续玩笑道。 “那样，倒也好的。”贺莲舟侧头一笑。 “小舟哥，小兰你打算怎么处置？”扯开话题许久，也是时候回归正题。 “已经着人控制，明日便移交大理寺。不知此地是否还有其他常委余孽混入，故而定案之前我的人会守在暗处保护你。你一切如常便好。”贺莲涓涓细流一般安抚。 “那于素酒呢？会被牵连吗？”之前北泽墨说过于素酒的父亲曾帮过他，若于素酒因此被牵连的话，怕是北泽墨会为难。 “老狐狸，你搞什么？为什么要抓素酒。”两人正讨论间，北泽墨风风火火闯了进来。 “循例问话而已。”贺莲舟不痛不痒回了一句。 “循例问话？大理寺是什么地方，你比我更清楚。”北泽墨怒声责问。 “我奉皇命，有便宜行事之权，无需向你交代。”贺莲舟自顾倒了一杯水轻饮了一口。 “是不是没得商量？”北泽墨闻言，缓了缓语气。 “是。”贺莲舟无关紧要的点了点头。北泽墨气结道“给我个面子。”“我不能冒险。”贺莲舟看了一眼北泽墨，目光转向白木雪。 第126章 吃甜不吃苦 “你……”北泽墨提高音量怒目对上贺莲舟 “不必瞪了，你要么抢走，藏起来，否则我必要带她去问话的。”贺莲舟仿佛没事的人似得又饮了一口茶。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眼见双方争执不下，空气中火药味越来越浓。白木雪倒了一碗茶递与北泽墨“你先喝口水。” “不喝。”北泽墨气呼呼的推开了她的执碗的手。白木雪本意是想让他缓一缓，不想他会拒绝，这一受力，手上蓦然一滑，便只闻“嘭”的一声，茶水溅了一地。 三人同是愣了一愣，待反应过来，白木雪稍稍尴尬道“不然你们俩去隔壁讨论一个所以然？我这里怕是要先找人收拾收拾。” “我，我不是……唉……”适才因为恼火，鬼使神差般便推了开去，万没想……北泽墨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没烫到吧？”贺莲舟一声关切。白木雪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只觉自己适才实是多此一举，于素酒在他心中的分量许远远超出她的预计。 “你跟我出来。”贺莲舟冷冷一声，拉上北泽墨出了门去。 “逸轩哥，你在吗？”捡起地上的碎片，集中置于托盘之上，白木雪朝着门外唤了一声。门外一片寂静，原也不在了吗？正失落间，却从房檐上翻下一劲装清秀男子，在门外施礼道“姑娘，这里除了皇影之外，已没有其他人。在下凌，奉大人之命来瞧一瞧姑娘 。” “哦，有劳。”白木雪点了点头。 “没有中毒的迹象。有些发热，应是着凉受惊所致。我这里有颗药丸，姑娘就着水服下睡一觉即可。”说着凌掏出一颗药丸递与白木雪。 “多谢。”白木雪接过药丸，打量了一番，却并没有即刻服下。 “姑娘是不放心吗？其实半颗也就够了，我先吃半颗。”见她迟疑，凌伸手拿过药丸，掰成两半，一半递还，另一半则潇洒的一口吞下。 只入喉一刹，仿佛受了什么刺激般，瞪大了眼“怎么这么苦，姑娘这里有没有水，借我一口。” “有的有的。”放下半颗药丸，白木雪忙倒了一杯水给他。 “多谢姑娘，这药太苦了，在下回去之后还需再改良改良。但是现在姑娘也只能将就将就。”凌接过茶碗，一饮而尽，终是稍稍缓解了口中苦涩。 “其实，我现在已觉得没事了。这个药不如你还是留着？”白木雪闻言弱弱将药递还。 “不行。”凌抬高了音量“大人好不容易喊我来一趟，我若什么都不做，必然要被他诟病。而且你知道这个药花了我多少心血吗？你要是不吃，就是看不起我。” “昂？”张了张嘴，有些为难的拿起药丸平视了一番，正迟疑间，却见凌一把将药丸抢过，正欲张口问他做什么，却见他已趁机将药丸塞进了她的嘴里。 见他如此作弄自己，微微有些生气，只是抿了抿嘴，却只感受丝丝甜味，便又疑惑看向凌“不苦啊。”“哈哈哈哈，逗你呢，贺大人吩咐的，我怎么敢给你吃苦药。”凌见她一副呆萌状，捧腹大笑，末了又道“贺大人最近火气旺，我既来了，就顺道给他开副方子，劳姑娘帮我转交。” 第127章 多喝热水 黑暗里，两个男人精疲力尽的躺在草地上，脸上分别挂着彩。 “喂，说好不打脸的。”发泄了一番，倒是畅快了一些。北泽墨抹了一把嘴角的血丝。 “你皮厚，不碍事。”贺莲舟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揍了他一顿，心情大好。 “于素酒，你不能带走。”北泽墨直切话题。 “就算关乎雪妹安危，也不能？”贺莲舟反问。 “这？”北泽墨稍稍迟疑“除非你有直接证据。” “如果有证据，就不是问话这般简单了。”贺莲舟顿了顿“你知不知道有一种驭蛇之术？” “听说过，但是这跟素酒有什么关系？”北泽墨侧了侧脑袋。 “她的母亲出生自杂耍团，正好会。”贺莲舟坐了起来。 “那又怎样呢？”北泽墨不解的跟着坐起。“早知道就应该让小青咬着花莽等你来看看再清理。”贺莲舟扯了扯嘴角，似有什么磨破了，嘴里微微有一丝血腥的味道“你每年都上来，可有在屋子里遇上过毒蛇，这么粗 。”说完，就是在黑暗里，贺莲舟也不忘比划一番。 “这倒没有”北泽墨摇摇头，突然明了“你的意思是，素酒驭蛇要害木雪？” “只是猜测，也许暗处还有别的人藏在暗处。”贺莲舟如实相告。 “那不行，我答应过她爹，会照顾她。”北泽墨闻言微有些无奈。 “于素酒跟雪妹，你选一个。”贺莲舟亦不让步“我倒是希望你选于素酒。” “你还是回去洗个澡，盖上被子好好睡一觉。”北泽墨扯了扯嘴角，老狐狸下手还挺重。 “什么意思？”贺莲舟眨了眨眼，表示不明白。 “梦里什么都有。”北泽墨双手环胸“素酒要保，木雪我也要。” “你不觉得自己过分了吗？”贺莲舟抬头，望向广袤的星空“你来之前，她还在问于素酒会不会被牵连。” “我真不是故意的。后悔死我了行不行。”北泽墨垂下了双手，耷拉着脑袋，其实印象里，她总是拧巴的要跟他保持距离，甚少有主动的时候。“阿墨，我知道也许卑鄙了一些，但如果你对她不好的话，我一定会把她从你身边带走，让你后悔。”贺莲舟面朝天空，弯了弯嘴角。许年少的时光再也回不去了，只是仍 旧想挣扎一番的心情还是无处安放呢。 “只她不离，我便不弃。”北泽墨起了身来，拍了拍衣服上的杂草“小兰你可以带走，素酒结案之前我派人看着。” “便依你吧。”贺莲舟摆了摆手，亦起了身来。 回房的时候，见白木雪房内尚亮着灯，便在门口问了一声“雪妹，还没睡吗？” “小舟哥，你回来了。”躺在床上昏昏欲睡的白木雪闻声下了床。 “不用开门了，我这便去睡了，你好好休息。”脸上还挂着彩呢，她若见着了必然又要多想。 正欲转身，门却已经打开，但闻她道“凌说你最近火气重，给你开了张方子，让我一定要交给你。”贺莲舟掩着面也不敢回头，接过方子，便匆匆回了隔壁房间，在灯下打开方子一看，赫然只见“天干物燥，多喝热水”几个字…… 第128章 真难伺候 掩好门，便又回了床上，想着这番终于可以安心睡了。只却忽闻隔壁一声沉闷的拍案声。“哈哈哈哈……”随即房顶响过一阵嬉笑。 营帐这厢，北泽墨洗过澡，换了衣服，也便歇下了。只迷迷糊糊间，只觉有什么东西装进了他的薄被里。继而一丝温热贴上他的胸膛，攀上他的颈部。 肌肤相触的真实感让他一个激灵，猛的睁眼，甫出手便扼住了对方的咽喉。 “咳咳……墨哥哥，是我，是我。”一个不轻不重的力道拍打着他出力的手。 “素酒，你大晚上的不好好睡觉，跑我这里来什么？”松了手便翻身下床，点亮灯。“墨哥哥，人家害怕嘛。万一那些人趁你睡着了又要带我去大理寺怎么办。”于素酒侧卧在榻上，轻薄的睡裙，堪堪勾勒出美好的曲线，玉背若隐若现，斜斜侧了脸，一双 明眸盈着一湾秋水，委屈的嘟囔着嘴。 “贺大人已经答应我了，你可放心回去。”虽是未经人事，但如此明显的暗示，做为一个正常男子，大抵都看得懂。随意找了一件大氅便将她的曲线整个盖了住。“墨哥哥，不要赶人家走嘛。”于素酒见状，一把圈上他的腰际。虽不敢自认业城第一，但她于素酒，好歹也是这一代难得的美人，她就不信，自己主动一点，北泽墨还能 把持的住。 突来的变故，让北泽墨愣了一愣。这一愣，却让于素酒误以为他这是默许，于是更是大胆的拉起他的手引向心口“墨哥哥，我这里满满都是你。”指腹触及薄纱的刹那，北泽墨猛然回神扯过大氅一角再度将她裹好，指了指心所在的位置“素酒，我这里只装得下一个人，这一生也只会娶她。我答应过你父亲会照顾你， 我当你是妹妹，希望你能向尊敬哥哥那般尊重我。” “墨哥哥，我到底哪里比不上那个女人嘛？”多少世家公子为她争风吃醋打破了头，不想今日竟如此败北。 “你若不想回去，便歇在此处吧。“北泽墨双眸动了动，已是想好了退路。想让她安安静静回去怕是也难，不如就遂了她的意。 “真的？”突然的幸福，让于素酒喜出望外。 “嗯。”北泽墨点了点头，转身披上外衣走向帐门口“我去帮你看着贺大人，你放心睡，门口我也会多安排几个守卫。”说着便侧身闪出了帐外。 “……”意识到自己被戏耍，于素酒随手抄起一个枕头，狠狠扔向帐门口。 “给我好好看着，要是再让她跑出来，今年就让你喝西北风。”理了理衣襟，北泽墨负手离去。“欲求不满的男人真难伺候。”是他自己说于小姐有事找他的话让她直接进去的，怎么又变成他们的不是了呢？帐门口一脸无辜的秦立看了看另一侧茫然的兄弟，不敢出声 ，只能暗暗腹诽。 “你说什么？”方迈出几步的北泽墨突然有回了头。 我去，腹诽他也听得到？太可怕了，忙是摇头摇的起飞“属下什么都没说。”“哦。”北泽墨点了点，向小木屋的方向走去。 第129章 春梦 贺莲舟也是爽快人，北泽墨说明来意之后，也便让他进了屋。当然也有一部分原因是不想吵到白木雪。早年两人一起做纨绔公子的时候也是时常醉后躺在一起，所以也没有为了谁睡床谁打地铺这种幼稚的问题而争论。只是万万没想到，在成年之后第一个与自己同床而卧的 依旧是他北泽墨。 夜已然深，两人各自入眠。只迷迷糊糊间北泽墨仿佛又回到了营帐那边，掀开帐子，却见一个姣好的背影侧卧在榻上，闻得声响，便微微支起了身，斜斜靠着卧枕，侧了头，对他浅浅一笑，一个眨 眼，一声温柔“你回来了。” “木雪……”梦见过她千百回，却是第一次见她如此妩媚的模样，便是比那日在锦绣衣庄里还要动人千百倍。不，确切来说是勾人心魄。即便明知在梦里，北泽墨依旧觉得燥热难耐，扯了扯衣领，便走上前去，方欲一亲芳泽。耳畔却响起一声聒噪“喂，给我醒醒”又觉脸上微微有些吃痛，便睁开了眼，却发 觉自己正鬼使神差办捧着贺莲舟的脑袋，清醒一刹，条件反射般便松了手，往后挪了挪，与他拉开了些距离。暗自庆幸是在黑暗里，不然更尴尬。 “瞎做什么春梦呢！！”即便在黑暗里，依旧能想象贺莲舟满是嫌弃的脸。 “什么春梦，扯淡。”北泽墨转了个身，只要打死不承认，他还能捕梦不成？ “口水都流了一枕头了，谁信。”贺莲舟继续嫌弃。 “没完没了是吧？我找木雪去。”见他不肯罢休，北泽墨使出杀手锏。 “你敢去，我打断你的腿。”果然，贺莲舟自己掠过了话题。 屋顶，冽跟凌相互掩住嘴，努力不让对方笑出声。而白木雪这边，这一夜，亦是不太安稳，听贺莲舟再提及长尾，一整夜便是断断续续当年的片段，一会儿是在略城，一会又是在柏涛城，一会儿又是在长尾本部，只一个 共同点，梦里她都蒙着面纱。 “面纱！！不对”猛然惊坐而起，披了外衣翻身下床，拍响贺莲舟的房门。 贺莲舟点了灯，前去开门。“谁呀，还让不让人睡了？”方再睡下又被喊醒的北泽墨带着些许不满，只是等他揉着眼睛看清来人，便又立马从床上跳起深怕她误会似得解释“木雪？不是，我，那个，就 是……” “不要考验我的智商。”白木雪蹙了蹙眉，转向贺莲舟“小舟哥，我们可能中计了。” “何意，坐下说。”见她神色凝重，贺莲舟的心情亦稍稍加重。北泽墨亦下了床来，三人便围桌而坐。“我们都知道长尾的另一个目标是半城军师，理所当然的就觉得他们会找上我。但是三年前，我都是蒙着面纱的，只有极少数人知道半城军师的真实身份。在宋姐姐遇刺之前，朝中当无人知晓。长尾遗民又要从何得知？”白木雪微微沉了沉眼睑。“且长尾军自来舍得断尾求生，任务失败，组织上绝不不会再给予支援，又如何能让我们追踪到大本营？“ 第130章 蛇蛋 “你是说，我们被反跟踪？长尾故意放出另外一个目标是半城军师。料到顾及你的安危，安阳王必会松口？而我方必然会设法保护你，如此反而将你暴露？”一语点醒梦中 人，贺莲舟拍了拍额头，不禁懊恼。 “好一招投石问路。”北泽墨亦是沉了沉脸色。“他们既不知我的真实身份，又如何安排小兰潜伏？”一直觉得药中下毒一事太过儿戏，也没想明白，这么看来其中必然另有隐情，若是如此，白木雪蓦然抬眸“小兰现在在 哪里？” “不好。”只闻一声不好，三人互视一眼，急急出门而去。 然终是晚了一步，等他们到的时候。小兰已经中毒倒地，只凶手却尚未离开。身旁一条花莽虎视眈眈看向突然闯入的三人。 “啊……”虽然有贺莲舟，北泽墨在身旁，白木雪依旧条件反射般退了两步。 “别怕。”北泽墨见状，忙是将她护在身后。贺莲舟则一脸厌恶的手起叶落，了结了第二条花莽。 “啧啧啧，真是败家啊。”凌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上前捡起了金叶子擦干了血迹便收入囊中。 “别废话，看看有没有救。”贺莲舟沉着脸，全然没了往日的儒雅模样。 “放心，诊金这么丰厚，我必给你抢回来。”说着，便又掏出一颗药丸，咋一看倒与之前给白木雪那颗尤其相似。 白木雪质疑的看了看他，没有说话。倒是凌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笑眯眯道“贼苦，跟你那颗可不一样。” “哦。”白木雪抿嘴笑了一笑。 “你笑的真好看，我决定送你一份礼物。”愣愣的看了她一眼，凌突然从怀中掏出一物“有了这个，你就不需怕蛇了。” “多谢。”本欲推辞但闻其功效，终还是决定收下。白木雪接过之后，仔细把玩，鹌鹑蛋一般大小的物件，像夜明珠又不是夜明珠，极是可爱，不禁问道“这是什么？” “蛇蛋啊。”凌眨了眨眼。 “蛇蛋……”甫闻蛇蛋，白木雪先是呆愣了片刻，继而条件反射一般将手中物件丢了出去。却见凌眼疾手快，几个灵活的转身俯身接了住“小姐姐，这个很稀有的，已经石化了，孵不出来的。”说着又从腰间解下一个香囊，将蛇蛋塞了进去“诺，收好了，别人问我 要，我还不给呢。” 战战兢兢抬眼看了看贺莲舟，却见他点了点，方小心翼翼的接过香囊。“嘿嘿，小姐姐既收了我的礼物，可要记得我的好。帮我在贺大人跟前美言几句哦。”凌咧嘴一笑，又附上她耳畔故意压低音量“像那种苦寒之地，还有大漠荒芜之所，就不 要派我去了。” “行了行了，都听到了。”贺莲舟沉了一口气，这个凌倒是将人情世故看得通透。 “果然春心荡漾的男人最好哄了。”凌最后调笑了一番，十分有自知之明的赶在贺莲舟发作之前出了帐去。“你给我站住。”等贺莲舟追将出去，哪还有他的踪影。 第131章 理性分析 出了这样的事，梅落白自然也被喊了起来，没法再睡安稳觉。于素酒那边，在北泽墨走后，先是闹腾了一番，然秦立并未搭理，且是守在帐门口怎么也不肯让她出去。待 她闹够了，自己也便睡了。 转移了小兰之后，白木雪，北泽墨，贺莲舟，梅落白一道回了小木屋贺莲舟所住的房间。贺莲舟沿路便把大致情况又跟梅落白说了一遍。 待四人落座时，梅落白也是将整件事基本了然于心。 “真是抱歉，拖累大家了。”四人各自沉默了一番，终于还是白木雪先开了口。 “不必如此，你们当年扫了长尾功在社稷，利在千秋，即便陛下没有下令，我等但凡还有一丝血性，都当为你周全。”梅落白捏了捏玉色茶碗，眼神略有些渺远。 北泽墨则是扯了扯嘴没有说话，讲道理，当着梅表哥跟老狐狸的面要他情深意长，他还是做不到，大义凛然，又觉得太过虚伪。所以干脆便闭嘴。 “抱歉，是我的过失。”贺莲舟则是依旧有些懊恼，此番行动太过率性，也是关心则乱，一听对方真实目标是雪妹，也未及多想，便调人上山，反而将她暴露在危险里。“小舟哥，你不必这么想。长尾始终都会找上我，不过是时间问题。且，其实这个时机对我是有利的。至少我不需要独自面对。”白木雪坦然道，就天时地利与人和，老天爷确实是站在了她这一边，但，顿了顿，终是继续说道“只是，事到如今，我们当有理由相信，所谓被追查到的长尾大本营当只是一个诱饵。就怕，他们会集结所有残余势 力，背水一战。当然，理论上来说，我们当还有时间撤退。”“我觉得将战场开在这里挺好，我与梅表哥对此地都算熟悉。且若他们在我们撤退途中拦截，反而不妙。就算我们顺利退回业城，万寿节将近，业城不能乱，在此地绝了后 患当是最好的。”北泽墨点了点头“不如便以逸待劳，再看看是否有机会找增援。” “大人。”屋顶突然传来一声清脆，之后便落下一只纸飞机，贺莲舟伸手接住，拆了开来，神色愈加凝重“下山的路上，已有不明势力潜入。我想是长尾已经开始行动了。” “动作还真快。”北泽墨轻拍桌案，屋内响起一声闷闷的拍案声。“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倒是还挺期待与他们交手的。”梅落白倒是镇定，这倒也是他的心里话。早年曾闻恶魔的尾巴，所到之处烧杀抢掠，鸡犬不留，便想找机会灭了长 尾，不想安阳王先一步做了好事。现下有机会让他扫尾，倒也算是成就了他的初心。“但是，眼下，长尾到底有多少势力尚不明朗。”白木雪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北泽墨，总觉还是自己拖累了他们，早知道当年就不应妇人之仁，留下这后患“且，这里是新兵 营，当真能与长尾对战的怕是……另外，还有明武堂那群孩子，也是我所担忧的。”“首战能遇上长尾，也是他们的荣幸。”虽然有些残酷，但这个世界，本身就是优胜劣汰，强者的世界，梅落白总归是见惯了沙场上的无情，不似白木雪那般多愁。 第132章 紧张布防 “既大家都已有了觉悟，不如便讨论下布防与肃清的问题。”大抵都是过命的交情，没有推卸，且都当成了共同的危机，贺莲舟心下稍觉安慰。 “新兵八百，老兵两百，梅表哥，指挥权交你。”北泽墨倒也干脆，既然有梅落白在，他便从旁策应，论经验，总归是他更老道一些。 “行吧。”梅落白蹙了蹙眉，谁让他是他表哥呢。 “皇影这边我不方便透露，但会暗中支援，后方交给我。”贺莲舟稍稍有些抱歉。皇家暗卫队，他自不好透露太多。 “长尾若要上山，必会打一个时间差，就是在当日的补给送达之后到下一次补给之间。所以肃清与布防皆必须在这之间完成。”白木雪看了看三人，提出自己的建议。 “明白。”三人皆是点了点头，梅落白又继续“你与长尾交过手，若还有其他什么想法，可一并提出。”“墨……王这边，我想借逸轩哥一用，以及小舟哥那边可否再为我安排三十一人？届时我想与梅大人一并出战。”语气分明诚恳，但许久，都不见三人给出回应，白木雪双眸 在三人间不断来回，脑中思绪快速转动。 “莫逸轩可以给你，但是一起出战，我反对。”终于，北泽墨首先表态。 “三十一个人我也可以为你安排，但是出战，我也反对。”贺莲舟紧随其后。 “我也反对。”梅落白没说理由，但反对就是反对了。“诸位，请听我一言。”白木雪寻思了一番，终还是决定将隐藏的秘密托出“大家都知道清河王所向披靡，很大一部分归功于清河暗卫队。但大抵三位都应不知，清河暗卫的前身其实叫飘雪三十二，是当年我师傅怕我在战场上遇到危险，他不及援救，而训练出来的一批死士，一共有三十二人组成。当年我们横扫长尾的时候，我就是带着这一 支奇兵做了先锋，从心理战上来说，飘雪三十二对长尾有震慑性作用。”“所以离川一役，率三十一轻骑入阵的，便是你？”上回玩沙盘，提及过离川一役，事后，梅落白又将手上相关的记录翻阅了一遍，虽然那时已有推论，但总归还是想亲口 验证。“可是，雪妹，刚刚你不是说有三十二人么。为何到了离川，便只剩下了三十一人？”自来对数字比较敏感，只是问出口之后，贺莲舟又觉好似有些多余，战场上自来无人 能保证一定能全身而退。“其实……”白木雪微微尴尬的笑了笑“当年有个将军，他可能运气不太好，领的那支队伍断层比较严重，老的老，少的少，青黄不接。虽看似数量庞大，但堪能受用的大抵不过三四层。吃了几次败战之后，便就近来问师兄借兵。我觉得他其实还挺有天赋，且若是那边战场能得胜的话，必然能加速进程。于是便用了两串糖葫芦跟三十一名死士与我师兄换了三千精兵。另外那个比较有个性不愿跟我师兄，我便烧了他的契说让他走了。那之后飘雪三十二就改名叫清河三十一了。当然我还是可以调用，但所有权归我师兄。” 第133章 六年前 贺莲舟当年跟着梅落白一起打了几场战之后便被调回朝中，故而对当年前线的动态所知并不算详尽。白木雪又只浅浅道了有一个将军，显是并不想暴露其真实身份。只是 明明是天大的人情，在她口中道出，却仿似家常便饭一般寻常。梅落白侧眸自然的看向北泽墨，他当年就近向四表哥北泽烨借兵的事是他亲口告诉自己的。且说四表哥初始并不愿意，后幸有其师妹出面周全，方是借到了三千精兵。且那之后也是时来运转，战事上亦渐入佳境。只是彼时只道是四表哥念着兄弟情，回心转意，不想却还有这一层故事在中间。而白木雪在之后与他多有书信上的往来，却也 不曾提及。 梅落白只觉此刻心中对眼前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有了一些敬畏。也难怪四表哥不肯放手，贺莲舟也是一往而深，至于阿墨，便更不用说了。 当然这在座，心情最复杂的自然还是北泽墨。若当年他没借到那三千兵，那之后，又没有她适时提点的话，他大抵便只有两条路，战死不归，或是找个借口回京城。有二皇兄住持大局，责罚当也不会太重，他依旧可 以继续做他的纨绔公子。只是那样腐烂的人生当真不是他想要的。思绪飘回六年前，沧横国强势进犯，边境告危。国中男儿纷纷赴了前线，他身为皇子，自责无旁贷。只不知是他运气着实不好，亦或是他当真不是行军这块料，自己所领 的军队，一度连连败退，耗损甚重。当时二皇兄坐镇帝都分身乏术，梅表哥又远水救不了近火。无奈只得向离自己最近的四皇兄北泽烨借兵。四皇兄天纵奇才，智勇双全，克敌无数，屡立奇功，所领的金骑军也是兵强马壮。只北泽墨这一去却是被拒之帐外，连面都没见着，更别提借兵了。二人的母亲同为后妃 ，曾有嫌隙，这样的结果本也在预料，只是国难当头，仍是抱了那分万一。就在北泽墨准备折返之时，遇见了巡城归来的她。一直到很多年后他仍记得，那个小小的人儿，坐在高高的马背上，长长的发带随风飞扬，拿着两串糖葫芦，小心翼翼仿 佛捧着什么宝贝。身后足足跟着百骑，擦身而过的时候轻轻跟他说了一句“你且再等上些时候。” 半日后，他见到了四皇兄，也借到了三千兵马。带兵回返之时，她依旧在那高高的马背上对他盈盈一笑“你可欠了我两串糖葫芦，记得还啊。”彼时情景历历在目，在她死讯传出的三年间，每每午夜梦回，总觉一身悲凉，回不去，忘不掉，再无法触及。当年只道是四皇兄宠她，两串糖葫芦换了三千兵，却不想是 她用了全幅身家为他搏了一个未来。 若是当年她手上还握着飘雪三十二，又何需妥协入还龙城。便是与四皇兄翻了脸，也大可挥一挥衣袖潇洒离开。说到底，他到底欠了她多少，从一开始也便算不清了。而在重逢之后，自己却总是动不动，便欺负她。此时此刻，他最想做的便是拥她在怀中，即便什么都不说，什么都 不做，只是抱一抱她。但他亦明白，他已不是十七八岁的少年，现下他们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第134章 火药味 短暂的失神之后，瞬时又闪回现实。再看贺莲舟与梅落白，虽被这个故事动容。但始终还是持反对态度。而白木雪，几乎是带着乞求的目光看着他们。“此一时，彼一时，有我们三个在，你便安于后方吧。且还有明武堂那群学生需要照顾。我这里，除了你们俩，大抵也没有其他人能管的住他们。”北泽墨亦是掠过她的祈 望，动以之情晓之以理。 “好吧。”望了望天花板，白木雪还是选择了妥协。“那就这么说定了。”贺莲舟拍案定板，却见又一只纸飞机又从房顶飞落，顺手便接住拆了开来，端看了一眼便道“有眉目了，长尾残余势力已聚于山脚下。不完全估计，大 约五百人。另外，我的人在山坳里发现了奄奄一息的药童。我得过去一趟，前方布防便交给你们俩了。” “那便各自就位吧。”梅落白闻言，起了身来，与贺莲舟一道走在了前头。北泽墨跟白木雪则跟在后头。 “雪妹，你便再去睡一会儿，那群孩子那边我会派人安排他们过来这里。”待出了门口，贺莲舟又回头交代了一声。 “好，那你们小心。”既坚持都是无谓，不如便顺从了安排，且夜里没睡好，此刻头痛业已发作。白木雪点了点头，目送他们离开。 天已微亮，风吹过，尚有些微凉，白木雪回了房，甚觉疲惫，精神却又清醒。只头痛的叫她无法再清晰的思考。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揉按太阳穴许久，症状仍不得缓解。继而又有了恶心反胃的感觉，便挣扎着下了床，喝了一杯热水。21世纪时也有过类似的症状，她想大抵是颅压过 高了，要是能吐出来，反而能缓解。这么想着不自觉又多喝了一杯温水。 大抵又过来两刻钟，终是觉得喉间翻涌，忙是翻身下床跑到纸篓前。不多时，头痛终是缓解了一些。 再打开窗，只见天已大亮。梳洗整理一番之后，霍云踪一行人也来到了小木屋这边。另外，还有一个意想不到的身影，于素酒也在里头。 人有些多，白木雪便把半数人安置在了隔壁贺莲舟的房里。霍云踪等几人则还是跟着白木雪回了房 “白师傅，白师傅，可想死我们了。”昨日一整天都没见着白木雪，这会子，霍云踪忙是来至她跟前。 “听说您病了，可有好一些。”自来寡言的于子鱻亦表示关切。“呵，不过是夜里吹了风，也能下不来床，当真是娇贵。”于素酒自己找了个位置便坐了下来，自顾倒了茶水，捏着茶碗，阴阳怪气“知道的呢就知道你是病了，若是不知道 的，还以为你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啥玩意？自己做过什么都不记得了吗？白木雪不禁睁圆了眼，一个小姑娘家的满脑子都是什么跟什么？“大抵是污眼看人污，不过话又说回来，于小姐这么有经验， 可是试过？” “噗”站在人群前头的霍云踪，忍不住笑出了声。 “笑什么笑。”于素酒颇不满的瞪了他一眼。“凶什么凶，谁不知道你刚刚是从墨王的帐子里出来的，还当真得瑟上了，当真是不要脸。”人群里，不知道谁道了一句。 第135章 热血少年 “墨哥哥许我自由出入他的帐子，我昨夜便是宿在他的帐中又如何？”于素酒倒是并不在意，反而勾起了唇角笑道“我迟早是要嫁给他的，不过是提前与他熟悉彼此罢了。” “切，真不要脸。”林绍一脸嫌弃，用手肘顶了下于子鱻“三条鱼，你们于家家风如此豪放吗？” “……”于子鱻睁圆了眼看着于素酒，也不说话。 “你放心，等我嫁给了墨哥哥，自会脱离你于家。”于素酒自顾抿了一小口茶，旁若无人的把玩起茶碗来。 “哦，难怪昨夜墨王跑来隔壁跟贺大人挤一张床，原是这个缘故。”许久不出声的白木雪不痛不痒的看了眼于素酒，又招呼霍云踪等人“都坐吧，无需拘谨。” “哼”于素酒一声冷哼，万没想到自己又做了一番无用功，只她轻描淡写一句话，自己的谎言便不攻自破了。还真是小看了这个女人。 “白师傅，这里的空气好差，难怪你脸色也不好，我们能出去走走吗？”显然是不愿跟于素酒待一块，霍云踪胡诌了一个由头。 “不可以。”白木雪摇了摇，接下来的时间你们必须与我在一起，不得乱跑。 “为什么呀？”众人纷纷问道。“呜……”营地那边，忽闻号角声起。 “号角声……”林绍总归年长一些，见识也稍广泛，甫听闻号角声忙是追问“白师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沉了沉眸，白木雪有些为难，理论上，他们应有知情权，但讲道理的话，他们还是不知道的好。 “白师傅，请您跟我们说实话吧。”此时的霍云踪一脸诚恳。全然不是平日里嬉闹时不正经的模样。 “好吧，让你们知道也好，林绍，麻烦你把隔壁的同学们都请过来。”白木雪点了点头，与其让他们在一无所知里恐慌，不如实话实说，可能更可以让他们安心。 不多时，隔壁的学生便也聚了过来。白木雪也不罗嗦，简单明了的把大致情况都与他们说了一遍。“天呐，我们这是走的什么鸿运，竟然能刚进明武堂便能遇上传说中恶魔军团的残余势力”本以为他们会害怕，会安分。不想这些个孩子竟一反常态，血性仿佛瞬间被点燃 。 “白师傅，我觉得，我们进明武堂是想要在必要时候保家卫国，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被保护。”林绍与霍云踪，于子鱻三人小声讨论一番之后，上前说道。 “对，白师傅，我觉得我们不应该躲在这里，而是应与梅将军，墨王，还有贺大人以及营地里的其他弟兄们一起抗敌才是。”霍云踪附和道。 “对……”“对……”有他们俩带头，其他的学生也跟着表态。 “不行。”白木雪态度坚决“你们还没有做好准备，战场上的凶险，不是现在的你们所能应对的。”“白师傅，我曾听父亲提及，那日他们问你，纸上谈兵何解？你回答，实践。眼下不正是我们历练的最佳机会吗？”但见白木雪不肯松口，于子鱻沉着冷静的反问。 第136章 对质 “都别闹了，听师傅的话。”白木雪软了软语气，眼下形势不明，虽说有梅落白坐镇，但是长尾自来以凶狠闻名。营地里堪能受用的士兵又……绝不能放他们出去，且无论 他们任何一个，出了万一，也都不是她能负责的起的。“哼，还真是虚伪。”于素酒又阴阳怪气的冷哼了一声“若非你当年多事扫荡长尾，又何以会有今日？上千素不相识的人为你而战，自己却心安理得的安居与此，还装什么大 义。此一战，若有任何伤亡，那都是因为你！！”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白木雪拧了眉抬高了音量，自来友善的脸，此一刻也是阴沉起来。 “难道我说的不对吗？半城军师！”于素酒毫不示弱的再度反问。 “半城军师，那个边境传奇诶……” “天呐，真的是太意外，太刺激了。”但凡有意愿从军的天启少年大抵都会听过安阳王宋千城的名号，且她在这一代的年轻人中颇有声望，一是略城一战让她成名，之后又横扫长尾更令人惊叹。而据说这两战皆是与不曾留名的半城军师合作。因着隐去了身份，故而世人对半城军师，越发是好奇。曾有过多重揣测，皆是不攻自破，最后已是有些神化。据说在略城，柏涛城，甚 至还有立庙供奉的。 “白师傅，你知道吗，我曾经做梦都想见半城军师一面。”甫闻白木雪就是半城军师，霍云踪更是难抑兴奋之情“我做梦都想拜你为师。” “我也是，我就一直好奇，什么样的人，立下那样的功劳，竟能放弃名与利，隐于江湖。”林绍亦是难掩激动。 “您真让我意外又惊喜。”于子鱻话到嘴边，终是又咽了下去。 “白师傅，你放心，我们一定会保护你的，你们说对不对……” “对”“对……”一群人无限感慨。“你们是不是傻，半城军师诶，你们知道有多少人因她而死吗？”于素酒瞪大了眼，满眼看弱智的眼神“沧横五万军团灭于略城，长尾三万军被她跟安阳王打的不足千人，还 不够，还要将他们驱逐出境。你们知道长尾部的遗民有多惨吗？他们本来有自己的家园，最后只能为奴为婢。”“那么，你又见过柏涛城刺穿在枪头的婴儿，被凌辱而死的无辜少女，被吊死在城楼上老人……他们不无辜嘛？你见过护城河的河水载不动浮尸的场景吗？”说到激动处，白木雪蓦然起身，直对于素酒“你知道柏涛城十万人，援军到的时候还剩多少吗？五百，这五百人有半数以上年少的女子，你知道长尾军留她们做什么吗？营妓啊，谁不曾是 好人家的女儿，她们就该受这样的屈辱吗？于素酒，你又知不知道，若你当真是天启的子民，适才那些话，足可以治你一个叛国罪。”“你，你瞎说什么，我怎么可能不是天启的子民，我的父亲，便曾跟着墨哥哥兴建略城。你别胡说，小心我告诉叔父，治你诬告之罪。”颤颤巍巍的起了身来，面向白木雪，分明有些慌，但绝不能认输。 第137章 医官 “我天启的子民，不思我天启百姓曾受的屈辱，却深深站在战犯的立场去同情战犯。你还当真受的起我天启的恩养。”眼神凌厉，言辞毫不客气，白木雪双眸一动，蓦然扼 住她的颈部“说，我就是半城军师的消息，你从何得知？”“咳咳……”突然的变故，让于素酒不及反应，好在女子的力道终是没有那么霸道，趁着还能出声，忙是扭头转向于子鱻方向“哥，你快救救我，这个疯女人要杀了我，哥， 你快去找墨哥哥来……” “白师傅……论例我们不能私设刑堂”于子鱻顿了顿，终是开了口，但他说的却是我们，也就表明他是站在白木雪这边，而不是于素酒那边。 霍云踪与林绍自也听出了话中含义，默默竖了个大拇指，以示对他大义灭亲的赞许。 “也是，你既不愿现在说，那便留着去大理寺再说吧。”松开了手，揉了揉手腕，仰头朝着房顶“冽大哥，你还在吗？” “冽哥去小憩了，我是澜，姑娘是要将这嫌犯交与我带走吗？”屋顶传来一声回应。 “白姑娘，你该喝药了。”白木雪尚不及回应澜，见医官已是端了药送了进来。眼下已是非常时期，自当比平时谨慎，若说药的话，昨日换过一次药之后，便没有再送。显然不可能是北泽墨吩咐的。小舟哥又去查药童的事，营地那边厮杀声愈盛，医 官此时不在前线救援，却来此给她送药，是否太过蹊跷。 “放下吧，我一会儿再喝。”警觉的看了看医官，这药她自不敢喝的，皇影里不是有凌么？待医官走后，再找他过来看看。 “姑娘，这药，热的时候喝方有效。”医官却仿似听不懂人话，放下托盘，将药递与了白木雪。 “我已经服过凌的药，怕药性相克，好意心领。”白木雪推了开去。却忽闻医官的手一扬，又闻他仿佛吃痛的样子，药碗便落地地。 汤药亦流了一地，却见地面不断哧哧冒出泡泡。腐蚀性液体？？ “你是什么人？”白木雪警觉的退了两步，又将一众学生护在了身后。 “杀你的人。”医官狠了眼神，从袖间拔出匕首，方扬手却又吃痛的沉了下来，忙是用左手扶住了右手。仔细看去，方见他右手手腕纵惯着一根细长银针。 所以，适才他就是中了银针，方摔了药碗，那银针又是谁所发射呢？ “别猜了，当然只有你凌弟弟才能如此精准到位。”正疑惑间，却见凌又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掩了掩鼻“咦，这么臭的药，老远就闻到了。” “多谢。”白木雪颔首致意。 “不必客气，记得为我多多美言就好。你懂的。”凌侧了脸，朝着她蓦然一眨眼。 我去，抛媚眼又是什么鬼？小舟哥有那么可怕吗？居然美男计都使上了。 凌顿了顿又走到医官身旁“别乱动哦，你冽大爷的针可不是一般的针，若是不想成独臂，便老实交代。”“我，我说……我说……”此时的医官，因为巨大的疼痛，匍匐在地上，面目已是有些扭曲，脸却越发的不真实。 第138章 蛇蛋的妙用 “易容术？”凌看得真切，伸手从他耳后开始撕扯，不多时，便从医官脸上撕下一张人皮面具。 然露出的真容，却让一众人惊了一惊，原在那人皮面具底下，竟是一张女子的脸，仔细看，还跟于素酒有那么几分相似。 “女人？”凌有些厌恶的看了眼痛的脸色苍白的女子“我最讨厌心肠歹毒的女子了，你还是独臂吧。” “于素酒，你想去哪里？”忽闻一声清喝，众人循声望去，但见不知何时，于素酒已然挪到门口想开溜，只正好被林绍看到，现在正被林绍扼住手腕。 “放开我，我要告诉叔叔，你们私设公堂，草菅人命。”于素酒另一只尚未受制的手不住捶打林绍。本着不打女人的原则，林绍虽吃痛，却并未还手，但也没有松手。 “放了她吧，她还只是个孩子，我全都招了。”假冒医官的女子额上冒着硕大的汗珠，却是急于为于素酒求情。 “凌，让她缓一缓。”虽不喜欢于素酒，对眼前这个想要自己命的女人更没有好感，但她适才的行为，终是触动了她内心深处某处柔软。白木雪终是开口。 “好吧。”凌颇不情愿的掏出一颗黑色的药丸塞进了那女子的嘴里“只有一刻钟。” “够了。”女子微微一笑，许是因为痛到扭曲，笑容看起来总是那么别扭。只是不想，片刻之后，疼痛得到缓解的女子突然低声开始用众人听不懂的话语碎碎念。随即耳畔响起嘶嘶声。这个声响仿佛在哪里听过？白木雪努力回忆着，待反应过来却见窗口已是探出几条花莽的头来。女子突然停下了低声呢喃，大喊了一声“酒儿，快跑 。” “林绍，快回来。”甫闻言，白木雪忙是看向门口，但见更多的花莽正朝屋内而来。 林绍亦是发现了一动，也顾不得于素酒，松了手便退了回来。而于素酒，却是仿佛并不怕毒蛇似得跑了出去。 “你大爷的。”凌一声咒骂，扬起一个手刀，便将那女子劈晕了过去。又闻他朝着房顶喊了一声“澜，跑了的那个交给你。” “明白。”房顶传来一声回应，继而没了声响，大约是去追于素酒了。但屋内的情况就有些不太乐观，仿佛人蛇大战。好在屋内大都是男孩，虽然也是害怕，但又觉兴奋，虽不能在前方战斗，但这后方战场也是收获良多。花莽越逼越近，众 人合围的范围越来越小。好在有凌送的蛇蛋，她也淡定了一些。 只是方想起蛇蛋，就听凌道“把蛇蛋给我。” 白木雪闻言，忙是将装有蛇蛋的香囊递给了凌。又闻他道“给我倒几碗茶水。”“哦”虽不知他要做什么，但他既这么说，自然有他的道理，白木雪每倒一碗水，便有学生帮忙递给了凌，对于这种应变，白木雪还是极度满意的，没有尖叫，没有哭闹， 察言观色，做出正确的判断与动作，这说明她这批学生虽然养尊处优，但心理素质仍是极佳的。再看凌，掏出蛇蛋在茶水中泡了泡，便将茶水泼往最近处的花莽，几碗水下来，这些本来雄纠纠气昂昂的花莽任是颓丧了脑袋，最后竟然自己折返了。 第139章 说服 待毒蛇悉数淡出视线，凌又将蛇蛋放回香囊之中还给了白木雪，便带着晕倒的女人离开了。营地那边的厮杀声则一直未有停歇。虽是答应了他们待在后方，但白木雪的内心却是极其煎熬的。虽然，长尾这颗毒瘤，朝廷一直有清理殆尽的打算。但此番如此仓促， 甚至完全没有准备，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她，如此，又叫她如何能安。自己独上前方的话，又不敢保证这群孩子不会悄悄跟上来，但让她继续在此待着她也是要崩溃。白木雪，自顾两难之间。霍云踪则朝林绍，于子鱻，使了个眼色，三人便围在一块说了几句悄悄话，继而走到案边，提笔写了什么，放下笔之后，三人一同又查看了一遍，便又轮流执笔。末了，又折返白木雪身旁，齐齐单膝跪了下去，由林绍将生死状双手奉上慷慨道“白师傅，我知道因为我们的出生，大家总是对我们特别看待，但您不是 一向秉持平等的处事原则吗？新兵营里的同伴们但凡有求教与你的，你也倾囊解惑，并没有半点不同。现下，为何又将我们同他们区别对待。” “这……”白木雪为难的垂眸，一席话，倒叫她不知如何回应。一视同仁自是她希望的。但，他们中任何一人若有意外，却都不是她能负责的起得。“白师傅，我们的同伴正在前方奋战，我们不能独自偷安与此。”霍云踪这娃子，平日里嬉嬉闹闹，此时却是一脸诚恳。且这里面，当属霍云踪与新兵营里面的新兵混的最 好。“我等从国子监转入明武堂，便是不想无所事事的甘受先辈的庇荫，请收下我等三人的生死状。若今日我等有任何损伤，皆与您无关。在此其他同伴，请为白师傅作证。” 于子鱻语气平淡，态度却异常坚决。 “我们也要共进退。”其他学子，闻言，亦是受了鼓舞，从林绍手中抢过生死状，一一签了名。“好，但，与同伴并肩作战的方式有很多种，你们没有受过系统的训练，不许冲到最前方。做后勤救护伤员吧。所有人必须相互监督。霍云踪，林绍，于子鱻，既是你们三 个带的头，你们要负责照顾其他的同学，如果你们能答应我，我便带你们去。”微微有些朦了眼，只再坚持也没了必要。一味的周全，只会让他们永远摆脱不了温室。 “好……”齐齐一声好，说着便各自伸出一只手掌与空中交叠，相互打气之后，便跟着白木雪往营地那边而去。 “怎么办？这群人当真是不太安生呢？”已经将于素酒带回且安置妥当的澜站在伏在屋顶看着众人离去的背影。 “我觉得挺有趣的，一起去？”凌则是坐在澜的身旁，饶有兴致的提议。反正贺大人只是说要保护好他们么，去哪里都是一样。“也无其他法子了，走吧。”澜无奈的起了身来。二人一跃而下，大方追上前去。大抵皇影暗卫队里也是属他俩最低调，从来不遮遮掩掩，皆是以真面目示人。用凌的话说就是，蒙面愧对他这一副好皮囊。又因着他技艺出众，贺莲舟也便随了他。 第140章 出生入死 药童昏迷不醒，医官又被人顶替，真正的医官至今下落不明。很多伤员虽被从战场抬了下来，但却并未得到护理。 且最关键的是，没有医官统筹，伤药，纱布最常用的物资皆无。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如此当真让她一筹莫展。“小姐姐，救死扶伤这种事，凌弟弟最在行了，怎么能不叫上我们呢。”正为难间，却见凌与澜各抱着一只大箱子置于地上，打开盖子，正是眼下最需要的物资。他们俩本 是跟在众人身后，只是仔细想了想，又先绕去了医官的帐子，故而便逼白木雪他们晚到了一会会儿。 “多谢。”也不磨叽，当下便分了工。众学子里头，手巧的便帮忙包扎，自认有几分力的便帮忙从前方抬伤员。眼下正值大热天气，士兵们所受之伤大都是利器伤，且因在前方摸爬滚打，伤口大都受了沙土的污染。白木雪蹙了蹙眉，一边清理着伤员的伤口一边问凌道“凌，你们那里 有烈酒吗？” “我们这是在执行公务呢小姐姐，别说烈酒了，一般米酒都没的。”凌漫不经心的回答着，手下的动作却丝毫不受影响。白木雪虽在21世纪也接受过急救的培训，不过毕竟不是专业的，且她做事本又细致，跟凌一比自然是要慢上许多，且她时不时还要环顾一下四周，检查下学生们是否都听 话守在各自的岗位上没有乱跑，故而又更慢了一些。 另一厢，霍云踪三人，相互使了一个眼色，终是耐不住召唤，悄悄溜了出去。捡了各自最擅长的兵器，便上了前方。 “三条鱼，你看，老田他们。我们快去帮他。”在僻静处先是观望了一会儿，不多时，霍云踪便在里头找到了老田的身影。话说霍云踪口中的老田，虽然是个新兵，但本就学过几年拳脚功夫，脑子也够好使，一开始带着自己那几个兄弟大抵总能灵巧躲过敌方攻击，时间一长，也是体力不济， 各自也都挂了彩。老田自认为平日里兄弟们都喊他一声哥，自然在这关键时刻也是要周全他们，故而他身上的伤最多。如此体力也是越发不济，眼看又一刀砍了过来，却是避之不及。想他 老田，心心念念要荣归故里，不想首战折戟。也罢，人生自古谁无死，能斩杀几个几个长尾，也是不枉此生了。 一番感慨，便准备慷慨赴义，却不想耳畔忽闻一声“老田，我们来帮你。”堪堪落下的刀被隔了开去。 “呦，小霍，我还以为你们三躲起来哭鼻子去了。”危机方解，老田便又开起了玩笑。 “可拉倒吧你，要不是我们及时赶到，你可哭鼻子去吧。”林绍一边应对敌军的攻击，一边回应老田。“得类，从此就是出生入死的好兄弟了。待我们胜了，我请你们喝酒。”本以为这些公子哥就是来走个过场，平日里虽与他们玩的好，却从未觉得可以深交。但就在适才，生死攸关之际，却是他们及时救了自己，讲道理，还是挺感动的。 第141章 救援 再一次抬头检查人数的时候，白木雪蹙了蹙眉，点了两遍，总是欠了三人。“霍云踪……”几乎不带思考便喊了一声，却迟迟未得到回应。 “你们看到霍云踪了吗？”蓦然起身，再度询问。一众学子皆是茫然的摇头。心中暗道一声不好，这三个兔崽子，一定是趁自己不注意，偷溜出去了。“凌，请帮我照看他们。”眼下除了凌，也无人可以托付。凌倒也没有 推辞，只是将澜喊了过来。白木雪原以为他是想让澜跟他一起去，正想推辞，却不想，澜只是将自己的弓与箭囊递与了她。如此，倒也正合了她的心意，此地有他们俩人，她也可放心了，接过弓箭 ，道了声谢，便匆匆往前方而去。 “我们真的不用跟着去？届时大人会不会？”白木雪身影淡出视线的那一刻。澜有些担忧的看向凌。 “有些人呢，她很奇怪，对自己人呢就是小绵羊，对上敌人立马成狼。”凌眯着眼，跟澜解释。澜点了点头，好似明白又好似不太明白。再说霍云踪几人这厢，才合聚不久，就被冲散开去，眼见三人彼此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霍云踪越发有些着急，毕竟独自游走乱军中，他还是有些怯的。这一急便失了章 法，武器也被击落在地，又受了一个攻击，更是踉跄倒在地上，只得凭着一身蛮力躲避攻击，却也始终不得空隙起身。 “小霍……”林绍与于子鱻二人则是虽能各自应对，但也无暇救援，只得厮杀着勉力靠近，却始终被牵制着。都说长尾狠绝，今日倒是当真见识了一番。 又滚了数圈，终是起不得身来，霍云踪急得直冒汗，却是不甚让汗水流进了眼睛里，这一刺激，只叫他迷了眼。顿时危机四伏。“霍云踪……”于子鱻相较于林绍已是更靠近霍云踪，只是余光却瞥见他不知为何缓下了动作。敌人的刀剑却未有停顿的砍向了他，此一刻，心提到了嗓子眼，奋力想要救援 ，却终是力所不及。 “小霍……”林绍那一厢亦是发现了霍云踪的危机。然他离得更远，挺住啊，小霍霍。 “嗖嗖嗖……”就在电光火石之间，但闻箭矢破风的声音，三支箭同时穿过刀剑的主人，倒地的瞬间，手中的刀剑亦当啷落地。 “是白师傅来了。”林绍激动的喊了一声，但见一个轻盈的身影起落之间在霍云踪身旁一个横扫，瞬时俯身拉起霍云踪，又从地上踢起一把剑，霍云踪伸手堪堪借了住。 “臭小子，回去再跟你们算账。”弓箭并非近身格斗之利器，好在白木雪本身也学过近身格斗，虽不致命，但也足以让他们起不来身。 “嘿嘿，不是有您在吗？我就知道您会来救我的。”大概是与白木雪背倚背的关系，总觉得仿佛背靠大山，大难不死，霍云踪也没有后怕。 又过了一会儿，白木雪便带着霍云踪，与于子鱻，林绍，老田等人汇合了。 众人相互扶持，也便让彼此有了片刻可以缓和的机会。“白师傅，你看那是什么？”霍云踪指着对面一面绣着蛇形图案的旗子问道。“那是长尾的标志，旗不到，战不止。”白木雪远远看了一眼，那让人厌恶的图腾。心中不觉又有什么在汹涌。 第142章 散步 “诸位，请为我争取一些的时间。”握了握拳，白木雪一声恳求。 “好。”众人闻言，道了一身好，便以她为中心，呈合围状。 战事最激烈的一方，莫过于梅落白，北泽墨，贺莲舟三人为中心那一圈，长尾打战自来硬碰硬，不讲章法。北泽墨一方能用的老人太少，且贺莲舟的情报似乎不是很准，说是五百人，明显是不止。阵型很快被冲散，于是便是陷入了毅力战。而长尾那一方，这几个小头目，确是 难缠，生生叫梅落白也有些吃力。至于北泽墨，与贺莲舟，此一战不仅是为天启，更是为了保护心中那个人，自是心无旁骛。只是长时间下来也觉有些乏力。而长尾那几个，却是战的兴起，仿佛永不觉累 。 不知不觉，三人又靠在了一起。 “梅表哥，这些人仿佛不会累？”北泽墨抹了一把汗水。 “我也发现了。”梅落白挥舞着长枪“仿佛有什么力量在支撑着他们。” “那面旗子，有什么玄机吗？”贺莲舟的关注点显然与他们二人不同。 “旗子？”北泽墨与梅落白各自嘟囔一声。却闻一声巨响，旗杆已是断成两断，带着旗子那部分正飞扬着倒下。长尾那边显然也发现了异常，为首那位竟放弃与梅洛白缠战转而奔向旗子。只他堪堪接住半截旗杆，又闻箭矢破风而来，不及回避，这一次没有射中旗杆，却是射中了护 旗人的心口。却见他蓦然跪地，却死死扶着旗杆。 “原是如此。”贺莲舟仿佛有些明白，金叶子蓦然上手，直向旗子，锋利的金叶子将旗子从旗杆上整齐切下，随风飞向远方。 空气里突然开始充斥一些奇怪的语言，惊惶呼喊着。本进攻有序的长尾军团，蓦然便失了章法，开始溃散。 “就是现在，绝不能再留后患。”北泽墨，梅落白心下自是明了。一直被压着打，终于能反攻。接下来的战役，仿佛摧枯拉朽。失去了精神领袖的支持，长尾军仿佛瞬时便失去了斗志，那是他们信奉的神，三年前，神抛弃了他们，三年后他们以为神回来了，却又再 一次被抛弃。败局已然注定。 终于号角声又响起。白木雪一行人各自累瘫于地。白木雪亦是扶着膝盖，舒了一口气，此一展，总算将这颗毒瘤连根切除。 “快走快走。”远远的看着北泽墨，贺莲舟，梅落白一行人朝这边走来。白木雪忙是拉起霍云踪，林绍，于子鱻，又对老田等人交代道“说没见过我们。” “为啥呀，白师傅。”霍云踪不解的挠挠头，他还有好多感慨呢。 “走就是了，哪来那么多为什么。”白木雪急于离开，忙是扯了一把霍云踪往前走去。身后却传来一声“木雪……”不用回头看也知道是北泽墨的声音。 “呵呵……”弱弱的转了身，假装镇定的笑道“好巧哦。” “白姑娘来散步？”连日相处之后，梅落白亦是放下了早前孤绝冷傲的性子，打趣道。 “对对对”白木雪忙点了点头“我们就是觉得那边有点闷，所以过来看看，刚到。”“雪妹，散步还带弓吗？”贺莲舟一向是护着她的，但今日说好不准她上战场，她也点头了，却又悄悄入局，所以心中也堵着一口气。 第143章 只想抱着你 “昂？”白木雪睁大了眼，慌忙将弓塞进隔壁霍云踪手里，霍云踪则条件反射一般又转至林绍手中，林绍则再转到于子鱻手中，于子鱻一脸蒙蔽的接下弓，看了看白木雪， 终是没再还给她。虽然将弓交了出去，但背后的箭囊依旧出卖了她。而在不远处，则是老田在吹嘘适才的功绩，只闻他越说越兴奋，说道精彩处，又提高了音量“说来迟，那时快，但闻嗖声，女神从天而降，解了小霍霍之危，又是一番缠斗 ，便带着明武堂三宝与我们汇合，且闻她一声请为我争取一些时间。我等立马为她护持，紧接着，一箭射杆，二箭射人，好不神勇。”之后又是画蛇添足了一番。 白木雪扶了扶额，装是装不下去了，只得尴尬的低头。危机总算告一段落，清理完战场，一切也便恢复如常。北泽墨，贺莲舟各自受了点轻伤，有凌在，也是无需她担忧。只那日被他们揭穿之后，三人也便没有时间再好好相 处过。北泽墨忙着战后汇总，上禀朝廷。贺莲舟，则是忙于长尾细作的审查。且两人皆是回了一趟业城。明武堂的学子们经此一战，与新兵营的伙伴们也是越发交心。老田连日来皆在军中将那日的情形当作话本子将给新兵们听。新兵营的将士们也是对她越发的恭敬，而柏寒 川虽在战中受了伤，却依旧日日来找她读书写字。 时间一晃便过了六日，这一日送走柏寒川之后，如常回房。照例开门进去，转身方合上门，却是一个力道从身后圈进怀抱。 许久，也不见他说话，只这么抱着她。 “什么时候回来的？”终于，还是白木雪忍不住打破了沉默。 “别说话，让我抱一会儿。”耳畔响起熟悉的轻柔，空气中依稀是他的气息。本欲掰开他圈住她的手，最终还是停下了动作，便让他兀自靠在她的肩头。 “北泽公子，你能换个姿势吗？我好像在面壁诶。”又过了许久，也不见他再出声，而对白木雪而言，正面对着门，全无面壁无异。 “好。”又一声轻柔，便松开了手，却是引着她的肩膀让她转了身，便又将她圈在了怀里。 白木雪眯了眯眼，这个男人，是受了什么刺激吗？为什么有一种突然黏人的错觉。不过现在这个姿势，背倚着门倒是好像比刚才稍微好一些。“雪，你也抱一抱我好吗？”男人再度开口，竟带着意思哀求的味道。白木雪愣了愣，有些疑惑的抬手要探他的前额，却见他按住了她的手，眼中带着一丝落寞“抱一抱也不 行吗？” “发生了什么事了吗？”抽出手，脸微微有些发烧，一番天人交战，终是轻轻环上他的腰际。 “没有，就想这么抱着你。”感觉到了她的动作，男人将她圈的更紧了一些。 “到底怎么了嘛？”白木雪松开手努力撑上他的胸膛，与他拉开一些距离。“没有。”男人咬咬牙摇了摇头。天知道今日三司会审，听闻自己又差点失去她，且是好几次的时候，他的内心有多少慌乱。从第一次见到她，便中了一种叫白木雪的毒。即便彼时，分明知道，两人之间绝无可能。但那颗种子，最终还是在荒芜里生根发芽。 第144章 与众不同 “好渴，想喝水。”不知道又过了多久，男人终于松开了她。 “那边。”白木雪指了指桌案，便自顾来到书案前整理。 “要你给我倒。”见她一脱离了自己怀抱，便径自忙活，没再搭理他，北泽墨在案前坐下微微不满又委屈的看着他。 “昂？”美眸轻动，整理书卷的手顿了顿，回了一趟业城，生活不能自理了吗？虽是这般吐槽着，却还是放下书卷，回到桌案前倒了一碗茶，递与他“诺。” “还要。”男人接过茶碗一饮而尽，意犹未尽般再把茶碗递还。 “现下时辰不早了，不能喝那么多水，不然你明日起来会水肿的。”犹豫着，终归还是没点头。 “补上那天晚上的。”北泽墨抬头，微微带着一丝歉意“那日，我不是故意要推开你。” “我，早不记得了。”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又满眼疑惑“我有那么难相处吗？” “不是。”北泽墨摇摇头，拉过她的手“你只是对我格外严苛。” “哪有啊。”白木雪一声娇噌，抽回纤纤玉手，扭过头，双颊飞上一抹红霞。“不过这样又恰恰说明我在你心里与众不同，对吧？”虽有些抱怨她总是若即若离，独立到让他没有存在感，但总归心里还是欢喜她与自己较劲，恰恰也说明自己在她心里 当与旁人不同。 “如果你说的与众不同是指耍无赖跟耍牛虻的话，我同意。”白木雪一本正经的再倒了半碗茶推至他面前“喝完就快些回去歇下。” 说罢便再度往书案那边走去。 什么？北泽墨蹙了蹙眉，梅表哥常说他不懂情趣，这个女人，当真是真的一点都不懂，耍牛虻是吗？好啊！ 就在她经过身边一刻，一个伸手，再度将她捞回怀中，一手握着细腰，另一手反扣上后脑勺。 “你，你干嘛？”突来的变故，让白木雪有些措手不及，男人眼中满是她看不清的情绪。 “耍牛虻啊。”北泽墨腆着脸，丝毫没有丝毫害臊的感觉。 “你……你正经一点。”双手撑着男人的胸膛，努力想要保持距离。 男人没有说话却带着她一个转身将她抵在案前。继而宽大的手掌捉上她的柔荑，十指相扣。白木雪涨红了脸，始终与他保持一定的距离，然她后仰一分，男人便逼近一分。倒不是身体的韧性不够，而是当背部着实贴上桌案之时。方察觉，眼下这个姿势才是最为 危险。男人眼中看不清的情绪也一并化作灼灼。 平日里没觉得他这么机智啊？怎得这种事，倒反而上道得很？怯怯躲避着他的目光，双颊上的绯色更是愈演愈烈。21世纪的她自认是禁欲系，跟那个北泽默谈了六年恋爱，即便已是未婚夫妻的关系，平日里顶多也是牵手拥抱，亲吻之类的亲密举动少之又少。只是眼前这个无赖，自来 是趁她不备，不动声色的偷袭，她也无可奈何，今日这般，倒是叫她不知如何是好了。“吻你，可以吗？”耳畔滑过的温热，将她又拉回现实。 第145章 一顿胖揍 “不……”朱唇微启，声音尚卡在嗓眼里，男人却狡黠一笑，封上她柔软，并没有给她拒绝的机会。 最后，自然是北泽墨被一顿胖揍，轰了出门。 这一夜，白木雪又失眠了。自从穿越到这里之后，失眠的情况已经好了许多，只是今夜，绵羊从一数到九九九，非但没有困意，反而越发清醒。挪了张椅子到窗前，开了窗，侧伏于窗檐。一转眼，穿越至今，已过了许多天。从初始的惊慌，到慢慢熟悉。体内，原主的技能也在慢慢觉醒。偶然吗？却又为什么偏偏 是她？必然吗？除了跟原主同名同姓长得一样，其他似乎并没有太多关联。且科学研究表明，每隔一百年，便会出现一个与自己长的极其相似的人。 唯一也许知道蹊跷的易安世，已明白告诉过她，在那个时空，她已不存在。 只能留在这里了吗？轻仰着头，亘古的星空，渺小如沧海一粟的她。本就决定要放下过去好好生活。既然在21世纪没有机会，那么是不是可以在这里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只是北泽墨，轻轻按了按微微有些发肿的樱唇。不知不觉，对他的纵容已然到这个程度了吗？可是心里明明知道他不是他啊？为什么并没有抗拒与他这般亲近？扶了扶额 ，这一刻，她突然觉得有一些看不懂自己了。 后半夜，淅淅沥沥下了一场小雨，待她醒来时，方发现，自己竟伏在窗下睡着了，微雨已打湿了她的粉颊，长发上亦染上一层细细的水珠。 如意料中，次日起床之后，果然有些鼻塞。想着医官要照看伤员，已是无比忙碌。便自己挖了蒲公英泡水喝。 午间时候，贺莲舟也回来了。这一战，虽谈不上惊天动地，却是彻底除却了长尾这颗隐患多年的毒瘤。上君亦是欢喜，北泽墨回来的着急，赏赐便由贺莲舟一并带回。贺莲舟四人的的赏赐，自是一并发给了新兵营里的弟兄们，明武堂这边则是得了一张表彰的状纸。那些大人们，本就挂心着，也得了恩准上山探望。这一日下午，便全营 放了假。一番寒暄之后，便放了那群娃子单独与家人相聚。这其中最为尴尬的当属于尚于大人，此前妻子上山胡闹了一番，此后侄女又卷入此案中。幸而上君圣明，一码一码分得 清，又因其子在战中表现，所以，并未追究他的责任。 贺莲舟跟白木雪则是一路又走到了小斜坡上，此时日头尚盛，二人便寻了一处树荫坐下。 “怎么，又着凉了吗？”早便闻得她今日鼻音甚重，适才人多也不好问。 “昨夜里下了长小雨，忘了关窗。”若说自己在窗下睡着了，似乎好像有点太幼稚了。 “你呀。”贺莲舟一脸宠溺的摇摇头。 “夏日里么，就是怕闷。”这倒是实话，她最受不得闷热。“以后别再忘了。”贺莲舟弯着唇笑了笑“你之前提出的在军中开课授业的建议，陛下答应会考虑。此前你怕不能服众，虽收了委任书，却不让声张，但此番陛下亦觉得国子司业，你受得起的。所以亲自在朝堂上宣告了，虽然有少数反对得声音，但此番明武堂受了表彰，那些大人们心里欢喜，也都纷纷为你说了话，那些声音也便聊胜于无，往后，你便泰然处之吧。” 第146章 特殊的赏赐 “这，我需入宫谢恩吗？”蹙了蹙眉，既然已排除了异议，便顺势接受也无妨。只面见天子这种事，还是不了吧。“按理是要的，但陛下说，你情况特殊，便免了。日后好好为国效力便好。”其实连贺莲舟亦不知，北泽彦不需她入宫谢恩得初心，是因为她是北泽墨喜欢的人。然正因为 如此，反而在日后惹了一段误会，当然这是后话。 “哦，那便好。”白木雪心下松了口气。又感慨这位昭月帝还当真如传闻这般谦和大度。 “对了，鉴于此回的教训，陛下还有特别的赏赐。”贺莲舟说着朝着身后喊了一声“来都来了，别藏了。” 白木雪疑惑着朝身后看去，却见凌又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朝她挥挥手“小姐姐，我们又见面了。” “他？”吃惊的眯了眯眼，心想，特殊的赏赐不会是指凌吧？ “陛下将他拨给你，负责你的安全。”贺莲舟点了点头。 “不方便吧，而且也没有必要啊。”将贺莲舟拉至一旁，附耳小声道。 “陛下觉得有必要。”贺莲舟弯了弯唇，其实他也疑惑陛下竟会从皇影里抽调暗卫给她。但上君既这么说了，他做臣子的自然只能照办。 “你们在说什么？”正说话间，却见凌揽住他二人的肩膀，钻至两人中间。 “没有没有。”白木雪忙是笑着摆摆手。 “贺大人。”凌见她一脸闪躲，将目标转向贺莲舟。 “你太能吃了，雪妹怕没法养活你。”贺莲舟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小姐姐，你放心啦，我很好养活的。一顿只吃三碗饭，大概这么大的碗，有肉就可以，鸡鸭牛羊，翅参鲍肚，都不挑……”凌松开了揽住贺莲舟的手，认真比划着。 杀了我吧，别说这里，就算21世纪，你也吃穷我。白木雪扁了扁嘴看向贺莲舟。 “他吃素。”贺莲舟终于没忍住打断了滔滔不绝的凌。凌一脸幽怨“真不仗义。不好玩，干活去了。”说罢，又不见了踪影。 “我以后真的需要他相助的时候，要怎么找他？”虽已见过多回，但他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来无影去无踪。真的靠谱吗？白木雪不禁心下反问。 “他会一直守在暗处的。倘若你不想他跟着，便只需告知他一声。”贺莲舟解释道。 “哦。”白木雪点了点头。“不好了，不好了……”小斜坡下，莫逸轩正慌慌忙忙跑将上来“大小姐，贺大人，太好了，终于找到你们了。于家老夫人，上山来了，正在王爷的帐子里，指明了要找你， 王爷快顶不住了。” “老夫人？”白木雪疑惑着，只觉得又要头大。 “于素酒的父亲与于尚于大人是堂兄弟，这位于老夫人是于大人的二伯母”贺莲舟扯了扯嘴角“走吧，去看一眼。” 一路匆匆忙忙赶至北泽墨账外，远远站着一群人，谁也不敢靠近。于尚亦黑着脸在外踌躇。“于大人，一块进去看看。”路过他身旁之时，贺莲舟顿了顿。于家的男人能长成这般正气还真是不容易。 第147章 你可以大声点 于尚愣了一愣，终是点了点头。跟着他二人一块进了帐中。 梅落白很识趣的早早躲了出去，帐子里便只有北泽墨跟于老夫人及她的一名侍女。白木雪三人进去的时候，北泽墨正黑着脸与于老夫人正僵持着。 “来了。”缓了缓神色，北泽墨这句来了，也不知是跟白木雪一人说的亦或是他们三人。 “嗯。”贺莲舟点了点头。三人依例与他打了声招呼。“你就是那个女人？”早听闻侄媳妇便是吃了一个女人的亏，酒儿更是。于老夫人阴沉着脸打量着白木雪“这般姿色，果是有些资本的。只要你出面澄清一下，说此事与酒儿 无关，老身我便不再追究了。”“老人家，我叫白木雪，不叫那个女人。”尊老爱幼是中华民族传统美德，但眼前这个老人家怎么看怎么讨厌，完全尊不起来。她既不尊重她，她自然也无需尊重她，这声 于老夫人也便可以省下了。“你……哼，伶牙俐齿，难怪酒儿百口莫辩。”虽是被怼，于老夫人气焰丝毫不减“墨王爷，你可是答应过我儿会好好照顾酒儿的，不能受了这个女人的蛊惑，便不管不顾酒 儿的死活。”“老夫人，本王是答应过，这些年自认也不曾亏待你们于家，此案，本王业已尽力，问心无愧。”说的字字铿锵，余光瞥向白木雪的时候，心里仍是虚了，她当还不知道自 己为于素酒求过情了。 “二伯母，你便消停消停吧。此番若是没有没有墨王说情，我于家怕是要抄家灭门的。”于尚沉着气，家里这群女人当真是…… “你闭嘴，自己不敢为酒儿说话，还不准老身我心疼孙女了吗？”于老夫人厉声叱喝。 于尚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墨王爷，民不举官不究，眼下她人就在此处，便是王爷一句话的事，当真也不能？”于老夫人不死心的追问北泽墨。 “……”北泽墨拧了拧眉，人情债，当真……但大是大非面前，他尚认得清。 “小舟哥，于素酒什么罪名？”白木雪没有去看北泽墨，此前他说过于素酒的父亲帮过他，故而不需他说，她也知道，他定会为她求情。此刻，他当也是为难的。“刺杀朝廷命官，未遂。”贺莲舟一脸凝重，又在她耳旁压低了音量道“本是谋反罪，她母亲便是她暗中带进营来，且她给药童那包也是毒药，只是怕剂量不够，所以让小兰 去换。但北泽墨出面说了情，所以将她单独立案，本来你是受害人，也当在场，但我既是你直属上司，便以你不便上堂为由替了你。此案……” “你可以大声说。”北泽墨白了他一眼，一副说我坏话敢不敢大声点的样子。 “此案本来于素酒当与她母亲，同罪，但是因为墨王爷的关系，最终只判她发还原籍，永世不得入京。”贺莲舟无所畏惧的瞟了一眼北泽墨，顺他的意思提高了音量。“即是单独立案，那我现在不告她谋杀了行不行？”美眸在眼眶里打转，白木雪托腮沉思了一番，惊人道。 第148章 够了 “什么？”“什么……”贺莲舟，北泽墨皆是睁大了眼。 “你说真的？”于老夫人则是喜出望外。 “嗯。”白木雪点了点头，又转向贺莲舟“我想告她以不恰当言论，误导无知少年，扭曲事实，抹黑正义之师，企图合理化不和谐因素。可以吗？” “……”虽然她说了很隐晦，但这妥妥就是谋反罪，贺莲舟微张了张嘴，点了点头，难怪她适才说不告于素酒谋杀了。 “什么意思？”于老夫人瞪大了眼看向于尚，全然没听懂，只见着贺莲舟点头，这个年轻人他虽不认得，但明显不是与她一路的，所以点头必然不是什么好事。 “谋反。”于尚沉着脸。“你瞎说什么，我酒儿乖巧懂事，好好一姑娘，怎么可能会谋反。你这个女人当真恶毒，长着人模人样一副蛇蝎心肠……也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让这些男人都护着你，一 个女人家却混迹男人堆里，真真是没得教养……”“够了”于老夫人尚觉不解气，还想继续以恶毒的言语攻击白木雪，却问北泽墨一声怒喝，上前护在白木雪身前“于老夫人，本王尊重你，喊你一声老夫人，若你再这般胡言 乱语，辱骂木雪的话，休怪本王无情。本王最后再说一遍，本王一直当素酒是妹妹，而我长阳王府只会有一个女主人。至于素酒，长阳王府，从始至终都没有她的位置。”“雪妹，你若要翻案的话，怕是要回业城一趟，你看，我们什么时候动身？反正也是要回去了，便多告这位老人家一条辱骂朝廷命官的罪，你看如何？”贺莲舟适时再添了 一把火。 “老身吃过的盐，怕是比你一个后生走过的路还多，你别唬我，她一个女人还能做官？”于老夫人胆不战心不惊。“二伯母，白大人乃是陛下钦点的国子司业。您这般，侄儿也无法为您开脱了……”贺莲舟的性格，于尚还是有些了解的，这般不温不火，大抵也就是吓唬吓唬，不过今日二 伯母着实是过分了，且未看清事实便跑来胡闹。他们三人要是追究起来，当真要翻案的话，素酒怕就不是发回原籍这般简单了。 “你说真的。”听闻于尚一席话，于老夫人终是颤了颤，脸色渐趋煞白。于尚趁势将她拉至一旁，又将于素酒在暗中的盘根错节与她分析了一遍，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于老夫人终是颓了颓，老眼泛着泪花“唉，造孽啊，就说早早把那个女人赶 了出去，你弟弟不听，这下可好，把酒儿也搭进去了。我苦命的酒儿啊。”说着便由侍女搀扶着要往帐子外走去。 “慢着……”贺莲舟突然喝止道。 “算了。”白木雪忙是扯了扯他的袖子，摇了摇头。他喊住于老夫人，自然是要她向自己道歉。但，看她似已有悔悟，也便于心不忍。“多谢。”混迹官场多年，于尚这点眼力还是有的，向白木雪揖了揖手，便匆匆扶着于老夫人出了去。这一场闹剧，总算是收了场。 第149章 醉酒一 姗姗来迟的庆功宴终是提上了日程。 是夜，营地内灯火通明，一片欢腾景象。上君特许，赐下美酒。一众将士，开怀痛饮，兴致盎然。酒过三巡，上座上却始终空着一个位置。明武堂的学子们，轮流问了一番“白师傅什么时候来。”贺莲舟皆是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一众人便一边跟新兵们斗酒一边等 着。 小木屋内，白木雪，柏寒川充耳不闻窗外热闹。莫逸轩已是来问了多次，最后已是怕了营地那边每次回禀时，北泽墨差点撕人的表情，便干脆坐在门口侯着。 终于是到了时辰，完全不给收拾桌案时间。便被莫逸轩推着出了门。柏寒川则是礼貌的走在后头。 堪堪到了地方，还没入场，便有一众兵士围了上来。许是今夜喝了酒，都热情了一些。并不是很长的距离，在莫逸轩，柏寒川的护持下愣是走了半刻钟才落了座。 “怎么这么久。”喝了一晚上闷酒的北泽墨酸不溜秋的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柏寒川。因他来的晚，莫逸轩便带着他一道坐了。 “业精于勤。”白木雪笑了笑。贺莲舟已是舀了一碗汤递了过来“先喝点汤。” “谢谢小舟哥。”堪堪接过汤碗，霍云踪一众人已是端着酒杯过来了。 “白师傅，迟到要罚酒的哦？”霍云踪说话间，林绍已是主动将白木雪的酒杯斟满，递了过去。 “我替她喝。”正想着要如何推却，北泽墨，贺莲舟已是异口同声站了起来。 “额？”霍云踪愣了愣，只觉这个场景好似有些微妙“代酒要三倍啊，这是我们业城的规矩，迟到罚三杯，那就是九杯了。” “无妨”也不待贺莲舟开口，北泽墨已是抢了先，一口气连满了九杯。此后但凡有上来敬酒的也一并被北泽墨，贺莲舟挡了下来。待散场时候，二人皆已不省人事。梅落白倒是还好，便扶了贺莲舟回去。至于北泽墨，问都没问一句，很明显 ，是直接丢给白木雪了。 安排完明武堂那群孩子回帐子之后。白木雪看着伏在桌上声声喊着还要喝的北泽墨皱了皱眉头。 本来还希望莫逸轩跟秦立能帮下忙，不想那两位也是酒量不济，早早便倒下了。如此，便只好艰难的自己扶了北泽墨回帐。只他却赖在酒桌上怎么也不肯起来，好说歹说，只能哄他回了帐子继续陪他喝，方是终于拉了他起来。这喝醉酒的男人似乎特 别重，且他又不安分。好几次都差点摔跟头。 好不容易终是将他扶进了帐子，却又嚷着要带她去看星星。又是一番折腾，总算是渐渐，待他到榻上躺下。白木雪已是蒙上一层薄汗。 “好热。”卧榻上，北泽墨扯了扯衣襟。 打湿了一方帕子，又拧了拧，轻为他抹了一把脸。又看他蹙了蹙眉“难受。”“谁让你喝那么多了。”虽然好像有点白眼狼，不过白木雪还是忍不住低声吐槽了一句。吐槽归吐槽，转了身却是到小案上到倒了一杯水，回到榻前，柔声安抚“喝点水，会 好受一些。”许是意识稍稍清晰了些，倒是很配合的便喝完了水。只是待她转身时却被一把拉了住“别走。” 第150章 醉酒二 男人蹙着眉，睫毛微微颤了颤，也没睁开眼，只死死抓着她的手，顿了顿，又喊道“别走……”“好好好，我不走，你松开，我再去给你换个帕子好不好？”无奈的摇摇头，蹲在榻前，小声安抚，眼前的男人醉酒之后就像个患得患失的小孩。不过仔细想想，好像也就 初到这边那阵子，见他是正经模样。 “热……”男人终是松开了手，却将衣襟扯的更开了些。白木雪忙是转过身去，粉颊又飞上一片嫣红。讲道理的话，她觉得自己始终还是一个保守的人。只是他这是酒气上来了，不散开去，始终难受。一番纠结，终还是红着脸 ，帮他将外衣脱下。又换了一方帕子，给他擦了一遍上身，男人总算是安分了。 白木雪擦了擦额头的汗珠，扯过薄被，替他盖了上。方要离开，却见他又一脚将薄被踢了开去。 摇摇头，重新将薄被盖好，男人却蹙了蹙眉，又伸手扯了开去。“听话，不然要着凉的。”不厌其烦的再度将薄被给盖上，这一次总算是没再给踢开或扯掉。 舒了一口气，回去吧，今夜秦立跟逸轩哥都不在，不回去吧，总归男女有别，不太妥帖。 正犹豫间，却见他又将被子踢了开去。扁了扁嘴，俯身捞过被子，堪堪理了理，却觉腰间受力，连同手中的薄被被一双大手带着滚进了床榻内侧。 尚未明白是怎么回事，却见男人睁开了眼，似笑非笑“夜深了。” “你，装的？”微微带着一丝愠色，亏自己还左右为难，原来这个凑牛虻，早便醒了酒。 “不是，醒得快。”北泽墨单手支起了脑袋，与她面对面侧卧着。 “那感情好，我便好回去了。”说着便要起了身来，却被男人按了回去。 “陪我说说话。”动作虽是强硬，语气却是无比温柔。 “夜深了，始终是不方便的。”白木雪垂眸闪躲着他眼底的温柔。 “我心悦你。”端看她这幅娇羞模样，更是惹人爱怜，低头轻吻上她的额头。六年，上千个日日夜夜，一直不敢说出口，今夜，终是借着醉意，让她知晓自己的心意。 “我知道的。”白木雪将头埋的更低了一些。 “那你呢。”见她并没有拒绝的样子，北泽墨又靠近了一些。 “你，喜欢过去的我还是现在的我？”澄澈的双眸迎上男人温柔的期盼。他喜欢她，纵他不说，她也是知道的。 “你便是你，有什么差别吗？”北泽墨温柔抚上她的粉颊。 “不一样的，你回答我。”白木雪摇摇头正色追问。她便是她，又如何分过去与现在，若真要区分的话，过去的她并不喜欢自己，当真要选，那自然是现在的她。但少一部分也都不是完整的她。想到此处，北泽墨不再与她执着，主动掠过了这个话题“我不会介意你与四皇兄的过去。只要你愿意，待回业城，我便去求二皇兄为我们赐婚，届时你若不想留在业城，我们可以回略城去，略城与望东比邻，你便可常与千城小聚，若是想念你哥哥了，我们便回业城住一段时间……” 第151章 我可能不是你的那个她 “不是……你听我说”白木雪摇摇头“北泽墨，你有没有想过，我可能不是你心悦的那个她。” 趁着男人失神的一刹那，慌张的从榻上坐起，翻了个身便下了塌去。 “说清楚。”北泽墨眼疾手快，一个翻身，拉住了她的手。 “你跟我过来。”白木雪深呼吸了一口气，将北泽墨带至案前。取了一只茶碗，倒满水“以前的她。”说罢，又将碗中水倒进了小缸中，又重新满上“现在的我。” “不明白。”北泽墨铁着脸摇摇头。 “也许会很扯淡，但是我觉得你又知道真相的权利。因为你，是真心心悦她的，其实我……”鼓足了勇气要告诉他真相，却不想尚未说出口，便被他打断了。 “不想听。”北泽墨沉着脸，语气冰冷“我宁愿你直接拒绝我，也不想听这天方夜谭的瞎话。回去吧，我知道以后该怎么做了。”“北泽墨……”带着歉意，一声轻唤，却终见他摆摆手，让她离开。“抱歉，我还不了她给你。”眼眶中早已洪水泛滥，是抱歉，也有一丝后悔，也许一开始就应该拒绝，不应 该一直自私的靠近与纵容，那样，即便有一天知道了真相，他也不会太难过。而现在，终归是给了他希望又让他失望。 一直努力维持着眼中的晶莹，然这一刻，只觉自己伤害了一颗至诚之心，说出抱歉之后，终是没忍住，夺眶而出。“木……”见她掩着眼角跑出帐去，只觉心在滴血，分明想追将上去，心底又有一个小人在告诉他，别再自作多情。伸向空中的手，终还是垂下了，名字的最后一个字也没有 唤出口。枕在交叉的双手上，睁着眼看着漆黑的帐顶。好梦由来最易醒，一直害怕着的事还是发生了。明明在不久前，她还温柔的安抚自己，喂他喝水，给他盖被子。突然便告诉 他，她不是他心悦的她。他着实不能接受，明明只是想听她说一句我也心悦你，不是抱歉啊。明明她也心悦他不是？虽然总是别扭着，却也关心着他为他排忧解难不是？除了耍起小性子来不理人 让他只能受着之外并没有其他毛病啊。 突然有些后悔，是不是一开始就不要扯些有的没得，回答她心悦现在的她，是不是就能皆大欢喜。她将碗中水换掉，说那才是现在的自己到底是什么意思？这段时间相处下来虽然也偶尔会觉得她有些不太寻常之处，但总体并没有不妥不是么？从前的事也并没有忘，从 前的人也都记得，甚至并没有半点陌生的感觉，特别是贺莲舟，不是说当年比邻的时候她才五六岁吗？所以终归只是在敷衍自己吗？但看她的神情与态度，又不像是。对四哥那般爱恨分明，又不似会愚弄自己才是。但到底又为何要说，大抵任何一个正常人都不会信的谎言 ？而即便如此，赶她离开，也是怕再听她说下去，自己会失态而伤害她。看她落泪，依旧会觉得难过。 第152章 多情薄情 营地本不大，但一如当年，没有刻意，也便没有偶遇。许是天公“作美”，突来的阴雨天也缓解了暂时再见面的尴尬。“王爷，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连着两日，北泽墨皆是萎靡的坐在案前，不断将茶碗斟满水，又倒掉，周而复始。跟他说话，也似听不见一般。莫逸轩早便急得像热锅上的 蚂蚁。本还想着问大小姐求助，不想大小姐也是失魂落魄般不言不语。“逸轩，你过来。”北泽墨突然喊了一声。惊的莫逸轩张了大嘴，待一反应，忙是上前。却见北泽墨往空碗中倒了一碗茶，又倒掉，末了，又往将茶碗注满，方抬头“你看看 这一碗茶与适才有什么不同？” “有什么不同？”莫逸轩挠了挠头“碗还是同一只碗，就是换了碗水而已。茶凉了总要续上。王爷，你不会就为了这个吧？” “茶凉了总要续上！！”北泽墨喃喃着突然抬头“她可有找过我？”“没有”莫逸轩摇了摇头，心底不禁暗暗道，大小姐就没出过门，怎么找你。自有了上次半夜绑走大小姐的故事之后，他总觉得他们家王爷有些坏坏的。所以肯定是王爷欺 负了大小姐，才会导致现在这般。想到这里，不禁有些自责那日贪杯。 “哦”北泽墨淡淡应了一声，眼中本升起的微茫希冀，瞬间又黯淡下来。 口口声声说着抱歉，却连问都不再问起，这份抱歉，还真是廉价啊。无声苦笑，默默饮下了碗中微凉的茶。连绵的大雨，一下便是数日。天又放晴那日，正是军训的最后一日。在山中待了半月，早便没了新鲜感。明武堂的学子们也是归心似箭，贺莲舟便与北泽墨商量，提前结 束了当日的操练课程。 一众人齐齐朝北泽墨，贺莲舟行了个礼。也便完成了整个行程，又多给了一刻钟的时间，让他们与新兵营的兄弟们告别。 白木雪与贺莲舟便远远的站着，看着他们又哭又笑，最后抱成一团。 余光悄悄落在北泽墨身上，今日的他已恢复初见时的庄严肃穆，从头至尾，都不曾看过她一眼，如此，也好。错误的轨迹总要纠正。 “白大人，谢谢您多日来的教诲，希望这只纸鹤能将您所有的不开心都带走。”一刹那的走神，柏寒川已至跟前，双手捧着一只纸叠的纸鹤。 “谢谢你，以后要看你自己了。”白木雪努力收起脸上的阴霾，笑着接过纸鹤。 再抬头时，北泽墨已是不见了身影。果然还是多看一眼都觉得厌烦了吗？至下山，也不曾再见到北泽墨，有很多话想当面对他说，终是不知如何开口。这几日，也试着写了多封信给他，然提笔又不知落在何处。除了对不起，大抵其他也多说无 益。一刻钟后，明武堂的人按时下山去，北泽墨倚着树杆看着她的身影渐渐淡出视线。她可以对着别人笑，却始终不曾再看他一眼，还真是个薄情的女人啊。 第153章 按部就班 都说上山容易下山难，对白木雪来说却是反了一反，不知不觉便到了山脚下。微微抬头，却迷了眼。曾经的他，现在的他，从此皆与她无关了。 自上了马车，便昏昏沉沉睡着了。待醒来却是一处陌生的居所。 “醒了？”早已等了多时的贺莲舟便上了前来“大夫说你有些烧，今日便在我的别院里住下吧，你哥哥巡视长河尚未归来。你家中亦无可以照应之人。”难怪一路上觉得头有些重，原是又发烧了吗？默默点了点头，便又合上了眼。再醒来已是月上中天。却见贺莲舟正提笔坐在案前。见她再度醒来，便第一时间放下手中的 笔“好一点了吗？我让厨房做了几道小菜，你起来吃一些，一会儿喝完药再睡。” 挣扎着坐了起来，大抵因为发烧的缘故，只觉浑身有些酸痛。吃过东西，服了药便又继续躺回了床上。 “我就在隔壁，有什么不舒服便喊我。”本有些话想在问她，但见她这般模样，贺莲舟终是又按下了。那日庆功宴之后，她便是精神不济的模样，也不知道那一夜究竟发生了什么，问北泽墨也是绝口不提，问她她也是摇摇头，什么都不肯说。他自问手下名医可医百病，但 唯独心病，却是药石罔效。 将军山，小木屋，屋内陈设，照旧还是她在时候的模样，只她离开前应是又刻意收拾了一番。除了那一篓来不及倒掉的废纸。便基本没了与她相关的痕迹。 北泽墨呆呆的坐在案前，案上，是一叠废纸揉的皱皱的纸，纸上大都只写了零星的只字片语，最多的便是对不起三个字。 只觉心中始终义愤难舒，伸手狠狠又将一叠废纸揉成团，扔进纸篓，最后又捡了出来。 这一病，又是数日，白木雪总算是灵台又恢复清明，便开始按部就班的在河西与明武堂之间两点一线跑。 这个时候，白木雪方发现，上君果然还是上君，虽应了她此前提出的条件。但又聘她做了国子司业，这便使得她闲暇时候还得帮衬着贺莲舟国子监的事项。 最后，两人商量了一番，贺莲舟便把明武堂的诸多事项交与了她，至于国子监，则仍他自己处理。 闲逸教员的打算落了空，唯一安慰的是因在两边挂职，似乎月例还算可观。且大事都由贺莲舟出面，她也是乐的在背后筹谋。 这一日，处理完了日常事物，便先回了河西去。经过朱溪大街的时候，忽闻身后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姑娘，吃糖葫芦吗？酸甜可口，吃过一次，再忘不了。” 甫闻糖葫芦三个字，白木雪不觉颤了一颤，不由又被那日一群糖葫芦商贩追赶的恐惧所支配。正想撒腿跑，却觉这个声音，易安世？ “你回来了？”回头，可不就是易安世正拿着一串糖葫芦在她眼前晃了晃。“回来有几日了。瓦巷那边有些事，今日方得了空。”易安世笑了笑，两人心照不宣的朝着河边走去。 第154章 你喜欢上他了 “我告诉他了。”河畔，小亭内，白木雪，易安世分作两侧，各自靠着柱子。 “什么？”易安世眯了眯眼，突然又反应过来“你不会跟他说，你不是她吧。” “是的。”白木雪轻咬了一口糖葫芦，嚼了嚼“他是真心的，我觉得他有权利知道真相。” “我就知道。”易安世扶了扶额“你不知道善意的谎言可以抚慰人心吗？” “一个谎言，需要无数个后续的谎言来堆砌。”白木雪顿了顿，又咬了一小口糖葫芦“我不想像个诈骗犯一样活着。这是对自己负责，也是对他负责。” “那他怎么说？”易安世双手交叉放置胸前。 “他说他不想听。”送到嘴边的糖葫芦，又放了下来“大抵还是不信，觉得我在用荒诞的借口欺骗她，拒绝他。” “那你怎么想？”易安世蹙了蹙眉，这种事说出来，自然不会有人信。当然，自己是比较特殊的存在。“我觉得很抱歉，有一点难过，我可能伤害了一个很用心的人，但是我又没有办法继续假装自己就是她然后心安理得的接受他的好。”都说甜食可以使人心情便好，到她身 上怎么就没用了呢。且这糖葫芦也是越吃越酸了。 “难过到生病，也只算一点吗？”易安世歪着脑袋，看向亭子顶端，明明那么近，又似远在天涯。 “我累的。”白木雪嘴硬着不肯承认。 “嘴硬，你喜欢上他了。”易安世撇了撇嘴，波澜不惊。 “怎，怎么可能……我只是觉得抱歉。”白木雪急得从长座椅上跳起“我喜欢的是21世纪的北泽墨。” “若当真如此，你又何需觉得抱歉，心安理得的演下去，做长阳王妃不好吗？”易安世正了正眼色反问。 “我……”白木雪一时语塞，狠咬了一口糖葫芦“那是骗婚，渣女行径，我做不出来。”“噗……”易安世摇了摇头，低头而笑。口口声声说着不喜欢，其实在心里早便想过了不是吗？“你呀，就是凡事都要分个清楚明白。他喜欢你，你也喜欢他，在一起不就好 了。” “他喜欢的是从前的白木雪。”低头抿了抿嘴，不对啊，怎么好像一直被他带着走。 “你觉得你为什么会来到这里？”突然起身，上了前来，拿过她的糖葫芦“你不能再吃了。”“哦。”低头看了看，不知不觉已是吃了一颗糖葫芦，扯过他的衣摆擦了擦手“我哪能知道啊。我白城白富美，刚拿了杰青奖，正打算享受人生呢？谁知道就被带到了这里。 ” “看似偶然的故事背后都有着必然的联系，那么多人偏偏选中了你，也许你们本来就是一个人呢？”易安世仰头抬了抬眸。 “不要企图给我的渣合理化。”白木雪不以为然的扁了扁嘴，突然又灵光一闪，直盯着他“你是不是知道什么隐情？”“怎么可能？”星眸微有些惊惶的睁了睁，又在瞬间恢复如常，继而畏畏缩缩道“别这么看我，搞得像是我安排了你穿越似得，老板，我真没那么大能耐！” 第155章 不明植物 “你个神棍。”白了他一眼，微微嗔道“说，这些天，都干嘛去了？” “回家，取钱。”易安世倒是答的干脆。 “取钱？”白木雪眼睛亮了亮，立马伸出手“那你有钱还我了？” “没有。”易安世淡定的摇摇头“换粮了。” “你你你……”这几日在明武堂也曾听闻，灾民正涌向业城的消息，这个时候屯粮？想到此处，白木雪又站了起来，盯着他“你不会是想低收高出吧？” “当然不是，易宗少主好不好，怎么可能昧着良心跟你一样做奸商。”易安世一脸不屑。 “不是就好。”白木雪努了努嘴“说清楚了啊，我们家可都是正经商人，才不是你说的什么奸商。我让你欠了至少一千年诶。收你一千两，很过分吗？” “是是是，老板说的都对。”易安世摇摇头起了身来鞠躬。抬眸一刹，却见原处一个熟悉的身影，北泽墨？他怎么会跟到这里？ “怎么了？”但见易安世突然愣了愣，白木雪疑惑着想回头，却听易安世道“别回头。” 他越这般阻止，她便越发好奇，身后是不是有什么怪异。只待她回了头，才后悔没有听他的话。 远远的，只见北泽墨负手而立。 “北……”北字堪堪出口，他已转身离去。 是夜，木屋前，小院内，北泽墨剑舞如风，亦如白虹，末了，狠了心一般，剑尖直直贯穿树心。 日里他回了一趟业城，多日沉淀，终于还是忍不住想见一见她，却不想在河边见到她与别的男人调笑的一幕。“嘭”一声巨响，参天大树，晃了晃，北泽墨砸在树身上的拳头，渗出斑斑血迹，又没入树皮，在旁人听不见的音量里，低低一声“不管你是不是她，都是你先招惹我的。有 了选择便想撇干净撒手？做梦！” 随侍一旁的莫逸轩，见此般景象，愣是眉头一紧。上次他不高兴就绑了大小姐，这次看起来更严重，这可如何是好。虽然嘴上说着，工作与生活要分开，但事实告诉她，要做到并不容易。又是无精打采的一天。强颜欢笑的讲完了当日的课目，今日贺莲舟有事，便只上了半日，提前放了 堂。堪堪来至门口，就见到小淘气在门前探头张望。 “小淘气，你怎么在这里？”白木雪甚觉疑惑。 “白姐姐，有个姓易的哥哥去你家找过你，让我把这个交给你，说人命关天，让你务必要弄到。”说着便从怀里掏出来一封信。 易安世？动了动眸子，拆了开来，却见信纸上是一株植物的全貌，却没备注学名。？？打什么哑谜，连个名字都没有的东西，让她上哪里去找呢？ “白师傅，还好，您还没走。”正蹙眉间，却见本来已经离开的霍云踪跟林绍，于子鱻三人去而复返。 “你们怎么又回来了？”白木雪不解问道。 “落了荷包在里头。”霍云踪憨憨一笑。赶紧跑将进去。“白师傅，你手上拿的什么？”乘着空隙，林绍偷偷瞥了眼白木雪手中的信纸， 第156章 你爬那么高做什么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见他满脸好奇的样子，白木雪干脆大方递与他看。 “鱼鱼鱼”林绍　接过信纸，仔细端详一番突然招了招“你看，像不像我们前阵子看到的那片？” 于子鱻闻言，探了上前，看了一番之后，点了点“像的。” “你们是说，你们见过这图上的植物？”白木雪喜出望外。正愁不知何处去寻，不想，这么快就有了线索。 林绍没有急着回答，而是看了一眼于子鱻，于子鱻顿了顿“要不还是等小霍出来，一并认一认？”“诶，你们在看什么？我也要看。”正说话间，拿了荷包的霍云踪亦是小跑着出了门口。看他们三人凑在一起，好奇的从林绍于子鱻中间探了进去。“诶，这个跟我们那天看 到的好像哦。” “你们快告诉我，是在哪里看到的？”既然霍云踪也一眼就觉得像，那便八九不离十。 “将军山啊，就瀑布后面那块峭壁上，有个小窗子大小的洞，洞口都是这个草。”霍云踪细细说道。 “白师傅要找这个草吗？”林绍自来热心肠。 “嗯。”白木雪点了点头。 “今日无事，我陪您去。”林绍自告奉勇。 “我我我，我也去。”霍云踪见状，不甘落后。 “我也一起。”于子鱻自来淡漠，但白木雪对他有恩，他们家却对她有愧，他自是一直记着的。“行，那就麻烦你们仨给我带个路。”人命关天的事经不起蹉跎，他们仨既知道准确位置，自可事半功倍，白木雪也没有推却。当即与三人合计，买了一条长绳与爪钩，雇 了马车便往将军山出发。因为不放心小淘气一个人回家，便带了一起去。 一心念着易安世的嘱托，再上将军山，倒是没那般累。到了山腰，悄悄绕过营地，便来至瀑布底下。在霍云踪三人的指引下，果真在侧壁上找到了那片草。只是那个高度，幸好她早有准备带了长绳与爪钩。钩住侧壁一处凸起，便就着长绳往那洞口一处爬去，越靠近看得 越是清晰，也便越发肯定。只是待她爬至平行高度时，方觉事情果然没那般简单。都说宝物旁总有灵物看顾，从前总不信，今日一见，方觉真切。扁了扁嘴，堪堪看了一眼，已是让她头皮发麻。肉 眼可见，每一株草根处，竟都盘着一条细细的金色小蛇，吐着蛇信子，仿佛在宣誓自己的主权。伸了手又怯怯缩回，眼神无意间落在洞口，但见一条更大的金蟒正盘踞在洞口。我的天，为什么总是能遇上这些“宝贝”，这可咋整啊。不对啊，凌明明说香囊里的蛇蛋可 以避蛇的，为什么这些宝贝看起来一点都没有怕她的样子呢？正疑惑间，但闻瀑布底下一声熟悉的清冷“你爬那么高做什么？”一个激灵循声看去，却是身躯一颤，但见北泽墨沉着脸站在瀑布底下。身后一队士兵，皆是她不曾见过的样子，霍云踪四人，不知何时已是被扣了住。 第157章 恳求 糟糕，这里总归还是他的地界，按照规矩，是该与他打声招呼方能进来的但因着这几日的变故，想着问他借道，他也未必肯答应，便想着悄悄溜过来，拿到东西就当作什 么都没发生过一般走人。 “我……”心下一虚，嘴上也便不灵活了。 “还不快下来。”北泽墨催了一声，也不知是紧张亦或是气恼。罢了，速战速决，只方伸手，洞口的金莽却仿似有所感应似得挺起脖子直袭而来。“啊……”压抑心底多时的恐惧，终在这一刹爆发。惊叫着松开了长绳避开金莽，身体下落 之前，堪堪抓住最近处一株草药。 “白师傅……”“白姐姐……”瀑布底下，霍云踪四人亦是将心提至嗓子眼，奋力摆脱了束缚便想上前救援。却见北泽墨快了一步，一跃而起，于空中接住了从侧壁上坠落的白木雪。与此同时，另一个 身影，却是接住了洞口跌落的金蟒。 “墨……墨王……”堪堪着了地，白木雪已是惊惶的退了数步，与北泽墨保持着距离。 “拿来。”北则墨见她这般模样，只觉心中越发不畅，冷冷伸出手。 “……”白木雪摇摇头，将握着草药的手藏至身后。北泽墨蹙了蹙眉上了前来，他倒要看看，能让她拿命去搏的到底是什么东西。不想却晚了一步，被落在她身后的凌偷袭抢了先，但见他一手掐着金蟒的七寸，一手握着那株草药，兴奋道“哇，大金蟒，天心草，百年难遇，小姐姐，你可真是我的福星 啊。” “还我。”白木雪忙是上前去抢，却被他灵活避开，再抢，他却拿金蟒吓她。白木雪气的直跺脚，却又无计可施。“拿下。”一旁的北泽墨看他俩一个追一个闹，哪里是抢东西的样子，分明就像小情侣嬉闹秀恩爱。不耐烦的招了招手，便又有一队士兵上了前来，将白木雪，凌齐齐扣了 住。 两刻钟后，木屋一楼大堂，上座的北泽墨不动声色的喝着茶。堂下，霍云踪四人与白木雪，凌一字排开，两侧是两队武装的士兵。 小淘气，怯怯的靠在白木雪身侧，霍云踪跟林绍，于子鱻三人则是悄悄眼神交流着。白木雪低着头不敢去看北泽墨的神情。唯独凌，一脸没事的人似得。“将军山的一草一木，皆属本王所有，不问自取，是为盗。”终于北泽墨抬了抬眸，放下茶碗“按律，当杖责三十，收监半月，念你们是初犯，且未造成大影响。领头的人， 杖责十小惩大诫，东西留下，便下山去吧。” “墨，墨王……”心下明了，今日他是打定主意要与自己为难，杖责十倒不要紧，但东西必然要带走才行，白木雪脑子飞速转动着。 “说。”北泽墨淡淡一声，继续拾起茶碗。 “当日沙盘的彩头还做不做数？”白木雪抬起头，眼神交汇的刹那，又慌忙避了开去。 “作数。”送茶的手顿了顿，要与我谈条件了吗？“恳请墨王网开一面，让他们先出去。待我受完刑罚，让我带走东西。”本是想问他兑现彩头，然白木雪总觉对他心有亏欠，底气不足，倒更像是请求。 第158章 受刑 “允你。”垂了垂眸，波澜不惊的送茶入喉，还真是撇的干净啊。墨王……真像个笑话。 白木雪见他应允，忙朝众人使了个眼色，沉默如鸡的于子鱻却突然站到她身前对上北泽墨道“我替她受。” 北泽墨闻言，微微抬头看了一眼于子鱻，却冷冷道“二十。” “不是说好十的吗？”霍云踪见他改口，急欲争辩。却闻北泽墨并不理他又道了一声“三十。” “怎么回事，墨王你不能出尔反尔啊。”林绍见状，义正言辞。“打住打住，小祖宗们，可快走吧，再加下去，我受不住的。”心知他是冲着自己而来，自是看不得旁人为她求情。白木雪忙是想将霍云踪三人推将出去。不想他三人却是 僵持着杵在原地不肯离开。“走吧，你们想看她死在这里吗？”总归是虚长了几岁，凌自是看得清北泽墨的把戏。但凡他们多说一句，便再往上加，大抵也是虚张声势，但眼下若想让白木雪少受点苦 ，最好的方士，便是保持沉默。 “行刑吧。”待一众人出了去，白木雪淡淡道了一声。 北泽墨起了身来，招了招手，转过身去。便有士兵上来将她按在刑凳上。今日这班人皆是她不认识的，本也不奢望刑官会手下留情。只终归还是她想得太简单，本以为咬咬牙总能受的住，不想受到五六仗的时候已是忍不住咬上手臂方能忍住不 喊出声。 刑官数到十的时候，北泽墨条件反射般扬起了手。行官会意，自便退了开去。白木雪长舒了一口气，还好，若当真受上三十，她怕是便要被抬着出去了。 起了身来，理了理衣襟，依礼道了一声“多谢。”也不迟疑，便转身出了去。 “都下去吧。”脚步声渐远，北泽墨挥了挥手，两侧的士兵领了命退了出去。握拳的手蓦然捂上心口。身躯一颓，单手扶上茶案。 连凌都看得出来，他是故意的，她当真看不出来吗？或是分明明了，却仍是生生受下，又是为什么，分明知道他是一个护短的人。为什么就不能服个软求一求他。适才仗仗打到实处，他不是不知道，多次想喊停，只每每话到嘴边，脑海里又浮现昨日河畔，今日瀑布下，甚至适才于子鱻护在她身前的样子。他已分不清他到底是气她 骗自己，亦或是在妒忌她与其他男子亲近。 营地外，小淘气早已哭成泪人，见白木雪出了来，便是扑了上去“白姐姐，你疼不疼？” “白师傅，还好吗？”霍云踪三人也一并上前关切。 “还成，还成，快别哭了。”不疼自然是假的，但眼下确实也是好了一些。只突然想起天心草还在凌手中，便朝他伸手“给我。” “在这里，天心草离了金蟒便会枯萎，下了山我陪你一起送过去你朋友那边。”凌指了指身侧的一个大布口袋。蓦然又转到她身侧抚上她的脊骨。“你干嘛？”白木雪本能的欲跳开去，却被他按了住“别动，那群人没个轻重，我需替你检查下，以免伤了骨头，你又瞒着不说。” 第159章 与你无关 你检查归检查，大庭广众的，尴尬不知道怎么写吗？白木雪蹙了蹙眉，却又不知如何反驳，好在霍云踪三人倒也识趣，自觉转过身去。 “还好，没伤到骨头，回去我给你开点药，你泡一泡。”凌松了手，却听他又低低道了句“你大爷的，下回再让老子遇上，见一次打一次。” “你说什么？”白木雪见他低声嘀咕，不解问道。 “没，没什么？”凌忙是堆了笑摇摇头。本来以他的能耐，带走一个白木雪是绰绰有余的，但还有另外四人他带不动，而照着白木雪的性子，必然不肯丢下同伴。后来墨王要对她用刑时，他没有出声，一是因为 他知道北泽墨在玩什么把戏，所以他想赌一把，只是他最终还是输了。二是天心草需金蟒养着，他既无法带她离开，那便唯有为她保住她用命换来的东西。 下了山，便直奔业城，入城时，天已是黑了下来。匆匆与霍云踪三人道了别，又赶上前交代他们万不能将今日之事告诉其他人。便带着凌跟小淘气直奔河畔。 不多时，易安世便亦赶到。医术，白木雪自不懂，见他又火急火燎的模样，便没多问，而是直接将凌借给了他。让他们俩去探讨，自己则先带了小淘气回家去了。回到家时，小淘气的奶奶，早已做好了晚饭，这几日，哥哥尚未回来，家里没人做饭，便跟淘气奶奶商议了一番，请她到家里帮忙做饭。平日里，本便多受白家恩惠，且 如此一来也一并解决了祖孙二人的晚饭，淘气奶奶自然是乐意的。 吃过晚饭，小淘气跟他奶奶便回了家去。白木雪洗完澡，也便上了床。伏靠在枕头上，只觉身上火辣辣的疼，手臂上还有一排牙印，也一并疼的慌。呵，男人，薄情都是一样的。一声暗嘲，眼泪却不觉在眼中打转。不准哭，白木雪，不委屈，就当遇见了不通情理的陌生的将军，闯了人家的营地，自然是要被罚的。不 哭不哭，他既狠得下心来，也正好就此了断了，不是正好么？ 心中一个小人不断喃喃安慰着，蓦然却蹦出另外一个小人来，可是长这么大，爸爸都舍不得打你一下下呢，女儿要富养，再艰难都没让你受过委屈。 眨了眨眼，眼泪终是落了下来，只这打开闸，便好似再关不上了，枕巾渐湿，也懒得理会，身上的疼，也随了她去，最后，便这么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只总归是睡的浅，即便在梦里，疼痛也并没轻一些。蓦然，却觉有什么东西抚上了自己脸颊。 猛的睁开眼，却见北泽墨正蹲在床前。 “出去。”本是恍惚的灵台在北泽墨进入眼帘的那一刻变得清明。白木雪冷冷一声，音量不高，在夜深人静的深夜，却是分外分明。 “你烧的很厉害。”不知为何，北泽墨的声音有些沙哑，眼底是触目惊心的红。 “与你无关。”费力的拍掉他抚在脸颊的手“再不走，我报官了。”说着，白木雪便挣扎着起了身来，朝着房顶喊道“凌，凌……”“好，好，我走，我走……”北泽墨叹了口气，早已没了日里的硬气。起了身，却是又顿足不肯离去。 第160章 被扔进厨房的凌 见他如此，白木雪费力的下床走至门口，开门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行至门口，北泽墨咬咬牙又道“我……”白木雪已是合上门，冷冷道“不送。” 默默伫立门前，伸手又顿于空中。门后，单薄的身影在烛火映衬下摇摇晃晃返回，忽而顿了顿，蓦然倒地。 “木雪”一声急唤，北泽墨一脚踹开了房门，倒在地上的人儿已是不省人事。 瓦巷，大杂院内，易安世与凌初次合作，便跟阎王抢人，忙活数个时辰，终是将人救了回来。“天心草这样的宝物，你竟用来救这么个名不见经传的人物，白大人可是……”病榻上的老者看起来普普通通。凌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她既交代了，他 自需为她保密。 “将来就知值不值了，白大人会感谢我的。”易安世笑了笑，本来也是碰碰运气，不想真被她找着了，且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却不知是如何寻得的？”“也是你运气好，大抵这就是天运。”凌扁了扁嘴，若不是白木雪提出的军训概念，明武堂的人便不会上将军山，如此，霍云踪三人自也发现不了天心草。所以说，大概冥 冥之中早已注定。 “她一向旺别人。”易安世低了低头，暗自一笑，又抬头“有空喝一杯吗？” “好啊……”凌倒是自来熟的很，只抬头看了眼高悬于顶的月亮时又马上改了口“还是不了，改天再约。”之前说好给白木雪开药，一回来便被发配来跟易安世救人。这会子也不知道如何了。这么想着，便匆匆忙离了大杂院。易安世，见他神色有异，也不再强留，交浅言深， 江湖大忌，故也不曾追问缘故。 回到白家的时候，正遇见北泽墨轻车熟路的翻墙进来。凌拧了拧眉头，神经病啊，这是打完了回头来送毒糖果？老子可不接受，说好了见一次打一次。翩翩然便从屋顶一跃而下，正欲上前一展拳脚，却见一队甲卫从天而降。将他死死困了住，长阳王府的甲卫向来与皇城的影卫一样难缠。寡不敌众，终是被缚了手脚，堵 了嘴，扔进了厨房里。眼睁睁看着北泽墨上了楼去。又看着他将昏迷不醒的白木雪抱走。 再醒来的时候，痛楚已消了大半，朦朦胧睁开眼，却是北泽墨一脸关切的眼神。余光轻扫，自便发现这不是自己的房间。 挣扎着便下了床，低头却发现衣裳当也是换过了。蓦然怒目看向北泽墨。“你放心，不是我，我请梅表嫂给你上的药换的衣服。”北泽墨慌忙解释。白木雪有气无力的眨了眨眼，迈着虚浮的脚步便要离开。却是一个踉跄，北泽墨一个箭步扶了她 住，却是被她推了开去，也不见她说话，只噙着泪直直看着他。“好好好，我不碰你……你现在很虚弱，回去躺着好不好，我这就让人再去请梅表嫂过来。”最怕她不哭又不闹，忍着眼泪硬抗，也不说话的样子。千城还在行宫养伤未归，时下能与她说的上话的也便只有梅表嫂了。 第161章 我让你打回去 “不麻烦了。”深吸了一口气，稳了稳情绪，白木雪淡淡道“告辞。” “你到底想我怎样？”一把捉住她的手腕，语气却带着恳求。“我们那儿有句话，叫分手要有分手的体面。我自认为已经给你做足了面子。”吸了吸鼻子，呼了口气“趁你已下定了决心，我们便从此各自安好吧。是我对不起你，若有任何人问起，你可说是我的不是。若当真恨我，也可拆穿我的身份，只别为难她的家人，我的朋友。但是，无论如何，依旧很抱歉……虽然我也很想，但是我还不了那个她给 你……” 一声对不起，一声抱歉，早已泣不成声，终是跌坐地上。什么分手？什么决心？他又怎么可能恨她，良久，北泽墨终是挤出一句“我让你打回去。”说罢，便俯身抱起地上的她。大步走向门外，马车早是备好了的，秦立亦候了多 时，见他二人出了来，便问了句“王爷，可是回白府？”不想北泽墨却道“去府衙。”“去府衙做什么？”白木雪挣扎要从他怀中下来，却被他圈了更紧了些，只闻他风轻云淡道“你不是要报官么？我陪你去。”说罢，便抱着她上了马车，也不将她放下，却让 她坐在了怀中。 “你疯了吗？”报官自然是气话，不想他竟当了真，所以他刚刚我让你打回去的意思是？真不知道他脑子怎么长的。白木雪真真又好气又好笑“我要回家。” “去完府衙，便送你回家。”北泽墨却是打定了主意。 不多时，便到了府衙，秦立哭丧着脸道了一声“王爷，到了。”也不知道这两位闹的什么，从营地到白府，再到长阳王府，还不够，便是连这府衙也…… “我不去……我不去……”白木雪抓着车门，企图挣扎。北泽墨见状，看了一眼秦立“去击鼓。” 秦立在原地杵了杵，看了看北泽墨脸上的冷峻，终是默默走了过去，也顾不得白木雪在身后嘶喊“老秦，不要去……” 府衙本就比邻闹市，这鼓声若是一响，定会引人围观。便是眼下，已是有路人驻足以奇怪的眼神对他们指指点点。 “我们，我们回去，我听你的，去哪都行。”白木雪急得额上直冒汗，说着便松了手。 “来不及了。”却听北泽墨回她道。再回头看去，鼓点虽未响，府尹已是亲自迎了出来。当今的府尹林震，是林绍的父亲，白木雪自是见过的，尴尬无限大，只得将脸埋的深了一些。却听林震上前道“王爷，白大人。”自以为藏的很好，不想人家却早已是认出 了她。 待上了堂，林震早是识趣的将大门紧闭，左右也一应喝退。方揖礼道“不知二位因何而来。”若是一般百姓，自是问有何冤屈，尽可呈上，本官为你做主。但眼前这两位，却着实叫他犯了难。若说墨王，在这业城，敢给他脸色看得，也是屈指可数，当真有冤屈，也不是他能做主的。白大人吧，他虽品阶比她高，但她乃是陛下钦点，又是安阳王的挚友，烨王的师妹，再不济，还有祭酒大人关照着，轮也是轮不到他的。除非，是他二人之间的矛盾？ 第162章 我心中有愧 不过仔细看的话，这二位倒也看不出来有何冤屈。墨王自马车上一路抱了白大人上堂，白大人则是一路将头埋在墨王怀中，全然不似有冤，倒像是伉俪情深的样子。 “白大人要告本王私闯民宅，强抢民女。”北泽墨缓缓说道。 “白大人，王爷所言可属实？”林震皱了皱眉头，这是唱的哪一出？以墨王的家世，这业城巴巴想送闺女进王府的还少么？ “我没有，林大人，他胡说，别听他的。”白木雪抬头反驳，伸手掩上北泽墨嘴“别说了。”“王爷，请问苦主何在？”仅这一来一回，再结合白木雪的举动，林震已是了解了大概，只也不知墨王是如何想的，也便只有继续陪着演下去，笑着颔首“白大人，烦请让墨 王继续作答。” 言罢，但见白木雪弱弱松开了手。 “白大人便是苦主。”北泽墨低头看了看怀中人，却见她把脸埋的更深了。“林大人按律判便是，状纸本王稍后再补上。” “这……”林震迟疑着“按律，当杖八十，收监十五日。” “不不不，林大人，没有苦主，不是我，我不是……”白木雪急了上头，慌乱摇手一时语无伦次。 “即刻行刑吧。”北泽墨终是将她放了下来，又轻声道“一会儿，让老秦先送你回去，半个月后再来接我。”“既没有苦主，此案便不能成立。”林震摇了摇头“两位，请听林某一言，若是有什么误会，便好好说清楚。来日方长，何苦闹上公堂，岂不叫人笑话？在下尚有公务要忙， 便不奉陪了，二位请回吧。”说罢便揖了揖手，退了下去。 “你有毛病啊，八十仗，当自己是铜皮铁骨吗？”白木雪睁圆了一眼，一声怒斥，这个人当真是不可理喻。 “是是是，我是有病，我中了一种叫白木雪的毒，只有你能治，你不知道吗？”见她终是撒了气，北泽墨心下稍缓了缓应和着。 “我不是你那个她。”白木雪扭过头，不再看他。 “回去再说。”说着，又是俯身打横抱起了她，末了又道“若不想被人看见，便靠近一些。” 白木雪拧了拧眉，自暴自弃将脸藏进了他怀里。 再上了车，便又开始迷糊起来，马车不知行了多久，终是停下。待下了车，白木雪揉了揉眼，抬头，却见匾额上书落霞山庄四字。“你既然不喜欢长阳王府，便来这山庄调养吧。”北泽墨解释着便抱了她进门，又涓涓细流道“这庄子，本也没什么特别，就是有一口汤池，冬日里倒是舒服，时下天正热着 ，却是没什么大用处，不过倒是适合你这受不得凉的身子。” “墨王，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你且让我回去吧，我尚有公务……”白木雪抬起酸胀的眼，带着一丝乞求。“你说的分手，我听不懂，你说的决心，我没有，各自相安，我也做不到，至于恨你，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北泽墨低了低头，迎上她的眼，酸涩道“我只是妒忌，你对每个人都和颜悦色，可以跟他们相谈甚欢，唯独对我，总是那么别扭。即便我费尽心思，也未必能搏你一笑。” 第163章 重新认识 “不是这样的，是我心中有愧，不知如何面对你。”本下定的决心建起的防线，毫无防备便崩溃，绝决的话亦是再说不出口。“你对我越好，我便越忏愧不安。” 说话间，已穿过花园，假山，这山庄远比她想象中要大许多，又走了一会儿，便在花厅内歇了脚。北泽墨也终是将她放到了软榻上。 斜斜枕着手臂，眼神却是自顾闪躲。 “傻瓜。”北泽墨蹲下身来摸了摸她的发顶“你总说，你不是她，那么你又是谁？”“我，来自至少一千年以后，说出来你可能也不信，曾经的我与她同名同姓，且长的也一样。另外，我曾经还有过一个跟你同名同姓长得一样的未婚夫。”总是要面对，更 要把握机会，趁他想听的时候说清楚，从此也可以坦坦荡荡活下去。 “所以，百里河谷初次相见的时候，你是否将我误认为是他？”北泽墨双眸稍动，脑海中自然浮现那日在百里河谷她初次醒来时的场景。 “是。”白木雪点了点头。 “难怪。”微微有些苦涩，难怪，从前一直刻意与自己保持距离的她突然便愿与自己亲近了“那么你的那个未婚夫现在如何了？”“他在半年前，便过世了。因为我们尚未领证，也还没来得及办订婚宴。他的家人也不曾让我见他最后一面，虽然我知道他们是为我好。”这世间最大的意难平，不是求而 不得，而是明明两情相悦，到最后你却连把自己的名字刻在他墓碑上的资格都没有。 “抱歉。”那日她说要活着娶她，原是这个意思吗。 “没事。”白木雪长吁了一口气“其实来这里之前，我刚准备放下往事，过新的生活，只是，老天爷又跟我开了一个大大的玩笑。” “一直一来，你便都把我当作是他么？”心中泛起另一番苦涩，仅在自己知道的范围里，她便有两次错认。“不是。”白木雪摇头了头，又点了点“神志不清的时候是有错认过……”说着又是顿了顿，抬头迎上他的目光，真挚道“但是我发誓，平日里，我一直都明白，你不是他的。 倒是我自己，时常陷在自己到底是谁的困惑里。” 既决定坦诚，便一概相告。这也是她的实话，虽然她承认一开始，确实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们长得像，所以她才愿意靠近他，但至始至终，她都明白，他不是他。 “不如。”按下她启誓的手，北泽墨沉眸思索一番，再道“我们重新认识一下吧？” “昂？”白木雪睁眼疑惑着却听他正儿八经道“在下北泽墨，表字长阳，业城人士，年二十五，尚未婚配。” 微眨了眨眼，原他是这个意思，白木雪抬了抬眼皮，这两日大抵哭的多了，眼皮肿的有些抬不起来。 “敢问姑娘方名？”见她迟迟不应答，北泽墨道。 “白城白木雪。”白木雪抿嘴一笑，习惯性伸出右手。此举倒是让北泽墨不解了。“我们那的商务礼仪，握手礼，习惯了。”笑了笑，尴尬的收回手，又试探道“你当真相信我的话吗？” 第164章 你快松开些 “这些话，你可有说给别人听过？”北泽墨并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没有，除了易安世，他曾去过我那个时空，便是在那里欠我钱然后跑路的。”白木雪摇摇头，又想起他似乎并不知道易安世是谁，便解释道“就是你那日在河边看到那个， 但我只是与他在说一些琐事。”“我知道了。”北泽墨低头浅笑，不久前还要与他各自相安，眼下便又怕他误会解释起来，她呀，始终是嘴硬罢了。大掌覆上她的柔荑，语重心长道“这些话，切不可再与其 他人说起，明白吗？” “嗯。”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又扁了嘴“可是……” 心知她依然在意自己不是她的事实，北泽墨无声一笑，从塌边的小案上取出一只茶碗，倒了约摸过半的水“从前的她。”末了又将茶碗中的水加满“现在的你。” “对我而言，你只是比从前多了一点点而已，并没有什么不同。”说罢，便将手中的茶碗递了与她“喝点水吧，自醒来，你还未吃过东西。” 接过茶碗，小抿了一口，只觉他说的好似有那么点道理，又好似并不全对，只是自己也不知如何反驳。 “那日我在帐子里说的话都是认真的，你有仔细想过吗？”接过她手中的茶碗，置放回小案上，北泽墨单手托腮伏上塌沿，与她面对面。 “哪日？”白木雪往后挪了挪，与他拉开了一些距离。心中自是明白他说的是什么，虽然她承认自己确实也喜欢他，但赐婚什么对她而言着实太过仓促。 “继续退。”见她装傻，北泽墨也不急于拆穿。 “哦。”也不知他眼中闪烁不明的是何种情绪，只他说让她继续退，不如便随了他。这般想着，便又挪了挪，最后终是抵上了榻背。 “我帮你回忆。”北泽墨狡黠一笑，翻身上塌，紧挨着她躺下，斜斜支着脑袋便与那日无异。 白木雪微睁了眼，便又脸红着低下了脑袋。他却没打算就此放过，微俯身附上她的耳旁，柔声暧昧，“想起来了吗？” “嘶……”本能的想要与他拉开些距离，却忘了适才已是靠上了塌背，再退，愣是触上昨日受刑伤处，痛的她倒吸一口冷气。 “对不起。”见她拧了眉，却也并不叫痛，更不骂他，北泽墨只觉心中难受异常，轻吻她的额头，竟不自觉落了一滴泪。“你哭了？”感受到脸上滑过的温热，白木雪疑惑的抬头，正撞上北泽墨垂泪的星目，忙是伸手抚上他的眼角，反安慰道“过两日便好了，其实也没那么痛啦，只要不碰到就 好了。” 见她如此反应，北泽墨只觉心中越发难受，伸手便将她紧紧按进怀里。 “你快松开些，我要喘不过气来了。”不多时，便听怀中人模糊不清的挣扎着。 “你当真不再考虑考虑？”松了松怀抱，北泽墨又绕回到原点。“你别哭了，我给你讲个故事吧！”白木雪仰起脑袋，仍是不忘再伸手抹了一把他的眼角。 第165章 回应 “好。”北泽墨点了点头。白木雪清了清嗓子“从前有个女婿，跟小媳妇吵架了，吵不过媳妇，就跟丈母娘告状，数落小媳妇的不是。丈母娘就铁着脸说。”说到这里，便又顿了顿，换了个威严的语 气，模仿着丈母娘的口吻“我把女儿嫁给你，是想让你疼爱的，不是任你打骂的。” “昨日，是我的错，我跟你保证，不会再有下次。”北泽墨被她逗得笑出了声。白木雪却努了努嘴道“其实我想跟你说的是，我们两个空间的社会环境不同，从小所受的教育也不同，在你们这，女孩子从小被教育在家从父，出嫁从夫。但在我们那女孩子自小与男孩子接受一样的教育，长大之后也一样参加工作，也不比男孩子差。经济独立，也有自己的思想跟主见。大抵在这个时代，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但是 在我那，娘家始终是女孩子最坚实的后盾。而且我们那的妻子不附属于丈夫，也不冠以夫姓。” “所以呢？”北泽墨似懂非懂的眨了眨眼。“所以，其实你可能并不了解我，就像我也不了解你一样。在这种情况下，往往会做出错误的选择。婚姻大事，我想你还是要谨慎一些。不要做下错误的决定。”白木雪扁 了扁嘴。 “半年为限怎么样？”北泽墨抬了抬眸，觉着她说的也有些道理，亦不想逼得太紧，退一步提议道。 “其实，你有没有想过。”白木雪沉了口气“就是，去外面看一看，或许有更合适的也说不准……” “再说一遍，没听清！”北泽墨满眼疑惑的看着怀中人，她是在把他推向别的女子的意思？“就是，你去接触一下别的女……唔……嗯……”语意未尽，已是被封住了樱唇，白木雪睁大了眼，北泽墨却是吻的认真。只白木雪终归是不配合的把他撑了开去，气恼道“你 又欺负我，实话跟你说吧，你根本就不符合我的择偶标准，你不仅咬我，绑我，还打我，还动不动就……” “就什么？”虽是被推了开去，北泽墨却也不恼她，反而恬不知耻追问。 “凑牛虻。”白木雪气呼呼的低头不去理他。北泽墨却又靠近了一些“我以后只在床上欺负你。” “你……”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白木雪气的怒挥粉拳。却堪堪被他握了住，只见他眉眼温柔道“傻瓜，我舍不得的。”嘟囔着嘴，抽回了手，闪躲着无处安放的眼神，双颊尚泛着还未褪去的娇羞。在北泽墨看来却是另一番诱惑。轻抚上她的脸颊，细声道“再来一次，记得闭上眼睛。”说罢 ，俯身低头再度轻覆上那一片柔软。 “唔……”白木雪不及反应，数度捶打他的背部，却见他丝毫不受影响，终是自暴自弃般闭上了眼，双手不自觉搂上他的脖子。察觉到她的变化，北泽墨悄悄睁眼，见她亦是一副投入的样子，心下更是欢喜。终于，她第一次回应了自己。 第166章 七哥哥欺负人 交缠良久，北泽墨猛然推开了她，翻身下榻“你先休息一会儿，我尽快回来。”说罢，竟红着脸大步离开。 “嗯？”怎么肥事？白木雪挠了挠耳朵，细细回想。这一回想倒是蓦然让她也烧红了脸。北泽墨走后，花厅里便只剩下了她一人。不过好像从一开始进来的时候，便未曾遇到过什么人？这诺大的庄子，平日里不该无人打理 啊？是而也幸得没人，否则，青天白日的，适才那番亲昵，岂不丢死人去。捧上发烫的双颊，白木雪长吁了一口气，以后再也不用觉得自己像个骗子了。 “东家……东家……大事……”午后，北泽彦正在御书房支着额头小憩，却听林呈临一路呼喊着小跑了进来。 “说。”早已习惯了林呈临大惊小怪的模样，北泽彦淡淡道了一声，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凌少，凌少正往这边来。”林呈临见上君泰然自若的模样，反倒是怯了起来。 “凌……”北泽彦方正了脑袋。却闻门外传来一声气恼“二哥哥，我要参七哥哥，公报私仇，仗势欺人。” 语罢，凌也进了门来，却是一副灰头土脸的样子。“噗”林呈临没忍住笑出了声 “笑什么笑。就知道偏心七哥哥。”凌没好气的瞪了一眼林呈临，又转向北泽彦“二哥哥，七哥哥欺负人。” “怎么了，你倒是说说看，你七哥哥怎么欺负你了。”北泽彦微微蹙了蹙眉，心想凌不是自己要去保护白木雪的吗？怎么的跟阿墨起了冲突。 “七哥哥让十个甲卫打我一个，还将我绑了扔进厨房。”想起来就气，被扔进厨房之后，一直等到中午小淘气进来喝水，方将他松了开。 “嗯，是过分了。”北泽彦点了点“林呈临，去传阿墨来。”“东家，墨王他替梅将军送梅夫人去落霞山庄避暑了，梅大人怕夫人一个人孤单，便邀请了司业大人一并去。”早料到凌会跟二哥告状，林呈临这边，北泽墨自是打过招呼 了的。 “司业？”北泽彦星眸轻动，有趣。 “胡说，分明就是……”分明就是他把人绑走了，还拿梅表哥做挡箭牌，真是可恶。 “分明就是什么？”北泽彦星眸微抬，注视着凌。 “没什么。”白木雪交待过不准把昨日的事说出去，但是这样事情就说不明白。凌摆了摆手，又觉不甘心，思索一番，再开口道“二哥哥，我要十个皇影。” “你这是要找阿墨斗殴？”北泽彦支着下颚，不怒自威。 “男人的事，当然是男人的方法解决。”凌不甘示弱。 “胡闹。”北泽彦伸手捞过一本折子，翻了开“不准。” “二哥哥要是不给，我就去找贺大人，反正我这边有的是贺大人关心的消息。”凌半带威胁道。“你倒是提醒朕了。”放下奏折，北泽彦似笑非笑“林呈临，去传朕口谕，国子司业擅离职守，国子祭酒知情不报，长阳王聚众斗殴，武安侯不顾大局，各罚银钱一百两，以充国库。” 第167章 一百两 “东家，据老奴所知，白大人怕是拿不出一百两。”林呈临尴尬的笑了笑。“对呀，他们家就是个空壳子，房子大是大，里面就与平常人家无异，平日里还有东家借粮，西家借盐的，上次的赏赐，她也分文未取全补贴给了下面的兵士。别说一百两 ，她怕是一两都没有。始作俑者是七哥哥，为什么连她也罚？”凌见白木雪也要受罚，义正言辞为她辩护。 “没有吗”北泽彦挑了挑眉“便从俸禄里扣吧。” “……”凌一时语塞，万不想还有这一茬。状没告成，人没要到，还害的白木雪莫名被罚了一百两。口谕到的时候，白木雪方迷迷糊糊一觉醒来，这第一个月的俸禄还没拿到，就先被罚了一百两，当真是好生冤枉，直叫她欲哭无泪。好不容易方要解决的生计问题，一下 又成了大问题。 正颓丧间，梅落白，凌西月也到了。 “怎么了，还没好些吗？”见她扶额，一脸落寞的模样，凌西月在塌边坐下关切道。 “不是。”白木雪摇了摇头“弱小，可怜，无助。” “噗……”凌西月掩嘴而笑“你该不会是因为罚银的事吧？” “可不就是吗，我哪有一百两啊，一两都没有。”说着白木雪嘟囔着嘴掏出荷包抖了抖。 “长阳王府有啊。他们家正缺个女主人，我看你挺合适的。”自顾在一旁喝茶的梅落白突然正正经经说道。 “落白……”凌西月一声娇斥，低头浅笑。 “梅夫人……”白木雪挽上凌西月的手臂，轻声嘀咕“梅大人私下这么不正经吗？” “他呀，就是凶给别人看的，你还没见过他真正不正经的时候。”凌西月亦附上她耳畔小声回她。 “西月，我都听到了哦。”梅落白语带威胁，眼神温柔的看了看凌西月。 “咦……你们俩……没眼看。”白木雪嫌弃着掩住双眼。 “你还说呢，都是为了给你们俩做掩护，不然我们可不来这一趟，落白今早才回的业城呢。”凌西月正了正颜色，小没良心的，居然还嫌弃上他们了。 “好姐姐，我知错了嘛。”白木雪立马一副乖巧样，轻轻晃了晃她的手臂。 “阿墨呢？”进来这么久，也没见北泽墨，梅落白总算想起来哪里不对劲。 “不，不知道啊，他走开很久了，我都睡了一觉醒来了。”见他问起北泽墨水，白木雪莫名又红了脸。 “他离开前没告诉你吗？”凌西月不解的问道，照理说，阿墨无论如何也不应该丢下白木雪一个人才对。 “没有。”白木雪飞速摇了摇头。 “你脸红什么？”突然注意到她脸上的红晕，凌西月眼神凌厉，又小声问她道“你们是不是？” “什么啊，怎么可能，光天化日的，他不要脸，我还要脸呢？”白木雪急忙小声辩解。“我只是想问，你们是不是又吵架了啊？”凌西月不解的看她一脸紧张的样子，突然会意。想来她脸皮薄，也不再打趣她，语重心长道“我从未见他如此在意过谁，昨夜里就差哭给我看了。” 第168章 药浴 “梅表哥，梅表嫂，到了很久吗？”正说着话，北泽墨已是信步来到，若无其事般在梅落白身旁坐下。 “方到一会儿。”梅落白停了停送茶的手“二表哥最近缺钱吗？” “他一直缺啊。”北泽墨亦自顾端起茶碗，看了眼塌上的白木雪跟凌西月“你们俩说什么呢，神神秘秘的样子。” “说你啊。”凌西月打趣道。白木雪却没有说话，红着脸别过头去。 “反正罚了罚了，不然我们在庄子上多待一阵子，你看如何？”梅落白放下了茶碗，若有所思。 “我没问题啊。”北泽墨点了点头。 “别别别。”白木雪忙是摆手道“两位大人，请照顾一下在下的特殊情况。” 北泽墨若不回去，自然不可能让她一个人回去。万一陛下要是再一个不高兴，再罚个一百两，那她就当真是要一直打白工了。 “你想什么呢，你那份自然是从我这边走。”北泽墨沉了沉眸，稍带着一丝霸气。 “不用了。”白木雪摇摇头“陛下说从月份里扣，就从月俸里扣吧。” 想来哥哥也快回来了，到时候先问他借一些好了。贺莲舟来到的时候，太阳已落下山头。之前因着有凌在白木雪身旁保护，便把周边的暗卫一并撤了。不想今日白木雪没来明武堂，也未给他带个口信。去了河西白家，也 是没人，现场又有轻微的打斗痕迹，急得他就差把业城翻过来。 直到林呈临过来传口谕，方从他处得知，原是来了落霞山庄。不用想，必是北泽墨做的好事。 晚饭的时候，气氛稍有些微妙，白木雪也不敢说话，早上只顾着跟北泽墨闹，也没给贺莲舟捎个信，害他为自己担心了一整日。 “小舟哥，真是抱歉啊，让你担心了。”饭后，白木雪与贺莲舟散步小桥上。 “你没事就好。”贺莲舟弯了弯嘴角，温润如玉。 “听说你也被罚银钱了。真是抱歉，害你平白受累。”白木雪顿了足，微蹙着眉“不如，等我将来有钱了，再还你一百两。”“傻雪妹，你在想什么呢？一百两而已，陛下高兴就好。”贺莲舟风轻云淡，末了，又正色道“我去过你家，看过现场，你应不是自愿跟他走的。跟我说实话，是不是发生了 什么事。” “小舟哥，这件事，可不可以就当他过去了？”白木雪为难道，他对她好，她自然知道。也因此才更加不能让他知道。 微微有些失望，贺莲舟扯了扯嘴角“什么时候回去？”她不想说也无妨，他自也能查到，左右费点功夫罢了。 “你什么时候回去，我跟你一块。”看出他的不悦，白木雪乖巧的抿嘴一笑。 “我们马上动身的话……”贺莲舟在脑海中稍稍计算了一下“应还能赶在宵禁之前入城。” “好，那我们去跟他们打声招呼，这边回去。”白木雪顺从的点了点头。“木雪，木雪……”远远的，却见北泽墨正朝这边走来，待走到近处，又闻他道“原你们在这里，叫我好找。给你准备了药浴，你去泡一泡，梅表嫂在等你了。” 第169章 算账 “药浴？”贺莲舟蓦然沉了脸，看向白木雪“你受伤了？” “没，就是最近总是着凉发烧什么，所以……”白木雪急忙解释，然眼神却出卖了她。 “你做的？”贺莲舟没继续听她的解释，反是将她拉至身后，直对上北泽墨。 “……”北泽墨一时语塞，欲坦承，却见她摇着头眼神暗示。 “我说过的吧，你要是对她不好，我便会将她带走，我说到做到。”贺莲舟强忍着怒意，转身拉上白木雪“雪妹，我们走。” “木雪……”北泽墨一声低唤，却又不敢伸手，只怕激怒了贺莲舟，场面更不好收拾。 “你回去吧，我先走了，帮我跟梅夫人说一声谢谢。”匆匆交待了一声，白木雪便跟着贺莲舟走了。 沉着脸一路行至门口，却见空中斡旋一只灰鹰，贺莲舟见怪不怪的招了招手。那灰鹰竟乖巧的落在了他的手臂上。 松开牵着白木雪的手，从鹰脚上取下一只小纸筒。便将灰鹰又放回空中。 拆开纸筒，仅看了一眼，便将信纸一把捏在手上。脸上是难以言表的愤怒。 “小舟哥，发生什么事了？”贺莲舟自来温润，白木雪还是第一次见他这般森冷的模样，心中难免不安。“这么大的事，为何不告诉我？我受你兄长所托，照顾于你，就要对你负责。”几欲将眉毛拧成川字，贺莲舟沉了沉气愤愤道“这件事我不可能就这么算了，我现在便回去跟 他算清楚。”信纸上明明白白交代了白木雪一行人在将军山的遭遇，以及昨夜里北泽墨将白木雪带走的经过，甚至还有之后闹上府衙的。本以为他们只是小打小闹误伤，他也便睁一只 眼闭一只眼。不想竟是北泽墨亲自下的命令。摆明了就是故意为难。 “小舟哥，你听我说。”急忙拉住转身欲返回的贺莲舟“是我有错在先，我抢走了他最重要的东西，且还不了他。是我欠他的。” “冽，送白大人先回去。”回头看了看一脸着急的白木雪，贺莲舟缓了缓语气，却是对着空中吩咐道。 “是，贺大人。”一声应答，冽已从天而降。礼貌向白木雪道“白大人，马车已在外等候了。” “小舟哥，别这样。就当是给我的体面好不好。”见他态度坚决，白木雪急红了眼。“雪妹，你听我说。”贺莲舟努力平和着语调“男人打女人就是不对的，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除非你从此不再与他往来，否则，这便是纵容。将来你再有什么，我也是帮 凶。” “小舟哥……”道理她都懂，但这件事真正的原委又不便与他说，换个立场而言，自己是北泽墨话，大抵也会意难平。 “听话，你先回去。我们会有男人自己的方法解决。”拍了拍她的肩膀，毅然便要返回。“我知道自己终会原谅他，但是你们不一样，作为我的朋友必然会为我出头，为我记在心上，所以我不敢告诉你。更不希望你为了我伤了你们发小的情谊。”紧紧抓着他的胳膊，迎上他坚决的眼神，眼泪簌然落下。 第170章 最重要的东西 “你……”贺莲舟叹了口气，顿时又软下心来，这些天以来，她总是这般周全大局，反倒是让他有些忏愧。 “就这一次，求你了，小舟哥。”泪眼濛濛，轻晃了晃他的胳膊，满脸的恳切。 “好了，好了，依你了。”小时候便最受不住她哭，而且更是。 “大人，梅大人梅夫人跟墨王过来了。”一直在旁等候的冽提醒了一声，蓦然又消失在了夜色里。“还好，你们还没走。”待走至跟前，凌西月上了前来缓和气氛道“贺大人，请听我一言，雪妹妹昨夜里又高烧了一晚上，今早方退，来回奔波，怕是受不住的。且现今天已 大黑了，明日再回吧。” “嫂子。”贺莲舟恭敬打了声招呼，却并未松口。 “西月说的是。”梅落白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如此，雪妹，便劳烦嫂子了。”见梅落白也开了口，贺莲舟便也顺势松了口。轻将白木雪推至凌西月身旁“你先跟嫂子回去。” “小舟哥……”白木雪不放心恳求的眼神看着他。 “放心，我说到做到，不会动手。”贺莲舟柔声承诺。白木雪也便跟着凌西月先走了。 “梅二哥，我与阿墨有些私事要商讨，是否？”贺莲舟捏了捏手中的信纸，虽然承诺了不会跟他动手，但口头上的警告总是要有的。否则便真显得她娘家无人了。 “我想揍他很久了，你不给我个机会吗？”梅落白仿似看穿了一切似的打趣道“不过也别站门口了，走走走，回花厅去。” “你自己看，可有冤枉了你的地方？”到了花厅，梅落白便知趣的自行离开了，贺莲舟则将手中的字条递给了北泽墨。 “属实。”北泽墨粗粗看了一眼，转身行至烛龛，将字条扔了进去。“你知道刚刚在门口雪妹跟我说了什么吗？”贺莲舟呼了口气“她说自己终会原谅你，但是我们做朋友的却为她记住，不想我们为难，所以自己受了委屈也不吭一声，我说你 怎么下得去手，十仗，平日里她哥哥连句重话都舍不得，你倒好。” 气不打一处来，贺莲舟只觉心中窝了一团火，顺手拾起一只茶碗，喝了大半盏方放下。“我也很后悔，当时鬼迷了心窍。”北泽墨低头在他身旁落坐。“我跟你说，若不是雪妹哭着求我，这件事我不可能就这么算了。但是阿墨，我最后再说一次，若再有下一次，我一定将她带走藏起来，不让你找到。你知道，我有这个能 力的。”贺莲舟沉着脸认真说道。 “若再有下次，你打死我便是。”北泽墨点了点头。 “我有一点不懂，雪妹说，她抢了你最重要的东西，是她有错在先，但是我想了很久，你有东西比她还重要吗？”就这一句话，他想了一路，总觉得怪怪的。“当然没有。”北泽墨急忙摇头。心中默默感慨，傻丫头还是觉得对不起自己吗？末了再道“三哥，谢谢你，如此护他。” 第171章 不可以 “你还是跟平常一般喊我吧，怪不习惯的。”印象里这里还是北泽墨第一次叫他三哥，平日里都是老狐狸老狐狸的叫他，今日突然改口，倒让他不习惯了。“我觉得挺好听啊，要不然我跟木雪一样喊你小舟哥你觉得怎样？”北泽墨伸手替他将快见碗底的茶碗又续了满，之前一段时间，总是嫉妒木雪喊他小舟哥，今日方明白， 这一声哥哥，他是受的起的。 “别恶心人了你。”拾起茶碗，贺莲舟满脸的嫌弃。 “诶，三哥，你说二皇兄，这次是什么意思？一百两，问都不问我们一声。”就是这嫌弃的表情，大抵也就说明这事算是过去了。北泽墨默默长舒了一口气。“还能有什么意思，大概就是叫我们注意点的意思。我倒无所谓，梅二哥也应不会在意这一百两，就是雪妹，她当是没什么积蓄的。”贺莲舟扁了扁嘴，不免为白木雪担心 。 “我说了可以从我这边走，她拒绝了。”北泽墨也有些气馁，这傻丫头怎么就是非要什么都算清楚明白自己扛呢？ “照她的脾性自然不可能花你的银子。”贺莲舟淡淡然抿了一小口茶水。“不过，反正你山上那边结束回业城了，平日里多照应着些就是了，就是别太刻意。” “嗯。有道理。”北泽墨说着放下了茶碗“诶，既然来了，就多住几天吧。反正银子也罚了，明日里咱们写个折子一并告个假。” “你这是报复呢？”贺莲舟星眸动了动，托了托下巴，这是要他一起撂摊子给陛下看？不过好像还挺刺激的“不用明日了，连夜便送进去比较好。” 泡过药浴，只觉浑身舒爽。与凌西月亦相谈甚欢，只念着人家是夫妻俩一道来的，不好意思总霸着，便意犹未尽的各自回了房。 抱着枕头伏在柔软的床塌上，不免又担心起贺莲舟与北泽墨来，也不知道他们俩谈的怎么样了。 左右摆了摆脑袋，门外突响起敲门声“木雪，睡了吗？” “北泽墨？”小声一嘀咕，披了外衣，开了门，但见北泽墨毫发无伤，且心情大好的样子，白木雪也安了心。 “我，可以进去吗？”见她虽开了门，却也并没有要让他进去的意思，北泽墨象征性的问道。 “如果我说不可以呢？你就不进来吗？”白木雪鼓了鼓腮梆子，调皮道。 “你们女人不都喜欢说反话吗？你说不就是同意喽？”只见他狡黠一笑，蓦然弯腰抱起了她便进了门。顺脚便把门给合上了。 “你干嘛？”微微受了惊吓，白木雪一声娇嗔。 北泽墨却不理会，在案前站了站了，只觉锦衾薄了一些，便又走至床边，轻将她放下“你还是躺着吧。” 说罢，便转身又搬了张椅子到床边坐下。白木雪眨了眨眼，支起身，伸手探向他额头，末了嘟囔了一句“不烫啊。”“我没发烧。”北泽墨不满的扁了扁嘴，又俯身温柔道“以前我只顾着自己想怎样就怎样，从也不问你，以后不会了。” 第172章 说来话长 “昂？”小舟哥哥的思想教育有那么成功吗？白木雪不禁感慨，以前，他要是想进她房间，哪会问她可不可以，要么爬窗，要么还是爬窗，更甚者像上次那样，直接把帐子 划开，把她绑走。 “或者你还是喜欢霸道一点？”北泽墨恬不知耻的勾了勾嘴角。 “怎么可能，我又不是抖m。”白木雪努了努嘴“小舟那边没事了吧？” “没事了。”北泽墨摇摇头“抖m是什么？” “就是，就是……”不想他会细问，白木雪想了好一会儿方想起来全解“在我们那就是指有受虐倾向的一类人。” “哦，那你们那的人说话做事都有商有量的吗？”北泽墨垂眸想了想。 “大部分时候是的！”白木雪骄傲的点点头“文明社会嘛，我们提倡以对话的方式解决争议。” “和谈吗？”北泽墨蹙了蹙眉“在我们这不管用，武力征服才行。就像长尾，你看到了。” “嗯，环境不一样嘛。我们有和平公约做为约束！”白木雪认真分析。 “那你在你们那是干什么的？”北泽墨突然有些好奇，她从前的身份。 “我啊。说来话长。”白木雪突然努了努嘴“我渴了。” “等一下。”北泽墨意会，立马身上倒了一碗茶水递与她，末了又坏坏道“要不要我喂你。”“不用啦。我又不是生活不能自理。”接过茶碗，轻啜一口，便又继续道“我小时候呢，就想当一个舞者，可是呢，后来老师跟我说我的身体条件并不算太好，说我体质太差 ，没有爆发力。后来呢，我就想当一个警察，就是类似你们这的捕快。但是我爸爸，就是我爹他觉得太危险了，就死活不同意。” “然后呢？”北泽墨见她突然停下，继续追问道。“然后……”白木雪嘟了嘟嘴“你都不知道他有多离谱，他希望我做教师嘛，就是你们这的夫子。然后他就偷改我的高考志愿，然后他可能本身是想选历史系，结果眼花手滑 给我滑到了考古系。考古这个有点复杂，我就不解释了。”说着白木雪又端起茶碗送了一口温润入喉。 “再然后呢？”虽然她说的都不太明白，但听起来似乎还挺有意思的。“然后我就艰难的渡过了我的大学时期。其实课业倒是还好啦，就是有个副教授，她总是针对我，大抵还是觉得我不应该去玩一些不入流的cos啊什么的。当然我觉得有兴趣爱好挺好的。毕业之后呢，我本来想出国镀金，这个时候呢我爹，他又不愿意了，他说出国留学一去就好几年，我从来没有长时间离开过他。他不放心。于是呢，我就开始职业生涯了，到最后我也没正经从事考古行业。巧合之下就开始做文物复原的相关的工作。”伸手将茶碗递了给北泽墨，但见他条件反射似得接过。白木雪腾出手将散 落的细发挽至耳后。北泽墨微微一笑，只觉她这幅模样，不经意便撩拨了他心底某根心弦。忙着又分散自己的注意道“文物是什么？” 第173章 你要负责 “文物啊。”白木雪点了点下巴“大范围来说，现在你能看到的一切，包括你自己，在一千年以后都是文物。就比如你手上这只茶碗，你身上这件衣裳，在千年之后都会有其 不一样的价值。” “哦。”北泽墨点了点头，只觉不可思议，随手便将茶碗送至嘴边，却被她拉了住“我喝过的。” “我不介意啊。”北泽墨若无其事的喝了一大口，又将茶碗递还她“你要不要？” “不要了。”白木雪摇了摇头，总是觉得怪怪的。 “你嫌弃我？”北泽墨突然意会，一脸委屈状。 “没有没有，你想多了。”白木雪急忙摆手。 “那你为什么不要了？”北泽墨追问。 “我不渴了就不喝了啊。”白木雪莞尔一笑企图蒙混过关。 “哦，不渴了呀。”北泽墨坏坏一笑，自顾又啜了一口水，蓦然捏住她的下颚，附上她的柔软在她震惊的眼神中将口中的茶水悉数渡给了她。 “你……”掩了掩嘴角的湿润，白木雪瞪着眼哼了一声“坏人。” 北泽墨奸计得逞，心情大好，则继续俯身附上她耳畔“我的口水，只给你，我也只是你一个人的坏人。” “你你你……”真是服了他了，也不知道哪里学来的恶心又骚气的土味情话，偏自己还舍不得揍他。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颊“好像也不是很厚啊？”“好了好了，不闹了。”轻将她的柔荑放进掌心里“说正事，我们商量过了，觉得被二皇兄罚了一百两太冤了，所以决定要多留两天，告假的折子我过来之前，已经拟好，三 哥已经派人送进去了。”“哦”白木雪闷闷点了点头，好的吧，两个皇亲一个肱骨大臣要跟上君堵气，偏偏还带上她一个无名小卒。关键是她还穷，要是陛下真的不高兴起来，她会不会得要打一辈 子白工啊？想到这里，不禁又嘟了嘟嘴。 “怎么了？都快能挂油瓶了。”北泽墨见她一脸阴郁，打趣道。 “人家跟陛下又不熟，万一陛下拿我开刀怎么办？”嘟囔着嘴委屈道。 “是哦是哦，真是太可怜了。”北泽墨俯身附和，又变了个嘴脸道“所以你赶紧嫁过来嘛，嫁过来就熟了。” “你就是想尽一切办法占我便宜就是了。”又哼了一声白了他一眼“我还没过够单身生活呢，不想这么快放弃大好森林，走进婚姻的坟墓。”“也不知道是谁，初次见面就喊着要人家娶她哦。”森林，虽然不太懂，但大致应该就是其他选择的对象的意思，北泽墨明白她就是嘴上使使坏，也不跟她置气，反是调笑 她道。 “那时候我完全不清醒，甚至以为自己已经死了好不好。”白木雪不以为意，扬眉道“反正我现在不想了。” “那不行，你忘了，你那天晚上已经睡过人家了，要负责的。”北泽墨脸不红心不跳，一本正经。“那，那不是什么都没有发生吗？负什么责任啊，而且这种事，当然是女方比较吃亏啊。”白木雪反驳。 第174章 意外的惊喜 “那你什么时候想成亲了就跟我说。”北泽墨挑了挑眉。“夜深了，你快回去睡啦。”白木雪掠过话题，有时候真有点怀疑他的脑子到底怎么长的，古人难道不应该腼腆一点吗，哪有像他这样，随时随地扑到，成亲之类的话信口 拈来的。 “好吧。”北泽墨起了身来将椅子搬回原处，又返还床前“那我走了。” “嗯。”白木雪干脆的点了点头。却见他将侧脸凑了过来。 “干嘛？”白木雪不解的问道。 “晚安吻啊。”北泽墨理直气壮“你亲了我才走。” 真是服了他了，白木雪一番天人交战，终还是红着脸凑了过去在他脸上一声吧唧。北泽墨方心满意足的道了声晚安，掩上门离去。 折子递进去的时候，北泽彦还在挑灯批阅奏折。林呈临知趣的连带去火的茶一并递了上去。 “哼。”北泽彦堪堪翻阅了一眼便又合了上“这群兔崽子倒是翅膀硬了，居然敢给朕脸色看了。”“哪能啊，墨王，梅将军，跟贺大人那都是跟东家穿过一条裤子的人，白大人也是遇上东家，方能一展学识，东家您可是她的伯乐呢！”就那几位主子那点小九九，就连他的眼都瞒不过，又如何能瞒得过东家。但都是看着长大的，自然还是要帮衬着，至于白木雪，东家虽嘴上不说，倒也是打心底器重，否则也不会扶她上位，虽然大抵也是 有着墨王的关系在里头。 “老林啊，给白司业传个口信，就说工部尚书，明日回京。”北泽彦拾起茶碗，啜了一口清茶，似笑非笑“明日午后再去，放他们一天假。”“得嘞。”东家虽然嘴上说着不满，到底还是心疼着那几位。只是跟东家斗，到底还是嫩了些，不过自家兄弟，闹剧如此收场倒也再好不过了。林呈临乐呵乐呵的退了出去 。 次日午后，方上了落霞山的北泽墨一行人，得知讯息之后，又匆匆下了山。急急收拾了一番，便往业城赶，终是赶在白木南一行人入城之前进了城。 梅落白，凌西月本是不相干的，但因着一块回来了，便也一起等在了城门口。当然，对梅落白而言，自还有着另一重考量。 此番白木南是跟北泽烨一道去的，自也一道回。北泽烨跟白木雪的过往，他也是了解一些。故而也是怕北泽墨尴尬。 不想等来等去没等来白木南，却先见了宋千城的车马。“哇，你们未卜先知吗？我还想给你们个惊喜呢！”下的车来，宋千城微微有些丧，故意把今日回京的消息按下，就是想给他们个惊喜，没想他们早早便在城门口候着了。 不过梅落白夫妇怎么回事？梅夫人自来深居简出，理论上应该不至于来城门口迎她才是。 “不不不，很惊喜，无敌惊喜的。”白木雪小跑着上前一把抱住了她“姐姐的伤如何了，都好全了吗？”“自然，有鹤老在，自是妥妥的。”宋千城大咧咧回了她道。 第175章 北泽墨与恶犬不得入内 “千城姐……”“安阳王……”两人寒暄了两句，北泽墨，梅落白夫妇与贺莲舟也一并上了前来打招呼。 “你们当不是在等我的吧？”想来想去，总觉得不应该。宋千城质疑道。 “其实，是陛下说，哥哥今日回京。”白木雪不好意思的低头解释。 “我就说嘛，你个没良心的。”宋千城闻的真相，一声微嗔。 “没有啦，我一直都不得空嘛，而且行宫也不是我能去的地方。”白木雪搂着她的肩膀撒娇。 “安心啊，这位就是你说的白家姑娘吗？”正说话间，忽见另一辆马车上下来一位鹤发妇人。 “对对对，就是她。”宋千城忙是应了一声，又小声嘀咕“我怎么把这茬忘了。”方上前将老者扶至众人跟前“妙手回春鹤老。” “老婆子有礼了。”鹤老福了福身，目光却是落在了白木雪身上。 “您好。”一众人便又各自回了礼。 宋千城也不着急回王府，便也跟着一起等白木南。只这么一来，队伍着实庞大。便只好靠了边安顿。 终于城门那边，又扬起了滚滚尘土。白木雪兴冲冲便要迎了上前，不想先进城门的却是北泽烨。莫非此番与哥哥一起与长河的是他？难怪这阵子这般安宁，白木雪微微蹙了蹙眉。北泽烨已是骑着高马来至跟 前“雪儿，多日不见，可安好。” “甚好，不劳费心。”揖礼淡淡回了声。 北泽烨也知趣，面上仍是跟众人打了声招呼。又饶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北泽墨便先行离开了。 “小妹……”“姑娘”千呼万唤，白木南终是到了。易雨霏更是兴奋的直接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哥哥……”白木雪亦奔了上前。 眼下时辰尚不算晚，众人便商议着为宋千城与白木南接风洗尘。白木南自来是不铺张浪费的。宋千城吃腻了山珍海味，也想换个口味，最后便决定回白家，自己下厨。 一众人风风火火便去了河西，到了门口，却是傻了眼。但见门口立着一块牌子，上书“北泽墨与恶犬不得入内。”“噗……”宋千城，凌西月皆是笑出了声。白木雪略尴尬的挠了挠头。小淘气应该不会做这样的事，那是？方想起凌来，那日自己将他借给易安世，之后便再没见过他。理论 上他应当早便回来了。不过这中间又是什么故事呢？ 北泽墨眯了眯眼，但见凌坐在屋顶上，双手交叉，头仰的老高。 “喂，你给我下来。”北泽墨拆下牌子，恼了一声。 “哼，你让我下去就下去”凌冷哼了一声“有本事你上来啊。” “你……”北泽墨气恼着，便要纵身而上。 “算了，你也有错。”贺莲舟忙是按住了他，又对着凌道“凌，差不多得了，不会有下次。” “这还差不多。”凌嘟囔了一声，也不下来与众人相见，却是又消失在了众人眼前。“这是？”完全状况外的白木南带着满脸的疑惑，看了看白木雪，北泽墨与贺莲舟。 第176 吃面吗 “没事没事，就是一点小误会。”白木雪急忙掩饰。 贺莲舟也帮忙打了圆场，这事也便盖了过去。 入了内，便各自分了工。掌厨的自然是白木南跟贺莲舟，凌西月则帮着白木雪洗菜。宋千城自是不曾做过这些，便与梅落白及鹤老坐在廊下喝茶。 北泽墨则是在易雨霏的指点下，把那块牌子劈成了一片一片，扔进了火炕里。 饭后，又闲叙了一小会儿，众人便各自打道回府。 “你若欢喜，以后可常来走动。”马车上，梅落白如是说道。看得出来，这两次凌西月与白木雪在一起都是开心的。 “可以吗？”稍有些喜出望外，凌西月疑问道。“当然。”梅落白肯定的点了点头，眼底深处，飘过一丝落寞。这些年看似恩爱，大抵她心中仍是有些意难平，当初用了手段将她留在身边，虽也不曾后悔。但每每看她闷 闷不乐的模样，也是心疼，却无处着手。 “谢谢你，落白。”莞尔一笑，靠上他的肩头。她想，终有一日，自己会完全向她敞开心扉吧。 “傻瓜，我所求，不过是你开心而已，你愿出来走动，我自也欢喜的。”梅落白揽过她的肩头，心底默默有个声音，却终未说出口。 白家屋顶，热闹已经散去。凌独自坐梁上，白木雪悄悄上了屋顶，在他身旁坐下“吃过饭了吗？” “没有。”凌闷闷的摇了摇头。 “要不我给你下碗汤面吧，别的我也不会。”白木雪提议。 “他那么对你，你都不记恨他吗？”凌却将话题掠过了。 “有些事，我不太好说明。”白木雪扯了扯嘴角“不过谢谢你，替我保密。” “答应过你的事，我当然是要做到的。”凌叹了口气，蓦然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递了给她“我把大金蟒卖给了药商，你发现大金蟒，这是你应得的部分。”“不用了，若是没有你，天心草怕是也被我毁了是我应该谢谢你才对。”白木雪将银票推了还“对了，为什么蛇蛋对大金蟒没用？”那日自己明明带了蛇蛋，但好似对上金蟒 ，便全失了效果。 “这个……”凌笑着挠了挠头“我以为你应该不会遇上金蟒，便没告诉你。其实这个蛇蛋是金蟒的蛇蛋。幸而香囊掩盖了蛇蛋的气息，否则金蟒的攻势怕是更甚。” “原是如此。”白木雪暗自庆幸。 “呐，你收着吧，不然我不安心。”凌再度将银票塞到她手中。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虽穷，但还有这么点骨气。说了不要。”白木雪一把塞还他“你若吃不惯面，便自己去河东那边吃些东西吧。” “不不不，小姐姐的汤面，我自是期待的很。”见她如此，凌也不好意思再拒绝。便与白木雪一道下了屋顶，来至厨房。极寻常的面，凌却吃的津津有味。母亲不擅厨艺，那些年，相依为命，便是这般过的。而今，摆脱了困境，母子情义却是越发淡了。再想吃一碗母亲做的汤面，怕只是妄想。 第177章 希颜郡主 夜渐深，安顿好鹤老，宋千城本想早些歇下，今日赶了一天的路，自也有些疲惫。 只回了房间，晴空又来禀，鹤老落了东西在马车上。宋千城便又亲自给送了过去。进门的时候，鹤老正细细翻找着行囊。口中不时还念叨着“怎么会不见了呢？” “鹤老，可是在找这个？”带着些许疑惑，宋千城忙将从马车上拿过来的长匣子递上。 “对对对。就是她。”鹤老伸手接过，捧于手中，如珍似宝。 “既找到了，您老便早些休息，改日我让木雪妹妹过来一趟，烦您给她瞧瞧她那吃多糖便会肿的毛病。”老人家一般睡得早，宋千城不觉催促。 “好好好。”鹤老点了点头。宋千城正欲回房，却又被叫了住“安心呐，你过来看看，像吗？” 但见鹤老，从长匣里取出一副画像平铺于案上。宋千城一脸疑惑的走了上前，惊呼一声“木雪！！鹤老，您怎么会有她的画像？” “像吧？”鹤老笑了笑“你再仔细看看。” “爱女宋希颜，这是小姑姑？”宋千城眨了眨眼，小姑姑离家的时候，自己尚在襁褓，记不清容貌倒是正常，但怎么就跟木雪像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呢？ “你还记得那一年，你祖父特别高兴，免了望东郡一年的赋税？”鹤老意味深远的看向漆黑的窗外。 “记得，因为小姑姑生了个妹妹。祖父高兴坏了。”宋千城点了点头。“是啊，你姑姑自来是你祖父的心头宝。当时说要带妹妹回来看你祖父，你祖父啊，高兴的三天三夜合不拢嘴，还亲自问朝廷给你妹妹讨了封号叫安年郡主。”说到这里， 鹤老叹了口气“但是后来你小姑姑却突然失了音讯，仿似人间蒸发了似的，你祖父直到辞世仍记挂着，我们也找了多年，皆是一无所获。” “所以您怀疑，木雪跟小姑姑有关？”宋千城歪了歪嘴角，这不太可能吧，看白木南对木雪的态度，那不可能不是亲生的啊。 “你说白家那姑娘，吃多了糖便会脸肿是吗？”鹤老伸手抚过画中人的脸盘，曾经最为疼爱的小徒弟，这么多年，生死未卜，她亦是不甘心的。 “是，上回确听她这般说过。但具体症状我亦不甚清楚。”宋千城点了点头又摇摇头。 “你祖母跟你小姑姑皆有这个症状。”鹤老微微一笑。“这……”言外之意，溢于言表。“我明白了，只是这件事还需要循序渐进。白家长辈过世的早，白木南从不曾亏待过白妹妹，怕是舍不得的。改日，我们找个合适的时机探 探白木南的口风先。”“我明白的。”鹤老点了点头，异地而言，换做是她，好不容易拉扯大，捧在手心里的闺女，突然有一天，有人来认领，她也是不愿意的。但这个孩子也许是希颜最后留存于世的证明，无论如何也需要认祖归宗。再则，也许可以从她身上找寻到当年希颜失踪的线索。所以虽然为难，终归还是要试一试。 第178章 雷霆雨露 日子又恢复如常，北泽墨已然是快把白家当成了自己家，只每次他上门来的时候，凌总会搞点小事情。不过左右都是些小玩笑，也无伤大雅，一开始北泽墨还生气的很， 久而久之便也随他去了。 易安世依旧神龙见首不见尾，偶然出现一次，又消失不见。北泽烨突然也安静了，没有再找过她。只他越这般，她心下反倒不安，总觉得似在酝酿大阴谋。不知为何，自从上次见过鹤老之后，千城姐姐看她的眼神似乎也有了一些改变，具体倒是说不上来，就总觉得似乎多了几分沉重。凌西月也来找过她几次，两人渐渐也便 成了闺中密友。 雨霏跟凌倒很是投缘，看起来哥哥是没什么希望了，不过雨霏跟凌，她也是乐得撮合，便想着法子让他们俩多一些独处的机会。日子一天一天过去，白木雪突然觉得自己似乎有了一种想要这么安定下来的感觉。又觉得自己似乎有些疯狂。虽然易安世说她回不去了，但总觉得也许突然的某一天，时 空之门再次混沌，便会在自己家里醒来。当然总归也是天方夜谭的臆想，每每想起这个时空的他们，也会想，如果有一天，她突然消失不见，他们会不会着急寻找。万寿节渐近，大家都各自忙碌起来。北泽墨已是多日不见踪影，贺莲舟亦是时常往宫里跑。连凌也被调了回去，哥哥亦是一样忙碌，千城姐姐似乎也被陛下征用了。倒是 她落了个空闲。 这一日，明武堂只排了半日的课。吃完午饭，又在藏书楼里整理了一番。眼看着天色似有异样，便想着早些回家去。 行至中途，天空已是飘起了细雨，幸而习惯了未雨绸缪在明武堂里也备了伞，反正湿鞋是必然的了。反而便不着急了，路过河边，还与那钓鱼的老叟攀谈了一番。 这么一耽误，这雨也是越发密了。一路小跑着上了露雨桥，雨量已是最大。好在眼下时辰尚早，便也不着急回家，可以在露雨廊桥上等雨小一些。只是今日这露雨桥上倒是多了两张陌生面孔，年轻的那位气宇轩昂，仪表非凡，大抵是某位世家公子，出来游玩不巧遇上大雨便在此避雨。身旁跟着那位年长的男子却总 觉得像是少了一些阳刚之气。 合了伞，抬手拭了拭飘落额头上的雨水，余光却瞥见对方正在看自己。出于礼貌，便稍稍颔首致意。毕竟自己适才也偷偷打量了人家嘛。对方见她如此，同样点头致意，却听年长的男子面带忧色“东家，我就说嘛，今日不宜出门，您偏不信。看，被困这儿了吧。”听起来，声音竟似有些偏柔。也不知道是不 是自己错觉。 “挺好啊，吹一吹这江畔的风，人也精神了，脑子也清醒了。”年轻的男子不以为意。 “可是这雨还不知道要下到什么时候呢。”年长的男子依然苦着个脸。“这夏日的雨，来的快，去的也快，适才雨量已至最大，再过一阵子，便也该小了。”白木雪抿了抿嘴，礼貌笑言。 第179章 肥鲤 “姑娘您不知道，我们东家，那是忙里偷闲，没那么多时间能耽误。”年长的男子先一步接了她的话。 “既如此，更不妨好好享受这景色呀。雨雾濛濛的连江，也是另一种极致不是？”白木雪一副既来之则安之的样子。 她不知这两人正是昭月帝北泽彦与总管太监林呈临，这几日，宫里都忙疯了，北泽彦却是突然来了兴致，出宫来巡游。 林呈临自然知道他们东家是不甘心，自己亲自来找那糖葫芦了呢。谁想走着走着，便下起了雨来，幸而有这廊桥，还能避一避。 “姑娘说的在理。”北泽彦点了点头，这么一看，这连江倒也别有一番韵味。只又看了一眼白木雪手中的伞，星眸一动，便问她道“姑娘可知这附近，何处可以买到伞？” “河西这边是不做这营生的，公子若要买伞的话，得去河东那边。朱溪大街上倒是有的，但稍有些远了。”白木雪想了想，据实回答。 “原是如此。”北泽彦点了点头，开始筹谋下一步，却见林呈临扯了扯他的袖子，眼神暗示在白木雪的伞上。北泽彦不动声色的摇了摇头。她手上只一把伞，自是不好开口借的。正思索间，却听河西那头，传来几声呼唤“姐姐，姐姐……”循声看去，却是一半人高的瘦弱小不点，撑 着比他人还高的大伞，蹭蹭蹭正跑上露雨桥来。 “小淘气，雨那么大，你出来做什么呀？”帮着一起合上了伞，白木雪摸了摸他的小脑袋。 “奶奶说，还没看到你回去，想来是被困着了。让我带大伞来接你呢。”小淘气咧着嘴一副天真的模样。 “那正好，晚上吃鱼哦。”白木雪提着一尾肥鲤在他眼前晃了晃。“你不是说没钱了，要省着点等下个月的工钱吗？以后就别买了，我的眼睛已经好了。”小淘气却是低下了头，自打知道他得了夜盲症之后，白姐姐便总是想着法子接济，她若在家便让他上他们家去吃饭，还变着花样。之前，她说自己有工钱了，他也便想着只要记得他们的恩情，将来自己有能力报答于她。但前阵子，听凌哥哥说，白姐姐 好像被她那黑心老板扣了工钱，如此，他又怎么再好意思。 “我口袋里确实一个子都没，哪能花钱买啊，回来的路上我跟钓叟换的，呐，你拿着，我提了一路，手都酸了。”说着白木雪便把肥鲤塞到了小淘气手中。 “真的？你拿什么跟他换的。”小淘气睁大了眼，虽然白姐姐总有些新奇的玩意跟想法，但她拿什么跟钓叟换呢？ “这个嘛，我说了你也可能不太懂啦。改天我给你做一个好了。”浮标的原理说简单也简单，像钓叟，一点就通。但不钓鱼的人吧，可能就不是那么好理解了。“其实，在下也有些好奇，不知姑娘可否说与在下听一听。”在一旁听了许久的北泽彦兴致昂扬。 第180章 浮标 “就是，你不说的话，就是骗我的。”小淘气见有人帮腔，立马附和道。 “是说啊，姑娘，你就说来给我们东家听听嘛……”林呈临也适时推了一把，奇怪，东家怎么好似对这姑娘有些兴致的感觉，不管了，帮衬就是了。微张了嘴，吐了一口气“好吧”反正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白木雪点了点头“其实确切来说也不算是换啦，就是前几日，我路过河畔，见那老者一日下来所获甚少的样子，便多看了一眼，发现他的钓竿上没有浮标。回家之后，便用芦苇做了一根浮标送了他。今日回来的时候，又在河畔遇到了，便交谈了一番，他说有了浮标之后，确实成 功率比从前高了许多，便选了一尾最肥的给我。我看他收获颇丰的样子，便收下了。就这样。” “这也行那？”林呈临小声嘀咕着。 “浮标是什么？”北泽彦的关注点却是不一样。“简单来说，就是有浮力的空管啦。可以将鱼咬钩的信息更直观的传达给垂钓者，垂钓者也可以根据浮标的动态判断鱼的大小。更具体一点的话，我也没法解释，需要通过 实践自己慢慢摸索。”事实上，她根本不懂钓鱼，只是小时候在乡下，看人这么用过而已。 “原来如此。”北泽彦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也没有再继续追问。白木雪方舒了口气。又听他道“在下冒昧，想问姑娘借把伞，不知是否方便？” 白木雪顿了顿，看了一眼廊桥之外，雨虽是小了一些，却是绵绵不绝，想了想，将手中的伞递了与他“如此，便结个善缘吧。” 北泽彦接过伞，从腰间取下一块腰佩，“东家……“林呈临忙是低唤了一声，伸手探向荷包，一把伞而已，如何值得东家用随身十多年的腰佩去换。 北泽彦将伞递了与他，却似没听见他的呼声一般，将腰佩放进白木雪手中“礼尚往来，姑娘莫要嫌弃。”“太贵重了，我不能收。”端是看了一眼，白木雪便忙将腰佩还了他，从前接触过不少文物，这腰佩一过眼，也便知深浅。却见他拿着腰佩，略略尴尬的样子，便道“不如这 样吧，公子若当真有心，改日还我十把伞，我便在这桥上设一个架子用以置伞，方便来往路人应急之用。”“只是若往来只有这十把伞，这些伞旧了破了之后当如何？或者遇上只借不还纳为己用的又该如何？”北泽彦沉了沉眸，只觉她这个做法虽闻所未闻，倒确实是个便利之举 ，便将自己的疑惑说了与她。“可以让他们留下姓名与住址，最晚若能于次日将伞归还，便可以免费租用，若是滞留，便酌情收取一定的租用金。”白木雪不假思索，顿了顿又继续道“其实自觉是靠养成的，我可以在伞上做一些标记，让大家一眼便能认出来，如此，便能相互监督了。河西这地方虽不富饶，到底还是有些风骨，且往来皆是这块区域的，低头不见抬头见。应也不至于为了一把伞薄了脸面。” 第181章 白雪与糖葫芦 “好。”北泽彦见她如此说，干脆的点了点头“不知改日要如何找你？” “小淘气他们家就住桥头。你若来了，他自能看到的。”说着便把小淘气拉到了自己身前。本只是随口一说，没想他竟然当了真。来到这边，时日也不算短了，虽然处处与人为善，但防人之心不可无这个道理还是时刻记在心上。眼下并不知他的底细，自然也不 敢将自己的底细暴露给他。 “好。今日便先告辞。”微一致意，便带着林呈临往那河东方向走去。游刃于朝堂多年的帝王，又怎会看不懂她的小九九。当然她一个女儿家，多留一点心思，也是好的。 方至桥头，却见林呈临又匆匆跑了回来，小喘着气“我们东家说他叫彦公子，未请教姑娘？” “白雪。”白木雪美眸轻动，彦公子，一听就是化名。 “姐姐，你为什么不告诉他真名？”他二人尚未走远，小淘气便小声问她。 “我小时候就叫白雪啊，我师傅说我五行缺木，才给我改的名字叫白木雪。”白木雪一脸纯良。是夜，北泽彦寝殿，沐浴更衣之后的北泽彦斜斜的躺在软榻上，看着榻前尚未晾干的伞似笑非笑。细长的手指规律的敲着几案，轻道一声“白雪。”闭目而笑，想来也是觉 得他这个彦公子，不够诚意，方诌了这么个名字诳他。倒还是跟从前一样的古灵精怪。 “东家，这是驱寒的汤。您请用一些。”闭目小憩间，林呈临已是端着汤药送了进来。 “放着吧。”北泽彦随手指了指几案。 “东家，您便趁热用了吧。”这夏日的雨虽不似冬日，他们东家也正值壮年，但万寿节将近，他可不敢有半点马虎。 “行了行了，呈上来。”北泽彦略略有些不耐烦，脸上却依旧是带着淡淡的微笑。 “东家，糖葫芦，还找吗？”将汤药呈上之后，林呈临试探道。 “什么意思？”北泽彦挑了挑眉。 “那位白雪姑娘，要不要老奴派人？”林呈临挤眉弄眼。 “你没看过朕亲手画的糖葫芦的画像？”北泽彦懒懒支起身来。 “看过看过。”林呈临不知上君何意，只忙着应和。 “嗯？”不想北泽彦却是一声质疑。 “就是记不清了。”林呈临陪着笑，心里暗暗，您记着的人，老奴我可不敢记着。 “回去仔细看十遍，再来回话。”北泽彦风轻云淡的送了汤药入喉，微微皱了皱眉，又继续喝到见了底，方将碗又还了给林呈临“去准备十把伞。”“是。”林呈临端着空碗退了出去。努了努眉，东家到底什么意思？白雪？糖葫芦？难道突然开窍，两个都要？但是看起来东家不像这种人啊。或者还是自己会错意了，东 家对白雪姑娘并不是那个意思？但是东家自来洁身自好，从不会主动接近女子。摇了摇头，带着疑问找出糖葫芦的画像。粗粗看了一遍，又不可置信的揉了揉眼，方恍然大悟。 第182章 传纸条 什么白雪，可不就是东家找了多年的糖葫芦。难怪白日里，东家那般热情。自己还瞎操心，拦着东家将腰佩相赠。幸而那姑娘自己也拒绝了，不然这锅怕是要自己背了， 总觉得东家太年轻，看来是自己太天真才对。次日课间，霍云踪与林绍神神秘秘挤眉弄眼，还悄悄传字条。白木雪看在眼里，却并没直接拆穿，而是假意执着书卷在课堂里走了一圈，边走边讲述。路过二人身旁时， 不动声色的顺走了小纸条。 待放了堂，悄悄打开一观，却是发现，这两人竟是约了一起去偷看太学那边女院的女学生练剑，且说今日会有什么剑术国手受邀执教。 早年自己也是想学剑，师傅则是交了她鞭子。后来自己还是觉得剑更有风骨，便让师兄悄悄教了她。但也就是剑花挽的好看，实用性一般。 一来是怕他们二人在那边惹出麻烦来，二来则是对这个剑术国手亦有些好奇。便悄悄跟了过去。 但见霍云踪与林绍悄悄找了处矮一些的院墙，兴致勃勃的伏在墙头，不时还交头接耳。 “好看吗？”白木雪点了足尖，轻轻一跃已伏上墙头。 “好看好看……”霍云踪不假思索的回答。也懒得去看身旁多出来的人，只觉得对方应该跟自己一样是来偷看。不料林绍却用手肘捅了他一下。 “干嘛呀，寒小雨上去了额，看见没？”正看得兴起，霍云踪有些不耐烦。 “少年，口水流了一地了，注意点。”原来是思春了，白木雪默默感慨了一番。 “白，白，白师傅……”这一次，霍云踪总算发现伏在自己身旁的不是什么同好，而是他们的白师傅。“呵呵……”傻傻一笑，突然转向林绍“你怎么不提醒我一下。” “我提醒你了呀。”林绍做无辜状。 “白师傅，你怎么来了。”今天，他连于子鱻都没告诉，自以为踪保密工作已经是做的很到位。“跟着你们来的啊。”白木雪不以为然，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个年纪，这个时空跟21世纪不同。他们这个年纪，成家的也大有人在，所以也算不得早恋。只不要做出格 的事来，便也无伤大雅。“你们说的剑术国手是谁？”白木雪眯着眼看了大半天。里面正在演示的师傅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特别。 “额？你怎么知道的？”霍云踪尴尬的睁大了眼。 “就你们俩这点小九九，还逃得过我的火眼金睛？”白木雪伸手拍了拍他二人的后脑勺。 “白师傅，我只是个作陪的。”林绍继续无辜脸。 “嘿嘿，白师傅，我帮您擦一个月的黑板，今日的事，咱们就当没发生过？”霍云踪一脸乖巧的贿赂白木雪。还以为自己跟林绍在课间的小动作神不知鬼不觉，大概早已被她发现，连字条也被顺走了。难怪放堂的时候总觉得字条少了一些，本来以为是林绍拿了。现在想来才知道，应该是被白师傅拿了才是。 第183章 奇怪的北泽烨 “好啊。”白木雪干脆应了声。本来也没打算把他们俩怎么样，现在还能让他给自己擦一个月的黑板，自然是赚了，何乐而不为呢？ “好看吗？”正乐呵间，耳边却蓦然传来一个男声。 “额？”白木雪愣了愣，双眸在眼眶里动了动，这个声音，真是…… “烨王……”强装镇定，跳下墙头，大大方方打了声招呼。林绍，霍云踪闻言，亦是跟着跃下了墙头。 “雪儿好生有兴致，带着学生来观摩吗？”北泽烨皮笑肉不笑的打量着霍云踪跟林绍。 “没你们俩的事了，赶紧回家去吧。”没有理会北泽烨，白木雪赶忙给霍云踪，林绍二人使了个眼色。 “白师傅，明天见。”林绍意会，一把拉上霍云踪，也不给他说话的机会，直接将他拖走了。 “怎么，怕我为难他们么？”北泽烨勾了勾唇角“云轩，去告知学正一声，本王今日有事。改日再过来。” “烨王事忙，在下先告辞了。”听话中意，霍云踪他们说的剑术国手难道是指北泽烨？白木雪疑惑着，也不敢细究，低了低头，伺机离去。 “我有说你可以离开了吗？”北泽烨双手一撑便将她困在了墙与自己之间。 “烨王，请您自重！”紧贴着墙，白木雪冷冷警觉道。 “难得偶遇，不如喝杯茶？”北泽烨充耳不闻附上她耳畔。 “我觉得，上一回在侯府，我们已经说的很明白了，桥归桥，路归路，从此各走一边。”白木雪缩了缩脑袋，与他保持距离。 “我没有答应啊。”北泽烨不以为然。 “到底要怎样，你才肯放过我？”沉了沉气，白木雪对上他痞痞的眼神。 “回到我身边，宠你。”北泽烨眉眼偏执，却自带风流。 “回到你身边？”白木雪不屑一笑“下一次打算用我换什么？这世间不会有第二个长风太子。” “看来你对他印象不差？”北泽烨蓦然变了脸，她是在惋惜吗？为夜长风？ “至少他没有强迫过我。”白木雪冷冷一语。北泽烨却突然松了手，眼底越发温柔“不如我们从新开始吧？” “你听不懂人话吗？”愠上眉梢，白木雪带着怒意反问。 “好好好，你别生气。”北泽烨柔声安抚“但是你若想跟北泽墨成亲的话，我不答应。” “我的婚事，自有兄长为我做主，何时需问过你？”白木雪只觉好生好笑。 “其他的都可以依你，唯独着一条，别逼我走极端。你知道我有的是手段。”北泽烨突然眯了眯眼，略带着威胁“我还是比较满意你现在的样子。” “威胁我吗？”白木雪扬起下巴“玉碎瓦全，大不了同归于尽。” “我舍不得的。却也不介意拔掉你身上的刺，别逼我。”北泽烨微微一笑，没有继续纠缠，转身离开了。看着他的身影渐渐淡出视线，白木雪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今天的北泽烨好像有些奇怪，甚至在突然的某瞬间之后，像是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第184章 送伞 “大小姐，大小姐……”稍稍一走神，又闻远远几声急迫的呼唤。循声一看，只见莫逸轩一身武装正朝这边跑来，霍云踪，林绍紧紧跟在他身后，再后则是一队巡逻的士兵 。 “没事吧，大小姐。”跑到近处，莫逸轩顾不得歇气，急急关切。 “没事。”白木雪摇了摇头，又问他道“你怎么会过来？” “我们刚刚，本来想去找贺大人，正巧遇见莫大哥在隔壁街巡逻，便把他拉过来了。”林绍小喘着气解释。 “原来如此，谢谢你们！”俩小子还挺有良心的，也够机灵。白木雪欣慰的拍了拍二人的肩膀，故作轻松“好了，现在没事了，回家去吧。逸轩哥，你们也去忙吧。” “大小姐，你脸色不太好，我派人送你回去吧。”看着她脸色有些苍白，莫逸轩面露忧色“或者，王爷就在附近，我让人去把王爷请过来。” “不必麻烦了，逸轩哥，我自己回去就可以。”白木雪婉拒，说完便并步往河西方向而去。 到底哪里不一样了呢？一路上白木雪皆在仔细回想今日北泽烨看起来不太寻常的举动。不知不觉竟已走回了露雨桥。 桥上站了三个人，两大一小，大的正是北泽彦跟林呈临，小的那个则是小淘气。 “姐姐，姐姐，你总算回来了。”小淘气见她正要上桥来，便忙不迭的迎了过去“彦公子已经等了你好一会儿了。” “哦。”白木雪淡淡点了点头，上了桥去，勉力而笑。 “在下依约，送伞而来。劳姑娘点一点。”北泽彦微微一笑，只觉她今日似乎心事重重的样子，脸色也不太好。 北泽彦一个眼神暗示，林呈临已是将伞抱了上来。微服作陪，他便同时充当了苦力。 “公子信诺，不必再点。”白木雪摆摆手，微露难色“只我这边尚未准备伞架，这批伞，怕是需要先有第三个人帮忙保管。” “姐姐，先放我家吧，我这边近。”小淘气自告奋勇。 “彦公子觉得如何。”白木雪看向北泽彦，现下尚未交接，那这批伞的所有权便还是彦公子的。 “姑娘做主便好。”北泽彦温润笑道。 “跟我来。”一直想帮白木雪做点什么，今天终于如愿，小淘气兴高采烈的走在前头带头。 “等等。”白木雪却喊住了他。从林呈临怀中取下两把伞递给小淘气，小淘气乖巧便接了过去，自己又再取下四把，留了四把在林呈临怀中，颔首道“劳烦您。” “姑娘客气了。”林呈临受宠若惊，喜逐颜开。心想，这姑娘不仅知书达理还真会心疼人，将来若成了主母，不仅东家好福气，他们的日子也应该是好过的。 只这么稍稍一走神，再回过神来，却看见北泽彦正伸手从那姑娘怀里取过伞抱在手上。“东家，小的来便好……”林呈临一声惊呼，忙是上前。 “无妨。”北泽彦不动声色的摇摇头。“哦”林呈临也不再坚持，既然东家要在姑娘面前表现表现，自然要配合。 第185章 缝扣子 不多时，便到了小淘气家里。进了门，则是小小一窄院，老妪，正坐在屋檐下认真的缝补着衣裳。许是太过专注，竟并未发现众人。 “奶奶，你看谁来了。”小淘气见状蹭蹭上了前去。 “哎呦，闺女啊，你怎么有空过来。”小淘气的奶奶抬头看了一眼白木雪，忙是放下了手中的针线，招了招手“快过来坐。” “淘气奶奶。”白木雪礼貌的打了声招呼“我想问你借个地方，放一放这些伞。” “闺女这是哪里的话，哪里需要借的，小淘气啊，快帮姐姐帮伞收好了。”说着便拉了白木雪坐下，又看了看北泽彦跟林呈临问道“这两位是？” “这位是彦公子，这位……”白木雪看着林呈临顿了顿“您贵姓？” “小姓林。”林呈临笑眯眯答道。 “哦，林大哥。”白木雪继续向小淘气奶奶介绍。 “两位也快请坐吧。”说着便要伸手去接过他二人怀中的伞。 “奶奶，我来。”白木雪起了身来，拉住了她。北泽彦却将伞又还给了林呈临。林呈临自然会意，自叹一声命苦，便跟着小淘气去藏伞。 “闺女，你跟彦公子坐一会儿，我去烧水泡茶。”平日里多受白家兄妹的照顾，今日白木雪上门来，小淘气奶奶自然是高兴的很。 “不知公子今日是否有空？”白木雪想起昨日听林呈临说他们东家少的空闲，虽然请人家喝杯茶是应该的，但出于礼貌还是要先问询一下本人的意见。 “有的。”北泽彦与白木雪面对面坐下。 “公子大抵应该没在这样的地方喝过茶吧。”不想让空气陷入沉默的尴尬里，白木雪尝试着寻找话题。见小案上还放着淘气奶奶未缝补完的衣服，顺手便帮着继续缝补。“凡事总会有第一次。”北泽彦看了看四周，这小院，简陋是简陋了一些，不过也是别有一番意境。且所谓喝茶，并非在茶好不好，也不是喝茶的地点，而是在于一起喝茶 的人。 “这倒是。”白木雪点了点头，针线不断游走。 北泽彦仔细看了一会儿，悄悄伸手，暗自用力扯下胸口一颗扣子，捏在手中看向她“不知姑娘可否帮在下一个忙？” “嗯？”白木雪不解的抬头。 “适才伞勾了扣子，想问姑娘方不方便？”虽然是刻意为之，不过说这话的时候北泽彦还是生涩的红了脸。“可以的，等我一下下。”还以为是什么大事，不就是缝颗扣子么。白木雪快速将手上的补丁收了尾，又换上了相近色的线，看了看北泽彦，只觉他的衣裳有些繁复，似乎 不太好脱。便走至他跟前“烦您起身。”北泽彦会意，起了身来，将手中的扣子递了给她。白木雪站在他跟前，堪堪过他的肩头，找到了位置，来回游走几针之后便收了尾，也懒得回头拿剪子，垫了脚尖，便歪 着脑袋咬断了那线头。“好了。”淡淡道了一声，回了自己的位置，帮着叠那补好的衣服。 第186章 房契 “茶来了。”白木雪堪堪叠好衣服，林呈临亦帮着淘气奶奶一起送了茶上来。 “奶奶，我帮您补好了。”白木雪将叠好的衣服递了给小淘气，正好腾出位置来放茶水。 “哎呦，真是辛苦闺女了，这怎么好意思呢。”小淘气奶奶不好意思的笑道。“诶，东家，您的脸怎么这么红？”林呈林如常一般递了茶上去。此处条件简陋，与宫里自然是比不得的，他适才捣腾许久，总算是捣腾了件还能看的茶具出来。只是不知 为何，东家的脸前所未有的红呐，。看那姑娘倒是神色如常，该不会是东家被调戏了吧？ “不舒服吗？”白木雪闻言，不觉朝他看去。“没事，适才有点闷。”北泽彦装模作样的取出折扇，扇了扇风。适才她咬断线头的时候，他几乎屏住呼吸不敢动，她转身回头那一刻，只有他自己知道，一直努力维持的 心跳有多快。即便当年初登大宝之时也不曾像刚刚那么紧张。 “闺女，上回跟你说的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正喝着茶，淘气奶奶挪了小凳子来在白木雪身旁坐下。林呈临则是照例站在北泽彦身后。 “奶奶，那个本来是可以的。”白木雪稍稍尴尬的笑了笑“但是因为前阵子出了点事，我的工钱全被扣了，也许还倒欠着，所以就……” “没事没事，地契你先拿着。”淘气奶奶从怀里摸出地契塞到她手中“近日总有人在瓦巷那边收地，给了别人，我宁愿给你。” “不是，奶奶……”白木雪推还地契“这，不行的，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银子付给你。” “闺女，实不相瞒。这房契你若不要，奶奶我也保不住。”淘气奶奶突然叹了口气“今次收地的听说大有来头，许是瓦巷那边朝廷要征用了。” “若是征用的话，不是应该按地赔偿吗？那我更不能收。”拆迁不是等于爆发么？少奋斗三十年？“闺女，这银子，我也是不敢收你的。你若能保下这地来，将来替奶奶帮衬着点小淘气，让他不至于挨饿受冻便是了。”淘气奶奶将地契塞进白木雪手心，又仅仅裹住。深 怕她又将地契还了给她。 “奶奶，大家街坊邻居的，自是要相互照应的。但是这……”正欲再度推辞，门外却传来一阵嘈杂。 “陶老婆子，快给老子滚出来……”一个痞亮痞亮的声音从门口那边传来。末了又听声声附和“滚出来……” “闺女，快，带上陶器还有你这两位朋友从后门走。”不急细问，已是被淘气奶奶往后门那边推去。 “等一下，奶奶，你至少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好不容易顿了足，不知怎么回事，这里的老人家，力气总是大的不行。“是啊，老人家，我们东家在朝廷里也认识一些人。你若在理，我们东家许是能说上话的。”这姑娘要管闲事，正是东家表现额好机会呀。林呈临忙不迭透了点小底。 第187章 我上面有人 “奶奶，你不说我是不会走的。”白木雪亦打定了主意。 “砰……”忽闻一声巨响。众人齐齐看向门口。 “呦，在家呢？识相的就把房契交出来。”流里流气走进来一帮地痞泼皮。东看看西看看，一路过来顺手掀翻了两侧多样物件。 “你们是什么人，光天化日，私闯民宅，都没有王法了吗？”眼看来者不善，白木雪一把拉过淘气奶奶，将祖孙二人护在了身后。 “哎呦，小娘子，这是要强出头？”为首的汉子色眯眯的看着白木雪“跟老子讲王法，老子一会儿就让你知道什么是王法。” “闺女，你赶紧走吧，赶紧的”淘气奶奶赶忙上了前来“大爷，他们只是进来要口水喝，，跟我们家没得关系，你便放他们走吧。” “走？”为首的汉子猥琐大笑“小娘子若能服侍好我们兄弟，自然会放她走。”说着便伸手探向白木雪脸颊。麻蛋，凑牛虻，白木雪暗骂一声，正欲拍掉那肥腻的手。却见眼前晃过一个人影，又听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定睛看去，那汉子已是飞出丈外，倒地痛呼“哎呦”。捂着腹 部挣扎着站起，挥手道“都给老子上。” “老林，还愣着做什么，打死了算我的。”北泽彦气定神闲的挽着袖子。 “得嘞”林呈临一声吆喝，这得有多少年没见东家动手了，适才飞起那一脚，还是一样的帅。 院子里顿时一片混乱，白木雪本想帮忙，又怕小淘气跟他奶奶无人照应。便只好护着祖孙二人，好在这彦公子跟林大哥似乎挺能打的，不多时，泼皮无赖便躺了一地。 “没事了。”北泽彦拍了拍衣袖，淡淡一笑。白木雪微微颔首致意，带着淘气奶奶跟小淘气来到北泽彦身旁。 “东家，送官吗？”林呈临不知从哪找来一条草绳，将地上那群泼皮无赖捆成了串。 “何人在此滋事？统统给我带回去。”林呈临这厢方问完，门口那边竟进来一群衙役，仿佛便是说好了一般。又将众人围了起来。 “你们是哪个衙门的？”北泽彦皱了皱眉。 “少废话，老实点。”走在前头的班头，不屑的看了一眼北泽彦“就是你们俩？在此斗殴？” “差大爷，是这群人私闯民宅，企图强抢地契。彦公子跟林大哥路见不平，才拔刀相助的。”见那衙差要绑北泽彦跟林呈临，白木雪赶忙上前解释。 “一边去。”班头不耐烦的伸手便推开了她。 不曾想遇上不讲理的官兵，白木雪一个踉跄，便要摔倒。北泽彦眼疾手快将她扶了住“没事吧？” “没事。”面带忧色摇了摇头“抱歉，害公子卷入是非。” “无妨，我上面有人。”北泽彦愠上眉梢，努力克制着，心下感慨，天子脚下，竟已是这般，他处又该如何。果然，是时候荡一荡这戾气了。“哎呦，陈班头，你可来了。你可要为兄弟我做主啊。”适才还如病猫一般的无赖头头，这会子立马来了精神。哭喊着手脚并用的爬到了陈班头跟前。 第188章 岂有此理 “田少爷，你咋这幅模样？”陈班头俯身扶起那田少爷。原本被捆成串的无赖们，也一并被松了开。林呈临则被推搡了过来跟北泽彦站在了一起。 北泽彦，白木雪心下明了，这两班人必是一伙的无误。 “东家，怎么办？”林呈临畏畏缩缩的小声问道。 “一并收拾了送去总府，交林震处理。”北泽彦拧了拧眉。林呈临却来了精神，一声得嘞，飞起一脚便踹翻了班头。 “光天化日，居然敢拘捕，不要命了，统统都拿下。”班头气急，一声怒吼。 却听林呈临吹了个响亮的口哨。便有一群劲装的武士从天而降。 “姑娘，我们进屋去避一避。”未免误伤，北泽彦拉着白木雪进了屋，小淘气跟淘气奶奶也一并跟着进了去。 “彦公子，不如，你趁此机会先离开？”事情越闹越大，也不知道北泽墨扛不扛的住了。虽然打定了主意要坑他，白木雪还是觉得有些忧伤。 “不碍事，我说了我上面有人，姑娘不必担心。”心知她是担心自己，北泽彦心下甚感安慰，就不知来日她若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会做何种反应。 “东家，处理完了。”院子里渐渐安静，随即传来林呈临的呼唤。 开门了，院子里已是只剩下了林呈临一人。这作风，白木雪脑海中忽然闪过贺莲舟的身影，怎么跟小舟哥有些像？ “老人家，可否告知这些无赖因何会找上你家？”即便收地，也应当按着流程，怎有上门强要的道理。这事既然管了，北泽彦也便要管到底。 “这……”淘气奶奶面露难色，看向白木雪。 “奶奶，您便告诉我们吧。彦公子若管不了，我们也可以再想想其他办法。”白木雪劝说道。 “姑娘放心，这天底下，还没有我们东家管不了的事。”林呈临趁势又吹了一把，却见北泽彦眼神一凛。林呈临忙是自掌了一嘴巴。“我们祖上在瓦巷那边还有个老屋，瓦巷破败，平日里也无人问津。陶器他爹在那边做工，也便住在那边。前阵子不知为何，突然冒出几班收地的。再后来便说是朝廷有意征收改建。陶器他爹不想卖，便将地契悄悄带了回来。前几日与一帮工友前去东主家要工钱，却被报官说是恶意滋事给抓了起来。要拿地契才能赎人。”说到这里，淘气奶 奶忍不住啜泣“我老婆子虽然没见过市面，但也知道，他们没拿到地契，我儿才是安全的。彦公子，您好人做到底，救救我那可怜的儿子。” “岂有此理。”本就觉得此事有些不简单，再听她这么一说，只觉更是错综复杂。北泽彦压了压心中怒火“老人家，你放心，我必帮你讨要一个公道。”“彦公子，这背后兴许不简单……”本想说从长计议，却被北泽彦抢过，只听他道“你放心，这几日，我兴许没时间再过来，你若有事，可去丽景山庄找我。”说着便从腰间扯下一块腰佩塞到了她手中。也不待她反应，已是招了招手，带着林呈临离开了。 第189章 出息 帮着淘气奶奶收拾了一番，便回了家去。正巧哥哥白木南也回了家来。便将下午发生的事说给了他听。虽然彦公子说自己能解决，但还是让那哥哥知晓一声比较好，兴许 还能照应一下。 不想白木南听后，匆匆交代她自己解决晚饭，或者等他回来，便要入宫去，却在门口遇见了传召的公公。 看着哥哥离去的背影，白木雪方想起来，哥哥而今是工部尚书，瓦巷改建征收土地当是他在统筹才是。只不知此番传召是否与这件事有关。 同一时间，北泽墨，贺莲舟亦收受诏入宫。三人堪堪在宫门口碰了头，便一道去了御书房。御书房内，北泽彦已换了一身装束，今日出宫虽是遇上一些波折，心情倒也不好不坏。那一群泼皮无赖同那西府衙门的衙差一并交了林震。林震自然不敢怠慢，只是这群 泼皮无赖，却只是供了个西府书吏出来，再往上便没了线索。 一个小小的书吏，便能在西区一手遮天。想来这背后之人并不简单。 行礼问安之后，北泽彦便示意林呈临将林震上呈的审理结果交于三人传阅。“臣失察，请陛下责罚。”粗粗看了一遍，竟与小妹所言所差无几。白木南一头冷汗。改建瓦巷尚只是陛下粗粗提出的意向，方案亦在筹划中，知晓消息者少之又少。却已 经有人着手收地，准备发一笔横财，想来是有人走漏了风声。 “亡羊补牢，为时未晚。”北泽彦招了招手示意他起身“白卿回去之后于工部自查，务必找出走漏风声者，严惩不贷。改建的方案转入暗中进行，明面上先停一停。” “微臣明白，谢陛下体恤。”白木南起了身来，退至一旁，想来接下来应该是没他什么事了，但是上君不示意，他也不敢先行告退。“阿墨，万寿节这边让千城主理一段时间，河西那边，你亲自去。但凡有强收的，全都抓了。”北泽彦清了清嗓“莲舟，学堂那边，你先交司业。查案非白卿所长，你去查一 查背后的人，还有随时准备接手西府衙门。” “二皇兄，还有其他吩咐吗？”白木南贺莲舟先行退下之后，北泽墨颇有些焦急的模样。 “怎么？想跟白卿家一起走吗？”一眼便看穿了北泽墨的小九九，北泽彦毫不客气的拆穿。 “皇兄既然都看出来了，就赶紧放臣弟离开吧，这会子许还能赶上。”北泽墨毫不掩饰。 “哼！出息！”北泽彦颇为不屑“怎么样了？” “昂？什么怎么样了？”北泽墨不知所问，一脸疑惑。“老大不小了，也差不多时候该成家了。你是朕的亲弟弟，朕自然要给你最大的体面。白卿家什么时候点头，朕便什么时候给你赐婚。”北泽彦语重心长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长兄如父，等他成了家，这担子方能放下一部分。“多谢皇兄。”北泽墨一把抱住北泽彦。记不清有多久没有现在这么说过话，自从北泽彦登上大宝，从前亲密无间的兄弟也便有了君臣之别。从此，许多话，开口又卡在喉咙里，最后又咽下。 第190章 山河纪要 “行了行了，多大的人，成何体统！快给朕松开！”北泽彦嘴上嫌弃，脸上却是温和。 “不。”北泽墨坚决拒绝“以后就更少机会了。” “再不松开，追不上了啊！”北泽彦拍了拍他的肩膀善意提醒。 “是。”北泽墨蓦然松手揖礼“臣弟告退。”便一溜烟跑了出去。 “冒冒失失的，什么时候才能真正长大……”北泽彦摇摇头，暗自感慨嘴上一副兄弟情深的样子，说到底还不是有了媳妇忘了兄长。 “待小七娶了七王妃，便有人帮着东家管束他，自然便好了。”林呈临喜滋滋的接过话茬。 “也对。”北泽彦点了点头回到御案前，又回头问林呈临道“白司业本名叫什么？” “委任状上写的是白木雪。”还好当初悄悄看过一眼委任状，又是小七心尖上的人，便记了住，否则这会子还真答不上来，林呈临心中暗自庆幸。 “哦。”北泽彦落了座，只觉右眼皮跳的厉害，总有一些不太好的预感“白雪，白木雪……老林，去查一查，白爱卿家里兄妹共有几人？” 小跑了一路，终是在宫门口追上了白木南跟贺莲舟。不过与其说是追上，不如说是白木南跟贺莲舟在等他。 三人交换了眼神，便颇有默契般上了马车。在车上又将案情细细讨论了一番，粗粗将西府衙门定为嫌疑最大的目标。至于工部内部，自然是虞侍郎的嫌疑最大。待理出这些眉目，马车也到了河西。到了白家，贺莲舟跟白木南继续去书房商议后续事宜。至于北泽墨，只需暗中配合，以及保障河西一带的治安，故而便悄悄上楼去找 白木雪了。 “咚咚咚……”房门被扣响的时候，白木雪自然的认为是哥哥白木南回来，直直便喊了声“门没锁，哥，你进来吧。” 说完，便继续埋头在案前画那伞架的稿图。案角上还放着一打山河纪要的书稿。 推开了门，北泽墨见她一副专注的模样。便连自己进了门也不曾回头看一眼，便蹑手蹑脚走近，从身后圈住了她“这么多天没见，你都不想我吗？” “你怎么来了？”听出是北泽墨的声音，白木雪颇为惊讶。 “你还说，你有时间跟梅表嫂上街，就没时间去找我。”北泽墨颇为不满的抱怨。 “你不是忙吗？我怎么好去打扰你呢。”白木雪微微侧过脑袋，伸手拍了拍他的脸颊。 “你来了，我还能没空吗。”北泽墨顺势捉住她的小手。 “别闹，我先把这架子画完，你先去坐一会儿。”白木雪抽回手，稍稍安抚。 “我不。”北泽墨松了手，却并没打算自己去坐下，反是靠着小案就这么看着她作图。 只要他不闹，白木雪也便随了他，只暗自加快了速度。 “这是什么？”北泽墨顺手从案角上捡起一打稿纸。“哦，我想把之前走过的地方以书面的方式书写出来，那些有军事战略性意义的地点，便详细标注出来分析，可以供后人借鉴。”白木雪微微抬了抬头。 第191章 抱歉 “这得写到什么时候？”北泽墨粗粗翻了几翻，只觉甚为实用，但又不自觉有些心疼。“看情况，如果只是写我自己经历过的部分，那应该几个月便可以了。但是我想总结一下整个天启，就有些困难，兴许几年或者更久。”白木雪颇不以为意的说道突然又抬 头“那个我从前是不是送过你一本手札？” “有啊。”北泽墨点点头。 “还在吗？”白木雪眼中放出了光。若是只叙事，倒是无妨，但是她想把每一处军塞的舆图也一并附上，让她默图就有些太为难了。 “当然。”北泽墨挑了挑眉，那是曾经她唯一留给他的东西，怎么能不在。只看了看她的表情又觉事情并不简单，便警觉道“你想干嘛？” “能不能还我呀？”白木雪莞尔一笑，一脸乖巧。 “呵呵……”北泽墨配合着笑了笑，又正了颜色，正经摇头道“不能。” “那，你借我看看行不行？”扯着他的袖子，轻轻晃了晃。 “不够诚意，不借。”北泽墨放下稿纸，找了另一张椅子坐下。 “墨王，墨王爷，墨大王爷……”白木雪挪了挪椅子。 “不好听，重叫。”北泽墨蹙了蹙眉头，又道“上回说了叫什么来着？” “哪个上回啊？”白木雪努了努嘴。 “装傻是不是？”北泽墨皮笑肉不笑，忽又凑到她耳畔“不叫也没事，亲我一下，我就借给你。”“你……阿西吧。”白木雪鼓着腮帮，只觉好气哦，自己的手札，要看一眼，还要跟他讲条件，真的是……不过既然他不仁就别怪她不义“好啊，你上回说回来给我洗衣服的 ，你先去把衣服给我洗了。” “那不是你都洗了嘛……”万不想她还记得这茬，北泽墨心虚的辩解。 “呐，洗完了，我们再来讲条件。”白木雪起了身来便将外裳脱下塞到了北泽墨手里。 “洗就洗……”北泽墨不以为然的起了身来。抱着衣服下了楼去。 会不会有点过啊？大晚上的，井边乌漆麻黑。这么想着又赶忙提了盏灯追了下去。 衣服已经放进了木盆里，水也打上来了，然后呢？北泽墨站在井边，托着下巴思考。 “放皂角粉啊……”白木雪提着灯走到他身旁。 “哦。”北泽墨点了点头，又小声问“你们那也是这么洗衣服的吗？”“我们那啊，有洗衣机，有干洗店，皂角也早被淘汰了，有洗衣液，洗衣凝露，肥皂，洗衣粉等等”白木雪将灯挂在一旁晾衣杆上。蹲下身来，跟北泽墨一道将水跟皂角粉 倒进盆里。 所以说，自作孽，不可活啊，说是为难为难他，到最后还不是为难自己。 书房，窗下，白木南，贺莲舟比肩而立，看着院子里，两个嬉闹的身影。 “抱歉啊。”白木南突然一声叹息。 “什么？”贺莲舟稍稍疑惑。“曾经答应你，等小妹长大了，要把她嫁给你。怕是要食言了。”白木南带着歉意低下了头。 第192章 求婚失败 “缘份一事，天意使然。许是注定的。”心中分明落寞，脸上却依旧温和“我不曾想，你们会改名，也不曾想你们早就在眼皮底下，所以依旧将重心放在西州。” “我也没想过，你一直都在京城。”白木南拍了拍贺莲舟的肩膀“她师傅给她排了五行，说她五行缺木，便在名字中间给她加了个木字，我便也跟着改作木南。” “白大哥。”贺莲舟突然正了正颜色“你介不介意我以兄长的身份继续守护她？” “莲舟啊，你这又是何苦呢？”白木南面露难色“天下女子千千万，比小妹好的不计其数，你这样的家世与人品，何患无妻……” “你不会懂的。”贺莲舟摇摇头“一旦有人在你心里住下了，即便此后遇上的人再惊艳，始终都不如她，你便让我再任性一回。” “小妹何德何能，能得你如此偏爱。可恨我只有这么一个妹妹。”白木南深吐了一口气，为他惋惜。 “我也只是想要这一个而已。”贺莲舟低了低头，又问“你家还有空房间吗？” “有，你不嫌简陋，随便住。雨霏姑娘这几日都不在，你便先在她隔壁住下，等她回来了，我与她换一换。”白木南知他是为了方便查案，爽快应承。 “叨扰。”贺莲舟点了点头。 洗完衣服又回了房中，北泽墨颇不要脸的看着白木雪“我洗完了，我们可以继续了。” “那是我自己洗的好不好。”白木雪一声微嗔。 “好好好。知道你心疼我。我也不为难你了，手札我可以借给你。”北泽墨蓦然改口，白木雪喜出望外“真的？” “当然，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北泽墨拍了拍胸脯“不过我有条件。” “什么？”就知道他没那么好心，白木雪瞬间又焉了。 “只能在我的书房里看，随时都行看多久都行。”北泽墨眯了眯眼。 “那多不方便啊。况且我怎么能上你家去。”白木雪摇摇头。 “怎么不行啊。”北泽墨反驳，突然又笑着耳语“二皇兄今天催我们了？” “什么？”白木雪不解的扬起下巴看着他。 “就是，就是……”从前张嘴便能说出口的话，被二皇兄这么催了催，突然好像有些紧张，北泽墨沉了沉气“二皇兄说，等哪天你点头，就立马为我们赐婚。” “我觉得我现在这样子挺好的，还不想成亲。成亲太麻烦了。”白木雪摇摇头。 “你是不是从来没想过要跟我成亲？”第三次提亲失败，北泽墨很是挫败。“……”在21世纪求婚失败好似也很正常，下次努力就是了嘛。但是看北泽墨的表情，听他的语气，白木雪仿佛被噎了一噎“你上次不是说一年为限，让我们有时间相互了解 吗？”“其实，很多时候我总在问自己，对你而言，我是不是多余的？有事你也不跟我说，没事更不会找我。我时常在想，是你信不过我，或是我根本不足以让你信任？”北泽墨闷闷的自己倒了一杯茶。 第193章 寒东雨 “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说。”白木雪葱白的小手，覆上他闲置在桌案上的手掌，相互感受着掌心的温热“其实是我不知道要怎么跟喜欢的人相处。可能说出来你会觉得很好笑。我曾经跟我的未婚夫谈了六年恋爱，但除了我们还在念书的那几年，之后就一直是聚少离多，平时也都是他找我，我很少找他，因为也很难找到。所以我习惯了有事情自己处理。然后，其实我们很少有很亲密的在一起，甚至还签署了婚前守行为协议。我可能是属于中庸又古板类型的。凡事总想清楚明白，按部就班，然后抱着最美好的 幻想。我这么说你懂不懂？”“所以你是心悦我的对吗？”不知道为何，听她说她的上一任，他居然并没有太大的不开心，反而有些欣喜。而且照她的意思，她只是不懂得要如何回应自己，所以看起来 比较冷淡吗？ “夜深了，你还不回去吗？”白木雪风轻云淡掠过他的提问。 “不回答是吗？”北泽墨坏坏一笑，捧起她的粉颊。 “别……”端看他的笑容，就知道他想做什么，白木雪忙是伸手掩住了他的嘴“哥哥他们在呢。” “你不出声，他们就不会听到了。”北泽墨换了姿势单手扣住了她的后脑勺，另一只手则轻按下她掩住自己双唇的手。 微微侧了侧脑袋，想躲又不敢太大动静，罢了罢了……只这么一出神，微凉的薄唇已是覆上她的柔软。稍稍挣扎了两下，最终还是自暴自弃般闭上了眼睛。次日，醒来的时候，方知道，昨夜里，北泽墨跟贺莲舟都宿在了自己家。贺莲舟自是跟哥哥打过招呼的，至于北泽墨则是因为发现贺莲舟宿在了白家，便愣是腆着脸跟他 挤了一宿。 贺莲舟被委派去帮着哥哥一起查案，明武堂跟国子监的一切事宜便都落到了她头上。突然就开始恨两个学堂为何不比邻，害她总是街头街尾两头跑。明武堂还好，国子监里那些世家公子便深深叫她头痛，这些人本来也是仗着士族荣光，在国子监里等着出仕混日子的，几乎是天天一小闹，三天一刺激。这其中还有一个 叫寒东雨的大刺头，总喜欢跟她对着干。 不想像个泼妇，只能不失礼貌的微笑。也不想像个夜叉，自然就不能抓起来打一顿。白木雪深深觉得这么下去自己可能会秃头。 奈何瓦巷那边的圈地案，连着数日，皆是没什么进展。 这一日，白木雪正在讲解时令，却见那寒东雨气势汹汹带了一班人闯了进来，不由分说，便扯着霍云踪的衣领要将他拎出去。林绍于子鱻就近想要阻止，却被拦了住。 “寒东雨，你给我住手。”白木雪一声怒喝。 “你们，都给我安分点，特别是你！”寒东雨气焰嚣张的指着白木雪。 “有本事单挑啊，我不怕你。”霍云踪虽矮了他半个头，却也不惧他。“你，想在我的课堂上带走我的学生，想都别想。”怒目分开了寒东雨跟霍云踪“霍云踪，回去坐好。其他人都给我坐下。” 第194章 先问我 “你是不是一定要管这桩闲事？”寒东雨略带威胁的看着白木雪。 “东哥，跟她废什么话！姓霍那小子居然敢轻薄小雨，怎么能这么算了。”人群里，有一个声音在怂恿。 白木雪不觉看向霍云踪，却见他无辜的摇了摇头。 “女人，识相的，就给我让开，否则，我连你一起教训！”被人群中的声音一刺激，寒东雨怒意更盛，又一直被白木雪拦着，便将怒气都针对了她。 “你们男人，是不是都喜欢以武力解决问题？”这个刺头，自来难搞，偏她要为人师表，又不能跟他一般计较，但要是不给他个教训，怕是气焰难消。 “什么意思？”寒东雨不明所以，难道她想跟自己打一架？“祭酒不在，明武堂跟国子监都是我说了算。知道你不服气很久了。这在座的都是我的学生，你想找任何一个人的麻烦，先问过我。”上次梅落白不是说有人要打她，她尽 管打回去就行，自有人替她善后吗？不知道她在明武堂打架，那个人能不能给她善后。“呵……”这个女人是疯了吗，居然真的想跟自己打一架，谁不知道他寒小侯爷乃河东一霸，看到他都绕着走，这个女人居然想跟自己一较高下。身后的人群一阵哄笑，寒东 雨扬了扬手，便瞬间安静，却见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白木雪，带着玩味道“我不打女人，是你自找的，你若输了，就自请离去，给老子暖床。” “寒东雨，你不要太过分！”于子鱻，林绍，霍云踪三人拍案而起，明武堂一众学员，亦纷纷起了身来壮势。寒东雨带人闯进来的时候，他们已经是坐不住，适才白木雪说让他们坐好，那都是尊重白师傅，才沉着气端坐，寒东雨却越发过分，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他们若继续视若 无睹，便真要让人觉得明武堂没有血性了。 “都坐下。”白木雪惊了一惊，招招手，让他们都坐了回去。再转向寒东雨“你若输了呢？” “老子怎么可能输给你？”寒东雨一脸不屑，又是激起人群里一阵哄笑。“这样吧，你若是输了，就给我好好学一学什么是礼仪，什么是尊师重道再给我擦三个月的黑板。”白木雪想了想，大抵人之初性本善，关键是她现在的职业，在21世纪有 另外一个称呼，叫人类灵魂的工程师。 国子监里的教员大抵没人敢管他们，而在家里，自然更没人敢管。若是有了规矩，兴许也能成方圆。 “你若能赢的了老子，别说这些，就是让老子给你暖床，老子也心甘情愿。”寒东雨扯了扯嘴角。 两人也没有再废话，便来到院子里。课堂空间狭小，一来是怕毁坏公物，二来怕误伤无辜。 寒东雨的一众狐盆狗友，早是等的不耐烦，打架他们看过不少，但学生跟师长，还是第一次。不同于对方看热闹的心情，明武堂一众人皆是怀着忐忑的心情，虽然都见识过白师傅的箭术，但并不知道她武功底子如何。 第195章 你偏心 若说在21世纪时候，跟那个北泽墨在一起做的最多的事，那自然是教她自由搏击，保护自己，因着特殊职业，北泽墨自己不能实时在她身边，便锻炼她自己保护自己。当 然在法治社会，和平盛世，不过是图个心安。不想今日倒是真要舒展一番拳脚。但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体力都是短板，白木雪心知肚明。所以对上寒东雨，自然也只能是以巧跟快来应对。好在原主虽然不擅长近身战，轻功倒是不错，而自己则是擅 长近身搏击。如此倒也互补了缺陷。而寒东雨一直以为这个女人不过是凭着美貌靠着关系上位的花瓶，从来没放在眼里，不想与她对战，竟比想象中要吃力许多，且她的招数似乎诡异的让他好似从来不曾见 过。但女人终究是女人，不过是一会儿功夫，已是听她微微有些小喘，这就说明她的体力已经有开始不支的征兆。 勾了勾唇，寒东雨不慌不忙，耗时间而已。他有的是力气陪她玩。额上不知不觉已渗出一层薄汗，呼吸也渐有些乱，白木雪自然明白时间拖得越久对她越是不利。而寒东雨似乎也看穿了这一点，出招的速度跟节奏都慢了下来，嘴角的笑 容更是带着轻蔑的玩味。想来他依旧是看她不上，不过如此正好，越是轻视她，她的机会也越大。果不其然，拳脚之间游走数个汇合。寒东雨软绵绵的一圈横在白木雪眼前。就是现在，找准时机 ，抓住他的胳膊，猛然一个过肩摔。 寒东雨整个懵了一懵，她不是早已体力不济，如何来的力气？却见她拍了拍衣袖，情定神闲，哪有什么气息紊乱的样子“承让，还要再来吗？” “你阴我？”寒东雨瞬间明白，刚刚不过是给他的假象。“兵不厌诈，你师傅没教过你吗？”白木雪摊了摊手。明武堂这边已然是放下心一片喝彩。而寒东雨那一群狐盆狗友，则是在震惊中面面相觑，他们的河东小霸王居然输给 了一个女人。 “我……”输给一个女人已经够丢脸了，若若输了还耍赖，岂不是更丢脸“你偏心，明明是国子司业，却只关心明武堂的学子。根本没有把我们国子监的学子当成你的学生。” 输了的事实并不想抵赖，但这一件却是憋在心中许久，不吐不快。“你们又何曾把我当作师长。”白木雪沉了沉声，她承认，因为一开始北泽墨跟她说的就是陛下要聘请她来明武堂执教，跟国子监没什么关系，只不过是编制上的问题，所 以便给了个国子司业的头衔。所以一定程度上，她有些抵触。 确实不太愿意去国子监，且每每去一回都是看他们懒散不可一世的模样，眼不见心不烦，且他们也从来没有当她是师长。就如寒东雨，从来都是女人女人的叫她。“你口口声声有教无类，还上请朝廷在军营里给那些寒门子弟开课授业，却从一开始就看不上我们不是吗？”偶然闻得新来的国子司业在将军山的事迹，本来寒东雨还抱着一丝期待，会有什么不一样。 第196章 护妹狂魔 但从她第一次踏进国子监开始，便业跟别的人一样只当他们是纨绔子弟。之后也不过是照例巡视，能不去便不去，平日里基本都是耗在明武功堂。“尊重是来自双方的，若想我尊重你们，先尊重你们自己。祖上的庇荫未必能守护你们一辈子。武力也解决不了所有问题，以暴制暴从来都是下下策。”或许确实一开始便 带了有色的眼镜去看待他们，但等等，怎么好像被寒东雨给绕进去了，仿佛说的叛逆，目空一切的挑衅，都只是因为无人关心他们？ 寒东雨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最后厌恶的看了一眼霍云踪“别打小雨主意，否则我打断你的腿。”便带着一群人出去了。 明武堂的守卫本应该不弱，但大抵因为来的人都是一些世族之后，也不敢强硬阻拦。白木雪也懒得追究，便又带了众人回课堂将课时补足。放堂后，霍云踪也主动找她坦白，她方将前因后果了解了大概。原是因为霍云踪爱慕寒东雨的妹妹寒小雨，悄悄给她递了一封情书。寒东雨觉得霍云踪唐突了自己的妹妹 ，便怒气冲冲要找他算账。 本以为是个纨绔混小子，不想还是个护妹狂魔。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也有过失，做为师长，似乎也是在一开始，便因着自己的意愿，将学生划作了abc等区别对待。 “喂，是不是我愿意做你的学生，你就愿意教我？”巷口转角处，早该离去的寒东雨双手交叉抱胸侧倚墙上。 “是。”白木雪淡淡一语“但你首先要学的是礼仪。”说罢，便头也不回的往河西的方向走去。 讲道理，打架还真是一件累人的活。这一路上只觉腰酸背痛，手脚也有些不利索。当然也许是她平日里太不注意锻炼了。 眼见着便要转进朱溪大街，不想巷口突然又转出一人。 “姑娘，主子想见您！”当真是送走了一个又来一个，看到莫云轩一脸淡漠又不失礼的站在她面前，白木雪扁了扁嘴叹了口气“我今天心情不好，我们就不要相互为难了。”“主子……”莫云轩情真意切喊了一声。正欲回头，白木雪突然反应过来“我不会上当的。”话音刚落，蓦然被一只从身后过来的手掩住口鼻，只觉鼻尖滑过一阵异香，意识渐 趋薄弱，失去意识之前，堪堪跌进一个怀抱里，不甘心的在合上眼之前，却是看到了北泽烨的脸。 马车快速驶过朱溪大街，在巷口稍稍停留了片刻，便继续驶向前方。“只有这个时候，才肯安静。”马车内，北泽烨轻抚过怀中人的脸颊，仿佛抱怨，又似自嘲。执起垂落的左手，腕上一道浅浅的划痕赫然入目，马车内隐约滑过一声叹息“还 是留下疤痕了吗？” 看着怀中人安稳枕在臂弯里，北泽烨眼中飘过一丝迷惘，是不是一开始就错了，或者应该早一些告诉你真相。没关系，待一切重新洗盘，届时再让你知晓也不晚。腰际别着一瓶紫色的药水。国师办事自来迅速，忘川已然调配好送到了他手中。但用与不用，什么时候用，他尚需要斟酌。 第197章 你自己脱还是我帮你脱 睁开眼，却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柔软的大床上，挣扎着起身，大抵是药力尚未退干净，只觉头痛欲裂，浑身软绵绵的使不上劲。 “醒了？比预计的晚了两刻钟。”不远处，小案上，北泽烨单手支额饶有兴致的看着她。 “你又想做什么？”拍了拍脑袋，企图让自己清醒一些，却是徒劳无功。 “脱衣服。”北泽烨正了脑袋。 “什么？”白木雪不可思议的侧头看向他。却见他起身走到床边，窄窄的袖口挽的整整齐齐“你自己脱还是我帮你脱？” “你不要太过分！”努力退了退与他拉开了一些距离，却是聊胜于无。堪堪被他抓住脚踝又拉了回去“忘了药效还未过去，还是我帮你吧。”白木雪尚未反应过来，只觉上身一凉，衣襟已被他扯了开，堪堪只剩下胸前的遮羞布，双手徒劳的一阵推搡，终是在受他目光凌迟了一遍之后又被翻了个身。无力的屈辱 感，眼泪不自觉便汪洋涌出。 背上又是一凉，碍事的衣物已然被除去，长发被拨弄到一边，光洁的玉背整个暴露在空气里。 “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屈辱又绝望，不甘的控诉。“自己受伤了不知道吗？”男人冷冷回应了一声，一处冰凉在后肩头散开，那是教训寒东雨的时候，不小心被他踢到的位置。初始的轻柔渐而加重力道直至她吃不住痛轻呼 了一声“呃，疼。” “现在知道疼了，你这淤血不揉开，等将来还有你疼的。”男人没好气的又加重了力道，丝毫没有怜香惜玉。 死变态，白木雪咬咬牙，不再出声。 不知过了多久，后肩上的力道终是消失。正欲松口气，却又被翻了个身便躺在了他的臂弯里。 “你，你想干嘛？”怯怯的躲避着他的目光，早该知道，被他迷晕了带走，又岂会当真是上药这般简单，亏自己适才某一刻，心底还流淌过一丝感激。 微微有些粗糙的指腹抬起她的下颚，眼底的灼灼，内心的火热，终在这一刻用另外一种方式告诉她。不同与北泽墨的轻柔，北泽烨的吻霸道有力，仿佛攻城掠地般宣誓自己的主权。白木雪只觉自己快要窒息了，躲不过，推不开，唯有克制着不发出一点声音来无声抗拒着 ，而在男人看来，这一切，都仿佛欲拒还迎，更激发了他原始的欲望。 良久，北泽烨终是松开了她，舔了舔唇“果然还是生涩的很。”又伸手拭过她眼角的泪花笑道“多练练就好了。” “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我？”眼泪又不争气的滑落。 “是你先招惹我的。”男人勾起嘴角，没头没脑说了一句。 白木雪自暴自弃般又陷入了迷惘。好在北泽烨没有再做更过分的事，反是亲手为她将衣服穿好。 又将她抱至妆台前，为她理了理微微有些散乱的秀发，再打开锦盒，里面摆满各色发簪，看成色便知都是明缘轩的手笔“选一支。”白木雪看也没看别过头去。北泽烨也不气恼，自顾选了一只，为她别在发间“这支好看，不许摘。” 第198章 药味 充耳不闻，本能伸手便要取下，却被他按住“你若敢摘下，便别想出这个门。”听似风轻云淡，但表面越是平和，内心便越是汹涌。深谙此理，白木雪还是怂了。 北泽烨最终还是放她离开了，忐忐忑忑出了清河王府大门。提着裙子便往河西方向跑，真爱生命，远离变态。 一口气也不知道跑出了多远，回头已不见清河王府的影子，方是放慢了脚步。今日本就放堂晚了些，这会子又不知道耽误了多少时候。 急匆匆回了家去，在院门口悄悄站了一会儿，方推开院门，还好，哥哥跟小舟哥都尚未回来。 “雪妹，站在门口做什么，怎么不进去？”正暗自庆幸，身后却响起贺莲舟的声音。 “小舟哥，你回来了。”猛然回头，憨憨一笑，只见他一脸疲惫，却仍是保持着招牌式的笑容。 “药味？”贺莲舟蓦然靠近她身后，蹙了蹙眉“你受伤了？” “嘘。”白木雪立马拉了他进门。直直来到白木南的书房，一路感慨为什么这个男人的嗅觉这般灵敏。 “发生了什么事？”贺莲州追问，说了要以兄长的身份守候，她受了伤怎么能不问明白。寻思一番之后，白木雪终是将寒东雨带人闯入课堂的事告诉了贺莲舟，当然也包括事后寒东雨在巷子口问他的话。在后面当然就省略了，若是让他知道北泽烨把她迷晕绑 走强行给她上药的故事，保不齐又要生出不必要的事端来。“岂有此理，明武堂的守卫都是摆设吗？要他们何用！还有那寒东雨，占着祖上的功绩为所欲为。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趁我还在任上，抹了他的学籍。”说着贺莲州便 来至案前，提笔便要拟稿。“小舟哥，小舟哥。”白木雪一把夺过他手中的狼毫“来的都是世家子弟，守卫们哪个敢拦？寒东雨他似有向善的意愿，不如给他个机会。若是因此改一改国子监的风气，不 是正好达成你多年的夙愿吗？”“雪妹。”贺莲舟叹了口气“你呀，总是一心为别人周全，败给你了。我会将明武堂的守卫重新换一换，往后，管他谁家子弟，胆敢硬闯的，统统揍一顿，丢出去，再不然， 按照私闯军机要地处理。” “惩罚本非目的，主要还是引导向上嘛，你不也这么认为吗？”白木雪乖巧一笑，掠过话题“圈地案有进展了吗？” “有倒是有，但是背后的大老虎，不好揪。”贺莲舟拧了眉，一副苦恼的模样。 “不如以虚换实看看？”白木雪提议，此前为了平息抢地潮，平面上便先停了策划，背后之人也顺势隐藏。若是再放出改建的风声，这些人势必更加疯狂的反扑而来。 “你是说？”贺莲舟托了托下巴。此前也不是没想过，但是上君下旨此事不能外泄，故而也终是放弃了这个方案。 “这个消息，不必从工部走，但是事后此前泄密的人与背后之人必然也会联系。”白木雪双眸轻动，心中已有了主意。“那么你想如何放出消息？”贺莲舟满怀期待看向她。 第199章 送药 白木雪招了招手，贺莲舟意会着俯下身边，便听她再耳畔小声如此这般。 星目微垂，寻思良久，终是点了点头“可行，但是需要一张生面孔。”“放心，我有人选。”白木雪美眸轻动，已是有了打算。是时候召唤易安世出来干活了，上次替他采天心草，可是差点赔上她的小命。为民钓大鱼，让他来演一出戏不过分 吧？ “吱呀”一门，门蓦然被推开，“你们俩鬼鬼祟祟的在这里干嘛？”推门而入的正是北泽墨。 “议事啊。”白木雪坦然回答。 “议事需要靠那么近吗？”北泽墨十分不满，一脸狐疑。 “不是吧你，柠檬吃傻了？”白木雪摇了摇头，出了门去，这个男人是醋缸里泡大的吗？ “柠檬是什么？”北泽墨急忙跟了上去。 “酸喽！”白木雪嘟了嘟嘴。 “明知道我会吃醋，你还跟他靠那么近。”北泽墨大步向前转身，拦住她的去路。 “北泽墨，你不觉得自己很无理取闹吗？小舟哥就跟我哥哥一样啊，难不成我跟我哥哥一起你也吃醋吗？”白木雪扁了扁嘴白了他一眼。 “那不一样。”北泽墨坚决地摇摇头。 “不跟你说了，我上楼打稿子去。”脑子秀逗了的男人，怎么拐也拐不回来，白木雪绕过了他继续往前走去。“等一下……”真的是整个院子里的人就属他最不入她的眼，偏他仅一个时辰的空闲，还想着回来陪她一起吃饭，却不想稿子都比他重要，北泽墨不甘心的抓上她的肩膀，却 听她一声“哎呦，疼，放手。” “怎么了，受伤了吗？”北泽墨条件反射一般松开手，又关切道。 “没事。”白木雪急忙摇摇头，跑上楼去。若是让他知晓，又要一番追问。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只要寒灵侯不出面找麻烦，这件事也便就让他这么过去了。 “不对”北泽墨仔细嗅了嗅，空气里分明有伤药的味道。正欲跟上楼去，却听书房里，贺莲舟喊了一声“阿墨，我有事与你商议。” 扯了扯嘴角，终于还是进了书房。回了房间，第一时间，又往身上洒了一些香粉。这些个男人的鼻子一个比一个灵，小舟哥既然能闻出来，北泽墨已经起了疑问，自然也能闻到，还有哥哥。只能寄望这香 粉的味道可以盖过药味。不过其实她倒不是怕让他们知道她受伤的事，而是怕他们追问谁替她上的药。明武堂里除了她便没有女教员，就算不是北泽烨，换其他任何一个男子给她上药，北泽墨也 能酸到冒烟。若是一不小心再说漏嘴，又怕他要多想。 院门又响了一声，想是哥哥回来了。白木雪换了身衣服下了楼去。却见不速之客又上了门。“姑娘，这是边境秘制伤药，主子说让您别忘了抹，淤血若一直不散，堵了筋络，以后都是要疼的。”一如上一次，莫云轩恭恭敬敬站在门口，奉上伤药，她不开口，他自己不会进门。 第200章 迤逦的梦 “劳他不再惦记，我便浑身舒爽，哪里都不痛。”白木雪扶了扶额。 “姑娘还是收下吧，不然怕是主子又要亲自为你上药。”莫云轩不愠不火，脸上淡淡，眼中却颇有深意。 “不送。”不想再被那样的恐惧所支配，白木雪伸手接过小药罐。 转身的时候，看到贺莲舟北泽墨一脸复杂的站在廊下。 “我可以解释。”白木雪大写的尴尬，一样的伎俩，没道理回回奏效啊？虽然并非她愿意，但始终还是有些心虚。“你们先聊，我去看看厨房里有什么，白大哥怕是又要晚归了。”贺莲舟知趣的躲进了厨房，莫云轩他认得，是烨王的心腹，烨王与雪妹之间是什么故事虽未曾听闻，大抵 也能猜到一些。 “他，没对你怎么样吧？”沉默了许久，北泽墨终于挤出这么一句话。 “还好。”不知道这个怎么样要如何定义，只觉说不好的时候，心里更发虚。 “营里还有些事，我先回去，晚饭不用等我了。”又沉默了许久，北泽墨只觉空气有些闷的慌。 “我不是自愿的。计谋，武力我都不如他，你知道的。”深怕又似上次那般，白木雪忙是伸手拉住了他。 “我相信你，但对自己很失望，你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北泽墨勉力一笑，掰开了白木雪的手。 千瞒万瞒还是没瞒住。早知道不如早早与他坦白，兴许他还好受一些。 晚饭自是意兴阑珊，随便扒拉了几口，便找了个借口上楼去。 这一夜，注定是不太平的，稍晚的时候，淅淅沥沥又落了雨。院门口的灯摇摇曳曳等着晚归的人。到了半夜，终是又传来声响。 白木雪忙是拿了伞，便下楼去。门口，幽黄的孤灯下，北泽墨一身寂寥。 “我想过了，其实我根本连保护你的能力都没有。还总是要你嫁给我，真是好笑。”假装无事发生的笑了笑，眼中却是难以掩盖的落寞。 “所以你什么意思？”心突然有些慌，分手吗？白木雪弱弱试探。 “是我太自私了，你应该有更好的选择。”北泽墨低了低头，长吁了一口气“四皇兄什么样的脾气，你比我更了解。” “所以你怕了吗？”眨了眨眼，努力不让眼泪滑下。“只要不是我，他便不会那么不甘，他只是不想输给我而已。木雪，谢谢你！给了我一个迤逦的梦，足够我抱着那样的美好走过一生。不要哭，我怕你一哭，我就下不了决心了。”从小便是将玩具丢掉也不愿意给他，更何况是曾经深爱的人，只要他放手的话，四皇兄也能放手的吧？大概四皇兄最大的意难平只是输给了自小就看不上的他而已 。“北泽墨，你确定这些都是你的真心话吗？我很记仇的，你如果这个时候放手的话，我一定把你踢出局，再也没有反悔的机会。”深吸了一口气，白木雪言不由衷，明明想跟他说还没有到这一步，明明想说，我们可以一起面对，甚至我们成亲吧。但是话到嘴边，却又改了口。 第201章 狐狸眼哥哥 “只要你能幸福，我一个人的孤独又算的了什么。”负手转了身，告别的话始终还是说不出口。狠下心迈开了步子，却又被她拉住“下雨了……”手上瞬时多了一物。 打开伞，依旧不敢回头，哪怕看一眼，脚下也便再迈不开步子。雨声愈来愈大，终是淹没身后她的哭声。 雨中的人影渐行渐远，终于淡出了视线。眼中的濛濛始终不绝。蜷缩在门口许久，耳畔响过一声叹息。迷茫的抬头，却是贺莲舟站在小灯下，向她伸出了手。次日醒来的时候，贺莲舟问她要不要在家里休息几天，她拒绝了。不就是失个恋吗，日子照常要过，地球一样要转。恢复单身也没什么不好，大片森林里总不会都是歪脖 子树。仿佛都知道了她失恋了一般，一群小崽子，今日特别的听话，也不走神了，纸条也不传了。课间的黑板也主动有人替她擦了，甚至还有人主动给她换热茶。只在放堂的时 候，又收到一道上君的指令，说是寒东雨会转入明武堂。原来那个刺头那天是这么个意思，上君既然下令了，她自然只有接受的份。只是此前，一众学员都已经相互习惯了彼此，又有将军山的同袍情谊，这个时候寒东雨加入， 怕是不太好融入。但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他既愿意自己导正人生，她自然也愿意帮他融入明武堂。回到河西的时候，小淘气神神秘秘的把她拉到了院子里。原是她之前画的伞架，陶二哥已经帮她做好了。那日彦公子将一众无赖送去了总府衙门当夜小淘气的父亲同他的 工友，便都被放了回来，这几日正好闲在家里，哥哥又忙，便托付了小淘气的父亲。本以为要再耗上一两天，不想这么快便做完了，检查了一遍，也基本趋于完美。算了工钱，陶二却怎么也不肯要，最后还是白木雪直接塞到了他怀中。再由他帮着把伞架 搬到了桥头固定好。租借伞的条例是早早写好了的，还有放登记本，滞纳金什么的小箱子。忙活了多时，总算是搞定了。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连江的风，亘古不变，只是今日多了一重小小的忧桑，连江上的露桥，历经沧桑，仍屹立不倒，而他也曾在露雨桥上等 过她，只是以后都不会了。所以说失恋的人就不能冷静下来，一旦静下来，总有莫名想哭的冲动。就像现在，眼泪莫名其妙便滴落在了伞架上。不是说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就可以把眼泪收回去吗 。怎么到了她这里，就不管用了呢。 靠着护栏慢慢滑下，双手抱着膝盖，将头埋了进去。 “姐姐，你别哭了。他不要你了，自然有的是人会要你的。那个狐狸眼的哥哥就很好啊。比他还好看，又温柔。”不知何时，小淘气也在她身边蹲下。“谁教你的这些有的没的？”微微抬起头，透过泪光看了看那个小脑袋，认真还带着点忧桑。 第202章 试探 “昨天晚上，我都看到了。他走了，你坐在门口哭。”小淘气扁了扁嘴“你们大人的世界我是不懂啦。但是看到你哭我就很难过。” 小朋友果然还是最单纯，默默伸手揉了揉他的小脑袋“你以后晚上没事就去我家读书写字吧。虽然可能读书也未必能搏得好前程，但不读书是万万不行的。懂了吗？” “嗯。”小淘气乖巧的点了点头，突然又唤了一声“彦公子。” “嗯？”白木雪狐疑的抬起头，却见真的是彦公子已是走到了他们跟前。 “怎么了？”北泽彦见她抱着膝盖眼中还有些未落干的晶莹，轻声关切。 “没事。”忙是拉着小淘气一道起了身来，又抹了一把眼泪，笑道“你来的正好，散架我已经托陶二哥做好了，你看看。” “挺好的。”北泽彦仔细看了看，只觉整个伞架的结构甚是精巧，本想问上一问，只瞥见她眼底的红，又改口问她“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事。”白木雪摇了摇头。却见小淘气对着北泽彦招了招手，北泽彦自觉俯身却听小淘气小声说道“姐姐的情郎不要她了。” “小淘气，不准胡说。”刚还说他单纯，现在只想把他抓起来一顿胖揍。 “彦公子救我。”小淘气知趣的躲到北泽彦身后。白木雪也便没有伸手再去抓他。 “姑娘，缘份一事，莫要强求。”说这话的时候，北泽彦稍稍觉得自己有那么一些虚伪，明明心里暗自有些窃喜，嘴上还要说着大义。 至于林呈临，那自然比北泽彦还要乐呵。甚至在心里默默祈祷先帝爷啊，您可得好好促就这桩姻缘才好，不然您这位倔犟的二公子，怕是要打算孤独终老的。 早前就怕姑娘许了人，东家横刀夺爱的话，总归影响声誉。现在倒是正好，姑娘跟情郎吹了，东家也便可以光明正大。真是人算不如天算，上天总算开始眷顾东家了。 “我知道的。”跟北泽彦堪堪才第三次见面，就聊到这种话题，白木雪不免还是有些尴尬。 “老林。”北泽彦突然对着林呈临招了招手，林呈临第一时间便凑了上去，只听北泽彦小声吩咐，林呈临点了点头“马上安排一定办妥。”说完，便一溜烟跑掉了。 “老林要去帮我办些事，许要耗费多时，姑娘可否陪在下在附近走一走？”林呈临离开后，北泽彦礼貌试问。 “可以的。”不知道为什么，总是不好意思拒绝。许是她性格本就如此。又许是北泽彦真诚的笑容，让她不忍心拒绝。 “姑娘世居于此吗？” “算是吧。” “姑娘家中可还有亲人？” “还有一个哥哥。” “敢问姑娘的兄长是做何营生的？” 不对，怎么好像在查户口，白木雪蓦然顿了足，虽然这个彦公子看起来好像不是坏人，但也不能露太多的底，特别事哥哥的事。“大概算是木工吧。”想了想，始终还是不擅于说换，不过白木南的工作应该涉及很多方面，木工也好像会一点，这样应该不算骗人吧。 第203章 夕阳 “姑娘还是信不过在下吧？”北泽彦何等人物，白木雪的敷衍又岂会听不出来。 “嗯？公子为何这般说？”白木雪惊了一惊，略略心虚的抬头看了他一眼，又收回了目光。 “也是，你我总归只见了数面。是我苛求了。”北泽彦微微一笑。 “那公子又是作何营生的？”来而不往非礼也，彦公子问了她那么多问题，她都真真假假的回答了，他既觉得自己没诚意，那他呢，又会有多少诚意？ “……”大概不曾想她会反问自己，北泽彦想了想学着她的口吻“大概算是管家吧，姑娘呢？”手握万里河山，他自然算是个管家，且应是这天启最大的管家。 “我啊，大概也算个小管家？”自然知道他所言非真，白木雪亦半真半假。 北泽彦低头笑了笑，各怀心思的相互试探，亦真亦假。 “太阳下山了。”北泽彦掠过话题，抬头看了看半隐下山头的金黄“姑娘可知这业城看落日的最佳去处？”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我不大看落日的。”白木雪微微感慨着摇了摇头。日落之后便是暗夜，夜深人静对于失恋的人来说是一种折磨。 “姑娘介不介意跟在下一同看一次夕阳？”适才安排的事，入了夜才奏效，他总得想办法拖她到天黑。 “偶尔看一看也无妨。”白木雪定定的动了动眸子，直觉告诉她，这个彦公子似乎刻意在拖时间，不如顺势而为，看看他到底在搞什么鬼。 “跟我来。”本以为她会拒绝，不想半推半就的还是答应了。北泽彦稍有些意外，不过只能顺利拖到天黑，都是好的。 跟着北泽彦走了一路，来到鼓楼的时候，地平线上已只隐约剩下最后一道昏黄，暗色终归盖过了亮光。 “抱歉，其实我也是第一次来。”北泽彦有些尴尬。 “没事。”白木雪摇摇头，突然想起来之前两次林呈临总是一副我们东家很忙，分分钟几千万上下的样子，便问他道“公子今日这么晚了还不回家，家里人不会惦念吗？” “无妨的，事情天天都在做，不差这一日。”北泽彦风轻云淡的提议“既然来了不如上去看一眼？” “等等。”白木雪蓦然拉住他的手腕“鼓楼上有士兵把手，上不去的。” “那你想上去吗？”北泽彦星眸微垂。“听起来有点刺激。”自穿越过来之后一直规规矩矩，今日突然也想叛逆一回，白木雪想了想又抬头“万一，我是说万一，我们不下心被发现，然后被抓住的话，你能顺带捞 我出来吗？”北泽彦不是一直说自己上面有人吗？ “呵呵……”原来她在担心这个，北泽彦没忍住小声笑道“当然。” “那行。”白木雪点了点头。北泽彦便带着她蹑手蹑脚上了鼓楼，北泽彦走在前头，白木雪则躲在她身后。与其说偷偷，倒更像是正大光明。明明那些守卫好几次都看到了他们，但是竟然若无其事的都走了过去，仿佛都上千度近视眼。 第204章 突然的表白 “统领，我好像看到一个长得像陛下的人走过去了。” “嗯，假装没看见。” “统领，那个长的像陛下的人又过去了。” “嗯，当作没看见就好。” “统领，那个长得像陛下的人，好像迷路了。” “嗯，当作没看见就好” 在白木雪听不见的音量里，临时被调过来的统领跟下属悄悄对话。 本来怀疑北泽彦跟这边的守卫认识，但仔细看看他好似又是第一次来，兜兜转转，绕了好久，最后还是她找到的路上了顶楼。“夕阳是没有了，万家灯火也是不错的。”小心翼翼找了个隐蔽的角落藏好，白木雪看着目光所及之处，一盏又一盏灯火被点亮，蓦然也觉甚是感慨。这一刻，仿佛自己是 真的存在这个空间。 “你跟他是怎么认识的？”北泽彦还是有些好奇，能让她这样的女子喜欢上的男子，究竟是什么样的一个人。 “……”微微有些尴尬的笑了笑。他好似对自己的一起都很感兴趣？ “抱歉，不想说也没关系。”看到了她的尴尬，也感受到了自己的唐突，北泽彦赶忙道歉救场。 “我被朋友设计坠落山崖，他救了我。然后死皮赖脸缠着我。”白木雪扁了扁嘴，其实好像这么说也没错。 “那为何他又……”听起来像是男方主动，但是下午小淘气又说是对方不要她，北泽彦有些疑惑。 “他脑子不好使，不过我尊重他的决定。”真的也好，催眠也罢，总要尝试忘记，然后开始新的生活。 “……”这样的时机对吗？虽然她口口声声尊重对方的决定，但心里未必便能放下了吧。 “孔明灯？”第一盏孔明灯升起的时候，白木雪惊讶的眨了眨眼。 “什么灯？”北泽彦还是第一次听这种叫法。“哦，天灯。”反应过来，也许这个时空并不是孔明灯这个叫法，白木雪忙是改了口，却是又见熙熙攘攘又升起许多盏天灯，仿佛就在这鼓楼附近。越来越多的灯升起在空 中，渐渐将这鼓楼照亮。 “上面好像还有字呢！”北泽彦伸手抓过一盏飞过身旁的天灯，放置两人中间。“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白木雪轻声念道，末了，又嘀咕道“这么大阵仗，原来是某位世家公子在向心仪的姑娘诉说衷情啊。我们这样偷看别人的小秘密，会不 会不太好？”说着，饶有其事的看了看彦公子。 “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北泽彦松开了天灯，脸上晦暗不明。“这些灯，不会是公子你让林大哥准备的吧？”被他这么一问，白木雪蓦然反应过来，自小淘气胡说八道了一句之后，他便将林大哥遣走了，之后又说是帮他去办些事。又 循循善诱带她来鼓楼，这么一联系的话似乎就非常明显了。白木雪低了低头“其实我们萍水相逢，你不必做这么多哄我开心的。”“白姑娘”北泽彦蓦然执起她的双手，白木雪惊了一惊，努力抽了抽，终是没有成功却听他继续说道“也许你并不姓白，不过没关系，就像我也不是彦公子。这都不妨碍我心悦你很久了的事实。” 第205章 糖葫芦往事 “彦公子，其实就像你说的，我们根本连彼此的真实身份都不清楚。一开始我便知道彦公子只是化名，你也不会相信我真的叫白雪。而且我们前后总共就见了三次。”这突 然的告白，让白木雪有些措手不及。她只觉他似乎对她的一切莫名感兴趣，却不曾想过是因为如此。见了三次就表白，是不是有些太…… “不，是四次。”北泽彦摇了摇头“六年前，上元夜，才是我们第一次见面。” “上元夜？”脑子飞速转动，无数个画面闪过，最终定格在灯火阑珊里“你是当年那个被偷了荷包的公子？” “总算记起来了吗？”北泽彦会心一笑，原来她还记得。“你一直在找我？”记忆里似乎说当年看着他的荷包被一个贼眉鼠眼的男子顺了走，自己便仗着灵巧给他顺了回来，他说要感谢自己，便问他要了一串糖葫芦，吃了一颗， 哥哥就找过来了，然后剩下的糖葫芦便塞回给了他。 “是。”北泽彦真实的点了点头。“不会是为了把糖葫芦还给我吧？”白木雪憨憨一笑，铺垫越长，拒绝越委婉，气氛越轻松，伤害越小。不知道哪里听来的沙雕理论，眼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就这么办吧 。 “你要多少都可以。”北泽彦忍不住笑出了声。 “那些卖糖葫芦的商贩不会也都是你安排的吧？”突然联想起此前莫名被买糖葫芦的小贩调查水表以及追了一路的故事。 “是，可惜你总是比他们跑的快。”北泽彦轻松道。“其实，你真的不必大费周章，你根本不了解我，我这个人，脾气又差，天性又薄凉，还喜欢哭，其实我哥哥他们都受不了我的。而且你当时已经支付过报酬了。”白木雪 不动声色的又抽了抽被他握住的双手，这一次总算是成功抽了出来。“我知道，你刚刚结束了一段感情，要你现在便接受我，确实也是强人所难。但我不想再被人捷足先登，且这几次的相处来看，你并不讨厌，所以将来你应该是会喜欢我的。我们有一辈子的的时间去了解彼此，何妨把中间的过程省略？”北泽彦冷静说道“你说你脾气差，天性凉薄，不过是想让我知难而退，但我不傻。不开心了才会哭，往后 我会尽我所能让你开心，让你笑，你笑的时候比哭的时候好看多了。至于你说的报酬，你根本不知道那个荷包对我，乃至对于我整个家族有多重要。” “我……”一时语塞，竟忘了拒绝的话要怎么说。 “如果你一直低着头看地，又如何能知道天空是什么样子？”北泽彦蓦然靠近了一步，白木雪本能的退了退，便被逼至墙角。 空气中满是暧昧的气息，白木雪怯怯的闪避着眼前人的目光，直至他温热的指腹抚上粉颊，方觉事情似乎正在朝不可控的方向发展。轻将他的大掌按下，弱弱了与他对视一眼“彦公子，你很好，但是，就像你说的我将来应该是会喜欢你的。你也说了应该，所以其实你也不能肯定。我不喜欢冒险，也不喜欢博弈。更不敢拿一生做赌。” 第206章 试试 “我有信心一辈子包容你，爱护你，这就够了。”一改平日的谦和，这时候的北泽彦竟有一种霸道总擦附体的错觉。“不。”白木雪摇了摇“婚姻总是要建立在感情的基础上，我们没有感情。且，你总有一天会累，会厌倦，再深的爱恋若总有消散的一天。初见时候的惊艳也总会被岁月磨灭。现在的我也许看起来还上的了厅堂，就算你有一天觉得也不过如此，可能也愿意当个摆设，但终有一天，我们都会老去，到那时呢？也许便只剩下了厌恶。你会后悔， 而我也会因为自己的不负责任赔上一生，这不是我想要的爱情与婚姻。”“所以必须是你也喜欢我才可以吗？”星眸动了动，北泽彦突然觉得有些迷惘。从父皇到诸皇叔，哪个不是看上了某家小姐，只需暗示一声，便有人巴巴的往宫里送，此后 也是恩爱不疑，并无不妥。到了自己这里，怎么就好像不太一样了。 “抱歉。我一直认为感情是要相互的才行。”白木雪点了点头，这也太离谱了吧，是想闪婚的意思吗？ “好，那我们就试试吧。”北泽彦想，她这样的人，若强行宣她入宫，这辈子也不会开心的吧。她不开心，自己又如何安心。不如便试试她说的爱情。 “昂？”问号jpg，大哥我是在拒绝你啊？你这是……北泽彦却不理她的疑问，拉上她的手便往来时路走去。 装模作样的躲避着巡逻的士兵，却又是差一点正面撞上。不过白木雪心里已打定主意，这些巡逻的士兵当是让这位彦公子给买通了，所以也不慌不忙了。 “统领，那个长得像陛下的人好像下来了。” “嗯，假装没看见。”守卫不知道的统领内心深处，早已有一个小人在呼喊“陛下啊，您赶紧撤吧，兄弟们还等着收工回家吃完饭呢？堪堪换下轮值，眼见着就要到饭点，急急忙忙被整了过来。 这会子早是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许是走了一遍，下楼的时间比上楼的时间短了许多。 “饿吗？”下了鼓楼，北泽彦方想起来，这个点尚未用膳，自己到无妨，但她应该早便饿了。 本是想说不饿，但话到嘴边，肚子便不争气的叫了一声，所以只好改了口。 “还，还好。”白木雪局促的尝试着抽回自己的手，但是这一次，他好像抓的更紧了。总归是没成功。 “这附近你熟，可有什么你爱吃的？”北泽彦不以为然的笑了笑，饿了便饿了，便没有什么好觉得难为情。“你未必吃的惯的。”白木雪想了想，彦公子这样的人应该是吃不惯街边的小吃吧，嗯，可能口头上说的并不是很直观，让他直接感受一下，便能让他明白他们并不合适吧 。按着这几次彦公子的表现来看，非富即贵，也许又富又贵？此前他大抵一直活在幻想的美好里，也许只要让他见到自己最真实的一面，包容什么也便会破灭了。 第207章 糖水鸡蛋 悠长的巷口，一盏小灯，一名老者，过了正点，此时已是零星一两名吃客。 “姑娘，老规矩吗？”老者正做着饼，看着白木雪走过来，便热情招呼道。“两碗馄饨，两个烧饼，一个要加糖。”白木雪笑了笑，自顾找了张桌子坐下，这是她最近发现的一个摊子，烧饼的味道蛮像大学时候门口的那家，便多来了几次，一来二 去也便熟了。 “好类。”老者应了一声，便继续忙活了。不多时，便将馄饨与烧饼一道送了上来。 本就有些饿，且又打定了主意要让彦公子自己劝退。优雅端庄什么全然抛诸脑后，该怎么吃就怎么吃。 “吃的惯吗？”咬了一大口烧饼，因为烫又吹了吹气，最终口齿不清的假装关切彦公子，古人言食不言寝不语，她这样的举动，应该会让他幻灭吧？ “挺好啊。”北泽彦一脸淡定，见她拿在手中的烧饼还冒着热气，反是伸手拿过替她吹了吹“别烫着了，又不赶时间。” “……”what　happened？他不是大户人家吗？白木雪狐疑的嚼了嚼口中的食物。是自己想太多了吗？不管了，还是先填饱肚子再说吧。 许是吃的急了，小半碗馄饨就着烧饼下去居然就有了饱意。应该会讨厌浪费吧，这么想着，便放下了勺子。“姑娘，你那碗可比你平时要的还少了两只呢？”老者微微浑浊的眸子动了动，这姑娘平日里甚是节俭，自己食量小便提前与他打招呼，人家的碗里都是十二只馄饨，她的 都是只要十只，银钱也从来不少他。今日因着另外准备送她点其他吃食所以，便只给她放了八只。不想竟然也没吃完，莫非是在试探一同来的那位公子？ “昂？有吗？”老伯啊，看在我平日里多有光顾的份上，别揭穿我啊……白木雪尴尬的笑了笑。 “吃不下了吗？给我吧。”北泽彦若无其事般将她的碗挪至自己跟前，在白木雪震惊的眼神注目下吃了干净，最后还意犹未尽。“……”连续的挫败，让白木雪有些怀疑自己的智商。就在此时，却见老伯又笑眯眯端了两只小碗上来。白木雪低头一看，却是两碗糖水鸡蛋，忙是提醒“老伯，我们没有要 这个……”“姑娘，你第一次带情郎来，糖水鸡蛋送你们，吃过我老张柏的糖水鸡蛋，余生都和和美美。”河西不比河东那繁华，收摊也比河东要早上一些，老张伯一边侃笑着，一边 开始收拾行当“姑娘，你年纪小，许是不知道，不少小情侣都特意上我这吃糖水鸡蛋呢。” “不是，老伯，你误会了……”急忙辩解着，不想彦公子已是开动，一边细细品尝着还点点头道“这个做法倒是第一次吃。” “姑娘，不必解释，老张我懂。”老张伯一副解释就是掩饰的样子。白木雪深深又把解释的话咽了回去。“你不吃吗？老伯一片心意呢？”两人说话间，北泽彦已自顾吃了大半碗，末了，没事的人一般看了看白木雪。 第208章 孤本 “你吃慢点，吃完咸的马上吃甜的，对身体不好。”扁了扁嘴，真是连老天爷都不想帮她了吗？好好吃个馄饨跟烧饼，送什么糖水鸡蛋，还说些有的没的。 “哦。”明明一副巴不得自己讨厌她的样子，关系实处的又反过来关心自己。女人心啊，果然很难懂。北泽彦别过头笑了笑。 吃完糖水鸡蛋，结过了帐，也该到了分别的时候，隐隐看见一辆马车停在巷尾，另有一身型神似老林的人站在一旁，似在等候某人，北泽彦却是仿佛没有看见一般。 “林大哥在等你了，早些回去吧。”白木雪适时提醒。 “无妨，我先送你回去。”北泽彦明朗一笑。 “不必麻烦了，我日日在这边走。”大哥啊，快走吧，再晚下去，回家我就不知道怎么交代了。 “我知道你都是故意的，我没那么容易打退堂鼓。”北泽彦突然俯身在她耳畔小声道“你看，连老张伯都觉得我们很配哦。” “……”白木雪侧头弱弱看了他一眼低声嘀咕“可能老张伯老花眼看不清……” “你说什么？”北泽彦微蹙眉追问。 “没什么！”白木雪若无其事的摇摇头“再不回去，我哥要找我了。有缘再见！”说罢，也不管彦公子，急急忙忙便朝着露雨桥的方向跑去。 “急着跑路吗？又能跑去哪里呢？”北泽彦弯着嘴角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再转角，方转身走向巷尾的马车。 “东家，今日可还顺心？”马车上，林呈临见北泽彦一脸桃花开的灿烂的模样，探风道。“顺心。”北泽彦自顾笑了笑。林呈临大胆猜测东家应还沉浸在浓情蜜意里，也不敢再打搅，自觉闭上了嘴。却见北泽彦突然又招了招手，林呈林立马附耳上去，却听他道“ 回去之后，你帮朕把藏书阁里那几本孤本找出来！” “昂？”林呈临睁大了眼“什么孤本？” “装什么装！”北泽彦不满的拍了一下他的脑袋“你不是早催着朕……” “懂了懂了。”林呈临掩嘴偷笑，东家总算是开窍了。一路上在脑海里假设了多遍，回家之后，要怎么跟哥哥解释晚归的问题。但回到家的时候，却发现院子里漆黑一片，喊了两声哥哥，也没人应答。“都还没回来？”白木雪 低声自问。 这种感觉就仿佛是大学时候睡过了头，正好是最难搞的系主任的课，深怕被点名，一路匆匆忙忙赶到教室，却发现，系主任来的更晚。点了灯，静静坐在窗前。仿佛就似一场仲夏夜之梦，在夏季开始之前来到，再遇见，又在季末再分开。案头上还是那一叠山河纪要的稿纸，提笔，却怎么也无法汇聚精神 。思绪一大片一大片的空白。一直都是她在拒绝他，不想这一次，终于是他先放手了。无疾而终吗？也罢，自己不也曾害怕北泽烨会伤害他吗？只是总归下不了决心推开他，这一次，既然他先下了决心。也许是最好的结局。 第209章 易雨霏的噩梦 生活不仅只有眼前的不如意，还有诗和远方。拍了拍双颊，整理了一番案头。正欲去床上躺下，却听院门口有人唤了几声“姑娘” “雨霏？”听出是易雨霏的声音，白木雪又匆匆忙忙下了楼去。却见她站在院门口，也不曾进来。 “干嘛呢，怎么不进来？”白木雪一把拉了她进屋来。 “姑娘，真是抱歉，我……”易雨霏局促的拧了拧衣角。 “抱歉什么呀，你本来就不是我的仆人，有自己的自由。”白木雪用脑袋顶了顶她那不开窍的小脑袋。 “姑娘，谢谢你。”易雨霏仍旧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哥哥不是说了嘛，让你把这里当成自己家就好了。早点去休息吧。”说着，已是拉了她回房，点了灯“被子都有给你晒，应该不会有霉味。厨房里还有热水，需要就自己倒 。我今天有点累，先上楼啦。” “姑娘……”易雨霏突然拉住了她的手，欲言又止。 “怎么了？”看她的样子似乎有难言之隐？ “我……我好像有了……”易雨霏拧着眉低下头去。 “什么？”白木雪一声震惊，有了？四十天左右才会出现妊娠反应，算算时间，当是她应该还在跟哥哥长河“是哥哥的？” “不是”易雨霏摇了摇头“是莫云轩……” “……”白木雪扶了扶额头“你告诉我，怎么回事？”“在长河的时候，大人被水匪所劫。我营救无门，便去问烨王要救援，他说只要我喝下那杯酒，便帮我救大人，但是我喝完之后，就失去了意识，等我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莫云轩躺在我身边……”易雨霏哽噎道“我以为只要我当这一切只是个噩梦，便会过去，但是最近，我总觉得恶心想吐，且月事也晚了好多天，就找了个郎中，才知道，这个 噩梦过不去了……” “王八蛋……”愤怒一掌拍在桌上，手心有些火辣辣的疼。 “姑娘，我该怎么办？”易雨霏一脸迷茫，眼泪不断滑落。 “哥哥知道这件事吗？”白木雪只觉浑身冰凉，当初是她拜托雨霏去长河保护哥哥的，不想北泽烨竟会对她下手。 “不知道的。”易雨霏摇了摇头。“都是我不好，我不让你去长河的话，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对不起，雨霏，都是我的错。”看着往日天真无邪的少女，满目愁容，早失了从前的灵动与洒脱，白木雪只 觉心中又愤怒又自责。 “姑娘，不关你的事的，大人也很照顾我，他有事，我总该要想办法救他的。”易雨霏见她满脸自责，反是为她开脱。 “雨霏，你喜欢莫云轩吗？”话出口，白木雪又觉得自己问的多余，若是她喜欢莫云轩，又如何会跟凌亲近。 “我根本就不了解他，更谈不上喜欢……”易雨霏摇摇头。 “那么这个孩子你有没有想过……”在雨霏的角度来说，这个孩子自然要不得，但孩子本身又是无辜的。又来到道德与现实之间的选择题了吗？“姑娘，我害怕，我不想生。”易雨霏握住白木雪的手，微微有些颤抖。 第210章 问谁提亲 “小妹，是你在雨霏房间里吗？”两人正说话间，却听院门口响起了白木南的声音。 “怎么办姑娘，大人回来了。”听到白木南的声音，易雨霏越发焦躁不安，仿佛四处寻着什么。终是奔向柜子，打开柜门，便要躲进去。 “雨霏……雨霏”白木雪忙是抱住她阻止道“你听我说，不是你的错，不是你的错，你不需要躲，是我们兄妹欠你的。”眼泪在眼眶打转，仍是要努力的安抚雨霏。 “姑娘，我……”易雨霏跺了跺脚，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雨霏，你告诉，你是不是喜欢哥哥？”虽然自己也有些不知所措，但总归还保持着冷静，理论上来说雨霏不应该对哥哥有着过激的反应，但就她的反应而言，对哥哥应该 是有着不一样的情愫，甚至无法面对。 易雨霏闭目点了点头，又拉住白木雪的手，眼中是她看不清的复杂情愫。 “那更应该让哥哥知道这件事。”白木雪将她揽进怀里，小声安抚。 “小妹，是你在里面吗？”见许久没人回答，白木南已是来至门前。 “哥，你进来吧。”白木雪拍了拍易雨霏的肩膀，示意她别害怕。 “雨霏，回来了？”推了门进来之后，白木南看了看易雨霏，招呼道，又见她满脸泪痕躲在小妹怀中，便轻声关切道“发生什么事了？” 但闻白木南关切，易雨霏又往白木雪怀里钻了钻。白木雪忙是再安抚“别怕。你先去床上休息一会儿，我来跟哥哥说。”说罢便将她扶到床上安顿了。 继而又将白木南来至院中，小声将适才雨霏告诉她的事说了与白木南听。黑夜里，看不清哥哥的表情，只闻拳头骨节森森作响的声音。 “我去看看她。”良久，白木南终是松开握拳的手。 再推了门进去，却见易雨霏畏畏缩缩缩在床角，见了白木南，又是怯怯往后又缩了缩。 “真是抱歉啊！”白木南在床沿边坐了下来，柔声道“这些天都很煎熬，很害怕吧？因为这个故意不理我，假装跟凌亲近吗？” 易雨霏低了低头没有说话。 “傻瓜，过来……”白木南对着缩在床角的易雨霏伸出了手。 “我，我……”易雨霏怯怯伸了手，将要触及一刻又蓦然收了回去“我配不上大人。”“傻瓜，没有你，我早死在了长河，你知道我一直喜欢你的。”白木南微微笑了笑。易雨霏眨了眨眼，眼中晶莹又簌簌滑落，沉默许久，终是伸手覆上，慢慢来至白木南身 旁。 “让你受委屈了。”伸手将她揽进怀里，抚了抚她的背“你家里还有什么人吗？提亲的话我需问谁？” “大人……”易雨霏抬头，泪眼朦胧“知会一声少主便好，但是大人，你不必因为觉得抱歉而娶我，我不想你将来后悔。”“小傻瓜，将来我若后悔，便让天打雷劈，不得好死。”白木南举起手发誓，却被易雨霏按下“不要，不要发这种毒誓。”说罢，又怯怯依偎在他怀中。 第211章 落下的课 在院子里焦急的等了许久，终见白木南又开门出了来。 “雨霏睡下了？”白木雪小声关切。 “嗯。”白木南点了点头“小妹，我想尽快娶她进门。” “哥。”拍了拍白木南的肩膀“孩子……”一开始便知道哥哥一定会对雨霏负责，只是不知道哥哥对这个孩子持什么态度，虽然有点无耻，但还是想要先试探一下。 “我会视如己出的。”白木南沉了沉气“她那个少主，你能帮我约出来吗？我总需问过他的。” “嗯，正好我也要找他配合计划。明日我便让他来家里一趟。”白木雪点了点头，即成的伤害已无法挽回，只能尽可能将后续的伤害降到最低。哥哥的态度让她很欣慰。 “还有，雨霏有孕的事，别说出去，将来只说早产便是。”白木南叮嘱道。 “我知道的。”白木雪突然有些丧“但是我好不甘心啊，就这么放过那畜牲吗？”“这件事若是宣扬出去，对雨霏的影响更大。我不想她一遍一遍被揭伤疤。”黑暗中又响起了骨节森森作响的声音。他又何曾甘心，但他又怎忍心她后续再被伤害一次。不 是不想，而是不能。圈地案进入关键时期，哥哥自然没有时间在家里陪雨霏。自己又要去明武堂，如此便只剩了雨霏一人在家。白木雪放心不下，便让小淘气过来家里守着，又请了小淘气的 奶奶来家里给雨霏做饭。雨霏那里又是千万交代了一番，才出了门去。 寒东雨第一天转来明武堂，倒也不怯场。白木雪给他找了个偏角的位置，尽量远离了霍云踪三人。他倒也配合。 大抵还是惦念着雨霏，只觉得今日过得特别慢。又因着寒东雨的到来，整个学堂的气氛也变得有些怪怪。大抵这些孩子们还记着前几日寒东雨上门挑衅的事。 一时半会儿怕是也化解不了，只能交给时间来淡化。 好不容易熬到放堂，白木雪急急忙忙便要回家去，却被寒东雨拦了住。 “你不是说只要我肯学，你就肯教吗？”少年拦住去路，面带不满。 “是啊，我今天没有教你吗？”白木雪一脸疑惑。 “那之前我落下的课怎么办？”寒东雨见她一脸茫然，更加不满。“哦，忘了跟你说了。我家里有些事，明天我先把笔记给你，你先看一看，等过些日子，我得了空再给你补。”白木雪拍了拍额头。突然就求知若渴好青年了吗？不过总归 是好事。 “你已经失魂落魄了一天了，你家到底出了什么事？”寒东雨突然一副，有什么事说出来我帮你得样子。“很复杂，我先回去。笔记明天给你。”白木雪挥了挥手便往河西方向跑去。今日还要找易安世商议“钓鱼”的大事，以及还有哥哥跟雨霏的事。实在没时间可以让她再耗费 。“哼，原来你也有慌张的时候。”寒东雨扯了扯嘴角，自己说要转来明武堂，最高兴的便属祖父，当夜就入宫求了上君恩典，左右不过两日，自己便从国子监转入了明武堂，两边的氛围好似确实有些不同。只希望自己这次的决定是正确的。 第212章 结束了 去了河边，等来了易安世，便把需要他配合钓鱼的事先说与了他听。却见他便秘似得拧巴了很久，最终还是勉为其难的答应了。之后便又将哥哥想要娶雨霏的事告诉了他 ，请他回家与哥哥商议。这一回他倒是乐呵乐呵的便答应了。回了家，哥哥与小舟哥都已回来了，三人便一道去了书房。钓鱼的事，主意虽是自己出的，但具体都是小舟哥在安排，故而大抵小舟还会再与他详细谈一谈，当然这一厢 她便不再插手了。 径自去了雨霏的房间，却见她愣愣的坐在房间里发呆。 “怎么样，今天感觉好一点了吗？”扣了扣房门，白木雪莞尔一笑。 “姑娘，你回来了！”见是白木雪回了来，易雨霏的脸上也终于阴转多云。“一个人在家是不是很无聊？要不你明天跟我去明武堂吧？那边有宿舍，你可以在那里休息。这样我也放心一些。就是来回好似有点远。”白木雪提议之后又觉得好似不太 可行。自己早晨去的早，路途又远，雨霏初有身孕，不太适合奔波。“我没这么娇贵的。姑娘尽管去做自己的事。就是这家务我一应不会的，也不知从何下手。”易雨霏稍稍有些难为情，自从与白木南坦承之后，好似也便没有那么焦虑了。 只是，总还是觉得对不起他。所以便想替他打理好这个家，但是从前她也只是帮忙打打水，其他一应不会。 “我的祖宗啊，你可千万别操持这些，照顾好你自己才是最重要的。”白木雪双手轻放在她肩头，又坏坏一笑“仿佛做梦一样，就快改口唤你做嫂子了。” “姑娘，我……”不知是否是嫂子两个字，刺激到了她，易雨霏突然又沉闷了起来。 “雨霏，你信不过哥哥吗？”白木雪见她又是这种欲言又止的表情，轻声宽解。 “不是，但我还是觉得对不起大人。”易雨霏摇摇头。“我明白的，但是这不是你的错。且哥哥真的值得信任，你相信我。”这种事任谁都过不去吧，同样身为女子，她自然是明白的，但她若如此反复的在焦虑与患得患失中徘 徊，只怕会影响她的心理健康。 “嗯。”易雨霏轻轻应了一声，若不是那场噩梦，人生本也圆满，只是上天待她总算不薄，但她却无颜心安理得的接受“对了姑娘，贺大人都在这，怎么不见墨王？” “我跟他已经结束了。”大抵她是想换个话题，不想便直接抓到了自己的痛脚。白木雪故作轻松回答。 “结束了是什么意思？”易雨霏睁大了眼睛。不应该啊？前阵子不是还你侬我侬？ “就是字面的意思。”白木雪扁了扁嘴“我们觉得分开对大家都好，所以就分开了。”“姑娘，你若有什么委屈，也要跟我说啊。藏在心里，一个人扛才是最难的。”易雨霏抓住白木雪的手臂，语重心长，这么多天的煎熬，几度让她崩溃。幸而最终还是鼓起勇气说了出来，否则，怕是会将她逼疯。 第213章 背影 事情似乎谈的很顺利，白木雪这厢方与易雨霏小叙了一会儿。已见贺莲舟，白木南，易安世三人出了书房。“恭喜。”易安世有些感慨的拍了拍雨霏的肩膀，看得出来他是真欢喜。白木雪还觉得有些感动又有点感伤。不想下一刻马上又见他暴露了本性“终于有人养你了，我又可以 省一笔花销了，白兄啊，不胜感激。” “易安世，看我打不死你。”这人果然是正经不过三秒，白木雪石化当场。待反应过来任是满院子追着他打。 “你这是不讲道理！”“你这样要嫁不出去的！”“救命啊，白兄！”易安世一路叫唤着，虚虚实实，论身手，白木雪始终是不如他的。到最后，白木雪实在跑不动了，两人方偃旗息鼓。白木南摇摇头到了两杯水分别递给他们。易雨霏则是躲在一旁偷笑，其实看久了，好像少主跟姑娘也是挺配的。至于贺 莲舟则是早早递了一块帕子给白木雪擦汗。 “我也要……”易安世恬不知耻的朝贺莲舟伸出手。 “没有哦！”贺莲舟一本正经的摇摇头。 “真是偏心。帮你那么大忙，一块手帕都不给我。”易安世啧啧啧吐槽。 “行行行，明天就给你定做十块送到府上，可满意？”贺莲舟摇摇头，一个大男人，怎么还矫情上了。 “这还差不多。”易安世满意的点了点头。众人又在廊下坐着喝了会茶。 本想留易安世吃过晚饭再走，也不知他是抽的什么风就是不肯松口。众人见他如此，也不强求。“我送送你。”虽然他总是神神秘秘，但一直以来却帮了她不少，哥哥有把他身边唯一一个“表妹”娶走了，讲道理的话，白木雪甚至觉得有点那么小愧疚。虽然这个表妹的 身份是假的，但雨霏实实在在是他身边的人。 “白兄，我有一种错觉。”贺莲舟看着易安世离去的背影，突然觉得有些迷惘。 “什么？”白木南不解问道。 “你有没有觉得这个背影像极了一个人？”贺莲舟托着腮寻思良久，终于还是没将那个名字说出口。 “……”白木南愣了愣，突然转向雨霏“西晒了，暑气大，我先扶你回房。” 说罢便将雨霏扶了回房，又出了来，便将贺莲舟又拉进了书房“不要说出来，我们各自将那个人的名字写在纸上。” “好。”贺莲舟点了点头。二人各自执笔在纸上写下一个名字。 同时打开一刻，两人皆是被对方惊了一惊。原他们写的竟是同一个人的名字。 “雪妹可有提过他的来历？”贺莲舟习惯性走到烛台前，点燃蜡烛，将两张纸焚尽。 “没有，我也是第一次见他。”白木南负手。只要不越矩小妹的私交，他向来是不干涉的，包括当初，小妹把雨霏带回家来，他也不曾问过出处。“我想派人查一查他的背景。你不介意吧。”贺莲舟星眸微动，雨霏是易安世身边的人，查他就等同于查雨霏，而雨霏很快就是白木南的夫人。想到这里，贺莲舟又忙补充道“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关乎雪妹，还是想谨慎一些。” 第214章 载梦姑娘 “诶，老板，你看我帮你把你哥的个人问题都解决了，是不是应该发一点绩效奖？”走过露雨桥的，易安世捅了捅白木雪的手肘。 “你还说呢，上次替你拿那个天心草，差点要了我小命。还好意思要绩效。”白木雪白了他一眼别过脸去。 “行行行，五年够不够，不够再加五年，不能再多了。”易安世赶忙认错。 “这还差不多。”白木雪扁扁唇。 “内个，雨霏都落户了要，你那个怎么样了？”易安世努了努眉八卦道。 “吹了。”白木雪风轻云淡。 “还是纠结谁是谁，不是谁的问题那？”易安世扯了扯嘴角，她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在自己的认知上太固执，对自己太苛刻。 “不是，是他觉得他离开我，我会更安全，然后有更好的选择。”白木雪低着头慢悠悠的往前走着。 “啥玩意？”这是智障吗？易安世一脸呆滞“那你怎么想？”“他既决定了，我还能怎么想，尊重他呗。”他不过是知会她一声而已，她又能如何，学着偶像剧里那般死缠烂打，然后两败俱伤，到最后各自厌恶吗？不如停留在最后的 美好，即使分手了，也心怀感激，再见面，还能微笑致意。“我说。”易安世停下了脚步，双手交叉胸前，面向白木雪“你们俩，就是一个沙雕，一个智障。两情相悦那么容易吗？千难万难最后又不珍惜，喜欢就相互扶持着走下去啊 ！真是不知道怎么说你们好。走了，自己保重，有什么事就到河边找我。” “知道了，知道了。”不耐烦的努了努嘴。怎么肥事？听起来怎么怨气比她还大的样子，明明是她被甩了，又不是他。回到家，理了理妆台，眉娘送的紫色发簪蓦然跃入眼帘。之前北泽墨让眉娘做了不少衣服送过来，锦绣衣庄出品，又大都价格不菲。现在分手了，是不是要算分手费给他 。虽然他应该是不缺钱，但自己总归没法心安理得的接受。 “哥，小舟哥，我出去一下。”这么想着，拿上紫钗便匆匆忙忙出了门去。锦绣衣庄的门面够大，之前又来过一次，倒是不难找。只是进了门又犯了难，虽然早有准备带上眉娘送的簪子做见证。但店里的伙计却告诉她没有提前约好的话是见不到 眉娘的，让她改日再来。 这种感觉就好比兴匆匆的开一个小时的车，再排一个小时的队去买贝乐颂的杏仁蛋糕，轮到的时候却发现刚的卖完了，被告知明日赶早。 我也很绝望啊，可是又能怎么办呢？深吸了一口气，正准备离开，却听身后有人喊了一声“载梦姑娘！” 有些好奇的回头看了一眼，却见那人正朝自己走来，到了跟前，又甜甜笑道“载梦姑娘，真的是你，眉娘怕自己看错了，让我下来认一认。”“你是小溪？”仔细看了看，白木雪方想起眼前的小姑娘就是那日跟着眉娘一起帮自己试衣服的小溪。大抵不知道自己名姓，那日自己又试穿了载梦，所以便这般称呼自己，倒也是机灵。 第215章 撞破 “对呀，姑娘好记性。”小溪点了点头“眉娘这会子有贵客走不开，姑娘可随我先去雅间坐一会儿。” “不用了，我在这边等就好了。”口袋空空，她们家的雅间实在不是她消费的起的。 “那我带姑娘随便转转吧？”见她婉拒雅间，小竹再提议道。 “好啊。那就麻烦你了！”如此盛情，白木雪也不好意思再推辞。便由小溪带着在锦绣衣庄里转了转。小竹也是热心为她讲解，活像个导游。 大约过了两刻钟的样子，终于有人找到了她们，说是眉娘得了空，已在后厅等候。穿过走廊，又拐了弯，也便到了后厅。 “姑娘今日怎么有空过来，正巧我也想得了空上门拜访。”尚到门口，眉娘已迎了出来。 “眉姐姐，我有事找你。”进了门，白木雪稍有些难为情的开口道。 “你们都下去吧。”见惯了大场面，她这点小心思，自然一点就明。眉娘摆了摆手，随身侍奉的小丫鬟们也便退了出去，且是十分知趣般将门给带上了。 “现下只有你我了，姑娘可以直说。”眉娘拉了她入座，又亲将茶碗送到她面前。 “眉姐姐，我想知道之前墨王在你这为我做衣裳，一共花了多少银子？”茶也是不太敢喝了，白木雪直述来意。 “姑娘问这个作何？”眉娘顿了顿，讲道理她还是第一次遇见姑娘家上门特意来问情郎为了花了多少钱的，也不知是何意。 “就是，呃……”白木雪张了张嘴，分手这种事自然不想逢人便说，寻思了良久方回她道“就是觉得价值不菲，所以想还给他。”“姑娘还真是特别，换了别家小姐，偷着乐都来不及呢！”见她言辞闪烁，眉娘也不再追问，便粗粗在心中默默算了一遍“大抵是一千两百左右，还有几套没给你送过去呢， 姑娘今天既然来了，不如试一试，有不合适的我给你改了，省的姑娘再跑一趟。” “这么多啊。”悄悄嘀咕了一声，白木雪又急忙摇头“不必试了，我家里尚有些事，需得先回去了，谢谢眉姐。”“好吧，那我送送你！”眉娘也便勉强，亲自领了她出去。眼见便到大堂，出了大堂就是大门，却忽闻一声悦耳“墨哥哥，我看中的那身载梦，眉娘不让试，你帮我跟她说一 说好不好？”白木雪先是一惊，远远看了一眼，却见正是北泽墨与一妙龄少女，“寒小雨？”也不及细看，忙是拉着眉娘转身便贴回了拐角处。本想等着他们上楼，便好离开。不想那边 的寒小雨却是已发现了眉娘，又听她唤了一声“眉娘，这里。” “眉姐姐，你去忙吧。”白木雪假装若无其事的笑了笑。“好。”看了看北泽墨身边的寒家小姐，又看了看身旁的白木雪，结合适才在花厅，白木雪说要还银子给北泽墨，眉娘心中自有了谱“我改日再去访你，路上小心。”拍了拍白木雪的手背，不知为何，蓦然为她有些心酸，还有些心疼，上回来还是甜甜蜜蜜，这一回便是变了味。只是仔细想来的话，上一回，她也不是自愿的吧。 第216章 偶遇 “王爷，寒小姐。”过门皆是客，虽然心中有些不情愿，眉娘还是迎了上去。 “眉娘，墨哥哥说，想看我穿载梦，你帮我送来雅间吧。”寒小雨挽上北泽墨的胳膊，靠在他肩头甜甜一笑。“真是抱歉，寒小姐，载梦是非售品。且已经有主人了。”眉娘礼貌拒绝，这位寒府的小姐，自半年前第一次相中载梦，便契而不舍，用尽各种办法，皆是被她拒绝，还不 死心，今日更是搬来了墨王爷。不过从前她倒真可能会卖墨王这个面子，但今日，就是不想。 “墨哥哥，你说句话吗！嗯……”寒小雨嘟着唇摇了摇北泽墨的手臂。 “你换一身吧，看上什么都记我帐上。”北泽墨淡淡道，表情不曾有过变化。 “墨哥哥，人家就是喜欢载梦嘛！试一下都不行吗？”寒小雨转了身来到他跟前。“墨王爷，姑娘刚刚来试过衣服了，奴家不知您也要来，早知便让她晚些走了。”平生最恨始乱终弃的戏码，眼前这两人既不让她痛快，那她便也不让她们痛快。总归有少 东家跟墨王爷那层关系在，就算事后发现骗了他，也不至于发难。且白木雪适才当真来过，她也不算说谎。 “哪个姑娘呀？”寒小雨不明所以，眨了眨大眼睛。 “木雪。”北泽墨一声轻呼，撇下寒小雨，便出了门去。 “墨哥哥，墨哥哥……”长唤了两声，也不见他回头，寒小雨委屈的嘟着小嘴“那个木雪是谁？”“奴家也不知，上次就是王爷带着她来试的载梦。”眉娘一脸无辜，心中正暗自偷笑，却见北泽墨去而复返，直箍住她的手腕“你骗我，我问过暗哨了，她是来过但还没走， 她在哪里？” “奴家不知。”白木雪适才那神情，分明是不想见他，眉娘咬了咬牙，终是没说出口。 “我自己去找。”北泽墨松开了眉娘的手腕，便朝着她适才过来的方向寻去，直觉告诉他，适才跟她在一起的另一个人应该就是木雪。 原以为他们很快便会上雅间去，也不知发生了何种变故，北泽墨竟朝着自己这边走来，白木雪慌不择路，不觉竟上了二楼雅间。如此一来便一眼看穿的走廊，更无遮蔽。眼见北泽墨便要追将上来，但见一雅间竟微微敞着门，不管不顾也便先躲了进去。却见里面空无一人，正舒了一口气。又听内间响起一个声音“老林，你说这个颜色，她会 喜欢嘛？”“东家选的，哪能不喜欢啊。”又一个偏柔的声音附和道。这声音，好耳熟，彦公子？不会那么巧吧！现在出去还来得及嘛？正思索间，内间的门已闷声打开，走出来一偏偏公子，一身湖水蓝的华裳，轻掸了掸前襟，抬头的刹那 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带着一丝风趣“好巧，走错门？” “嘘”白木雪蹙着眉有些无措的哀求“帮帮我。”北泽彦愣了一愣，还是第一次见她这般不知所措的模样，心中突然好似被揪了一下。“东家……”内间里，林呈临收拾了一番北泽彦原本的衣物，正欲问他一会儿是去河西找糖葫芦还是先回宫，不想一出门却见糖葫芦就在眼前，也是惊掉眼球。 第217章 成亲吧 “白，白，白……”震惊到口齿不利索，却见北泽彦做了个噤声姿势。忙是掩嘴将剩下的语意吞了回去。三人各自伫立原地良久，门外的脚步声终是远去。 “多谢。”白木雪吸了一口气，点头致意，说着便伸手去开门。 “啪”北泽彦大步迈至门前，大掌一撑按在门上“这就想走了吗？” “打扰了，抱歉。”白木雪丧丧的俯了俯身，不知为何，看到北泽墨与寒小雨一同进门的那一刻，说好的坚强便化作了飞灰。 “你知道，我不是想听你说抱歉。”见她这般模样，北泽彦瞬间又软了语气。 “我以为他是当真为我着想，甚至因此觉得抱歉。其实也不过是有了新欢的借口而已。”白木雪低头眨了眨眼，眼泪无声滴落。 这一回便换北泽彦手足无措了，伸手在空中，又不知如何落下。搂住她，搂住她，内间门前，林呈临已默默呐喊无数次，奈何北泽彦听不见。忙是伸手在空中各种晃，终是将北泽彦的目光吸引了过来，林呈临立马做了一个拥她入怀的 示范。北泽彦会意，搂了她入怀中。林呈临知趣的躲回了内间。 不了解她的过去，也便无从着手安慰。便任由她的泪水沾湿了前襟。 “谢谢你。”良久，许是心中的压抑释放够了，白木雪终是抹了一把眼泪，勉力笑道。北泽彦搂着她的手并没有很用力，故而，也便轻松的退后一步，与他拉开了距离。 “我今天帮了你两次，你是不是也应该帮我一次。”见她稍微平复了一些，北泽彦试图转变话题。 “礼尚往来，没毛病。”白木雪点了头，单刀直入“需要我做什么？”“你替我试试里面那身衣裳合不合适！”本还想着直接送去河西的话万一不合适怎么办，不想她便如同天降出现在了雅间里。正好，在此试了，不合适便唤店家改了，再让 送去她府上便是。 “抱歉，这里的衣裳太贵，不是我所能负担。”白木雪摇了摇头。 “上次你替我缝了扣子，我送一套衣裳给你，也算礼尚往来，没毛病吧？”北泽彦灵光衣裳，她不是讲究礼尚往来么？这样应该就可以了吧。 “那你这个代价太大了，这里的一套衣裳，足够你找上好的裁缝娘缝上千颗扣子了。”白木雪扁了扁嘴。“那不一样，我只想让你帮我缝。”北泽彦小声嘀咕，也不管她别不别扭，便拉着她来至内间门前，林呈临见状，忙是又出了来，白木雪仍杵在门口北泽彦俯了俯身便直接 将她抱了进去。“彦公子，当真不要再耗费时间，精力以及钱财在我身上了，我暂时没有心情再想男女之事。”进了内间，北泽彦自放了她下来，白木雪带着歉意看向他，眼中尚还有未及 溢出的晶莹。“那便直接掠过过程，成亲吧。”北泽彦沉思了一番，突然开口，却是惊掉了白木雪的大牙，叹了口气，白木雪接过话题“彦公子，别开玩笑了。我上次说的很明白了。” 第218章 清醒一点 “我也说的很明白了。”北泽彦点了点头“成亲之后，你可以慢慢了解我，接受我，我不会强迫你。一个人好比一本书，好的书可以用一生的时间去回顾，好的人也值得花一 生的时间去了解。我愿意用余生去了解你的点点滴滴，过去已来不及参与，但希望未来不会错过。” “我不信先婚后爱的。而且也没有信心让你一辈子喜欢我，我也不会跟别的女人分享一个男人，更不会给人做妾。”白木雪坚决地摇摇头。 “做妾？”北泽彦拧了拧眉“你觉得我家中已有妻室？” “公子这样的年纪，这样的家世，家中有几房妻妾也是自然不过的。”虽然自己坚持一夫一妻制，但这是再千年前的古代，自然也不能因为自己的信仰而忽视了现实。“哼……”北泽彦哭笑不得，又不免觉得有些凄凉，自己守身如玉找了她六年，顶着无数压力，不立后，不纳妃，就是为了等她。捧起她的双颊，强迫她与自己对视“我没有 妻室，我找了你六年，那个位置就空了六年。我没有想过纳妾，我也不是一时兴起，你要如何才能明白我的心。” 扭了扭头想避开他眼中的深情，又被他的大掌控制着整个脑袋。她不是不相信一见钟情，只是这位彦公子的一见钟情太过执念，让她有些无力承受。“疼，你先放开我。我去试衣裳。”怔怔对视许久，白木雪怯怯轻呼。道理也讲不通，打是打不过他的，示弱吧，虽然有些无耻，但眼泪与柔弱本身就是女人与生俱来的武 器。 “好。”北泽彦闻言，立马松了手。 白木雪低着头抱了那身衣裳躲进了屏风后。摆弄许久，终是将衣裳换好，便走了出去。 北泽彦本洋溢着春风的脸突然沉了沉，白木雪尚未反应过来已被北泽彦按在屏风上，双唇压下的时候，她依旧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让他突然暴走。 强大的压迫感，纵使她死要牙关，最后终是失守，唇齿交缠，良久，忽觉舌尖蓦然尖锐的吃痛，喉间自上而下滑过一股血腥。 “清醒了吗？”虽是松开了她，北泽彦脸上仍是带着稍稍愠色。 “……”突然被强吻，还被故意咬破了舌尖，白木雪愤怒的扬起手，却在落下一刻又收了势，凄楚道“左右都是一样的，呵，男人。”说罢，眼泪又簌簌落下。“你看看你失魂落魄的样子，衣裳穿反了你不知道吗？他既有了新欢，你还在沉溺于过往作甚？你便是为他流再多的眼泪，又能如何？”她生气，他更生气，气她为了一个 不值得的男人失了主心。“我伤心难过还不能哭了吗？我那么憋屈还不能丧几日吗？你这个人真是莫名其妙又霸道不讲理。”抹了一把眼泪便躲回屏风后，这该死的男人，起初的温和儒雅都是假的 ，现在这样才是他的真面目吧，却又连骂她都仿佛为她好。“好好好，是我的错，你别哭了。我给你赔罪了好不好？”突然也觉得自己似乎有些过，北泽彦在屏风前软着语气说道。 第219章 丽景山庄 “是我不该招惹你，我不要你的伞了，我把伞还给你，我们从此两清。”换下衣裳叠好，重新置于案上。白木雪睁了睁朦胧的眼。 “现在想后悔吗？”这个女人，到底在想什么，北泽彦怒不可遏，大手一捞，圈上她纤细的腰际，居高临下沉了沉眸恨恨道“晚了。” “放开我，你说过不会强迫我的。”伸手撑上他的胸膛，努力保持距离。 “我不记得了。”被她的两清刺激的北泽彦，全然不想再做君子。 “彦公子，我最后再说一次，放开我，否则我就不客气了。”看他一副全然不打算放开的样子，白木雪愠上眉梢。 “哦？”北泽彦挑了挑眉，一副奉陪的样子。白木雪也不再多言提掌便攻，北泽彦适时松手，退后一步躲了开去。白木雪见状，直奔窗口。北泽彦会意，并步上前。不待她打开窗户，擒住她的右手一个反剪。白木雪仗着腰间的韧度，微微后仰，一个倒踢腿。北泽彦蹙了蹙眉，也不躲 开，硬接了这一脚，擒住了她的脚踝。如此，白木雪已是全然受制。 “放开我。”有些不可置信，今日竟会输的这般难看，白木雪瞪着大眼叫唤了一声。 北泽彦松开了她的脚踝，转身扯过一条披帛，反捆她的双手。 “你想做什么？放开我！”白木雪气的直跺脚。北泽彦也不理她，又扯过一块披帛，便堵上了她的嘴，继而对着雅间唤了一声　“林呈临，把马车驾到后巷。” 再而便听到一阵脚步声远去，想来是林呈临跑了出去。 “嗯……嗯……”白木雪不安的嗯了几声。北泽彦充耳不闻打横抱起了她来至窗前，微微低了头在她耳畔轻声道“你不是想跳窗吗？我陪你。” “嗯……”慌乱摇头，眼中一片惊惶。 “别怕。”北泽彦低声一语，踏上窗沿，一跃而下。 暮色四合，神秘的马车在业城快速飞驰。马车内，男人面色如铁，女人一脸幽怨，恨恨的瞪着男人。 马车前方，林呈临无奈的摇了摇头，唉，女人，太难懂了。接受不就对了吗？竟跟东家动起了手，难怪东家要恼她，接下来当真不知如何收场。 不过东家自来大局为重，今夜难道是想在丽景山庄过夜？还好庄内一应俱全，就是这姑娘这般性子，也未必能成好事啊。先帝夜啊，您可显显灵吧。 马车终于在丽景山庄门前停下。 “自己走还是要我抱你？”北泽彦也不急着下车。 白木雪别过脸去自顾不理会。 “懂了。”北泽彦弯了弯腰又打横抱起了她。 “嗯……”白木雪蹬腿挣扎。“别闹了，一会儿就松开你。”北泽彦突然又软下了语气。唉，看她这幅样子，自己又如何好受。偏她又这般闹腾，不绑了她如何肯跟他来这里。就这么放她回去，万一她想不开寻了短，自己又怕是要后悔一生。坏人就坏人吧，以后总能慢慢解释清楚的。 第220章 试试 白木雪愣了一愣，继而安静。看他的样子，脸上还有些许难过的情愫，明明占了上风，也不知道他难过什么。 “不许跑，不许叫，不许跟我打架，你答应了我就松开你。”一路穿过花园假山，来至厢房里。北泽彦终是放下了她。 白木雪侧眼看了看他，终是妥协的点了点头。 北泽彦如约松开她的手，白木雪一把推开了他，扯掉堵着嘴的那块披帛，怒道“上面有人就可以为所欲为吗？你这样跟盗匪有什么区别？” “如果做盗匪能盗走你的真心，我愿意。”北泽彦垂眸，脸上浮起淡淡的忧伤。“天下女子千千万，我不过是最普通的一个，你又何苦如此。”见他如此模样，白木雪突然心软，竟不忍再苛责，换了语气“我家世一般，才貌一般，普普通通，不值得你执 着。”“我道你心中有气，但便你会恨我，我今日也不能放你离开。看着你，我方能安心。”北泽彦见她语气已有缓和，上前执起她的双手，检查了一番她的手腕，这披帛本应不 至于勒出痕迹，只因他没惊艳，捆的紧了些，她又不安分，挣扎的狠了些。最后竟还是勒出了血痕。 “你怕我会想不开？”突然明白过来，他强行带自己来到这里，竟是怕她会做傻事？“你连衣裳都不能好好穿了，我如何能放心让你一个人回去？”北泽彦抚了抚她手上的痕迹“也许是我过分了，我只知道，喜欢一个人，把她留在身边，才能给她最好的。时 间能改变很多事，包括人心。”“……”白木雪楞楞抽回手，他的执着丝毫不亚于曾经的北泽墨，便连行事亦有几番相似。只是那个口口声声只要你幸福我一个人孤独又何妨的男人，到最后也不过是披着谎 言的狼。 “我们试试吧。”这句话说出口的时候，白木雪自己也怔住了。 “什么？”然反悔已然太迟，北泽彦已听得分明，欣喜道“你说试试？”“嗯。”罢了，既然北泽墨已经有了心选，她再坚持又有何意义。但总归还是要为自己留条后路，白木雪点了点头又继续道“你说过不会强迫我，不能耍赖，如果到最后，我 们依然不合适，我希望能和平放手。以及我不会跟别人的女人分享一个男人，也不可能给人做妾，你若还有别的女人，最好先清理干净了，否则我们便不需要试了。” “傻瓜，我哪里有什么别的女人，只有你而已。”他看起来很风流的样子吗？为什么她总坚持他还有别的女人？不过只要她肯松口，他便成功了一半。也不枉他一场执着。 “以及我不能在外面过夜的，你先送我回去，否则我哥哥他们要找我了。”出来这么久再不回去，哥哥他们必然要着急了。 “是我考虑不周。”北泽彦低了低头，为自己的鲁莽感到抱歉“但是你的手。”“没事，很快便会消了。我家里有药的，回去之后抹一抹便好。”白木雪摇摇头风轻云淡。 第221章 借银子 回到家的时候，哥哥跟小舟哥已经进了书房议事。雨霏房中的灯亦亮着，听得声响，便匆匆跑了出来。“姑娘，你可回来了，你走的时候只说出去一趟，我们也不知道上哪去找你。”易雨霏拉着白木雪进了厨房“汤还给你热着，锅里都是你喜欢吃的，大人都给你留了一份出来 。” 说着便要帮着端汤上桌，白木雪忙是阻止“别别别，我来就好。” “姑娘，你们都这样把我供着，我这心里就更加难受了。”易雨霏突然低头，一脸的难过。 “傻嫂嫂，你现在可是两个人。”白木雪摸了摸她的发顶，她始终都要面对腹中这个孩子，若一直避讳的话，将来她反而更难面对。 “姑娘，我不想要这个孩子。”易雨霏拧了拧眉。“我知道，但始终是一条无辜的生命。”白木雪搂着她的小脑袋让她靠在自己肩上“我跟哥哥提过这个孩子，他说会视如己出。将来你若还是无法面对，便交给我，我替你养 大他。”平心而论，换做是她也不会想要这个孩子。但做为中立的视角，孩子是无辜的，虽然有些道德绑架。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易雨霏蓦然又抽泣起来。“没事了没事了，都过去了，我们的雨霏啊，很快就要成为别人的妻子了。”白木雪柔声安慰着“以后啊，你便直呼我的名字吧，虽然你比我小了两岁，但你始终是我的嫂嫂 ，辈分在那儿呢。” “好，你若不介意，我便唤你阿雪。”易雨霏收了哭声，缓了缓嗓音。 “当然不介意啦。”白木雪莞尔一笑。 吃过饭，陪着雨霏聊了会天，直到她睡着了方上楼去。雨霏总是这般反复的话，真的怕她会患上抑郁症。 支着额头，稍稍有些苦恼。莫云轩这个人渣，最好别落在她手里，否则，一定不能轻饶了他。还好白木南平日没什么脾性，关键时候却是个真汉子。 烦恼完雨霏的事，又开始烦恼自己。自己这么一丝不苟的人什么时候就变得这么离谱了，跟一个都不知道真实身份的男人谈恋爱？想想都觉得好荒唐，可是却实实在在发生了，算了算了，走一步算一步吧。还有北泽墨那个大猪蹄子的钱，既然到了这个地步，当然是　越快还了越好。哥哥要操办与雨 霏的婚事，应是没什么闲钱可以借她。 便只有小舟哥了，虽然好似有些不好意思，但是无论如何先把北泽墨的钱还上才是第一要位。 隔壁房间的门一开一合，想来哥哥应该已经上了楼来。白木雪又悄悄下了楼去。 “小舟哥，小舟哥。”小声在门口叫唤了两声，贺莲舟便开了门。 “有事？”贺莲舟微微一笑。 “嗯嗯。”白木雪点了点头，与他来至廊下。难为情的开口“内个，你方不方便借我一些银子？” “你要多少？”贺莲舟爽快问道。“一千五百两的样子。”白木雪在指间绕着袖子，突然问他开口借钱，还是这么大笔数，会不会吓到他？ 第222章 像谁 “急吗？我身上没这么多，急得话我晚上派人回去拿了给你，不急明天给你。”虽然数目不算小，但她处事自来有分寸，应不需担心什么。 “说急也急，不急也不不急。”白木雪挠了挠头“但是我可能要慢慢还你。” “无妨。”贺莲舟无畏一笑，从怀里摸出两张银票“诶，好像刚好够。”说罢便塞到她手里“不够再跟我说。” “谢谢小舟哥。”这给钱的痛快劲，跟爸爸一毛一样的。 “跟我还客气什么……”摸了摸她的发顶，突然又沉了眸“雪妹，你有没有觉得易安世像一个人？” “没有吧……”白木雪歪着脑袋眨了眨眼“我倒是觉得烨王最近怪的不像烨王了。” “什么？”贺莲舟蓦然睁大了眼，背影极像北泽烨的易安世，突然不像自己的北泽烨？他是不是可以大胆假设了。 “他从来都是唤我师妹，但最近突然改了口。而且他的眼神，我总觉得像另外一个人。”白木雪仔细回忆了一下，北泽烨确实好像不一样了。 “另外一个人？是谁？”贺莲舟好奇追问。 “应该不可能的，那个人已经死了。”白木雪摇了摇头。 “你且说与我听听。”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这些年也见证了许多不可能终成可能。 “夜长风……”白木雪托着下巴细细寻思了一番，终是将这个名字说出了口。 “这，好似当真不可能。”凤流国的长风太子早已在三年前作古，这是天下人皆知的故事，而且就是与北泽烨在还龙城一战阵亡火海之中。 “你看吧，我就说我最近事情太多，直觉都不准了。”白木雪努了努嘴。 “若是真忙不过来，我帮你问上君告几日假。正好你哥哥要准备婚事，上君当能体谅。”贺莲舟有些心疼的看着她。 “不用了，陛下那一百两，我还欠着呢。”白木雪无奈一声叹息，钱不是万能的，但没有钱真的好南。 “从我这边走吧。你当收我租金。”此前本与北泽墨说了让他回城之后多照应着她一些，不想才过了这么几日，两人竟…… “这么下去，我怕会越欠越多，最后更还不清了，不行不行。”白木雪坚决摇头。 “那你有困难便跟我说。”知晓她的性格，贺莲舟也不勉强，只又交代“你哥哥成亲了之后，可能就顾不上你，不过你还有我这个哥哥。” “小舟哥对我最好了。”其实从来都听人说男女之间没有纯洁的友情，但贺莲舟对她当真是如亲妹。着实叫她感动，不自觉便靠上他的肩头。“你知道便好了。”贺莲舟拍了拍她的脑袋“能告诉我那一千五百两拿去做什么吗？”虽然不用操心，但还是想了解一下她到底要做何用，他也好判断这钱够不够，不够便早 点替她补上。“我。”扁了扁嘴，低了音量“之前，墨王给我在锦绣衣庄做了些衣裳，现在我们既然分开了，我总归要把做衣裳的钱给他。” 第223章 莫不相问 “……”就知道没这么简单，但万没想居然是要还衣裳钱给北泽墨？这又是何种处事法则？不过她自来有自己的想法，也不好阻止她。诶，不对，她刚刚说锦绣衣庄吗？那 不是小姨婆留给他的产业？一直让眉娘在打理。但是自己好像不太合适出面管这件事，不如便由她自己处理。 北泽墨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便仿佛脑子被门缝夹了，拉也拉不住。 “嘭……”一声巨响，课堂的门被踹开的时候，屋内的所有人包括白木雪都吓了一跳。 “你给我解释清楚，什么意思。”北泽墨手执一个信封直走到她面前。 她认得那个信封，正是自己装了银票送到长阳王府账房那个。 “没有什么好解释的。我正在授业，麻烦您出去。否则我叫守卫了。”白木雪沉了沉气。暗道一句虚伪。 “清场。”北泽墨唤了一声，便见一队全副武装的甲卫进来将所有孩子都带了出去，不管愿意的还是不愿意的。 “墨王今日好大的官威啊。”孩子们都出去了，她反倒是安心了，倚着讲桌，自顾拾起茶碗啜了一口。 “银票是什么意思？”北泽墨继续适才的问题。 “分手费。”白木雪一脸不屑。 “你哪来的钱？”她口袋空空又不是一两日的事，那日为了一百两还苦恼了许久，又哪里来的一百两。 “你管我。”白木雪侧目看了他一眼“墨王，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你之前为我做衣服花的银子，我一并还你，如此，你也不亏。” “我问你哪来的银子？”充耳不闻她的嘲讽，北泽墨执着着银票的来历。 “拿上这个银子去陪你那寒小姐吧。我要继续上课了。”轻蔑一笑，便朝门口走去。 “昨天为什么要跑？”北泽墨快一步先堵在门前，她既说了寒小姐，自是证明她昨日看到他跟寒小雨了，且也误会了。这就说明，昨天自己追的确实是她没错。 “我乐意。”睫毛轻轻扇了扇，不跑，难道还要上前送温暖？ “你误会了。”北泽墨换了语调。 “误会？误会什么？寒小姐的墨哥哥喊得不够好听？”白木雪一脸鄙夷“果然还是小姑娘适合你。” “你是不是觉得，我是因为小雨，才要与你分开？”北泽墨低头闷声问道。 “难道不是吗？”白木雪不假思索“也是，男未婚，女未嫁，你们也很般配。当然我是不会祝你幸福的。因为我没那么虚伪。” 渣男配得到祝福吗？当然不配。 “你始终都还是不相信我。”北泽墨凄楚一笑。“你要我如何相信你。看你跟别的女子出双入对，还要自欺欺人，他是为了我好这样吗？我只是不懂怎么表达，不代表我智商下线啊。我相信你也许真的喜欢过我，只是大抵还是倦了。倦了便倦了，分手也要打着为我好的名义。北泽墨，你不觉得虚伪吗？”见他如此委屈样，白木雪反而来气“看到你跟她在一起之前，我一直觉得是自己对不起你，但现在不会了。从此，死生契阔，莫不相问。我会过得很好，希望你也是。” 第224章 女红 “也是。你自然能过得很好。”北泽墨一声喃喃，将信封又塞回她手上“收回去吧，只当给我个体面。” “我不想欠你。”冷冷一语，将信封推还。门外忽然一阵骚动，白木雪，北泽墨稍稍警觉，却闻门外有人阻拦道“贺大人……”“贺大人，您不能进去。” “我倒要看看，谁拦得住我！”贺莲舟自来好脾气，但今日看见一众甲卫，不由上火，一招手，便唤来一队影卫从天而降。 莫逸轩见状，亦不敢再拦。 行至门前，本想直接踹了进去，又觉着如此着实太失风度。终是压下怒火沉声叩门“开门。” 白木雪看了一眼北泽墨，却见他似乎并无让道的打算。始终还是不想事情闹得不可收拾，终是软了语气“开门吧，别闹得太难看。” 怔怔回望了她许久，北泽墨终是让了开去。 门开了又合上，贺莲舟大步迈进，劈头盖脸怒道“带甲卫闯进明武堂，你不觉得自己太离谱了吗？你若用这点心思去保护雪妹，又何以会觉得自己无力护她。” “三哥。”北泽墨低了头没有出声。 “算了，小舟哥。”白木雪劝解道。 “不说话这事就完了吗？陛下托付的事不用做了？大鱼不用抓了？”见他闷声不说话，贺莲舟越发来气“我是管不了你了，跟我进宫，你自己跟陛下说去。” 说罢便拉上北泽墨往外走去，北泽墨也反抗，便任他拖着走出门外。 “小舟哥……”白木雪一声轻唤，贺莲舟顿了足，回她道“我有数的。” 这厢出了门去，白木雪方看清，院中不仅有甲卫，还多了一队人与之对峙，大抵应该贺莲舟所领的影卫。 而那群小崽子们似乎早已被安置在了别处。 课时补差的时间里，白木雪频频走神，最后连自己都不好意思再讲下去，便提前放了堂。也不知道贺莲舟入宫面圣如何了。 忐忐忑忑回到河西，却见雨霏正拿着针线坐在房里，拧着眉发呆。 “怎么了？”白木雪调整了下心态笑着进了门去。 “阿雪啊，我想给大人绣个荷包，但是你看，我这个……”易雨霏尴尬的笑了笑“鸳鸯变水鸭。” “没有啊，你第一次已经很好了，哥哥一定会开心的。”礼重在心，雨霏亲手绣的，哥哥哪能不欢喜，白木雪掩而笑。 “阿雪，你教教我。”易雨霏放下手中的针线，握住白木雪的双手。 “雨霏，你认真的吗？”白木雪不敢置信的眨了眨眼，从前她可是从来不碰女工，果然爱情对女人来说是毒药没错了。 “嗯嗯。”易雨霏点了点头，一脸认真。 “好，不过女工跟学武也是一样一样的，需要时间，没法一躇而就，你也不要着急哦。”怕她对自己要求太苛刻，白木雪先打了下预防针。“我知道的，凡事总是需要一个过程。”易雨霏松了手，白木雪顺势坐下，拿起手绷在她未绣完的绣样上落了几针。好在此前在21世纪，复原工艺需要，曾跟着老师傅认真学习了许久，这普通的绣样自是难不倒她的。 第225章 赐婚 “哇，好神奇，阿雪的手真巧。”本是快被她绣崩了绣样，经她这么一补救，竟华腐朽为神奇，栩栩如生了，易雨霏由衷感慨。 “别再夸我了，我要上天了。”白木雪打趣自己道，又将手绷还了给她“来，你再试试，刺绣就是细致活，磨人，慢慢来，别着急。” “嗯。”仿佛受到鼓舞，易雨霏信心高涨。“要不去我房间？我边打稿子，边跟你说话？”总盯着她，自己无聊，她也难为情，不如两人一块做自己想做的事，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说话，不过上楼下楼也是折腾，想了 想，白木雪又改口道“还是我去将稿子拿下来吧。” 说罢嘿嘿一笑便要上楼去，却闻门外一声响亮“此处可是工部尚书白木南白大人府上？”白木雪愣了愣，有人找哥哥？寻思着走到院门口，却见是一看似公公模样的男子手执黄卷正站在门前，身后还跟着几个更年轻的小公公。圣旨？默默在心里一声反问，应 了声道“是白大人府上没错。” “国子司业白木雪白大人听旨……”宣旨的公公也不寒暄，直直便喊了一声，白木雪闻言，深深受到了惊吓，本以为是找哥哥的，不想竟是找自己的。 “阿雪。”易雨霏闻得声响亦跟了出来，正好听得公公喊白木雪听旨，却见她在原地愣了一愣，忙是轻唤了一声。 白木雪如梦方醒，方跪了下去，易雨霏亦在她身旁跪下。 领头得公公清了清嗓子，一字一句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之后的内容，白木雪并未仔细听，只闻北泽墨，白木雪，天作之合，特赐择日完婚云云？？ 送走公公得时候，白木雪还是一脸懵逼，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何种变故，小舟哥不是拉着北泽墨进宫评理去了吗？怎么评出来一份赐婚圣旨？？好在，关系她的事，易雨霏自然是上心的紧。且白木南今日出门的时候给了她一封银子，说是给她的家用，本是想拒绝，当时太困，便由着他放在了床头，方有了打赏的 赏银。 宣旨的公公收了车马费，心下自是欢喜的很，笑眯眯的道了声恭喜白大人便带着一众人回宫复命去了。“阿雪，阿雪”易雨霏伸手在白木雪眼前晃了晃，却见她全无反应的盯着案上的圣旨。一盯便是盯了整整一个时辰，易雨霏终于是看不下去了，见她还是不理自己，便又戳 了戳她的肩膀“阿雪，你再不理我，我跟你急了。”“雨霏，我……”白木雪终是动了动，伸手扶上额头“很乱。”昨日方答应了彦公子与他试试，今日陛下又下旨赐婚。北泽墨已有了新欢，就算她肯奉旨完婚，又要如何与他相 处。若抗旨不尊，那又是大罪。这桩婚事若黄了，无疑是薄了上君的脸面，北泽墨是皇亲，若要追责，想来也是全按在她头上。“我知道，但陛下下旨，你唯有接受“易雨霏叹了口气，北泽墨这大混蛋，此前变着花样缠着阿雪，阿雪点了头，又不珍惜了。真是想好好抽一抽他的脑袋。 第226章 各怀心思 “我可以逃婚吗？”白木雪整整想了一个时辰，便只想出这个瞎主意来。 “逃婚？”易雨霏吓了一跳“那可是欺君的大罪啊。” “没办法了，我跟北泽墨完蛋了，还怎么成亲啊，而且我还答应了别人的追求，要与他试试看能不能相处下去。”白木雪紧锁眉头。 “什么？阿雪，你心里有别人了？”易雨霏睁大了双眼，这故事的进展真叫她不敢想，阿雪这样执着的人，居然这么快就能变心么？ “不是啦。”白木雪摇摇头，便将昨日在锦绣衣庄的遭遇说给了她听。“果然是个喜新厌旧的混蛋。”易雨霏拍案而起“这种人怎么能嫁，不能不能。”易雨霏自言自语，又补充问道“所以你答应那位彦公子并不是因为放下了，而是被混蛋北泽墨 刺激的？”“也算吧，也还有缓兵的意思。但彦公子许是真心的。我不知道怎样才能将伤害降到最低。所以就想着相处看看，也许最后他也会觉得并不合适，然后自己把我踢出局。但 不想今日就……”白木雪张了张嘴，叹了口气。老天爷还真是皮一下很开心，现在叫她怎么办。退婚又不好退，彦公子那里也不知道该如何交代。与此同时，长阳王府书房内，北泽墨亦对着圣旨恍了神。贺三哥拉了他进宫请罪，二皇兄了解事情始末之后，竟直接下旨为他赐婚了。无论他如何婉拒，便只扔给他一句 话“若是连自己的妻子都无法周全，还做什么亲王，守什么治安，趁早去往封地享乐。”破釜成舟，直接便断了他的退路。但此前因为自己的懦弱，先放了手，木雪已是坦言绝不会给他反悔的机会。昨日又跟小雨上锦绣衣庄正好被她遇上，完完全全便误会了 他。没错，他确实是想试试，自己对别的女人会不会有意思，但事实证明。无论他如何催眠自己，但凡只要一听到她的名字，便全然徒劳。 但她又如何会信？否则今日在明武堂也不会说出莫不相问这样的话了。现下，她当业已知晓此事，当同样在烦恼，唉，当真是拿了一手好牌打了稀巴烂。北泽墨按了按太阳穴。二哥说的也没错，若连她都护不了，还谈何保家卫国。但自己当 时怎么就让猪油蒙了心，一心只想着放手。 为今之计只能继续发挥不要脸的精神，希望她能原谅自己。 “小妹，怎么回事？”闻讯赶回家来的白木南亦是一脸状况外。“我也不知道，小舟哥或许知道内情。”白木雪摇摇头，心想着贺莲舟既是一起入宫的，当应知道内情，即使不知道，应该也能侧面打听打听。事到如今，也只能寄希望与 此了。 入夜十分，贺莲舟尚未归来，道喜的官员倒是来了好几拨。平日里也不见哥哥人缘有多好，所以这个社会也是一样的现实倒是真的。只是仔细想了想之后，白木雪倒是又不着急了，她想着分手既是北泽墨提的。那这赐婚他自然是不愿意的，他是上君的胞弟，当然是让他去闹比较好。至于彦公子，唯有告诉他实情，希望他就此放手吧。 第227章 不想 只是想到彦公子，又不禁深深责备自己的一时冲动。一早就该拒绝的，拖泥带水，终是害人又害己。 在灯下昏昏欲睡，直从天黑等到天亮。贺莲舟也没回来，白木雪揉了揉眼睛，又去床上小憩了一会儿。再醒来便也便时间去明武堂了。 百无聊赖一路走到明武堂门口，却在屋顶上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小姐姐，哦，不对，要改口叫七嫂嫂了。”仿佛自言自语，凌朝她挥了挥手“七嫂嫂，恭喜了。” “啥玩意？”白木雪皱了皱眉。“迟早都要知道的，我也不瞒你了，我的母亲是先皇九女衡公主，所以你现在是我的准表嫂了哦。”凌从屋顶一跃而下“二哥哥还真是偏心，七哥哥自己做怂蛋，偏要给他造 势做英雄。”“……”眯了眯眼，甚是震惊，不想凌这样的出生为何会去做影卫。眸子转了转，将凌拉到一处花丛后，警觉的看了一眼周围，白木雪小声问道“你知不知道昨天到底发生了 什么事？陛下为何突然赐婚？” “昨天哦。”凌扁了扁嘴“就是贺大人拉了七哥哥去找二哥哥评理，二哥哥黑着脸一顿臭骂。最后就说让七哥哥早日当家，便给你们赐了婚。” “那你七表哥没反对吗？”这个逻辑，她是不懂了，弟弟做错了事，就罚他成亲？ “二哥哥说了，若是连自己的妻子都保护不了的话，还谈何保家卫国，让他去封地混吃混喝好了。”凌微微上扬的嘴角，仿佛报了当日厨房之仇似得。 “所以……他……”白木雪稍稍迟疑，最后小声道“没有拒婚？” “拒婚？”凌睁大了眼，仿佛不可思议“二哥哥可是天子诶，不想活了么你，拒婚。”“就是说没得商量了？”白木雪喃喃自语，耷拉着脑袋往课堂方向走去。若是从前，大不了拉上白木南跑路。天大地大，总能找到藏身之处，再不济，还能躲去海外。但如 今，哥哥方得陛下信任，雨霏又是两个人。要跑，还真是难。 放堂的时候，凌西月已是在门外等候多时了。 “我想着与你多说一会儿话，便没坐马车出来。”凌西月微微一笑。白木雪点了点头挽上她的胳膊“梅大人若是吃醋了，你可得帮我摆平他。” “不必理他的，让他自个酸去。”凌西月一脸无所谓的模样。 “凌姐姐当真威武。”白木雪竖了竖大拇指。却听凌西月话锋一转“我都听说了，昨夜里，阿墨找过我们了。” “嗯，然后呢？你要来给他做说客吗？”白木雪顿了足，捂上双耳“我不听，我不听哦。” “傻丫头，你就不想知道他的态度吗？”凌西月，掰下她捂着耳朵的双手。 “不想，我对他已经没了想法，一个人若是变了心。便没什么好留恋的了。”白木雪摇摇头。 “变心？”凌西月皱了皱眉“怎么说？”“他带寒小雨去锦绣衣庄，我看见了。”白木雪尴尬一笑。 第228章 了断 “寒小雨。”凌西月张了张嘴，突然低头笑了“你是介意他突然放手，还是介意他放手之后立马跟别的女人暧昧？” “许是先与别的女人暧昧，再放手呢，谁知道啊。”白木雪仰了仰头，故作轻松。“你呀。”凌西月戳了戳她的脑袋，挽着她的手继续往前走着，边走边道“业城里的青年才俊，说少不少，说多也不多。皇亲里适婚年龄的就那么几个，就算他守身如玉，你 也不能保证别人不会上前勾搭呀。” “然后勾搭成奸，又继续假装痴情专一吗？”白木雪话语里略带着一些讽刺的意味。 “他跟寒小雨没什么的。我可以保证。”凌西月一脸正直。“凌姐姐，一次不忠百次不用。婚约这东西，对两情相悦的人来说是一种美满。对于我跟他这样已经分道扬镳的人来说就只剩痛苦了。”白木雪正了正颜色“凌姐姐，你若是 当真心疼我，便帮我想想，如何能和平解除婚约吧。” “你疯了？”解除婚约这样的事凌西月还是第一次听说，且还是要解除上君赐下的婚约，不免大吃一惊，但在内心某处却又为她所折服，大抵是不认命吧。 “我很清醒。”白木雪抿了抿嘴“就当下而言，我真的不想嫁他，也是他说的，我应有更好的选择，并非非他不可。” “傻瓜，他说这些是给他自己听的。”凌西月语重心长“木雪啊，你信我一次，阿墨的心里只有你，也只装的下你。”三年前，他的颓丧样她是亲眼见过的，努力了三年，本以为自己有了能力，最后发现并没有什么不同，还是连心仪之人的实时安全都保护不了，这该有多绝望？小爱占有 ，大爱放手。这样的道理，她这般通透的女子怎么就想不明白呢？“凌姐姐，我一直觉得是自己对不起他的。但是那日我看到他跟寒小雨一起出现，真的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口口声声为了我好，但不过才几日时间，他已经跟别的女 人出双入对了……你叫我怎么想……”白木雪凝眉，虽然觉得有些矫情，但真的难受就是了。 从明武堂走回河西，又从河西送凌西月到朱雀大街路口。两个人始终是没能达成一致见解。 到最后，凌西月也是自暴自弃的放弃了“无论我们做不做得成妯娌，都是朋友就对了。当然，我还是希望你们俩能好好的。” “谢谢你，凌姐姐。”再回到家的路上，白木雪稍稍有些感伤。其实大抵凌西月也知道，若她跟北泽墨做了了断，她们俩便也很难再做闺中密友了。 回到家，翻出彦公子给的腰佩，事情已经过去一天了，总觉得自己现在就是个脚踩两条船的渣女。 拿上腰佩，跟雨霏说了声，便又出了门去。还是尽快告诉彦公子实情吧，否则这么耗着，她怕是要被磨秃头。丽景山庄？好像是这个名字，幸好那日彦公子送她回河西的时候，记了记路，否则她怕是都不知道要上哪里去找他。这场荒唐的追逐游戏，终要在今日落下帷幕。 第229章 意外生变 走过大街穿过小巷，眼见着丽景山庄已在眼前。突然又有些怂了，躲在转角处。观望许久，默默告诉自己：白木雪，你自来是有责任有担当的人，脚踩两只船这种事，从 来都是你最鄙视的。即使婚约不是你自愿的，但眼下已是众所周知的事实。在没有解除婚约之前，你跟别的男子交往都是不负责任的行为。 深吸了一口气，握紧手中的腰佩，便要走将上去。忽觉身后有一个力道袭来，转身提掌便劈。却被对方挡了开…… “烨王……”白木雪定睛一看，却见适才在背后之人正是北泽烨。 “有长进么！”北泽烨负手轻笑。 “你跟踪我？”难怪一路上总觉得似有一双眼睛盯着自己，不知道这个死变态今天又想怎样。想起之前种种，白木雪不禁有些心慌。 “警告过你的，若是你要跟北泽墨成亲，我不同意。”北泽烨低头浅笑，眼神犀利。 “那是我的事，不需要问你同不同意。”白木雪躲开他的目光，机警的往丽景山庄方向瞥去。偌大的庄门，锁的严实，怕是自己叫破喉咙，里面的人也未必来得及开门。 “不要尝试激怒我，你知道后果。”北泽烨冷冷一笑，伸手抚上她的脸颊。 “你想怎样？”身后的光线似乎又暗了一暗，她知道，退路也已被堵上。眼眸闪动，身体却丝毫不敢动，任由他微微有粗糙的指腹抚过粉颊。 “退婚。”满意于她适才的反应，北泽烨的眼神稍稍缓和。 “上君赐的婚，谁敢。”脖子微微往后缩了一缩。却直接被他扣住了后颈，被迫与之对视。另一只手同时圈上她的腰际，又见他手下用力一提，她便唯有跟着踮起脚尖。 “是不敢，还是不想？”北泽烨侧过脑袋，贴上她的耳畔。 “随你怎么想。烨王，我现在是你弟弟的未婚妻，你的弟妹。请你自重。”这个距离，这个姿势让她不是一般害怕，急得额上直冒汗。 “哼……弟妹！”北泽烨一声冷笑“那也得看那个孬种有没有命娶你。” “你想做什么？他是你弟弟。”白木雪蓦然睁大了眼，背后冷汗直流。 “弟弟？他也口口声声喊我四皇兄，还不是对你穷追不舍？”北泽烨不屑反问。 “他自来尊重你，在你我未结束之前，从未骚扰过我。”怯怯侧头，看向地面，以期隐藏眼中的恐惧。 “结束？我说了才算……”北泽烨松开她的后颈，捏住她的下颚摆正她的脑袋，强迫她与自己对视。 “疯子……”白木雪一声低骂，狠了狠力别过脸去。 空中突然有什么东西坠落，细长的黑影，白木雪尚未看清，身后已是一阵骚动。 “蛇，好多的蛇……” 突来的变故，北泽烨愣了一愣，仗着有蛇蛋在身白木雪趁势提掌拍在他的肩头。终是将他迫开，北泽烨却也不着急，一副纵使放你跑，你又能跑去哪里的模样。前后观望，正迟疑着是不是只能从天上走，却听屋顶上有人喊了一声“快上来。” 第230章 新发现 凌，眼神一亮，足下随即一点，便翻身上了屋顶，却见凌正朝着她招手。忙是拔开步子跑了过去，堪堪抓住她的手，便带着她起起落落在鳞次栉比的屋顶上奔跑。 待北泽烨翻身上屋顶时，两人已是跑出老远。 “哼，真是偏心那。”风吹过，灌满他的长袍，散落的部分长发在空中乱舞，北泽烨勾唇一笑，仿佛自嘲“亲疏远近都是一样的。你该庆幸……” “七嫂嫂，你一个人跑那么远干嘛？”一路回到河西，凌方停下脚步。两个人便坐在离露雨桥不远的屋顶上。 “我，有事。”白木雪低下头，影藏眼中的闪躲。“七哥哥也真是的，怂成这样，不敢找你就算了，连派人悄悄保护你也不敢。还好二哥哥让我有空就跟着你，不然你今天又要被四哥哥欺负了去。”凌不满的抱怨着北泽墨 。 “谢谢你啦！”白木雪松了一口气，还好，他没追问自己去那边干嘛。 “我送你回家，现在雨霏也不能保护你了，一会儿我还得回二哥哥那里去，真是让人头痛？”凌撇了撇嘴，微微有些伤神。 “你知道雨霏的事？”白木雪迟疑的试探，不应该啊，雨霏应该不会告诉他才是。 “哇，七嫂嫂你还说，看白大人一副正气凌然的样子，万万没想到……”语意未尽，白木雪已是捂住他的嘴“轻点轻点……” “雨霏也是，那么明显了还不肯承认。”扯下白木雪的手，凌继续说道。 “所以是你先发现的？”白木雪凝眉，雨霏怎么都没跟她说呢。 “是啊，她说不可能，我就问她有没有跟……”凌突然顿了顿，放低了嗓音“男人睡一起过……” “昂？然后呢？”睡一起？这个表达好似可以有多种理解，像雨霏这么单纯的必然应该是盖棉被纯聊天也算。 “然后她想了想就走了。”凌摊了摊手“后来听说她要跟你哥哥成亲了，我想大概八九不离十了。” “你有没有替雨霏把过脉？”白木雪托着下巴沉思。 “没有啊，我也想给她号一号脉，虽然我也不敢自称圣手，但总比那些大街上的庸医来的强。谁知道她宁愿相信兽医也不肯让我看。”凌有些委屈的扁了扁嘴。 “什么？兽医？”白木雪不禁睁大了眼睛。“对啊，她走了之后，我跟了她一路，她看完兽医之后就失魂落魄，又几日，便回河西了。我想着大概是被我不幸言中，毕竟她一个女孩家家的，未婚先孕，总归不是什么 太光彩的事。便假装不知道。”凌点了点头，娓娓述来。 “凌啊，那个，就是你有没有……”这回轮到白木雪尴尬的顿住。 “什么？”凌天真无暇的看向她。白木雪尴尬一笑，附上他耳畔小声问道“就是你有没有告诉雨霏，男女只有那个什么了才会怀孕。”头摇的飞快，凌满脸通红的看向白木雪。万万没想到，小姐姐连这个都懂，且脸不红心不跳的，倒是叫他难为情的很。 第231章 找大夫 “那你懂不懂？”看他一脸震惊又羞红了脸，白木雪忍不住继续逗他。 “我是大夫……”凌点了点了头，又怂兮兮道“理论上当然懂。” “噗……”白木雪掩嘴而笑，理论上，这个回答已经很明显了“好了，不逗你了。” “哦。”闷闷的应了一声。便带着白木雪跃下屋顶。 回到家的时候，发现贺莲舟刚从房间里出来，还是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凌一见他在便将他拉至一旁，以白木雪听不到的分贝叽叽咕咕一通。然后便放心的离开了。 “我先去洗个脸。”见白木雪一脸的疑问，贺莲舟先是开了口。 “哦”白木雪点了点头，却被雨霏慌慌张张的拉进了屋。 “怎么了？”见她将门反锁的严严实实，白木雪惊讶道。 “阿雪……我……”易雨霏欲言又止，低下头拧了拧衣角。 “你说。”白木雪莞尔一笑，示意她不要紧张。 “我好像来了葵水……”易雨霏将衣角打成了结，声音低到几乎要听不清。 “昂？”惊了一惊，孕期怎么会来葵水，该不是……白木雪紧张道“你有磕到碰到哪里吗？或者你肚子疼不疼？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的，都没有，就是早上起来肚子闷闷的，然后就……”易雨霏始终低着头不敢看她。 “你先躺床上休息一下，我去找小舟哥，让他帮忙找个可靠的大夫回来。”白木雪忙是将她扶到床上躺下。又安抚了一番，方开门去找贺莲舟。 贺莲舟已是洗漱完毕，坐在廊下喝茶醒神。见白木雪过去，便招呼她一道坐下。 “小舟哥，你能帮我请个可靠的大夫吗？擅妇科那种……”天已将暮，白木雪也不寒暄。 “可以。”贺莲舟点了点头，朝着屋顶招呼了一声“冽，去将江大夫请过来。”末了，屋顶上便有了一丝响动，继而远去。想来是冽闻得令下，去请江大夫了。 “谢谢你，小舟哥。”白木雪亲为他将空了茶碗续满。 “没事。”贺莲舟微微一笑“那个，陛下赐婚的事，我也始料未及，你如果不想，我可以跟你哥哥一起进宫请陛下收回成命。” “小舟哥，北泽墨，他值得托付吗？”白木雪顿了顿，缓缓道。 “他呀，虽然不是皇子里面最聪明的，但却是最执着的。只是可能自小便有陛下跟梅二哥帮衬着，便总还是缺一点自信吧。”贺莲舟说着拾起茶碗，送了一口香茗入喉。 “那他会不会是喜新厌旧那种人？”白木雪拾起茶壶为自己也倒了碗香茗。 “喜新厌旧吗？”贺莲舟张了张嘴，仔细想了想“他身边的人来来回回都还是同一波，应该不是。” “那陛下赐婚他是何反应？”白木雪怯怯低下了头。“嘴上说着拒绝，心里还不是窃喜，欢天喜地的接了旨。又纠结着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昨夜里当便是又求了嫂夫人一晚上呢！陛下也说了，他就是不逼不行，成了亲，定了心，看他还有没有脸说怕自己护不住妻子这样的话。”贺莲舟放下茶碗，却是张了张大口，想是还没有睡醒。 第232章 假性怀孕 “昨夜里都没睡吗？”见他一脸疲惫，白木雪关切道。 “跟易安世钓了一晚上的大鱼，被咕咕咕了。”说着，贺莲舟又张了张大口。 “那你赶紧再去睡一会儿。”白木雪赶忙催他再去小憩。 “这个点，差不多该做晚饭了。”贺莲舟摇了摇头，白木南还没回来，这个家里的女人，都是不会做饭的。 “额……”白木雪顿了顿，抿了抿嘴“那个我去请淘气奶奶过来帮忙好了。” “那行，辛苦你了。”见她继续坚持，贺莲舟也便随了她的意。请了淘气奶奶过来，白木雪也跟着一道帮忙忙活了一通。照例留了小淘气跟淘气奶奶一起吃饭。雨霏那份便由白木雪给她送进了房里。顺道便又去隔壁喊贺莲舟起来，进 了门方知，他已睡的正沉。 疲倦的脸，微锁的眉，双手交叠整齐放在腹部。白木雪扯过薄被替他盖了盖，轻掩上门。 吃过晚饭，洗净了碗筷，冽也带了江大夫回了来。便请了江大夫为雨霏号脉。 望闻问切一番诊断之后，便开了个方子，让冽抓药去了。又是对着雨霏官方论调一番宽慰。出了房门，却是将白木雪拉到一旁小声道“白大人，实不相瞒，你的朋友，并没有身孕。许是因为焦虑以及担忧导致的月事紊乱，至于那些与孕期一样的反应，许是因为某 种心理暗示而导致。” “你是说，患者因为害怕某一件事发生，过度忧心，最后导致的假象，医学上来说就是假性怀孕？”白木雪拧了拧眉。 “白大人果然是聪明人，一点就通。不过假性怀孕这个名词倒是贴切的很。”江大夫点了点头表示认可。 送走了江大夫之后，白木雪突然有一种侥幸的假想，会不会莫云轩其实只跟雨霏盖了同一床棉被而已。 “阿雪……”尚在院门口，就听身后雨霏喊了一声，回头却见她正探出小脑袋来在唤她。 “来了。”并了几步，又回到雨霏房中，拉了她坐回床上。“阿雪，我是不是得了不治之症？”易雨霏一脸忧色。显然是发现大夫与她窃窃私语之后，又胡思乱想了。白木雪忙是摇摇头“没有啦，小傻瓜，接下来我有话问你，你要老 老实实回答我。”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雨霏这简单的小脑袋，应该不知道男女之事。一来这个时期没有生理课，一般女孩子家都是等到了要出嫁的时候，母亲才会悄悄说与她听，而雨霏 应该早早就跟着易安世行走。易安世再离谱，也当不会跟她说这些事情。　这就好比幼儿园的小朋友在牵了小手之后会担心，会不会怀孕这个问题。大抵在雨霏看来，可能一男一女躺一块睡了一觉之后，也便2333，且她年纪小，这些事自然是问不出口，时间一久暗示也便越强烈。又因压力过大导致月信不准，且偏偏凌又提示的那般到位，她便更加确信。之后又找了路边庸医，大抵也便坐实了自己担忧。 第233章 确认 “你问，我一定都告诉你。”易雨霏点了点头。“那日你醒来之后，发现莫云轩躺在你身边，那你身上有没有什么不适？”其实她本来是想问下身有没有什么不适，但是这样的话终归好像还是有些羞耻，于是又委婉了一 些，毕竟其实她自己也没有经验，都是在21世纪的时候听来看来的。 “没有。”易雨霏摇了摇头。 “衣裳整齐吗？”白木雪又问。 “整齐的。”易雨霏愣愣的答道，也不知道阿雪问这些做什么。 “雨霏，我跟你说哦。”白木雪说着附上她耳畔小声将生理卫生上的教学理论与她说了一遍。又将江大夫的话以及假性怀孕的大致概念告诉了她。 易雨霏睁大了眼睛，羞红了脸看着白木雪“阿雪，你懂的好多。” 不是啊，少女，我，我这是在我们那课堂上都会有的内容啊。科普而已，白木雪扶了扶额，好吧，就当是为了哥哥的幸福。懂的多就懂的多吧。“阿雪，你是说其实我没有怀孕，而是因为我不懂，以为跟莫云轩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事，一直害怕，导致的假性怀孕？”白木雪天人交战的时候，易雨霏自个歪着脑袋沉思 了一番，继而问她道。 “理论上是这样没错。”白木雪点了点头。“阿雪，白大人要是知道了，会不会觉得我骗了他，然后……”之前因为觉得她受了委屈，白木南才下定决心要娶她，而今既然无事发生，那么白木南会不会……且自己闹了 这般笑话，易雨霏方落下的忧愁，又悄悄爬上了额头。“傻瓜，不会啦，我去跟哥哥说。哥哥他娶你不是因为那个事啦，只是这个变故让他提前有了勇气，激发了他的责任感而已。”拍了拍她的小脑袋。白木雪长舒了一口气。 不管怎么说这都是天大的好事啊，无事发生，一场误会。 “你最好了。”一直一来沉沉压在心里的大石总算落下，易雨霏伸手抱住白木雪伏在她肩上“我怎么能这般幸运，遇上阿雪这么好的人。” “好了好了啊，我不喜欢女人，就算我喜欢女人，也不会跟我哥哥抢女人的。”白木雪拍了拍她的后背，打趣道。 “坏死了你，真是一句好都夸不得，就知道取笑人家。”易雨霏点了点她的脑袋，一声娇嗔。 院门口适时响起了一些声响，白木雪匆忙道了一声“许是哥哥回来了，我去看看。”便出了门去。 “哥”白木雪小声唤了一声“厨房里热着饭菜，你去换身衣服，洗洗手，我去看看小舟哥醒了没。” “好。”白木南答应了一声，便回房换衣服去了。 “小舟哥，小舟哥，你醒了吗？”白木雪又来至贺莲舟房门前唤了唤。 “嗯……”房内传来一声惺忪，继而又清晰了一些“马上来。”说罢，便听到悉悉率率的声音，不多时，便见贺莲舟开了门。又睡了一觉，精神果然便好了许多。 “这一次有没有好一点？”雨霏的迷雾拨开了之后，白木雪心情大好。“嗯。”贺莲舟点了点头又道“谢谢你，雪妹。” 第234章 固执的北泽烨 从小巷回来之后，北泽烨将自己关在书房整整一个时辰。莫云轩进去的时候，但见黑白棋子散了一地，书架上的藏书几乎掉落了一半。三年来他还是第一次见他的主子发这么大的火。静默侧立一旁许久，终见北泽烨脸上的严霜 渐渐消融。“云轩，白木南跟易雨霏要成亲了你知道吗？”按了按太阳穴，北泽烨依旧有些不甘心，万万没想到，北泽彦居然会安排皇影保护她，北泽墨还真是好命，有个如此为他操 持的哥哥。 “属下听说了。”莫云轩颔首冷静回答。 “你就愿意她肚子里那块肉跟人家姓？”北泽烨抬眸看向莫云轩，眼神如炬。 “……”沉默片刻，莫云轩蓦然跪下“主子恕罪。”当日在长河，主子见他有意那傻丫头，便设计了她欲成好事。自己为了交差，与她合衣而卧，做了一个假象。 “哼，就知道……”北泽烨一声冷哼，脸上满满怒其不争的怨气，顺手操起一把棋子砸在了莫云轩身上。 “主子息怒，一如主子舍不得伤害姑娘，属下亦不忍伤害于她。”莫云轩不敢躲开，任由一众棋子生生落在自己身上。 “不一样。”北泽烨十指交叉，垂下了脑袋。 “若是主子想强要了姑娘，姑娘如何躲得过？”莫云轩微微抬头“但您哪一次不过是吓吓她，最后还是让她离开。” “你……”北泽烨长吁了一口，戏子入画一生天涯，一语惊醒，大抵他已太过入戏，方会有今日的失态。沉了沉眸，北泽烨起了身来扶了他一把“起来吧，你倒是提醒了我。” “主子，夏嫣然想见您！”莫云轩借势站起。 “不想见。”北泽烨拒绝的干脆。这个女人怕不是又用身体跟看守换了消息，上君赐婚北泽墨白木雪的消息，满朝皆知。 “主子，眼不见心不烦，何苦留她污眼。”明明看一眼都觉得烦，却赌着一口气非要留着。“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说了要让她看我扭转乾坤，自然要让她活着看到。”北泽烨固执的扯了扯嘴角“那几个看守，都阉了，换几个不行去的，再有人敢透消息给他，统统都 阉了。” “是。”莫云轩默默为那几个贪图一时欢愉的看守兄弟致哀。说着便要退出门去却又听北泽烨唤了一声“慢着。” “主子请吩咐。”莫云轩顿了足。“云轩，成事之日，你可将那个傻丫头一并带走。”北泽烨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此前误以为他对夏嫣然有意，后来发现原他喜欢天真无邪这一款，若能成好事，倒也不差 ，毕竟那呆萌呆萌的姑娘也算个仗义的主。 “谢主子。”莫云轩低头作揖。“不必，我有私心，她与雪儿合的来，又护着雪儿，届时两人能做个伴，雪儿也不至于连个说话的女伴都没有。”北泽烨摆摆手，对于心腹，他自来也坦承　“另外，送北泽 墨的大礼，照旧。”“属下明白。”莫云轩说完，又稍稍停留了片刻，见北泽烨已回到案前，翻起了那本也不知翻了多少遍的手札。方真正退了出去。 第235章 你也要像墨王一样吗 “哥，你给点反应啊。”待白木南吃过饭，白木雪便将他拉进书房，将雨霏的事详详细细又与他说了一遍。白木南却沉着脸，许久没有说话，也看不出来是悲是喜。 “小妹，我不知道怎么说。”白木南负了手走向窗前，叹了口气“如此，婚事便作罢吧，她应该有更好的选择。”“哥……”白木雪睁大了眼睛，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沉了沉气，还是生气道“你们男人是不是都这样，总觉得可以放手让对方去选择更好的？你有没有想过如果雨霏 听到这句话该有多伤心。她明明就只是想嫁给你而已啊。” “小妹，我……”白木南低下了头“其实我本便年长了她许多，又无趣，她若跟了我，人生也便跟那古井一般。” “哥，你这脑袋，到底怎么长的。”白木雪急得上前戳了戳哥哥的脑袋“既然你知道自己这不行，那不行，难道不是应该更加珍惜才对吗？” “我怕委屈了她。”白木南终是道出了自己的心声。 “我不管，反正你得娶她，否则，我跟她一起离家出走。”白木雪也是坳上了。 “阿雪，大人，我可以进来吗？”两兄妹正在僵持，门外响起了易雨霏的声音。 “雨霏，你怎么起来了。”白木雪不待白木南反应便开了门，让她进了来。 “阿雪，我想跟大人单独聊一聊。”易雨霏低着头，拧着衣角。“好。”总归他们俩才是当事人，自己说了不算，虽然看出雨霏紧张的很，但总是要让她自己去面对才行。白木雪小声在她耳畔叮嘱道“他要是敢乱说话，你就叉着腰骂他， 我就在外面。”说罢，掩上门出了去。 “大人，我都听到了。”白木雪出去之后，白木南转身看了看易雨霏，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易雨霏先开了口。 “雨霏，我……”白木南张了张嘴又不知道如何说下去。 “大人，你是不是嫌弃我什么都不会。”易雨霏拧着一觉，微微抬了抬头，眼眶里继续晶莹在打转。 “不是，不是这样，你别哭。”眼见着她眼中晶莹溢出眼眶，白木南立马慌了神，伸手又停在空中，不敢落下。 “那是为什么？”易雨霏眨了眨眼，让眼前的朦胧稍稍清晰了一些。 “你还年轻，我怕自己耽误了你。”白木南叹了一口气。“大人，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何来耽误一说？”覆上白木南顿在空中的手，轻轻拉过落在自己的粉颊上“大人，你知道吗，之前我不知道听自己喜欢的人对自己说，你应该有更好的选择是什么样的感受，只觉阿雪好坚强好勇敢，刚刚我在门外听你到你这么说。却觉心如刀割，同时也好心疼阿雪。那个时候，墨王还是坚持走掉了，阿雪该 有多伤心。大人，你也要像墨王一样吗？”“雨霏……”白木南伸手揽了她入怀。易雨霏抬头，睁着朦胧的双眼，伸手捧住白木南的脸，踮起脚尖，在白木南诧异的眼神中，覆上他的双唇。 第236章 神秘 门外，白木雪看着屋内交缠的人影，眨了眨眼，这就ko了？看不出来，哥哥好像也很上道嘛，虽然看起来像是雨霏主动的，但是哥哥也马上反客为主了。看样子应该不会 再有变故了，真好，小雨霏真的要成为她的嫂子了。白木雪自顾笑了笑。 “你还要看到什么时候。”突然，眼睛被一只手掌掩了住，耳畔响起了贺莲舟的声音。 “小舟哥。”白木雪按下他的手，与他来到廊下，开心的笑道“你看，我哥哥榆木脑袋都开窍了，你什么时候给我找嫂子呀？” “你可先顾好你自己吧。”贺莲舟抿嘴一笑，在她看不见的角落，稍稍浮过一丝落寞。 “小舟哥，如果有机会的话，你愿不愿意回西州去？”白木雪抬头看了看星空。 “怎么，你想回去吗？”贺莲舟反问。“其实很多我时候，我都想去一个简单安逸的地方生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虽然原始，但是没有纷扰，没有算计。”白木雪鼓了鼓腮梆子，莞尔一笑“当然只是想想而已 ，反正梦里什么都有。” “会有的。”贺莲舟摸了摸她的发顶，渔樵耕读，做一个普通的夫子好像也不错。“小舟哥，你明日能不能借几个人给我。我想去一个地方，但是我怕烨王他……”彦公子的事不能再拖了，不论是否最后能否跟北泽墨解除婚约，都应该要在最短的时间里告 诉他自己有婚约了这个事实。 “好，我让澜带人跟着你。”贺莲舟点了点头，又语重心长“雪妹，你该要收起不必要的善意，该如何便如何，粉饰太平未必能换得太平。” “我知道的，小舟哥，谢谢你。”说罢，白木雪乖巧的靠上他的肩头，有贺莲舟这样的蓝颜，当真是夫复何求？落定了雨霏跟哥哥的事，仿佛连空气都是甜的，梦里也都是粉色的泡泡。虽然自己的事还是乱如麻。但人生苦短，总归要给自己片刻的祥和。反正是一时半儿也理不清的 故事，不如放自己一夜安宁。这一夜，睡得甚是香甜，一觉醒来的时候，雨霏已经吃过早饭了。 见她满面春风的模样，本想打趣一番，想着她脸皮薄，终是忍住了。假孕的误会已经理清，易雨霏本想陪她一块上明武堂去。白木雪想了想还是让她在家里好好休息，毕竟，月事期间，多有不便。临走又找了淘气奶奶请她帮忙照顾雨霏。 方匆匆赶去明武堂。 一路上，只见行人总是三三俩俩议论纷纷，也不知道昨夜里这业城是出了怎样的大事。 带着疑问，走进明武堂。霍云踪三人早便候在了门口，她方进去，便被拉到一旁。 “白师傅，白师傅，您可来了。我们都快急死了。”白木雪一看霍云踪，还当真是满头汗，便疑惑道“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白师傅，我们说了，你可别着急。”林绍上了前来打了声招呼。“昨夜，河东这边起了一场大火。”于子鱻接过话茬。 第237章 你醒一醒 “喂，你们几个大男人，磨磨唧唧的烦不烦，果然是小鬼磨死人。”寒东雨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颇为嫌弃的看了看霍云踪三人，再对白木雪道“昨夜里长阳王府走水了。 ” “你说什么？”质疑自己的耳朵，长阳王府走水？ “白师傅，你别急，暂时还没有人员伤亡的消息。”霍云踪急忙安慰。“哼，那么大的火，又是睡得正死的时候，能出来才怪。”寒东雨不屑的哼了一声，小雨倾心北泽墨，几乎是倒贴着追，北泽墨这个混蛋，不接受，不拒绝。还带她上街， 结果又自己跑了，害得小雨哭肿了眼睛。巴不得没出来才干净。 白木雪只觉脚一软，于子鱻适时扶住了她担忧道“您还好吗？” 白木雪忙是摆了摆手“没事，没事。” “白大人，白大人……”门口匆匆闯进来一个人，脸上被烟熏得一片黑亮，声音有些沙哑。 “老秦……”看轮廓，白木雪尚能认出来，那是北泽墨得贴身侍卫秦立。“白大人，王爷他让属下将这本手札交给你。”秦立抹了一把脸，继续沙哑道“王爷拼死保下的，他说这是您要看的。看多久都行，但要记得将来要还他。属下还要回去帮着 收拾，先告辞了。”说着又抹了一把脸，便转身离开了。 手札得一角稍稍有被火舌灼烧得痕迹，其他一应完好。等等，老秦说王爷拼死保下的是什么意思。“他”不在了吗？“等等，老秦……”来不及细想，白木雪急急追了上去。 只等她出了门，哪里还有秦立的影子。匆匆交待了一声让霍云踪四人帮着维持明武堂的秩序，便往长阳王府跑去。 这一路，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折磨，眼泪早已噙在眼眶里。远远的在街口，便看见长阳王府的位置许多人进进出出。 心揪了一揪，为什么这么痛，白木雪捂了捂心口。擦了一把眼泪，并步向前跑去。 “木雪，你可来了，我派人去河西找你，雨霏说你已经出门了。”方是来到门口，宋千城已是先看到了她。 “宋姐姐，北泽墨呢，北泽墨在哪里？”白木雪一把抓住她的手，哭腔道。 “雪妹妹，你别急，我带你过去。”凌西月亦在人群里看到了她，走了过来。 “好。”白木雪点了点头。便跟着凌西月走出了人群。 “雪妹妹，你要有心理准备。”武安侯府前，凌西月抚了抚她的眼角。继而带着她来到一间厢房前，指了指床上满头缠着纱布的人。 “北泽墨……”白木雪会意并步冲到床前，哭道“你这个傻瓜，怎么这么傻，一本手札而已，烧了就烧了，我再写一本就是了。干嘛要拿命去拼啊，傻瓜……”床上的人一动不动，白木雪伏在床沿哭的肝肠寸断“傻瓜，你醒一醒啊，你醒过来好不好，我不跟你闹别扭了，你醒过来我们和好啊。北泽墨，你醒一醒，我不凶你了，北泽墨……” 第238章 骗局 门内，白木雪声声撕心裂肺。门外，凌西月有些担忧的看着宋千城“会不会有些过了？” “不这样，她哪能说心里话。再等等。”宋千城一手按着北泽墨的肩膀，一手捂着他的嘴。“嗯…嗯……”北泽墨不满的抗议。清晨方死里逃生，清理了一方，包扎好伤口，觉得有些饿，便找了厨子烤了个鸡翅，鸡翅还在手上拿着来不及啃一口，又被千城拉了过来 ，不想才刚走进这后院，便听到木雪的哭声，急匆匆想进门解释，却被千城按了住。 “你这么走了，我怎么办，不是说好要活着娶我的吗？你这个骗子……”白木雪微抬起头，声声控诉。 “好像差不多了。”凌西月再度提醒。 “得了得了。”宋千城摇摇头，松开了北泽墨。 北泽墨得了自由忙是转进了厢房“木雪……” “北泽墨？”白木雪楞楞看着床上一动不动得人，试探得问道。床上的人却没有回应她，幻听吗？ “木雪……”空气里又传来一声呼唤。 身后？白木雪带着一眼朦胧，转过头，却见北泽墨右手吊着绷带，左手拿着烤翅正站在她身后。 “你……”白木雪看了看床上得人，又揉了揉眼睛看向身后。 “大小姐，你怎么在这里，刚刚好吵啊。”床上的人突然揉了揉眼睛坐了起来，又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怎么包成这样，怕是连我娘都要认不得了。” “逸轩哥……”白木雪诧异道，刚刚自己哭了半天，原来不是北泽墨？ 这算什么事吗，看了看莫逸轩，又看看了北泽墨，余光尽处，则是宋千城跟凌西月再偷笑。“宋姐姐，梅夫人，逸轩哥，你们，你们合伙骗我。”反应过来的白木雪跺了跺脚看了一眼北泽墨，便要出门去。北泽墨眼疾手快，忙是将鸡翅扔给了莫逸轩，一把拉住了 她“木雪，你听我说。” “我不听，你这个骗子。”白木雪气鼓鼓的瞪了一眼北泽墨。 北泽墨也不恼她，却是拉过她便揽在了怀里。忙活了一早，莫逸轩也是饿的慌，不管不顾便啃起了鸡翅，全然不顾一旁的北泽墨跟白木雪。急得宋千城跟凌西月多番使眼色给暗号，最后还是宋千城进门将他拽了出来 。走的时候顺便将门也带上了。 “你说我醒过来我们就和好的，可不能耍赖哦。”终于，厢房里只剩下了他们两。北泽墨轻吻她的发顶。 “你们作弊，不算数。”白木雪嘟着嘴抬起头来看着她。 “你知道吗，横梁砸下来的时候，我也以为见不到你了，唯一能再为你做的便是护好手札。幸好逸轩为我挡了一挡。”北泽墨轻按她的脑袋按进怀里。 “你这个傻瓜……”粉拳在他胸前一顿轻锤，终还是环住了他，靠在他胸前“你没事就好了，以后别做这种傻事。手札可以再写，你要是没了，谁赔给我。” “对不起……”任她又在怀里抽泣许久之后，北泽墨小声道。“什么？”白木雪嘟囔着嘴不解的抬头。 第239章 这里才是心 “主掌京都守备的我，不思面对，却先想着放手，竟轻易就说出了保护不了你这样的话。”北泽墨低了头，眼中满是愧疚“不曾努力便放开了你的手，明明听到了你的哭声， 没有理会你的心情，还是绝决的走掉了……” “还有呢？”白木雪眨了眨眼，直直看着北泽墨。 “没有了啊……”北泽墨蹙眉想了想，摇了摇头。 “哼，大猪蹄子……”一把推开了北泽墨，白木雪双手叉腰“还有寒小雨的事，怎么算？”末了，又见她学着寒小雨的口吻“人家要试载梦哦，墨哥哥……” “那个不是……”北泽墨挠了挠头，完蛋，怎么把这茬给忘了，那天虽然没在锦秀衣庄找到她，但确定她应该是在就是了。 “不是什么，是真的想过要跟我分手吧？”白木雪乘胜追击“如果陛下没有赐婚，是不是想就这么相忘于江湖？” “哪能啊，你就当我猪油蒙了心，瞎了一阵子嘛，好不好？”这秋后算账也来得太快了些吧，北泽墨无奈上前撒娇“白妹妹，雪妹妹，好妹妹……” “呕……别恶心我了你。”见他一副矫揉造作的模样，白木雪故作呕吐状“别想就这么算了。” “好好好，以后都你说了算行不行。”北泽墨腆着脸又将她揽进怀里。 “你的手，都是油，蹭脏我衣服了……”白木雪看了看衣服上油腻腻的印子，嫌弃的一声娇嗔。 “赔给你嘛，一会儿就去锦绣衣庄。”北泽墨不以为意。 “有钱了不起啊，动不动就赔给我。我难过了这么多天，精神损失费怎么算？”白木雪不满的瞪了北泽墨一眼，朝他伸出手。 “我的就是你的，我把自己也赔给你。”北泽墨一把抓住白木雪的柔荑，附上她的耳畔。 “切，谁稀罕……”白木雪扯了扯嘴角，抽回手“既然你没什么大碍，我就先回明武堂了。小舟哥一直在瓦巷那边，明武堂没人不行。” “啊，我的心好痛，啊，手也好痛，全身都痛……需要白妹妹的照顾”眼见白木雪要开门出去，北泽墨无赖似的往地上一坐。 白木雪循声回头，见他捂着左下肋骨喊着各种疼，摇了摇头走回他身边，佯装同情“墨哥哥好可怜哦。” “是啊，是啊，白妹妹这么狠心，墨哥哥哪能不可怜。”北泽墨无缝附和。 “但是……”白木雪变了语调“哥哥你是不是傻，这里是胃，这里才是心啊。”说着将北泽墨的手引至心口正确的位置。 摇了摇头正要收回自己的手，却蓦然被北泽墨反抓了住，凄凄然道“真的不能陪陪我吗？二皇兄知道府上走水的事，不会怪你擅离职守的。”“不是啊，这是一种自律的责任，跟有没有人管我没有关系。”白木雪拧了拧眉，这一次倒真不是怕被罚银子，而是明武堂确实不能没人，另外，还有彦公子的事急着解决 。此前，怪北泽墨的绝决以及滥情，是想过要设法解除与他的婚约，但是今日一番跌宕起伏，之前种种已经不重要了，他活着就好，她都不打算计较了。如此，更不能拖着彦公子。 第240章 理由 “我不管，我是你未婚夫，照顾我也是你的责任。”见她软硬不吃，北泽墨下定决心耍无赖。 “好了好了，你先起来嘛……”真是怕了他了，那么大个的人了，还跟个小孩子似的。白木雪无奈投降，费了好大的劲总算拉了他起来。御花园内，北泽彦失魂落魄的逛了一圈又一圈。今晨，听闻阿墨府上走了水，便换了便服悄悄过去探望，不想却在武安侯府看到糖葫芦在阿墨床前哭的好大声。问了落白 方知，那便是自己赐予阿墨的七王妃。白雪就是白木雪。 “老林啊，是不是上天在惩罚朕？怪朕从前抢了属于阿墨的东西。”北泽彦在御鲤池边驻足。 “陛下多心了，墨王自己都不在意的事，陛下何必还耿耿于怀。”林呈临福了福身“若无陛下，何有今日的天启，墨王的安逸。” “她怎么能是七王妃呢！她不是白雪吗？怎么好端端就变成了白司业？”北泽彦蹙了蹙眉，深深吐了一口气“朕连封号都拟好了，突然就成了弟妹”北泽彦扶了扶额，深觉老天爷这个玩笑开的甚是不好笑。原来此前那个不要她的渣男就是阿墨？这都是什么事？北泽彦一声苦笑，怪她未告知真实身份吗？自己也不曾透露自己的真实身份，且本来她已答应试着相处，他业已成竹在胸。但就是前两日，自己又深深给她按了七王妃的头衔。许这就是天意，阴差阳错，阳错阴差，她终归还是 不属于自己。 帮着重新给北泽墨换了药，绑了纱布，又陪着他说闹了一番，北泽墨终是累的睡着了。长阳王府那边自有梅落白帮着善后，自也不需她操心。 看了看时辰，明武堂已是到了放堂的时间，也便没了回去的必要。拜托凌西月帮忙照顾北泽墨，白木雪便出了武安侯府，往丽景山庄的方向而去。 “澜，你在吗？”走到偏僻处，白木雪不自觉唤了一声。 “白大人安心，属下一直都在。”不知名处传来一声回应。 “谢谢你。”仿佛有人陪着便能壮胆，白木雪安心的继续前行。 这一路倒是风平浪静，扣了门，不多时便有人开门回应。递上了腰佩报上了彦公子，来人便将她领到小池边的水榭上，说是彦公子很快就到。 百无聊赖的伏在护栏上，看着池中红鲤自由自在，不禁喃喃“真好，七秒之后就可以卡，重来。” 不知等了多久，竟迷迷糊糊趴在护栏上睡着了。醒来的时候身上多了一件大氅，早上哭的惨，这会子眼睛有些肿，不过好在不影响视物。 同侧的另一根柱子下，北泽彦倚栏而坐，见她醒来，笑笑道“久等了。” “没有没有。”白木雪取下大氅，摆了摆手上前递还他，低头深吸了一口气又将腰佩递上“对不起，彦公子，我要食言了。”“理由？”看着她停在空中的手，北泽彦，迟迟未接过，心知肚明的原因，却还是想听一听她怎么说。 第241章 经年绮梦上 “我有婚约了，就在前日，他哥哥做的主，我昨天找过你，但是发生了一些意外。”不知为何，虽然并不算自己愚弄了他，却总觉得心虚。白木雪抓了一片衣角握在手里。 “只要你不愿意，我可以帮你退婚。”半真半假，北泽彦也不知为何，自己竟会说出这样的话。“退不了的。”白木雪摇了摇头“虽然我也想过，不畏强权，但我今日方知，其实自己也从未放下过他，一听说他出了事，便慌了神，连人都认不清了。过去种种，也便都不 在意了。” “一天。”北泽彦伸手接过腰佩。 “昂？”白木雪不解的看向他。 “我找你六年，一天，就一天，跟我像一对普通的夫妻一样过一天。”六年的等待，总要画一个句话， “彦公子，我……”虽然与北泽墨尚未成亲，但感情上自来有洁癖的她，还是觉得就算演戏，也有一种仿佛出轨的错觉。更何况对方还是明确说过喜欢自己的彦公子。 “那便半日吧。”北泽彦又退了一步。 “……好……”天人交战，白木雪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就怕自己不答应，他不肯放自己走。便陪他演这一出。唉，为什么又有一种渣女的感觉？ 不远处，林呈临无声一叹。杀伐果决，高高在上的人间帝王，面对心仪之人，也不过是卑微如尘土的恳求。 “时间不多了，我们快去换身衣裳，一会儿我带你去后院逛逛。”北泽彦起了身来，拉上白木雪的手便往主屋走去。梳妆的侍女早已在等候，只待北泽彦将白木雪送进了门，便将她按在镜子前开始忙活。末了又重新为她卸妆上妆。之后便又有侍女领了她去更衣。那一袭水蓝，她认得， 就是那日彦公子让她在锦绣衣庄试的那身。 堪堪走出屏风，却见彦公子已经笑盈盈在等候，且他也换了一身衣裳，与她一样的水蓝色。情侣装吗？白木雪恍了恍神，却听他唤了一声“雪妹，你好了吗？” “好了，彦……哥。”既然陪他演了，便要有职业素养，虽然别扭，白木雪仍是没有喊他彦公子，而是改口叫他彦哥。 “民间的夫妻之间是这么称呼的吗？”北泽彦伸出手，好奇的问道。 “大抵是这样的，自然也还有别的称呼的。”白木雪一手微微提着裙子，另一只手，不自然的覆上。 “比如呢？”北泽彦牵着她的手出了门去。 “比如，彦郎。”白木雪有些难为情的笑道。算了算了，羞耻心什么暂时抛下吧。 “还是唤彦哥吧，与雪妹更配。”北泽彦摇了摇头。 只道彦公子当是权贵，这丽锦山庄比别人家修的更富丽堂皇一些。不想这后院乃是另有玄机，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说是说后院，却仿似闹市一条街，来来往往的行人小贩，深深让白木雪有一种穿回闹市的错觉。看过了杂耍，吃过了点心，又在茶铺里喝了一会儿茶。偌大的昏黄悄悄然往西沉去。 第242章 经年绮梦下 “雪妹，我们再去逛一会儿。”北泽彦压抑着心中寂寥，勉力以明朗笑容示人。“好啊，彦哥，那边好像很好玩的样子。”知他心思，心中莫名有些小伤感，白木雪起了身来，拉着彦公子来到一处套圈的摊前，指着最前排的小玉兔“彦哥，彦哥，那个小 兔子好可爱，帮我套好不好？”不知道会不会演的有些过，总归让暂时的热闹压制他内心的失落吧。唉，自己真是了烂好人没错了。 “好。”北泽彦点了点头，自有小贩递上圈来。自继位之后，再忙也不曾落下武艺。白木雪要的小兔子又在最近之处，自然是毫不费力便套中了。 “好厉害，谢谢彦哥。”小贩识趣的将小兔子递给北泽彦，再有北泽彦亲手递给白木雪。白木雪接过兔子在手中把玩，笑开了怀。 “还有喜欢的吗？”北泽彦见她开心，自己也跟着欢喜。 “彦哥，都是小本生意，我们已经套中了一个，就不玩了吧，否则他要赔本了。”白木雪小声在北泽彦耳畔说道。“我看那个玉牌挺好的，我套给你。”北泽彦笑了笑，指了指最后一排的一块玉牌。自然又是手到擒来。小贩递上玉牌的时候妆模作样的哭丧着脸“公子，小本生意，手下留 情。” 白木雪亦扯了扯他的衣角。两人便离开了地摊。太阳已完全落下地平线，华灯初上，后院里又是另一番风景。 “雪妹，我们一起去放一次天灯吧。”北泽彦看了眼不远处卖天灯的小贩。 “好啊。”白木雪点了点头。跟着北泽彦一起买了一盏天灯，借了店家的笔墨各在一边写了一行祝福。 北泽彦提了笔，方要落下，又收回，如此反复，直到白木雪写完，探过小脑袋去偷看，他那边仍是一片空白。 千万感慨闪过，最后却只换做一句盛世安稳，天天开心，也不知道对谁说。白木雪则是写了句岁月静好，天天赚大钱。 相视一笑，两人一起将灯放上了天。见他越飘越远。终是汇聚成一粒星光。此时，已是月上枝头。北泽彦心知，时间已经不多。白木雪亦心知肚明，适巧看见一个卖糖葫芦的小贩路过，白木雪忙是喊了一声“糖葫芦，彦哥，彦哥，我要吃糖葫芦。 ” “好。”北泽彦微微一笑，喊住了小贩，要了一串糖葫芦递给她。 “谢谢彦哥。”白木雪甜甜一笑，咬了一口，感慨道“嗯，好像比河东那个好吃。” “是吗？”见她咬了一嘴的冰糖渣，北泽彦摇了摇头伸手抚过她的嘴角“慢点吃。” “你要吃吗？”吃完了一颗，白木雪将剩下的递给了彦公子，虽然有些尴尬，但不能浪费。 “好。”北泽彦接过糖葫芦，咬了一口，皱了皱眉头“怎么这么酸？” 白木雪突然掩着嘴笑出了声。北泽彦突然会意，好吃是她在诳自己“好啊，居然敢骗我。看我怎么收拾你。”“没有没有，我喜欢吃酸的。”白木雪一边辩解着一边闪躲，两人便在小街上闹了开。 第243章 再见应不识 “不跑了，不跑了，好累了，我跑不动了。”追逐了许久，白木雪终于满头大汗扶着心口投降。 “不早了，我们回去吧。”北泽彦拍了拍她的背。 “好。”白木雪缓了缓气。 “我背你。”北泽彦见她仍是喘着气蹲下身在她跟前。白木雪愣了愣终于还是伏上他的背。 一路的静默，明明从后院到主屋并没有太长的路，却仿佛走了一个世纪。 回到主屋卸了妆，换回了自己的衣服。将小兔子置于妆台上，此前的侍女早已不在，彦公子也不知所踪。不告而别吗？正思索间，却见林呈临进了门来，奉上一封书信，一块玉牌“姑娘，东家便不过来了，这块玉牌，您收着，东家说，将来你可凭这玉牌让他为你办一件事。这封信，您回去 了再看。” “林大哥，彦公子他……”弱弱接过书信，却不敢收下玉牌。 “情伤比剑伤，是硬伤，姑娘，这玉牌你便收下了，东家他也能好受点。”林呈临真诚恳求道。 “好。”接过玉牌，小心放进荷包里，又转身将妆台上的小兔子递给林呈临“林大哥，麻烦您帮我将这只小兔子交给公子，告诉他今天我很开心，谢谢他，但是也很抱歉。” “我送姑娘出去。”收起小兔子，林呈临便引了白木雪到门口。 “多谢。”临出门，白木雪对着林呈临恭恭敬敬拘了一礼。 “使不得使不得的。”林呈临忙是搀起了她。心中默默感慨，若她不是七王妃多好。当然，是七王妃也挺好，小墨墨是有福了，可怜了东家。 “如此，便告辞了。保重。”白木雪颔首致意，便迈出了大门。 “姑娘，日后若是再相见，便当作不认识吧。”大门合上前，林呈临神秘一笑，继而大门便堪堪合上了。 日后再相见？应该不会再见了吧。白木雪嘟了嘟嘴。加快了脚步往河西走去。“她，回去了吗？”主屋内，北泽彦支着额头侧卧于软榻上，身侧，放着她今日穿过的那套水蓝色衣裳，叠的整整齐齐，上面还压着一应发饰，茶案上还放着她未吃完的那 串糖葫芦。 “是。姑娘留给东家的。”林呈临低低的应了声，将小兔子递上。 “派人跟着保护了吗？”北泽彦接过小玉兔。 “跟着了。姑娘来的时候，便有人跟着的，老奴问过了，是姑娘问贺大人借的人。”林呈临收着声，今日东家心情不好，他也只能正儿八经的回答。“去查一查，昨日是何人动了她。”北泽彦垂了垂眸，她借了人当是自身的安全受到了威胁，此前阿墨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而与她分开，且今日她来的时候便说昨日出了一 点意外。“老奴昨日里听凌少说，昨日是烨王带人将七王妃堵在对面的巷口，幸而凌少及时出手。”林呈临，低着头大气不敢出一声。若是昨日能有人在门前巡逻的话，结局会不会不一样？忍不住又轻轻摇了摇头。不都说自己更偏心小墨墨吗？但今次，当真是更心疼东家呢。 第244章 苍天饶过谁 “阿烨吗？”北泽彦起了身来，扶了扶额“朕竟忘了，她是阿烨的师妹。”“东家，老奴听闻烨王曾有名侍妾，许也不算侍妾，就是前户部尚书的女儿仰慕烨王，跟着近身伺候的，仗着烨王的恩宠几乎害了七王妃性命。幸而为墨王所救，此后又有安阳王帮着相互，七王妃自此便基本不与烨王往来了，但烨王似乎并不愿罢手。侍妾也失了宠，越发嫉恨七王妃，皇陵那次，险害的七王妃清白不保……”林呈临适时将自 己所知说与了北泽彦。原是如此吗？这一段她虽然说的简略，倒也没有骗她。只不想，她原是经历了这许多的危险，当然最危险的还当是还龙城那次吧。曾记得那日，自己曾问阿墨，假如，那 个人不是你心中那个，你可还会这般忏愧？却不曾想，那个人也是自己心中那个。当真是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任他这人间帝王，也是不曾被饶过。 “老林啊，去查一查长阳王府走水是不是外力所为。以及明日宣阿烨进宫一趟。”北泽彦说着下了软榻“回宫吧。”最后又看了一眼屋内的摆设，日后应该不会再来了。茶案上那串糖葫芦越发显眼，始于糖葫芦，终于糖葫芦，是不是也算有始有终。一手编织了六年的梦，这一刻，也该 醒了。带着一点桃花色，更多是遗憾，但没有不甘。缘份一事，当真是强求不得。桩桩件件，看似偶然，却最终走向必然。 露雨桥上，小淘气，北泽墨并排坐在桥上。 “你不是不要姐姐了吗？怎么又回来了。”说话的时候，小淘气微微有些嫌弃。 “我说，你个小没良心的，也不记得我的好了吗？居然跟着一起埋汰我。”北泽墨拍了拍他的小脑袋。 “姐姐哭了一晚上呢，第二天又哭了。都是你害得，你这个负心汉。”小淘气不敢示弱的站起身叉着腰哼了一声。 “好好好，我以后会好好补偿她的。”北泽墨败下阵来，这架势倒是学的跟木雪一模一样。想来也是跟着木雪混久了。 “你可记住了，如果食言，等我长大了，一定找你算账。”小淘气点了点他的肩膀威胁道。 “是是是，大哥，跟你拉勾好不好。”北泽墨摇了摇头。 “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盖印。”小淘气一边念叨着，一边跟北泽墨拉了勾“成了，我相信你了，你还是我的墨哥哥。” 说着小淘气又往他身边凑了凑，挨着他坐下了。 刚还是他大哥呢，拉了个勾就恢复弟弟样了，果然是小朋友。不过这么大点小屁孩，倒是懂打抱不平了，倒是有几分侠骨。 “诶，墨哥哥，你跟姐姐什么时候成亲呀？”小淘气捅了捅北泽墨没受伤的手肘，挑了挑眉道。“等王府重建，还要避开万寿节，还不能抢在白大哥之前，怎么也得半年之后了吧。”北泽墨眨了眨了眼，心想，这木雪上哪去了，怎么这么晚还没回来。 第245章 小保镖 “那你们成亲之后，姐姐还常回来吗？”小淘气睁着天真的大眼，在黑夜了眨巴了眨。这两年看十里巷里那些姐姐们，一旦嫁了人便极少回来了。若是白姐姐跟墨哥哥成亲 之后也这般，自己还当真舍不得的。“小白她想回就回啊，反正也不远。”北泽墨低头看了看他，心想，这孩子倒是黏糊的很么，又补充道“当然，届时我肯定是要跟她一起回来的。”言外之意便是，她回来了 ，那也是我的。 “切，小气。”小淘气吐了吐舌头。 “诶，你个小屁孩，居然听的懂吗？”北泽墨绕有兴致的打量着小淘气。 “你们大人不都这样吗，一旦娶了人家，就巴不得拴在身上，一点自由也不给。”小淘气扁了扁嘴。 “我没说要束缚她呀，她想做什么就去做。但是我既然是她的丈夫，回门这样的事当然是要跟她一起，不然街坊邻居会笑话的。”北泽墨轻推了一把小淘气的脑袋。 “好像也是，去年杏花姐姐回门的时候，新姑爷没陪着一起回娘家。杏花叔杏花婶半个月没出门，深怕被笑话。”小淘气点了点头，有理有据。 “你的眼睛，都好了吗？”突然想起来此前小淘气得了夜盲症，之后自己也不曾再过问。 “多亏了白哥哥，白姐姐，现在已经好了的。”小淘气抬起头，又想起来什么似得忙又道“当然还有墨哥哥你啦。” “这还差不多。”北泽墨摸了摸他的小脑袋“你是不是真的很想小白常回来？” “当然，白姐姐不仅会带我玩，还会教我读书写字以及做人的道理。”小淘气忙不迭点头。“其实，我也可以在附近买个宅子。”北泽墨单手托腮，照着小白的性子，王府里怕是闷的慌，虽然隔壁就是千城家，但千城总归是要回望东去的。梅表嫂吧，梅表哥也未 必肯让她常出门。倒不如在附近置宅，她想住哪便住哪。北泽墨自己也没有想到，就他偶然间的一个想法，竟会导致河西一时房价高涨。当然这是后话，关键还在于，他之后将自己的置业想法告诉了梅落白，梅落白觉得凌西月 与白木雪易雨霏都合得来，便跟着有了主意。之后宋千城与贺莲舟易跟着在十里巷添置了宅子。 而上述几位皆是上君倚重的肱骨之臣，自引来朝中权贵纷纷效仿，一时间，河西又成了炙手可热之地。也打破了多年来，河东多权贵，河西多豪杰的格局。 “哇，那就很棒了，我我我，我可以给你做洒扫看门。”小淘气闻言兴奋的举手。“可以啊，反正也是要请人的，倒不如找认识靠谱的。不过我觉得你还是练一些拳脚功夫。毕竟我也不是实时能在小白身边保护她，而且将来等我们有了孩子，你也可以帮我保护他们，做他们的保镖，你愿意吗？”北泽墨一把揽过小淘气柔弱的小肩膀。皱了皱眉，太瘦了，先天条件好像是差了点，不过只要有心，后天也能弥补。 第246章 未雨绸缪 “愿意愿意，一百个愿意。那是不是以后就有师傅教我功夫了。”小淘气从台阶上跳了起来，做梦都想习武，虽然白姐姐也是会的，但她已经很忙了，还要教自己识字，他 也不好意思提。不想今天天上突然掉馅饼了。 “嗯。”北泽墨点了点头“改日我跟逸轩还有老秦说一声，让他们带着你，当然，读书写字，你也不能落下。” “太好了，谢谢墨哥哥。”小淘气欢腾的跳跃了一番突然便又跪在了台阶上朝着北泽墨便要拜下去。 “阿墨，小淘气，你们在干嘛？”北泽墨正伸手去拉他起来，前方却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 “快起来，快起来。”北泽墨一把拉起小淘气，自己也起了身来，便迎上前去“小白，你可回来了，我们都在这等了你大半天了。” “你不好好休息，跑这儿来干嘛？”看他一脸热情，白木雪竟莫名有些心虚，急忙转移话题“小淘气，你刚刚跪在台阶上干嘛？拜大哥啊？” “不是不是。”小淘气摆摆手，又点点头，憨憨一笑“好像也差不多啦。” “阿墨，你收小弟占山头吗？”白木雪警觉的看向北泽墨。 “哪能啊？”北泽墨挥了挥手，他堂堂长阳王，要什么山头。不过他们家小白倒是越来越幽默了。 “那是？”白木雪又看向小淘气。“嘿嘿……”小淘气傻傻一笑，招了招手，白木雪意会，俯下身来，便见他附上她耳畔说道“墨哥哥说，要让逸轩哥哥跟秦哥哥教我武艺，日后让我给你们的孩子做保镖呢。 我先回去了，奶奶知道一定高兴坏了要。嘿嘿……”说完就是咧嘴一笑，便蹦跳着往桥那头跑去。 徒留下白木雪跺脚小声娇斥“北泽墨，你干嘛跟小孩子说有的没的？” “没有啊，我们成亲之后总会有孩子的，我这是未雨绸缪嘛。”北泽墨一脸无辜。 “气死我了，哼……”白木雪哼了一声，提着裙子往桥那端走去。北泽墨忙是跟了上去。 “小白，小白……” “干嘛……” “生气了？” “你说呢？” “我们小白端庄大方，哪那么容易生气。” “你还说？”白木雪突然驻足转身，北泽墨差点便没收住步子要撞上。 “你不会不想给我生孩子吧？”北泽墨哭丧个脸，想了许久，那些话里也没什么毛病啊，除了孩子。 “你来生啊，我就很愿意了。”白木雪侧仰脖子，望着星空。 “我倒是很愿意的，但是上天不曾给我这份能力。”北泽墨黑眸在夜空里转了转，坏坏道“当然，需我出的那份力，我自然会卖力的。” “你……”白木雪努了努嘴，这死无赖，什么时候成的斯文败类，荤段子随口就来，当真是，没脸没皮。 “嘿嘿，我不会让你失望的。”北泽墨挑了挑眉，眨了下眼。霎时觉得双颊发烫，还好是在黑夜里，白木雪深吸了一口气双手捏上北泽墨的脸蛋扯了扯“墨大王爷，你当真是好不要脸啊。” 第247章 大鱼 回到家的时候，书房的灯还亮着，纸窗上倒映着三个人影。 “哥哥，小舟哥，还有谁？”白木雪好奇的咬了咬手指。 “怎么了？”见她又停了下来，北泽墨好奇道。 “我在想书房里的第三个人是谁？”白木雪歪了歪脑袋，自言自语道“肯定不是雨霏就是了。” “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吗？”北泽墨低头诧异的看了看她。 “对哦。”白木雪点了点头，跟北泽墨往书房走去。 “哥，我可以进来吗？”虽然是自己家，该有的礼仪还是要有的。白木雪扣了扣门。 “小妹，你们进来吧。”书房里，白木南无缝回答。“易安世？”推开门看到易安世也坐在书房里的时候白木雪不禁吓了一跳。他不是自来行踪神秘，除了哥哥向雨霏提亲那次，鲜少与人来往。这是这几天帮着钓鱼钓出感情 来了？ “老板，很惊喜吗？”见她一脸惊异，易安世打趣道。 “切。我还以为谁，没想到是你。”白木雪摆摆手掩饰。 “他就是霜林峰帮忙那位？”北泽墨忽然想起之前小白说过那个神秘朋友，不过好像也是上次跟小白在河边那位。 “嗯。”白木雪点了点头。 “上回多谢兄台出手相助。在下北泽墨，是小白的未婚夫。”北泽墨揖了一礼。 “过来坐吧。”大男人的，最讨厌谢来谢去的。贺莲舟挪了个位置，招呼道。 “发生什么事了吗？”落了座，见他们三人皆是沉着脸，白木雪关切道。 “大鱼上钩了。”贺莲舟动了动唇，却是一点背后主谋现身了的激情都没有。 “那不是好事吗？这案子就结了呀。天下太平，大家各自归位。”白木雪不解道。 “要是这么简单就好了。”白木南叹了口气。 “鱼很大？”北泽墨语意双关。 “西陵王。”半天不出声的易安世接过话茬。 “噗，咳咳咳……”白木雪正拾起茶碗往喉中送茶，不想易安世突然吐出来个西陵王，生生让她惊到呛了水。 “你小心一点，不就是老叔公么？至于么？”北泽墨忙身伸出未受伤的左手拍了拍她的背，末了又道“好点了没？” “没事了没事了。”白木雪深呼吸了几个回合，摆了摆手“陛下怎么说？” “先暂停。”贺莲舟扯了扯嘴角，分明有些不甘心。 “那大家连日来的努力不就白费了吗？”白木雪扁了扁嘴“还有此前因此遭罪的百姓，也没法讨一个公道了？” “陛下罢免了西府府尹，算是一个警告。”白木南自来淡泊，只因从前不曾深入。而此番奉命调查，方知权臣结党营私，圈地敛财，苦了多少百姓。 “所以陛下的意思是静而后动？”白木雪挠了挠耳朵。“当年三皇兄发动宫变之时，是老叔公一夫当关斩杀叛党，保二皇兄登上大宝。后续，应是没了。”北泽墨低了低头，其实他倒是有些不懂了，老叔公虽算不上清廉，但也不绝不是会欺压百姓之人。今次怎么会涉入圈地案，且还是主谋？ 第248章 男的女的 书房里顿时安静，在座的五人各有所思。“夜深了，在下便先告辞了，若再需帮忙，让老板来河边找我就是。”易安世先打破了沉默，他本就是白木雪找来帮忙的，本可以不来这一趟，只是苦的总归是百姓，便也 跟着再尽自己一份力。但话已说到这个份上了，似乎也无在留下的必要了。 “我送送你。”贺莲舟起了身来。 白木南，白木雪，北泽墨亦是跟着起身，送到院门口。而贺莲舟则是跟着一道出去了。白木雪看了一眼北泽墨，长阳王府堪堪走水，让他回去，也是借宿在千城姐姐或者梅大人府上。但是留他在家里住下，又好像不太好吧，且家里好像没有多余的床单被褥 了。正忧心着，却听白木南道。“夜深了，你们也早点睡。”但见白木南拍了拍北泽墨的肩膀“王爷的东西，已经放在我房间了，这几日，我跟莲舟挤一挤，有什么事下楼叫我们。”说着便走向了贺莲舟住 的房间。 白木雪努了努眼，不是吧？早就安排上了？ “走了，帮我换药去。”北泽墨见她仍愣在原地，忙不迭拉了她上楼去。 “哦。”白木雪应了一声，跟着他上了楼去。 本是想着先洗漱一番，换个衣服再过去帮他换药。但转而一想，伤员优先，便直接跟他先去了哥哥的房间。 进了门正要去点灯，却听一声关门声，猛然被一个力道带回门前，便被抵在了门上。 “说，你下午去了哪里？”耳畔滑过熟悉的温热，这个死无赖，就知道没这么简单，白木雪在黑暗里皱了皱眉。人前小奶狗，人后大灰狼。 只这么一走神，温润的唇已落在耳垂上，一路滑下颈部。 “别，痒……”忙是伸手撑在他胸前拉开了一个距离。万没想到，伸手不见五指，他竟能找准位置。 “你不说，我就亲到你说为止。”男人作势又要欺身。 “我说我说。”这种事他向来说到做到，白木雪自以为自己并不热衷，甚至有点冷淡。故而忙是作答“我去见一个朋友了。” “朋友？”男人拧了拧眉，迅速捕捉关键“男的女的。” “……”如果说女的，那就是说谎，要说男的，他一定又要多想。 “这么犹豫一定是男的了。”男人的声音里带着些许失落。 醋坛子又打方了吗？白木雪扁了扁嘴，算了算了，美人计吧，总该管用。趁着男人失神的瞬间，抓上他的肩膀带着转了个身，如此，两人的位置便正好换了一换。 “傻瓜，我心里只有你，别瞎想。”说罢，便踮起脚尖，凭着感觉寻找他的唇。只，许她在黑暗中视物的经验着实太少，故并未能找到正确的位置，反是撞上他的下巴。 “嘶。”吃痛的倒吸一口冷气。却听男人低低的笑了一声“傻瓜。”瞬间又觉眼前一晃，背部又抵上了门。不及思考，男人的温润的唇已然覆上她的柔软。这一次，再没有丝毫抗拒，而是努力地迎合。 第249章 害羞 对于她的主动献吻，北泽墨很是满意。只是这暗夜里，她没找对位置，实在让他忍不住要笑出了声。不过这种事，他向来不介意他主动。且之后她也是比之前任何一次都 认真主动。罢了罢了，连小淘气都知道要给彼此一些自由。她有些私密的朋友，也便随她去罢，像她这样一丝不苟的人，自然也是能把握好分寸的。 白木雪回应的认真，北泽墨自然更加忘我。直到白木雪怀疑自己会不会窒息的时候，北泽墨方是及时松开了她。 点了灯，脸上的红晕尚未褪去。虽然他们已经是未婚夫妻了，但这样亲密的举动，仍是会让她脸红。 “害羞了？”北泽墨没脸没皮的打趣她道。 “还说。”白木雪低低的扭过头去。“别这样，全业城的人都知道二皇兄为我们赐婚了。未婚夫妻间，偶有亲密不是很正常吗？”虽然她这幅娇羞的模样，他看着也甚是欢喜，总是这般，便不好了，偶尔总要 换她主动，虽然也不是说要没羞没臊的。“帮你换药。”白木雪掠过话题，拉了他坐下。解开层层纱布，白日里虽已经给他换过一次，但现下再看到伤口，仍是觉得触目惊心。左手虽然比右手好一些，但手腕上亦 有灼伤。“要是疼就哼一声。” 一边上药一边在伤口上呼了呼，也不知道是何原理，就是觉得呼一下，能减缓疼痛。 “好了。”总算是还完了药，白木雪舒了一口气。整个过程北泽墨都不曾哼过一声，心里虽是心疼，却也无可奈何。 “等等，还有。”白木雪正欲收拾，北泽墨突然小声道。“嗯？”白木雪微眯了眯眼。左手右手都换了呀？还有哪里？ “帮我宽衣。”北泽墨低低的说了一声，倒是没有脸红。 双手在空中迟疑半响，终是为他解开了系带。掀开里衣的时候，白木雪睁大了眼肋骨下方，缠绕的纱布是鲜血慢慢浸透的红“怎么回事？”惊慌失措的，伸手要去解开纱布，又觉太慢，干脆找来剪刀从一处齐整剪断。外面几层到还好，到了里层，已是与伤口黏连，白木雪急红了眼起身便要出门去“我去请个大 夫过来。” “别去，你拿那个膏药，抹在上面，等化开就好了。”北泽墨指了指桌角个稍大的小罐子。 白木雪闻言，立马哆嗦着手打开罐子，从罐身抠出一块膏体，轻抹在伤口处。 “对不起。”本是半蹲在他跟前，此刻微微仰起头，眼角已是滑落簌簌不断晶莹“我自诩小心谨慎，便也不曾问你，以至你受了这样的伤我都不知道。 “傻瓜，男人嘛，受点伤正常的。”北泽墨本是被伤口的刺痛扯动着神经，但见她满脸泪痕的自责，不禁心疼的扣上她的后脑勺，低头吻上她的额头“别哭了，心疼。” “你又占我便宜。”白木雪努了努嘴一声娇嗔。“让你占回去。”北泽墨十分不要脸的把脸凑到她嘴边。 第250章 你到底是谁 “不要脸。”白木雪轻推开他的脑袋。终于等到膏体化开，揭下最后一层纱布，却是一道触目惊心的利器伤，不算深，但长。 “你遇袭了？”白木雪立马反应过来，他总不能没事自己划自己一刀。 “嘘！”北泽墨噤声道“我虽有不少仇家，但敢进我长阳王府放火，且还敢对我动手的也便只有四哥了？” “烨王？”白木雪眉毛眼睛都快挤到一块了。昨日里他便说过，那也得北泽墨有命娶她才行“你不打算追究吗？” “始终是血浓于水，且他又是你的师兄，你年幼时对你多有照顾。”北泽墨沉了沉声“但我也会让他知道，我也不是这般可欺，还有你，我决不可能再放手了。” “他大抵不会要我的性命，但是你？”总觉得北泽烨似乎从未将北泽墨当弟弟看待。白木雪担忧的看着他。 “安啦，我能保护好自己，那样才能保护你呀。”北泽墨伸手顺了顺她的后脑。 换好了最后一处伤口的药，白木雪心有感慨的伏在北泽墨的膝盖上怔怔的出神。北泽墨看了看窗外高悬的月亮。突然坏笑道“夜深了，舍不得我吗？晚上要不要跟我睡？”白木雪闻言，秀眉一拧，立马起了身来，出了门去。合上门方道了一句“有事叫我。”脚步声便向着隔壁房间而去。门后，传来北泽墨一声轻笑。这么多年，想爬上他床的 女人宛如过江之鲫，唯独这一个，就算有了婚约，也矜持如斯。 简单洗簌了一番，换好了睡衣，终是拿出玉牌跟信。拆开之后信纸上却是空无一字。无言吗？也是吧，这样的结局，总不能还无耻的祈望对方最后还祝自己幸福吧。“羲和？”仔细看了看玉牌，原竟是有字的。玉倒是好玉，但字好像是新刻的，有什么寓意吗？罢了罢了，还是不想了，都过去了。找了个小口袋将信跟玉牌收好。便藏进 了床底的暗格里。这个暗格还是上次藏还银子回去的时候发现的。够隐蔽，总归是藏东西的好地方。夜市的热闹已悄然散去，巷口幽幽的一盏灯，在暗夜里散发着微弱昏黄的光晕。贺莲舟与易安世相对而坐，易安世正认真的喝汤吃饼。贺莲舟面前那碗却是几乎不曾动过 。 “贺大人不饿吗？”不饿还喊我来吃汤饼，潜意识里易安世默默吐槽了一句。 “不习惯这么晚吃东西。”贺莲舟淡淡一笑。 “哦。”易安世顺手拿过他面前那碗汤“那别浪费了。” “随意。”贺莲舟依旧笑容浅浅。 “你要看我吃到什么时候？”易安世突然抬头“想问就问吧。” “你到底是谁？”贺莲舟眼神稍稍一变，脸色却不曾变化。“查不到吧？”易安世放下手中的饼，扯过贺莲舟的袖子擦了擦手“不要在意我是谁，我来自哪里这些没有意义的故事。记住我不会伤害她就行。走了，谢谢你的汤跟饼。”易安世起了身来潇洒离去。 第251章 好奇心 圈地案虽叫了停，贺莲舟却也未因此而得空闲。上君一日不定下西府新府尹的人选，他便得先顶着。白木雪本想告几日假照顾北泽墨，又因这重最后也没开口。倒是北泽墨，这回倒是体谅她的很。只叫他在河西也是待不住，便跟着白木雪一道去了明武堂。如此一来，彼 此也都安心。 本是想让他在教舍里面休息，北泽墨却坚持在课舍里旁听。一众学子除了寒冬雨都是在北泽墨的营里待过的，自然也是熟络。而寒冬雨，本便与北泽墨相识。 上君赐婚的消息，大家自然都是知道的。好奇心作怪，霍云踪终是没忍住，偷偷传了一张小纸条给北泽墨。 “墨王爷，墨王爷，您打算什么时候娶我们白师傅过门？” “快了。”北泽墨先是一笑，而后在纸条上回了两个字。 见北泽墨居然给了回复，霍云踪得瑟的忙是递给了隔壁的林绍看，却见林绍眸子一动在纸条上写道“抢亲喊我们。” 纸条再度回到北泽墨手里，正欲回复，却见白木雪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他身旁，伸出手。示意他将纸条交出来。北泽墨痞痞一笑，朝她抛了个媚眼，企图蒙混过关。 “交出来。”不想白木雪全然不吃这套，直直盯着他要他交出纸条。 最后的结局自然是，北泽墨，霍云踪，林绍三人一起被罚出了课舍外。 “墨王爷，我有一种你将来夫纲不振的预感。”霍云踪有些惆怅的看着北泽墨。 “你懂什么，那叫情趣。”林绍不以为然。 “小伙子，你很上道。”北泽墨拍了拍林绍的肩膀，忽然觉得自己说话的方式竟与小白有些像，大抵是与她相处久了的缘故。 “墨王爷，你跟白师傅那个过没有？”霍云踪突然神神秘秘在他耳畔小声问过。 “哪个啊？”北泽墨不明所以。 “就是那个……”霍云踪挤眉弄眼的没好意思说出口。“……”眯着眼睛看了他一会儿，北泽墨突然会意，大力拍了下霍云踪的脑袋“想什么呢你，当然没有，当你白师傅是这么随便的人吗？且本王可是正人君子，那种事当然是 要成亲之后才可以。” “他说的是……”林绍撅了撅嘴，替霍云踪叫屈。 “人家只是问你，你亲过白师傅没有好不好……”霍云踪揉了揉吃痛的脑袋“还说人家乱想，分明就是你自己想多了。” “谁让你不说清楚，问这个干嘛？想交流经验吗？”北泽墨不屑的看着霍云踪。 “就是好奇，白师傅虽然看着温婉，但其实又是个强势的人，平日里你们都是怎么相处的？”霍云踪努了努嘴。 “这个嘛。”北泽墨得意一笑“小白的强势是看人的，跟本王一起的时候，当然是像小绵羊啊。就算本王恼的她拳打脚踢的，也是意思意思，从来不带力的。明白了吗？”“哦。”霍云踪，林绍一道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原来如此，即便再强势的人在心仪之人面前，也会小鸟依人吗？ 第252章 兄友弟恭 林呈临到清河王府传旨的时候，北泽烨稍稍惊了一惊。本想找个由头推了去，又觉似乎不大妥帖。自己若是不去，怕反而引北泽彦猜忌，便换了一身衣服随着林呈临一路 来到角楼上。 平日里，北泽彦都是在御书房见朝臣，但今日，他却想来这角楼看看。 “臣弟叩见陛下。”虽是对北泽彦颇有微词，但君臣之礼总归不能省，见了面还是得恭恭敬敬。 “起来吧。”北泽彦亲自俯身扶了他一把“阿烨，过来看看，这业城与从前可有什么不同？” “谢陛下。”北泽烨从善如流般跟着北泽彦来至栏前，眺望远方，角楼之下，眼之所及，正是业城“陛下勤勉，这业比之从前，更加繁华富庶。” “得亏了众人众志成城，我天启方能历经沧横，凤流之乱后，仍有这富庶繁华。”说着北泽彦拍了拍北泽烨的肩膀“这些年，你辛苦了。” “臣弟惶恐。”为臣者最忌功高震主，虽北泽烨早有了全盘打算，但目前，时机未至，仍是要装装样子。“阿墨的婚事已经定下了，就不知阿烨你可有心仪的人选。皇兄自也要给你同样的体面。”北泽烨对白木雪的心思，北泽彦自然是知道的。但而今北泽墨与白木雪已是自己 亲口赐婚，他自然是要提醒北泽烨。 “谢陛下关心，臣弟尚无此打算，倒是陛下，当早日充实后宫才是。”北泽烨似笑非笑。 “阿烨。”北泽彦侧了身，看向北泽烨“有些东西，变了就是变了，该放手就早些放手。兄友弟恭。”最后四个字，北泽彦故意放慢了语速。 “只怕虽是兄弟，却也早分了亲疏远近。陛下当知，臣弟带兵惯了，霸道又无理。最不容属于自己的东西被抢走。”北泽烨低了低头。 “阿烨，何苦执着。”北泽彦摇了摇头，叹息道。 “年少时遇见的人太惊艳，舍了她很难再心动。”北泽烨似笑非笑。 “退下吧。”北泽彦眨了眨眼，只觉有些头痛。本想着他二人的婚约，应是能让北泽烨止步，却不想他执着如斯。长阳王府走水的事，虽找到了一些线索，但又没有直接指向阿烨。自己自是不能因此责罚于他，且这许多年他于天启劳苦功高，在朝中亦颇有威望。自己亦不想苛待于他 。但假若他真的对阿墨动了手，那未必便能保证他不会对自己动手。然贸贸然削他的权，怕是又要招致非议。但今日与他一谈，言谈之间他已是不太友善。北泽彦扶了扶额，只盼万寿节前，能消停一番。待过了万寿节，便遣了他回南境。 山高水长，方能保大家安宁。 课舍内，白木雪认真授业，课舍外，北泽墨三人却聊的兴起。“吱呀。”门突然从里面被拉了开。 “很开心嘛？”白木雪拍了拍手上的粉笔灰，莞尔一笑。 “没有没有。”三人异口同声的摇摇头。 “我们正在反思呢。”霍云踪，睁眼说瞎话。“对对对。”林绍急忙附和。 第253章 杜晚深 至于北泽墨则是不动声色的又朝白木雪抛了个媚眼。 白木雪拧着眉扶了扶额，指了指霍云踪林绍“你们俩先进去。” “好嘞。”霍云踪跟林绍一溜烟进了课舍。 “我担心你才让你旁听的，不是让你来给我捣乱的啊，墨王爷。”白木雪伸手扯着北泽墨衣领轻轻晃了晃。 “好了好了，不生气了啊。”见她眉毛眼睛都快挤到一块儿，北泽墨忙是伸手抚了抚她的秀眉“不如这样……” 北泽墨突然招了招手，白木雪附耳上前，却听他说“我帮你打入内部怎么样？” “算了。”白木雪努了努嘴“你会被他们讨厌的。” “那不生气了哦。一会儿请你去广德楼吃虾饺。”北泽墨捏了捏白木雪的小脸蛋，一脸宠溺。“今天不去了，哥哥跟雨霏的婚期虽然往后推了一些，但嫁衣还是要早些准备的。”那日把事情理清了之后，白木南跟易雨霏又商量了一番，觉得婚期不必如此匆忙。白木 南也不想委屈易雨霏，便将婚期又往后推了推。 “那好的吧。”北泽墨点了头，正欲再说些什么，却听有人喊了一声“七哥……” 白木雪循声看去，只见一身着玄色华服的男子正朝自己二人走来。 “晚深？”但见北泽墨唤了一声，却有意无意的将白木雪挡在了身后。 “这位便是未来嫂夫人吧？”玄衣男子却是无视北泽墨的小动作，绕道两人中间对着白木雪揖了一礼“在下杜晚深。” “杜公子有礼了。”白木雪涩涩回了一礼，不知为何总觉得北泽墨的脸色似乎不太好看的样子。 “晚深啊，你来明武堂？”北泽墨抬了抬手，大抵是问他有什么事的意思。 “我来找冬雨，寒老侯爷跟外祖父今日约在府上小聚，我顺道来接他一起过去。”杜晚深笑着直明来意。 “也快放堂了，既如此，便让寒冬雨早些跟杜公子回去。”杜晚深虽一直笑着，但白木雪总觉得自他进来，气压便仿佛低了许多。说着忙是转身进了课舍。 “恭喜七哥，得偿所愿。”杜晚深弯着嘴角，眼中却是晦暗不明的情愫。 “多谢。”北泽墨稍稍有些尴尬。正思索着说些什么让空气不至于沉默下来，白木雪已是适时带着寒冬雨出来了。 杜晚深道了深谢，便带了寒冬雨离开。临走，还似笑非笑的回头看了一眼白木雪，直叫她觉得有些慌。 “阿墨，这个杜晚深是什么人？我总觉得好像有点怪怪的，浑身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白沐雪揉了揉双臂。 “他是西陵老叔公的外孙。现任大理寺卿。”北泽墨勉力弯了弯唇“你以后若是见到他，尽量避开他。” “哦。”白木雪点了点头，民间传闻当今大理寺卿是酷吏，但凡进了大理寺无论是否真有涉案，大抵都要去半条命。难怪适才总觉的空气有点冷。“他的事我以后再慢慢说给你听。你可千万别去招惹他。”北泽墨忍不住又叮嘱了一声。 第254章 小算盘 “知道了知道了，我像是会拈花惹草的人吗？”白木雪不满的嘟囔了一声。“我是怕他会招惹你。”北泽墨拍了拍她的粉颊。自那件事之后，已是鲜有走动，今日却突然出现在明武堂，自然不应是单单来接寒冬雨这般简单，且还不计前嫌的唤他一 声七哥，无论如何，他总觉得问题很大，再看他看木雪的眼神，总像在隐藏了什么似得。 沙漏漏尽最后一粒沙，放堂的钟声也适时响起。学生们已是三三俩俩结伴离开。 北泽墨却是凝神坐在课桌前，似乎并没有急着离开的打算。 “墨王爷……”白木雪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却见他一动不动，连眼睛都不曾眨一下，白木雪又晃了晃，喊他道“北泽公子……北泽先生……” 来回晃动的手蓦然被他捉了住，却见他抬了抬眸“小白，我们去行宫住一段时间如何？” “昂？”白木雪愣了愣“去行宫干嘛？”“昨日里，二皇兄问我要不要去行宫修养一阵子，我想着你要顾着明武堂，便说想一想。”北泽墨眯了眯眼“今日我又仔细寻思了下，你又要照顾我，又要兼顾明武堂，太过 操劳，不如问二皇兄告个假。西府衙总也不能一直让三哥兼顾，你这个时候问二皇兄告假的话，他应是不会拒绝的。”“可是……”白木雪鼓了鼓塞梆子，算了算时间，月事大约也就在这几天了，特殊时期她不太想在外边走动，因为太麻烦。且可能是原主前三年太过奔波的缘故，自穿越过来 之后，每逢月事便头痛的慌。在业城还好，还有宋姐姐，梅夫人可以托付，去了行宫，人生地不熟的她也不放心啊。 “可是什么？”北泽墨抬头看着她，眼中满怀殷切。白木雪扁了扁嘴，附上他耳畔小声告诉了他。末了，脸上又是一阵绯红。虽然在21世纪，男朋友知道女朋友的生理期似乎很寻常。但对着北泽墨，白木雪还是觉得有些难 为情。 “所以你怕届时非但不能照顾我，还要我照顾你吗？”北泽墨瞬间明白她的意思。 “不然，晚几日我再陪你去？”白木雪带着商量的语气提议“这样陛下也有时间定新府尹人选。”“这次过去，二皇兄自然是会派御医随侍的。不如你也趁此机会调理调理。”北泽墨捏了捏她的手心“我是不介意照顾你的，但是总这样也不是办法。日后若是再严重起来怎 么办？” “那行吧，你别后悔哦，那段时间，我很难相处的哦。”白木雪扁了扁嘴，打着预防针。 “走吧。”目的达成，北泽墨起了身来“回去收拾收拾，我们明早就出发。”西府衙总体并不算繁忙，贺莲舟又是暂代，早早处理完当日的公务便回了白家。自从圈地案以来，他便再没回过贺府，俨然已是把白家当作了自己家。白木南还是照例早出晚归的。宅子里便也只剩易雨霏看家，之前还有小淘气常来陪她玩耍，而今小淘气也跟着莫逸轩他们学艺去了，这院子便越发冷清了。 第255章 曾经 “三哥，有事找你。”北泽墨进来的时候，贺莲舟还在想圈地案的事，讲道理，他还是有些不甘心，西陵王是劳苦功高，但这并代表可以鱼肉乡民。这一次，他对上君着实 是有那么一点小失望，虽然也明白上君的难处。 “过来坐。”贺莲舟拉了把椅子给他。 “今天晚深来明武堂了。”北泽墨也不寒暄自顾便坐下了。 “可有发生什么事？”贺莲舟沉了沉眸，脸上虽淡定，心下却惊了一惊。 “没有，说是来找寒东雨的。但我总觉得没那么简单。”北泽墨摇摇头“且他看木雪的眼神很奇怪。”“大抵还是觉得我们当年不应该放走阿染。”贺莲舟叹了口气，虽然帮了当年那个可怜的女子，因此而伤了兄弟情份，但他始终未曾后悔过。强者本不应恃强凌弱，只是因 为阿染的事，杜晚深却变得阴鸷暴戾。“我不觉得我们有错，强取豪夺，非君子所为。”北泽墨拾起茶碗，又放下“我倒是觉得阿染更可怜，就算最后还了她自由，却总归还不了她清白。最终也是在火海里将自己 焚了个干净。” “对阿染来说，也算是一种解脱。”贺莲舟眼神飘动，突然想起什么似得“你多看着点雪妹，我怕他……” “明白”北泽墨点了点头“对了，我打算去带木雪去行宫住一段时间。” 言外之意就是，三哥，你要更忙了。贺莲舟自然是听得懂，不过看在他王府走水自己又受了伤的份上，也能体谅，便笑笑道“也好，如此，我也可以不用再去西府衙了。”虽然查案是他的专长，但总得来说，他还是更喜欢待在明武堂里。跟那些阳光灿烂的少年门在一起。不必深入世间的种种无奈，沉浸在自己的桃花源里。虽然有些自欺欺 人，但这世间，多的是他无法挽救的无奈。即如此，何不放过自己。 西陵王府后花园，两名老者沉默的坐在湖边钓鱼。远处亭子里，杜晚深，北泽烨，面朝湖负手而立，至于寒冬雨，觉得闷得慌，便在庭院里自顾着练武。 “烨哥，我今日见到你那师妹了。”杜晚深侧了侧眸。 “哦？”北泽烨垂了垂眸。心中却兀自疑问，他无缘无故提起雪儿做什么？ “她让我想起了阿染。”杜晚深沉眸一笑，眼中竟莫名有那么几分曾经的纯真。 “你要抢多少女子进府我不管，但是不准打雪儿的主意。”见他这般神情，北泽烨心下明了了几分。雪儿啊雪儿，你可知自己无意间又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 “她都要嫁给北泽墨了，烨哥还是这般在意她吗？”杜晚深似笑非笑。“我不是在跟你商量。你要报复北泽墨贺莲舟便好好针对他们俩，若是敢把心思动在雪儿身上，可别怪我翻脸无情，你知道，众兄弟中，便属我最薄凉。”北泽烨正了颜色。这句话一点倒不假，虽现下他受杜晚深这声烨哥，但凡他触及了他的底线，他也绝不会留情。 第256章 夏婉约 推杯换盏间，月已高挂。筵席终是散去，北泽烨，杜晚深各自打道回府。 “多谢烨哥成全。”上马车前，杜晚深恭敬对着北泽烨施了一礼。 “尽兴。”北泽烨云淡风轻，眼中饶有深意。虽是酒过三巡，杜晚深却是清醒的。马车里是他问长公主索要多回，始终求而不得的女子，北泽烨却轻而易举从长公主手里要了过来转赠与他。虽然他对未来的七王妃， 更感兴趣，但那个女人不好弄，眼下先解解渴也无妨。 幽幽暗室，轻溢着淡淡的龙涎香，烛火已然灭去，床头轻纱覆盖的夜明珠泛着淡淡的光芒。 不喜欢在光亮的室内，也不喜欢在看不见的环境里。这样的亮度，半遮半掩堪堪好。沐浴更衣后的杜晚深，兴致正浓。夜里带回的女子，早已在老嬷嬷们的安排下沐浴更衣完毕。被灌下催情的药物之后，便送来卧房，此刻，药效已然发作。床上的女子正 微喘着气息，难受的扭动的身子。 这些个老嬷嬷倒是越发懂他的心思了，平日里也算没白养活。 杜晚深信步来到床前，虽是受了药物影响，床上的女子却尚有几分清明，拖着身子往里躲了躲。 “都这样了，还装什么矜持。”杜晚深不以为然的笑了笑，眼中突浮过一丝狠戾。欺身伸手抓住女子的脚一拉，便将其制于身下。 “放开我，杜大人，求求你，放过我。”身下的女子无力的乞求着。 “还想着入宫呢？”杜晚深俯身在女子耳畔，喷吐着热气，撩拨女子的情欲“告诉你个秘密，北泽彦，他不行。” “不，杜大人，求你，看在我们相识一场的情份上，放过我，放过我……”女子借着灵台最后一丝清明，用力推搡着。 受了药物的影响，本便无力的女子推搡之间的力道聊胜于无。仿佛欲拒还迎，撩拨着男人内心的欲望。 男人没有理会女人的哀求，封上她的双唇。搂着她腰。女人的眼神渐趋迷离。 “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倒是很诚实。”女人已全然沦陷在药物作用里，男人勾了勾唇角，夏婉约是他这么多女人里长得最像阿染的一个。所以他才舍得耗那么多时间。 “不好了，不好了，进贼了，抓贼了……”门外突然想过声声奔走。临门一脚正在兴头上的杜晚深皱了皱眉头，被这么一打扰，兴致减了大半。披了外裳，走了出去，床上的人已是这般模样，他自无需担心会跑。但不知是哪个天杀的小毛 贼，没长眼的竟敢盗上他杜府，还扰了他的兴致。若是被他抓着了，必扒了他的皮不可。 然世事无绝对，两刻钟后，杜晚深阴沉着脸，卧房内，仆役齐整整跪了一地。 “人呢？”一声怒吼，一脚将管家踹翻在地。 “奴才马上，马上去找，走，走不远的。”管家起了身来，哆哆嗦嗦匍匐在地。 “还不快去。”又一声怒吼，“是是是……”管家抹着额上的冷汗，带着人出了去。 第257章 哪件好看 “公子……公子……给我，给我……”马车上，一身劲装的寒东雨抱着早已软成一滩春水的夏婉约，努力克制着距离。怀中的人儿却不甘心的一次又一次贴上来。 “咦”同是一身劲装的霍云踪，林绍，于子鱻三人纷纷相互掩上眼睛。 “喂，寒东雨，现在怎么办？”林绍侧了侧头，却看见那女子又贴了上去，忙是又转过头去。天杀的寒东雨，说什么要为民除害，解救无辜，把他们三人诳了来。 “我，我也不知道。”早已用大氅罩住夏婉约几乎半裸的身体。但怀中人的火热却是只增不减。任他河东小霸王，遇上这种场面，也是没了主意。 “你平日里不是各种经验，现在怎么不知道了。”霍云踪不满的回头看了一眼，亦是跟林绍一样立马回过头来。 “我，我那都是吹的好吗。”此时此刻，寒东雨甚觉后悔平日里的夸夸其谈，只是后悔也解不了眼下的困境“你们快想想办法，我快受不了了。” 一直被怀中的人上下其手，虽不曾人道，但终归他还是个血气方刚的男子。 “不如，去找白师傅？”于子鱻深思熟虑过后，提议道。“好好好，快去河西。”寒东雨急忙点头，想来想去，眼下好似也确实没有比白师傅更合适的人选了。那个女人，从前虽然不爱搭理他，但自去了明武堂之后，他方知道， 她的学生有多幸运。平日里的教谕与夫子们，总是张口前程仕途的烦透人。但白司业的课总是不知不觉便在轻松加愉快里结束。她不会总提醒你你家里有什么什么荣光要你继承要你发扬，而 是告诉你，自己的人生可以由自己走出不一样的荣光。物尽其用，能者多劳，达而兼济天下。这些在从前从来没有人告诉他。马车飞驰在热闹过后的街道上，哒哒声清澈亮耳。马车的几个少年，心急如焚，只盼早到河西。只到了露雨桥前又傻了眼，只知道白师傅家住河西，但从来不知道她家具 体在哪里。 眼下，夜已深，便是想找个人问也不知道从何处去寻。 “那里，你们看那里，好像还有户人家亮着灯。”霍云踪眼尖，指着内里一处宅子尚还能见一些微光。 “快去问问。”寒东雨急忙催促。 霍云踪跟林绍便下了马车，循着光找去。“阿墨，这件好看还是这件好看？”明日便要出发去行宫了，白木雪今夜本是想早些睡的。但无奈，北泽墨伤得是右手，许多事便皆需要她帮衬着。给他换完药，又帮他理 了理明日要带的行装。方回自己房间收拾行装。此刻她正左手拿着鹅黄色衫子，右手拿着粉紫色的衫子问北泽墨。 “都好看。”北泽墨从善如流的单手托着腮。自打他受伤以来，从前各种拧巴的小白，几乎无微不至。这几日两个人俨然已是小两口，只还差个形式。“敷衍。哼。”白木雪努了努嘴，微微表示不满。 第258章 半夜叫门 “我说真的，你穿什么都好看，当然……”北泽墨突然又顿了顿，眼里有那么几分意思。 “什么？”白木雪不解的看向他。 “过来”北泽墨朝她招了招手，白木雪狐疑的凑上前去，却听北泽墨小声道“不穿可能更好看。” “北泽墨。”白木雪气鼓鼓的喊了一声“想死啊你。”转身便从床上抄起一个枕头砸了过去。 “救命啊，谋杀亲夫了。”北泽墨叫唤着堪堪用手挡了一挡。 “可闭嘴吧你，再喊下去，明日该有人上府衙告你扰民了。”白木雪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明日，反正我们就不在城里了。嘿嘿。”北泽墨得意的笑了笑。 “凑牛虻，你还是这么坏的话，我就不陪你去了。”白木雪装模作样的放下了还在整理的行装，坐到了床沿上。 “那不行，你不去，我去干嘛呢。”北泽墨摇摇头。白木雪却没有理会他，自顾扭过头去。 “小白……好小白……”北泽墨见状，走至她身旁，轻扯了她的衣袖，腆着脸继续道“我错了，错了还不行嘛，你就陪我去嘛。” “好了好了，受不了你。”白木雪只觉鸡皮疙瘩掉了一地，想想他从前的正经模样，不觉又打了个寒颤。 “我说真的，都好看。我选的料子，怎么能不好看。”见她松了口，北泽墨又开始往自己脸上贴金。 “我付过钱了。”白木雪扬了扬下巴。 “差点忘了，你哪来那么多钱？”说到这个，北泽墨方想起来，上次她送去账房的分手费。 “我问小舟哥借的。”既然已经和好了，就没必要再隐瞒了，白木雪如实说道。 “你呀你呀。”北泽墨拍了拍她的小脸蛋，又摇摇头道“不行，我明天就还给他，还是算了，我马上下楼还给他去。” “你回来。”白木雪一把拉住了他“我自己能还。” “什么意思？”北泽墨突然沉下了脸来“什么你自己，以前是我跟你，现在是我们好不好。” “那我跟小舟哥借的钱，当然我自己还啊，哪有让你还的道理。”白木雪据理力争。 “还说。”北泽墨微微有些生气道“等我还了他银子，再来跟你算分手费的帐。”说罢，便气呼呼去了隔壁，想来是拿银票去了。 白木雪咬了咬下唇“呵，男人……”还分手费的帐，她都没仔细跟他算寒小雨的帐，还想跟她算帐。就凭他个伤员，目前来说，她可一点都没在怕的。 又放了两身衣裳进行囊，从妆匣里取出几只百搭的簪子，也便基本收拾妥了。北泽墨好似下去已经有一会儿了，却也不见他上来。 “阿墨，阿墨……”朝隔壁唤了两声，也没人作答，白木雪只得又下楼去寻他。都这个时辰了，他不睡，小舟哥也要睡了。明日还要赶路呢。 “白师傅……白师傅……”方下了楼来。却听院外似有人在幽幽喊她。怎么肥事，她记得好像没有学生知道她住哪里啊？但是这河西也就他们一户白姓，哥哥好似不曾收过弟子？狐疑着便往院门口走去。 第259章 是墨王吗 “小白……”“雪妹……”“小妹……”与此同时，北泽墨与贺莲舟与白木南亦闻得声响，出了门来。白木雪停下脚步，稍稍等了等。他三人已是来至跟前，便一同走向院门口。 方是开了门，却见霍云踪便扑了进来“白师傅，可算找着您了，快帮帮我们。” “怎么了这是？你们怎么会来我家。”借着月光，看清霍云踪，林绍乃一袭劲装，白木雪一脸疑惑“你们俩不会是做贼被人追把？” “不是不是。”林绍慌忙摇头，又点了点头“好似也差不多。”只别人偷的是钱财，他们偷出来的却是个活人。“白师傅，救人如救火，你再不去，寒东雨就清白不保了。没时间了。”霍云踪一把拉起白木雪的手便往来时路走去。且说他与林绍二人，循着亮光找过来，方到那处宅子 ，灯便熄了。便只能一路幽幽的喊过来，没想到还真给他们找着了，也是运气爆棚。 “怎么还不来呀。”多等又等，寒东雨实在等不住，最后只好一个手刀劈晕了夏婉约。终于天下太平。 “有人来了。”一直在前方查看动静的于子鱻突然回头。 “是白师傅他们吗？”寒东雨显然很是激动。 “好像是的。”于子鱻点了点头。 “终于等到了。”寒东雨总算是舒了一口气。 一路上霍云踪已是将事由说了大概，但一众人来到马车前，却是又犯了难。那被下了药的女子已然晕厥，但总要有人给抱回去。 北泽墨指了指受伤的右手，好整以暇。当然就算没受伤，他也不可能当着小白的面抱别的女人。万一小白吃起醋来，那可有的哄。 “我有洁癖。”一向侠骨仁心的贺莲舟亦表示自己不行。两人便一起看向白木南。 “好吧。”白木南点了点头“但是我也不行，雨霏看见了，非得拆了我。” 三人各自有理，白木雪也没法子，只得看向寒东雨跟霍云踪几人。 “我来，我来就好。”说话间，寒东雨已是跳下马车，本也没指望他们，且北泽墨跟白木南的情况也可以理解，至于贺大人，他倒有一丝想不通了。一群人浩浩荡荡把夏婉约带回了白家。夏婉约已悠悠转醒，见她脸上的情欲尚未散去，白木雪只得又让她洗了个冷水澡。又找了一身干净的衣服给她换上，再出来时，她 也是清醒了七八分。 “小女子多谢诸位相救。”今夜，本以为清白不保，不想竟得已脱困，这一番感激，夏婉约自是发自心底。 “也没帮上什么”白木雪摆摆手“只是杜大人自不会这般干休的，姑娘有何打算？”听霍云踪说他们是从杜晚深府上将她救出来的，大抵是被杜晚深强抢进去的，好似姓杜的有不少前科。只碍着他的身份，那些受害人的家人大都拿钱了事，没个敢出来说 话的。夏婉约没有回答白木雪，反是侧了侧头仔细打量着半藏在贺莲舟身后的北泽墨，良久，微微蹙眉问道“是墨王吗？” 第260章 情分与本分 “你认识？”白木雪警觉的看向北泽墨。“见，见过。”北泽墨憨憨笑了笑。寒东雨方抱着她跳下马车的时候，他已是认出了夏婉约。从前偶尔也会去长姑母府上走动，夏婉约当时最得姑母的心，二皇兄没收下， 长姑母也曾把心思动在他身上。当然最主要的还是这个夏婉约不是别人，而是夏嫣然跟夏婉言的姐姐。 “你是何人？”端看北泽墨的笑容，白木雪已是觉得不简单。 “小女子夏婉约。”夏婉约低了低头。 “你是夏嫣然跟夏婉言的姐姐？”白木雪突然反应过来，难怪北泽墨一直躲在小舟哥身后。“姑娘与两位妹妹认识么？”夏婉约喜出望外，眼下她虽从杜府出了来，但却着实无处可去，若眼前这位是妹妹的旧识，且又与墨王关系匪浅的样子，说不定可以助自己彻 底脱困。 “何止认识。”白木雪本是随和的脸蓦然盖上一层严霜“此生难忘。” “白师傅，我不方便带她回去，你能不能收留她。”不擅察言观色的寒东雨，偏在此时上前为她寻后路。 “不能。”白木雪冷冷一言“姑娘既已无大碍，便离开吧。” “白师傅，这大半夜的你让她上哪去啊。”此前还觉得白木雪该是他见过最和善大气的女子，不想今夜突然转了性。寒东雨不满的抱怨道。 “我收留她，那叫情分，不是本分。我请她离开我家，那是我的自由。”白木雪闻得他话中不满，淡淡回应。 “你不是跟她的妹妹还是相识吗？帮帮她怎么了？”寒东雨提了提嗓音。白木雪的话让她越发不满。站在一旁的霍云踪三人弱弱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敢说话。认识也有一段时间了，白师傅自来都是有求必应。不管他们闯了什么样的祸，惹了什么样的事端，总是白师 傅在为他们善后。 白木南本也是乐善好施之人，虽然不知道妹妹为何拒绝，但既然妹妹说不行，那便是不行。 贺莲舟查过白木雪的过往，隐约知道一些她与夏家姐妹的故事，故而也是默默立在一旁不说话。至于北泽墨自然是最清楚缘由的，但此时此刻，又不知道如何说才好。小白自来将过往埋的深，便是连白木南，也不曾告诉。自己若贸贸然说出来，又怕她难受。不说吧 ，这几个小鬼左右还要冤枉她。正为难间，却听一声吱呀，一直在房中休息的雨霏终于没忍住出了来。 “吵什么吵？大半夜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但见她满脸都是起床气的模样。 “你怎么出来了。”白木南忙是上前安抚，最近几日，她似乎有些焦虑。“我再不出来，阿雪怕是又要背锅被欺负了。”易雨霏气鼓鼓看了一眼白木南，她这个未来夫君，可谓是脾气好到不行，就算是你打他，他也舍不得说你一句重话那种。大抵也是一直活在自己的桃源里，没感受过人心的险恶，阿雪的事，她不说，他也便真的没问。 第261章 势不两立 “你们都给老娘听好了，为什么不收留她。”易雨霏捋了捋袖子，叉着腰“她二妹，挑拨离间，造谣中伤你们白师傅的清誉，你们白师傅最后被逼得……” “雨霏……”白木雪蓦然唤了一声，打断了她的话，像一件商品去交换另一件商品这样的事，白木雪始终还是深埋地底。“阿雪，你该要面对了，你不丢人，丢人的是那对狗男女。”易雨霏缓了缓气“被逼得，以自身换城池。幸而老天有眼，让她逃了出来。三年后，就是几个月前，还是她二妹，带人又找到了你们师傅，逼她冥婚。最后害她坠崖，如果不是墨王，你们的师傅，早就葬身在百里河的淤泥里，现在怕是已经被过往得鱼虾啃的只剩一副白骨了。好了说完她二妹，再来说说她三妹。当日墨王在皇陵主持修缮，你们师傅与安阳王前往帮衬，她三妹，买通了地痞流氓设计要将师傅先……后……还有，在锦绣衣庄，还是她三妹，空口白牙就污蔑你们师傅早已失贞。为什么要收留她？小子，你给我个理由，说难听点，我们白家与她夏家势不两立好吗，你何以言之凿凿的质问我白家为何不收留 ？” 指甲早已深深嵌入握紧的掌心里，关节森森作响，虽还有一众学生在场，白木雪依然没忍住，方一低头，热泪已然低落尘土。寒东雨看了看白木雪，又看了看易雨霏，虽然说这些事都与夏婉约无关，但害白师傅那般凄惨的两个人始终都是她亲妹妹，要白师傅收留她确实也是为难他。而自己适才 不明缘由之下，便指责白师傅，确实也过了。其他一众人瞬时也不敢说话，北泽墨默默上前，揽过白木雪的肩膀。贺莲舟沉沉一声叹息，此前他只查到雪妹与夏家姐妹有些矛盾，不想竟是这般关乎性命与清誉的大事 。且还有一次是发生在自己名下的锦绣衣庄里，心中更加不是滋味。“姑娘，抱歉，我白家不能留你。”良久，白木南终是开口，自觉一直把小妹捧在手心里，却不想今日雨霏说的这些，他竟一无所知。心中着实是不好受，但体面还是要有 的。故而也没有发作。“是我该说抱歉才对。”适才闻的易雨霏一席话，夏婉约本是白净的小脸越发惨白，幽幽然走到白木雪跟前“我知道对不起很无力，但我夏家始终欠姑娘一声对不起。打扰了 ，我这便离开。”说完又是拜了一拜。“深哥肯定派了人到处在找你，你能去哪里。”寒东雨一把拉住了她，又转向白木雪，今夜白木雪不点头，怕是这院子里没人敢开口收留她“白师傅，我求你了，就一晚上。 明天我便替她另觅新的去处。我当真没法子了，你们三个也帮我跟白师傅说说吧。”白木雪依旧低着头没有说话。寒东雨转向霍云踪三人求援。平日里他们仨就跟白木雪关系最好，许他们开口的话，白木雪会勉为其难。 第262章 靠一晚上都没事 霍云踪闻言，推了推身旁的林绍，林绍则捅了捅于子鱻，于子鱻摇摇头，表示自己不想帮这个忙。白木雪对她有救命之恩，自己还曾说要对她负责，虽然而今她已是墨王 的未婚妻，但，她的恩情，他始终记在心间。虽然有些遗憾，但是看她在墨王身旁笑靥如花，他便也开心。适才易雨霏已将夏家两个妹妹的林林种种罪行说的清楚明白。他心中亦是感慨万千，只叹自己仍在弱冠，都 不能为她讨一个公道。 “后院还有空房，明天我下楼的时候，不想看见她。”沉默良久，白木雪深吸了一口气，也不看寒东雨，说完便径自上楼去了。 “谢谢白师傅。”意会的寒东雨忙是道谢。眼下已是过了子时，霍云踪三人想了想，来之前已是跟家里打过招呼，今夜去找寒东雨玩耍，若是时辰晚了便不回家了。至于寒东雨，寒侯本就管的宽，四人便也一道在 后院住下了。 “小白，开开门。”回了房间之后白木雪便合上了门，北泽墨因着寒东雨的缘故还是去后院看了看，等他们安顿下了，方上了楼来。 “夜深了，你去睡吧。”白木雪靠着床沿，闷闷的应了一句。 “木雪，你开开门，让我看一眼，不然我不放心。”北泽墨在门外恳求道。 白木雪叹了一口气，没精打采的开了门，强打精神道了一句“我没事。” “你呀，都写在脸上了，还没事。”北泽墨拍了拍她的粉颊，与她一道进了门。 “我讨厌自己。”白木雪坐回床边，随手捡起一个抱枕，鉴于在21世纪的习惯，此前得了空，她自己又做了几个抱枕。 “别抱枕头了，抱我吧。”北泽墨抢过她手里的抱枕往她身旁凑了凑。 “还给我。”白木雪扁了扁嘴便去抢那抱枕。 “算了，还是我抱你吧。”北泽墨蓦然将抱枕往身后一扔，白木雪扑了个空，北泽墨却揽着她一起倒在床上。 “你干嘛。”白木雪皱了皱眉头。 “难为你了。”北泽墨紧了紧手臂，让她躺在自己的肩头。“善良的人，突然不善良一次，便会被所有人指责。恶人偶尔做一件好事，便会被经久传颂。”白木雪往他心口靠了靠“我本不想做圣母。但是又想起，从前自己流落在外的 时候，也曾受过许多陌生人的帮助。只要力所能及，我也愿意去帮助任何一个陌生人。便当她是个陌生人吧。” “你呀，总是嘴硬心软。”北泽墨侧头蹭了蹭她的发顶。 “会不会压到你？”白木雪微微仰起头看向北泽墨。 “不会，你靠一晚上都没事。”北泽墨大无畏的摇摇头。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白木雪动了动双眸，突然想起来从前jenny给她讲过的两个段子。“好啊”北泽墨点了点头，想起上次她给他讲的那个故事，虽然看似有些搞笑，但细品还是挺有深意，便追问道“类似于上次丈母娘跟小女婿那种吗？” 第263章 生孩子你懂不懂 “嗯……”白木雪想了想“差不多吧，也不是很一样。” “你先说来听听。”北泽墨有些期待的看向怀中人。“嗯哼……”白木雪清请嗓子“我有个朋友的姐夫的同事，有一年带着女朋友跟老乡一起挤春运。老乡运气差，连坐票都没抢到。朋友的姐夫的同事就让了一个位置给老乡， 自己抱着女朋友坐了十几个小时的火车。然后……” 白木雪顿了顿，北泽墨追问“然后怎么样了？” “然后他腰椎间盘突出了。”白木雪一本正经“火车是我们那一种比较普及的交通工具，春运，不提了，简直是哭死人，一票难求。” “这个故事，不太好笑。”北泽墨拧了拧眉“那腰椎肩盘突出又是什么？”“一种不太好完全治愈的病，非先天的这个病症一般由累积劳损，长时间不良坐姿以及腰椎间盘内压力突然升高导致。客观一点。”白木雪顿了顿突然伸手摸上北泽墨腰椎 ，北泽墨蓦然躲了一躲正想问你干嘛，白木雪已经继续开口道“就是这里，有一个部件脱出来了，然后压迫下半身的神经血管，严重的可导致下身瘫痪。” “白大人，你下次要对我上下其手的时候，可不可以先打声招呼。”北泽墨黑着个脸。“我这是在跟你将医学上的东西，大夫眼里，不分男女。”这一回白木雪倒没有脸红，只是见他一脸不知所以的样子，大概是完全没明白自己将这个故事的初衷。便想了想又道“我再给你讲个故事吧，还是那个姐夫跟他女朋友，那个姐夫是出了名的会宠，然后呢他就经常让女朋友枕着他的手臂睡觉。后来他就得了肩周炎。肩周炎的症状就是 这里会疼，然后活动受限。” 说着白木雪伸手点了点他的肩膀。 “好啊，白木雪，你这是在埋汰我不自量力呢。”北泽墨终于会意。 “没有没有，我只是想告诉你，凡事要量力而行，不要勉强。我可不想你落一身病。”白木雪摆摆手。“傻瓜，我哪有那么脆弱。”北泽墨伸手摸了摸她的后脑勺。看似晃荡不羁的话语里，处处藏着为人处事的道理。他们家小白呀，真的是太适合做夫子了。不过等成亲之后 ，还是要跟二皇兄说一说，别人家的王妃只顾貌美如花，他的王妃还要自己奔波生计，好似就太不像话了。只二皇兄好似还挺器重她，也不知肯不肯放人。 “想什么呢？”白木雪见北泽墨正想得出神，不由的拍了拍北泽墨的脸。 “在想我们以后生几个孩子好……”北泽墨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你你你……满脑子都是有颜色的思想。”白木雪一脸嫌弃，与他拉开了一些距离。 “小白啊……”北泽墨自动无视之后，又凑了上来“你好像懂很多的样子，生孩子你懂不懂？”“你能不能换个话题。”真是服了他了，白木雪不由把他的脸推了开去。 第264章 书生与医女 “这可是很正经的问题诶。”北泽墨却不以为然。 “我们那有生理卫生课啦。”白木雪蓦然红了脸，背过身去“女孩子要保护自己的嘛，当然要了解一下。” “那你有空跟我讲一讲，我就不用去看那些什么奇怪的孤本了。你讲的肯定比那些孤本生动。”北泽墨挪了挪身子，凑到她耳畔。白木雪蓦地转了身，正好迎上北泽墨的脸，又见她挤出一个极为难看的笑容，突然伸手扯住北泽墨的嘴角“你再胡说八道，我就撕烂你的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业城四公 子从前都是干啥的，大尾巴狼收起了尾巴就想装纯情小绵羊。” “疼疼疼……”北泽墨连声喊疼，白木雪终是气鼓鼓的松了手，这个凑牛虻，真的是越来越没下限了。 “我这是不耻下问好不好。”北泽墨按了按嘴角“我们业城四公子很纯情的好不好。” “呵呵……”白木雪不屑的笑了笑“纯情的业城四公子之一的杜大人可是声名在外呢。” “他不一样。”北泽墨突然沉了脸，眼中飘过意思哀伤。 “怎么了？很疼吗？”见北泽墨脸色有异，白木雪又伸手揉了揉他的嘴角“对不起啦。” “不是这个。”北泽墨摇了摇头“我也给你讲个故事吧。” “好啊。”白木雪点了点头乖巧的靠着他躺下。“从前有四个少年，出生望族，却自以为人生多不如意，终日聚在一起无所事事，四处游荡，游手好闲一副纨绔样。久而久之，人人都觉他们纨绔，但又说不上来他们哪里坏。”北泽墨抽了抽嘴角，年少荒唐，好在未曾铸下大错。短暂失神之后，北泽墨又继续道“有一年，四人结伴出游，却在城外迷了路。走了半天没走出来，他们中最小的 那个还被毒蛇咬伤。幸而遇见上山才要的医女。不仅救了老幺，还带四位少年下了山。” “然后呢？”三角恋？四角恋？五角恋？白木雪已然是脑洞大开。“老幺对医女一见钟情，奈何襄王有梦，神女无心。医女心善且淡泊名利，与谁都一样的和善，但并没有接受老幺，反而与同村的书生定了亲。老幺觉得书生处处不如他，凭什么他能娶医女，自己却不能。心生愤懑，终在医女与书生大婚当日将医女强抢入府。”说到这里，北泽墨叹了口气，如果那一日，他们能早一点发现老幺的不同，是不 是结局就会不一样？ “那书生呢？”突然觉得这个故事有些沉重，白木雪闷闷的问道“书生追到老幺府上，被老幺一顿毒打，逼着书生写下了休书。医女的父母收了老幺巨额聘礼，医女就这么被强娶进门。是夜，老幺强要了医女。医女自尽未遂，被困深院，日日以泪洗面。后来，某日聚会，其中一位少年在老幺府上偶遇医女，医女跪求少年搭救。少年不忍，便告知了另外两位同伴。三人悄悄将医女带出了老幺的府上……”那么好的姑娘，现在想起来，还是觉得好遗憾啊。她本该是开在深山里最淡雅的兰花。 第265章 老叔公 “医女跟书生后来在一起了吗？”白木雪愣愣看向北泽墨，眼角泛着一丝晶莹。她最受不了有情人不能成眷属这样的故事。北泽墨伸手抚了抚她的眼角，继续道“很快，老幺便发现了。追了上来，三个少年无奈之下只得带着医女去找老幺的外祖父主持公道。老幺的外祖本是个正气的人，一生只老幺的母亲一个女儿，老幺又是遗腹子。所以对老幺溺爱了些，但大是大非的问题上，自来分的清。最终让老幺与医女和离，放医女回乡。医女欢天喜地的回到家中，却被父母嫌弃，而书生，早已因为抑郁悬梁自尽。医女在书生墓前哭的天地动容，最后用血在书生墓碑上写下自己的名字。是夜在家中自焚而亡。老幺经此一变，与其他三 位少年几乎断了往来，成了暴戾的酷吏。而其他三位少年则卸下了纨绔之名，另有际遇。”“好悲伤。”白木雪往北泽墨怀里靠了靠，北泽墨拍了拍她的背“那个老幺就是晚深，另外三个少年是我，三哥跟梅表哥。那个医女叫阿染。那个外祖是西陵老叔公。自那之 后，晚深越发荒唐，老叔公自觉对外孙有所亏欠，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为他善后。” “所以你让我离他远点，是怕他因为当年的事记恨着你们，而对我不利吗？”白木雪微仰起头，看向北泽墨。 “嗯。”北泽墨点了点头“梅表哥吃过他的亏，幸好老叔公及时赶到，否则梅表嫂怕是第二个阿染。” “梅大人就这么掠过了吗？”依着梅落白对凌西月的感情，万万不能啊，白木雪皱了皱眉，这个杜晚深，着实可恨。“当年女帝退位，梅表嫂流落江湖。梅表哥在泽国水乡寻到失忆的梅表嫂，将她带回，因为某些缘故，两人一直没有完婚，所以梅表嫂虽住在梅表哥府上，却一直没有名份。”说到这里，北泽墨突然停了停，方继续“我要说明一点哦，不是梅表哥不给，而是梅表嫂一直不肯点头哦。梅表哥的话，就算要他放弃爵位，也是愿意的。之后有一回，梅表哥出征，梅表嫂偷偷去送他，回来的路上却被晚深强抢进了府。幸好当时有管家跟在身边，便狂奔到我府上。我本来是想请二皇兄出面的，但碍于二皇兄事忙，便直奔了老叔公的府上，老叔公二话不说便随我一道去杜府要人。梅表嫂本是暗卫出生，虽也不甚着了道。好歹还是拖延了一些时间，待我们赶到时，她为保清白已是一身伤。之后梅表哥凯旋，是老叔公亲自登门赔的罪，且力排众议，为梅表哥梅表嫂主了婚。这事梅表哥虽然不提，但心里必然是记着的，只是碍于老叔公的情面。才一直未 有发作。” “当真是难为这位老叔公了。”白木雪叹了口气，子孙不孝，家门不幸。“哦，忘了跟你说了，半个月后就是老叔公的七十大寿，帖子已经送过来的，你也要去的。老叔公点了名的。”讲了半天老叔公，北泽墨方想起来这一茬。 第266章 应酬是个大问题 “啊？”白木雪张了张嘴“不好吧，毕竟我们还没成亲呢。”“老叔公自来厚待我们这些晚辈，从前我也没少得他老人家的照顾，你去给她老人家祝寿也无可厚非嘛，且皇兄都已经赐婚了，整个天启都承认我们了。成亲也就是最后一 个形式。”北泽墨如春风化雨般侃侃而述。 “可是，我真的不太擅长应酬。”白木雪努着嘴低了低头“你知道，我这个人其实只喜欢跟趣味相投的人一起玩的。” “安心啦，届时梅表嫂千城姐也是要去的。”北泽墨点了点她的樱唇“别这样了，不是有我在吗！”“那好吧。”虽然还是有些不太情愿，但好像也实在没得拒绝的理由。从前就不太喜欢酒会啊年会啊，每每爸爸要她一起出席，总是要找各种理由推脱。没想到到了这个空 间还是逃不过。 “那就这么说定了，我让眉娘给你做了新的衣裳赴宴穿。等我们从行宫回来你就去试试。”北泽墨眉眼间细水绵长般温柔。 “你又乱花钱，不是还有新的吗？”白木雪微斥一声，其实大抵可能有三分之二个衣柜都是北泽墨贡献的，说不幸福是假的。但是这般烧钱法她也是着实不认同。“不一样的。那些都是常服，老叔公寿宴自然要更庄重些。可惜眉娘说载梦在大展之前不出售，否则我倒是觉得那一身合适的。”北泽墨觉得略略有些遗憾。那日木雪替眉 娘试了载梦之后，他便多次跟眉娘提过，但是眉娘始终没松口。便只好让她按照载梦的风格再给木雪定制一身。“好了好了，知道你费心了，不要遗憾啦。那身衣裳至今还只有我一个人试过呢。上次那谁来着，就跟你一块去的那个，眉娘不也是拒绝了吗？你就别为难人家。”仿佛看 穿了北泽墨的心思，白木雪安抚着，无意间又提起了寒小雨。“你那天是怎么离开的？”北泽墨突然想起来什么似得，眼神颇有些犀利。总觉得好似背后有人帮了她，当时没找到，便连守在周围的暗卫也不曾发现她离开。但她真真切 切就那么无声无息的离开了。 “这个么？”白木雪双眸轻动，突然起了身来，又拉起了北泽墨“好困啊，你快回去睡吧。我也睡了，明早还要赶路呢。”半拖半推着就把北泽墨送出了门。心有不甘的北泽墨在门外抬手欲再扣门却见屋内的灯蓦然黑了。他不傻，自然知道她有些事不想让他知道，一如那日，自己问她去见了什么朋友，自来矜持的她宁愿主动 献吻取悦他也不愿告诉他答案。今日也是一样。　挠了挠头，又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些想得太多。小白那样死心眼的性子，自己应该是没什么好担心的才对。只不要被有心人设计便好。啊，想到这里，北泽墨又拍了拍脑袋。之前不是说要在她身边多安插几个人暗中保护么？这几日两人基本是的时间都待在一起，也便一直没有调配。安全考虑，还是要先做好安排才好。 第267章 隐藏在人群 天朦朦亮，北泽墨便去喊白木雪起来。此去行宫，至少半天的路程，且他也不想太招摇的暴露行踪，便想着趁着人少的时候早早出发。 只是白木雪这边却不太好，昨晚上睡得晚，这个时辰上下眼皮就似涂了胶水一般怎么都睁不开。随意洗漱了一番之后竟又抱着抱枕躺回了床上怎么都不肯下床来。 最后北泽墨没法，只好请了白木南连着抱枕一块抱上了马车。 马车一路颠簸，白木雪便迷迷糊糊睡了一路。 虽然总觉得晃荡的很，但白木雪却是睡得舒爽。算起来她已经很久没能任性的睡到自然醒了。马车已约摸在门口停了一刻多钟，一应行囊早已搬了进去。但两位主角却迟迟未下的马车来。行宫一众管事仆役也任是眼巴巴的干等着，全无人敢上前询问。至于北泽墨 自己带来的人，自然更是心无杂念，安静等候。“小白，醒醒，我们到了。”睡梦中的白木雪对时间全无概念，也不知过了多久，耳畔终于响起一个声音。白木雪揉了揉眼睛，睡眼惺忪的看了一眼正在唤她的北泽墨，软 糯的哑着声道“嗯……还要睡。”说罢便抱着抱枕转了个身。 “好好好，进去再睡好不好？”北泽墨宠溺的与她商议。睡梦里的人神志不清的伸手推了一把他的脑袋“不要，这里舒服。”“小白，小白……”北泽墨还是第一次见她这么不靠谱的样子。实在忍不住笑出了声，又唤了她两声，她却是全然充耳不闻的样子。北泽墨摇摇头，看来是时候使出杀手锏了 。可是你逼我的哦，心中默默念了一句，不能怪我哦。 “唔……嗯……” 蓦然清醒，适才那种感觉是因为北泽墨这个流氓趁她没醒来在吻她。猛地撑开他的胸膛，气鼓鼓道“坏蛋！” “谁让你不肯醒了。”北泽墨若无其事的一声低喃。 “坏死了你。”随手抓过抱枕砸了过去。北泽墨堪堪用手抓了住，坏坏道“下车啦，不然外面的人真要误会了。” “牛虻，哼！”低声微斥，还是换了个微笑与北泽墨一道下了马车。迎侯在两侧多时的管事与仆役们，看他们手牵手并肩走过，纷纷行礼低下头去。偏角处，一个宫女模样的人，却偏偏特立独行，偷偷打量着北泽墨二人。当眼神落在白木 雪身上时，竟带着一些怨毒，就是这个女人，让墨王生生将她扔在锦绣衣庄不管不顾成了笑话。这个宫女，不是别人，正是乔装混进行宫里的寒小雨。适才马车上，暧昧不清的异响，在场的人大抵都听了见。本以为她白木雪好歹是尚书的妹妹，总该知晓廉耻，不想在马车上便勾引起王爷来，看她一副道貌岸然的正经摸样，大抵内里也就是个妖艳贱货。白木雪进门前一刻，寒小雨又在心里暗暗咒骂了一声。 第268章 连筷子都欺负我 眼下已到午膳时间，白木雪睡了一路，这会子也清醒了。与北泽墨各自换了一身行装，又稍稍梳妆打扮了一番，便去了花园用膳。北泽墨早已在亭子里等候，倒不是他不愿意在房中等她。而是女人嘛梳妆打扮总是要耗一些时间，他又不想她因为看到自己等着，匆匆忙忙，所以干脆让她慢慢来，自己 则早早先来了花园。待她落了座，北泽墨也便示意随侍上菜。知道白木雪吃的少，又不喜浪费，北泽墨也是特意嘱咐了厨房只做了几个精致的小菜。不多时也便上完了，随侍本欲伺候二人用 膳，却被北泽墨遣了下去。“上回与你这么坐着用膳，已是好久之前在皇陵时候了。”北泽墨左手执筷，颇不利索的夹着菜，夹起又落了回去，反复来回，最终有些气馁的放下了筷子。前几日在白家 用得是竹筷还好，这行宫里一应都是银筷，实叫他用不惯。白木雪见状不动声色的拾起公筷夹了一小口小菜送到他嘴边，北泽墨却赌气般扭过头去。白木雪执着筷子，起身转到他身前“好好的，你这又是作何？左手不是你的惯用手 ，不习惯很正常吗。我喂你啦，张嘴。” “我就是觉得连筷子都欺负我，好气啊。”北泽墨扁了扁嘴。 “你还矫情上了，快张嘴啦。”白木雪再度将小菜送至他嘴边，催促道。北泽墨不情不愿的张嘴咬了一口。 “然后呢，还要吃哪个，我夹给你。”白木雪甜甜笑着，这个男人偶尔真的就像个蠢萌蠢萌的孩子。 “那个。”北泽墨稍有些难为情的指了指桌上的鲈鱼。 “你身上有利器伤未愈，暂时不能吃那个啦。”白木雪循循劝说，又看了一眼桌上的菜色，莞尔道“鸽子汤好不好，有助伤口愈合的。” “不用管我了，你吃自己的吧。”北泽墨眯了眯眼，突觉用膳是件麻烦事。白木雪放下筷子，捧住北泽墨的脸娇嗔道“你干嘛啦，我都不嫌烦，你还嫌我管的多吗？我可是为你的身体考虑呢。”说着又顿了顿，带着些许为难“不然就吃一小口好了， 只能吃一小口哦。” 难得出来一趟，也不想他因此不开心，白木雪最终还是妥协了。只是突然觉得，北泽墨怎么突然变得如此不好相处，难道是“亲戚”来了？男人也有那几天吗。 在鱼身上找了一块肥美处，剜了一小块送到北泽墨嘴畔“吃吧，只能吃这么点哦？等你身上的伤好全了，想吃多少，我都不管你。” “唉……”北泽墨突然叹了口气，覆上她的手腕，反手将鱼肉送至她嘴畔“好不容易带你出来一趟，却要你伺候我。我气的是这个，真的不必管我了，你吃自己的便好。”白木雪愣了愣，微启红唇将鱼肉轻咬，却并未急着咀嚼下咽。反是放下筷子，伸手勾上北泽墨的脖子，在他惊异的目光里，覆上了他的薄唇。 第269章 失手 北泽墨震惊良久，竟忘了张嘴，白木雪羞红了脸，难得自己放飞一回讨他开心他还这么不配合，使坏般伸手在他腰间拧了一把，趁他吃痛张嘴欲呼顺势将鱼肉送进了他嘴 里。带着几分娇羞退回自己座位。尝到了甜头，北泽墨自然也没打趣她。总算没再闹别扭，待二人用完午膳，自有人上前了撤了台子，奉上茶水果子让二人解腻。有了适才的经验，北泽墨也乐得让她帮忙。白木雪又觉他还是个伤员，便也都都 随了他。亲昵之举，直教远处过往宫人纷纷羞了眼。假山后，藏在暗处的人，将一切看得分明，妒火中烧，终趋于冷静。适才让人在她喝的那杯茶里加了点东西。再过一会儿，她便是想骚浪也浪不起来了。至于墨王，据说 一会儿会去汤池，乃是她的好时机。待她与墨王生米煮成熟饭，她白木雪自也不能再说什么。 而白木雪这厢吗，自有其他人会应对。 “阿墨，我好像又困了。”白木雪揉了揉眼睛，好生奇怪，明明早上睡了一路，怎么这么快又困了。 “你个小瞌睡虫。”北泽墨埋汰了一声“算了，汤浴挪到晚上，陪你午休去。”“别了，我就午休啦，不用陪的，你去汤浴就好。”说话间，白木雪竟觉得意识有些飘忽。这种感觉，实在不像自然困的样子。只觉眼皮已是越来越重。到最后竟全然不知 道自己如何回的房。 这一觉，再醒来，天已是暗了下来。灯已然点上，睁眼，便看到北泽墨正坐在侧塌上翻着书页。 “我是怎么回来的？你真的在这里陪了我一下午吗？”白木雪努力回忆着，却始终没想起来。人虽醒了，但意识还是有些模糊。 “你这么个小身板，我一只手就给你拎回来了。”北泽墨走到畔坐下，颇为不屑道“当然了，你第一次来行宫，又连个贴身的人都没有，我啊，只能亲力亲为了。” “少贫嘴了你。”白木雪轻点他的脑袋“这个点，你用晚膳了吗？” “正等你醒来呢。”北泽墨笑了笑“御医在外面候着，先让他给你瞧一瞧，我们再去。” “昂？”白木雪一脸不解。“我觉得你午间不像睡着的，更像昏睡。”北泽墨沉了脸说出了自己的疑惑。自觉此番来行宫，已是尤为小心，但凡她吃过的东西，自己也都吃了。但无论如何还是觉得她 午间的嗜睡有些问题。哪怕她睡得再死，自己使坏使坏，她总能醒来。但午间尚未回房，她已经睡着，无论他如何唤她皆是反应全无。 且回来之后，便有宫人来催他去汤池泡汤浴。幸而自己长了个心眼，假意前往。设下伏兵在外蹲候，不想还真的抓着两个贼头贼脑的男子。在她房门外探头探脑。按说行宫之内，除了侍卫，便不应该有健全男子。但这二人却着实并不是阉人。这便有意思了。虽这二人口口声声说是想进来发笔横财，但这样的供词，他怎会信。再将这几件事联系一番，答案便好似呼之欲出了。 第270章 设局 “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怪异，感觉不像是自然的困，而是什么东西在催着我快睡着。”白木雪眯了眯眼“且我至今还是觉得不甚清醒呢。” 见她这么一说，北泽墨忙是宣了御医进来。一番诊断，断定并无中毒迹象，北泽墨方是放了心。 “七哥哥，七哥哥……”御医方退了出去，却见凌急匆匆的进了来。唤了几声北泽墨又对白木雪招招手打招呼道“七嫂嫂。” 白木雪点了点头致意，讲道理的话，她尚还是有些难为情。自从上君为她与北泽墨赐婚之后，凌便一直这般唤她，且之前他二人的矛盾似乎也一笔勾销了。 “有结果了吗？”北泽墨见他进来，也不寒暄，直奔主题。 “嗯。”凌点了点头，附上他耳边小声嘀咕了一番。白木雪见状干脆又闭上眼睛躺下。 “岂有此理，她是想干嘛？”北泽墨带着愠色负手。 “七哥哥，她不就是想要你去汤浴吗，你就去看看嘛，为了七嫂嫂，牺牲一下又何妨。”凌自来是看热闹不嫌事大，一半一半怂恿着？ “嗯？为了我？”白木雪闻言蓦然又从床上坐起。 “七嫂嫂还不知道呢？”一双黑眸灵巧的动了动，凌立马来到床前如适才一番小声与她嘀咕了一番。“咦……不能吧。”白木雪声声嫌弃着，方觉这个时代的女人的妒忌心着实可怕，一点也不亚于21世纪小说里写的。还好自上次问小舟哥借过人之后，他似乎一直有安排人在 自己身边，北泽墨也落实到了她的安全问题。若不然，她可能在这个时代当真要活不过一集。 “小白啊，你说我去不去汤池会她？”见她如此反应，北泽墨突然想试试她。 “这个嘛。”白木雪迟疑片刻，突然抬头朝他招招手，北泽墨会意俯身，却听她别扭道“你们这泡汤浴都是不穿衣服的吗？” “哼哼……”北泽墨看了看她一脸拧巴，不甘不愿又好似只能这样吗的表情，捏了一把她的小脸蛋“我懂了。”寒小雨深觉得深哥为自己找来的那两个无赖有点蠢，且拳脚功夫也差的很，叫他们偷溜进去再加点药而已都给搞砸了，唯一可取的便是没有将她供出来。否则她不仅白忙 活一场怕还要被牵连。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他北泽墨还在行宫里待着，她便总有机会。这不，方入了夜，这前方便传来消息说。墨王想邀准王妃一同泡汤浴，准王妃却不识恩泽拒绝了 ，两人吵了一架，寝宫里摔东西的声音好大声。随侍的宫人都只敢候在殿外，一应不敢进去。之后墨王便怒气冲冲的出了寝宫，一边走着还一边赌气道“本王跟前还端什么架子，日后就算你求着本王，本王也不会跟你去。”最后大抵还是觉着不解气，又甩下狠话道“ 行宫里有的是模样，性情好的，你别后悔。”北泽墨最后一句话的暗示，不就是遇示她的机会来了吗？当真是时待她也，闻得消息之后，寒小雨忙是悄悄溜进汤池。 第271章 虚实 汤池里早已有宫人在准备，大抵墨王与准王妃有了嫌隙的事已是传遍了整个行宫。掌事的姑姑自然也上道，派过来伺候的皆是模样上层，性情温顺的。上君自登基以来都不曾来过行宫，上一个来行宫的还是安阳王，这行宫里的宫人自是没啥盼头。好不容易来个王爷，自然是个个都巴巴的往前冒呢。纵使人家是带着未婚 妻一起来的，总也愿意搏上一搏。尤其是听说墨王在出寝宫之前撂下那句狠话。便叫这些宫人们荡了心神，这可是天大得机会，万一得他青睐，纵使做个侍妾，也比老死在这行宫里来的强。即如此，自然 各个都精心修饰了一番，乖巧得等着北泽墨得到来。寒小雨突然觉得自己得如意算盘确实打得不够精明，不过么，这世间有句话叫有钱能使鬼推磨。趁着墨王还未来到，忙是使了大手笔买通了掌事姑姑。将这群有准备妖艳 贱货都换了下去，领上来几个模样一般，看着有敦厚老实的。如此，既不怕没人伺候，又不必当心被比下去。 只是她与北泽墨本就相识，甚至她觉得北泽墨本应是有那么一丝丝喜欢她的。可惜终究还是让白木雪抢了先。所以她不能让他一进来就看到她，否则就没了惊喜。悄悄躲在了屏风后面，等待了良久，终是有宫人通传“墨王到。”来了来了，屏风后的寒小雨不禁有那么一丝窃喜。悄悄透过屏风看向门口，便见北泽墨黑着个脸进了来。 端是看了一眼跪着随侍的宫人们，便蹙眉道“怎么办事的？本王的话都听不懂了吗？什么样的人都王本王跟前送，都给本王出去。” 悉悉率率的脚步声之后，又安静了下来。寒小雨知道，应是那些宫人们都出去了。 人影渐渐走向屏风，寒小雨凝神屏息。半是期待又怕自己不甚被发现。一阵布料的摩擦声后，一件男子的大氅劈头盖下。继而被一把拉出屏风外，只听得男人有些不耐烦道“怎么还有一个？”寒小雨正犹豫着要不要表明身份，却听男人又道“没 人了就你吧，过来伺候本王。”便如此被一路拖着汤池旁，也没让她摘下大氅。终于觉得男人放开了她的手，待她扯下大氅，却听汤池里想过一声水花溅起的声音。再看去，男人已是入了池，靠着池壁 坐下了。 “怎么回事？听不懂人话吗？还不过来替本王擦背？”许是见她迟迟不动作，男人更显不耐烦。 寒小雨闻言，忙是上前，拿起澡巾，却见他虽已入水，却尚着中衣。轻声细雨提醒道“且让奴家先为王爷宽衣。”说着便伸手自背后探向他胸前。男人不说话了，见得到了北泽墨的默许，寒小雨胆子也大了起来，名为宽衣，小手不老实探向他的心口。男人并没有拒绝，反是伸手勾住了她的颈部，让她与他又贴近了一些。这态度，莫不是好事将成，寒小雨心下窃喜。 第272章 百毒丹 “凌，有没有一种药，吃了之后并不会有中毒的迹象，但会限制行动能力，以及导致思维混乱？”北泽墨出去之后，白木雪愣愣的看着凌，总觉得自己好像有哪里不对，但 又想不起来哪里不对。“七嫂嫂，手给我。”被她这么疑问，凌着实也惊了惊，看她眼神竟也好似不像平日那般灵动，竟微微有一些呆滞的错觉。但是适才御医已经诊断过，并未有中毒迹象昂。 为求保险，他还是决定自己再亲自替她看一看。 “嗯。”白木雪点了点头，伸手过去。“不对啊。”三指扣上，静心切脉许久，眉毛眼睛几乎快要拧到一块，脉搏明显比常人要慢很多，御医怎么会诊断不出来？寻思良久，眼神飘忽间突然看到床头小案上一只 茶碗。灵光一闪，凌忙问道“御医走了之后，七嫂嫂可有再吃过什么？” “好像没有了，我自醒来，便只喝了一小口茶。”白木雪仔细想了许久方回答他。又顿了顿，指了指小案上那只茶碗“就是那一碗。” “那你午间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觉得困的？”凌上前拾起茶碗闻了闻，好似却又不太寻常的味道。“我跟阿墨用完膳之后，便有宫人上了茶水果子，后来我就突然觉得好困，好似突然就没了意识。”又歪了脑袋想了许久。白木雪越发觉得奇怪，平日里自己的记性没这般 差啊，怎的今天，白日里发生的事她也需要想好久才能想起来？ “那你现在呢，困不困？”凌灵机一动，午间与现在，唯一相同的便是茶。 “好像有一点，就是这种感觉。”白木雪眨了眨眼睛。“七嫂嫂，我现在也无法给你解释，你先吃了这颗百毒丹。是我从大金蟒的毒馕里提炼出来的，以毒攻毒，能解百毒。”凌从袖口摸出一只小瓷瓶，倒了一颗小小的药丸递 给白木雪。末了又补充道“有点苦，你忍一下，你这的茶水暂时是不能喝了。” “嗯。”白木雪明了他的意思，没多想，便将药丸塞入口中。只一瞬间，便闭上了眼，五官几乎要扭曲到一起。适才凌已提醒会有些苦，但这个苦涩，简直苦过黄莲。只是这漫天盖地的苦味之后，灵台似乎清明了几分。白木雪睁开了眼，眨巴眨巴嘴，艰难吐槽了一句“真不是一般的 苦。” “良药苦口嘛，金蟒太过稀有，我也不敢再添加什么，怕减了药性。”凌憨憨赔笑。 “你不是说卖给药商了吗？”困意渐消，白木雪突然记起此前某个晚上，凌给她一百两说是卖了金蟒，她应得的部分，被她拒绝的事来。 “呵呵，这个嘛”凌挠了挠脑袋，她不是说自己思维混乱吗？怎么还能想起这茬来，看来这百毒丹确实有效。 “我就知道你骗我的。”白木雪扁了扁嘴。“嘿嘿。”凌咧嘴一笑“金蟒实属稀有，我哪舍得啊，而且，我还留了一半天心草需要它养活呢……” 第273章 桃代李僵 “哦，原来是这样。”不待凌说完，白木雪突然自言自语的点了点，也不知道是对凌说还是对她自己说，末了又突然从床上跳了下来“我知道哪里不对了。”说罢便拉着凌要 出门去。 “七嫂嫂，你做什么？”凌不明所以。 “快陪我去汤池啦。”白木雪边拖着他边解释。 “澜，看住那杯茶。”慌忙间，凌冲着虚无喊了一声。一个黑影自屋顶翻进寝宫里。就说有什么不对吧，北泽墨身上有多处外伤未愈，怎么能泡汤呢？但是午间迷迷糊糊之间她好像叫他自己去？可是这汤浴本是为她准备的啊，明明用膳的时候她都记得， 怎么后面就不记得这个了呢？以及醒来之后凌怂恿他用美男计诱敌。她也完全没想起来着一层来。难怪总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大概就是这一层没错了。 “砰”门被踢开的同时，浴池内溅起巨大的水花。 “阿墨，你快上来。”白木雪不管不顾的冲到汤池边，想去捞被水花半掩的池中人，仔细一看却傻了眼“秦立？” 原那池中衣裳不整，半裸着胸膛的男人并非北泽墨而是秦立。 “北泽墨呢？”白木雪拧着眉，但见池中另有一双细白的小手在不断扑腾，激起层层水花。良久终见一个脑袋浮出水面，呜咽道“王爷，你太过分了。” 说罢，又自上而下抹了一把脸，睁开眼，全然一副震惊的模样“你不是王爷，你是谁？居然敢对本小姐无礼？” “老秦，你先上来。”白木雪没有理会寒小雨，却唤了一声秦立。 “哦。”秦立愣了愣，从池里爬了上来，凌已适时递上帕子。 “喂，你让他们出去。”寒小雨见没人理会自己，对着白木雪喊了一声。 “老秦，王爷呢？怎么是你在池子里。”白木雪充耳不闻，继续追问北泽墨的行踪。 “那里。”秦立指了指屏风后面的玉塌。“喂，你有没有听到我说的话，让他们俩先出去，不然我怎么上来。”本是想跟北泽墨成好事，穿的自然轻薄裸露了些，这一浸了水，便更藏不住了。寒小雨见白木雪没有 理她，又朝她喊了一声。 “怎么下去的就怎么上来。”白木雪淡淡一语，随即走向屏风后。 “阿墨，阿墨”来到玉塌前轻唤了两声，塌上的人却并未回应。 怎么肥事？白木雪皱了皱眉头，掀开薄被，却见北泽墨正闭着眼，连耳朵都捂的严实。难怪适才那么大的动静都没听到。“阿墨，醒醒，我们该回去了。”白木雪伸手拉了拉他捂着耳朵的手。却见他蓦的睁开眼，伸手便勾住了她的颈部，白木雪只觉得天旋地转，再反应过来，两人已是堪堪换 了个方位。“你干嘛，凌跟老秦都在呢，还有寒小雨。”看他眼中的灼灼，白木雪便知，他又想做坏事了。果不其然，北泽墨嘴角一勾，无所谓道“就是他们都在才好。”说罢便侧头吻上，不再给她开口的机会。 第274章 验证 帷幔翻动，烛火映照着两人交缠的身影。屏风后似有若无的传来几声轻吟。 池中人渐渐红了眼眶，终还是一场徒劳吗，为什么？ “老秦……”凌冲着秦立挤了挤眉毛示意他去屏风后看看。 “哦。”秦立本性正直，全然没多想，呆头呆脑便往屏风后走去。 “有人过来了。”闻的脚步声，白木雪使尽全力推开北泽墨。 “碍事。”北泽墨不满的念叨了一声。白木雪业以最快的速度从塌上坐起。 “王爷，接下来……” 没等秦立说完，北泽墨已是摆了摆手示意他先出去。 “哦。”秦立挠了挠头，不明所以，只觉得王爷好似脸有点黑？莫非是起床气？但是不对啊，白大人都在，不应该发脾气才对。 秦立前脚方走，北泽墨又意犹未尽的欺身上来。“先回去啦，我有事跟你说。”白木雪推了一把他的脑袋，这一次没有再迎合他。 “好吧。”北泽墨虽有些不情愿，还是牵起白木雪的手出了去。 “北泽墨，你不觉得自己很过分吗？”寒小雨已从池子里上了来，裹着一件大氅，上了前来跟北泽墨理论“我这就回去告诉祖父，你是如何戏弄我的。” “慢着……”见她转身便要出了门去，白木雪轻喝了一声，喵喵喵？戏弄？传说中的颠倒黑白，恶人先告状的戏码吗？“我们有说你可以走了吗？” “你算什么东西，本小姐要走就走，需要问过你吗？”寒小雨见北泽墨并未出声，反是白木雪喝止了她，气不打一处来。 “本王的未婚妻，你说她算什么？”北泽墨铁着个脸。虽然因着上次在锦绣衣庄的事稍有愧疚，但也不代表可以任她胡来。 “老秦，先带她去换身衣服。”总觉得气氛有些尴尬，白木雪想了想，还是支了老秦过去。虽然其实可能凌更合适。 不多时，北泽墨白木雪跟凌已是回到了寝宫。一路上白木雪也把自己自午间开始的异状告诉了北泽墨。 凌则不知从哪里弄来一只异常凶悍的黑猫，喂了一些白木雪喝剩的茶水给它。不多时，本是凶悍的猫动作竟变得迟缓起来。最后竟昏昏然睡着了。 “岂有此理，连行宫都被渗透。”北泽墨一掌拍在案上，脸上是厚厚的严霜。 “好了好了，你这是做什么，再伤了这只手，你还要不要好了。”白木雪见他气急，忙是安慰道。 “七嫂嫂，这百毒丹太珍贵了，我就不给它了你看成吗？”凌指了指睡熟在地上的黑猫。 “还有别的法子没？”众生平等，以猫试毒，不给它解了自然是不够人道。 “好吧好吧，半颗应该够了。”凌撇了撇嘴，从小瓷瓶里倒出一枚药丸掰了一半塞进猫嘴里。 “喵呜……”不多时，睡梦中的猫一声怒吼，竖起尾巴，看着凌。“您大人有大量，门口在那边，明天我给您送小鱼干。”凌仿佛做错了事的孩子一般双手合十对着猫道。 第275章 冷静一下 “喵……”仿佛听懂了一般，扁下了尾巴，又叫了一声，已然没适才那般凄厉，末了，竟真的朝着门口走去了。只临出门，又回头看了一眼凌，眼神甚是犀利，仿佛在提醒 凌“别忘了老子的小鱼干。” “七哥哥，寒小雨怎么办？”好不容易送走了猫大爷，凌也舒了一口气。适时又想起寒小雨来。 “她……”北泽墨看了一眼白木雪，语气明显又弱了一些“她的情况有些特殊，明日让她哥哥来接她回去。” 凌看了一眼白木雪，欲言又止。 “凌，帮我通知一声小舟哥。”白木雪突然低了头，仿佛下了决心似的。 “七嫂嫂，要不你跟七哥哥先商量商量？”眼看北泽墨瞬间脸又黑了一些，凌有些为难道。 “你为难的话，我找澜好了。”也是，不管怎么说凌也是北泽墨的亲表弟，让他帮自己给小舟哥传信，确实也不太妥帖。说罢，便要朝殿外走去。 “你这是做什么？”北泽墨忙是一把拉住了她，又对着凌说了一句“凌弟，你先过去。”“寒小雨突然出现在这里，你不觉得很蹊跷吗？难道你觉得她跟一整件事都应该有关联吗？你问都不问一声，就让寒东雨来接她回去。茶水里的药如果是她下的呢？还有浴池诱惑的戏码。你明明看到了，难道你不应该跟她说清楚吗？”白木雪拧着眉甩开了北泽墨的手，眼框里蓦然蒙上一层厚重“你觉得为难，那我就要自己对自己的安全负责 啊。我健健康康一个人，不想跟你来一趟行宫就莫名其妙成了痴呆啊。我还有很多事要做，你不查，我当然只能找小舟哥帮忙啊？” “我没有说不查，但是小雨，她祖父寒侯跟老叔公是至交。”北泽墨软了语气，为难道。 “从前有言儿，后来有小酒，现在又来个小雨。哼……”白木雪咬了咬唇，颇带点讽刺的意味“北泽墨，下一个是谁？” “你，你能不能讲讲道理？”被她这么一刺激，北泽墨也有些气结，但始终是心虚，也不敢发作。“现在是我不讲道理吗？上次素酒的事也是这样，这次小雨也是这样。北泽墨，我只有一条命啊！”白木雪闻言更加来气“我今天就把话撂下了，北泽墨，你听好了，我自来 坚持一夫一妻制的原则，别有什么齐人之福的妄想，或者我们现在就回业城，去陛下跟前说清楚，解除婚约，互不耽误。” “你……”北泽墨深吸了一口气，安抚自己几乎要暴走的情绪。白日里还是千依百顺，到了夜里怎么就突然发难了呢？ “选一个？”白木雪扬着下巴，见他不说话，又自言自语道“算了，我替你选。”说罢白木雪又朝着黑夜中的虚无喊了一声“澜，帮我备马。” “是，白大人。”夜空里适时传来一声回应。 “一定要这样吗？”北泽墨拧巴着眉头，再度圈上她的手腕。“我们冷静一下。”微带着愠色，白木雪再度抽出自己的手。 第276章 人情世故 自来是行动力极强的人，说着便已开始收拾行囊。好在这一整日几乎都在昏睡中渡过，包袱中的物品大都还是没有拿出来，这会子收拾起来倒也轻松许多。整理完毕，将 四个角两两打了结，便要背上肩头。 “你现在这样，难道不是正中幕后之人的下怀吗？”北泽墨一把扯过她的行囊，往榻上一扔。 “那又怎样？就算查到幕后之后，你又能怎么样，还不是人情往来，我始终还是要被牺牲那个。又何必呢？”白木雪以最快的速度捡起包袱。 “小白，你先冷静一下，然后告诉我你到底在气什么好不好？”北泽墨扶了扶额头，从她的一堆话里先是听到了酸味再是听到了不满。“跟你在一起我很累，北泽墨，这个是你的徒弟，那个父亲对你有恩，还有个祖父是你亲戚的朋友。那我呢，我算什么，她们每一个人都可以对我为所欲为，我……我还要 大度的去宽容……”努力想要平复情绪，却是越说越激动，最后终是泪流满面哭出了声“你说啊，我到底算什么。” “哭吧，把委屈都哭出来。”蓦然伸手将她揽进怀里，北泽墨柔声安慰“是我的错，打我也可以，骂我也行，不要憋在心里。” “你混蛋，我一早就该坚持踢你出局的。”白木雪挥着粉拳象征性的在他胸口砸了几拳，渐渐又安静了。寝宫内，只剩下了啜泣声。“小白，你已经是我的未婚妻了，我们应该要有未婚夫妻的样子，你不能再有事就找三哥，旁的人会笑话的。”北泽墨轻顺着她的背“我若有什么齐人之福的想法，早早便可以纳一堆姬妾入府，你知道的，我府上除了吴嬷嬷，便是连看门的狗都是公的。我可是为你守身如玉呢，我要是对小雨有想法，刚刚在浴池，大可以自己上，顺水推舟不是美事一桩。你看到了，我让老秦替我呢。是我的人情累了你，我会跟小雨说清楚的。但是以后，不能再说解除婚约这样的话了，否则我也要生气了。怎么闹都行，唯独 这条不可以的，懂了吗。” “哼。”白木雪在北泽墨怀里闷闷的哼了一声，也不作答。北泽墨摇摇头捏住她的下巴轻抬“听到了吗？”对视之间，白木雪又嘟囔着嘴别过头去，就是不与他说话。 “你呀。”北泽墨一声埋汰，俯身欲吻，却见她葱白的小手大张五指按上北泽墨的脸推了开去“不许碰我。”“亲一下嘛，就一下！”见她终于再与自己搭话，北泽墨心下稍安，只是这几天以来，还是第一次　索吻失败，不禁又有些挫败，不行，这般下去，迟早要恢复从前。所以 ，只能继续发挥不要脸的一惯作风。 “走开，不准碰我。”白木雪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不走。”北泽墨摇摇头，黏在她身旁，她走哪他便跟到哪。“你到底想怎么样吗？我要休息了，回你自己那去。”白木雪跺了跺脚，深深开始怀疑自己怎么就选了他呢？？ 第277章 蓝情 “我不，行宫里都是女子，我怕我一个人回去她们会垂涎我的容颜，不折手段要得到我。”北泽墨板着脸煞有其事道。 “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差点就信了你的邪。”智障，白木雪一脸嫌弃，补刀道“你不主动她们还能在上面强了你不成？” “昂？”北泽墨拧了拧眉，突然有些意会，坏坏笑道“她们当然不行，换做你的话应该可以。当然，这种体力活，我在上面就好。”“你……”白木雪拍了拍脑袋，怎么就忘了他的脸皮堪比城墙呢？长呼了口气，挤了个嫌弃的微笑“放心，我见过的美男子，至少可以绕业城一圈，你这样的，充其量，也就 吊在尾巴上。” “我不管，你要保护我。”北泽墨说着自顾脱了鞋袜躲进了白木雪的被窝里。 “你确定要这样是吧？”白木雪眼神犀利，指了指北泽墨，北泽墨腆着脸点了点头。 “随便你，反正一会儿难受的是你自己。”白木雪无所谓的爬到床的里侧，将抱枕隐藏的系带拆了开来，打开之后又是一床薄被，背朝北泽墨躺下，便盖在了自己身上。北泽墨目瞪口呆，这个女人，当真是太多小心思了。悄悄从薄被里探出手去，正要环上她的腰际。却听一声清脆的“啪”，手上一阵火辣辣的疼，反应过来，手已经被拍开 了去。 “说了不准碰我，你要是再敢伸过来，我就给你剁了。”白木雪气鼓鼓的转过身来瞪了他一眼，又往里侧挪了挪。 “好好好，不碰你不碰你。”看来她还未消气，北泽墨叹了口气终是败下阵来。 夜渐深，寝殿里，安静的只闻轻微的呼吸声。熟睡中的白木雪，不知何时已不知不觉靠在北泽墨的怀里。 “小白，小白？”轻唤了两声，见她并未反应。北泽墨小心翼翼起了身来，将自己身上的薄被渡了给她。 “嗯……”失去倚靠，睡梦中的女子不安的动了动。北泽墨俯身在她额头落下一记轻吻“晚安。”穿好鞋袜便出了寝殿。 “凌弟，都吐了吗？”大殿内，一众宫人跪了一地。“差不多了，就差寒小雨了。”凌已在此审问了许久，没得法子，七嫂嫂这一回是真的生气了，且还扬言要找贺大人过来，他若再不帮帮他那蠢七哥，怕是真的要把七嫂嫂 气回业城去。 “嗯。”北泽墨负手点了点头“让老秦把小雨带过来吧。” “啊？”凌愣了愣，他不是要保寒小雨吗？ “啊什么啊？快让人去，或是你自己去。”北泽墨拍了拍他的脑袋，这位表弟，平时不是很机灵，鬼点子一套一套的，怎么今天就有点不太灵光了？“行，那个文，你去一趟。”凌朝着虚无唤了一声，这一次无人应答，但见一个黑影在夜幕里翻腾。确定文已经去办事之后，凌从案上捡起一个盒子，从里面拿出一小包粉末“这个就是七嫂嫂中的药，不是毒药更甚毒药，有个与它很不般配的名字叫蓝情，很好听吧？” 第278章 死不悔改 “说重点。”北泽墨沉着脸从凌手中接过药粉，讲道理，他对这种害人的毒药叫什么完全不感兴趣。 “容于水，不易发觉，见效快，服食三次以上可使一个正常人变得痴傻。若短期内发现尚有救……”凌顿了顿。 “长期呢？”北泽墨追问道。“腐蚀灵智，回天乏术。”凌一改往日随性模样，庄严郑重。他自以为自己在医学上颇有造诣，但这个东西他此前闻所未闻。说起来七嫂嫂当真是天佑，若非她自身极为敏 感与警觉，旁的人怕是很难怀疑。也恰好自己此番提炼了金蟒的毒馕，还给他赌对了。否则后果难以设想。 “岂有此理。”执药包的手蓦然收拢，五指骨胳声声作响。难怪今夜她这般生气，确实是自己掉以轻心了。明日当再好好安抚她才好。 “王爷，寒小雨带到。”正思索间，秦立已将寒小雨带了进来。却见她已然换了一身正常衣裳，见了北泽墨，非但没有丝毫悔改之意，反是仰着脖子谁都看不上的骄纵样。 “凌弟，你再去调配一些人手，守在你七嫂嫂的寝宫，凡无本王命令擅自靠近者，格杀勿论。”北泽墨也不着急，眼睑微抬吩咐凌道。 “没问题。”有了他这句话，凌顿时来了精神。虽然自己与澜还有文一直都有暗中保护七嫂嫂，但这行宫里还是七哥哥说了算。 “慢着。”凌正打算出去，北泽墨将他喊了住“人若不够，便去城防营里调。” “昂？”城防营？凌睁大了眼，看来这回七哥是动了真格，希望七嫂嫂能明白，她始终都是七哥心里最重要的才好。想到这里，凌立马点了点头“明白。” “哼，这些话都是说给我听的吧？”凌出去之后，寒小雨双手环胸，怒对北泽墨。 “你既明白，也省的本王再费口舌。”北泽墨冷冷看了她一眼“掌事的姑姑说，这些都是你带来的？”北泽墨的眼神落在了案，装满药包的盒子上。 “是又怎么样？又不是一两天的事了。”寒小雨一脸不屑“我就是想看看，那个女人若是变成了个傻子，你还爱不爱。”“你……”害人痴傻与害人性命相比，本质并没有什么不同，但就是这样十恶不赦的罪行，却轻飘飘便被她说出了口。北泽墨气结扬手在空中，寒小雨非但不躲，反将脸又往 他跟前凑了凑，半带威胁“你打呀，你有本事就打我，我就跟祖父说，你轻薄我，看你敢不敢？” 北泽墨见她如此蛮横状，沉了沉气，收了手。 “哼，就知道你不敢。”寒小雨勾了勾嘴角，运筹帷幄状“如果不想祖父追究，就立马派人送回我业城。还有，让那个女人给我道歉，居然敢无视本小姐的吩咐……”“业城自然是要回的，但不是本王派人送你回去。过两日总府衙门那边自然会有衙役来押解你回京。道歉是不可能的，谋害朝廷命官未遂，也足够你在劳城营里待上好几年了。”北泽墨负手冷冷道，本想给她个机会，她非但不知错，且死不悔改，实在可恨。 第279章 您也没问不是 顿了顿，北泽墨继续道“另外，你若要想跟寒侯告本王的状，本王会给你机会，但是你需得搞清楚，私入行宫是什么罪？当然，这药的背后许还有更多的事，届时数罪并罚 ，大抵便不是在劳城营里待上几年这样的刑罚了。当然，若你能将自己所知和盘托出，兴许本王还能看在往日的情面上为你求个情。”“你，你少吓唬我，祖父乃是三朝元老，他必能护我无虞。”虽然北泽墨说的听起来很可怕，但她祖父乃是西陵王的至交，且当今陛下能顺利登基，也有祖父一番功劳。她 就不信，小小总府衙门动的了她。 “来人那，将她关进柴房，吃的喝的都不许给，也不许跟她说话。”北泽墨不再理会寒小雨而是对着侯在门口的兵士喊了一声，自然便有人上来要将她带下去。 寒小雨自来被宠溺惯了，哪能这么容易就范，直瞪着兵士骂道“不许碰我，否则我告你们非礼。”兵士们弱弱不敢上前。 “老秦……”北泽墨皱眉唤了一声。秦立会意，直直上前，扛了寒小雨便往门外走去。 “北泽墨，你混蛋，你王八蛋，我一定要告诉祖父……”寒小雨一双小手在空中乱舞，骂骂咧咧的消失在了夜色里。 整理完今日查问所获，月已西沉。走着走着便走到了白木雪所住的寝宫门前。正欲推门进去，又顿了顿，最终转身离去，回了自己的寝殿。 醒来的时候，已是日上三竿，御医早已在等候，说是受了准王妃的托付来替他换药。而秦立也早便侯在一旁等着伺候他更衣。“什么意思？”北泽墨眉毛眼睛几乎拧到一处，这些事，前几日都是她亲力亲为，今日却是遣了别人来？昨晚上不是都和好了吗？怎么的还在闹脾气？北泽墨不禁有些郁闷 ，早知道昨晚上就应该回那边睡，也便知道她今日起来消气没。 “小白呢？”换好药，更好衣洗漱完毕，北泽墨便急匆匆上白木雪所住的宫殿来。 “白大人她，一早就带着凌少跟逸轩哥出去了。”秦立据实回答。 “你怎么不早说，白走一趟。”北泽墨一声气结，这秦立够忠诚老实，就是不够机警。 “您不是也没问么？”秦立低头挠了挠头，适才是王爷自己什么都没说就往这边来了，他哪知道他是来找白大人呢还是别的什么，怎么这会子倒是怨起他来了。 “有说去哪里吗？”北泽墨默默在心里叹了口气。他若能有他姐姐一半懂察言观色，他便可以省却无数心思了。 “没有，就说去周边逛逛。”秦立摇摇头，见北泽墨一脸不悦，又补充道“王爷不必如此忧心，有逸轩哥跟凌少在，白大人不会有事的。” “希望吧。”北泽墨扯了扯嘴角回了房中随手翻着书卷，心思却全然静不下来，一声清亮的“啪”，书卷已然被合上。“不行，我还是不放心。”从座上站起，喊了一声老秦备马，随手扯过大氅，便朝大门走去。 第280章 看热闹 白木雪今早醒来的时候才想起来昨夜似乎没有用晚膳。难怪一早就觉得饿的慌，经过了昨天的事，行宫里的东西她是不敢吃的了。便喊了凌跟莫逸轩一道出了行宫，来到 镇上，找了家小吃铺子。 豆浆油条什么的也是绝配了，当然许是真的饿了，她今天还多吃了一个包子。倒是着实叫凌好生意外。 “七嫂嫂，你是不是还在赌气啊？”虽然揭人伤疤不太好，但凌还是不想她憋在心里。 “有吗？没有吧？”白木雪又舀了一调羹豆浆送进嘴里“你还是唤我姐姐吧，七嫂七嫂的怪尴尬的。” “噗……”凌突然一个激动，刚入嘴的豆浆喷了莫逸轩一脸，慌忙问道“你不会是真的不要七哥了吧？” “嗯？”白木雪不解的看向他没有说话。“这个表情一定是真的了。”凌更慌了，昨夜澜将自己不在那段时间里，七哥跟七嫂的对话原原本本说了与自己听，自己就觉得坏了，但是又说昨晚上七哥是等七嫂嫂睡着了才离开的寝宫，本以为没事了，不想七嫂嫂还是过不去。想到这里，凌忙替北泽墨辩解“其实七哥他真的不是你想的那般，他是要还很多人情，但他也绝不会牺牲你的。 而且昨夜里，他几乎查问了半宿……” “你在说什么啊？”愣愣的看了凌半晌，白木雪努了努眉毛“我是挺生气的，但是仔细想了想了，在他的立场也确实有些为难。但是还是挺生气的，所以就想冷静冷静。” “就这样？”凌睁大了眼。 “嗯。”白木雪点了点头。 “那就好那就好。”凌抚了抚胸口，长舒了一口气。 “你们俩，就没人管管我吗？”一旁的莫逸轩终于自上而下抹了一把脸，幽幽开口。 “抱歉抱歉，我替你擦。”适才一门心思想着七哥，全不记得被自己喷了一脸的莫逸轩。 用过早膳，又在镇上逛了一圈，凌便开始催白木雪回去了。这个点他七哥应该是起了，看不到她必然是要急得。“急什么，我难得出来一趟。”白沐雪却不以为然“诶，那边怎么好像围了一大群人？我们过去看看，是什么热闹事。”说着白木雪已是往人群密集处走去。凌摇摇头，知她 其实还是想避开七哥，只好跟莫逸轩一个眼神对视，跟将上去。 “臭娘们，叫你跑，叫你跑。”怎么回事，怎么好像有人在骂人，白木雪循声拨开人群挤到了最里头。眼见一幕，却足足叫她暴走。 但见地上躺着一个女子，被三个大汉拳打脚踢，早已头破血流。围观的百姓指指点点，却始终无人上前劝说。 “打死我吧，死了就干净了。”暴行仍在继续，女子非但没有求饶，反而不屈的对上施暴的三人。“还敢顶嘴，看老子不打断你的腿。”其中一名汉子，显是被女子的言语所刺激，随手从一名看客手中抢过一根扁担，便朝着女子的脚踝处狠狠砸去。 第281章 好汉饶命 “住手！”一声厉喝，抡起扁担的壮汉顿了顿，白木雪是箭步上前，抓住扁担，一脚将那壮汉踢飞。又抡起扁担，直将另外两名壮汉拍倒在地。 “青天白日，朗朗乾坤，岂容你们当街行凶？”狠狠将便当扔在地上，便忙上前要扶起地上那女子。 “姑娘，谢谢你，你快走吧。”地上的女子却有气无力的提醒道。 “臭婆娘，倒是有自知之明。你是兄弟三人花了银子买回来的。我看谁敢带你走。”适才抡扁担的壮汉，此时已然起了身来。 “我今天就是要带她走。看你能拿我如何。”白木雪闻言，勉力扶起地上的女子。径自跟三个壮汉刚上了。自来讨厌打女人的男人，参与人口贩卖的罪加一等。“哼哼，看小娘子也有几分姿色，正好一个女人我们兄弟三人也不够分，今日既然撞上了，便将你一道带回去给哥儿几个暖床。”壮汉里领头的那个一脸猥琐的看了看白木 雪，又与其他二人对视一眼。三人不谋而合，便猥琐逼近来要抓她二人。 “姑娘，你快走吧，我不想你跟我一样被欺凌……”浑身是伤的哑着嗓子再次劝白木雪离开。“别怕，我一定带你离开，相信我。”不知为何，心中竟有些小小的感触，就好比，在无边海域漂浮，好不容易抓住一根浮木，却要又要将其推开。白木雪看了一圈人群， 又不觉得有些疑惑，逸轩哥跟凌怎么还没跟上来？ 眼见着三个壮汉步步逼近，白木雪看了看身后“诸位，可否帮我扶着这位姑娘先？”本以为只是帮忙扶着，应不会拒绝，不料她此言一落，人群又纷纷往后退了退。“这是？”不禁拧眉，这个时代的人心便已如此冷漠了吗。罢了，实在不行就把动静再搞大点，逸轩哥跟凌总能看到。就这么打定主意，也不再往后退去，干脆迎上那三名 猥琐壮汉。走在最前面的壮汉已然扑将上来，白木雪扶着受伤的女子躲了开去，对方便扑了个空。只是再看站位时，对白木雪却是越发不利，那三名恶人已成三角状将她二人困于中 间。“嘿嘿，小娘子，别挣扎了，乖乖从了哥几个，跟哥回家去，保你夜夜销魂。”其中一名壮汉，猥琐笑着，便再上前，伸手来抓，眼见着就到跟前，白木雪不禁皱了皱眉， 麻蛋，要不是姑奶奶怀里有伤员，还容你这般叫嚣。这般想着，忽觉眼前晃过一个黑影，便闻一声凄厉的惨叫“啊，我的手我的手。” 再循声望去，自己跟前周围已是多了一圈穿戴整齐的甲卫。那壮汉的手已从臂根处被齐整砍断。“本王的人，也是尔等宵小能觊觎的吗？”空气里传来一声清冷，人群被拨分开来，白木雪自觉往那过道看去，但见北泽墨步步生风，身后尚带着一队人，凌与莫逸轩亦在 其中。“好汉饶命，好汉饶命。”三人见了此等阵仗，已是有人尿了裤子，直跪地求饶。 第282章 救救她们 看热闹的人群已经散去，逞凶的三名男子亦被送了官。“逸轩。”北泽墨看了看白木雪怀里的女子，喊了一声莫逸轩，莫逸轩自觉上前抱起那女子。 “你呀，都说了出门多带点人！就是不听。”一声微斥，眼中却满是宠溺。 “知道了。”白木雪闷闷答了一句，却不看他。“回去了。”北泽墨见她如此，也不知道是询问还是自言自语，道了一声，便要牵起她的手。却见莫逸轩怀里的女子，蓦然挣扎着下了地，跪倒在北泽墨白木雪二人跟前， 不断磕头道“姑娘，公子，求求你们，帮帮我们，帮帮我们。” “姑娘，你快起来说话。”白木雪忙是俯身去扶，那姑娘却是蓦然倒地。“凌，你快过来看看。”白木雪一惊，急忙召唤凌。 凌亦适时上前，探了探脉搏后道“姐姐安心，只是晕倒了。”救回来的女子还在床上迷迷糊糊睡着，白木雪托着下巴一脸阴沉的站在窗前。烫伤掐痕鞭伤咬痕，甚至还有狗屁烙印，零零总总几乎遍布那女子的全身。凌说她还有两根 肋骨大抵也被踢断了。 愤怒吗？当然愤怒，但是又能怎么样呢？她根本无力改变这个时代不是？ 无力改变吗？但总要做点什么吧。眼中突然起了一些濛濛，不知道是为了床上的女子，抑或是这个时代女子。 “水……水……”床上传来几声微弱的呼唤。白木雪忙是转身倒了杯水。 “姑娘，谢谢你！”喝过了水，床上的女子也清醒了几分。 “我能怎么帮你？”白木雪单刀直入，她昏倒前本就是求自己与北泽墨帮她，但她说的是她们，而不是她。“我本是行宫的宫女，名唤竹衣，几个月前，掌事的太监突然将我唤到房中，对我上下其手，我打了他一巴掌，跑了出来。次日，他又将我唤去，我本长了个心眼，但又不敢不去。这次他倒是没做什么，只让我喝了一杯茶说是给我赔罪，我本想着也不会这般简单，但又不能不喝，后来我便开始迷糊。再后来等我醒来，已是在一个秘密的地 牢里，里面还关着许多的女子。有的跟我一样精神尚清晰，有的则是神情呆滞……”说到这里，竹衣顿了顿，清咳了两声。 “不着急，你慢慢说。”白木雪抚了抚她的背。“后来我才知知道，那根本就是个淫窟。那里的女子，有跟我一样曾是行宫的宫女，因为不顺着掌事公公而被偷偷卖了。也有的来自民间。那些神情呆滞的便是因为不顺从而被下了药，变成了痴傻。我想着总得要清醒才能有机会逃跑，不想后来竟被恶霸三兄弟看中，将我买走。日日折磨与我，我曾多次逃跑，都被抓了回去，今日我本想着，跑不掉便一死干净，不想上天垂怜，让我遇见了姑娘。姑娘，求求你，救救那些同样可怜的女子……”说着竹衣垂着泪下了床来跪倒在白木雪跟前。 第283章 再体谅我一次 找了凌过来，托他将竹衣所言转告北泽墨。不想不多时，凌却黑着脸回来说“七哥说，要你亲自去。” 知他是因为自己不理他故意这么说，白木雪又让凌转告北泽墨，他不帮忙，她便回业城找别的人帮忙。 “不要了吧，白姐姐。“凌为难着还是去了。 这一次倒是很久都没有回来。直到入夜时分，才带了卷宗过来，上面详细记载了这几年在行宫里突然失踪的宫女的详细信息。白木雪果然便在里面看到竹衣的名字。 这么一来，这积压了多年的行宫宫女出逃案便有了实质性的进展。此前因为遍寻不着，大抵便定性为出逃不了了之。 掌事公公自然是被控制了起来，在他房里，同样搜出来了蓝情，事情到这一步，确实便的有些扑朔迷离。 白木雪不禁开始思索蓝情的出处。凌告诉她，掌事的公公说这一批蓝情是寒小雨带过来给他的。 听到寒小雨的名字后，白木雪又陷入了沉默里。 夜渐渐深了，请了莫逸轩帮忙照顾竹衣，白木雪便回了寝殿。白日里也着实有些累，方靠上枕头，便迷迷糊糊睡着了。 朦胧间只觉有人从身后抱住了，这个时候，敢溜进寝宫的除了北泽墨还能有谁。正想着怎么把他踢下床去，却闻他抵在她肩头，幽幽道“你还要气到什么时候？” “谁让你溜进来的，回你自己那去。”好好睡个觉还要被他吵醒，明明是自己比较委屈嘛，听他语气仿佛比她还委屈一般。“拐卖宫女是大罪，我已上禀了皇兄。至于那名姑娘说的地牢，那三名猥琐男子已供出大致位置，我已派出甲卫去找。最快明天便能有消息了。”北泽墨也不恼她继续告诉 她进展。 “嗯。”白木雪闷闷的应了一声，便不再说话了。 “你能不能再体谅我一次？”北泽墨暗暗叹了口气，深怕此言一出她又会逃跑一般紧了紧圈着她腰际的手。 “所以我早便说了，查了又能如何。”白木雪一声自嘲，突然觉得有些难受，不，是悲哀，从头凉到脚那种。“我的意思是如果小雨能把蓝情的幕后之人说出来的话，你能不能放她一马？”怀中人的温度蓦然便降了许多，他又怎能不知。只是寒小雨，他当真动不了。也不是动不了 ，只是不想二皇兄为难。 “我答不答应，结果不都已经定好了吗？哼……”略略笑了一声，白木雪无声一叹，丧气道“也许我还是该活在自己的桃花源里比较好。” “别这样。木雪，你别这样。”北泽墨突然觉得自己有些慌了，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安抚她。 “那你要我怎样？”白木雪蓦然翻了个身，在暗夜中对上北泽墨的眼“你告诉我，我该要怎样？” “我发誓，不是因为我对小雨有私情，而是为了大局。”伸手抚过她的眼角，分明有温热的液体滑过。“是啊，你们各个都顾全大局，反倒是我不识大体了。”白木雪只觉得今夜特别的丧。 第284章 厨子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仿佛北泽墨的的每一句话都在刺痛着她的心田。她不是不想体谅他，但凡事皆要有原则，人可以善良，但不能没有选择。说实话，她至今仍是后怕的。尤其是当凌告诉她蓝情实实在在可以使人痴傻的时候。白日里竹衣又证实了这个事实，那一刻，她甚至有想过，假若，昨日里她没有察觉一样的话，会不会也已 被关在那个地牢里。 “一定要小雨受到惩罚吗？”北泽墨狠了狠心开口道。“北泽墨，你口口声声说自己对她没有私情，那么你仔细想一想，自我告诉你我喝的茶有问题至今，你有没有想过我，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昨日我们没有发现，现在的我可能 已经不知道被人卖到了哪个角落。你心里眼里想得都是小雨，小雨……我才是你的未婚妻啊……”静谧的深夜，映衬着哭声格外戚戚。“对不起……是我的错。”暗夜里，男人的身躯微微一震，伸手抚上她的后脑勺，低头轻吻她的额头“小白，你知道的，我有时候比较笨，总是猜不到你在想什么。以后你告 诉我好不好？” “你个白痴，智障，沙雕……”白木雪抽了抽鼻子，挥着粉拳骂道。“好好好，我是白痴，我是智障，我是沙雕。”拍了拍她的后背，北泽墨柔声安抚“小白，这个事兴许越来越棘手，敢向行宫伸手，背后的人必然不简单，以后，不准离开我 的视线，明白吗？” “我昨日就没离开你的视线，还不是着了道。”白木雪稳了稳情绪，不满道。 “没办法了，那以后你只能吃我吃过的东西了。”北泽墨脑子一转，突然灵光一现。 “你……哼”白木雪轻哼了一声“行宫里的东西我信不过，我可以让凌带我去镇上。” “我反对。”北泽墨在暗夜里皱了皱眉，怎么好似一种凌暂代了三哥的位置的错觉？ “反对无效。除非你把你们自家的厨子带过来，我们自己开小灶，否则，我可不敢吃行宫里的东西了。”白木雪扬了扬眉。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可不就是这个理了。 “这有何难。”北泽墨不屑道，心想，她白里日出了行宫莫非就是为了寻吃的？ “说说自然轻巧，要能办到才是有本事。”听他满嘴跑火车，白木雪刺激他道。 “那我要是办到了呢？”北泽墨不假思索。 “那你很棒啊。”白木雪鼓了鼓腮梆子，办到了就是办到了嘛，还能怎么样？ “这样吧……”北泽墨突然附上她耳畔小声道“要是我办到了，你便每天主动吻我一次。不能蜻蜓点水那种。” “好啊，明天早上我醒来之前，你们家厨子要是能站在我面前，才作数。”算算时辰应该是不可能完成事件，白木雪轻松应承。“一言为定，不能反悔哦。”暗夜里，北泽墨得意的勾了勾唇。白木雪不知道，其实他一早便让人快马加鞭回业城把自己家的厨子带了过来，且从业城采买了一应蔬果。夜里他过来的时候，厨子已经到了。 第285章 蒙混 “反悔的是小狗。”全然不知情的白木雪自觉胸有成竹，闭上眼，方要入睡又起了身来，半拖半拉的将北泽墨弄出了门外。 “小白，小白……”不甘心的拍门唤了两声，门内的人却没有再回应他。“女人啊，真是奇怪。”北泽墨自言自语着正欲离开，却闻吱呀一声，门又从里面被打开来。“小白！”北泽墨喜出望外，略略激动的唤了一声，就说舍不得我吧，正欲抬脚进门。却听她淡淡道了一句“你衣服。”说罢，便将他落在殿中的大氅塞了给他，继而再度将 门合上。整套动作，行云流水，没有半分拖泥带水。 北泽墨稍有些挫败的将大氅整了整搁上臂弯，慢悠悠转身。 “七哥哥，要不要一起喝一杯？”突然，屋顶上传来一个声音。北泽墨，抬头望去，但见凌正提着两坛酒坐在屋檐上，身后一轮偌大的月盘。一刻钟后，凌有些怀疑人生的看着北泽墨“七哥哥，你既然不能喝酒，还上来做什么？”适才问他要不要喝酒，他可答应的爽快，上得屋顶之后，却是滴酒未沾，任是坐着 看他一个人喝。 “小白她连鱼都不让我吃呢，这酒么，我还是不喝了，她鼻子灵，明日里要是让她给闻到了……”北泽墨顿了顿“当然，她都是为了我着想。” 上一句仿佛还在抱怨，下一句却又自己辩解了起来。凌皱了皱眉头，看样子，他七哥哥日后夫纲不振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那你还坑她。”适才回来的时候正好听到他七哥跟白姐姐打赌的事。白姐姐照顾竹衣没得空闲，他凌少可是什么都知道。 “嘘！小声点。”北泽墨忙是噤声道，继续腆着脸“情趣嘛，等你将来有了心尖上的人，就懂了。” “咦……太无耻了”凌歪着嘴摇了摇头。 两人又交换了一番自己对宫女拐卖案的看法，也便散了。 “东家，东家……”皇城，御书房内，北泽彦尚在挑灯批阅奏折，却见林呈临慌慌张张跑了见来“行宫出了大事。”说着便将加急的信件递了上去。北泽彦毫不犹豫的接过，粗粗阅览一番，便一掌拍在御案上“岂有此理，这些人竟敢将手伸向行宫，对宫女下手，传朕口谕，赐墨王便宜行事之权，彻查此案，若有反抗， 就地处决。” 雷霆之怒，整个御书房跟着晃了一晃，林呈林也一道颤了一颤。又迅速回过神来，俯身道“老奴这就去办。”方要退出去，又听北泽彦唤了一声“慢着。” “东家还有何吩咐？”林呈临顿在原地，静待北泽彦的下一道指示。半晌，方听北泽彦轻声道“她可好？” “昂？”林呈临微微抬起头，表示自己不明白北泽彦问的是谁。事实上，林呈临自是知道他们东家口中的她乃是指白司业白大人，但白大人同时也已经是墨王的未婚妻。基于后一条，他自认为东家不应该在私底下这般关心，故而决定装傻，企图蒙混过关。 第286章 被诓了 “别给朕装糊涂。”北泽彦亦知他心中打得什么小九九，微微有些不悦道。“唉……”林呈临叹了口气，英雄难过美人关，自古都是一样的，看来东家，看似放下了，心里仍是放不下的。即如此，他也没什么可执拗的，不如顺了东家的意，兴许他还 好受一些。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方开口道“据老奴得到的消息，曾有人向准王妃下药，幸得发现及时，现下已无大碍。” “阿墨在搞什么，为什么适才的上表书里一字未提。”北泽彦按了按眉心，有些气结。 “东家，在墨王那里，算家事。”林呈临弱弱提醒，不敢抬头。他想，东家的脸色，应是十分难看的。 事实亦是如此，民不举，官不究。他已为她二人赐婚，就算她有什么不如意，自也不会在找自己说。 “凶手呢，抓到了吗？”良久，北泽彦方徐徐问道。 “是寒侯的外孙女。”林呈临微微抬起头，北泽彦却已不知何时起了身来，此刻已是背对着他。 “原是如此，朕知道了，下去吧。”北泽彦摆了摆手，林呈临便退了出去。奏折亦批阅完毕，本该就寝的北泽彦却睡意阑珊。“既无缘，又为何要再遇见？”年轻的帝王，一声自怨，头枕着双手“虽是答应了你，却依旧忍不住去探听你的消息。也想 过做一个卑劣的王者，自能留你在身边，但你一定会看不起朕吧。”无声一叹，年轻的帝王翻了身。谨小细微的梦，终归只能是梦。次日天光的时候，北泽墨去了一趟白木雪的寝宫。见她睡得正熟，便没忍心唤醒她，留了张字条压在了茶案上，又吩咐了秦立守在殿外，等她一醒来便将厨子带至她跟前 。白木雪醒来的时候，天已大亮，但是凭直觉，时辰当还尚早，便悠哉悠哉的洗漱了一番，又化了个精致的淡妆，总归是要上街吗，不修边幅总归不行。今日心情甚佳，便 选了一件粉色的罗裳，换上之后，果然少女心爆棚。 美滋滋的便要出门去，却见秦立跟一微胖的男子早已在门前等候“老秦，你一大早的在此作何？”白木雪甚是不解了打量了他二人一番。 “白大人，这是王府的厨子老徐。王爷说您今日醒来必须要第一眼看见他，所以属下便与他一起在此等候。”秦立老老实实的答道，一旁微胖的男子微微点了点头致意。 “怎么可能……这个时间点，他怎么可能站在这里？不是应该还在路上吗？”白木雪怀疑的看着老徐，没道理啊，马速，距离，自己仔细算了好几遍，万无一失才对。 “其实小的昨儿夜里就到了。”不知情的老徐挠了挠头。 “北泽墨……”白木雪心知自己让北泽墨给骗了，握紧了粉拳恨恨喊了一声，又问秦立道“他人呢？”“王爷他出去之前给您留了张字条，在茶案上。”分明问道了不寻常的气息，同样不知情的秦立，善意提醒道。 第287章 喵叫 白木雪闻言气鼓鼓的折返，果然在茶碗底下找到了秦立说的字条。打开一看，赫见上书曰“愿赌服输，等我回来哦！” “北泽墨，你个大骗子，凑牛虻……”白木雪愤愤将字条撕成碎片，尚不解气，又狠狠踩了几脚。 “阿嚏，阿嚏……”正在忙着确认地牢位置的北泽墨突然打了几声阿嚏。 “着凉了？”一旁的凌关切道。“应该你嫂子在想我了。”北泽墨厚颜一笑，算算时间她应是起来了，这个时候她应是得知真相后在寝宫跺脚骂他大骗子了。想到此处，画面感甚重，北泽墨不禁又侧头在 凌看不见的地方，偷笑了一番。 “咦……”凌咧着嘴，满脸的嫌弃“赶紧给我成亲吧，真的是受不了你了……” 深吸了一口气，白木雪缓了缓情绪，方又出了门去，问了澜，方知凌亦跟着北泽墨一道出去了。 老徐已是下去准备早膳了，左右也要些时间，白木雪便先去了竹衣的房间。经过昨夜的休息，她的气色也好了一些。“姑娘，你怎么过来了。”见白木雪进了来，便要起身来。白木雪忙是上前将她按下“你且躺着吧，一会儿我让老秦过来换下逸轩哥。顺便将早膳给你送过来。行宫的人我也 信不过，但是我们自家没有女眷，所以委屈你一下，若有什么不方便与他们说的，便让他们过来找我。” “逸轩哥，逸轩哥。”说着白木雪又来到案前轻推了推伏在案上睡着了的莫逸轩。 “啊？什么？”莫逸轩半醒不醒的揉了揉眼睛，看了一眼眼前的人，又瞬间清醒了几分“大小姐，你怎么过来了？”“一会儿你回房去休息一下，我让老秦先顶上。下午我们再去附近探一探。”白木雪拍了拍他的肩膀以表慰问。同时她想既然竹衣是被卖在了镇上，那也许还有其他的姑娘 也在附近。反正在行宫里待着也是无聊，不如出去碰碰运气。 说话间，秦立已是过了来，且自觉将早膳一并带过来了。如此也省去了来回奔波。 逸轩哥在休息，老秦又派给了竹衣，凌又跟北泽墨出去了。用完早膳，白木雪略略无聊的坐在案前，干脆分析起案情来。寒小雨，掌事太监，蓝情，背后提供蓝情的人？加上地牢那边拐卖女子的人。这应该是一条完整的线。另外竹衣说还有一些女子来自民间，那么是地牢那边的人所为呢还 是另外还有一个作案的团体？ 以及提供蓝情的人是不是就是整件案子的主谋？以及蓝情的来源？这也是个大问题，这种药若是在市面上流通起来，就太可怕了。是否有必要挨家挨户搜查？但眼下连蓝情的配方原料尚不得而知。若想要彻底断绝蓝情 的流通，就必须得从根源上消灭才行。“喵……喵……喵……”正沉思间，耳畔突传几声喵叫，不凄厉，但声声似召唤。正疑惑间，却见一只棕色的田园猫正在门口探出了个小脑袋。 第288章 再见猫大爷 “咦，哪里来得喵？”白木雪疑惑着走向门口，思索着，反正一个人无聊也是无聊，倒不如陪喵咪玩，彼此解闷。 “小猫咪，你是在叫我吗？”走到门口，蹲下身来，托着腮梆子，看着略有些精瘦的喵咪。虽然就算他回答自己，自己也听不懂，但还是忍不住跟他说话。 “喵……”眼前的猫又叫了一声，看了看白木雪，突然咬上她一只袖子，便转身走去。 “咦？通灵的吗，这是要带我去哪里？”白木雪疑惑的起了身来“小猫咪，你放开我的袖子，我跟你走。” 就这么说着，仿佛听懂了一般，走在前头的小猫咪当真松开了衣袖，回头又看了她一眼，大步往前跳跃。时不时又停下来回头看看，仿佛就怕白木雪没有跟上。 就这么追了一路，终于在花园一角停下。“诶，这不是猫大爷吗？”小猫咪立在了一只看似睡着了的大黑猫身旁，抬头又冲她叫了几声，白木雪定睛看去，却发现这只黑猫正是那日凌抱回来试药那只。只是现在他 好像又睡着了的样子。一旁还落着一枝蓝色的花，枝干似有被啃咬过的痕迹。 “中毒了吗？”白木雪自言自语着掏出手绢将蓝色的花枝捡起。同时又犯了难，自己好似对猫毛过敏，可是小猫咪正殷切的看着自己希望自己能帮助她的同伴。 “澜，你在吗？”突然想起来，澜应该会在隐蔽的地方跟着自己。忙是唤了一声。却听空气里果然传来一声回应“在，白大人有何吩咐？” “可以帮我把这只喵抱回去吗？”仿佛看到了希望，白木雪略激动。 “抱歉白大人，属下在白日里不能现身，除非您遇到危险。”空气里，凌的声音不卑不亢。 “那好吧。”缩了缩手进袖子里，怯怯托起猫大爷便往寝宫走去，小棕猫亦是乖巧的跟在身后。 走到寝宫的时候，看到北泽墨与凌已是在门口等候。 “快，凌，你快给他看看他怎么了，就是上回那猫大爷，这会子又晕了。”仿佛看见了亲人，白木雪三步并作两步朝着凌奔去。 凌见状，上了前来，早早将猫大爷过了手。 “他应该是误食了这个。”说着白木雪又从袖间掏出用手绢包裹好的蓝色花枝递了与凌“你先给他看看。” 说罢也不等凌作答，便匆忙跑进了寝宫。来至洗手盆前，方洗净了手。却见北泽墨已是满眼阴郁的看着他。 “一会儿再跟你说，我先去沐浴更衣。”便要去拿衣裳，想了想许身上还沾了些许猫毛，便又看了一眼北泽墨“帮我拿一身衣裳，紫色那身。”说罢，便又往汤池跑去。 “？？”徒留北泽墨一脸凌乱，这个女人？？在干嘛？？看到他就要沐浴更衣？ “七哥哥，你快去吧，许是白姐姐与猫毛相克。”看着北泽墨不满的石化在原地，凌好心提醒。“相克？”北泽墨皱了皱眉，相克她还敢抱，真是乱来。 第289章 都看到了 一路跑至汤池，将一应宫人都遣至门外。白木雪方匆匆忙忙脱了衣物进了池中。 就适才着路上，手腕好似便有些痒了。这会子仔细一看，果然起了几个小包。唉，还是中招了，白木雪叹了口气，又搓了搓手腕。 这汤池倒是挺大的，堪比泳池。好像许久没游泳了，不然游一圈？正当她起了这荒唐的想法一刻。忽听门外的宫人齐齐喊了一声“王爷……” “让她们帮我送进来就可以了。”急忙冲着门口喊了一声，却是为时已晚。大门已然被打开，北泽墨已是捧着她要的衣物进了来。 “你，放那儿就可以了。”白木雪挤了个讨好的笑容，不动声色的将水中的花瓣拢至跟前。 “遮什么遮，都看到了。”北泽墨一脸淡漠，目光却是落在池中水下风光。“不许看。”尴尬的护住胸前，白木雪努了努嘴低下了头，早该知道让他送衣服会有这种结果，一早就应该等他来了再下水，不就不会有这种尴尬了吗？此时此刻，白木雪 深深悔到肠子都青了。 见她娇羞的红了脸，北泽墨也不再逗她，径自走到屏风前，将衣服置于案上“给你放这儿了，我去玉塌上等你。” 什么？等我？等我干嘛，白木雪蓦然皱了眉“我这里没事了，你可以先回去，顺便帮帮凌。” 过河拆桥？方走到玉塌前要躺下北泽墨瞬间又改变主意，回到池边，在她身旁蹲下，云淡风轻道“我改变主意了，就在这等你。”说罢便直勾勾的往她身上看去。 “你……你想干嘛？”白木雪一脸警觉看向北泽墨。 “你说呢？”北泽墨勾起一抹白木雪看不懂的微笑，冲她挑了挑眉。 “你……你别乱来啊，你身上还有伤呢。”看他一脸想要做坏事的样子，白木雪又紧了紧护在身前的双手。“呼……”北泽墨愣了愣，直直看向略有些怯的池中人，心想，这个女人，把他当成什么人了，不过她越是这样，他越是想逗逗她。眼中闪过一抹狡黠，侧身凑至她耳畔“我 们生个孩子吧。”“你，你神经病啊。”白木雪自觉在水里挪了挪，与他拉开了一些距离“我们还没成亲呢，怎么可以……你想都不要想，而且我们之前就说好的。”白木雪一脸紧张，义正言辞 。 “噗……哈哈哈哈”见她这般模样，北泽墨终是笑出了声“逗你的。” “你这个混蛋，看我怎么收拾你。”眼见自己又被他套路，白木雪蓦然从池中站起，正想要好好教训他一番。却见北泽墨睁大了眼，堪堪看了一眼，蓦然转过头去。 “啊……”见他如此反应，白木雪方反应过来自己适才已将身上衣物脱得干净，一声尖叫，掩着面猛然又钻回水中，红着脸道“你……你快出去，我要换衣服了。” “好，好……”许是适才也受到了惊吓，北泽墨忙是起身走向门口，慌忙中一个踉跄差点摔倒。直到出了门口，北泽墨依然觉得自己的心跳的好快。从刚才，她从池中站起一刻到现在。 第290章 让你看回去 若说当真要比较的话，貌似长阳王府的厨子厨艺比那行宫的御厨还要好一些。只是适才在汤池里的变故，让白木雪脸上的红霞直到现在　也没有散尽。尤其是每当北泽墨 看向她的时候，总让她有一种仿佛在裸奔的错觉。于是，食物再鲜美，也总归是意兴阑珊。北泽墨则正好反一反，汤池里的一室春光，看过了也便看过了，并不会一直记着。主要是也不能记着，因为一旦回想，总会有口干舌燥的感觉。所以唯有强迫自己尽快忘 掉。 只是见她一直羞红着脸的模样，总是想让他有再逗一逗的她的冲动。 “还吃不吃了？”再一次将蛋羹送到他嘴边，仍见北泽墨的眼神是落在自己身上丝毫没有看食物的时候，白木雪蹙了蹙眉娇斥道。 “吃，当然吃。”北泽墨暗暗一笑，张了嘴。 “你，刚刚的事全部忘掉。”总觉得他的笑一点都不简单，白木雪蓦的放下为他蛋羹的调羹，正了正颜色。 “忘是忘不掉的。”北泽墨摇摇头表示为难，末了，又附上她耳侧小声道“不如我晚上让你看回去好不好？” “你你你……”白木雪伸手在他脸上一顿揉搓“你太不要脸了，谁要看你了。” “好好好，不看不看，我看你就好。”好不容易等到她停手，北泽墨扯了扯脸部的肌肉。 “你还说，不准说了……”白木雪脸上的红晕又盛了几分，抓住北泽墨的双肩就是一顿摇晃。“停停停……”脑袋随着一阵晃动，北泽墨忙是喊停。眨了眨眼，但觉眼前的重影又悉数汇聚回实体之后，方拍了拍她的粉颊“好了好了，不闹了，我吃的差不多了，你赶紧 吃一些。地牢是找到了，但是要犯先闻到了风声，早一步跑了。解救出来数十名女子，都先安顿在府衙了，等你吃完了我还要过去府衙查看进展。” “哦，那你要不要再多吃一点，下午的时间比上午还要长一些呢。”听他说起了案情，白木雪忽觉自己好似有些小家子气了。“我吃够了，你快吃吧，光顾着我，菜都凉了，我让老徐重新上一份。”眼底满满都是温柔，正准备差人通知老徐。却听白木雪制止道“不用了啦，我本来吃的也不多，温度 刚好啦。” “……”北泽墨楞了楞，知她是不想麻烦也更不想浪费，便点了点头“那你赶紧吃。”说着，用好了大半的左手为她舀了一碗汤。 “谢谢。”白木雪甜甜一笑。 北泽墨只觉心都要化了，他想若要将自己比作孙猴子的话，那她便是那如来佛祖，自己怕是这一生都逃不开她的五指山了。虽然这个小女人，在感情一事上总是拧巴，纠结，甚至有些矫情。但在大是大非上自来分的清，又通情达理，也善解人意。虽然脾气上来了也闹一闹，但从来也是克制得恰到好处，嘴上说着要打他，每次总是收着力道。倒叫他后悔作弄了她，但每每看她一脸娇羞，一脸局促，他又总忍不住想使坏。 第291章 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当然，看她一脸甜腻的时候，他也忍不住就想使坏，就像现在这样。 “嗯哼……”北泽墨清了清嗓，朝她弄了弄眉“小白，咱们昨晚作的赌，我赢了哦。” 伸在半空的手顿了顿，白木雪抿着嘴用余光瞟了瞟北泽墨，咬了咬下唇，低低道“大白天呢。” 这回答倒是让北泽墨惊了一惊，本以为她会作一番辩解，不想即使知道自己舞弊，却仍是愿赌服输，只是终还是脸皮薄了一些。 “晚，晚上吧。”白木雪见他迟迟没有答话，又低声补充了一声。便不动声色的继续吃饭了。 北泽墨眨了眨眼，暗自伸手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直到真切感受到痛楚，方断定自己不是在梦里。心下一阵窃喜。 “七哥，白姐姐，有结果了。”北泽墨正准备继续说点什么，却见凌大步进了来。 “什么？”白木雪，北泽墨异口同声。“是这样，我试了多种法子，都没唤醒猫大爷，就做了个大胆的假设。假设猫大爷是误食了那枝蓝色的花而沉睡不醒。于是我将花枝剪了一大段从终提取了一些汁水，混在水里，本想着去再去找一只小动物回来做个试验，但又不知道找什么回来好，没想到小棕好似看穿了我的心思，趁我不注意就喝了那碗水，等我发现的时候，已经见了底 。来不及阻止。”说到这里，凌顿了顿，伸手翻了一只茶碗，倒了一碗水，润了润喉继续道“白姐姐，我跟你说，怎么说呢，我觉得你真的是天运眷顾之人。” “昂？”好好的说着猫，怎么又扯到了自己身上？白木雪满脸疑惑。 “说重点。”北泽墨见他卖关子，忙是催促道，一则他本不喜藏着掖着，二来快到时间去府衙了。 “重点就是，小棕跟猫大爷一起睡着了。于是我又用了一颗百毒丹将他们唤醒。”凌又喝了一口水“于是我又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等等，我来说。”听完凌的一番话，白木雪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推论“你是不是想说，也许那枝蓝色的花便是蓝情的原材料？” “对”凌打了个响指，表示赞许，再朝向北泽墨“七哥，下午我不跟你去府衙了，让御医跟你去。我留下来再探索探索。” “好，那我们分头行事。”北泽墨点了点头起了身来，又看了看白木雪，温柔道“跟我去府衙，还是留在行宫？”“我……”双眸动了动，白木雪早点便已有了打算，猫大爷这番变故更让她坚定了要去附近看一看的决心，但北泽墨这般问她了，又不好太干脆的拒绝，便故意迟疑了片刻方 回答他道“我还是留下来给凌帮忙吧。”“那行，别乱跑，还有与猫毛相克就不要碰猫了。”虽然有些小失望，不过来日方长，本也不需朝朝暮暮，且她若去了，看了那些受屈的女子，保不齐又要难过一番。只是留在行宫吧，虽然有凌跟逸轩照看着，照她的性格，怕是有些事就算为难也会勉强为之，所以他又不得不多交待一声。 第292章 乡间偶遇 “好。”白木雪爽快的点了点头。待北泽墨走后，凌突然看着白木雪挤了挤眉，白木雪则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二人便悄悄溜出了行宫。 于是通往乡间的路上，便出现了诡异一幕。 “喵……”一黑一棕两只猫大爷在前方走着，凌跟白木雪则跟在其后。 “凌，你确定猫大爷能带我们找到蓝情吗？”他们已经足足走了有半个时辰的样子，一路过来也未发现半分不寻常。白木雪不禁开始怀疑。 “希望吧。”凌叼着顺手从路旁采的狗尾巴草，也是底气不足。不过这两位猫大爷看起来很有灵性且很仗义的样子。应该不会带他们瞎逛才对。不过说起来最为难的还是澜一众人，奉命在暗处保护，照着准则，白日里他们是不能现身的。故而只能找寻隐蔽之处跟着二人。在行宫里倒好，随便找一暗处待着便好， 但在这小道上行走，便只能一路窜上跳下。以免被路人发现，好在这条小道上，往来行人甚少。否则怕是更呛。 “哥哥，不能吃的，不能吃，还带着泥呢！”突然，前方传来一个稚嫩的女声。 “虫虫，好吃……嘿嘿。”继而又传来一个男声，听起来似乎不太寻常。 凌跟白木雪互视一眼，赶忙上了前去。却见一女童正拉扯着一看起来大了他许多的男孩。男孩则痴痴傻傻，地上被刨了个坑，他便从坑里捉了蚯蚓要往嘴里边送。 “不能吃的。”眼见着男孩就要将蚯蚓塞进嘴里，白木雪立马抓住他的手。 “虫虫，好吃……”男孩似乎也不恼她，傻傻对着白木雪又重复了一遍，手上突然用了用力，恶作剧般将手中的蚯蚓扔到了白木雪身上。“啊……”平生最怕之一，白木雪一个激动，触电般跳起，手忙脚乱的在自己身上一顿乱拍，却始终没拍到重点。凌见状，忙是上前帮她拍落同时安抚道“没有了没有了，我 给你拍掉了。” 白木雪早已吓得花容失色，听了凌的话，方是停了下来，深深又做了几个深呼吸，心想这男孩看起来痴傻，肚子里的坏水倒是不少么？ “虫虫，好吃，婆娘，好看，嘿嘿……”而地上的男孩仿佛奸计得逞一般看着白木雪傻傻笑着。 “姐姐，对不起，我哥哥脑子坏掉了。我替他向你道歉。”小女孩见状，忙是弯腰道歉。 “呵呵，没事没事……”白木雪摆摆手。“小弟弟，虫虫不能吃哦，哥哥这里有糖糖，不吃虫虫吃糖糖好不好？”白木雪被那虫子吓了住，自然不敢再上前沟通，凌上了前去，从袖子里掏出来几块糖果置于男孩跟 前。 “糖糖，好吃，虫虫，不能吃……”男孩仿佛被说服了一般一声傻笑，从凌手上捡了一颗糖果塞进嘴里。“哥哥，泥不能吃，肚子要痛痛，你先擦擦手。”一旁的小女孩，见他连泥带糖一块塞进嘴里，急忙上前，给他擦了擦手。 第293章 诊断 “小妹妹，你也吃一块。”见小小年纪，却如此懂事乖巧，凌不禁心下感慨。 “不用了，谢谢哥哥，谢谢姐姐，我这就带哥哥回去了。”小女孩摇了摇头。说罢便扶起男孩要走。 “等等，小妹妹，你哥哥是生来就这样的吗？”白木雪委婉的指了指脑袋。 “不是的，前两年，哥哥做工补贴家用，吃错了东西才成了这样。”小女孩摇摇头。 “凌……”白木雪唤了一声凌，眼神又落在男孩身上。 凌自然会意，笑眯眯对着小女孩道“小妹妹，哥哥学过一些岐黄之术，可否让哥哥为你哥哥看一看？” “二狗子……小菊……”正商议间，却见远远有一妇人呼唤着正往这边来。 “娘。”小女孩远远应了一声，看向凌道“一会儿我先跟娘亲说说。” “二狗子，你又出来捣蛋。”不多时，妇人已然来到跟前，看了看坐回地上吃着糖的儿子，又对着白木雪跟凌陪笑道“没给二位添麻烦吧？” 白木雪正欲摇头，小菊却先抢过话题“娘，哥哥刚刚要吃虫子，幸好这位姐姐跟哥哥阻止了他。哥哥还使坏，吓到姐姐了。” “姑娘，真是对不住啊，我们家二狗子，脑子坏了，望您别见怪。”妇人见白木雪与凌都是一身华丽装束，想着二人必然是某家少爷小姐，忙是赔礼道歉。 “不要紧的。”白木雪见她一脸慌张，反而觉得不好意思了。急忙拉过凌道“我这位弟弟略通岐黄，想为令郎诊断一番，不知夫人介不介意？”“不介意，不介意……”妇人闻言，急忙摆手，二狗子傻了两年，自己也不是没想过为他寻医问药，奈何家中条件不允许，今日竟遇上了天仙似的好人，自己感恩戴德尚不及 ，何来介意。 说罢，便将二人请回了家中。也不知是何缘故原这妇人的家竟是独门独户，离那村子稍有一段距离。 凌已进了屋为二狗子诊断，白木雪则在门前打量着小院子。虽可说是简陋，但每一处又都物尽其用，看起来这位妇人也是极有想法的人。 “姑娘，喝口水。”正思索着，妇人已端了一碗水递与她。“谢谢。”白木雪接过水，送至嘴边却又放下了。虽然妇人一家看起来无异，但有着上一次在画乡村的教训，防人之心不可无，这水，她还是不太敢喝的。只是就这么放下 ，似乎有些尴尬，又忙是找了个话由续上“夫人一家独居于此，生活上不会有不方便吗？”“嗨……”却见那妇人尴尬的笑了笑“我家那口子，前两年上山从上山摔下，去了。我一个寡妇，住在村子里是非才多，搬来此处，倒是清净了，也少了了唾沫星子跟白眼。 就是可怜了二狗子跟小菊，也不敢跟村里的孩子玩，免不得要被欺负的。” “这……”这个时代的女人实在艰难，白木雪不禁叹了口气，又对妇人起了几分敬意。“姐姐，有点棘手。”凌突然从屋子里出了来，想来是已诊断出了结果。 第294章 花花送你 “公子，我儿还有救吗？”妇人闻言，忙时上前抓住凌的手臂。 “夫人先别急。”白木雪见状，稍作安抚，又问凌道“怎么说？”“时间太久了，虽然看起来他的灵智应该尚未完全被腐蚀。但希望渺茫。”凌有些为难，也有些遗憾。按道理，男孩应该没有机会接触到蓝情，但为何会有类似的症状？这 一点也是凌疑惑的地方。 “公子，求求你，救救我儿，求求你，下半辈子为奴为婢，小人也愿意，只求公子救救二狗子……”妇人蓦然跪倒在凌身前。 “大嫂，你先起来你先起来……”凌见状，顿时有些慌了。 “公子不答应，小人便不起来。”说话间，妇人已是眼泪涟涟。 “我尽力。”可怜天下父母心，凌勉力答应，大抵其实他也是没把握的。 “娘，娘，哥哥又跑了……”白木雪方扶起那妇人，却见小菊慌慌张张的跑了出来。 “造孽啊。”妇人拍了拍大腿“公子小姐坐着喝口水，我这就去找回来。” 妇人与小菊一道出去了，待她二人走了远，凌便端起白木雪搁下的水，走到院角处倒了干净。 “怎么了？有问题？”白木雪蓦然警觉起来。 “只是怕你喝不惯，又怕那位大嫂多心，所以。”凌耸了耸肩。白木雪顿时会意，又问他道“二狗子的症状是否是蓝情所致？” “早上我跟七哥从地牢里解救出来的女子中也有痴傻较为严重的，我仔细对比了下症状，确实很相似。但二狗子是怎么接触到蓝情的呢？”凌仔细分析道，陷入了沉思。白木雪亦托着腮想了许久，突然灵光一闪“凌，你忘了，也许二狗子吃的是原料，不是药粉？药粉或许提纯提高了药性又或许在制作过程中减弱了药性，但总归与原花枝的 药效有差，这样的话会不会就会导致症状上也有差异？” “这个说法理论上好像行的通。”凌点了点头，忽闻猫大爷瞄了一声，远远的，但见妇人与小菊已是带着二狗子回来了。“不准乱跑了，知道了没？”妇人一边拽着二狗子的手，一边教育着。二狗子却仿似充耳不闻，一路傻笑着，待到了门口，突然挣脱了妇人的手。跑至白木雪跟前，伸出一 直藏在身后的另一只手，傻傻笑道“婆娘，好看，花花，送你……”“额？”白木雪先是一惊，适才他跑出去就是为了采花送给自己吗？这着实叫她不知如何是好，这花不收吧，浪费了二狗子一番心意，收下吧，若带回行宫去，北泽墨怕是 又要一番追问，届时又要吃柠檬。 “白姐姐，白姐姐……”正在为难着，凌却轻推了一把白木雪，又从怀里掏出，没用完的那支蓝色的花枝，与二狗子手中所执放在了一起。白木雪如梦方醒，低头一看，不禁傻了眼，二狗子所采回来的花，可不就跟猫大爷叼回来的一模一样么？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第295章 被发现 “怎么了，这花是有问题吗？”妇人见他二人似乎对这花有些想法，上了前来问道。 “喵呜……”一直温顺的猫大爷，突然一声厉叫，竖起了尾巴。双眼直盯盯看着二狗子手中的蓝情。 “没事没事，莫激动……莫激动……”白木雪急忙接过二狗子手中的花，安抚猫大爷。仿佛听懂了她的话，本已竖起的尾巴又慢慢落下。 “婆娘，好看，嘿嘿……”二狗子又傻笑了笑，就乖乖进屋了。 “此前听小菊说二狗子是吃错了东西，才导致这般，你可知他是吃了何种东西？”白木雪将手中的蓝情递与凌。“这……”妇人摇了摇头“两年前，他爹去了之后，他便找了份工，想补贴家用，去了不久，便让东主给送了回来，说是他偷吃东西，成了这般模样，误了工不说，还让东主 倒贴了看郎中的银钱。我一个妇道人家，也不敢说什么，这件事便不了了之了。所以具体是什么我也不清楚。” 白木雪皱着眉头看了一眼凌，却见他也是一样。 “夫人可知，二狗子这花是在哪里采的。”白木雪指了指凌手中的花。虽然妇人并没能证实自己的猜测，但若能找到这花的出处，兴许也是另一突破。 “这个，小人倒是知道的。就在前方，东主的田里，好大一片呢。”妇人伸手指了一个方向“可要小人带二位过去？” “不必了，我二人今日有事要先行一步，夫人这几日且看好二狗子，我们会再过来。”说罢，白木雪又看了眼凌的钱包，努了努眉。 凌会意，伸手从荷包里摸出来一些银子，塞到妇人手中“夫人，这里有些碎银子，给孩子们买些好吃的。” 也不待妇人回应，便与白木雪匆匆往妇人所指的方向找寻过去。 一刻钟后，白木雪与凌趴在小斜坡上，看着斜坡下一片蓝色的花海。花田里尚有花农在除草施肥。 “那个傻子，刚刚是不是又来了？”其中一个花农一边撒着肥一边与另一花农说道。 “嘘，你小声点”另一花农神情明显有些紧张“要是被管事的听到，你也是要跟傻子一个下场吗？” 这话说的极为小声，白木雪竖起耳朵，屏吸集中注意力，方是听了清。 “我听说，傻子就是吃了这个花才傻的。”原先说话的花农神神秘秘小声说着。 “你可赶紧闭嘴，这话不能乱说，别人听了去，了不得的。”后说话的花农忙是捂住了那人的嘴。 “你们俩，偷懒呢？工钱还要不要了，东主白养活你们呢？”就在此时，二人身后突然来了一个凶神恶煞之徒，身后还带着几只猎犬。想来应是此前二人口中说的管事。 凌与白木雪互视一眼，该有的信息便都差不多了，正准备撤，却不小心推落了身旁一块石，滚落山坡。“什么人，快去看看。”凶神恶煞的管家自来警觉。一声令下，几只恶犬，已朝山坡上来。 第296章 逼问 “怎么办？”若是被发现，便打草惊蛇了，白木雪小声与凌合议。却见凌也不出声，大手一捞，便环上她的腰。另一只手则扣着她的脑袋按在胸前。正疑惑着，白木雪只觉天旋地转一阵翻滚，最后便落入水中。方想起小斜坡的另一侧乃 是一个湖泊，许是为了方便取水之故。回到行宫的时候，天已大黑，北泽墨已然候在门口。早知道她必然不会安分的待在行宫里，只听说凌也不见了，还有澜一众人跟着。本倒也不担心，只是看到白木雪与凌 一身狼狈的站在他跟前的时候，北泽墨依旧一脸沉郁黑了脸。白木雪倒好，滚落山坡的时候，有凌护着，没有磕碰，只是湿了身。凌就不一样了，手上跟脸上皆有被杂草割伤。不过用他自己的话说，男人么，受点伤算什么。就算留 了疤那也是男子气概，当然，就这点小伤，对他而言，完全不算事。只是白木雪依旧有些过意不去，各自沐浴之后，便亲自帮忙给他上了点药。 蹑手蹑脚回到寝宫，本以为北泽墨应该回去睡了，不想她方踏进寝宫的大门，灯便自己亮了，当然确切来说是北泽墨点亮的。 “等，等我啊……”白木雪稍尴尬一笑，伫在了门口，回来时分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今夜会有一劫，刚刚看着寝宫的灯是黑的，还以为可以逃过，原来是自己想太多。 “你说呢？”北泽墨在灯下似笑非笑，一副明知故问的表情。 “过来。”北泽墨招了招手。白木雪又在原地顿了顿，终是咬了牙慢慢朝他走了过去。 “你到底在怕什么？”见她一路扭捏，走了许久方走到自己跟前，北泽墨不禁皱了眉头。 “怕你生气。”白木雪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明知道我会生气，还乱跑。”北泽墨伸手捏着她的下颔微抬。白木雪稍稍与他对视一眼，仿佛做错了事的孩子一般又怯怯低下了脑袋。 “看着我。”北泽墨一声不满，手下稍稍用力，便又是四目相对，但见他眼神凌厉“没有解释吗？光认错没用哦。” “我，我可以解释啦……”白木雪微微侧头躲避着他的目光“我想着猫大爷既然能将那花带进行宫来，许那花应该长在不远处。就跟凌一块去找了找了找嘛。” “然后呢？”北泽墨追问道。 “然后我们历经一点小小的波折，还是顺利找到了，我本来回来的时候就想告诉你的，但是衣服湿了嘛，就赶紧先去……”说着白木雪又低下了脑袋。 “衣服怎么湿的？”这一回北泽墨松开了她的下颔，反是弯了弯腰从下方看着她。 “就是，我们打算撤的时候，不小心被察觉了，然后怕被恶犬发现，所以凌急中生智我们就躲进了湖里。”白木雪只觉他现在这个眼神好似比适才俯望她的时候更加危险。 “完了？”北泽墨眉头微蹙。 “嗯。”白木雪点了点头。“确定？”北泽墨再次确认。 第297章 都肿了 “确定。”白木雪再度点了点头。 “小白，你不诚实哦？”北泽墨摇了摇头，眼神如炬。 “我，我都说了啊。”白木雪挠了挠头，没什么不对啊，事情的经过就是如此。 “看着我。”白木雪微微抬头，北泽墨依旧俯身与她平视“怎么不说二狗子送你花的事。“不重要嘛。”白木雪嘟了嘟嘴，心想他怎么会知道。实际上在凌沐浴的时间里，北泽墨便隔着屏风听凌将过程大致叙述了遍。他就是想看看白木雪是不是会隐瞒些。果然 ，她就把送花那段给掠过了。 “生气。”北泽墨直起了身背过身去。 “好嘛，我就是怕你会不高兴，才没说嘛。而且二狗子就是个孩子，你也要计较吗？”白木雪忙是转到他身前，拉着他的手软糯撒娇。 “那你还收下？”看她这般模样，生气早已是假的，只是北泽墨仍端着架子，暂时还不想顺势而下。“那不是因为猫大爷看到那个花就很激动，我怕猫大爷会毁了那花，所以就先接过了嘛，可以让凌研究一下有没有其他相克的药么。百毒丹的原液太稀有了，风险也大。” 白木雪嘟着嘴伸手抚上北泽墨的双颊“不要生气了嘛，墨哥哥。”北泽墨突然低头笑了笑“知道了。以后要出去，多带几个人，不准被人占了便宜听到没？”“嗯。”白木雪忙是点了点头，心想，一声墨哥哥就可以绝杀吗？好奇怪哦，这是 什 么心理呢？ “小白……”短暂的失神后又被男人在耳畔吐露的温热气息拉回了现实里，但闻他轻声 道“我们午间说好的，是不是该兑现了？” “啊？什么？”果然，就知道他一定记着，白木雪故意装傻。 “装傻是吗？”北泽墨摆正了她的脑袋，强迫她与自己对视。 “呵呵……那个……”白木雪咬着下唇笑了笑“可不可以先记着？” “你确定？”北泽墨黑眸一动，又有了新的打算。 “嗯嗯。”本以为他会一口拒绝，没想竟会答应，为防他反悔，白木雪连忙点头。 “可以。”北泽墨微微一笑，白木雪喜出望外，却又听他道“但是，要先收点利息。” 说罢，坏坏一笑，长久相处下来，白木雪自然知道他接下来要做什么，急忙摆脱了他的双手，躲了开去，道了一声“耍赖。” “我都不知道你要欠多久，就答应了你，收点利息很正常吧。”北泽墨辩解着追将上来。白木雪又绕了开去。 一番追闹，终在屏风前被他擒了住。“看你还往哪跑。”北泽墨一声得意，本是从身后圈着她，大手一带，便将她按在了屏风上。一番亲昵，白木雪只觉他今日似乎霸道了一些，不似往日那般温柔。以致于等 他松开她时，深让她觉得双唇似有些麻木。 疑惑的跑到镜子前照了照，指着樱唇对着跟上来的北泽墨娇噌道“都肿了！”“是吗，我看看……”装模做样的捧起她的小脸蛋看了看，北泽墨一脸心疼道“真的肿了。” 第298章 你也躺下说话 “都是你害的。”白木雪嘟着嘴控诉。 “再亲一下就好了。”北泽墨拍拍她的小脸蛋，说着又要侧头吻上。 “不要啦。”白木雪深觉他已是将厚颜无耻发挥到极致，忙是撑上他的胸膛，软了语气重复道“今天不要了嘛。”“好好好，放过你了。”讲道理，她撒娇的模样自己当真是一点抵抗力都没有。虽意犹未尽，北泽墨仍直起了身，拉着她来到茶案前坐下“案子越发复杂了，明日起你便不要 再出去了，好好在行宫里待着。宫人们都已经换过了，暗卫也重新布置了。”“可是，我答应了要让凌给二狗子看病的。而且花田也找到了……”虽然知道他是要做正经事，但让她一个人在行宫里待着，也着实无聊的紧。而且，蓝情的源头已然摸到， 她自然是想继续跟凌一起追查下去的。“让凌弟去就好，你不准去，听到没？”伸手捏了捏她的小脸蛋，一脸温柔语气却又郑重。这样的北泽墨与平日里与她打闹时候的北泽墨着实相差甚多，有那么点男友力爆 棚的错觉，但她还是不能答应，蓝情这样腐蚀灵智的“毒药”真真害人不浅，自己也差点着了道，自然是想亲手拔掉这个毒牙。 “寒小雨那边怎么样了？”白木雪没有应承，试图转移话题。 “你先答应我。”北泽墨心知她那点小九九，并没有让她成功。 “你知道的，就算为了让你放心，假意答应了你。我也还是会想办法溜出去的。”白木雪扁了扁嘴低下头“我不想说谎，尤其是对你。” “你……”面对她的坦承，北泽墨只觉又好气又好笑，无可奈何道“有时候，我真想拿条链子将你锁起来。” “你那是非法拘禁，犯法的。”白木雪仰起小脑袋“你若是真敢锁我的话，我这辈子都不再理你。” “傻瓜，我哪舍得。”北泽墨摇了摇，本来就是玩笑话，她倒是当了真。又怕她当真记在心里，伸手覆上她的柔荑“不许当真啊。” “我才没那么小气。”白木雪不屑的动了动眸子，看了眼窗外“夜深了，你早点回去休息吧。”“再跟你说会儿话，你若困了，便先去床上躺着。”知她白日里也是受了累，这会子可能有些困乏，但是她坚持要继续查，他又不能与她一道，总归还是要多交代一声方能 放心。这么想着北泽墨起了身来，牵着她来至床边。 白木雪撇了撇嘴，从善入流的钻进了被窝。北泽墨则是靠着床沿坐了下来。“刚刚我问你寒小雨的事，你还没回答我呢。”白木雪侧了身，抬头却是撞上他的腰际，自觉这个样子好似有点奇怪，便扯了扯他的袖子，小声道“不如，你也躺下说话吧。 白日里也累了一天了。”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只是说说话而已，这么安慰着自己，但是为什么总好似有些做贼心虚的样子呢？白木雪忽觉自己好似有些矛盾。 第299章 动之以情 “好。”北泽墨一声干脆，想着右手不能压着，总不能背对着她吧，便翻进了内侧，白木雪自然会意，也跟着翻了个身。如此总算能面对面说话了。 “寒小雨啊，昨儿夜里就饿哭了，又骂了我一晚上。我想着当真给她饿坏了，寒侯那也不好交代，就还是许了些东西让她吃。”北泽墨无奈的撇了撇嘴。 “所以说她还是什么都没说吗？”白木雪眨了眨眼，沉思片刻“即如此，不如让她哥哥来接她回去吧。” “昂？你说真的？”北泽墨深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 “这样……”白木雪挪了挪身子，小声在他耳畔交代了一番。 “好，我明早就派人通知寒东雨过来。”北泽墨点了点头，顺藤摸瓜，不失为一个好的计策。末了，又带着些赞许“小白，你这小脑袋瓜，聪明的时候当真聪明。” “……”啥意思？白木雪闻言，拧了拧眉“我一直都这么聪明好不好，哪分时候。” “好好好，小白最聪明了，行了吧。”北泽墨顺从着附和了一声。 “哼，敷衍。”白木雪小小嘟囔了一声。 “好了，说说花田那边，你打算怎么做？若是没个具体的主意，我可真让人看着不让你出行宫了啊。”北泽墨单手支起脑袋，居高临下看向她。 “我想跟凌混进去看看。”白木雪风轻云淡的据实以告。却听北泽墨一声震惊“什么？不行。” “不混进去怎么能知道背后呀。”白木雪反驳，为使他放心又安抚道“你放心啦，我会随机应变的。” “不行。”北泽墨沉了脸“太危险了，我找别的人去。”“阿墨。”见他始终坚持，白木雪低低唤了一声“我在那个时空也曾听过花季少女被拐卖的故事，每一个都让我义愤难平。其中一个让我印象特别深刻，那是一个十分聪慧天使一般的女孩子，从小接受了良好的教育，怀抱着对世间的美好幻想去投入生活。可是有一天，她突然失踪了，她的父母耗费了巨额财力人力寻找她多年，在相关部门的帮助下，终于在一个偏僻的山村找到了被迫害至精神失常的少女。经过一番努力，女孩的父母将女孩带回了家中，在父母的细心的照顾下，女孩的精神情况也有了好转，最后，恢复正常。但是不久之后，她自杀了。她无法面对曾经受到的那些伤害，就像跗骨的毒蛆，每一日每一日都在啃噬着她活下去的勇气。人生最美好的年纪却遇上了世间最恶毒的人心。好遗憾啊，来世间走一遭，走的时候却连面对自己的勇气都被啃噬殆尽。阿墨，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我一直便十分痛恨拐卖妇女儿童的恶行。在我看来，这些人贩子，就算凌迟也不为过。如果让背后的人一直逍遥法外，那么我们今天捣毁了这片花田，明天便会在另一处地出现另一片花田。若不能断了最初的源头，我们这连日的忙碌便都是徒劳。我想出自己的一份力，为那些受害的姑娘们讨一个公道。你让我去吧。” 第300章 乔装姐弟 “过来一点。”听完她的故事，北泽墨心下甚为感慨，沉默了良久，方开了口。白木雪疑惑的又往他身旁挪了挪，靠近了一些。却听他道“我的右手，不方便抱你，你抱我吧，就不会那么难过了。我会多安排人手在那附近接应，记住，这世间除了生死，其他都不是什么大事。案子大不了再查，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否则我一定不能原谅自己 现下的决定。” “嗯。”暗夜里，白木雪点了点头，环上他的腰际，又往他怀里靠了靠。 空气已沉默了许久，耳畔堪堪只剩下规律的呼吸声。北泽墨轻起了身来，单手理了理她身上的薄被。悄悄翻到了床的外侧。次日，白木雪醒来的时候，凌已在一旁等候。说是北泽墨临走前都交代过了。且还为他们二人从附近的村民那里买了几身看起来略旧的粗布衣裳。凌已是先换上了，白木 雪一番洗漱之后便也换了粗布衣裳，用头巾挽了个简单发型。便沿着昨日的路找到了二狗子家。 “婆娘，婆娘……”彼时正在院子里追着蝴蝶玩的二狗子见了白木雪与凌，便跑到院门前冲着二人傻笑。 “公子，小姐，你们这是？”正在择捡野菜的妇人看着院门口的两人深有些震惊。昨日里还是天仙似的人儿，今日便真真落入了凡尘。“别提了，我姐弟二人听信了小道消息此前投的钱庄亏了本，父亲甚觉我二人败家，便打发我姐弟二人出来体验生活。说若是没个深刻的感知，便不准我俩回去。”白木雪 有些丧气的来到妇人身旁坐下“我二人平日里倒也有不少狐盆狗友，但这些人见我姐弟俩暂时失了势便各个躲的远远的。” “唉，姐姐，别说了，我当真是后悔着呢。”凌叹了口气，挨着白木雪坐下。两人一唱一和说的煞有其事一般。妇人听的一愣一愣，只道是富贵无常，不过这俩姐弟可是大好人来着，即是感受生活嘛在哪都是一样的。且这位公子或许还能只好二狗子，不如便将他二人留下，虽然多 了两张嘴，但昨日这位公子给的碎银子应该也够支撑一段世间了。 “两位可有什么打算吗？”妇人想了想，还是要委婉一些才好，便试探道。 “走一步算一步了，总不至于饿死。”白木雪低沉着脸，又看向凌“小弟，你把昨夜里从爹爹库房里偷出来的药给大嫂，我们也差不多该继续找寻生计去了。”“哦，你不说我差点忘了。”凌点了点头，从包袱里掏出一包药“先吃吃看吧，七日的份。三碗水煎成一碗。可惜吃完便不知道上哪儿弄去了，希望这山里能找到替代的才好 。”“这……”妇人在收与不收间为难，他二人与自己一家萍水相逢，却关心备至，就算被赶了出来，也不忘守诺送药，这样的人，着实难得，若是就这么让他姐弟二人离去，自己必然也良心难安，念及此，妇人咬了咬了牙挽留“两位若不嫌我这里简陋，便在这里安顿一阵子吧。只我家中的情况两位也看到了……” 第301章 掩饰 “不嫌弃，不嫌弃。”妇人本欲再说些什么，却听白木雪与凌异口同声抢过。余光里，两人相视一笑。 本就是贫寒人家，堪堪只剩一间空房，妇人想着他二人即是姐弟，想来也没什么，便帮着又铺了一个铺。凌倒是没什么，只是白木雪总是有些别扭。之后便帮着妇人一起采择野菜，做了午餐。凌则是陪着二狗子跟小菊玩了一上午。中午吃的是野菜粥。白木雪本不太喜欢粥类，又怕妇人问起，便还是吃了一小碗。当然 大抵整个锅里也就是每人一小碗的份量，多了也没有。既然在人家家里住了下来，自然要交换姓名。白木雪便依旧报上了白雪的名讳，凌则是用了白凌，总归姐弟俩要统一姓氏么。妇人则叫李小花，两人便唤她做李大嫂。为 防旁人问起，三人便对了对口风，说白木雪二人是他们家远房亲戚，前来投奔。 不知不觉便道了午间，白木雪不觉张了张大口。 “姐姐，你要是困，便去睡一会儿，等你醒了我们再上山去。”凌见她一副困的不省人事的模样，语意双关道。 “好，我睡两刻钟去，你到时候叫我。”白木雪强睁着眼睛去了那小房间。昨夜又与北泽墨谈了大半夜的心，这连续几日，当真觉得比平日里在业城两头跑还要累些。 房间里有些许发霉的味道，大抵是许久不曾有人住的缘故，但总归还在能接受的范围里。上了床，沾了枕头，不多时，也便进入了梦乡。想着反正有凌会叫醒自己，白木雪便放心大胆的睡着。直到院子里又响起小菊的声音“白姐姐，白哥哥，不好了，哥哥又跑去花田了，还被管事的看了见，说要娘亲去赎人 呢。”“嗯？”白木雪迷迷糊糊的揉了揉眼睛，来到院子里，小菊已经是急得直掉眼泪。“白姐姐，怎么办呀，娘亲上山去了，那管事的说要是半个时辰里不见娘亲去，就放狗咬断 哥哥的腿。” “你带我过去吧。”那些人大抵什么样恶毒的事都做的出来，等李大嫂回来，怕是不太现实。“姐姐，等一下。”正当白木雪与小菊要走出院门一刻，凌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手中还持着一把新泥，正思索着他这是何缘故。白木雪只觉脸上一凉，待反应过来已是被 糊了一块泥巴。 “你这是？”白木雪抹了一把脸上的泥浆，不解的看向凌。“十个男人九个色，这样安全。”凌不假思索的解释。单看那管事的猥琐样，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在这乡间，李大嫂也算是有几分姿色的。那管事的点名要李大嫂去赎 人，傻子也能想到是想在她身上要点好处。“还是你想得周到。”白木雪奖励了凌一个大拇指，又从凌手里抹了一些泥浆在身上涂了涂，末了又在掉落的泥浆上踩了踩，做戏要做全，方能不使人怀疑。便假装自己是方从田里爬上来的吧。凌见状亦是学了白木雪的样，抹了自己一身泥。 第302章 相互套路 “汪……汪……汪……”凶神恶煞的管事领着几天恶犬站在田边，田埂上坐着二狗子充耳不闻危险一如往常的傻笑“花花，好看，婆娘，昨天好看，嘿嘿……嘿嘿……” “管事的，傻子家来人了。”做帮工的花农远远看着小菊领着一男一女走了过来，好意提醒。却闻管事的一声厉喝“做你的活，瞎看什么！工钱还想不想要了？” “是是是。”花农唯唯诺诺的蹲回了花田中。 “大爷，二狗子他不懂事，您大人有打量，就饶他这一回吧。”说话间，小菊已带着凌跟白木雪来到管事的跟前，说话的正是白木雪。 “你们是他们家什么人？李小花呢，怎么不来啊？”管事的见来人不是李小花，心中凉了大半，甚至有些阴阳怪气的打量着白木雪跟凌二人。只是突然又眼前一亮，虽说这站在面前的女子，沾了一脸的泥泞，但是看身段，似还比那李小花好上许多，且听声音，也是年轻许多的样子。就不知道泥浆下的真容是不 是一如身段这般赏心悦目？ “大爷，李小花是我们的远房表姐，这会子上山去了。”凌见那猥琐的管事正直盯盯打量着白木雪，忙是将话茬接过。 “让你说话了吗？多事。”管事的白了凌一眼，指着最近处的随从道“你，去端一盆水来。” 白木雪闻言，不自觉看向凌，凌亦暗叫一声不好，果然，待那随从打了清水上来。管事的便指着白木雪道“你，去把脸洗一洗。” 你大爷的，白木雪心里暗骂一声，硬着头皮将脸上的泥浆洗了干净。挤了个憨憨的笑容“大爷，田里还有活，您就放二狗子一马，让我们回去了吧。” 这低着头还好，一抬头，深深叫管事的丢了魂。这几年，美女也是见过不不少，但这般水灵的还是第一次见，若早知道又这样的可人，他还惦记着那李小花作甚。“哼……”管事的一声轻哼，见了美人，心情也好了不少，只是，既见尤物，自不能再旁落。妆模作样的指着一小片被踩坏的花丛“你可知，那傻子给大爷造成了多大的损失 。怎能如此轻易放了他？”“大爷，不如，便由我姐弟俩为您做帮工还这个损失，您便放了二狗子吧。”你大爷的，以为姐不知道你接下来要说什么吗？除非你们赔偿本大爷的损失，赔不起也可以身 相许，你们想想吧，想清楚再来。于是便由强占变成了自愿。这么明显的套路以为姐听不出来吗？人渣，白木雪暗地里又骂了一声。管事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两圈，这小姑娘倒是不傻么，放你们回去又何妨，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谅也不敢骗爷，且爷家这帮工也不是这么好做的。爷看上的人，从来便 没逃出过爷的手掌心。“明日便来上工吧，干满一个月，方能离开。”管事的自以为成竹在胸，暗自勾着唇笑了笑，余光依旧色眯眯的落在白木雪身上。 第303章 上工第一天 本来也是想找个由头混进花田里，这个意外倒是让他们省了一番力气。只是那管事的色眯眯的眼神让人有点浑身不自在。好在那管事的身旁，除了几只恶犬，也便没有什 么厉害角色了。李小花听说白木雪二人为了赔偿二狗子踩坏的花田，要去给人家做帮工抵债，内心自是十分过意不去。但又没别的法子，也便唯有千谢万谢，以及提醒白木雪一定要堤防 着那管事的。此前在花田做帮工的女孩子，总是莫名其妙便失踪了。女孩子们的家人去要人，非但人没要到，还被一顿毒打。二狗子虽然傻了，能给送回来也是万幸了。“凌，你说花田里的帮工们要是知道自己种的花害了那么多无辜的女孩子，会不会后悔？”晚饭后，帮着李大嫂一起刷了锅，收拾完毕后。也便各便歇下了。许是怕白木雪 尴尬，躺在地铺上的凌一直背对着她。 “生计艰难，他们没有时间想这个。”凌不假思索的回答，突然转了个身“白姐姐，你真的想好了吗？” “昂？”白木雪睁大了眼睛，不知所以。 “那管事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我怕他对你有想法。”凌沉了沉清秀的眉，脸上挂着淡淡的隐忧。 “凌，有没有那种，就是让人提不起性致的药？”原来他是在担心这个，这个小弟弟自初始便一直对她很友善，经过这一段时间的相处，简直就把她当成了亲姐姐一般。“有，我明早给你弄好了，你带身上。”凌点了点头，眼珠一转“当然姐姐也不必太担心，我今天看了看，那花田的周围至少有三个哨点，应该都是七哥安排的。那管事的要 是敢碰你，七哥准给他切了，让他断子绝孙。” “噗……”白木雪掩嘴而笑“早些休息吧，明日开始我们要提起十二分精神了。”许是怕白木雪会不习惯而失眠，凌悄悄又点了一块安眠香。果然不多时，她便入了梦乡。只是这觉太好睡也是容易有后遗症，直接接过就是两人差点睡过了头，来不及去 上工。 慌慌张张又在田埂上摔了个狗啃泥。虽然有些小痛，不过这效果倒确实就是白木雪要的。两人来到花田的时候，管事的早已在等候了。倒没有为难他们，让他二人领了工具，便直接开工了。左右也就是锄草施肥浇水这样的简单活，但白木雪的活却是有些精细 ，因为管事的让她把每一朵花的每一片叶子都用擦拭一遍。 难倒是没什么难的，就是一直蹲着，时间久了容易脚麻。 好不容易挨到了午间，白木雪方想起来，早上起得晚，走的又匆忙，她跟凌都没带午饭过来。便只能找了处阴凉，干坐着。　好心的花农看他二人怪可怜的，塞了半张饼给她。她便掰了三分之二给凌，凌倒也没客气。因为他只有吃饱了才能有力气保护她，特殊时期，着实没有矫情的必要。 第304章 色狼 有了这半张饼的情谊，白木雪跟凌很快就跟那花农阿浪聊开了。 午后太阳越发的烈，管事的自是清楚。回去之后也便一直没有回来。趁着这个空隙，凌在花田里一番穿梭，几乎将所有一起做帮工的花农都认识了遍。 太阳下山的时候，白木雪已是快要直不起腰来，这活看是简单艺术，实则累的慌。锤了锤腰，跟凌回到了李小花家中。 “真是对不住，中午回来的晚，就没能给你们送饭，饿了一天了吧，快洗洗手吃饭。”李小花早已做好了晚饭在等他二人，且这一顿竟然是吃的干饭，还有肉末炒野菜。 他们家这种情况，还给他们张罗吃的，白木雪深觉过意不去，但她自来千代空空，便只好看向了凌。 凌自然会意，怀里掏了掏，掏出一些碎银子来塞给了李小花，李小花自然是怎么都不肯收的。最后只得说权当是房租跟口粮钱，李小花方勉强收下。 从阿浪那里得知，这个花田每年只开一季，中秋前后采摘，采完之后根不挖掉，好生护理，再等来年。至于这个花有何用处，之后会会去哪里，他便一无所知了。 才去第一天，自然不能问的太深，否则容易暴露，故而，两人总结了一下，有用的信息大抵也就这么一些。 第二天一早，管事的便又在田间监工了。虽然休息的一晚上，稍微恢复了一些，但依旧还是腰酸背痛的感觉。白木雪也便悄悄的划水摸鱼。 “内个谁，白雪，你过来……”只是好景不长，才摸了一小会儿鱼，管事的便在田埂上喊了一声。 白木雪看了一眼凌，凌点了点头。白木雪便起了身来，拍了拍围裙走到了管事的跟前。“累吗？”一改凶神恶煞的模样，管事的突然走起了柔情路线。白木雪楞了楞，脑中闪过无数个画面，最后停留在采茶女被管事训斥那一张，学着采茶女，局促的在围裙上 抹了抹手，低声回答“还，还好。” “来，来过坐一会儿，陪大爷喝会儿茶。”管事的指了指身旁一张椅子，亲自给她倒了一杯茶。“田里活多，小的还是不喝了，爷喝好。”弯了弯腰，白木雪便想回那田里去。方转了身却觉腕上一紧，便被那管事强行扯进了怀里，按着她侧坐在他腿上。又听他道“只要 爷高兴了，这活谁干都是一样。” “爷，你别这样，大庭广众呢，我家里有男人的，超凶。”麻蛋，这才第二天，这色狼已经按耐不住了，白木雪伸手推搡着尽量与他保持距离。 “只要你跟了爷，爷给你弄死他。”说着，管事的又捉住了她的小手。白木雪只觉反胃的紧，但又不敢直接拒绝，若是得罪了管事的，别说以后混进来难，怕是李大嫂家也要跟着遭殃。余光看了看凌，所在的方向，只见他黑着脸，正在怀里掏着什么。却好似并没有在看她这一厢，好吧，这个时候好似确实也不好指望他。正寻思着怎样才能全身而退。却闻田埂上突然传来一声清扬“放开那女孩。” 第305章 生变 这声音，怎么好似有些耳熟？管事的大抵没想到还有多管闲事的，任是楞了一愣，白木雪借机挣脱，起了身来。 然端看了一眼声音传来的方向，便着实让她惊了一惊“寒东雨？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就这么一走神，寒东雨已是走到她身旁，一把将她拉至身后，对着管事道“刚才你那只手碰她的？”“爷双手都碰了怎么滴？爷家的女工，爷想怎么碰就怎么碰，你算个什么东西，敢管爷的闲事，知道爷是谁吗？爷可是长公主府的管家的二表舅的七大姨的三姥姥的邻居。 ”管事的初次见寒东雨，只当他是路过的。全然没放在眼里。 “哼，一个小小管事，居然也敢嚣张至此。”寒东雨见他一副狐假虎威的嘴脸，也懒得多废话，一个擒拿手，便反剪了管事按在桌子上。“妈的，还愣着做什么，给老子放狗，咬死这小子，都给老子上。”虽然自身被困，管事的嚣张不减，声声使唤着随从。随从闻言正欲放出拴着的恶犬，却见本是跃跃欲试 的几只恶犬，蓦然都倒了地。随从们惊了一惊，狗不行，只得自己上。 “看，狗都不帮你。”寒东雨一声冷笑，蓦然将管事的双手交叠按在桌上，只见一道白光闪过。 “啊……”管事的一声惨叫，众人再看过去，一把匕首贯穿管事的双掌，刀尖直插入桌下三分。 “还愣着干嘛，都给老子上，弄死这小子，老子多付一年的工钱。”掌柜哀嚎着，仍不忘报仇。 随从们闻言，不要命的扑将上来，却是被寒东雨轻松解决。花农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假装没听见，继续干活。 “都给老子装死是吗，工钱都不要了吗？快给老子上。”管事的见悬赏不见效，又威胁众人道。“嚎什么嚎，知道小爷我是谁吗？小爷我刚收了这块田，是你的新东主，这里所有的花农与帮工都是小爷我的。小爷的女工是你能碰的吗？废你一双手，便宜你了。”寒东 雨一脚踩上管事的背上，又指了指白木雪“她，我罩的，你若再敢打她的主意，小爷我就废了你。”说罢，眼睛都不眨一下，便将匕首拔了出来。管事的又是一阵哀嚎。 田埂上，又跑过来一队人，领头的见了寒冬雨，便弯着腰道“寒少，大宅那边都已经准备好了。” “走，把他给我带上，还有她。”寒东雨指了指流了一手血的管事，又指了指白木雪。 “不用担心。”临行前，白木雪特意朝凌对了个无声口型。凌是认识寒东雨的，也知道他是白木雪的学生，只是寒东雨却是不认得凌，所以便完全没有注意到凌的存在。“节哀吧，兄弟。”寒东雨带着一众人离开后，阿浪拍了拍凌的肩膀“本以为你姐姐能逃脱管事的魔爪，不想新东主也不是个省油的灯。不过你这么想，管事猥琐肥腻，狗仗人势，新东主年少英俊，还有几分侠心，跟他总比跟那丑冬瓜好，是吧！” 第306章 不太对的走向 “唉……”凌妆模作样的叹了口气“我可怜的姐姐……” “兄弟，也许你们姐弟很快就苦尽甘来也说不准，你还希望你姐姐天天在着田间日晒雨淋伺候花花草草那？迟早都要找个婆家不是。”阿浪再度拍了拍凌的肩膀安慰道。 大抵花农们都觉得凌有些惨，才来第二天，姐姐便被抢进了大宅，故而轮番上前来开导于他。 白木雪这厢，方进了大宅，还没来得及跟寒东雨说上话。便被迫分开了去，之后更是有人领着她去沐浴更衣，又打扮了一番。 “阿嚏，阿嚏……”还好香精过敏的毛病似乎原主没有，新换上这一身也不知被洒了多少香粉。白木雪忍不住打了两个喷嚏。 “东主在等你了。”又在房中等了许久，终于有老嬷嬷过来带她出了去。 “东主？等我？”白木雪自言自语着，心想这一切难道都是寒东雨那小子安排的？“能被东主看上，是你的福气，一会儿机灵着点。”老嬷嬷自顾交代着，又从袖间掏出一包药粉，悄悄塞给了她“关键时候，可祝你成好事，日后飞上了枝头，可别忘了嬷嬷 我。” 纳尼？什么东西？等等，剧情不对啊，好事？这些人不会真当她是被寒东雨看上的村姑了吧？不过好似这个剧情在他们看来应该还挺合理的。 “谢谢嬷嬷。”白木雪接过药粉，藏进了袖间，乖巧的道了声谢。眼下这大宅啥情况也不知，便先顺着他们看看，等见了寒东雨，先问清情况，再做打算。“东主，人到了。”说话间，已是来至一间厢房前，门开着，寒东雨正坐在里头惬意的喝酒吃菜。见了他们，一副纨绔样招了招手“你，进来，其他人退下吧。”一众侍从便 退了下去。 白木雪打量了一番周围，隐约可见暗处竟有人影，北泽墨应该尚来不及排布。不是自己的人，那是监视寒东雨的？ 微微提了提裙子，怯怯走到了寒东雨跟前。白木雪突觉自己好似为了代入村姑这个角色里竟有些精分的错觉。 “怎么才来，让小爷我好等。”寒东雨一声微噌，朝白木雪挤了挤眼“还不过来为小爷斟酒。”“是，爷。”白木雪顺从的上了前去，斟满了酒杯，双手奉上，俨然一副恭敬遵从的模样，却伺机小声问他道“小兔崽子，这个时间你不是应该在明武堂吗？怎么会来这里， 还成了东主。”“倒是懂伺候人么，以后便跟在小爷身旁。”寒东雨接过酒杯，浅浅尝了尝，就着杯沿低低道“我被威胁了，不来不行，你不是应该在行宫跟墨王你侬我侬么，怎么会在那田 里做帮工，还被那丑冬瓜占了便宜，说实话，你那衣服真丑，全靠脸在撑。” “可给我闭嘴，大难临头了你不知道，还有心情打趣我。”白木雪暗自瞪了他一眼。“一个人喝就是闷酒，你也坐下陪爷喝一杯。”寒东雨朝她眨了眨眼，双唇无声动了动，白木雪倒是读懂了，他说的是“装醉。” 第307章 演技 说罢，便见他又取过一只杯子，斟了酒送至她跟前。白木雪想着这么顺利的话，外面那些人应当会怀疑才是，便拒绝道“奴家不会喝酒，以茶代酒可好？” “诶？”寒东雨皱了皱眉“一杯而已，不会有事。” “真不行，东主。” “一杯，就一杯……” 两人又装模作样的推搡了一番，白木雪终是半推半就着接过了杯子，送到嘴边却又悉数倒进了袖中。 “你看，这不是没事么？再来一杯。”寒东雨取过白木雪堪堪放下的空杯，又满了上，再度推到白木雪跟前。 玩我呢？白木雪眯了眯眼。寒东雨挤了挤眉眼神落在那杯酒上。“最后一杯了，奴家真喝不了。”白木雪娇滴滴的执起酒杯，作可怜状求饶着。再度将酒杯送至唇边，又倒入袖间。末了，起了身来，摇摇晃晃着借位在寒东雨身前“奴家不 胜酒力，怕是要醉了。” “醉了就去床上睡一会儿。”说着寒冬雨在白木雪震惊眼神中，小声道了句“得罪了，白师傅。”便打横将她抱至床上。自己则回到门前探头探脑假意看了一番，方合上门。 “果然是年少轻狂。哼。”隐蔽处，一个身影，暗暗笑了笑，扬了扬手，一众监视在周围的人，便退了出去，偷听男女欢爱的墙角，怕是耳朵要坏掉。 蚊帐已被放下，白木雪，寒东雨并肩坐在床头。 “臭小子，刚才玩我呢你，一杯就可以的戏，为什么要两杯？我这袖子都湿透了。”白木雪伸手拧了拧袖子，一股子酒味，不禁让她皱了眉。 “白师傅，我们现在可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你还跟我计较这些。”寒东雨叹了口气。 “说说吧，怎么回事呢？”挥了挥手，让酒味散开了一些，白木雪看向寒东雨道。“就昨日，我收到匿名信说，如果我不照他们的安排去做，他们就会揭发我祖父在瓦舍非法圈地的事。还附上了一份证据。”寒东雨丧气的垂下了脑袋。虽然祖父强势霸道 ，但他一直都觉得祖父不是会欺压百姓那种人。但对方言之凿凿，证据也不似造假。除了低头他也不知道该要如何才好。 “圈地案？”白木雪疑惑的眨了眨眼“圈地案不是叫停了吗？” “白师傅，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内情？”她知道圈地案？还知道叫停了，寒东雨的眼中顿时放出了光。“这个我不能说。”白木雪摇了摇头，意识到自己不小心说漏了嘴。又不好改口，便干脆承认了“上君有吩咐过，这个事不能外传。你祖父应该不是主使才对。”不过依着寒 侯跟老叔公的交情，兴许当真参与其中也是说不准。 “好吧。”寒东雨垂了垂气，她不愿说的事，怕是逼她也没用。 “少年，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看他垂头丧气的样子，白木雪忍不住敲了一记他的脑门。“我不过是按照他们的指示在这里待到中秋，便可以回去了，本来还觉得无聊，不想还能遇见你。倒是巧的很。”寒东雨不知情由，一脸轻松道。 第308章 渣男 “呼……”白木雪深呼了一口气，这瓜娃子，自以为救了祖父，却完全不知道自己被设计了，拍了拍他的肩膀，淡淡道“少年，你知不知道自己现在牵涉了更大的案子里？” “什么？”不过是接手个花田，怎么就卷进大案子了呢？寒东雨二张和尚摸不着脑袋。“你祖父可能牵涉了圈地案，但是发现及时，尚未造成极坏的影响。所以上君咬咬牙罢了个西府府尹叫停。但是呢，你现在牵涉的是行宫宫女拐卖案以及民间女子拐卖案。”白木雪正了正脸色娓娓而述“我朝对非法买卖人口的人贩子自来都是重刑，且宫女那是归上君所有，广泛意义上来说，都是可能受上君垂青成为上君的人。拐卖宫女，那 是要灭三族的。” “可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啊？”闻她此言，寒东雨越发不解。 “有一种叫蓝情的毒药，与此案有着重要关联。据我们掌握的线索，你那片花田里的花就是原料。”白木雪侧头看了看寒东雨“你说有没有关系？”“我去，这么严重？我不管，你得帮我。”寒东雨自认为从小就是被吓大的，但听到这个变故，仍是有些怯了，不过转而想了想，这件事乃是从白木雪口中说出，依照她的性格，必然是不会看自己被人设计而坐视不理的，而且这也恰巧能解释，她为何没有在行宫，而是出现在花田里，且被那丑冬瓜占了便宜还没有暴走。大抵就是想潜进来 找寻证据。 “诶，不对。”白木雪突然拍了拍脑袋“墨王让人带了口讯给你，你没收到吗？” “什么口信，我跟他根本没交情，他能给我带什么口信。”听到墨王儿子，寒东雨不禁拧起了眉。 “关于你妹妹的，让你去行宫接她回去。”看他一脸不知情得样子，白木雪暗道一声坏了，必是晚了一步。 “小雨？她在行宫？”寒东雨的双眉拧的更紧了。 “你不会连妹妹失踪了好几天都妹发现吧？”这哥哥会不会心太大，白木雪不禁在心中默默吐槽道。 “一定是北泽墨那个混蛋骗她去的。我这就去行宫，找他算账去。”寒东雨撸起袖子，怒气冲冲便要下床去。“你给我站住。”白木雪一把拧上寒东雨的耳朵“你给我听好了，第一北泽墨不是混蛋，混蛋只有我能骂。第二，北泽墨没有骗你妹妹，是她自己私进的行宫。第三，你妹妹帮人带药，是拐卖案的帮凶，北泽墨没有直接将她交给总府衙门，已经是顾念相识一场的情份，但你妹妹并不领情，你若真为她好，便好好劝她说出背后之人，将功折罪 。”“放手……”寒东雨吃痛，拍掉了白木雪的手，反驳道“你现在是他的未婚妻了，当然帮他说话。你没回来之前，我妹妹常去找他，也没见他拒绝。到你回来，方变了个样，屁颠屁颠追着你跑，太学也不去了，箭术也不教了，完全就是不负责任的渣男。” 第309章 一无所知的东主 “女学生爱慕授业解惑的师长，师长就该负责吗？你这个逻辑好生优秀啊。”渣男这种话当然也只能自己说，护妹狂魔因为北泽墨拒绝了他妹妹就说他是渣男，她自然不答 应。 “随便你，反正你也是被他迷惑了。”寒东雨双手交叉胸前，扬起下巴不去看她。“我被他迷惑？”白木雪不可思议的哈了口气“你知不知道你妹妹为了诱惑他费了多大的劲？给我下药，企图把我弄成傻子。你是没看见那个香艳的汤池诱惑戏码。当然北泽 墨找了替身，所以你妹妹诱惑的是别人。”这件事本来是不想说的，给他跟他妹妹留点面子，但这臭小子不讲道理。 “你说真的？”寒东雨半信半疑的看向白木雪。白师傅虽然有些护短，但好似不会说谎，以她的身份，也没有必要去诬陷妹妹。 “着了你妹妹的道，我还觉得丢脸呢。”白木雪没好气的应了一声。 “对不起，小雨自小被我们宠坏了，您大人有大量，放她一马。”寒东雨软了声音，给准王妃下药，可大可小，若是她定要追究，妹妹怕是躲不过牢狱之灾。 “我若执意追究的话，早已通知贺大人接手此案了。北泽墨他就是个烂好人。”白木雪扯了扯嘴角，语气中仍有一些不满。 “你看你看吧，连你自己也信不过北泽墨不是？”寒东雨闻到了不一样的气息，继续努力分化。 “他不懂拒绝，又念旧情，处事不够果决。我或许有不满，但不会不信他。”白木雪摇摇头“等你将来，有了红颜跟心头好，你就能体会他的心情了。” “我才不会像他那样拖泥带水，喜欢就喜欢，不喜欢就拒绝。总是拖着人家，算怎么回事？”寒东雨一脸嫌弃。 “少年，你的爱情观很正，值得表扬。”白木雪双眸忽动，直盯着他莞尔一笑“所以你喜欢夏婉约吗？”“瞎说什么，我只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而已，她可比我大好几岁呢。”寒东雨转过了头去。他就是觉得人家可怜，就把她从深哥的魔爪下救出。怎么到她那里就说的他是 见色忘义的小人似得。 “真的？”白木雪追问道，若是真的倒还真是侠中典范。 “当然，我有喜欢的人。”寒东雨郑重点了点头。 “好吧，不瞎扯了。”扯了半天也没扯上重点，白木雪看了看头顶的蚊帐“你知道这个大宅是干嘛的吗？” “不太知道，但是应该是他们中转的地方。或许能找到一些有用的线索。”寒东雨摇了摇头。 “诶，对了，你现在不是东主吗？你有没有机会看到账薄？”白木雪托着下巴想了想，若是能拿到账薄，也便能查到渠道了吧？“金秋的应要我签字才行，但此前的，我也不知道。这样吧，一会儿，我先去逛一逛，熟悉一下路线，你便在此处，别离开。入了夜，我们再去好好找一找。”寒东雨沉思片刻，出了主意。 第310章 苦情大戏 管事的被带走后，花田里便来了新的监工。盯的越发紧，凌本想偷溜出去，但又想着若是这般溜掉，难免惹人怀疑，便只得忐忑不安的又蛰伏了一下午。待太阳落了山，便急匆匆先回了李家。本想交代一声便回行宫找北泽墨商议后续。不想北泽墨却早已在小院里等候，虽然换了一声不太招摇的便服，却是十分招摇的带了 一队同样身着便服的武卫。李小花则是带着两个孩子畏畏缩缩的站在边角。 “你姐姐呢？”凌方进了院子，便见他板着脸问道。凌眯了眯眼，这戏没对过啊，算了先接上，看看他后面怎么说。只见他在门口杵了杵，唯唯诺诺喊了声“姐，姐夫。” “那么大一钱庄，说没就没了，说她两句都说不得，还离家出走。”北泽墨没好气的又斥责了一声。午后便收到暗卫回报，白木雪被寒东雨带去了大宅，北泽墨不明情由，也不敢妄动。又忙于追踪地牢相关，与凌一样忐忑不安挨了一下午。回行宫换了身衣服便忙着来与 凌合议。来寻离家出走的败家妻子的苦情丈夫？原来他唱的是这么一出。凌黑眸滴溜溜一动，立马会意。哭丧着跑上前去，扑倒在地上，抱着北泽墨的大腿喊到“姐夫啊，你可得救 救姐姐。” “她怎么了？又闯祸了？”北泽墨装作不知情由的模样，皱着眉头问他道。 “她被新来的东主抢去大宅了。”凌抹了一把眼角的泪花，继续哭喊道“姐夫啊，你快想想办法。” “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早说。快给我带路。”北泽墨一把拉起入戏已深的凌。 “大兄弟啊，你冷静点，那个大宅，可不是一般人能进的去的。”默默待在一旁的李小花突然开口道。 “洞洞，汪汪，洞……”继而二狗子也傻里傻气说了一句。 “李大嫂，二狗子之前去过大宅？”他是在说狗洞吗？凌灵机一动，这几日二狗子吃了他的药，好似有那么点恢复的样子。 “去过的，就是进了大宅之后，就成了这般模样。”李小花揽过二狗子的脑袋，低头道。 “姐夫，要不然，咱们从长计议？”本来想着找了北泽墨，直接带几个甲卫进去便好，谁知他这回要唱这么一出，也便只能继续演下去。 “凌，你过来。”北泽墨低了低头“在他耳畔，小声交待了一番。”“行。”凌点了点头。又问北泽墨要了些银子，让李小花带着二狗子跟小菊去镇上客栈里先躲一阵子。李小花知道他是怕自己一家受牵连，虽有些过意不去，还是收了银子 ，即时便带着两个孩子往镇上去了。 “七哥，看不出来，你演技不错啊。”李小花三人走后，凌呼了口气。“别废话，该干嘛干嘛。寒东雨那小子，成日跟烨哥晚深混一起，我不放心你姐姐。”北泽墨一心念着白木雪，虽然听暗卫回报是寒东雨将小白从丑冬瓜手里解救，但他仍是信不过寒东雨的为人。 第311章 上门要人 顺着暗卫的指引，北泽墨与凌一众人顺利找到大宅。高墙深院，大门紧闭，北泽墨皱了皱眉，确实是藏得住秘密的地方。 凌跟北泽墨交换了眼神。北泽墨与众武卫便隐在了偏僻处。 “开门，放我姐姐出来……”凌上前扣着大门嘶喊。“吵什么吵？不要命了，也不看看这是谁的地盘就敢来撒野。”不多时，大门开了，走出来个管家模样的人，身后还带着几个狗腿子“给我扔出去。”说着，但见那人手一挥 ，身后的狗腿子便上了前来。 “你们想干嘛，强抢民女，我去府衙告你们去。”凌假意害怕着往后退去。 “哼，府衙，那也得看我们上头的脸面。”管家有恃无恐不不屑的看了凌一眼。难怪，这几日在府衙，总觉得事情进展缓慢，原早已是沆瀣一气，许是参与其中也未可知，暗处的北泽墨皱了皱眉头。就在此间，但闻一声“哎哟……”凌已被四脚朝天的丢 下了台阶。 你大爷的，山水有相逢，老子迟早收拾了你们。凌揉了揉臀，大门已被沉沉合上。暗处，北泽墨使了个眼色，不知从哪找了块砖头丢给了凌。 我去，七哥这脑子，突然好使了吗？居然这么快就把行头给准备上了。 “开门，放我姐姐出来。”凌捡起了砖块，又上了前去，这回没有扣门环，直接用了砖块拍门。 这一回门内却迟迟没了动静，想是里头的人也懒得理他了。凌看向暗处的北泽墨，北泽墨给了个继续的手势。自己则带人翻进了墙内。 “赵管家，真不管那小子了？”门内，管家与一众狗腿，立在门后。其中一人磨拳檫掌。 “随他去，最好告去府衙，给他按个诬告的罪名，届时他姐姐还不得乖乖听咱们的话。”赵管家伸手顺顺了下巴上的山羊须，一脸奸诈。 “赵管家，新东主今日带回来那个小娘子，你说会不会跟老东主那样，玩腻了就赏给我们？”又一狗腿，猥琐问道。“哼哼，赏不赏那也迟早是我们的，客气喊他一声东主。谁不知道他就是个傀儡。事情那还是老东主说了算。”赵管家暗自一笑，且说白日里，那个小娘子，还真是个尤物 。只是新东主还在兴头上他才堪堪忍耐着。不然，就那毛孩子，他还真没放在眼里 “管家，管家，你说，新东主行不行啊。午后他合上门之后，我可是听了半天半点声响都没听见。”原先那狗腿，又眯着眼问管家道。 “看不出来，你小子，居然有这癖好，听人墙角。”管家嫌弃了拍了下那狗腿的脑袋，又猥琐笑道“不行才好。”说罢，哈哈笑道。一众狗腿自是迎合着一起哈哈大笑。屋檐上，北泽墨黑着脸，握拳的直接声声作响，污言秽语，居然敢打小白的主意，迟早都切了。不过眼下还是先找小白要紧，听他们的说法，小白应是与寒东雨独处一室。虽然依照小白的性子，应是出不了什么事，但他总觉得心里十分不快。 第312章 暗夜相会 天已是黑了许久，白木雪坐在灯下百无聊赖的等着寒东雨回来。此前他说先去熟悉熟悉环境，这一出去，便没再回来。还好，老嬷嬷似乎还挺惦记着她，到了饭点，便送 了晚饭进来。 只是吧，这周围似乎又布上了眼线，她便是想上个茅房都有人监视着。如同被软禁。门外似乎突然响过一阵骚动，白木雪狐疑的开门，走下屋檐四下观望了一番，却是并未发现什么异常，。便又回了房中。既然跟寒东雨约好了，就还是等等他，不然等他 回来要是找不到自己又费一番事。 默默走回房内，方合上门，灯却蓦然暗了。 “什么人？”一声警觉，提手攻向黑暗中一个实影。却被对方扣住手腕按上了门上。 “你别乱来，外面都是人，我喊一声，你也走不了。”白木雪弱弱的吓唬对方道。 “是我。”黑暗里，一个淡淡的声音响过。 “北泽墨，你怎么来了。”白木雪听出了他的声音，几分欢喜几分愁“你快放开我。” “你喝酒了？”北泽墨皱了皱眉，始终没有松开她。 “没有没有，我都倒进袖子里，只是做给监视的人看的。”白木雪急忙解释，听声音，他似乎有些不高兴。 “不信你闻闻。”迟迟没听到北泽墨回应她，白木雪忙是抬起未受制的左手。 “我知道你不高兴了，你说句话。”北泽墨依旧没有说话，白木雪有些急了。他本来就不愿意她来这一趟，今日又出了这样的变故，自然应是更加不悦的。 手蓦然就被松开了，白木雪正欲再安抚他一番，不想却带着转了个身又按在了门上。“等一下。”这种感觉，她太熟悉了，立马凭着直觉捧住压下来的脑袋，央求道“不要在这里好不好，外面随时有不明势力监视。我真没喝酒，我酒精过敏，不能喝的，你信 我好不好。” “让你好好在行宫待着，偏不听。”黑暗中的身影，直了直脑袋。 “也许这里才是关键呢。”白木雪拉着北泽墨在门边坐下，一直站着，影子映在窗纸上，难保不会被门外的人察觉。 “嗯，然后呢？”北泽墨闷闷答了一声。“你别这样嘛，真的有突破啊，或许这件案子还跟圈地案有所牵连呢！”白木雪捏了捏北泽墨的手心。暗自感慨，唉，这个男人好像也有点不太好哄的样子。当然也是因为 担心她，就不跟他计较刚刚按着自己那么久的事了。 “怎么说？”北泽墨郑重问她道，圈地案在瓦舍那边，拐卖案在行宫这边，两件事看起来风马牛不相及，且案发地也差了很远，怎么竟有关联吗？ “是这样的……”白木雪附上他耳畔小声将寒东雨白日里与她说的悉数告诉了北泽墨。 “竟有这样的事？”北泽墨稍稍有些怀疑。“我觉得背后的人可能想让寒东雨做这个冤大头。”白木雪肯定的点了点头，又问他道“寒小雨那边，你有没有通知她其他的家人？” 第313章 初露端倪 “我忘了这一茬。”北泽墨摇摇头，他这一整个下午都念在着她，哪还有时间去想寒小雨的事。“那便留她在行宫吧，许回去了反而不安全。”白木雪想了想，寒东雨至少还有几分脑子，但是寒小雨，满脑子都是北泽墨，全然不计后果。放她回去，也许可以摸到幕后 ，但万一被幕后之人再次利用或者先下手呢？虽然自己是不太喜欢她，不过总归是好好一姑娘，再长大点也许便懂事了。 “你呀，周全别人倒是上心，多周全周全自己。”北泽墨沉着声幽幽叹了一句。 “不是有你为我周全嘛……”白木雪侧身捧上北泽墨的脑袋，甜甜一声轻笑。 “你也不领情不是。”明明心理像吃了蜜糖，北泽墨面上依旧是不满的歪了下脑袋。 “哪有啊，墨哥哥最好了。”白木雪揉了揉他的脑袋安抚道，突然摸上他的右手紧张道“不对，你绷带呢？怎么没吊着了？”“我……”北泽墨突然沉默了片刻，稍有些不好意思道“其实就是外伤看着严重，本没伤到骨头，那天是千城姐姐硬要我吊着的，我也不知道他们是为了帮我诳你。后来你一 直让我吊着，我也没敢跟你说实话。”“你你你……你们……”使劲揉搓了一番他脑袋，白木雪突然又环上了他的腰际“以后不准拿这种事情骗我了知道没？这些天我每天每天都担心你一个人要怎么吃饭，换衣服 会不会再碰到，晚上睡觉会不会不小心压到。” “嗯。”本以为她至少会有些生气，不想却是满心满眼都是为他着想，北泽墨只觉心中淌过丝丝暖意，伸手揽住她的小脑袋。上天于他，总算不薄的。 屋内，满满温情，门外却不合时宜响起了敲门声。 “谁？”白木雪直起声，警觉问道。 “是我。”门外，寒东雨轻应了一声。 “嘘。”白木雪示意北泽墨不要出声，自己则起了身来去开了门。 “怎么不点灯。”寒东雨进门之后一声抱怨，便掏出火折子，走向灯台。 “别，北泽墨在这，你点了灯，外面的眼线容易发现。”白木雪轻声阻止，又拉了他一道来到门边坐下“快说说你有什么发现没？” “哼，负心汉。”寒东雨在白木雪身旁坐下，轻声嘀咕了一句。 “怎么说话的你，下午不是跟你解释过了么？”白木雪不满的拍了一记他的脑袋。北泽墨低声笑了一笑，小白当真是个护短的人没错了。 “干嘛打我，重色轻友。”寒东雨不满瞪了瞪白木雪，当然黑夜里，白木雪完全看不到他的眼神。 “快说正经事，怎么去了那么久？”白木雪继续催促道。 “我看到了个熟面孔。”看不清他的表情，但白木雪只觉得听声音似乎有些沉重。只听他顿了顿，又继续道“长公主府上的青梨姑姑，你男人应该知道的。”“什么我男人，那么难听，未婚夫好不好。”白木雪不满的微斥一声，又转向北泽墨“怎么办，我觉得这件事我们可能担不住了。” 第314章 傻子弟弟 “皇兄给了口谕，要严惩幕后之人。一会儿，我连夜派人上禀，看皇兄怎么说。”北泽墨深呼了口气。事关皇亲，且还是长姑姑，虽女帝退位之后，长姑姑一派势力减弱不 少，但牵一发而动全身，贸贸然出手，势必会让皇兄难做。 但夜长梦多，青梨此行的目的左右不过是转移证据，跟栽脏。若是这么拖延下去，势必会让真兄逍遥法外。“嗯。”白木雪点了点头，却是另一番思量，上一回圈地案，查到西陵王，罢了个府尹，上君便叫了停，那这回呢，是不是让寒东雨背个锅，这是便又按下了。怎么看起来 居然有点像党派之争的感觉。想到此处，白木雪又茫然问道“老叔公跟长公主可有什么过节没？” “有，一会儿再说。”北泽墨突然起了身来，看向寒东雨“带我去找青梨。” “你说去就去啊。”寒东雨没好气的扭了个头。“臭小子，不要命了，长公主这是要坑你全家呢。”白木雪忍不住又拍了一记他的脑袋，这个死脑筋，一心记着北泽墨跟寒小雨的过节，却全然没想到北泽墨这是在救他全 家吗？ “又打我，你能不能温柔点，也不知道他喜欢你什么。”寒东雨不甘不愿的起了身来。 “你好好在房里待着。”北泽墨拍了拍白木雪的肩膀交待了一声，便与寒东雨出了门去。 这一去，也不知过了多久。就在白木雪几乎要在灯下睡过去的时候，寒东雨方回了来。 “怎么样，有没有找到？”白木雪顿时睡意全无。 “差一点。”寒东雨自顾倒了一杯水，一口饮下。 突然收线，还是没赶上吗？白木雪稍稍有些失望。 “差一点就让她跑了。”寒东雨又饮下一杯水，方说了句完整的话。 “你个臭小子，一次说完不行吗？”白木雪说着又伸手要拍打他脑袋，却被寒东雨抓了住“白师傅，不要再拍我的脑袋了，我本来就是冲动又不够聪明。” “额？”白木雪愣了愣，抽回了手“怎么回事，你受了什么刺激？” “刚刚墨王要去抓青梨，我还不肯带他去。去了之后方知道，亏得他当机立断，否则我寒家怕是背定了这个锅。”寒东雨低下了脑袋“他们正在销毁真的账本，伪造假的。” “那真的拿到了吗？”好险，白木雪不禁一声感叹，又忙追问。 “拿到了。虽然只有三分之一。”寒东雨点了点头，突然跪地正经拜了一拜“谢谢你，白师傅。若不是你，我怕是还傻傻陷在这局里。” “快起来快起来，不是我的功劳，你谢北泽墨就好。”几乎从不见他服软，白木雪有点不知所措了扶了他起来“北泽墨呢，他回去了吗？”“没有，已经在审青梨了，不放心你，所以让我过来看看你。”寒东雨摇摇头，突然又道“门口好像有个傻子，一直在叫门，说放了他姐姐。我记得你只有哥哥没有弟弟吧？ ”“等等哦……”白木雪点了点头，又摇摇头道“不对，这几天好像有一个。” 第315章 是个傻子 “我去，你怎么会有这种傻子弟弟。”寒东雨一脸嫌弃“那现在怎么办，让他继续叫还是放他进来？” “让他继续喊吧，应是与北泽墨商议好的。这样可以吸引宅子里边的注意。”白木雪仔细分析了一番。暗自在心里道了一声，辛苦了，凌。 “那行，墨王那边一时半会儿应是过不来，你先睡吧，我给你守着门。”寒东雨点了点头提议道。 “那谢谢啦。”白木雪也没拒绝，张了张大口便去床上躺平了。“嘭……嘭……开门，放了我姐姐。”天微微亮的时候，坐在屋檐下的管家张了张大口，门外那个是傻子吗？叫了一夜，害他们也在门口守了一夜。而他身后的狗腿子们，早 已横七竖八躺了一片。 “起来，都给老子起来干活了。”管家起了身来踢了踢睡了一地的狗腿们。 “昂，天亮了……”“傻子走了么？”“没声音了。”地上的人一个个揉了揉眼睛。 没声音了？这么一提醒，管家都是觉得有些奇怪了明明就刚才那傻子还嘶哑着嗓子在吼。又好像有了，不对呀这好像是“踏踏踏……”什么声音？好似还越来越近了…… 大宅外，梅落白跟贺莲舟正骑着马带着连夜调度的人马压进。 “那个，怎么看起来有点像凌啊？”贺连舟看着大宅门口，持着砖头在砸门的凌，小声问梅落白道。 “是个傻子吧，应该不是凌。”梅落白摇摇头，凌弟的话，应该直接翻墙进去把人抢了就走才对。 这么想着，已是到了门前。凌转了个身，哑着嗓子道“你们终于来了，我以后再也不跟七哥合作了。太坑了。”昨夜里明明说好，让他在门口要人，吸引注意，自己进去见白姐姐一面，了解下情况就撤。到了后面又派人带信给他，让他一直这么砸门等梅表哥跟贺大人来。我去，老 子这喊了一晚上，嗓子都哑了，水都没喝上一口，太坑了。 “雪妹，快醒醒，我们回去了。”贺莲舟找到白木雪的时候，她正在梦乡，寒东雨则是支着脑袋撑在桌上打瞌睡。 “小舟哥，你怎么来了。”白木雪揉了揉眼睛。 “阿墨跟梅大人正在抄点，让我先带你回行宫。”贺莲舟一声温柔。 “嗯，你们来的时候有看到凌吗？”白木雪点了点头，突然想起，凌好像在门口喊了一夜。“呵呵……”贺莲舟忍不住低头笑了笑，今早在门口见到凌的场面，着实让他有些不可思议。凌少诶，居然穿着一身粗布衣服，鞋子上还沾了泥，手执砖块，喊破喉咙叫门， 还没人理他。 “他怎么了？”看贺莲舟只是一味笑着，白木雪有些不解。 “没事，就是嗓子哑了，有点脱水，让他先回先回行宫休息去了。”贺莲舟淡淡一笑。“昨晚上确实让他受累了，一会儿回了行宫我去看看他。”白木雪略略有些不好意思。昨夜里，怕是除了她，其他人都忙活了一宿。 第316章 母亲 从大宅回行宫倒也没耗多少时间，只是白木雪又绕去镇上给凌买了一盅豆浆，怕路上耽搁凉了，便又问附近的店家买了一个瓷锅，盛满了热水将盅放在里头保温。 贺莲舟自是随着她性子，只付钱的时候掏个银子，其他一并都由着她安排。倒是寒东雨微蹙着眉头，心里还有那么几分羡慕那个傻子弟弟。 “澜，帮我看看，凌有没有在房里。”方跳下马车，白木雪便往凌所住方向一路小跑而去。空气中隐约传来一些响动。大抵是澜先行了一步。 “雪妹，你慢点。”贺莲舟摇了摇头，跟在身后叮嘱着。至于寒东雨，行宫他也不熟，便只能跟在两人身后。 “咦，怎么没在房里。”兴冲冲推门进去，却发现里面空无一人。白木雪将瓷锅置于案上，微微疑惑的环顾四周。 “许是出去了。”随后进入的贺莲舟淡淡道了一声，又朝虚无吩咐道“冽，去看看凌在哪里。” “是，大人。”空气中传来一声回应。 先回了行宫的凌，本是又累又饿，困的几乎睁不开眼，奈何自来就爱干净的他。还是强打着精神去泡了澡，谁知竟在汤池里睡着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只觉一双温柔的手拍了拍他的脸，耳畔响过一声温柔“凌，醒醒。” “母亲。”睡梦里，凌捉住了那一双温热的手，按上脸颊“真好。” 汤池边，被凌抓住手的白木雪扯了扯嘴角抬头望着贺莲舟，却见他掩了掩嘴，清了清嗓子“凌，大金蟒跑了。”“大金蟒？”汤池里的凌低低重复了一声，蓦然睁开眼。却是先迎上了白木雪微微带着尴尬的脸。继而发现自己仍抓着人家的手，忙是松了开，不好意思的扭过头去哑着嗓 子道了一声“姐姐，你回来了。”“雪妹还特意绕去镇上给你带了豆浆回来，用水温着，你赶紧换了衣服，我们出去等你。”自来都是凌捉弄他，不想也有他捉弄凌的时候。贺莲舟掩着嘴又看了一眼一脸局 促的凌。便拉着白木雪一道出去了。打发了凌回房休息，堪堪才送了白木雪回寝宫。贺莲舟又收北泽墨让他去花田帮忙的口信。便又急匆匆赶了过去，白木雪本是想一道去的，只是一来花田里的花农都是认 识她的，这一去怕是就暴露了身份。虽然也没做什么缺德事，但总觉得好似就欺骗了人家。二来是月事已晚了数日，今早起来只觉得肚子闷闷的，怕是前兆。所以也便只叮嘱了一声万事小心，倒是寒东雨， 自告奉勇的要给贺莲舟做副手。白木雪想着让他跟着贺莲舟历练历练也是好的，也就没有阻止。匆匆让汤池那边换了水，草草泡了一会儿澡，便赶紧上岸换了衣服，却是堪堪赶上葵水造反，还好没坚持要去花田。白木雪暗自呼了口气。也不知道北泽墨他们那边怎么 样了，只是这一两日，她怕是什么忙也帮不上了。这不才出了汤池，头便开始隐隐作痛了。好在暂时也没啥事要她操心，便赶紧回了寝宫躲进了被窝里。 第317章 一会儿就好 虽是合上了窗户，关上了门，仍觉得透进来的阳光有些晃眼。便又起了身来将帐子放下，光线总算又暗了一些。 头还是一样的痛，确切来说是更痛了。最后便迷迷糊糊睡了去。午膳时间自有宫人来传膳，也被她草草打发了。 这一觉便是昏天暗地不知过了多久，忽觉帐子轻动了一下，继而薄被被抬了抬，身后似有一具温热在靠近。 “你回来了。”头痛着，她也懒得睁眼，只是凭直觉，那淡淡的君子兰的香气，是北泽墨身上的味道。 “嗯。”北泽墨轻应了一声，伸手欲环上她的腰。白木雪警觉得躲了躲，却终究还是被他捞进了怀里“就让我这么睡一会儿，一会儿就好。”“不是，我今天不舒服，你还是回自己能睡得安生些。”白木雪试图掰开北泽墨的手，却是多番努力无果，只得由了他去，只是为何总觉得男人抵着她得肩侧有一丝湿漉漉 的感觉。狐疑得伸手叹了叹，不由皱眉道“你先别睡，头发还湿着呢，我拿个帕子给你擦一擦。” “没事，一会儿就干了。”北泽墨毫不在意的继续闭着眼，他已经差不多一天一夜没睡了，这会子真真困的慌。 “不擦干了，要偏头痛的。我那个来了，没精力照顾你。听话，松个手。”反手拍了拍他的脑袋，又沾了一手湿漉，正想着是擦在他身上呢，还是他身上呢？ 不想北泽墨却是蓦地松了手从床上坐起“很难受吗？传过御医没？”稍稍顿了顿，又仿佛自言自语“算了，那御医也不顶用，还不如凌，一会儿让凌过来一趟。”“别了。”白木雪伸手在他身上抹了一抹，便下了床去，找了几块干的帕子，便坐在床边给他擦拭头发。虽然跟凌的关系也不错，但是女人这种病症对着凌，她还是开不了 口。 “是我的疏忽，忘了跟皇兄打声招呼，要一个擅妇科的。”北泽墨叹了口气，略略自责道。 “左右都是睡上一觉便能缓解的事，不必那么在意。”白木雪反安慰道，换了块干的帕子轻轻摆了摆他的头“再转过来一些。” “哦。”北泽墨顺从的又往白木雪那边转了一点，鬼使神差道“你从前也是这么帮他擦头发的吗？” “昂？”白木雪愣了愣“没有，我们那，男子都是短发，吹风机一吹就干了。” “哦”北泽墨努着眉应了一声，吹风机？听起来又像是个新奇玩意，倒是越发有些好奇，她说的千年后是什么样子了。 “差不多了，你先睡一会儿，我去小厨房看看，你有什么想吃的没？”白木雪将几块帕子一应折了折置于案上，又看了看窗外，睡了这么些时候，天都快黑了也都不知道。“过来……”北泽墨没有回答反是对她招了招手，白木雪迟疑的上了前去，却是被他一把拉回了床上“我都吩咐过了，你别忙活了，晚膳之后，我便要继续跟梅表哥，贺三哥整理卷宗去。” 第318章 团宠 “不是，我身上一股子血腥味，我自己都闻到了。”白木雪蹙了蹙眉。北泽墨却是不满的紧了紧环着她的手“就想抱着你睡一会儿，怎么就那么难。”“好好好，你睡，你睡。”白木雪扁了扁嘴，暗道一声，完了是不是以后都会这么顺着他走？不成啊，虽然正经的时候正经，但任性起来，那简直比自己还固执，还有，偶 尔还有点制虐倾向，比如昨天晚上，就反手按着她一直不肯松手，会不会那方面也有这种倾向。这么想着，白木雪不禁咬着手指倒吸了一口冷气。 “你在想什么呢，一直动来动去。”北泽墨再度将脑袋抵上她的肩头。 “没，没什么。”白木雪收回了手指，怯怯道“那个，我有点渴，我去喝杯水。” “去吧，去吧。”北泽墨松了手，默默叹了口气，就是想抱着她安安静静睡会儿觉，怎么还那么别扭。看来还是想办法把婚期提前比较好。 这杯茶自然是就喝到了北泽墨再醒来。虽然还是有些郁结，北泽墨倒也没挂在脸上，便带着她一道用膳去了贺莲舟与梅落白，早已在等候，凌跟寒东雨则是基本与他们同一时间到。头痛虽是缓解了许多，但这个时期，她本来便没什么胃口，所以只是寥寥吃了几口，便先回了寝 宫。 “阿墨，雪妹不舒服吗？”白木雪前脚刚走，贺莲舟便问北泽墨道“我看她脸色不太好的样子。” “她……有些头痛。”北泽墨含糊答了一声。 “白司业不大会把自己的事挂嘴上，你仔细着点。”梅落白顿了顿夹菜的手，看了一眼北泽墨。还不待北泽墨回答，便又听凌道“一会儿我去给姐姐看看。” “呃……”稍稍迟疑片刻，北泽墨方继续道“一会儿我给你说说她的症状，让她好好睡着吧。” 之前自己提的时候小白拒绝了，大抵应该是不好意思，这一层他自然是能想到的。一顿饭下来，最多的话题都是围绕着白木雪，北泽墨自不必说了，贺莲舟则是发小，梅落白的夫人则是她的闺中密友，又是北泽墨的表兄，凌么，多次帮助白木雪脱困， 与她的关系也甚是要好，还有着姐弟情谊，虽然是假的，但这声姐姐，凌倒是越发顺口了。故而只有寒东雨一个人很称职的在努力吃饭，虽然他也是白木雪的弟子，但最晚结识的她，不仅跟她打过架，还一直给她惹麻烦。他自己便算了，她妹妹还给他捅了个大 篓子。 晚膳后，几人便各自分了工。凌自是负责蓝情相关，好在他此前已先研究了一番，再理起来自是事半功倍。北泽墨与梅落白则是负责拐卖团体相关的案卷，此前只道这群人渣先闻了风声跑了，不想皆躲在打宅里，这一次算是一网打尽，至于长公主府，自有上君派人看守，怕是 连一只苍蝇都飞不出来。最难的当然还是贺莲舟，要再半毁的帐本里理出流通的线路来，好在他经验丰富，总算也不负众望。 第319章 窗外野猫 理完案卷，众人商议了一番，便落了封，决定让梅落白先带人连夜送回业城，大部队则等天亮后再开拔。 窗外树影晃了一晃。“什么人。”凌警觉的往窗外探了一探。“喵……”窗外适时响过一声喵叫。 “许是有野猫路过。”贺莲舟打趣了一声，看向北泽墨的眼神，却是另一番警示。 北泽墨暗暗点了点头道了一声“辛苦大家了。”说罢，便各自起了身来。 案卷已被装运上车，北泽墨小声叮嘱了一声路上小心，梅落白倒是没有婆婆妈妈直接便开拔了。 “凌，就是她们女人，那个时候，头痛，是怎么回事？”各自散去后，北泽墨悄悄将凌拉至隐蔽处。 “什么时候？”凌一脸茫然，微有些抱怨问病症哪能这般模糊。 “就是那个时候。”北泽墨瞧了瞧四周，附手在凌耳畔，小声说道“月事。” “血虚吧。”凌蹙了蹙眉，心想他七哥一个大男人问这个做什么，继而又仔细想了想问道“是姐姐吗？” “嗯。”北泽墨点了点头。 “那我去给她看看具体。”凌说着便要往寝宫方向走去。北泽墨忙是拉住了他“小白她不好意思。我跟她提过了。” “这不成啊，这种病症，长此以往只会越来越严重，我见过呕吐晕倒在路边的。”凌摇摇头，倒不是他夸大，而是他确实曾有遇上过。 “那行，现在过去瞧瞧她。”北泽墨吸了口气，求医问药左右都不丢人，她若是要闹别扭，他也认了，总归是为她好，她总是能想通的。 晚膳喝了点汤，本不觉得腥，等回来寝宫，躺平之后却总觉得恶心难受，许是因为不太烫的缘故么？ “恶……”就这么想着，又是一阵反胃，且此回似有什么正涌向喉间，白木雪忙是翻身下床，跑到那纸篓边，一阵呕吐，却是胃里翻江倒海的难受，吐又没吐什么东西出来。 “吱呀。”寝宫的大门被从外面打开“怎么回事？”但闻一声关切，北泽墨已是跑了进来。 “就恶心想吐吐不出，难受。”眼中微微带着一丝晶莹，白木雪有气无力看了一眼北泽墨。 “姐姐，你先回去躺下，我给你看看。”随后进来的凌正好听了个全。 “凌，你怎么过来了。”白木雪稍稍有些尴尬，求救般看向北泽墨，却听他道“你就让凌给你看一看，也不枉他这声姐姐叫了这么些天。” “对呀姐姐，跟弟弟说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凌急忙附和。“这个……”别说弟弟，就是跟男朋友说都很不好意思的好吗？白木雪不禁在心中一声呐喊，这一激动，又是一阵翻江倒海的难受。北泽墨忙是抚了抚她的背，继续劝解道“ 你这个样子，叫如何放心，明日我们便要启程回业城了，我怕舟车劳顿，你受不住，你便让凌给你看看吧。”“这……”白木雪抬了抬头，见他眼中满是满满都是担忧，终是点点头妥协道“好吧。” 第320章 都给你 “姐姐，一直都这样吗？”待北泽墨将白木雪扶回了床上，凌扣脉细细一番诊察，便将她的手放回了薄被中。 “就这几个月吧。”白木雪将头往薄被里缩了缩，无论如何，还是觉得不好意思呢。 “还有别的不适吗？”凌无奈的撇了撇嘴，求医有那么难吗？ “都会晚上几天吧。”薄被又往上拉了一点点，白木雪的声音，几乎要卡在喉咙里。 “目前不算严重，先喝一个月八珍汤吧。”凌眯着眼想了想又交待道“多休息，不要过度劳累。我去给你煎药。” 凌走后，白木雪慢慢探出薄被，却见北泽墨扁了扁嘴“你呀。” “我怎么了我。”白木雪嘟囔着嘴转了个身，不去看他。 “不然，回去之后我去跟二皇兄说，你就不去明武堂了吧？咱们自己家的事也够你忙活的了。”北泽墨伸手在被摸里找寻到她的小手。 “不行。”白木雪起了身来，摇了摇头“至少我得将这一批孩子带完，否则我心里过不去。” “又是那什么自律的责任感吗？”北泽墨拧了拧眉。“嗯。”白木雪点了点头，又补充道“而且我不能辜负上君的信任，当初他破例任命于我，多少也顶着压力，若是我突然这么甩手，你让上君的脸面往哪儿搁。或许还会给大家一种女子不可信任的错觉。上君以后若想要再任命女子，怕是更难。其次，虽然这些孩子之前也给我惹了些麻烦，但现在大家都已经习惯了彼此，换个人的话，大家都 要重新适应。还有小舟哥，他本来已经够忙了，陛下也有意让他走向前朝，这明武堂我俩都不在了的话，我还是不太放心那些孩子的。” “那我呢？你替他们都想过了，我呢？”北泽墨不满的捧住她的小脸蛋“我负责赚钱养家，你负责貌美如花不好吗？没事跟千城姐姐，梅表嫂喝喝茶上上街不好吗？” “你一直在我心里啊。”白木雪睁大了双眼“一直都在。” “少贫嘴，别忽悠我。”北泽撇了撇嘴。 “我也想每天都睡到自然醒啊，可是我想凭自己的能力为这个时空做一点点事嘛……”白木雪鼓了鼓腮梆子“而且，我不习惯问男人伸手要钱……”“回去我就把地契房契田契，库房的钥匙都给你好不好？以后我问你伸手要钱行不行？”北泽墨拧了拧眉，细思难道她那个时代的女人都是这般脾性，那成不成亲还有什么 意义？无论成亲之前还是成亲之后都靠自己养活自己。难怪她一点也不着急，就算皇兄赐婚了，也从来没提过。 “不是啦，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自己赚的钱我花的心安，否则我会不安的。”覆上他的双手轻轻按下“而且都都习惯，突然没事做，我怕是会无聊透。” “小白，你是不是还有其他想法？”北泽墨拧着眉，直盯着她几乎要将她看透一般。“什么？”白木雪不解回看，四目相接，白木雪只觉他眼中似有她看不懂的情绪，大抵是恐慌，质疑？ 第321章 要一间学堂 他在慌什么？又在质疑什么呢？白木雪双眸轻动，却始终没想通。直到他叹了口气，低声问道“是不是如果有一天，我让你感到不满，或者并不是你最合适的人选，你便会 不动声色潇洒走掉，再不回头？” “……”白木雪挠了挠头，这个傻瓜，脑子里都是什么？稍稍侧头，从下往上看了看他低垂的脑袋，眼中竟满是沮丧与落寞。“傻瓜，你在想什么呢，我很懒的，还有洁癖，精神跟生理双重洁癖。我也很保守，男人，我认定那一个之后，便不会再换了。”白木雪咬了咬下唇，弯着眉眼，笑看向他 。 “真的？”这是认定了自己的意思吗？北泽墨半信半疑“但是你总是让我觉得你一点都不需要我，让我很有危机感。” “当然，我几时骗过你？”白木雪歪了歪脑袋“是不是我花了你的钱，你就多一点安心？” “也许，大概吧。”北泽墨点了点头，那样的话，多少是可以安心一些吧。 “嗯，好吧。”白木雪直起了脑袋“那你在河西盖一间学堂吧，让河西适龄的孩子都有书念。” “昂？”北泽墨楞了一楞“那这钱依旧不是为你花的呀？” “那你以我的名义不就算是为我花的了吗？”白木雪灵机一动。 “行，那就以长阳王妃的名义。”北泽墨闻言咧嘴笑了笑，说出去怕是都没人信，人家的女人的不适要金银首饰，就是珠宝华服，他的倒好，学堂？？果然是很特别。 “我觉得北泽夫人，更亲民一些。”白木雪抿了抿嘴。 “都随你。”北泽墨揽了她入怀，北泽夫人，也是很受用的。 “嗯哼，嗯哼……”寝宫里不适时宜的响起两声轻哼。 北泽墨略略尴尬的松开怀里的人，回头却见不知何时凌已是端着药碗在等候。自觉便从凌手中将药碗接过，凌倒也识趣，悄悄便溜出了寝宫。 药尚没有喝完，却见凌又匆匆复返在北泽墨耳畔小声嘀咕了几声，北泽墨却是嘴角一勾，早便有预见般笑了笑“幸亏我们早有安排，这一回，怕是她自己把自己作死了。” “也是，自作孽，不可活，这么一来，她这罪名是坐实了。”凌点了点头“我先去睡一会儿，尽量早一点换贺大人下来。” “嗯，辛苦你了。”北泽墨稍稍赞许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个表弟，不太对盘了这么多年，突然就熟络了也是很堪受用。 “你们刚刚在说什么？”白木雪慢幽幽的喝着碗中的药，凌大概给她处理过了，这药倒是不难入喉。 “没什么，你喝完早些睡，明天还要早起。”北泽墨一声温柔，替她挽起散落的碎发别过耳边。“好吧，不说就不说，神神秘秘，我明天问小舟哥去。”白木雪嘟了嘟嘴，一口将剩下的汤药喝了个干净，便把药碗递还了北泽“喝完了，我睡了，你快回去吧。帮我把门带上哦。”说罢，也不再理会北泽墨，自顾便躲进了薄被里。 第322章 大是大非 中药自没有西药那样立竿见影，但自古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的道理白木雪也是懂的。也许是加上了心理作用，这后半夜，倒是觉得舒爽了许多。鉴于此番回去，北泽墨尚有诸多后续要处理。这一回白木雪也不敢任性，早早便起了来。一番洗漱之后，本是想着回家而已，素颜便好。照了照镜子，却觉有些苍白的样 子，便还是上了个淡妆，又打了腮红掩了掩，如此一来，气色果然好了许多。 收拾完行装，便想着过去看一眼北泽墨需不需要帮忙。不想方开了门，却是傻了眼。寒东雨一动不动愣愣跪在寝宫门口。 “寒东雨，你做什么？”白木雪微蹙了眉，不解的问他道。寒东雨闻了声响，如梦初醒般抬头抓上她的手臂“白师傅，帮帮我，帮帮我……” “你怎么了？先起来再说。”白木雪俯了俯身，欲扶他起来。却见他摇了摇头“你先答应我。” “……”白木雪顿了顿，略有些为难道“你先告诉我是什么事，能帮的我尽量。” “帮我救救小雨……救救小雨……”大抵因为激动，寒东雨不自觉紧了紧握住她的双手。 “嘶……”白木雪吃了痛，倒吸一口凉气“痛，痛，痛，你先放开我，我已经答应了北泽墨不会追究她在我茶水里下药的事。”“对不起，是我太激动，失了分寸。”看着白木雪拧着眉吃痛的模，寒东雨忙是松了手“白师傅，小雨她昨夜里偷听了我们的议话，为长公主通风报信，劫证物，被梅大人擒 住了。我便只这一个妹妹，你帮帮我，帮我替她求求情。”“什么？”劫证物？昨夜里北泽墨跟凌神神秘秘的，难道就是说的这一桩吗？难怪说今日自己便会知道了，白木雪蹲下了身，平视寒东雨“我可能要跟你说抱歉了东雨，这件 事发展到这里，已经不是我们私相授受便能解决的了。”“白师傅，是不是因为小雨也喜欢北泽墨，所以你不愿意帮她？”一声抱歉，寒东雨已是急红了眼，带着声声质问，声音也大了一些“说到底你也不过是个虚伪的女人，所谓 的善心不过是那些无关于己的事，但凡关乎自己切身利益的事，也便收起了伪善。”“啪……”空中响过一声清脆，寒东雨楞楞看着浑身颤抖的白木雪。擦过他脸上的手，自然垂落，又握成了拳，但见她又深深吸了口气“我本不过一个凡人，不是怜悯众生的神佛。寒东雨，我理解你紧张妹妹的心情。但大是大非你要分的清。许你应该去府衙看看受此案所害的诸多女子。她们没有比小雨大多少，本也应该有一个美好的人生， 但是现在她们傻的傻，伤的伤，甚至连家都回不去了。每一个人都要为自己所做的选择负责。小雨，她有过机会的。” “对不起，是我失态了。”白木雪沉了沉气，起了身来，揖了一礼，又顿了顿，终是转身离去。“白……”寒东雨对着背影，伸了伸手，还是放下了。脸上有些火辣辣的疼，灵台却清醒了几分。 第323章 困在怀里 草草用过早膳，大队人马便出发往业城而去。 因着贺莲舟也在，凌也没有在隐在暗处，另外还有寒东雨一道。北泽墨也便与他们一道骑马走在前头。马车上，便只有白木雪一人。早上虽是被寒东雨的不明是非气到了，但自己动手打了他，白木雪总还是有些过意不去。他既唤自己一声师傅，自己便有责任引导。但今日却是没抑制住心中的戾气，动 了手。 “吁……”一声长吁，马车渐渐慢了下来，白木雪正欲掀开窗帘一看究竟，却见北泽墨上了车来。 “你怎么上来了？”勉力挤了一个笑容，白木雪又往旁边挪了挪，在身旁给他留出了个位置。 “怎么了，一大早便闷闷不乐的？”北泽墨自觉在她身旁坐下，伸手捏了捏她的小脸蛋。 “蹭一手的粉，快擦擦。”白木雪扁了便嘴，掏出块帕子，递了过去。 “这祥正记胭脂倒是衬你的，回去再去买几盒。”北泽墨伸了手，却没有接过帕子。白木雪摇摇头，拭了拭他微蹭了粉的手指“我要粉色的。” “好啊，到时候，你尽管挑，若是没看中的，也可请师傅给你定做。”难得她这么直爽，北泽墨似乎感受到了一些些存在感。 “内个，寒小雨的事怎么回事？她不是被关在柴房里吗？”收了帕子，白木雪假装不经意问道。 抓过她的小手置于掌心，北泽墨叹了口气“你不欠他们的，这事你别管，也管不了。” “我知道，但是我早上打了寒东雨一巴掌，所以我……”白木雪鼓了鼓腮，低下了头。 “你呀……”北泽墨低头笑了笑“是非不分，不该打吗？打醒了他才好。” “可是，他终归是我的学生嘛……做为师长，是有责任引导的。”白木雪扁了扁嘴，始终不得欢颜“他本可在国子监混着，却转来了明武堂，说明他的内心还是有些想法的。” “小白啊……”北泽墨突然面对着她又凑近了一些，点了点头“成亲之后，我们赶紧生几个孩子吧，相夫教子，你特别合适。” “你……没个正经。”白木雪一声娇斥，一把推开他的脑袋，没好气道“你自己生去。”“好了好了，接下来这阵子，我怕是又不得空陪你了。你之前问皇兄告的十天假，还没休完，便在家里好好休息几天，凌大抵没什么事，便让他留在河西给你煎药。有什么 事，你也有人使唤。”北泽墨软了语气，揽过她的肩头。 “厚，你倒是会使唤人。”白木雪靠上他的肩头，想了想继续道“不过凌应该也愿意留在河西，正好可以帮着准备哥哥婚礼的相关事宜。” “白师傅……”马车外，响起一声怯怯。 “寒东雨？”白木雪小小嘀咕了一声。直了身要伸手去掀窗帘，却被北泽墨按了住。 “你干嘛？”白木雪不满的瞪了他一眼。“先听听他怎么说。”北泽墨不管不顾的直接将她困在了怀里。 第324章 隔世重逢 “白师傅，白师傅，你没事吧？”长时间没得到回应，马车外的寒东雨有些急了，忙是敲着车身连唤了两声，正犹豫着要不要去前方喊停贺大人上车看看，帘子却蓦然被掀 了开来。 “怎么了？”白木雪探出脑袋淡淡问了一声。 “对不起，我不该那么说你。”寒东雨紧了紧握着缰绳的手，低下了头。 “没事，回去之后，你去看看小雨，劝劝她。”白木雪亦跟着低了低头，大抵还是觉得这些话对于家人来说太过无力。 “嗯。还有好长的路，您再休息一会儿。”寒东雨点了点头，轻斥缰绳，跑上了前方。 浩浩荡荡进了城，北泽墨与贺莲舟便直接入了宫去。凌则是跟着白木雪回了河西。至于寒东雨自然是急急赶回了家中去。 “雨霏，雨霏……”过了露雨桥不远便是白家，多日不见，白木雪下了露雨桥便提着裙子一路往家里跑去。 “姐姐，姐姐，你慢点……”凌则是替她背着包袱一边喊一边追。“雨霏嫂嫂，我回来了。”也不待停歇，便冲进了院门口，却是傻了傻眼，廊下一名老者，鹤发须眉，正执茶自饮，举手投足之间，但有仙风道骨之态。白木雪却门口顿了 顿，直待老者张开双臂，拈花一笑“雪儿，过来……”“师，师尊……”并步上了前，却又在一伸手的距离处停下了，白木雪低下头迟疑道“我，我……”记忆中，师尊对原主视如己出，而今自己占据着原主的身躯，享受着原主的 恩泽，对于原主那些亲人，是不是算一种欺骗。白木雪又陷入了道德与现实的制衡中。 “师尊都知道的，都知道，过来，过来，让师尊好好看看你。”老者的眼眶中俨然蒙上一些浑浊，白木雪弱弱上了前去。 “好，好，臭小子，真的凭一己之力做到了。”老者抬手抹了一把眼中的浑浊，拍了拍白木雪的肩膀“好，　好……”“师尊，你怎么了？”白木雪从袖间掏出块干净的帕子，为老者拭了拭眼角边浊泪。为什么她也有一种恍如隔世的错觉，且老者的话，总给她一种仿佛知道她不是她的感觉 。都知道？知道什么？臭小子又是谁？一己之力做到了什么呢？“姐姐，姐姐，特殊时期，不能剧烈运动。”凌本是紧跟在白木雪身后的，但就在进门一刻，听闻身后有人喊他掉了东西，便又匆匆折返，这一来一回便耽搁了不少时间， 只进了门，却觉姐姐跟前那个老伯好生眼熟，想了想，可不就是当日跟易安世合作救治的那位？便不假思索打了声招呼“诶，老伯，你怎么在这里？” “凌，你认识我师尊吗？”白木雪诧异的回头看了看凌，待他走到了跟前，又对着师尊玄月尊者道“师尊，这位是我好朋友，也是我新收的小弟凌少。”“小弟就小弟，什么新收的。”凌扶了扶包袱，佯装蹙眉，又朝着老者正经作揖“晚辈见过尊者。” 第325章 天时有序 “小友有礼。”玄月颔了颔，伸手扶起了凌“我听安世提过你，上回凶险，多亏了有你相助。”“客气了，其实还是多亏了姐姐，天心草是她找回来的。”凌挠了挠头，略有些不好意思，自己当日还问易安世值不值，他说日后便知道了。不想当日自己觉得平平无奇的 老者，竟是姐姐的师尊，闻名天启的堪舆大师玄月尊者。“什么？易安世当日找天心草是为了师尊吗？”白木雪讶异的睁大了眼睛。当日自己还怪他没头没脑呢。万万没想到，竟是为了自己至亲的人。这个神棍，怎么好像还满靠 谱的。 “是啊，他就是为了为师。”玄月开怀一笑，又道“雪儿啊，自来都是旺别人的天运。”说罢便与白木雪来至案边坐下。 “姐姐，我先把你的东西放回房里。”他师徒二人久别重逢，凌自是知趣，找了由头，上了楼去。 “好，辛苦你了，一会儿下来一块喝茶。”白木雪笑了笑，便由着他去了。 “雪儿啊，有没有奇怪，害怕，迷惘？”玄月放下手中的茶碗，依旧眯着眼，眉眼间尽是长辈对晚辈的关切。 “尊者，你都知道是吗？”白木雪淡了脸上的笑意“您是这个时空最好的堪舆师，您当能算到她的命轮。” “天时有序，任何违逆天时的故事，大抵都是有人以代价刻意为之。”玄月表情未改，反是伸手倒了一碗茶，推至白木雪跟前“是否还在纠结你或者她？” “多谢。”双手捧起茶碗，白木雪点了点头。 “这个时空的命轮本已无法续写，唯有挪动千年之后。”玄月一声叹息“你便是她，她便是你，难为你了。” “所以我可以继续唤你师尊吗？”大抵这就是大师风范？说话永远留一半？白木雪有些虚的动了动眸子。 “当然，为师说过，为师都知道，什么都知道。”玄月开怀笑着，点了点头。 “谢谢你，师尊。”虽然事实上应该确实是第一次见面，但不知为何，这一声师尊却好似极为顺口。“傻雪儿，是师尊对不住你。”玄月说着又浑了眼“当年只道有飘雪三十二，怎么也能护你周全。不想你竟为了那个傻小子换了三千精兵。还有阿烨那个混球。若不是……为 师这辈子都不能原谅他，也不能原谅自己。” “师尊，都过去了。莫要自责。”白木雪为他将半空的茶碗续了满，再双手奉上。 “好，好，趁着为师还能动弹，明日起，重新教你武艺。”接过茶碗，玄月又拍了拍白木雪的肩膀。 “啊？武艺啊？”白木雪睁了睁眼“好像也过了最佳年龄，也不知……” “那是别人，为师教不一样，保证你想学的都会。”玄月爽朗一笑。 “那这次我要学剑术。”白木雪抿了抿追歪着脑袋，看向玄月。“好好好，就知道你一直执着，自己偷偷换了兵器，招式却是胡乱一气。早知道当年为师一并教了你，你也不至于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欺负了去。”玄月宠溺的点了点头。 第326章 受不起 这丫头，小时候便说剑看起来更有风骨，自己觉得她气力不济不适合近身战，便为她选了鞭子，教了她鞭法。起初倒是听话的，鞭子也使得好，后来竟悄悄的用剑走了鞭 子的路数，也是独树一帜了。 “嘿嘿……我是不是很聪明啊？”白木雪俏皮一笑，又问道“师尊是怎么认识易安世的。”“这个呀……”玄月拾起茶碗浅抿一口微微笑道“秘密。” “连我也不能说吗？”白木雪嘟囔着嘴微微不满。 “说来话长……”玄月仰头，末了，又颔首饮茶“还是不说了。” “好吧。”白木雪扁了扁嘴，师尊也就仙风道骨一会会儿吗，这会子便有像逗比靠拢的趋。 “怎么？不高兴了？”玄月突然伸手在袖间摸索了许久，最后掏出来一块糖果，塞给白木雪“呐，我可藏了好几天了，就等着你回来呢。” “谢谢师尊。”手心的糖果，尚带着老者的温度。白木雪微微湿了眼眶。 “傻丫头，这么大了，还喜欢哭鼻子呢。”玄月伸手抚了抚她的后脑，哄她道“我们雪儿自小就是美人，哭了就不美了哦？” “师尊，你嘴那么甜，为什么我们都没有师娘？”白木雪将糖果塞进嘴里，淘气道。 “这个么？是个好问题，等师尊好好总结一番再回答你。”玄月皱了皱眉，好似年轻时爱慕他的姑娘也从来不少，为什么到最后就成了孤家寡人了呢？“哼哼……”白木雪笑了笑，方想起来，自回家来，便只见到了师尊也没见雨霏，也没见哥哥，这个点，哥哥也应下朝了才对。忙问道“师尊，您有看到我嫂子吗？家里就您 一个人在吗？” “你说那个小姑娘啊，我也好奇。她跟安世出去买菜了，去了一上午也没回来，大抵可能是在地里等着菜农种出来呢他们俩。”玄月想了想一本正经答道。 “哼哼……哈哈哈……”白木雪不禁笑开了怀。末了再问道“师尊，您，见过师兄了吗？” “见他干嘛呀，不见。”玄月板着脸摇了摇头。门口却是适时响起了一声“师尊……”顿了顿又听那人喊了一声“雪儿……” 呸，白木雪暗暗掌了自己一嘴巴，当真是乌鸦嘴最灵，说曹操，曹操就到。才说到北泽烨，北泽烨便到了。 “受不起受不起。”玄月起了身来摆了摆手，示意他赶紧离开。 “师兄。”为了不使场面太难看，白木雪跟着起了身来怯怯的喊了一声。 “师尊，徒儿在府上摆了一幅残局，想与师尊求教。”北泽烨先是对着白木雪点了点头，继而又向着玄月说道。 “年纪大了，伤脑的事，不去。”玄月摇了摇头，突然对白木雪道“雪儿啊，一路舟车劳顿，你也累了，快去休息吧。” 师尊做事自来有其用意，虽然有些诧异，白木雪依旧揖了揖礼，上了楼去。“小子，别再打雪儿的主意。老朽这幅老骨头，你未必啃的动。”确定白木雪上楼之后，玄月负手侧对北泽烨，广袖无风自动，鹤发飘飘，眼中却是从未有过的凌厉。 第327章 他 “师尊。”北泽烨却不为所动，弯了弯嘴角“你们天启人，都这么偏心吗？” “怎么？不想要这层伪装了？”玄月眼睑低垂，若有所思。 “也许一开始我便选错了。”北泽烨低头轻笑。 “你该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玄月转了身，背向北泽烨“莫要执着，损了大福。” “上天不给，徒儿便自己拼一把。”北泽烨望着那一尊熟悉的背影，眼神异常坚毅“他日，雪儿若自愿跟徒儿走，希望师尊莫要阻止，免伤了你我师徒之情。” “唉……”玄月微一叹息，长袖一甩，已然来至北泽烨跟前“莫要逼我。” “徒儿只想要一次公平的机会。”面对强大气压，北泽烨不动如山。 “公平？”玄月一声轻笑“你可给过雪儿自己选择的机会？” “至少徒儿从未在实质意义上伤害过她。”北泽烨面不改色。 “不必多言，雪儿已做了选择，你若再一意孤行，莫怪老夫无情。”玄月一个转身又已回了廊下，摆了摆手，冷冷道“自便吧。” “徒儿改日再来看师尊。”北泽烨揖礼转身。却闻院门口忽起了吵闹声。 “你来此作何，我们家不欢迎你，快滚。”门口，易雨霏冷冷对上守在外头的莫云轩。 “恭喜你。”莫云轩没有理会易雨霏的冷脸，反是颔首。 “听不懂人话吗，快滚。”易雨霏愠上眉梢，随手将手中的菜篮子塞给一脸茫然的易安世，挽了袖子再转向莫云轩“再不让开，我就不客气了。”“雨霏嫂嫂……雨霏嫂嫂……”就在易雨霏将要动手一刻，闻得声响的白木雪，提着裙子飞一般超过北泽烨来至门前，一把拉起易雨霏的手“你可回来了，我有可多有趣的事 要跟你说，快跟我进屋去。”说罢便拉着易雨霏的手进门而去，全然不曾看莫云轩一眼。再经过北泽烨身旁时，也全然当对方是空气。倒是北泽烨依旧无事发生过似得喊了一声雪儿。白木雪也当没有听到，反是又回头喊了一声“易安世，你要在门口站到什么时 候？” 左右手各提着一个菜篮子的易安世对着莫云轩点了点头，道了一声“借过。”便侧身进了门去。莫云轩的目光却是直跟随着他，直到北泽烨出来，淡淡问他道“怎么了？” “应该不是。”莫云轩自顾喃喃了一声，方又回答他道“没什么。” “回去。”北泽烨低了低头走在了前方。 “主子，适才进去那人，可有看清。”跟在北泽烨身后走了许久，莫云轩依旧想着易安世。 “是个行家。”北泽烨淡淡一语，适才与易安世擦肩而过，只觉他周身隐藏的气息，当非普通人。 “主子没有觉得他的背影很像一个人？”此言一出，北泽烨蓦然顿住了脚步，莫云轩亦跟着伫足。 “你是说，他？”北泽烨拧了拧眉。 “是。”莫云轩点了点头。“不可能，他当日已葬身火海，即使逃出生天，也当容颜尽毁。”北泽烨摇了摇头，眼中是满满的肯定之色。 第328章 易容术 那一场大火，将整座太子府都化作了灰烬，他绝无生还之机才对。北泽烨在心中又暗自肯定了一番。却见莫云轩俯身道“许是属下多心了。” “无妨。”北泽烨摆了摆手，继续向前走去。 与易雨霏进了大屋，白木雪又按着她坐下，却见她脸上仍是愠意难消，便又倒了一碗茶与她“嫂嫂，有些垃圾人我们能不招惹就不招惹，离得越远越好。” “我知道，但看到他，就仍是气炸。”易雨霏扁了扁嘴。 “好了，好了，不生气了啊。不值当。”白木雪拍了拍她稚嫩的小脸蛋，又面露难色道“好像到饭点了，但是哥哥还没回来，我们咋整啊？” “不是有少主吗？”易雨霏抬起头，疑惑的看向白木雪。 “他会做饭啊？”白木雪一脸质疑回看易雨霏。 “会啊，以前我们闯荡江湖的时候，都是他做啊。”易雨霏点了点头“你听，厨房里有声音，应是他在做饭了。” “好像还真是。”白木雪竖起耳朵仔细听了听，好像还隐约听到了师尊与易安世对话的声音。 “诶，阿雪，你今天的胭脂颜色好好看。”易雨霏盯着白木雪打量了许久，突然道了这么一句，继而又努了努嘴“怎么好像被人蹭到了？” “有吗？”白木雪忙是跑到镜子前，仔细照了照，果然好似有一块被蹭掉了一点，想来应该是在马车上的时候被北泽墨大猪蹄子刮掉的。 “干嘛这么紧张，我又不是墨大王爷。”易雨霏见她一脸紧张的样子，来至她身后打趣她道。 “哪有啊，我就是觉得掉了妆挺尴尬的。”白木雪抿嘴一笑，轻将腮红又晕了匀称，末了又眨了眨眼“不对啊，都回家了，管它呢，我去卸了她。” “不是吧，阿雪，你……那么好看的妆，就这么卸了？”自来不懂化妆易雨霏微微有些失落，自己不会化，看看阿雪也是好的。 “你喜欢我这个妆吗？”白木雪回头看了看易雨霏。小雨霏从前好像从来不会夸她的妆容，啊，不过自己也很少化妆就是了。 “嗯。”易雨霏点了点头“但是我不会化。” “想学吗？我教你啊。”白木雪挑了挑眉，爱美是女人的天性，这句话果然没说错。 “我手笨，这么细致的活，学不会的。”易雨霏摇摇头。 “怎么会，很简单了，多化化就会了。走走走，去我房里……”白木雪来了兴致，半拉半扯，与易雨霏上了楼。 半个时辰后，白木雪蹙眉看向易雨霏“你耍我呢，还说不会，你可比我化的好。” 适才上楼之后，易雨霏一番操作猛如虎，完全是娴熟的很，全然不似她口中说的那般不会，手笨的样子。 “我，我以前学过易容术。在面具上化过，我以为不一样。”易雨霏尴尬笑道，转而怕白木雪生气，又低了低头“我不是故意骗你的。”“哇，易容术，你也懂啊，好厉害。”一直觉得雨霏呆萌呆萌，没想到还会这传说中的神奇技艺。到是让她异常惊讶。 第329章 原来的样子 “行走江湖需要嘛……”易雨霏嘟了嘟嘴“其实我只会一点点皮毛而已啦，还要借助其他东西，我们宗主才是厉害，完全不需借助外物的。” “额？你们易宗的人，都会吗？”白木雪不禁好奇道。 “也不是。”易雨霏点了点头“不过放眼整个江湖除了宗主，就属少主最厉害了。” “易安世？”白木雪托了托下巴，突然想起来那天晚上，小舟问她有没有觉得易安世像一个人。 “有什么问题吗？”易雨霏见白木雪若有所思的样子，睁大了眼问她道。 “易安世本来就长这样吗？”白木雪眨了眨眼，突然觉得这个问题有些可笑。 “这个嘛……”易雨霏垂眸寻思良久“其实少主原先长啥样我也不清楚，三年前，宗主将他带回来的时候，他浑身缠着纱布，后来再看到他就是现在这个样子了。” “昂？”不会是整容了吧。白木雪在心里暗暗道了一句，开始寻思有没有将这个消息告诉小舟哥的必要。与此同时楼下传来白木南的呼声“雨霏，小妹，下来吃饭了。” “你哥哥回来了，我们快下去吧。”白木雪尚在神游，易雨霏见她没反应，又提醒道。“哦，好。”白木雪匆匆理了理妆台，又拿出一块新的胭脂塞到易雨霏手里“哥哥榆木脑袋，想不到这些，这个胭脂正好北泽墨买了两块，你即喜欢，我便借花献佛了，你别 嫌弃。” “不用了。”易雨霏摇了摇头，欲递还给她。却见白木雪嘟嘴道“你要是不收下，我可生气了，是新的，我没用过的。”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易雨霏尴尬的顿了手在空中“就是墨王送给你的东西，我拿走不合适。” “没事没事，我会与他说的，他不是这么小气的人。”白木雪拍了拍她的手。院子里适时又响起了一声“雨霏，小妹……” “来了……”白木雪扯着嗓子应了一声，又将易雨霏的手推了还“快，哥哥在催了……”二人便匆匆忙忙下了楼去。 玄月尊者喜欢僻静，便没有与他们一起用膳，而是由白木雪先给送进了房里去。 之后众人用午膳的时候，白木南的眼神就没离开过易雨霏。而白木雪，则是有意无意看向易安世。 “老板，你看我干嘛呢，吃饭啊。”最后看得易安世不好意思的抱怨道。 “少美了你，姐姐哪里是看你，是看我好不好。”凌看了看易安世，摇摇头，又看了看白木雪“对吧，姐姐。” “嗯嗯。”白木雪连声应和。又想起此前在将军山，凌一眼就看穿于素酒的母亲的易容伪装事。突然灵光一闪，按理，凌应该也对易容术有一些了解。不如一会儿问问他。午膳后，易安世去了后院找玄月。玄月与易安世上门的时候，北泽墨与白木雪正去了行宫，白木南本是想让玄月住自己的房间。玄月却说喜欢安静，便与易安世一起住在 了后院。待凌与白木雪洗好碗筷，白木南跟易雨霏早没了影。果然是有了媳妇就忘了妹妹，白木雪扁了扁了嘴。 第330章 书好看还是我好看 不过想了想，饭间哥哥盯着哥哥看了小雨霏那么久，心里有些悸动想要浓情蜜意一番也是正常的，毕竟他也是正常的成年男子么。当然这都是白木雪自己脑补的，事实上 白木南早早便回了书房看书。易雨霏则是微有些挫败的回了自己的房间。 “凌，一个人，他有没有易容，可以靠肉眼识别吗？”白木雪悄悄关上厨房的门，小声问道。 “这个啊，要看他用的易容术高不高级。”凌不假思索，又问她道“怎么了，突然问这个。” “那怎么样的才算高级呢？”白木雪歪了歪脑袋。 “比如易容术里面最高级别的画骨术，便是怎么都无法认出的。”凌想了想，再回答她道。 “画骨术？”白木雪低喃了一声“那会画骨术的术士是不是可以辨认？” “这都是传说了，这个画骨术我也只听人提过，不曾见过的。这世间应该不存在画骨师了。”凌摇摇头，又递了块帕子给白木雪“姐姐，你手还湿的，快擦擦。” “哦。”白木雪接过帕子，仔细擦了擦，还是忍不住好奇，朝凌招了招手“你觉得易安世有没有可能用了画骨术？” “昂？”凌双眸动了动，茫然的摇头“姐姐，这个我真的无法回答你。” “老板，你们在里头吗？”门口突然响起易安世的声音。当真是背后不得道人短，白木雪条件反射似得惊了一惊，匆匆去开了门。 “你们俩都在呢，关门做什么，讲悄悄话啊？”易安世放下餐盘，来回打量着白木雪与凌。 “哪能啊，风吹的门，我们俩洗着碗，就没顾得上开门。”白木雪扁了扁嘴，只觉脸稍有些烫，每次说谎之后都是这样。 “哦，老爷子让你去后院一趟。”易安世哦了一声，又叮嘱道“你可好好学啊，旁的人总归没法保护你一辈子的。” “嗯？”白木雪拧了拧眉，平日里都没心没肺，怎么的突然就凝重起来了，只他语重心长的样子，仍是让她不自觉哦了一声。 回房后，易雨霏在床上躺了许久，仍是觉得有些不甘心。又下了床，在镜子前照了照，挺好看的呀，阿雪也说好看。他怎么就不为所动呢？ 开了门，打量了一圈四周，确定无人之后，易雨霏悄悄跑进了书房。 “怎么了，不午休吗？”白木南顿了顿翻书的手，看了一眼易雨霏。 “睡不着。”易雨霏嘟着嘴走到他身侧。 “一会儿你又该说头疼了，快回去睡一会儿。”白木南侧抬手温柔一笑，目光又落回书卷上。 “不准看书，看我。”自打她进来，白木南就只看了她两眼，易雨霏气恼侧坐至白木南腿上，挡住他的视线。 “怎么了？”白木南神色一顿。 “书好看，还是我好看？”易雨霏扬起下巴质问着。 白木南眯了眯眼，他的小可爱这是跟书过不去呢？“你说，谁好看？”见白木南迟迟不作答，易雨霏气鼓鼓的催促道。 第331章 西瓜都不给我吃 “当然是……”白木南微微一笑“你好看。” “骗人，你都不看我。”易雨霏扭过头，自顾生气着。男人果然都是大猪蹄子，说一套做一套。 “怎么才肯信我？”白木南放下书卷，轻掰过她的小脑袋。 “不许看书，看我。”易雨霏睁着大眼，直盯着白木南。 “好啊。”白木南微眨了眨眼“不如我们做点有意思的事情？” “什么？”易雨霏歪了歪小脑袋，不解问道。 “比如……”白木南顿了顿，双手捧上她的粉颊，狡黠一笑，后半句，他没说出口，而是用行动告诉了她。片刻之后，易雨霏便开始后悔好端端为何跟他过不去。一直觉得他应是个禁欲的人，也懂克制，此前每一次都是自己主动，但今日他好似特别热情。最后当男人松开她的 时候，直让她觉双唇已有些麻木。男人则是意犹未尽般在她粉颊上又落下一记轻吻，小声在她耳畔“我也是正常的男人，自然会有欲望，禁欲什么的是你想多了。我怕自己忍不住才不敢看你，以后别轻易撩 拨我，你会后悔的。” “你……”易雨霏忙是起了身来，匆匆开了门，又回头低斥了一声“坏人。”便扭头跑出了书房。 “呵呵……”身后，白木南一声轻笑。他的小可爱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明明是她自己投怀送抱，最后又怨他是坏人。不过这个坏人他也是做的乐意。 黄昏时分，白木雪一头黑线的回到了前院。易雨霏，白木南，易安世跟凌正坐在廊下吃西瓜。 易雨霏见白木雪回了来，忙是招呼道“阿雪，快来吃西瓜。” “哦。”白木雪垂着脑袋走过去，找了空位坐下。 “怎么了，垂头丧气的。”易雨霏挑了块最大的给她递了过去“给你选了块大的。” “别，姐姐还是少吃点性寒的。”白木雪正欲伸手接过，却被凌抢过，但见他又挑了块小的递了与她。 “为什么呀？”易雨霏不解问道。 “呃……那个我最近胃不太好。”白木雪咬了一口西瓜，扯了个谎。总不能当着大家的面说我亲戚来了，不能多吃吧。 “这样啊，要不要找个大夫瞧瞧？”易雨霏顿了顿，关切道。 “傻瓜，你也少吃点，一会儿又肚子疼。”白木南摇了摇头，拿过她手里的西瓜。 “干嘛抢我西瓜。”易雨霏不解的努了努嘴“你还给我。” “你已经吃了三块了，不准吃了。”白木南自顾便咬了一口，要不是凌，他都没想起来姑娘家那个时期不能吃太多生冷性寒的东西，便随了她的性子。 “不吃就不吃。哼！”易雨霏瞪了一眼白木南，又转向白木雪，却见她仍是黑着个脸，忙又问她道“阿雪，你到底怎么了？” “我，我突然觉得就是我怎么能那么愚蠢呢？”白木雪扁了扁嘴“我的剑花，怎么会就挽了半圈呢？难怪一直就觉得怪别扭的。”“噗……”易安世不禁笑出了声“就为了这个？” 第332章 花里胡哨 “不行吗？”白木雪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花里胡哨的，没半点攻击性，好看不实用，你纠结这个干吗？”易安世摇了摇头。 “可是帅啊……”白木雪辩解道“你见过哪个剑术大师剑花都挽错的吗？”“姐姐，你也不是大师啊，你不说你之前的惯用兵器是长鞭吗？剑是你自学的？”凌自以为是劝说，不想对白木雪却是会心一击，只见她丧丧的放下手中的西瓜皮“也是哦。 ”“阿雪，别不高兴了，你那么聪明，将来必定会成为剑术大师的。”易雨霏急忙安慰她道，又朝着凌跟易安世无声对着口型道“你们俩个，怎么说话的，不会说话，就别说。 ” “对对对，姐姐这么聪明的人，只要下定了决心，一定可以的。”凌立马附和。“其实，老板啊，你哪个用着顺手就用哪个，最喜欢的未必是最合适的。尊者当年给你选了长鞭自然是有他的道理的。”易安世却是不肯苟同。只话甫落，便又闻他一声吃 痛轻呼“啊”。但见易雨霏没好气的又瞪了他一眼。 “不行，我还是趁天未黑，再去练习练习。”白木雪摇了摇了，又回了后院去。 晚膳的时候，白木雪的拿筷子的手有点抖。众人怕她难为情，便都假装没有看见。 方收拾了碗筷，北泽墨跟贺莲舟却又回来了。幸好这几日家里一直人多，早有准备，白木南便又重新给他们俩炒了几个小菜。 “小白……”北泽墨上楼的时候，白木雪已是迷迷糊糊要睡了过去。听他叫门，便又穿上了外裳开了门。 “我听你哥哥说了，你师尊回来了。现入了夜，不便打扰，明日你带我去见见他老人家。”北泽墨已是熟门熟路，也不待白木雪招呼他，进了门便自顾找了张椅子坐下。 “嗯，好。”白木雪点了点头，但觉他的声音比凌还要哑一些，便问他道“你嗓子怎么了？案子不顺利吗？” “别提了，今日可谓是斗智斗勇，我跟梅表哥，贺三哥都没差多少。”北泽墨摆了摆手。 “喝点水。”白木雪倒了一碗热茶，递了与他。 “你手怎么了？”虽是双手递与他，但右手分明有些抖，北泽墨自是看的真切。 “哦……”白木雪尴尬的笑了笑“我挽剑花挽的，有点酸。” “你呀。”北泽墨摇了摇头，放下茶碗，又道“手给我。” “不用管我了，说说案子的进展吧。”白木雪不好意思将手藏至身后，掠过了话题。“我替你按一按，反正也不妨碍说案情。”北泽墨径自捉过她藏在身后的手“你知道吗，万没想到这行宫的拐卖案还当真扯上了瓦巷的圈地案，前阵子，我们也算没白忙活。 ” “所以，长公主手上当真有寒侯圈地的证据吗？”白木雪低头看了看北折墨“疼疼疼，你轻点。” “这件事也没这般简单，尚不好下定论。”北泽墨减了减手上的力道“这样有没有好点？”“嗯。”白木雪点了点头“那行宫的案子呢？” 第333章 入松苑 “行宫的案子，倒是板上钉钉了。长姑母那一堆面首，都是中看不中用的，一进了大理寺庙，什么都吐出来了。”说话的时候，北泽墨微有些不屑。 “哦，那蓝情可有流通到市面上？”白木雪若有所思，长公主会当如何已不是她能左右，自有上君做主，只是那个损人的药，若有流通在外，便着实不妥了。 本来只是去行宫渡个假，万没想到，因为寒小雨的妒心，最后竟然牵扯出那么大一桩案子。上回去皇陵，则是牵出来个温良，最后连带倒了夏家。这一回更是不得了。 见她稍有些出神，北泽墨黑眸轻动，稍稍使坏的加大了手中力道。 “疼疼疼……”手上袭来的痛楚，瞬时让脑子一个机灵，白木雪蓦的抽回了手，微蹙了眉头“你故意的吧？” “跟我说着话呢，你也能走神。”北泽墨不满的拾起茶碗浅啜了一口。 “我想事情呢。”这也能恰柠檬？白木雪扁了扁嘴“刚问你蓝情有没有流通到外头，有定论吗？” “这个……”北泽墨顿了顿，按了按眉“有的，且在业城达官贵族中也有流通。这个该死的毒药也是另一则敛财的手段。” “那你们可有想好怎么做？”最担心的事果然还是发生了，业城之内，这其中又有多少女子受害。“已上禀皇兄，将其列为禁药。至于已经流到市面上的部分，也会尽全力追回。但凡能主动上交者从轻发落，若有侥幸偷藏的，无论有无以此药坑蒙妇女，皆以拐卖罪论处 。”北泽墨垂了垂眸，虽此事牵涉甚广，但无论是他还是梅表哥，贺三哥，皆是下了决心的，就看二皇兄肯不肯让他们大干这一场了。皇城，入松苑，北泽彦对着一大堆的折子眯了眯眼，不知为何，今日尽有些犯懒。撇了那些折子，又将那小兔子握在手中把玩。灯火晃了一晃，北泽彦轻一抬眸，林呈临 已是意会，上前拨了拨烛火。 唉，不自觉又叹了口气，入松苑入松苑，听起来就像是某个娘娘的居所，偏偏他这位主子，除了那位，谁家姑娘都入不得眼。落得个共剪烛花的可人儿都没有。 “你叹什么气？”北泽彦突然开口，林呈临惊了一惊，适才不过是极细微的轻叹，东家居然听到了？ “没，没什么。”林呈临退回到北泽彦身旁，适时又送上茶水。 “嗯？”北泽彦狐疑的看了看他，迟迟没有接过。 “老奴就是觉着这入松苑太冷清了。”林呈临微噌了一声，又将茶水往前送了送。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北泽彦看似玩味的呼了一口气，终于放下那小兔子，接过了茶水。“东家，您这样不行……”林呈临微摆了摆脑袋“自打从丽景山庄回来，您便时常对着这小兔子丢了魂似的，若当真意难平，当初又何必故作潇洒放手，不若将她藏上一辈子。就算不能见光，至少您这心里也好受点不是。既放了手，您便该好好继续往后的日子，您是一朝帝王，有些事，如何能像那几个王侯公子那般任性。” 第334章 负荆请罪 “藏起来吗？”北则颜喃喃自语，又低了头“花离了阳光，会枯萎，她也一样。” “所以嘛，东家，您这个梦做了六年，该醒醒了。”林呈临歪着头，苦口婆心。“是啊，朕这一生，除了这一件，大抵也没什么不如意的。”北泽彦一声轻笑“老林啊，你去一趟内院，将那北境进贡的人参与鹿茸各取一份，送去……算了，还是让凌进宫 一趟，让他自己去内院挑吧，但凡益气补血的，任他选。” “东家……”林呈临垂了垂脑袋“这不合适。” “是不是她不能嫁给朕，朕便得要当她仇人一般敬而远之才算合适？”北泽彦沉了沉脸。 “也不是啦，就是毕竟她是准七王妃了，东家您做这些总该有由头不是？”林呈临努着嘴抱怨。 “你去想。”北泽彦带着些玩味儿揭开碗盖，拨了拨碗口，浅尝一口香茗，又皱了皱没“这茶怕是要不香了。” “昂？”林呈林张了张嘴，心想这可都是春日里进贡的新茶，怎么会不香了呢？正疑惑间，忽闻外头上禀“西陵王求见。” “还不快去请进来！”司礼的小太监已上传许久，见林呈临依旧是楞在原地，北泽彦抬了抬眸不满的催促道，这林呈临，当真是越发会犯懒了。“是是是。”林呈临如梦方醒，急急出了去，心想这老叔公，自助东家登上大宝之后便鲜少走动，年节的都是东家得了空亲上门问候，今日这大夜里的求见，必然不是什么 好事。 果不其然，待倒到了门口，愣将他吓得不轻。 “王爷，您这是作何，吓死老奴了。”但见西陵王北泽冥身负荆杖，跪在大门前，背上俨然已鲜血遍染。林呈临一声尖叫，便要去扶北泽冥起身来。“微臣有罪。”北泽冥却摆摆手，义正言辞“一人做事一人担，瓦巷圈地乃是微臣一人所想所为，与旁的人无关，更与寒侯无关。烦请公公为在下上禀一声，北泽冥徇私枉法 ，请陛下发落。” “这……”林呈临有些为难道“王爷为天启为东家，尽心竭力，有什么事，进了里头慢慢说嘛！” “微臣无颜面圣，烦请公公为在下通传。”北泽冥铁了心一般低了头。 “王爷这是何苦呢！”林呈临扁了扁嘴，正欲拖着沉重的步子回头上禀。却听北泽彦迎面一声微斥“请个人都能耗这般久！”原是北泽彦在里头微闻一些声响，又见林呈临迟迟未归，老叔公也未曾进来，便亲自迎了出来。方斥罢林呈临，便见着北泽冥负荆跪地，忙是俯身问询“叔公这是作何，快 些起来。” “微臣有罪，请陛下责罚。”北泽冥摇了摇头，愣是不肯起身来。 “林呈临，还愣着做什么，快些将叔公身上的荆仗解下。”北泽彦没有理会北泽冥，反是急唤林呈临。“是是是。”林呈临见状，忙是俯下身，一阵手忙脚乱，终是将荆仗解下，又与北泽彦一起将北泽冥扶进了入松苑。 第335章 不许敷衍 聊完了案子进展，白木雪困意也消了些。午间哥哥喊的急，妆台也未有细细收拾，便整理起妆台来。北泽墨闲着无聊便也在一旁帮忙。 “小白，你这个胭脂，不是应该有两盒？”白木雪还在仔细摆弄着，北泽墨却捡起一块胭脂在手里问她道。 “哦，雨霏嫂嫂说好看，我就送了她一盒。”白木雪风轻云淡看了北泽墨一眼，便又继续手下的动作。 “你你你……你知不知道，这个胭脂，全业城也不超过五盒，还没得特殊途径，一人只能购一盒，我费了好大的劲才拿到的两块呢！”北泽墨沉了沉脸，微有些不悦。“好嘛，知道你有心了。但是雨霏是嫂嫂，一家人嘛。我们这次去行宫，连个手信都没给带回来，她说我这个胭脂好看，我就想着借花献佛嘛……一盒也够我用很久啦。”白 木雪努了努嘴，本以为就是块胭脂嘛，都能买到，不想却是他费了心的。 北泽墨放下胭脂，垂着头自顾着坐回案边喝起了闷茶。 “怎么了嘛，生气了？”俨然感觉气压低了一些，白木雪来到他身旁，蹲下身，从下往上看他。 “没有。”北泽墨冷淡的转了个身。白木雪也跟着转了一圈又来到他跟前，伏上他的膝盖，可怜兮兮的抬头“墨哥哥，墨哥哥理理我嘛。” “呵……”北泽墨不自觉一声轻笑，她一撒娇，他还能怎样，当然是见好就收喽。 “好了好了，笑过就没事了。”白木雪仰着头跟着莞尔一笑。“这次便算了，以后啊，你先问问我，也不是我小气。给你买的时候给嫂嫂带一份我也是愿意的，但是给你的东西，你便只能自己收着懂了没？”北泽墨又沉了脸，虽然也 讲不出这是什么道理，就仍是觉得要坚持。 “知道了知道了，墨哥哥最好了。”白木雪侧了侧脑袋“不如我给你做几个荷包吧？我好像还没送过你礼物呢。” 说起来自初来到这里的时候给他做了副图表示感谢，后面给他做了件衣裳，便再没给他做过什么了。 “好啊。”北泽墨突然来了兴致。“你过来。”白木雪蓦地起了身来回到书桌前坐下，执笔在纸上画了几个纸样，有兔子，有枫叶，有蝴蝶，有葫芦，有异形还有基础样式，放下笔，白木雪稍稍揉了揉手“你 看看，喜欢哪个样式？” “你做的都喜欢。”北泽墨略略看了一眼，却是正正经经回答。 “不许敷衍，快选一个。”白木雪单手托腮，带着笑意催促道。 “我说真的，只要你做的都喜欢。”收礼自来就是看送礼物的人而不是看礼物本身嘛。北泽墨自来认这个理。“好吧，那我看着办了。”白木雪歪着脑袋若有所思，小兔子可爱，可是北泽墨是男的，倒是可以做一个给宋姐姐，话说好像又好久没见到宋姐姐了，还在忙吗？改日需找个时间去看看她才行。蝴蝶也好看，但是会不会太肤浅，不如就枫叶跟葫芦吧。 第336章 不习惯在男人面前脱衣服 打定了主意便将样式图纸折了起来收进了妆匣里藏好。 “小白。”却听北泽墨轻唤了一声。“嗯？”白木雪侧仰起头看向他。却见他又俯了俯身，一脸庄重“你是上天送给我最好的礼物。”空气仿佛在一瞬间凝结，适才还庄重的眼，再看已是含情陌陌。粉颊两侧瞬时又飞上绯红。男人脸越贴越近，白木雪稍有些局促般向后躲了躲，男人忽然加速在她唇畔落 下轻吻。便直起了身。 就这样吗？白木雪双眸轻动，浅尝辄止，今天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正寻思间，却听他道了一声“有人来了。” 话音甫落，门外便响起了叩门声“姐姐，你该喝药了。” 原是凌来给她送药了，北泽墨必是听到了脚步声，难怪，适才他这般克制。白木雪暗自笑了笑，便去开了门。 “七哥也在呢？”凌进了门，与北泽墨打了声招呼，又将盛着汤药的碗递给了白木雪“趁热喝，早点休息。”说罢有意无意看了看北泽墨，意思是，七哥，你好回去了。 “嗯，好，辛苦你了。”白木雪点了点头，送了一口药入喉试了试温度，继而便一饮而尽。末了又看向凌道“我今天手有点抖，可否麻烦你帮你七哥换一下药？” “不用不用。”北泽墨慌忙摆手“我不习惯在男人面前脱衣服。” “我还不习惯看男人果体呢！”凌一脸嫌弃，收了药碗，转了身去“姐姐，帮不了你了哦。” “你刚刚说，不习惯在男人面前脱衣服？”白木雪饶有玩味的看向北泽墨“那就是习惯了在女人面前脱衣服？” “不不不，不是这个意思……”考验求生欲的时候，北泽墨自然会意，头摇得飞快。 “那是什么意思？”白木雪点上北泽墨的心口“说，你在几个女人面前脱过衣服？” “母，母后，吴……嬷嬷，然后……”北泽墨顿了顿，白木雪已是蹙眉“然后还有谁？” “就你了，没有其他谁了。”北泽墨无缝衔接。 “真的？”白木雪白木雪踮起脚尖，稍稍施压。 “珍珠还真。”北泽墨急急点头。 “换药吧。”白木雪鼓了鼓腮，貌似他好像还从未对自己撒过谎，姑且就信了他。 “你刚刚笑了？”有了前几日给他上药的经验，而今的白木雪是十分娴熟。正勾了一块膏体抹上伤口处，又轻给涂开，却听他没头没脑问道。 “什么时候啊？”白木雪也懒得看他，对着伤口呼了呼气。 “凌弟叩门的时候。”北泽墨想了想，别以你暗自得意，我便看不见。 “怎么了，不能笑吗？”白木雪撕过一条纱布，反问他道。 “是不是我吻技不够好？”北泽墨突然正正经经问道。白木雪愣了愣“这有关系吗？” “不然你怎么会偷笑？”北泽墨假意看向房顶。 “我笑还要跟你解释了，真是。”白木雪企图蒙混过关。“那你说，你是不是不喜欢我吻你？”北泽墨微转过脑袋，掩藏着自己的表情。 第337章 装模作样 “我，这，这种问题，你要我怎么回答嘛。”白木雪低了低头，一声娇噌。 “不否认就是默认了。”北泽墨丧气的低头，却不去看白木雪。“你别逼我嘛。这种问题，我若说是，你肯定就生气了，然后就说除非你亲我我就信你。我若说不是，那你就可以趁机继续耍牛虻了不是。无论我说是还是不是，结果不都 是一样的嘛。”一眼就看穿的套路，我才不跟着你走。白木雪一声嘶啦，又扯了一块纱布替他缠上。 “你这个女人，这种时候就不能装作笨一点吗？”眼见套路被拆穿，北泽墨不满的抱怨。 “我就不，你咬我啊。”白木雪嘟嘴仰起头来，一副有本事你咬我啊的样子。 “好啊，你说的，别后悔。”不想，北泽墨却是当了真。 “不要……”白木雪慌忙起了身来，在男人动作之前跑了开去。却在妆台前被他追上，男人坏坏一笑“你说的哦，咬你？” “不要，不要啦……”白木雪忙捧上北泽墨的脑袋不然他凑近“我嘴里都是药味呢！” “我不介意。”说罢，北泽墨已是扣上她的脑袋，既然她不让他凑近，那边让她靠近自己也是一样的。“嗯，唔……”许是打定了主意要跟他过不去，无论他如何诱导，她就是咬着牙关，不肯让他深入。男人皱了皱眉，狠了狠心，咬上她的樱唇，白木雪吃了痛，只一声嘶，终 是陷入在男人的攻势里。 “你属狗的吗？真的咬我。”白木雪红着眼，一脸委屈，心中暗骂着，麻蛋，混蛋北泽墨，真的是有制虐倾向吗？ “内个不是你说的嘛……”北泽墨挠了挠头。明明就是她自己说的嘛，不过好像自己确实也过火了一些。 “你欺负我……”白木雪眨了眨眼，簌簌晶莹便不自觉落下。她不过是逞个嘴硬，不想他竟然真的就…… “那个那个，你别哭，你别哭……”她这一哭，北泽墨顿时慌了神“我错了我错了，以后不会了好不好。” “我不信你。”白木雪抹了一把眼泪，委屈道。 “你先别哭，然后告诉我想怎么罚我好不好？”北泽墨心疼的抚上她的眼角。 “这一个月我说不可以的时候就不可以。”白木雪嘟着嘴，眼框仍是红红。 “好好好，听你的。”北泽墨慌忙点头，又蹙眉道“那你也要答应我不能总拒绝我。” “你是不是傻……”白木雪锤了锤他的胸口“一股子药味，你也不嫌难受，别说什么同安共苦，是药三分毒。且你又没个病症。” “你，你是因为这个才拒绝我的吗？”北泽墨睁大了眼，只道她是不喜欢与自己亲热，不想竟是怕她口中的残留对自己的身体有害。 “不然呢？”白木雪吸了吸鼻子，暗暗骂了句傻瓜蛋。 “好好好，是我任性了，以后都听你的，不要哭了好不好？心疼。”北泽墨做势捂上心口。“还不是你惹我哭的。装模作样。”白木雪没好气的推开了他。 第338章 看房子 任职那么久，总算是拿到了第一份月例。因着还在休假，便由贺莲舟给带了回来。空了许久的荷包，总算鼓实了一次。只是方拿到月例，白木雪又赶忙去送银子给陶器奶奶。此前陶奶奶将瓦巷的老屋以极低的价格给了她，后来又因为陶二哥的事，几乎 是将屋子直接送给了她。 问贺莲舟打听了打听，白木雪最终还是以市价收了那屋子。奈何，月例就那么一点点，最后还是跟贺莲舟借了一部分，方付清了全款。 这一日，正好玄月说要回瓦巷取一件东西，白木雪便也跟着一起去了。 到了瓦巷，玄月跟易安世便去了之前落脚的大杂院。白木雪则是顺着地址去找现在已经属于她的老屋。虽说河西与瓦巷离的并不远，但白木雪却着着实实是第一次来，一路逛着也甚觉新奇。只分开之前，易安世特意嘱咐了，瓦巷鱼龙混杂，让她直接去老屋等他们，别瞎逛 。白木雪也不敢放飞，自便乖乖的一路问着，也不算费太多的劲，便找到了位置不算偏的老屋。来之前，白木雪也没抱什么希望，不过找到屋子之后，倒是觉得比她想的好许多。虽不是大道上，却带着一个小院子，也正合了她喜幽静的意。总体不算很破败，之前也 一直有人住着，所以总得也还算干净。只是一应家具需得换上一换。 不过白木雪想了想，平日里自己没事也应当不会住在这边。大抵也便是用来租赁用。这么想着便也不着急换家具了。院子里有一架秋千，看似有些上了年份的样子，还种着小片凤仙花，万年青什么，虽算不上名贵，却也是添了几分生气。里里外外看了一圈，白木雪正站在院子里寻思着 ，要不要除一除杂草。却闻门口有人唤道“姑娘，可否方便要口水喝？”“真是抱歉，我第一天过来，还不曾烧水。”白木雪愣了愣，本可不理会，但又觉自己已是这房子的主人，不予理睬，怕是失了地主之谊。便循声走了出去。却见门口站着 一名年逾古稀的老者，看似颇为疲惫。但见了她仍是和善笑道“打扰了。”说罢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反是愣愣往屋里看了看。“若不嫌弃，便请进去坐坐吧。”看他眼中饶有一番深意的模样，白木雪大方请他入屋。虽易安世交待了让她别跟陌生人打交道，但这位老者看似挺正气的样子。且看他的 眼神，应该是个有故事的人。故而白木雪也没多想。 “多谢。”老者颔了颔首，与白木雪一道进了屋，却是直直走到了院中。痴痴的看着那一架秋千。 “老人家，有何不妥吗？”此一举动，倒是让她有些不解了。 “姑娘可有空闲听老朽讲一个故事？”老者没有直接回答，反是问白木雪道。白木雪点了点“我要在此等两位朋友，正愁无事做。”水是没有的，不过想来讨水喝当只是个由头，当是这名老者与这屋子有些渊源，想再进来看看罢了。 第339章 青丝白发 有故事，正好可以打发时间，白木雪自然乐的一听，便又跑进屋子里搬了两张椅子到院子里，就着阴凉处与老者一并坐下。“多谢。”老者礼貌道了谢，眼神又飘回那秋千架上，良久，苍老的声音在白木雪耳畔响起“很多年前，有一流落偏隅的世家少年，得了年迈老仆照应，寄居于老仆家中，比邻的人家，有一闺女，与少年年岁相仿。少年过惯了衣来伸手的日子，突然失了势，完全不知要如何维持生计，每日每日只靠着老仆为人洗衣补衣的微薄收入，食不果腹。不知从何时开始，邻家的小妹妹时常偷偷给主仆二人送来饭团。虽只小小一团，却让少年在最艰难的日子感受到另一丝来自陌生人的温暖。久而久之，二人也便熟络了 起来。在邻家妹妹的鼓励下，少年开始在瓦巷里给人做一些临时帮工，用以维持生计。日子虽是苦的，少年却有了盼头……”说到这里，老者微微一笑，不知为何，白木雪总觉那眼神里竟有一丝初恋的感觉。年少时大抵多是这般纯纯的爱恋。不敢开口打扰老者的思绪，白木雪只抿嘴淡淡笑着看 了看老者。老者微张了张嘴，一声轻叹“那一年七夕，少年悄悄约了邻家妹妹在桥下相会。入夜后，少年早早在桥下等候，忐忐忑忑终是等来了邻家妹妹。两人在桥下坐了许久，空气也跟着沉默了许久。人声渐微，邻家妹妹终是起了身说自己要回去了。少年急了，我我我了许久，也没个下文。领家妹妹稍稍失望，转身要走。少年慌乱拉住了邻家妹妹 的手，终于说出了自己的心意。”老者又沉默了，眼中却是宛如当年的温柔。白木雪心有感触，微仰起头“怕她来，又怕她不来，不敢告诉她心意，又怕错过彼此相慕的心情。后来呢，少年与邻家妹妹可有 如戏文里一般花好月圆？”“后来……”老者接过话茬，低了低头，眼中的温柔渐散“后来，少年不甘人生就此埋葬，做出妥协之后，又回到了家族中。临行前告诉邻家妹妹，待他功成名就，必铺一路红妆，娶她进门。邻家妹妹只是淡淡一句我等你。数年后，少年终于在风浪里掌了航，有了话语权。然可笑的是，婚事却再由不得自己做主。为了大局与前程，少年终是辜负了当年一往情深的邻家妹妹。很多年后，少年悄悄回了曾经生活过的地方，邻家妹妹早已搬走。但有邻里告诉他，那个姑娘一生未嫁，等他的花轿，从青丝到白发。 而当年的饭团，则是邻家妹妹从自己的碗中匀出的口粮。” “再无相见吗？”蓦然觉得眼上似起了一丝濛濛，白木雪戚戚问道。相知相许却不能相守这样的故事，最容易戳中她的痛点。“再无相见。”老者长吁了一口气点了点头“是少年无颜相见，想见不敢见。此后又许多年，已是年迈的少年，突然收到一套喜服。领口处绣着少年当年所用的化名，少年方知，其实邻家妹妹一直知道他的动向，却从未打扰。那一刻，少年又鼓起了勇气，多番找寻，最后只见得城外一方孤冢。” 第340章 再相见 “小爱占有，大爱放手，真是个好姑娘呀。”白木雪眨了眨眼，努力让眼中的晶莹化在眼眶里。 “是少年耽误了她。”老者低了抹了一把眼角，起了身来再度走到秋千架前，伸手握住千绳轻轻一晃，看着来回空晃的秋千宠溺笑着。睹物思人？一般来说说故事人往往便是那故事里的主角，大抵也许眼前的老者便是那辜负了邻家妹妹少年？白木雪按照一般套路推理总结出结果。但是这跟她院子里的秋 千架有什么关系呢？ 本是不愿打扰，不想抬了抬眸，却见老者背上不知何时竟溢出了一些鲜红，白木雪忙是上前关切“老人家，你的背可是受伤了？” “不碍事不碍事，谢谢你肯听我唠叨这般久，老朽也该告辞了。”老者摆了摆手。 “老人家，恕我冒昧，这屋子可是跟你这故事有一些渊源？”自来就是有了好奇非要解开的性格，虽有些唐突，白木雪还是问出了口。“不瞒姑娘，这屋子便是那邻家妹妹曾经的家，这秋千架是少年亲手为她做的。屋子虽几度易手，这秋千却仍是保留着。”老者笑了笑，最后看了一眼那秋千，揖了揖手“告 辞。” “老人家，你的背真不要紧吗？”白木雪还是有些不放心，追了上去。 “不要紧的，姑娘请留步，若不嫌打扰，可否容在下日后再度叨扰？”老者摇摇头，礼貌闻讯。 “可以是可以的，只是，其实我不常在这里……”白木雪尴尬应答。 “原是如此……”老者顿了顿，欲言又止。却远远闻得一声“老叔公……” “应是我家小辈，寻我来了。”不待白木雪开口，老者自己解释了一声，远远挥了挥手，应了一声“这里。” “老叔公啊，真是叫我们好找。”但见两人大步朝着这边走来，其中一人边走边抱怨着，声音好似还有些耳熟。 这世间无奇不有，长的像的人多了去了，声音像的自也不足为奇。白木雪这般想着也没多想，只当那两人走到近处时，她方傻了眼。 难怪觉得声音耳熟，原老者口中的小辈，竟是彦公子与林大哥，适才说话的便是林大哥，因他的嗓音比较特殊，故而她方有印象。“老叔公，适才方转了个身，再回头便不见了您，可急坏侄孙了。”见白木雪与老叔公北泽冥一起，北泽彦也是惊了一惊，但终归是风浪里走的人，却见他只淡淡看了一眼 白木雪，便不动声色的来自北泽冥跟前。 倒是林呈临，总是不太自然的偷瞄着白木雪。白木雪一直记着当日林呈临告诉她，再见应不识，便也只是礼貌颔首。既然老人家有家人来了，她便也无需再为他担忧。安静目送他三人离开后，白木雪又回了院中。不知为何，师尊跟易安世只去取个东西，却是耗了这许久的时间也没有找过来，莫不是给错了地址？不对啊，自己便是照着这地址照过来的呀。 第341章 无巧不成书 适才老者的故事，着实有些悲伤。只这样的故事，在这个年代，大抵会有许多许多相似却又不尽一样的版本。她想，她当要习惯才是。 百无聊赖的坐在那秋千架上，轻晃了晃。耳畔突然响起一声“雪妹？” 但闻此声，白木雪不禁瞪大了眼，弱弱扭过头去，却见正是彦公子不知为何，去而复返。 “彦，彦公子。”白木雪怯怯从秋千架上下了来。虽然算不得前任，但白木雪总觉得有些尴尬，特别是那一场虚假的夫妻游戏。 “近日可好？”与白木雪的局促不同，北泽彦大方上了前来，却是明知故问，分明一举一动都掌握在眼里，见了面仍是不自觉一声寒暄。 “挺好的。”白木雪抿嘴笑了笑。 “那便好。”北泽彦点了点头。 空气又陷入了沉默里，“你怎么会在这里？”不想在沉默的尴尬里沦陷太久，北泽彦寻了个话由。 “这里便是那日陶器奶奶卖给我的屋子。我今日方凑齐了银子，所以便过来看一看。”白木雪低头略有些不好意思。 “还当真是无巧不成书。”北泽彦不由的感慨了一声。 “昂？”白木雪不解的抬头。 “没什么。”北泽彦摇了摇头。虽然迟早她都会知道缘由，也会知道他的身份，但在他心里，始终只希望自己在她看来就是上面有人的彦公子，不必有君臣间的敬畏。 “你，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白木雪掠过了话题，当然还有一部分原因是，算算时间，师尊与易安世也应该要到了。 “我让他们先回去了。”北泽彦淡淡一笑，眼神落在秋千架上，又看了看她问道“你刚刚是在荡秋千吗？” “嗯。”白木雪点了点头。 “继续玩吧，我帮你推。”北泽彦突然伸手拉着白木雪便要上前。 “彦公子……”白木雪定了定身，抽回了手“谢谢你，不合适的。我师尊跟我的朋友快到了。” “你很介意让你的朋友知道我的存在吗？”北泽彦愣了愣，心中泛过一丝苦楚。 “不是……”白木雪慌乱摇头“只是我们不是说好了吗？” “是呀，所以我不会再逼你，但并没有说我们不能再做朋友呀？”北泽彦微蹙了眉。 “朋友吗？”白木雪一声喃喃。 “朋友不能一起玩秋千吗？”北泽彦一声反问，拉了她来至秋千架前，便按着她坐在了秋千上，低头笑道“坐好了。”说罢便绕至她身后，轻推了一把。 白木雪忙是抓紧了千绳，回头偷看了他一眼，却见他一脸坦然，终是又转过头来，当真是自己太狭隘，想得太多了吗？他们真的可以做朋友吗？从前虽看了很多鸡汤什么分手之后也可以做好朋友什么的，但大抵还是觉得当真爱过的话，又如何能是纯粹的友情。大抵只是其中一方借着朋友的旗号继续卑微又无私的付出。虽然彦公子可以跳过过程直接成亲的论调让她觉得有些荒唐，但彦公子应是当真喜欢她的，这一点她从不怀疑。也正是因为此点，当日她才会因为觉得抱歉陪他玩了一场虚假的夫妻游戏。 第342章 熟悉的感觉 本来想着，与彦公子大抵今生都不会在相见了。如此，时间久了，他总能忘了自己。不想今日阴差阳错的居然在瓦巷见了面。一直游神，待抽回了思绪，白木雪方又慌了慌，不知不觉中，这秋千已是越荡越高。她倒不是惧高，只是这个高度又让她想起了曾经海盗船上下来那种恶心到吐不出来， 心跳又加速的难受。 “彦公子，别再推了。”带着些许恐惧，白木雪紧了紧手中的千绳。 “好……”她这一声呼唤，倒是叫北泽彦也慌上一慌，分明是听出了害怕的声音，北泽彦想着等那秋千再荡回之时便给她按住，却不想率先听到的却是绳索断裂的声音。 “啊……”一声尖叫里，白木雪已是飞了出去。北泽彦眼疾手快，轻点足尖，一跃而起，伸手捞过惊惶的人儿在怀中。 “抱歉……”落地良久，白木雪依旧脸色惨白，北泽彦满脸皆是写满自责。 “没，没事，年岁久了，难免的。”白木雪摇了摇头，上了前去，检查了一遍秋千，自言自语道“改日得让哥哥来帮忙换条绳子了。” “不如，明日我帮你换吧。”北泽彦闻言，自告奋勇。 “不必啦，明日我也不定得空的。”白木雪微笑着婉拒，又怕他多想，便继续道“不用放在心上啦，意外而已。” 彦公子脸上的自责她自是看到了的，所以自告奋勇要帮她换千绳，大抵是觉得抱歉的缘故。但是仔细想想便知，他那样的人，大抵从不曾做过这些吧。即便自己说了只是朋友，她大抵还是刻意与自己要保持距离，所以婉拒自己，不想有过多的纠葛，北泽彦虽然心下明了，却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应对。直到门外响起一声幽 幽“东家，咱们，该回去了。” 北泽彦淡淡一笑隐去眼底那一抹无奈“我先走了。” “路上小心。”白木雪揖了一礼，心下长吁了一口气。 彦公子走后，白木雪总算等来了师尊与易安世。玄月看了看断裂绳子的秋千，大约还是强迫症使然，便让易安世白木雪一道去买绳子回来。 师尊愿意帮忙，白木雪自是乐得慌，忙便拉着易安世去买了绳子，一路打打闹闹，倒也欢乐。 “东家，您便作罢了吧，白司业是有心与您保持距离，您何苦呢！”看着白木雪易安世买完绳子，并肩离去的背影，林呈临拧巴着脸劝道。原适才他二人正欲离开之时，巧遇玄月与易安世，又见他二人进了白木雪的屋子，有些好奇，便在路边的茶馆坐着等了一等。好巧不巧又看到白木雪易安世有说有笑的出 了来。黑脸只在一瞬间，林呈临自是看得清楚。 “老林，去查一查那那名男子的来历。”北泽彦却沉着脸好似半分未听进去林呈临的劝说。“东家，您便放手吧。”林呈临语重心长道。却见北泽彦摇摇头道“我只是觉得，他的背影莫名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第343章 打一顿就好了 林呈临张大了嘴，本以为是因为那人与白司业走的近，方要查人家，不想却是另一层原由，林呈临不禁为自己的狭隘感到有些自责。 回到河西的时候，北泽墨业已经回来，坐在廊下跟贺莲舟白木南一道喝茶。见是白木雪回来了，忙便起身迎了上来。 “师尊，这位就是墨王。”白木雪略红着脸向玄月介绍北泽墨，末了，又看了一眼北泽墨，再挽上玄月的胳膊“这位便是我师尊，天启最厉害的堪舆师玄月尊者。”“师尊。”北泽墨恭敬揖礼，虽然白木雪脸薄，并没有介绍自己是她未婚夫着一层，但这便不妨碍北泽墨自己为自己正名，既然是小白的师尊，那他唤人家一声师尊也便无 何厚非了。 “好……好……”玄月乐呵乐呵笑了笑拍了拍北泽墨的肩膀，便问易安世要过他一路抱在手中的锦盒与白木雪回了后院。待回了屋又将锦盒递给了白木雪“打开看看。” “　紫薇鞭？”白木雪双手接过锦盒打开惊道，按照记忆这条长鞭当年已被她遗落在边城。 “对，千年的古藤不好寻，我在边城找寻了半年方找回，收好了，虽不是你的喜好，但你自小用的顺手。”玄月点了点头。 “师尊。”白木雪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一般低下了头。“没事没事。”玄月摸了摸她的头顶，语重心长“你喜欢剑的风骨，师尊亦有自己的考量，你五行缺木，金克木，故而师尊从不让你碰那些利器。本想借着千年的古藤为你涵 养气运，你仍是遭了大劫。往后啊，你喜欢用什么就用什么。这鞭子呢，你便留着，要是那小子不听话了，你就拿鞭子抽他。男人嘛，打一顿就好了……” “七哥，姐姐的师尊是不是不太喜欢你啊？”悄悄躲在隔壁房间偷听的凌一脸的幸灾乐祸。 “哪能啊，这不是承认我这个徒婿了吗？”北泽墨强装镇定，为自己辩解。今日的晚膳，玄月破天荒出了后院与众人一道上了桌。席间，北泽墨便有意无意的朝他看。看他全然是一副世外高人的样子，为何竟会教小白揍自己呢，难道真的是不喜 欢自己吗？虽然也曾有过荒唐的年岁，但总得来说不曾闯过什么大祸。上的了朝堂，御的了外敌，好像没有很差的样子啊？ “干嘛呢你，一直看师尊，不礼貌。”白木雪自是发现了北泽墨的小动作，小声提醒道。 好不容易总算等玄月放下筷子回了后院，北泽墨也便借着换药的由头拉着白木雪上了楼。“伤口长的挺好的，再过几日应该就脱痂了。你可别抓啊。”换完药，白木雪又嘱咐了一遍。部分伤口已经长好，让她惊讶的是这个年代居然有快速愈合几乎不留疤的秘药 。 “嗯。”北泽墨点了点头，穿好中衣，又想起了玄月尊者　，不由就颤了一颤。“怎么了？冷吗？”白木雪有些疑惑，现下虽已是入秋了，夜里稍凉一些，但也应不至于打寒颤吧？ 第344章 第四次求婚失败 “不……不是。”北泽墨按了按眉“小白，师尊是不是对我有什么不满意啊？” “怎么说？”白木雪理好了药箱，拉了张椅子坐下。 “那他老人家怎么让你拿鞭子抽我来着？”一想起来，北泽墨仍是觉得有些委屈。 “你偷听我跟师尊说话呀？”白木雪单手托腮，饶有深意的看向北泽墨。 “我就是觉得师尊对我太冷淡了，所以好奇你们都是怎么聊天的。”北泽墨撇了撇嘴，大方承认。“傻瓜……”白木雪微微一噌“怎么说呢，就像大部分的婆婆都觉得儿媳妇是情敌，抢走了自己的儿子一样，大部分的老丈人也都觉得女婿是情敌跟自己抢小棉袄来的。师尊 自来当我是亲女儿呀，当然是护着我……而且他也说了前提是你不听话呀！” “所以，他老人家打心底已经承认我了是吗？”北泽墨闻言，嘿嘿一笑，好似还真是这么个道理。 “这个嘛……”白木雪微仰着头，双眸动了动“他没说，我也没问……” “你……”北泽墨挫败的垂下了脑袋。 “好了好了，你到底哪里来的那么多不安全感，患得患失啦！师尊若是真的对你不满意，就不会对我们的婚约不闻不问啦。”白木雪倒了一碗茶，推至他跟前，安慰他道。 “小白……”北泽墨拾起茶碗，又放下“不然我们早点成亲吧？” “什么啊……”白木雪扭过头不去看他，好端端的，怎么又说起这个了呢？ “趁你师尊也在，正好可以为我们主婚呢！”北泽墨一本正经的扳过她的脑袋。 “不行啦。”白木雪躲开他的手“总得要等哥哥跟嫂嫂先成了亲再说。且眼下万寿节将至，你们家哪有空给你张罗。” “二皇兄没空，不是还有梅表哥梅表嫂吗？”北泽墨想了想，大概二皇兄着实抽不出身来给他筹备，但是梅表嫂必然是乐见的。 “一生就一次的事，我不想太仓促了。”白木雪嘟囔着嘴看着北泽墨。 “这倒也是。”北泽墨点了点头。成亲是大事，他也不愿委屈了他，想来适才也是他冲动了。 “案子进展如何？”见他点头妥协，白木雪环上他的手臂。“神进展，我正想与你说呢！”北泽墨挠了挠头，怎么都想不通，大洞干戈查了许久半路叫停，又因行宫拐卖一案再度被提上台面的圈地案，居然是因为老叔公的至交寒侯 ，为了了却老叔公的一桩心愿而为他在瓦舍收一间屋子。 又怕旁的人打扰，便想着干脆收下整条街。奈何所托非人，又适逢二皇兄有意改建瓦巷，让工部提交议案。便被有心人利用，以图趁机从中牟利。昨夜里，老叔公负荆请罪便是因为此案已经查到寒侯头上，老叔公不愿至交受累，自己出来担责。二皇兄自来厚待老臣，体谅寒侯为有心人所蒙蔽，所幸发现及时，未铸下大过，便小惩大诫，对寒侯只罚银以补偿此前因圈地受责难的百姓。 第345章 特权时代 “所以，寒侯当真是有参与的意思吗？”听完北泽墨的讲述，白木雪眨了眨眼。 “算，也不算吧。”北泽墨点了点头又摇头。 “那另一伙企图投机倒把的有心人幕后又是谁？”白木雪想了想，适才不说被有心人利用吗？那就是还有另外一伙人的意思。 “是长姑母。”北泽墨叹了口气。 “所以，长公主是想拉寒侯做垫背？”白木雪幡然醒悟。 “大抵吧。”北泽墨若有所思。 “那如何处置长公主，陛下可有示下？”想到这个问题，白木雪心下突然一沉。 “呃……”北泽墨拖了个长长的尾音，末了又“嗯……”了许久。 “我懂了。”白木雪松开了他的手臂，直了起身“明日要回明武堂了，我先去睡了。你也早点休息。” 皇权时代，皇室大抵都拥有特权，不是弑君谋逆这般罪行，大抵都不会被大责罚。北泽墨的态度已然说明了一切。 然对来自由平等时代的她来说，这样的结果委实不能接受。两桩大案，苦了多少百姓，又有多少女子为此赔上了一生。最后幕后的人却大抵只是罚银禁足这样的惩罚。“你等一下啦。”见白木雪起了身来，北泽墨忙是伸手拉住了她“我知道，你为这桩案子费了不少心力，最后的结果对你来说自是不满意的。所以便求了二皇兄，给于行宫里受害的宫女特赦，让她们提前还乡。且给于的补偿，足够她们过一辈子。如此，她们回去之后也无需仰仗人息。那些用药过量导致痴傻的，太医院也正在研制相对应的药 物。我能做的只有这么多。此案虽动不了长姑母，却也将她的羽翼，几乎斩尽了。” “我知道，你辛苦了。”白木雪沉了沉声，几欲脱开北泽墨的手。却被他死死拽着。 “小白，有些事，没法认死理的。你应该知道。”北泽墨语重心长。 “我知道的。”终是挣脱了北泽墨的手，白木雪努了努嘴“我先回房了。” “小……”白字尚未出口，白木雪已是出了门去，北泽墨无奈的扶了扶额。只觉这个锅，他委实背的委屈。 卸了妆，洗漱了一番，坐在案前又神游了许久。翻开山河纪要的稿书，这阵子几乎都没认真写过几个字，只是翻开了卷页，又觉思绪似乎全堵上了。 她想，她大抵是开始怀念自由平等的时代了，法律面前人人平等。 “咚咚……”门响了两声之后又响起凌的声音“姐姐，吃药了。” “进来吧。”白木雪收拾了一番情绪。凌已是端着药碗进来了。今日的碗边还放着一只小碟子，装着一颗糖葫芦。 “贺大人给你准备的，他说你只能吃一颗，姐姐，你这是与糖也相克吗？”说着，凌将药碗递了与她，又将小碟子放至她面前。“我也不知，自来就只能吃一颗，多了眼睛便会肿。”其实凌的药不苦，虽然不似美味汤羹，但也着实不需要用糖葫芦换口。大抵小舟哥也知道他了解了案件结果之后会失落吧。 第346章 美食的代价 “辛苦你了，每日为我煎药。”白木雪将空碗放下，又从碟子里捡起糖葫芦塞进了嘴里。“姐姐……”凌收拾完碗碟，却拉了一张椅子在白木雪身旁坐下“有些事，七哥做不得主不代表他没有伸张正义的心。其实即便是二哥哥，也是需要仔细考量利弊的。水至清 则无鱼，有些人的存在是为了牵制另一方。” “我知道的，我就是怕继续与他说下去，会置气于他。所以才回了房里来。”白木雪点了点头，闷闷道。 “要不，我们去夜市逛一逛？我请你吃好吃的去？”凌挤了挤眉，小声说道“就我们俩偷偷去。” “好啊，但是我已经卸了妆了。”白木雪有些为难，习惯真是可怕的东西，近几日闲得慌每次出门都捣鼓一通，这会子居然让她有了不化妆出不了门的错觉。 “没事，我去楼下等你。”凌一脸你慢慢来的样子，便下了楼去。待白木雪下楼的时候，一众人皆是已经睡下了。与凌在院门前站了许久，两人还是绕回了矮墙边。互视一眼，双双翻出了墙外。不知何时，廊下一双漆黑的眼，摇摇头， 叹了口气。 一路穿过大街小巷，走过露雨桥，又急急奔了好一会儿，白木雪终是扶着墙“不行了不行了，我跑不动了。” “姐姐，你不行啊，太弱了。”凌气定神闲的为她抚了抚背“看来真得让七哥为你好好补补才行。” “那边好像很好玩的样子，有皮影戏诶，我要看我要看。”没有理会凌的话题，白木雪指了指前方一个围满人的艺人小摊，便朝着那里跑去。 “姐姐，等等我。”凌一声急唤追了上去。 “不好看，我们去那边。”凌堪堪歇了脚，白木雪又摇了摇头，朝着不远处的傀儡戏跑去。 “唉……”凌叹了口气，除了跟上自也没其他法子。 这一回，白木雪总算是看到了散场。末了，却听她问道“刚刚那出戏，讲了什么？” “昂？”凌扶了扶额头，尴尬一笑“我，我没仔细看啊。” “哦。”白木雪点了点头“我光注意那老艺人操纵傀儡的手型了。” “没事，我们可以明天再来一次。”凌提议，就说嘛，刚刚她明明就看得很认真的样子，原是重点不对。 “算了，好像也不是很戳心的故事。”白木雪摇了摇头“我们去买些吃的玩的吧。” “好啊，你随便挑，我带够了银子。”凌大气的拍了拍腰间的荷包。 “你别后悔哦？”白木雪勾了勾嘴角，善意的警示。凌却无所谓的摇摇头“千金散尽还复来。” 白木雪也便没与他客气，这个那个的小吃买了一堆，到最后，两人都已拿不下了，便在汤铺里坐着喝甜汤。当然，都是些小玩意，倒是也没耗多少银子。“差不多了，我们回去吧。”吃饱喝足，已是许久不曾这般放纵，白木雪低头看了眼圆滚滚的肚子，果然美食能让人心情愉悦，但随之的代价是你也将圆上一圈。 第347章 圈套 “嗯，好。”凌自觉起身结了账。两人便往河西方向走去。 “今天，谢谢你啊凌。”白木雪顿了顿足，侧头看着凌。 “客气什么，往后都是一家人了。”凌摆摆手。忽闻身后传来一声“七嫂。”不觉便与白木雪同时循声看去，两人表情各自凝固。 “杜晚深？”白木雪暗自眯了眯眼，北泽墨早前便交待过少与他来往。现在是应他还是不应他呢？只未等她做出反应，凌已是上前一步将白木雪半掩在身后。“我道是自己认错了，不想真是七嫂，七哥呢，没有一起来吗？”杜晚深笑盈盈上了前来，又与身后的随从道了一声“去告诉四哥，说我在这边遇见了七嫂，晚一些再过去。 ”“杜公子去忙便好，我们这就回去了的。”但闻一声四哥，白木雪忙上转到凌身前对着杜晚深道。他口中的四哥，大抵应该是指北泽烨。而北泽烨，正是她在业城最不想见 的人。 “相请不如偶遇，不如一道喝杯茶，一会儿我派人送七嫂回去便好。”杜晚深却是充耳不闻，极力邀请。“听不懂人话吗？姐姐说了，我们要回去了。”凌皱了皱眉，杜晚深的人品，业城闻名，他可不愿姐姐与他这种人扯上关系，谁知道他名为喝茶，实际上心里又是在打的什 么鬼主意。 “我们这便告辞了。”白木雪揖了一礼，便要与凌转身离去。又闻杜晚深饶有深意道“七嫂就不好奇小弟今夜为何在此吗？” “杜公子的事，岂是我等能操心的。”白木雪礼貌微笑，心下也兀自反问，好奇心害死猫，与我非亲非故，我为何要好奇？ “早前，四哥送了一个女奴与我，不想被她跑了，今日方又寻获，想着她既这般不识抬举，不如便送去教坊，让那些老妈子好好调教一番。”杜晚深面不改色徐徐道来。 “……”人渣，白木雪暗暗骂了一声，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这种事，也不是什么荣光，不知他说与自己听又是何种用意。 “七嫂就不好奇这个女奴的身份吗？”杜晚深微一低头，妖孽一般的脸淡淡一笑，却是让周身的气氛冷了一冷。 “我对不属于自己的东西都不怎么好奇，除非杜公子是打算将这个女奴转卖与我。”白木雪想了想，他应该就是在等自己多管闲事吧，不如顺着他演下去。“若是七嫂想要的话，何来转卖这么俗气的说法，直接送给七嫂做个洒扫侍女便是了。不过眼下人还在四哥手里。需得七嫂亲自与四哥说一声。”杜晚深摆摆手，又补充道“ 这个人七嫂是认识的，她得二妹叫夏嫣然，三妹叫夏婉言。”“夏婉约？”白木雪愣了一愣，杜晚深弯着唇点了点头，又补充道“另外，当日将她盗出府的小贼也一并抓获了，七嫂也是认识的。我与四哥正为难着要不要送官秉公处理。不过眼下既遇见了七嫂，不如便由嫂嫂为我们拿个主意？想来七嫂出面的话，四哥应是都愿听的。” 第348章 条件 白木雪不由眉心一蹙，想来这个所谓的偶遇也绝非是偶然这般简单了。此前曾听说夏婉约是在公主府侍奉，上回只道是杜晚深问长公主要了过去。适才听他说是烨王转赠，方想起当日夏家一案乃是北泽烨亲自经手的。大抵夏婉约受因此已被没入了奴籍。虽然自己是不大喜欢管她的闲事，但此事明显应是北泽烨与杜 晚深故意设计。他口中说的小贼，应就是那日将夏婉约送到她家来的寒东雨等人。 如此一来，虽明知是个圈套，她也不得不接下，毕竟无论如何，她始终见不得，迫良为娼这样的故事发生在自己眼前，以及此事另外又关系到她的学生。“带我过去。”白木雪垂了垂眸，正色道。虽然内心还是有所挣扎，但若撒手不管的话，总归还是会有一种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的错觉。谁叫她就是这么倒霉，出 来散了心，就遇上了这等事呢！ “请！”杜晚深侧了个身，礼貌道了一声请，便要在前方带路。 “姐姐。”凌忙是拉住了白木雪的手腕，凝眉摇了摇头。 “无妨的。”白木雪拍了拍他的手。凌叹了口气，心中那个懊悔，早知道，着实不该带她来这一趟。本是想让她缓解心中抑郁，不想又让她走进另一个局里。 杜晚深说的茶楼，不多时也便到了。上了雅间，自有人为他们开了门。只杜晚深却顿了足将凌一道拦下“七嫂进去与四哥说便好，我等便在门口等候吧。” 白木雪与凌互视一眼，微微点了点头。凌扁了扁嘴，终是妥协。雅间内，北泽烨早已等候多时，今日寻获了夏婉约，又抓到了正好前来看她的寒东雨，方知那日是寒东雨带人将她偷带出了府。寒侯与西陵王素有交情，不过与他本人么 ，并无往来，正想着是做个顺水人情当作无事发生放了寒东雨呢还是秉公送官之时，恰巧便看到了她与凌在夜市里嬉闹。 晚深便与他献了一计，果不然，她还是如从前一般，嫉恶如仇。即便是夏家姐妹的事也要管上一管。 “哼……”北泽烨一声轻叹，径自抿了一口茶水入喉，白木雪已是进了来，俯了俯身，行礼“烨王。” “坐吧。”北泽烨抬了抬手。 白木雪亦不推辞，从善如流般在他对面坐下，直切主题“条件。”她想北泽烨如此大费周章邀她前来，必是有所谋取，如此也便不需拐弯抹角，直接谈条件便好。 “理由。”北泽烨没有回答，却反问她道。 “？”白木雪微微蹙眉看向北泽烨。 “为什么要帮她？她的姐妹可是害你不浅呢。”北泽烨淡淡一语，倒了一碗茶推至她跟前。 “同为女子的立场，我见不得迫良为娼这样的事。也见不得为一己私欲对女子用强这样的事。”白木雪拾起茶碗的手微微顿了顿，终还是松了开去。“好。”北泽烨点了点头“我说过的，只要你想要的，都会给你。应你了。” 第349章 温情 白木雪眨了眨眼，就这样？会不会太顺利？ “但是我有个条件。”果不其然，北泽烨又开口道“她只能跟在你身前伺候。” “我不需要人伺候。”白木雪不假思索。旁的人便算了，夏婉约，她虽愿意帮她脱离摆脱被送入教坊的命运，但在身边留用，她是不敢的。 “哼……”北泽烨一声轻笑“那便送她去教坊吧，她两个妹妹不是曾使人欲侮辱你么，让她替她的姐妹赎罪。” “嘭……”白木雪蓦然拍案而已，长吁了一口气，又落回座上“账不是这么算的。” “哦？”北泽烨饶有深意的看向她“那是如何算？”“虽然我也不待见她。但夏婉言已经死了，她的过错也便一并消散了。至于夏嫣然，你应比我更清楚，外界都传她失踪了，但我想应不是这般简单才对。她姐妹的过错由她 姐妹自己补偿，她既不曾参与其中，如何需要她来赎罪？”白木雪沉了沉气，麻蛋，怎么有一种把自己活成圣母的错觉。 “嗯，懂了。”北泽烨若有所思，突然握住她拍案的手“疼吗？” “请自重。”仿佛受了惊吓，白木雪触电般抽回自己的手。 “你愿意将宽容可以给任何人，却唯独不肯分一点点给我。”北泽烨神色一滞，再度拾起茶碗以作掩饰。“你为天下人竭力谋福祉，却唯独对我残忍了一点点。”白木雪同样拾起茶碗，抿下一口苦涩“许我不该怨你，但我心里始终过不去。大抵我也只是一个自私的凡人。舍身取 义的大义，我做不来的。” “对不起。是我太自负。”北泽烨一声戚戚，将碗中茶一饮而尽。 “师兄，人生不应该只拘泥一件过往。你是有大才之人，史册上必会有你一笔。别因为我而误了你的大才。”白木雪放下茶碗，语重心长。 北泽烨低了低头，无声笑了笑，从怀中掏出一张契书“师兄总是疼师妹的，夏婉约，随你处置。开心便好。” “多谢。”白木雪接过契书，起身揖了一礼“另外，寒东雨……” “夏婉约都给你了，寒东雨我要如何追究？”北泽烨侧头笑了一笑“人就在隔壁。” “是我糊涂了。”白木雪尴尬的抿了抿嘴“时辰不早了，师兄也早些回府。告辞！” 马车上，杜晚深似笑非笑的看着北泽烨“这么好的一步棋，四哥就这么废了，不可惜吗？” “这样的棋子，比比皆是，不必执着于这一颗。”北泽烨微微一笑，眼中却浮过一番深沉。两利相权取其重，逼一逼她，她最终还是会妥协。如此便能顺利将夏婉约安插在她身旁。但她自然亦明白这层道理。如此，只会让她愈加抗拒讨厌他罢了。倒不如送她一 个顺水人情，合了她的心意。以她的性子，自能对自己有些许改观。今日她的态度已说明一切。记忆里，他们已许久没这般心平气和的说话了。左右最终目的都是要她回心转意，强势既行不通，也许换换温情路线，会有出奇的效果。想到这里，北泽烨暗自低眸笑了笑。 第350章 有教养的样子 夏婉约，白木雪自然是不敢带回家的。只将契书给了她之后，便让寒东雨带她回了去。而整个过程，白木雪也没让夏婉约开口说话，每每她要开口，她便抢过话茬，左右 不过是感谢的话，她也不想听，也不知道如何与她交流。 虽然今日是帮了她，但对她始终还是心存芥蒂。夏婉约心中自也了然，也便安静听了她的安排。 “你家里最近事多，你多在家里陪陪你祖父。”最后又交待了一声寒东雨，白木雪便与凌往河西的方向走去。“白司业，真是一个特别的人。”夏婉约看着白木雪离去的背影，心下感慨。自打知道了两个妹妹与她的过节之后，便不敢再奢望她的相助。不想今日再次受她庇荫。只是 她却连一句感谢的话都不愿听自己说。 “她呀！”寒东雨扁了扁嘴“刀子嘴，豆腐心，气到打人，打完了还道歉。” “真好呀。”夏婉约叹了口气。 “好什么呀。总是被人欺负。”寒东雨摇了摇头。“有教养的样子真好。即便骂人也是温柔的为对方着想。”夏婉约低头莞尔一笑。在茶楼里，白木雪与烨王的对话，她亦听的分明。这许多年，一直跟在长公主身边伺候， 见多了权贵间相互迁怒的，却是第一次遇见她这样一码归一码，分的清楚明白的人。 “这倒是的。”寒东雨点了点头“我以后都不气她了。走吧，我先送你回去。”“嗯，多谢公子。”夏婉约俯了俯身。虽从小被父亲当作攀爬的工具送进长公主府，最终也没被选在君王侧，家中遭了大难，自己也几欲受牵连。但上天对她仍是眷顾的，让她遇见了寒公子，白司业。只是不知寒公子对她是何想法，不仅救她出了杜府，还将她安置在别院里。多日来一直以礼相待，不曾越矩。看起来倒是可以托付的，只好 似比她小了几岁。 “你在想什么呢？”到别院门口的时候，寒东雨见夏婉约神情有些飘忽，便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没，没什么……”大抵是心里有了想法，寒东雨这一挥手，倒是让夏婉约低头红了脸。 “没什么你脸红什么？”寒东雨不解的推开了门。 “公子便送到这里吧。”夏婉约急急进了门，正欲合上，却被寒东雨按了住“算了，我今夜便也宿在此处吧。” “昂？”夏婉约神色慌张的张了张嘴。虽然自己对他确有了好感，但是这么快还是有些接受不来。“这个宅子已不安全了，虽烨哥还了你契书，但深哥未必就此作罢。反正空房间多的很，我住你隔壁，你有事便叫我。明日我另外给你找个去处。”夏婉约闻言，松了手， 寒东雨进了门又继续碎碎道“其实还是白师傅家最安全，可惜白师傅怕是没法这么快接纳你。不然你跟着她才是最好的。走了，先送你回房去。”说罢，便径自走在了前头。夏婉约愣愣跟在他身后，有些自责自己误会了他。 第351章 责任与欲望 “到了，你进去吧。我去隔壁了。”不多时便来到夏婉约所住的房间，寒东雨便在门口驻了足。 “公子，我怕黑，可否劳烦公子帮我点灯。”夏婉约拉住了正欲往隔壁而去的寒东雨。“这……好吧。”暗暗道了句，女人真是麻烦，寒东雨还是进了门去。只不想双脚堪堪迈进门槛，门却被合上了。黑暗里一双温柔的手缠上他的颈部，继而整具温柔的身体都 压了上来，他就这么毫无准备的被抵在了门上。 “你……你想干嘛……”寒东雨怔怔的靠在门上，甚至有些哆嗦。 “公子……”女人温热的气息落在耳畔“公子，我喜欢你，你喜欢我吗？” “我……我……我……”耳畔的温热，深深撩拨着他意识，寒东雨只觉舌头越发的不利索。只忽然，唇上又被柔软的温热覆上，再而便出不了声了。这是？黑暗里，寒东雨眨了眨眼，他堂堂河东小霸王，被反撩了？不行，这如何成。这么想着便反了个身将女人抵在了门上。虽他平日里口无遮拦，但事实上却实实在在 还是第一次与女子亲热，大概只能用笨拙来形容？ 反客为主之后，女人顿了顿，继而继续温柔缠上。 黑暗里，只觉有什么东西碰撞的声音。交缠的人影，终于来到床前，双双倒落。 半个时辰之后，寒东雨，夏婉约共枕而卧。 “对，对不起……”沉默许久，寒东雨仍是有些挫败开了口。“公子不必道歉，你我都无经验，许是正常的。”夏婉约红着脸低了低声。适才无论他如何努力，总归是没能进去。虽在公主府的时候，教习嬷嬷们有讲过一些，但她总归 觉得太羞耻，便不曾仔细听，故而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只是撩起了他的欲望，她倒也是觉得有些抱歉。“睡……睡吧。”寒东雨转了个身，仍觉丢脸到家了。不过也好，若是今夜事成，他也许反而看不起自己，白师傅自来教导他们要有责任有担当。若这般无名无分连个承诺都 没有便要了她，也是辜负了她平日里的譐譐教诲。 “嗯。”夏婉约往他身后靠了靠，温柔环上他的腰际。 蹑手蹑脚的跟凌爬了矮墙，翻回院子里。却见廊下有一个人影，直盯盯看着他们俩。 “遭了，好像是七哥。”凌小声提醒。 “哦。”白木雪扭捏的哦了一声。廊下的身影已经朝他们俩走了过来。 “七，七哥……”凌挠了挠头“那个，呃，我，我尿急……”说罢，便一溜烟跑了。 “凌……”身后传来白木雪一声呼唤。凌充耳不闻，带着七嫂偷溜出去玩这种事，本来是刺激的，但是被七哥逮个正着，就不好玩了。七哥的怒火自己承受不来，只能委屈姐姐了。不过照着七哥的性子，对着 姐姐应该也不会怎么样才是。嗯，凌径自点了点头，给自己的不仗义找着借口。“开心吗？”北泽墨负着手低头，将白木雪堵在矮墙前。 第352章 暴力倾向 “开……心。呵呵……”白木雪仰头卖乖。 “还敢笑。”北泽墨皱了皱眉，白木雪只觉天旋地转，待反应过来，已是被他扛在了肩上“你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小点声，想把你哥哥吵醒吗？”白木雪闻言蓦然掩上自己的嘴。心中暗骂一句，麻蛋。北泽墨也不顿足，一路便扛了她上楼。开了门，点了灯，却也不放她下来。 “你快放我下来。”白木雪不耐烦的拍了拍他的背。却闻一声响亮，只觉臀部有些吃痛，又听他沉着声道了一句“还敢闹。” “北泽墨，你个王八蛋，居然打我。”白木雪气急，乱挥着粉拳一通锤。 “轻点轻点，一会儿整个院子都给你闹醒了。”北泽墨终是放了她下来。 “谁让你打我的，我要告诉师尊去。”白木雪拧着秀眉便要出门去。 “回来，大半夜翻墙出去，翻墙回来，你还有理了。”北泽墨沉着脸轻喝了一声。白木雪蓦然顿了足，又不甘心的回头道“要你管。” “现在就这么野，以后还了得，我管不了你，让你哥哥管你，走，现在就去喊你哥哥，让他评评理。”北泽墨不甘示弱的上了前来，拉着她就要下楼去。 “我不去，我成年了，自己对自己负责。”用力甩开了他的手，扭过头去。 “我怎么跟你说的。让你不要招惹杜晚深，你今天晚上都做了什么？”北泽墨绕到她面前居高临下。 “我……”白木雪鼓了鼓气，突然反应过来质问道“你跟踪我？” “我那是为了你的安全。”北泽墨理直气壮“让你不要招惹杜晚深，你倒好，连四哥一并招惹。能不能长点心啊你。” “什么叫我招惹他们？我怎么就招惹他们了？”白木雪气鼓鼓的看着北泽墨“你叫我见死不救吗？到头来又说我自私小气。” “好好好，是我措词不当，行了吧。”北泽墨摆了摆手“但是你一个人都不带偷跑出去，遇上危险怎么办？” “不是有凌一起吗？”白木雪理直气壮反问。 “别提他，我明天再收拾他。”北泽墨板起了脸。 “诶，我问你啊，你是不是有暴力倾向啊？”白木雪企图掠过话题。 “什么倾向？”北泽墨低头不解。 “暴力。”白木雪加大了音量“简单点，就是武力制裁。” “武力制裁？”北泽墨一声喃喃，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横抱起她并步向前，将她扔在了床上。 “啊……”白木雪一声惊呼，正欲起来跟他理论，却见他已是整个压了上来，十指扣上她的双手，低头暧昧道“这样算不算？” “……”白木雪双眸动了动，别过头以期躲开他危险的眼神。 “算不算？”北泽墨却腆着脸亦转到她面前追问。 “当然算啦。”白木雪垂了垂眼睑。 北泽墨愣了愣，蓦然在她粉颊上落下一吻“这样呢？”“你，你耍牛虻……”在双颊染上红霞的瞬间，白木雪蓦然小脑袋扭向另一边。 第353章 欢迎回来 “这样呢？”北泽墨也不理会她，又在她唇畔落下轻吻。白木雪动了动眸子，轻看了他一眼在与他四目交接的瞬间又收回了目光。北泽墨再度低了低头，堪堪保持着一指宽 的距离，挑了挑眉“嗯？”了一声。 “你快起来，我要去卸妆了，一嘴的粉，你也不怕中毒。”瞪了一眼北泽墨，象征性的挣扎了几下，北泽墨也便松开了她。 “这粉有毒吗？”待白木雪卸完妆，北泽墨随手拿起妆台上一盒粉。 “当然没有，不然怎么能往脸上使。”白木雪嘟了嘟嘴。 “那你是诳我喽？”北泽墨放下粉盒，又俯身贴了上来。 “我就是觉得我吹了一晚上的风，有灰尘，有点脏。一时嘴快。”白木雪强行合理。 “哦。”北泽墨点了点头，也不再为难她“明天你放堂之后我们去一趟锦绣衣庄，过几日便是老叔公寿辰了。你那衣裳还没试呢。” “好。”白木雪乖巧应承，闹了这许久，也觉得有些乏了“那你可以去睡了吧？” “等你睡着了我再过去。”北泽墨顿了顿，又俯身直接将她抱上了床，塞进薄被里“睡吧。” “我不是小孩子了，你快去睡吧。”白木雪努了努嘴。嘴上没说什么，心里还是有一丝丝甜意，只是这么下去，迟早要生活不能自理，所以不能沉溺。“快睡吧，你什么时候睡着，我什么时候过去，顺道帮你熄灯。”北泽墨柔声道，却见白木雪睁着眼睛直看着他，北泽墨眨了眨眼略有些为难的问道“不会是要我讲故事吧？ ” “嗯……”白木雪摇了摇头，蓦然支起了身，在他脸侧一声吧唧，又轻道了一声晚安。 北泽墨愣了一愣，再看去，床上的人已是扯了个抱枕侧身闭上眼了。 “还说不是小孩子，整日抱着个枕头睡觉。”一声宠溺，又傻傻笑了笑，北泽墨起了身来，吹灭了灯烛，回了房去。白木雪算了一算，除了寒东雨，明武堂的其他孩子应已有十日没见到自己了。又觉得自己空着手这般就回去了似不太好。便又去了五艺斋买了一些糖果糕点。看着本就不 够鼓的钱包又扁了一点，虽有些肉疼，不过心下也欢喜。虽然今天出门比往日要早一些，但绕去了一趟五艺斋。实际上到明武堂的时间却是比平常还要晚上那么一点点。只奇怪的是，今日，这明武堂静悄悄的，除了守卫，一个人都没有。这么乖？都在课间里了？白木雪带着疑问来到课舍门口，稍稍顿了顿，蓦然推门，想要给他们一个惊喜。不想开了门，里头却是空荡荡的，依旧一个人也没有 。 ？？黑人问号jpg，小舟哥没说放假呀？集体迟到吗？不至于那么巧吧。正思索间，却闻门外又悉悉率率的响声。双眸警觉的动了动，正欲一探究竟。却听一声清亮“欢迎回来。”霍云踪已跳至门前，手里还拿着一只鲜艳欲滴的月季花。 第354章 姗姗来迟 “白师傅……”随即林绍也跳了出来，同样手里拿着一只鲜花。 “白师傅，白师傅，你可回来了。”一众学子陆陆续续都窜了出来，每个人都手中皆拿着一支鲜花。 原来是商量好的吗？白木雪瞬间会意，几日不见，这群小崽子，居然还学会了制造惊喜这套。不过收下他们的花，心里还是蛮感动的。甚至还有一种桃李满天下的错觉。 “谢谢啦。”白木雪捧着鲜花对着众人笑了笑，又朝着霍云踪三人招了招手“我来的路上去五艺斋买了一些糕点糖果，帮我分给大家。” “好嘞。”霍云踪一声精神，便与林绍，于子鱻利索上前分糕点。 倒是白木雪又犯了难，这花离了枝桠，便容易枯萎，眼下也没个花瓶什么的，不知道要如何给他养活。 “白师傅，这是我家最好看得花瓶。”正苦恼着，于子鱻却悄悄回了座位，从桌子里取出一个精美的花瓶送到她跟前。 “谢谢！”白木雪欢喜接过，只觉这花瓶的工艺颇为精细，当值不少钱，这是职业病，不过眼下也顾不得这么多，先将花养上，明日带个替换的来，便让他带回去。 “鱼鱼鱼，你还蛮细心的嘛。”正在分糖果的林绍埋汰了一声。 “我去帮忙装水。”已分完糕点的霍云踪，抢过花瓶一溜烟跑了出去。 “对，对不起，我睡过头了。”聊了会家常，又吃了会糖果糕点，这第一堂课已是过了大半。寒东雨抱着颗兰花，连花带盆，出现在了门口。 “哈哈哈哈哈哈……小霸王迟到了哈哈哈哈哈哈”课间内一众学子皆是笑弯了腰。日前众人约好，今日每人带一枝花欢迎白师傅回来。不想河东小霸王寒东雨却姗姗来迟。 “快进来吧，还愣着做什么。”见寒东雨有些局促的站在门口不动，白木雪忙是招了招手。寒东雨顺势进了门，将兰花放至课间一角。便回了自己的座位。昨夜里的变故，让他几乎失眠了一整晚，到了天光方迷迷糊糊睡了着。到了点，夏婉约又不忍心唤醒他， 以致于再醒来，早已是误了点。虽记得约定，却是来不及去寻花，便直接将院角的兰花捧了过来。反正只说每人要带花，也没说带什么花。 白木雪掩嘴笑了笑，又招了招手，示意大家安静。人既已齐，也便要开始正常的课业。只是门口不知为何又响起了吵闹声。 “让那女的给我出来……给我出来……”一个尖锐的女声，不断在门口叫嚣。 霍云踪用笔杆捅了捅于子鱻的背部“鱼鱼鱼，好像是你娘亲的声音。” “我知道。”于子鱻小声回应了一声。 “你娘又发什么疯？”林绍扯了扯嘴角。他深有些同情三条鱼，也不知道这些年他是怎么过来的。 “不知道。”于子鱻茫然的摇了摇头。“认真听讲，不许交头接耳。”三个人的小动作，白木雪自然看在眼里，正了正颜色提醒道。 第355章 花瓶风波 沙漏漏尽最后一粒沙，便到了课间休息时间。于子鱻不动声色快速出了课舍的门。霍云踪与林绍互视一眼，随后跟上。 “昨夜里回去之后，没什么事吧？”白木雪懒得里外头的故事，反是走到了寒东雨身旁。 “没，没事。”寒东雨心虚的摇摇头。 “那便好，有什么需要帮忙，就跟我说。”白木雪拍了拍他的肩膀。 “白师傅，其实她从小就不在家中，与她的姐妹往来甚少，甚至，其实她都不知道她们长啥样。”寒东雨压低了音量，小声道。 “什么？”白木雪微眯着眼睛质疑。 “其实我也不信，但是她说她五岁母亲过世之后就被送去公主府了。除了偶尔能见到她父亲，其他的亲人一应不曾见过。”寒东雨憨憨一笑。 “哦。”白木雪淡淡一语。外头的吵闹声似乎又盛了一些。白木雪皱了皱眉“我去外头看看。” “我陪你去。”寒东雨跟着起了身来。虽然妹妹的事她拒绝帮忙，但行宫一案自己乃至他们整个家族仍是都受了她的恩惠。 “那个花瓶是不是那个女热叫你拿的，你说？”明武堂门口，于夫人咄咄相逼。 “不是。”于子鱻不耐烦的抬高了音量。 “你叫她出来，我跟她当面对质。”于夫人不甘心的继续叫唤。 “白师傅很忙，不似你这般。没事您便多看看书成吗？成日不是上这家闹，就是那家闹，爹的脸面还要不要了。”于子鱻拧巴着脸。“你你你，你到底还是不是我儿子，居然帮着个外人。”于夫人闻言，气不打一处来，指着于子鱻的鼻子继续骂道“你个没良心的东西，老娘怀胎十月，才生下的你，也不知 道是谁养大的你，现在翅膀硬了，敢顶嘴了，出息了？” “我道是谁，一大早的在此骂街，原来是于夫人那。”说话间白木雪已是到了门口。“白师傅，您先回课舍，我会打发她回去。”上回在军营里他娘亲打了白木雪一巴掌的事，他自是还记得。故而怕此番他娘亲又发疯，便先致意让白木雪回到安全的区域。 自上回寒东雨大闹了明武堂之后，贺大人便加强了守卫，这寻常人等自是再进不去了的。 “你来的正好，你说，是不是你指使我儿从家里偷花瓶的？”见了白木雪，于夫人气焰更盛。 “你拿了那花瓶你家里人不知道吗？”白木雪皱了皱眉，看向于子鱻。 “我已知会过父亲了。父亲同意的，只觉得不够名贵，所以没好意思说送你。只拿来这课舍用。”于子鱻正脸仔细答道。 “于夫人，您也听见了，这事于大人是知情的。您若有什么疑问，便回去问问于大人吧。”白木雪双手交叉耸了耸肩。“你这是什么态度，别以为这几个小崽子护着你，我就动不了你了。我告诉你，你今天若是不把花瓶还给我，且跟我道歉的话，我就让人去街上贴告示，让全业城的人都知道你唆使自己的学生偷盗家中财物的肮脏手段。看你还怎么在这业城行走。”于夫人气急败坏的指着白木雪半带着威胁骂骂咧咧。 第356章 没文化真可怕 “呼……没教养真可怕。”白木雪闭眼长吁了一口气，上了前去，正面对上于夫人“你也给我听好了。你若是现在走，我看在于子鱻的面子上不会跟你计较。若是还想整些有的没的，我也随时奉陪，我有一屋子的人为我作证。你想要贴告示，我劝你先想想好，诬陷朝廷命官的后果。道歉，那是你要做的事，你打扰了我明武堂的正常秩序。我 若告知贺大人，让他上禀，你觉得会如何？你还不知道吧，明武堂乃是陛下钦点，他们都是天子门生。我与贺大人不过是代天子授业，你诬陷我，陛下脸上挂的住吗？” “你，你别吓唬我。”于夫人眨了眨眼退了两步。 “你若不信，尽可一试。”白木雪歪了歪脑袋“不过别怪我没提醒你，可是要做好赌上于大人跟于子鱻的仕途的准备哦？” “你，你给我等着……”于夫人瞪了瞪眼，正欲离开。却见转角处走出来一个身影。 “深哥。”寒东雨一声自言自语。杜晚深已走了近，照旧一袭深色长袍，似笑非笑，眼中带着些许寒意。“于夫人这就想走了吗？” “你又是谁？”于夫人不耐烦的瞪了一眼不曾见过的杜晚深。 “忘了自我介绍，在下杜晚深，于大理寺任职。”杜晚深微微一笑，眼中却更多了一份深沉。 “你，你就是大理寺卿？”于夫人只觉腿有点抖。杜晚深的声名她是听过的，只是第一次见。 “不才正是。”杜晚深点了点头“适才听闻夫人要告示白大人唆使学生偷盗家中财物。可有此事？” “这……”额上已是透出层层密汗，也不知道这杜晚深是与那女人有没有渊源，于夫人迟疑着不敢作答。 “夫人不必害怕，本官自来公正。”杜晚深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白木雪，又继续道“若此事属实，本官必还夫人一个公道。” “属，属实。”见杜晚深如此说法，于夫人仿佛是找着了帮手，狠了狠心点头。此前听闻素酒也是着了这女人的道，今日若能将她拉下了马，也算是为侄女报了仇。 “呵……”白木雪一声轻笑。 “夫人是想去大理寺陈述案情呢，还是在此处说明？”杜晚深弯了弯眉。 “去，去大理寺。”既然有人为她做主，自然是要正式一些。 “愚蠢。”白木雪低嘲了一声“林绍，这里可是你父亲的辖区？” “是的，白师傅。”林绍点了点头。 “杜大人，此等小事，便不劳大人费神了。我等上那总府衙门去理论便好。”白木雪颔首致意，也不知他安的什么心，鬼tm才去大理寺。 “诶，七嫂，这案子，小弟既然接下了，怎有不管的道理。”杜晚深摇了摇头。 “七，七嫂？”于夫人震惊的看向白木雪。 “于夫人还不知道么？陛下已为白大人与墨王赐婚了。再过不久，白大人便是长阳王妃了。”杜晚深涓涓细流般解释。“我不告了不告了……”于夫人忙是摆摆手，搞了半天，就是个乌龙，自以为抓住了根浮木，结果还是对家的。 第357章 幽会都会做些什么 “于夫人是在开玩笑吗？”杜晚深敛了敛神色“还是觉得我大理寺软弱可欺？” “不不不，都是误会，都是误会……”都说大理寺卿千人千面，翻脸好比翻书，今日果真是见识了。“既是误会，于夫人当知该怎么做了？”杜晚深蓦然抬眸直看向于夫人。吓得她双脚又软了软，在随侍的尽力搀扶下方稳住了身型，畏畏缩缩转向白木雪所在的方向，福了 福身“白，白大人，抱，抱歉！” 白木雪摆了摆手没有说话，反是看了于子鱻一眼，示意他去看看于夫人。于子鱻点了点头，上了前去“我送你回去。”不想于夫人却一把推开了他，咬牙骂道“别碰我，你不就是等着看老娘笑话么？我怎么就生出你这种儿子……”说罢，便在随侍的 掺扶下转身离去。“慢着……”不想杜晚深又抬了抬嗓，于夫人蓦地顿在原地纹风不动。却听杜晚深又继续道“还有一事，本官尚需提醒于夫人，夫人既说了是误会，日后若这业城有任何对白 大人名誉有损的流言蜚语，本官皆有理由怀疑是夫人散播。” “是是是。”虽然这锅扣的有些冤枉，但眼下这人实不是自己能开罪，于夫人不甘不愿的回了身来应和一声，与随侍一溜烟跑掉了。 闹剧总算落了幕，白木雪朝杜晚深颔首致意，又拍了拍于子鱻的肩膀，便带着几人回了课舍。杜晚深也未再停留，反向走回来时转角处，北泽烨已倚墙静看了许久。见他回了来，自言自语道了一句“她的性子还是软了些。”又拍了拍杜晚深的肩头“欠你一个人情。” 两人便也一前以后离去。 放堂的时候，北泽墨早已在院子里等候。一众学子皆是对着他挤眉弄眼一番，有略带深意的笑着跑出了学堂。 “墨王，墨王，你们今天要去幽会吗？”白木雪尚在课舍里写课间总结，这是她每日的习惯。不着急回家的霍云踪来至院子里朝北泽墨努了努眉。 “算是吧。”北泽墨随手摘过一片树叶捏在手里把玩。 “能不能带我一起去。”霍云踪朝着北泽墨眨了眨眼。 “什么？”北泽墨拧了拧眉，这孩子是吃错药了还是？都说了幽会，当然是两个人才算啊。 “我就好奇吗，你们幽会都做些什么？”霍云踪可怜兮兮的蹲在北泽墨跟前“带带我嘛！” 北泽墨没有说话，态度坚决的摇了摇头。 “我帮你看着白师傅，以后学堂里的一举一动，我都跟你汇报。”一计不成，霍云踪又生一计。 “我说，小霍啊，你白师傅平日里待你不薄啊，你就这么卖了她良心不会痛吗？”北泽墨扔了手中的叶子，直视霍云踪。 “嘿嘿……”霍云踪狡黠一笑“怎么样？成不成交吗？”北泽墨顿了顿，霍云踪一脸期待。但听身后，课舍的门一声吱呀。北泽墨扯着嗓子便喊“小白，小霍说日后要将你在学堂的一举一动都汇报给我，你怎么看？” 第358章 再上锦绣衣庄 “什么？”白木雪带着些疑惑扁了扁嘴，朝着他二人走去。 “没有没有，我开玩笑的白师傅。”霍云踪忙是将头摇的飞起，又道了一声“白师傅再见。”便一溜烟跑出了学堂。 “你们刚刚说了什么？”看着霍云踪落荒而逃的样子，白木雪狐疑的盯着北泽墨。 “他说想跟着我们看看我们幽会都做些什么。”北泽墨低头笑了笑。“这孩子。”白木雪也忍不住掩嘴，心下又感慨，这个年代好似确实无从得知幽会可以做些什么这样的故事。不过历来也没有条条框框说幽会必然是哪些内容。不过么，要 是哪里得了空，好似可以写个幽会一百问这样的科普文，说不定还能热卖哦。 “怎么了。”看她又暗自笑了笑，北泽墨俯身与她对视一眼。 “没有没有。”白木雪忍着笑意摇了摇了头“走吧。一会儿试完衣服，我还要回去跟师尊练鞭子呢。” “你不学剑了吗？”此前她不是一直执着剑的风骨么？北泽墨在心底打下一个问号 “左右都是强身健体防身之用。都是一样的。”自那日师尊告诉了她为她选武器的初衷之后，她便也了解了师尊的苦心，深为自己从前的任性感到忏愧。 “没事，往后日子还长，你哪天又想学了，我教你也是一样的。”北泽墨歪头笑了笑。 “好啊。”白木雪点点头与他对视一眼。两人已是来至马车前。上了马车，又闲絮了一会儿，也便到了锦绣衣庄。 “白姑娘，墨王爷。”方进了门，眉娘已是迎了上来。 “眉姐姐。”白木雪撇下北泽墨先奔了上前，又环顾四周看了一看，好奇道“平日里都是人来人往，今日怎么的如此安静。” “东主说今日你要过来，下午便不对外营业了，免得又让奇奇怪怪的人扰到你。”说着眉娘略有深意看了一眼北泽墨。 今日一早东主便亲自过来交待了一番，眉娘自是不敢马虎的，早早便清了场，不过时至今日，她才知道原这白姑娘与东主也颇有渊源。 “东主？”白木雪睁大了眼看向眉娘。 “是你小舟哥，锦绣衣庄是他的产业。”不带眉娘开口，北泽墨已是先接过话茬。 “啊……”白木雪张了张嘴，在震惊里被眉娘拉着上了雅间。“眼下还有几日的时间，姑娘先试一试，若是有什么不满意的，便告知于我，我再为姑娘修改。”直直便将白木雪拉进了雅间的内间，既是贺莲舟亲自交待，一应自然是早 早准备好了的。果然是女人之间更加容易熟络，这不，此前自己每次来，都被奉为上宾，现下到好，连个给他倒茶的人都没有了，一应都去了内间。唉，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北泽墨叹 了口气，一声感慨，自顾为自己倒了一碗茶饮上。她们试衣裳的速度他是领教过的，所以也不着急，选了个舒服的姿势，悠悠的喝茶吃果子，好像也不错。 第359章 不行 内间里，白木雪对着铜镜照了许久，又拉过眉娘“眉姐姐，这身衣裳是不是有点太贴身了？这个领子好像开的有点大，腰线也收的有些紧……” “有吗？将姑娘的曲线修饰堪堪好啊。”眉娘仔细打量了一番，又摇了摇头“不然让王爷看看好了？” “等，等一下啦。”说话间眉娘已是将她拉至门前，白木雪忙是按上她欲拉门的手。 “怎么了？”眉娘不解的看向她的眼，却见她抿了抿嘴，两颊竟不自觉飞上两抹绯红。方明白过来，她是害羞了。 “姑娘还真是……”眉娘掩了嘴，没继续说下去，只趁她不注意，便将门拉了开来，又朝着北泽墨喊了一声“王爷快给姑娘看看。”正吃着果子的北泽墨甫闻声，便转过身去。却见白木雪正微微颔首站在内间门口。一身淡紫色的罗裙，不繁不复，既端庄又不失少女心，将她那姣好的身线修饰的恰到好 处。 “过来。”北泽墨弯着唇招了招手。 “哦。”白木雪低低的应了一声，略不自然的走至他身旁。却见他起了身来执起她的双手，又怔怔看了许久“真美。”说罢，眨了眨眼，侧头贴了上来。“有人呢。”白木雪忙是按住他的脑袋，朝着内间门口看去，几乎在同一时间。沉闷的隆隆声响过，内间的大门堪堪被合的严实。白木雪不禁感慨，眉娘还是一如既往的识 时务。 “现在好了。”北泽墨淡定的箍上她的细腰，坏坏一笑。“不行，不行啦。”白木雪哑着声推搡着，这么不分场合的由着他下去还了得，今日坚决不能从了他。 “一下下就好，就一下。”北泽墨软磨硬泡。 “不行……”两人正推搡之间，又听外间大门一声吱呀。白木雪北泽墨皆是睁大了眼，各自松手，在原地站好。 “白妹妹，阿墨，你们快好了吗？落白与莲舟在河西置了几处比邻的宅子，让我们一块去选一选。”定眼看去，不想进来的却是多日不见的凌西月。 “快了快了，马上。”白木雪忙是点了点头。跑回来了内间，拍了拍胸口，凌姐姐当真是来到太及时了，不然怕是又要被凑牛虻得逞。 “阿墨，你们刚刚在做什么？白妹妹怎么好似慌慌张张的样子？”凌西月接过北泽墨递过来的茶碗，揭开盖子抿了抿。 “没什么。”北泽墨淡定一笑。 “哦，没打扰到你们吧？”凌西月突然挑了挑眉。 “嫂子，你说什么呢？”北泽墨咧嘴憨憨笑道。 “看来是有了。”见他装傻，凌西月心下已是明了，稍稍抱歉道“不好意思啦。”“哪里的话呀这是。”北泽墨忙是按了按额头，企图遮住自己的脸。本来无事发生，被梅表嫂这么一追问，倒是好像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一般难为情了。明明平日里看梅表嫂，温婉大方，全然不是会开这等玩笑的人。莫非是受了小白的影响？但凡这里的人，一旦遇上小白，似乎都放开了许多？还是说是自己错觉？ 第360章 置业 换好了衣裳，白木雪突然想起来此前答应北泽墨要为他做荷包。便又选了几块孤品余料，悄悄打包了一起，本是上好的料子，奈何绝了版，做衣服不够，放着又浪费，眉 娘也便乐得做了个顺水人情。置宅是大事，眼下天启最好的堪舆师就在白家。贺莲舟与梅落白自然也不过放过这等好机会。玄月本是惯了深居简出的，不过几个晚辈诚意相邀，且又都是爱徒的好朋友 ，他也便欣然应允。待北泽墨白木雪凌西月到的时候，他们已是将四间宅子仔细看了一番。都是临河靠街，一样的格局，本是选哪间都一样，只既请了玄月尊者前来，自然是要请他仔细排布 一番。最后便由玄月排了五行，按各自最有利的方位，为他们选了秩序。按照水流的方向，分别是贺莲舟，北泽墨，梅落白，宋千城。 “雪儿啊，过来。”待选定，玄月又招了招手将白木雪拉到了院子里，指着墙角“若要常住，便在这里，种一株梅花，对你有益。” “多谢师尊。”不待白木雪开口，北泽墨已是厚颜贴了上前。 末了，玄月又为贺莲舟，梅落白指点了一番。终于在他要回白家之前，等到了姗姗来迟的宋千城。 “哎呀，累死了。木雪啊，快扶我一把。”宋千城一路小跑着进来扶着腰嘟囔着喘着气。 “姐姐这是怎么了？”白木雪忙是上前，用手给她扇了扇风。“还说呢，你们一个个都自顾潇洒去了，陛下的事总归要有人做吧。那个苦逼只能是我了。”宋千城垂了垂气，突然抬头“我说你们，太不仗义了，置业也不喊我，还好小王 我在这业城也算是消息灵通之辈，否则他日你们各个流连河西，小王我还要不明所以。” “这不是，你也不在京城常住，怕浪费么？”北泽墨理直气壮解释。 “北泽墨，最没良心的，可不就是你喽。小王我是差这点银子的人吗？”宋千城叉着腰质问着，又拉过白木雪在身旁“再说了，我没时间住，我白妹妹不可以住吗？” “额？”北泽墨努了努眉，啥意思？小白自己家就在河西不是，且日后成了亲自然是跟他住一块不是？其他一众人亦是两两相互看了一眼，低头而笑。 “呃，我是说，若是白妹妹有朋友来看她，也可以住。”宋千城也隐约察觉到了自己话中似有不妥，淡定改口。 “如此，便谢谢姐姐了。”白木雪忙是将话题终结。 既为其他三人看了宅子，自然不能厚此薄彼，便又给宋千城看了她那间。一众人便浩浩荡荡回了白家去。 白木南与易安世早已是忙活开了，凌则是代替了此前易雨霏的活，在院子里劈材，剩下小雨霏，闲来无事在廊下喝茶。玄月跟白木雪则是去了后院，业精于勤，难得师尊在，白木雪练鞭也勤快了一些。当然，玄月还是照着此前说好的，在她练完鞭子之后，又教她剑法。只是剑，换成了木剑。 第361章 有故事的背影 “师尊，此前，你都去了哪里？”见白木雪出了汗，玄月便招招手，示意她休息一会儿。白木雪便亲昵的在他身旁坐下，托着腮问他道，记忆里，原主逃出还龙城之后的三 年，一边躲避着北泽烨的追查，一边找寻他的下落，却是一无所踪。 “唉……”玄月叹了口气，摸了摸她的小脑袋“不提了，不提了，你我师徒还能现在这般坐着闲聊便是上天眷顾了。” “师尊。”白木雪嘟囔着嘴低低喊了一声。 “雪儿啊，阿烨，你是怎么想的。”玄月突沉了沉眸，又有些虚的看向白木雪。 “曾经是天底下最好的师兄。现在是全天启的英雄。只是，与我无关了。”白木扁了扁嘴。 “恨他吗？”玄月又追问道。“我……”白木雪顿了顿，低下头“我不知道。”不恨吗？当然恨，自小一起长大的情谊，千军万马生死与共的情谊，都在一夜之间被他抛却，如何能不恨。但是时过境迁，如 今自己已有了可以托付的良人，重要的人也都健在，似乎便又没那么恨了。“傻孩子。你自来爱憎分明。阿烨做了那样的事，又怎能不恨。”玄月笑了笑，打了个圆场“只是有些事，师尊尚不知如何与你说，将来有一天你总会明白。关于你的过去与 未来。” “昂？”白木雪不明所以的看着玄月，前后两句话，好似语境跳跃的太快了。她着实有些不太明白，只是玄月却是眯着眼笑了笑，并不打算解释的样子。 院门口传来一些声响。白木雪本以为是哥哥他们做好了晚饭，来叫他们了。只循声看去，却是另一位鹤发老者“鹤老？”白木雪不由了起了身来唤了一声。 “诶。”鹤老应了一声，朝着他师徒二人走了过来。 “您慢点。”白木雪礼貌上前搀了她到小石桌前坐下。又伸手摸了摸茶水已是有些凉了，便又端着茶壶下去换茶了。 “聿哥啊，我们这得有多少年没见了？”白木雪走后，鹤老一声长叹。 “久到记不清了。”玄月摆摆手。鹤老微微一怔，俩人相视良久，却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师尊，鹤老，茶来了。”进了院子，白木雪方觉得气氛似有些压抑，正思索着现在退出去是不是还来的及时。鹤老却起了身来，对着她和蔼笑道“老身这边出去了，不打扰 你们师徒。” “鹤老……”执着茶盘，看着鹤老离开的背影，总觉得似有故事的样子。只是看了看师尊，却是似笑非笑的安静模样。确切来说应该是还有些失落？ “师尊，喝茶。”白木雪乖巧奉上新茶。玄月接过茶碗“今天便到这里吧，晚饭我便不出去了　，你一会儿随便给我送一点进来便好。”“是，师尊。”白木雪点了点头，又回了前院。厨房里还在继续忙活，凌已经劈完了柴火坐在廊下跟着众人一道喝茶。白木雪扫视了一遍院子，终是在矮墙下找到了鹤老的身影。 第362章 当然不可以 “鹤老，您怎么一个人在这儿站着？”白木雪小心上了前去，又不敢大声打扰。 “丫头啊，你来的正好。把手给我。”鹤老却是一副皆在预料中的神情，转过身来招呼她道。 “哦。”白木雪挽了挽袖子，堪堪将手伸了上前。鹤老已是迅速搭上，闭目细诊许久，自言自语道“气血有些虚，其他一应正常。” “上回说的吃多了糖眼睛会肿，你的母亲可有相同的症状？”收回了手，鹤老又问她道。 “听父亲说是没有的。”白木雪摇了摇头。 “哦。”鹤老点了点头，正欲继续追问，那边却说开饭了。一众人纷纷往大厅去。 “姐姐，吃饭了。”廊下的凌，对着白木雪招了招手。 “鹤老，我们也过去吧。”白木雪上前搀了一把，鹤老亦没有拒绝便一道去了大厅。 晚饭后，众人去了廊下闲絮。白木雪则与白木南一道收拾着桌碗。 “小妹，你去跟他们喝茶吧。”白木南见她跟着自己忙前忙后，心疼道。 “哥，你就让我帮你一起吧。许也没有多少这样的日子了。”白木雪一声娇羞。 “好好。”白木南低了低头，竟湿了眼眶“小时候啊，爹爹总是发愁，说你就吃那么一点，要怎么长大。一转眼，你都快嫁做人妇了。” “哥，其实河东河西也不远，而且阿墨在河西置了宅，你跟嫂嫂若不嫌烦，我以后还天天回来蹭饭。”白木雪眨了眨眼，掩下将要夺眶的晶莹。“说的什么傻话，自己家，什么蹭不蹭的。想回来就回来，你的房间，也会给你留着。”白木南笑了笑，又摇了摇头“你们的日子都没定了，咱们兄妹怎就先伤感上了。小妹 啊，哥哥舍不得你这么早就嫁出去了，雨霏也舍不得，你们的婚期，尽量挪一挪。” “是哦。”怎么搞得自己一副恨嫁的模样。白木雪鼓了鼓腮帮，又往门口探了探，回了白木南道“我也舍不得哥哥，阿墨提过一次，我给拖住了。”“好。”白木南点了点头，又叹了口气“虽墨王平易近人好相处，但终归是皇室宗亲，规矩总是在的，等你嫁过去之后，许多事，便不能由着自己的性子了。你自小便自由惯 了，哥哥着实担心你受不来的。”“哥，你说，我还可不可以反悔？”白木雪只觉自己突然有了一些微妙的恐惧感。此前没想那么多，今日哥哥倒是提醒了她。自由惯了的人突然要受条条框框的约束，想想 都觉得可怕。 “额……这个么？”白木南稍稍有些为难的抬起头“好像是有些困难，当然如果你真的不想，那我与莲舟自然也会为你想办法。” “当然不可以。”不知何时，北泽墨竟已站在了门口，拧着眉一脸幽怨看着兄妹二人，想来应该是听到了适才他二人的对话。白木雪心虚的看了看白木南，白木南若无其事的看着北泽墨反问“什么不可以？” 第363章 守业更比创业难 “白大人，抱歉了。”心中明了白木南是在装傻，北泽墨一把抓上白木雪的手腕“小白，借一步说话。” 也不待白木雪回他，便在众目睽睽之下拉了她上楼去。 “嘭”门被重重合上的同时，白木雪自觉往后退了两步。 “吼，我就离开这么会儿功夫，你居然就跟你哥哥商量着要悔婚？”北泽墨拧着眉，异常生气。 “我，我随口说的。”白木雪自知理亏，又往后挪了挪。 “你既然说了，就是有这个心思。”北泽墨又逼近了一步。 “我，我害怕，惶恐，你们家规矩太多。”白木雪低头看向自己脚尖。“小白，你是要气死我吗？”北泽墨十分挫败的垂下了脑袋“我早已成年有了自己的府邸，宗亲那套皇城里爱怎么讲就怎么讲，在我这里都不作数以后宫宴，都不去就是了，只谢恩去一回行不行？你若王府也不喜欢，我们便住河西嘛，今天不是已经看过宅子了吗？只成亲那天在河东便好。小白，我能想到的都先做了，还有什么没有思虑周全 的，你告诉我好不好。”“对不起啦，我知道错了，你别这样。只是在家里，我只要做哥哥的妹妹就可以了，哥哥总能包容我，不与我计较的。但是一想到往后，我的第一重身份就要更变为你的妻 子，我就有一些恐慌，害怕自己做不好。让你为难。”白木雪微微抬了抬头，眼中的晶莹又不断涌上。“傻小白，与我成亲之后，难道不是多个夫君包容你吗？”北泽墨软了软嗓子，捧起她的小脑袋“你的性子，我还不了解吗？顶多就是多管几桩闲事，我北泽墨的名号不好用吗？还是怕我没有能力为你善后？做我的妻子只需做你自己便好，我不是要娶一个门面回家。余生醒来第一眼看到的都是你，我便心满意足，你懂了吗？所以哪有那么多 有的没的压力？” 心中有一股暖意流淌，白木雪深有些感动。只是仔细听了他的话之后，不禁又脱口而出“你要听实话吗？” “你说。”北泽墨仔细端详着她的脸。 “其实你的名号真的不太好用，因为你本来就是个滥好人。又欠了一大堆人情。”白木雪想了想，认真说道。 “哼……你……”北泽墨低了低头，本欲反驳，仔细一想，又觉得她说的好像还真有那么几分道理，一时语塞。便又听她道“是吧，我没说错吧？”“好好好，你说的都对。”反正也不知道如何反驳她，不如便干脆顺着她了，北泽墨点了点头“不过么，好用的地方自然也是有的，你以后上街，只需要留我的名号就可以了。当然，你若是跟梅表嫂一道上街的话，就留梅表哥的名号。去贺三哥名下的店铺就留三哥的名号。毕竟咱们自己家的，能多积累一点，你就能多去做点其他有意义的事 么。” “好有道理哦。”白木雪不禁点了点头“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精明了，梅大人，小舟哥知道吗？”“创业艰难，守家业更难嘛……”北泽墨恬不知耻的叹了口气。 第364章 半条街 “咳咳……”门外蓦响过一声轻咳，北泽墨条件反射般松了手，今日已经被梅表嫂撞破过一次，再被撞破就着实不太好了。 白木雪伸了伸带着一些油渍的手，示意北泽墨去开门。北泽墨顿了顿正欲上前。门已是被推了开来。 但见梅落白，凌西月双双走了进来，又听梅落白不动声色道“西月啊，朱雀大街有半条是阿墨的你知道的哦？以后上街知道该怎么做了哦？” 半条朱雀大街？梅落白不是会开玩笑的人啊？白木雪眨了眨眼睛狐疑的看向北泽墨，北泽墨憨憨一笑没有否认。 “梅大人，凌姐姐，先坐，我下去洗了手。”白木雪半张着手，尴尬笑着，出了门去。“我陪你一道去。”凌西月隐着笑意起了身来。 “梅表哥，哪有那么夸张，我就十几间铺子的地而已。”北泽墨稍不自在的倒了两碗茶，推了一碗到梅落白跟前。 “是哦，朱雀大街一共三十五间铺，你收十八间的租，可不就是十几间而已？”梅落白从善如流般拾起茶碗。 “得了得了，以后梅表嫂上街都记我名下成不成？”北泽墨揖了揖手求饶，本是想坑梅落白一回，不想被反坑。不过左右都是一家人，小钱而已，他也不是没有。 “这还差不多。”梅落白啜了一口清茶，又放下茶碗，正经道“我觉得你们俩还是尽快把日子定下来比较好。你也安心，她也安心。” “我也觉得，而且我也提过了，但是小白没答应。”北泽墨按了按眉，深表示赞同。“这种事，你自己说当然不行了。总要找个长辈开口，才显得郑重么。”梅落白沉了沉双眸“过两日便是老叔公的寿辰了，等老叔公过完大寿，请他老人家走这一趟，当是最 能显诚意了。正好白司业她师尊也在，如此两家都有长辈出面，白尚书也不会局促。” “还是梅表哥想得周到。”北泽墨点了点头。自二皇兄登基以来，最常在自己身边帮衬着自己的也便是梅表哥了。 “白妹妹，你就不好奇，阿墨那半条街是怎么来的吗？”白木雪正在井边认真搓着手，凌西月饶有深意的朝她挑了挑眉。 “其实。”白木雪神色一滞，半眯着眼看向凌西月“其实我怀疑他没有。” “噗……”凌西月掩嘴笑了笑“大抵你还不知道吧，朱雀大街上那些店家们背地里可不是称他墨王，也不是长阳王呢！” “那称他做什么？”白木雪疑惑的努力努嘴。总不可能直呼他名讳吧，那可是大不敬呢。 “墨半城啊。”凌西月风轻云淡道“想不到吧，阿墨心思可多着呢。这业城可不止半条街是他的。不过呢，其他的还是等你们成亲之后，你再慢慢发崛吧。”“凌姐姐，你说的真的是楼上那个墨吗？”白木雪拿过帕子擦了擦手，始终还是不信，他看起来不像是这么有商业头脑，懂得提前投资的人啊。而且照他的年纪来说，也没可能在朱雀大街发展起来之前，买下半条街。 第365章 金兰 “白妹妹啊……”凌西月伸手为她理了理衣襟，语重心长道“阿墨啊，在遇见你之前，就是小孩子脾性，遇见你之后仿佛一夜之间有了担当。他的成长，很大部分是因为你， 嫁给他，你会幸福的。” “凌姐姐……”白木雪抿着嘴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我与落白都是真心想看你们俩好的。”凌西月温柔抚上她的发鬓。 “我知道的。谢谢你，凌姐姐，我可能有一些焦虑。适才又触到了敏感点，所以就想落跑。”白木雪咬了咬下唇，说的很小声。 “傻瓜，你说的也都没有错啊。其实我倒是好羡慕你呢，有哥哥还有师尊。”凌西月别过头去，大抵心里有些触动，不觉微泛泪花。 “凌姐姐，你不嫌弃的话，也可以把我当作亲人啊。我觉得我们还挺有眼缘的，也合的来。”白木雪从怀里掏出一块手帕，递了与她。“什么嫌不嫌弃的。我在这业城鲜有朋友。遇见你，就跟遇见落白一样，都是我今生最幸运的事。”凌西月接过手帕掩了掩眼角的泪花“白妹妹若不嫌我慢热冷淡，不如我们 结个金兰如何？” “什么？”白木雪张了张嘴，义结金兰吗？此前在小说电视剧里倒是看过许多，只觉戏中人皆是有情有义的侠义之人，不想这样的事也有一天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妹妹不愿意便当我没说。”凌西月淡淡一语，眼中原本燃起的光芒慢慢黯淡了下去。 “不是不是，我怎会不愿意，就是第一次，我，我有些不太敢相信。”白木雪慌忙摆手。 “不如，我们便对月起誓如何？”凌西月喜笑颜开。 “好啊。”白木雪点了点头。二人正欲在井边跪下，却听身后有人喊了一声“等一下。” 二人循声回头，却见是宋千城气鼓鼓的上了前来“厚，我是被孤立了吗？你们一个个的，置业也不喊我，金兰也不唤我。好气哦！白木雪，你的良心不会痛吗？”“不是啊，宋姐姐，你听我解释嘛。”白木雪倒吸了一口冷气上前哄她道“我们的关系早就超脱了朋友这一层了不是，你当我是妹妹，我也当你是姐姐啊，咱们可是同生死共 患难过的，你不会还在意这个形式吧。” “哼……”宋千城转了个声没有说话。都怪上君，这阵子把她当牛使，害她没得空闲，这会子可好了，她的妹妹马上就要成别人的妹妹了。 “好姐姐，不如这样吧，我们三人结金兰如何？这样你还能多个姐姐。”白木雪用手指戳了戳了她的肩膀。“可以吗？梅夫人不会介意吗？”宋千城双眸转了转，小声问白木雪道。本来她只有一个妹妹，现在可以多一个姐姐，算起来好像不亏。只是不知道凌西月是怎么想的。虽 然时有相见，但私下亦鲜有往来，但既然她能跟木雪合得来，心性自然也不会差。 “是在下高攀了，何谈介意，王爷莫要嫌弃在下的出身便好。”凌西月莞尔一笑。“好了好了，马上就是自家姐妹了，我们不要说什么高攀，嫌弃了。仪式要简单点还是正式一些？”白木雪拉过二人，内心莫名激动。 第366章 关于父母 “我觉得换个拜帖便好。”宋千城认真的看向白木雪与凌西月。 “可行。”白木雪，凌西月不约而同点了点头。三人便来至书房，写下了金兰谱，又回到井边对月萌了誓。也便算礼成了。 “阿墨，她们三个人在做什么？”已回到廊下的梅落白，不甚明白的看着妻子与宋千城，白木雪一道进进出出。 “我也不知道。”北泽墨摇了摇头，只觉得小白似乎很兴奋的样子。最终又听她们在井边姐姐妹妹的唤作一团，方反应过来，又有些不可思议道“金兰结义？”“噗……咳咳咳……”梅落白惊了一惊，被方要入喉的水呛了正着。他们家西月沉默寡言，今夜居然跟安阳王，白司业义结金兰？一定是白司业的主意。不过也好，如此，她 以后也不会跟从前一般孤单了。 “安心那，你过来一下。”这一厢，宋千城三人还沉浸在喜悦中，书房门口，鹤老却唤了一声。 “来了。”宋千城应了一声，又对白木雪凌西月交待道“等我一下，马上回来。”便转身往那书房跑去。 “怎么了，鹤老？”宋千城微喘着气。 “金兰贴，可否与我一观。”鹤老也不寒暄。 “哦。好。”宋千城掏出金兰帖双手奉上。突然又拍了拍脑袋“看我这记性。” 此前鹤老跟她提过希颜姑姑的事，一直说要找个合适的时机，想来鹤老是想看白妹妹的生辰八字。 鹤老笑了笑没有说话，自顾打开金兰贴，看了又看“走，与我去后院。” “好。”不是应该问白尚书才对吗？怎么是去后院？虽心中疑惑，宋千城仍是随了鹤老去往后院。 “聿哥，要紧事，开开门。”后院，玄月尊者房门前，鹤老也不寒暄，直明来意。 “吱呀”门应声而开，玄月对着鹤老与宋千城微微一颔首，侧了侧身，鹤老会意，便与宋千城一道进了门。 “聿哥　，长话短说，你与白家是何渊源？”鹤老也不跟玄月客气，径自入了座。 “这个？”玄月顿了顿，稍露难色。 “那我换一个问法，聿哥可曾见过白姑娘的父母，白姑娘的母亲长得与白姑娘是否相像？”见他迟疑，许是有什么隐情，鹤老也不逼他，换了个问法。 “小时候不知道，而今再看，几近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玄月点了点头。有些故事，不好与外人说，但只要不挑明，鹤凝想知道什么他便都能告诉她。希颜是自己亲手接生，绝无可能有孪生姐妹，她们母女相似尚能解释，但这世间，当不会再有第二个人与她相似。鹤老眼中燃起希望的光，继续问他道，“聿哥，玄宗自来 只收男弟子，不知聿哥为何会收白家姑娘为徒？”“我……我看她可爱又乖巧，那阵子就缺一件小棉袄。”玄月垂了垂眸，只觉鹤凝似乎在做一个拼图，而每一个问题，都似乎指向雪儿的父母。也不知道是何缘故。 第367章 身世 “聿哥。”鹤老郑重唤了一声，起了身来，却是直直跪到了玄月跟前。 “阿凝？你这是做什么。”玄月一惊，屈身欲扶。同一时间宋千城亦蹲下身来欲扶她起来“鹤老，您这是做什么？” 却见鹤老摆了摆手，颔首道“聿哥，我不知道你有何苦衷，但这对我很重要，算我求你，把你所知道的如实告知与我可好？” “阿凝，你快起来说话。”玄月蹙了蹙眉，又扶了一把，鹤凝却是铁了心一般。 “前辈，求您了，我们宋家已找了姑姑与妹妹很多年了。好不容易有了线索，求您帮帮我们。”宋千城见状，跟着跪在了玄月跟前。 “这，你们先起来说话。”玄月稍稍迟疑着，地上的两人却是纹风不动“好好好，我答应你们了。”玄月无奈扶了扶额。 “多谢。”鹤老起了身来，先行道了谢。 “雪儿的父亲叫白疏雨，与我是忘年小友，她的母亲，我只见过一次，听小友唤她阿颜。”玄月抬了抬头，说到这里，便停下了。 “阿颜？”鹤老一声喃喃“他们现在在哪里？”“雪儿百日的时候，我前往道贺，却在途中遇上小友被人追杀。我救下他们父女，小友却留书将雪儿托付与我，说自己要去找阿颜。当时雪儿还太小，玄宗又都是男的，我便将她寄养在一户受过我恩情同是白姓的人家家中。后来我听说小友曾在凤流国的国都出现，便去了一趟凤流，奈何出了点变故，等我回来，雪儿已经五岁了。白家一直想要个女儿，我们便心照不宣，没将实情告诉她。”玄月嘶了一口气，他自诩可看破天机，洞悉天下大势，却从不敢轻易窥视亲友的命轮，深怕对方因此又被冥冥改了命数 。 “生死未卜吗？”鹤老拧了拧眉“白姑娘的父母可有留与她什么信物？” “有个锁头，是她当时带在身上的。我本想等她出嫁之时再交与她。”玄月走至床边，打开一个一个木盒，从里头取出来一个物件，将裹在外头的红布掀开，递了与鹤老。 “是了，是了……这个锁头是我选的。富贵连年。”接过长命锁的手微微有些颤抖，鹤凝长吁一声“聿哥啊，谢谢你。给了我一个方向。” “所以说，白妹妹是我的亲表妹，是这个意思吗？”宋千城仍有些不敢确信。认识木雪已多年，只觉甚是投缘，却从未想过，竟是一家人。 “嗯。”鹤老点了点头“也不知道她能不能接受。”睫毛扇了扇，双眸来回动了动。白木雪从左到右一次看了一遍宋千城，鹤老，师尊，哥哥，又从右到左再看了一次。适才，这群人好似给她讲述了一个她听不太懂的故事 。 怯怯白木南拉至一旁，白木雪小声道“哥，不是这样的对不对？我就是你妹妹对不对？”“小妹……”白木南轻唤了一声“对不起，我本想藏着这个秘密到老。但是现在，你真正的亲人出现了。哥哥不能再骗你。” 第368章 夜谈 “木雪……”宋千城上了前来，白木雪却蓦然往后退了退“宋姐姐，对不起，我一时还无法接受，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木雪……”“小妹……”“雪儿……” 不顾身后的呼唤，白木雪跌跌撞撞跑出了后院。今夜的变故太大，让她有些无法接受。 露雨桥上，白木雪怔怔的坐在桥头。远处，宋千城一行静静观望。这件事对她来说是欢喜的，只是对白妹妹来说，也许会有一番挣扎。 “小妹。”白木南唤了一声在她身旁坐下“哥哥替你高兴。” “哥，我还是你妹妹吗？”白木雪眨了眨眼，忍耐许久的晶莹簌簌而下。 “傻小妹，怎么不是，除非你不要我这个哥哥了。”白木南伸揽过她到怀中“往后，若能找到你的亲生父母，哥哥更加高兴。” “那我还能住在你家吗？”白木雪吸了吸鼻子，怯怯问道。“什么你家我家的，是咱们家。”白木南拍了拍她的小脑袋。摇了摇头，这个傻小妹，原来在想这些。若认祖归宗，她的身份也远比现在高贵，与墨王自更加般配。然她却 在害怕自己不要她这个妹妹了。这些年也算没白疼她。 “哥……”白木雪呜咽一声“谢谢你！你永远都是我哥哥。” “好了好了，大家都在等。回去吧！认亲是高兴的事。”白木南柔声安抚。 “嗯。”白木雪扯过他的袖子抹了一把眼泪。 “你呀。”白木南无奈的摇头。白木雪既稳定了情绪，众人也便放下了心。梅落白与凌西月便先回了河。宋千城自是要与白木雪秉烛夜谈不愿回去了的。鹤老也是高兴，虽然还没有阿颜的确切信息，但 找到了阿颜的女儿。也便随了她，自己回了安阳王府。 “你，晚上安分点，要是敢爬过来，看我不打断你的腿。”临睡前，北泽墨想进屋跟白木雪说几句体己的话，不想被宋千城凶神恶煞的威胁。直教北泽墨一脸黑线，从前她可是千方百计的给自己出谋划策，皇陵时候，还亲自把她带到自己身边来。怎么的现在知道小白是她亲妹妹之后，态度就来了个大转变，有 一种活生生当他是情敌的错觉。 “木雪，木雪……”夜已深，白木雪宋千城是躺下许久，宋千城轻轻唤了两声。 “嗯？宋姐姐，你也还没睡吗？”白木雪转了个身，与宋千城面对面。 “还叫宋姐姐呢，以后改口直接是姐姐了。”黑暗里，宋千城开心一笑“你说缘份这东西，是不是很奇妙啊？我们认识也不少年头了，从来没想过，居然还有这层。” “是呢，当真是妙不可言。”白木雪单手支起了脑袋“姐姐，你们规矩多吗？” “什么你们家，我们家。”宋千城纠正道“规矩是用来约束下面的，你是我妹妹，你就是把望东翻过来，也每人敢指你。谁敢指你，我剁了他。”“姐姐，我想我还是住在哥哥这里，你们不介意吧？”宋千城自来照顾她，说这样的话似乎有些厚此薄彼，白木雪有些底气不足。 第369章 换个身份 “当然不会，你只记得我也是你姐姐就好。”宋千城伸手揉了揉她脑袋。 “自然记得的。”得了宋千城得首肯，白木雪开怀一笑。“对了，祖父在世的时候，便为你求了封号，奈何后来便失了你们的消息。明日我便将此事上呈，恢复你的身份。”宋千城眨了眨眼“你应该不知道吧，我的封号是安阳，祖父为你求的是安年。说起来祖父其实还蛮偏心的，你可是出生就有了皇室首肯的安年郡主的封号。我直到继承了王位才有呢。可惜祖父不再了，不然他见到你的话，一定 高兴坏了。” “姐姐，其实封号什么的我都无所谓，咱们自己家的事自己知道便好了吧。你也不必耗费精力，陛下也未必肯轻信，太麻烦了。”白木雪仔细想了想，劝解道。“不麻烦不麻烦，有跟没有在别人看来自然是不一样的。这是我要给你的体面，且你性子软，从前那些个世家小姐不都欺负你出身不如她们么。从前我也不好强出头，现下 总算师出有名了。”宋千城摇了摇头。她甚至有些后悔相认太晚，若是早些相认，她这个妹妹许也能少受许多欺负。 “哦，那劳烦姐姐了。”白木雪点了点头，顺了她的意思。 “对了，木雪，你认祖归宗之后，呃可能要改名。咱们是千字辈的。到你应该是千……”宋千城顿了顿“让我想一想。” “千的话，别是镇啊，乡啊，村啊便好。”白木雪微眯着眼，是这些的话也就太土了，接受不来啊。 “哦，我想起来了”宋千城一声机灵“是珞，宋千珞。” 还好还好，躲过一劫，白木雪暗暗拍了拍胸脯。“东家，这事儿，怎么就看着有些离奇呢？”御书房内，林呈临愣愣的端着茶在御桌前伺候。早朝的时候，安阳王便将找回失落多年的妹妹的事上禀了。本来一个郡主的女 儿，全不必如此大费周章，但望东宋氏本就是个特殊的存在，这个孩子受了祖上庇荫，郡主的女儿依旧是郡主，且是先帝爷亲封的，这便有些不太好办了。 “怎么离奇？”北泽彦倒是淡定的很。左右不过封个郡主么，只让他没想到的是这个认主归宗的孩子不是别人，正是糖葫芦白木雪。这便有趣了。 “好吧，好似确实也不是那么离奇。”林呈临扁了扁嘴“那东家是答应了？” “恢复身份，也是理所应当。”北泽彦放下了笔“你亲自去宣吧。” “昂？”林呈临怔怔啊了一声，心想让他去宣旨的话不是就暴露了吗？ “始终都是要让她知晓的，与其届时要她措手不及，不如早早让她有个准备。”北泽彦叹了口气“老林，朕想卑鄙一回？” “东家是想？”林呈临拧了拧眉，只觉事情有些不妙。“她既换了个身份，那么从前的一切，便不作数了。”北泽彦十指交叉抵上下颚，眼神飘向远处“包括赐婚的那道圣旨。” 第370章 莫名的大火 “东家，东家……出大事了……”片刻之后，方出门而去的林呈临慌慌张张去而复返。 “何事？”北泽彦镇定抬头。林呈临眼神示意，屏退左右，事态紧急，也顾不得君臣之仪，附身上前在北泽彦耳畔小声汇报。 “点人，去长公主府。”北泽彦当下起了身来。长姑母设计约她相见，除了那件事，别无他想。而她一旦牵涉其中，便是自己，也不知该如何让她全身而退。滔天的火光在业城的繁华一角迅速蔓延，北泽墨调动了几乎整个城防营的人，却是收效甚微，大部分的水车似被恶意破坏。最后无奈从皇城调度了水车过来，方扑灭了这 一场莫名的大火。 而曾经象征着荣光与权势的长公主府，就这般在一天之内化作灰烬。没人知道这场火因何而起，现场清理出来上百尸骸，亦早已不堪辨认。 北泽墨皱眉调度着现场，自己防下出了这样的事，着实可以让他头痛上好久。 “贺大人，贺大人，你不能进去。”正烦恼间，却闻身后传来响动。现场外围早已封锁不让人进入，这个贺大人想也知道应是贺莲舟。 北泽墨挥了挥手，阻拦的官兵便让了条道。贺莲舟跌跌撞撞，冲到他面前便抓住他的肩膀没头没脑问道“雪妹呢，你看到雪妹没有？” “这个点她不是放堂回家了吗？”北泽墨满脸不解看向贺莲舟。 “雪妹，雪妹……”贺莲舟微微一怔，蓦的松了手，扑向废墟里胡乱扒拉。 “三哥，三哥……”北泽墨忙是上前阻止。虽心中飘过一丝不好的预感，但一冷静，又觉是自己想多了，小白与长姑母素无往来。公主府走水又怎会与小白扯上关系。 “放开我，放开我……”贺莲舟失控一般大力推开北泽墨。“三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踉跄一把起了身来的北泽墨再度上前，使力抓住贺莲舟抬高了音量。眼看着平日里温文儒雅的贺莲舟疯了似得在废墟里胡翻一汽，北泽墨只 觉自己的心跳也加速了一些，额上莫名冒出了冷汗。 “澜说，雪妹走进了公主府，没有再出去……”贺莲舟顿了顿，恢复了一丝清醒，缓缓道。 “你说什么？”北泽墨一声震惊，只觉整个人似跌入冰窖一般冰冷“胡说，小白怎么可能来公主府……” “长公主说有关系你身家性命的事要面见她……”北泽墨的失控，反让贺莲舟又冷静了几分。“不可能，不可能……也许她去了锦绣衣庄，她不是跟眉酿合的来吗？还有梅表嫂，也许她跟梅表嫂上街去了，千城姐那呢，你都找过了没？”北泽墨自欺欺人的喃喃着，却 见贺莲舟摇了摇头“都问过了，澜说她最后出现就是在公主府。再没看她出去。”空气仿在一瞬间变得稀薄，北泽墨只觉呼吸有些困难，又觉仿佛有什么东西涌向喉间，努力想要吞下终不得力，最后耐不住血腥终是张口却是吐出了一口鲜红。 第371章 一屋子苦瓜 “阿墨，阿墨……”耳畔的呼唤终被隆隆声盖过，眼前蓦然一黑，这一瞬，仿佛这一生的力气又被抽干，终于重重倒向身后。 烧焦的尸首无从辨认，现场无人生还，也没有人证。仅凭一句没有看她再出来，北泽墨自然不会接受他的小白就这么离开了他的事实。 自醒来后便亲自带人在业城里里外外搜索了数遍，却始终不得半点白木雪相关的消息。半个月后，终于在一条臭水沟旁找到了在同一天失踪的寒小雨。而此时的她已是疯疯癫癫，凡见了人，便是缩至墙角，嘴里叨叨絮絮“好可怕，好可怕……”来来回回除了这 一句，便再没别的。 渐渐地，长公主府走水的事已从人们茶前饭后的谈资里去除，取而代之的是即将到来的万寿节。 使臣们已陆续抵京，包括前些年与天启势如水火的凤流国亦派了使臣前来。 时已到了深秋，夜里又凉了几分。小白失踪后，北泽墨便搬回了重建的王府。贺莲舟，宋千城，梅落白等人也都时有上门探望，却终是寒暄几句，便相坐无言。“我受不了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不相信我妹妹是这么短命的人。你们别每天苦着张脸。我看着都烦。”这一日，众人又上长阳王府，却又是沉默各自喝茶，宋千城 终于耐不住性子，这些天她也暗自动用自己的势力暗访事发前任何相关的人事物。以期寻获蛛丝马迹。“阿墨，这业城里可还有你没搜过的地方？”贺莲舟看了一眼宋千城又转向了北泽墨。虽然他当日急疯了，也有过白木雪已丧生在火海里的想法。但冷静下来之后，又觉公主府的变故有太多疑点尚需厘清。比如，火是因而而起，雪妹又因何会应了长公主的邀请，以及根据可靠消息，寒小雨当日也在公主府，而同样没人看到她有出来，但是 她却实实在在还活着，虽然已经疯了。既然寒小雨能出来，为什么雪妹不可以。所以当看到寒小雨的时候，他反而坚定了雪妹可能还活着的想法。 “皇城。”北泽墨面无表情，就算小白还活着，也没道理在皇城“明日我再将搜索的范围扩一扩。” 白家后院，玄月尊者同样已半月未出房门。“没道理啊。”钱币再次于龟甲中抖落，平铺而开，玄月皱了皱眉嚷了一声。 “尊者，还是没线索吗？”推门而入的易安世，看起来略有些憔悴。白木雪不见了之后，他也一直在奔走，虽也无收获。 “小子，今夜的星亮不亮？”玄月将钱币拾起装回龟甲中。 “亮。”易安世点了点头，蓦然会意“尊者，可是要借星象窥探命轮？” “没办法了，一屋子的苦瓜，看腻了，我也想尽快找回我那乖雪儿。”玄月点了点头起了身来。“尊者……”易安世却是上前拦住了他的去路“命轮一旦被探视，之后的轨迹便会发生改变，请三思。” 第372章 逗猫 “管不了那么多了。”玄月摆了摆手“眼下总得先找到她，日后的事日后再做打算。” “尊者……”易安世欲再阻拦，玄月已然绕过他出了门去。等他再追出去，玄月已是纵身上了屋顶，月盘下，一身仙风道骨，衣袂翻飞间，以掌为印，浩气直冲星河。 只一瞬间，同一轨迹却见一道黄光反噬。玄月仓促化掌以应，却是踉跄退了几步，翻身落回院中。又见他掐指算了数回，最后叹了口气“孽缘。” “尊者……”适才一番动作，易安世始终不敢打扰，见他收了手势，才敢上前试问。 “他们几个哪个最为冷静？”玄月负手，脸上却是依旧凝重。 “白木南。”易安世想了想，那一群人里最为沉着冷静的，应该还要属白木南，自白木雪出事以来，人前始终大局为重，人后却悄悄的四处问询。 “贺莲舟与北泽墨还有宋千城三人呢？”玄月摇了摇头，白木南虽冷静，但是这件事他办不来。 “当属贺莲舟。”易安世又比了比。 “你过来……”玄月在易安世耳畔小声说道了几句，又交代道“你帮衬着他一起，莫要让旁的人察觉。” “晚辈明白。”易安世点了点头，揖了手便趁着夜色往贺府而去。 昭月帝自登基以来尚不曾去过行宫，只是近日却是反了常，三天两头便往行宫跑，当然是在下了朝之后悄悄以快马过去，入夜之后又悄悄回来，从不在行宫过夜就是了。 这是上君的事，下面的人只管伺候着，谁也不敢多言。行宫的宫人自上次出事之后便换了一波。唯一的老面孔便是竹衣，她本是得了恩典可以回乡去的。只是家中的亲人早已不在了，回去也是孤苦无依，便问上君求了恩典想要追随当日的恩人白木雪，侍奉左右。起 初上君并未应允，只是又过了几日，突又将她调来行宫侍奉新的主子。本是不明所以，只当她见到新主子的时候，心中大抵便明白了大半。这个叫唐艾的新主子与她那恩人长得一模一样，只是受伤失忆了。在宫里头行走，多做事少说话的道 理，她是明白的。故而这些日子以来也是尽心侍奉，从不多话。 “竹衣，小主子呢？”这阵子，林呈临俨然已是这行宫的长驻，北泽彦不放心别人，便将他谴了来行宫照顾白木雪，现在应该叫唐艾了。 “主子……”竹衣踮起脚尖往院子里看了看，指了指假山后面“逗猫呢。” “哦。”林呈临点了点头便要往假山后走去。却被竹衣唤了住“林总管，主子她不喜欢被打扰。” “我知道，但是到饭点了，她再不去用膳，要是让东家知道了，这就是我们的过失了，东家要不高兴的。”林呈临拧了拧眉，又补充道“后果很严重。”她不曾在上君身旁伺候，自是不知上君的脾性，但林呈临乃是上君身旁的老人了，他的话，她自然是深信不疑。便提议“不如先让奴婢过去看看？” 第373章 吃饭睡觉喝药 林呈临点了点头，竹衣便往那假山后面走去。 唐艾正玩的兴起，一大摞小鱼干生生只剩了寥寥几片，再看一棕一黑两猫，肚子都是圆滚圆滚，想来也是吃了不少。 “主子，您看猫大爷肚子都鼓了，不然让他们消化消化，您下午再过来陪他们玩？”竹衣不敢冒然进言，只得在边缘试探。这位小主子，什么都好，就是有些任性。 “又到饭点了吗？”唐艾放下手中的小鱼干，看了一眼竹衣“肯定是老林让你来的。” “主子，您这身子也方好一些，都玩了一上午了，不累吗？”竹衣蹲下身来，捏着袖子替她擦了擦额前的细汗。 “每天就是吃饭睡觉喝药，也不让出去，腻都腻死了。”唐艾拧着眉嘟囔了一声。 “您不吃饭睡觉哪能有力气玩呀？不吃药您这身子怎么能好呢？”竹衣耐心安抚。 “我早就好了，那药又苦又涩，也不知道喝个什么劲。难喝死了。”唐艾又抱怨了一声。“呸呸呸，什么死了死了的，您可要长命百岁才行！”竹衣埋汰了声，微抬了下脑袋，却见身后不知何时已站了另外一个人。忙作势欲行礼，却见那人轻摆了摆手，示意竹 衣悄悄退下。“猫大爷，再吃一个，再吃一个，我就要回去了，不然老林又要念叨了。您不吃饭不行的，不喝药不行的，不睡觉不行的……可比那唐长老还烦人！”专心顾着猫大爷的唐艾 并未注意到身旁的变故，反是又捡了一条小鱼干在两只喵咪跟前晃了晃。“好了，竹衣，我们回去吧。”待那两猫大爷再度将小鱼干分食殆尽。唐艾起了身来，拍了拍手，转身才发现，竹衣已不知所踪，取而代之的北泽彦正笑眯眯看着她“玩的可 开心？” “还成吧，凑合。”唐艾垂下手揉搓着大拇指“老林不说你最近会很忙没空么，怎么又过来了。” “来看着你吃饭呀！”北泽彦一脸还不是为了你的表情，抓上唐艾的手腕“这行宫里的伙食有那么差么？你倒是长点肉啊。” “才不要呢……”唐艾嘟囔着嘴埋汰道“长了肉，我那些衣裳又要穿不下了。”“穿不下就从新做呗，要多少有多少。”北泽彦拉着唐艾从假山后走了出来，林呈临早早让人备了清水帕子在廊下等候。待行至廊下，北泽彦亲手挽起唐艾的袖子，又握着 她的小手伸进那清水中“你呀，明知道与猫毛相克，偏又忍不住。你看又起包了吧，一会儿又该说痒了。老林，去将那膏药拿来。” “那你又不让我出去，自己又不陪我玩，我只能跟他们玩了呀。”唐艾嘟着回头瞪了他一眼。 “那我下午陪你玩，你现在先跟我去吃饭好不好？”北泽彦伸手要过帕子，给她擦了擦。 “真的？”唐艾眼神一亮“那你可不准骗我哦。”“君无戏言。”北泽彦伸手拍了拍她的发顶。自失忆以来，她便一直是这般孩童似的贪玩模样。行宫里没处消磨时间，每日里便是跟着那两只猫玩闹。 第374章 陪你一起睡 “好无聊啊，每次都是你赢，你也不让让我，不玩了。”推了一把棋盘，唐艾略有些懊恼的嘟囔了一声。真是岂有此理，连续赢了她五盘，一个子都不让她，还不许他悔棋 ，根本就是来气她的吧。 “好好好，算你赢，说吧，想要什么彩头？”北泽彦无奈的摇了摇头。从前的她说一是一，从不见耍赖的，现在倒是各种扯皮，不过也无伤大雅。 “给我银子……”唐艾伸手到北泽彦跟前。 “要银子做什么。”北泽彦顺势捏上她的小手“过来与我说说，你要是说的出道理来，就给你。” “那，我要他们陪我玩，当然要给他们银子啊，不然谁跟我玩啊？”唐艾顺从的绕过棋盘来到北泽彦身旁坐下。 “呵呵……”北泽彦忍不住低头笑了两声“老林，你过来，去查一查这行宫里，是哪个敢不陪唐主子玩，还敢要银子的？” “是，东家。”林呈临苦着眉毛应和了一声，这唐主子当真是另类…… “别别别……老林，你回来。”唐艾急忙招了招手，示意林呈临留步，再转向北泽彦“我的意思是，我看他们挺忙的，不好意思叫他们陪我玩，人家要过生计的。” “那你叫我就好意思了？”北泽彦反问。 “那你既然来了，肯定就有空嘛。”唐艾低了低头。 “好了好了，接下来我便当真要忙了，许有一阵子不能过来，老林我也得带回去。你乖乖待在行宫里。我得了空便来看你好不好？”北泽彦笑了笑，摸了摸她的鬓角。 “不好，我都快无聊死了，你没空就让我自己出去玩嘛……”唐艾嗖的从坐塌上滑下，睁圆了眼站到北泽彦跟前。 “唐主子……”林呈临一惊，轻轻唤了一声。却见北泽彦摆了摆手示意他先出去。林呈临会意，给了竹衣一个眼神暗示，两人便一起退了出去。 “不高兴了？”北泽彦伸手抚上唐艾的小脸蛋。 “我到底是你什么人？你为什么将我藏在这里？”唐艾鼓圆了腮帮子气鼓鼓的看着北泽彦。 “这还需要问吗？当然是很重要的人啊。”北泽彦淡淡一笑，这个问题，无论怎么回答，他都是虚的。 “敷衍，我肯定是你藏在外面的小妾，见不得光。”唐艾说罢，努了努嘴竟蹲下身哭了起来。 “你……”北泽彦扶了扶额，这丫头，什么有的没的，还小妾……摇了摇头，还是蹲下身来“快起来，你这一哭过会儿又该头痛了。” “呜……那你说，我到底是你什么人……呜……”唐艾睁着朦胧泪眼，呜咽着。 “总之不可能是小妾就是了。”北泽彦略略心疼的拭了拭她眼角的泪痕“不准哭了，不然你今天的药得喝两碗了。” 唐艾蓦然掩上自己的嘴，哭声嘎然而止。厨房给她熬的药，要多难喝有多难喝，别提多受罪。 “好了，去睡一会儿。”北泽彦笑着提议。 “那你呢？”唐艾眨了眨眼，视线又清晰了一些。“我就在这里看一会儿书。”北泽彦扶了她起来，双眸一动又坏坏道“还是你想我陪你一起睡？” 第375章 装傻 “才不要类。”唐艾转身跑至床边，拖了鞋袜便装进了薄被中。 不多时，殿中便只剩下均匀的呼吸声。 “东家……”林呈临送了茶水进来。 “老林，朕这样做对吗？”北泽彦端过茶碗，浅尝一口。 “东家，墨王一日不肯放弃，便迟早会找到行宫这边来，届时您……”林呈临苦着个脸，他着实不愿看着他们兄弟为了一个女人反目。 “朕自有打算，只你觉着她当真是失忆了吗？”北泽彦扭头看了一眼床上的白木雪，唐艾这个名字还是他给取的，只是每每叫起来反觉得别扭。 “老奴不知。只御医说，唐主子许是那日撞伤了脑子，失忆也是合理的。”不确定的事，林呈临自来不敢随意附和。 “真的也好，假的也罢，若能骗朕一辈子，朕也认了。”北泽彦宠溺的再度往那个方向看了一眼。却见床上的人却是不安的摇着头。 “东家……”林呈临欲再劝言，却见北泽彦扬了手，便赶忙闭嘴。 “啊……”同一时间，床上的人一声尖叫猛然坐起。 “又梦魇了？”北泽彦大步走至床前。 “好可怕。”唐艾怔怔看着前方，眼神空洞又迷茫。 “都是梦，别怕。”北泽彦在床沿边上坐下，揽过她至怀里。 “嗯。”唐艾点了点头，看了看窗外，睁着迷茫的眼看向北泽彦道“你今天还不回去吗？” “不回去了，明早再走。”北泽彦拍了拍她的背。 “来得及吗？”唐艾揉了揉眼睛“其实我也没什么事，晚上竹衣可以陪我，只要灯不黑有光，我就不怕了。” “晚上我陪你。”北泽彦莞尔一笑，眼中却是别有深意。 “哦。”唐艾迷迷糊糊应了一声，又睡了过去。寒小雨自回了家后便一直叨叨絮絮，重重复复，见了人，反应则更大。寒东雨虽是心疼却也一筹莫展。不过比起白师傅，生死未卜，至少妹妹还活着。他仍是值得庆幸的 。虽然他也希望白师傅一样还活着，但这么多天过去了。理智告诉他，这个希望当是越来越渺茫。 大抵北泽墨还是不死心想从小雨口中问出点什么来，所以便请了凌过来给寒小雨诊断。只是疗效甚微，到最后连凌自己都有些怀疑人生。这一日，寒东雨照旧送药进去，却见寒小雨神神叨叨了一会儿之后，借故将门掩上，又将他拉至墙角小声道了句“去找北泽墨，别让人跟踪。”暗自渡了一张字条给他。便 又恢复了呆傻模样。若不是手中拿着那张字条真真切切，寒东雨甚至怀疑妹妹适才那一瞬的清明是幻觉。 既然妹妹已经恢复，那这药也没有必要再喝，只是妹妹仍在装疯，大约是知道这府上有眼线在暗处。 寒东雨不动声色的端了药过去墙角，却是悄悄将药都倒进了床底。又拿着空碗在寒小雨嘴边比划“小妹，乖，喝了药才能好。”寒小雨看了一眼寒东雨，眼神意会，作势将药喝了个干净。 第376章 我还不愿意呢 为了不惹人怀疑，寒东雨先是去了一趟霍云踪的家，两人又去找了林绍，最后又去找了于子鱻。最后四人大摇大摆去了一趟酒楼，喝了一趟子酒，最后也便各自回家了。 闹得跟了他一日的眼线深有些不解。只不要闹出事端来，便没有他们的过失，总归是好的。 “小白，你到底在哪里。”又是一日苦寻无果，北泽墨茫然倒在床上，明明只剩下幸福，她却突然又消失不见。老天爷当真是不愿意为他做这段缘份吗？ “墨王，墨王……”北泽墨皱了皱眉。听这声音，仿佛是从墙头那边传来，还有些耳熟。 “于子鱻？”猛的下了床出门而去，果然在高墙上找到了那挂在墙上的于子鱻。 “怎么回事？”纵身将他从墙上弄了下来，北泽墨茫然问道。 “寒东雨让我给你的，说关系白师傅，很重要。我怕有人跟踪，也不敢走大门。”于子鱻倒不含糊，直接将字条递给了北泽墨。 “太好了，我就知道。谢谢你。”看完字条上的信息，北泽墨激动的热泪盈眶。 “墨王爷，请您一定要找回白师傅，我们都在等她回来。”于子鱻抬手做了一揖，又起了身来“若有需要我们的地方，请一定告诉我们。”“好，你且赶紧回去，路上小心。”北泽墨拍了拍于子鱻的肩膀，从前因为小白当初救他时有过亲密接触，每每看到他，心里总会有些奇怪的排斥感。但今日再看，却是顺 眼了许多。 “告辞。”于子鱻转身看着高墙又犯了难。 “走侧门。”北泽墨看穿了他的心思，亲自领着他来到侧门，送了他出去。顺道便绕进了安阳王府。 “太好了，祖上保佑。”看完字条之后，宋千城亦是同样激动，又长吁了口气“我就说，我宋家的女儿，怎能如此短命。走，我们去河西，告诉白尚书这个消息。” “好。”北泽墨点了点头。 照例泡了个汤浴，唐艾一身舒爽的回到寝殿，却见北泽彦早已躺在了她的被窝里。 “你，你怎么在我的床上。”遥遥站在门口，不敢靠近，唐艾不解的质问。 “说好了晚上要陪你的，不在你床上，我要在哪里？”北泽彦单手支起脑袋眨了眨眼“再有两个时辰，我便该动身回去了。” “那，那你睡吧。我，我去找竹衣挤一挤就好了。”唐艾一脸尴尬着便要开门出去，却听门外一声啪嗒，门怎么拉都没有再拉开。上锁了？不是吧，这也太…… “过来吧，我不碰你。”仿佛看穿了她的小心思。北泽彦纯良的朝她招了招手。 “我才不信呢，你们男人都是大猪蹄子，大骗子，说什么不会动你，到最后，还不是什么都发生了。”唐艾小声在门口嘀咕着。“只有两个时辰呢，怎么够用，你说的那种事起码也得一个晚上那才尽兴，不上不下的吊着，你愿意，我还不愿意呢。”北泽彦低低了笑了两声。这个女人，失忆了之后心眼还是没少。 第377章 陛下不可以 “你说什么呢，我听不懂。”这么小声他也能听到？而且还听懂了？唐艾有些怀疑人生的在心中一声质疑，假装没听懂他的话。 “快过来吧。”北泽彦也不再与她拘泥同一个话题。 唐艾双眸动了动，噌噌噌跑至床前，从里侧扯出一床薄被，铺在了地上，脱了鞋袜便往上面一躺，闭上眼睛道“这样便可以了。” “……”北泽彦皱了皱眉，脑子里突然闪过作弄作弄她的想法。翻身光着脚来至她身旁躺下“地上的话，我倒是想试试。”唐艾蓦然睁眼，一侧头便看到了北泽彦一脸的坏坏。怯怯往后退了退“你，你想干嘛。”正欲起身逃离危险区域。北泽彦已是先发制人，双手撑在她耳侧将她困在身下，微 微一勾唇，眼中无限暧昧“你说呢？”“你说过不会碰我的。”唐艾扬眉质问。北泽彦惊了一惊，不是应该求饶吗？她这般倒是有些意外。只是这场戏自己开了头，这般落败总是不好，便耍赖道“那是在床上，这 是在地上，我可没说。” “我，我去床上睡，你快起来。”识时务者为俊杰，唐艾忙是伸手推了一把。北泽彦便堪堪往一侧倒去。唐艾脱了困，一溜烟儿似的跑上了床，贴在了床的最里侧。 北泽彦摇了摇头，也不理她。待她睡了着，便伸手捞进了怀里。见惯了风浪的人间帝王这一刻竟觉甚是圆满。 “阿墨……”怀中人张了张嘴，一声呓语，却是主动搂住了他。 “阿墨？”北泽彦瞬间觉得浑身一凉，都是装的吗？失忆？顺从？天真？这一刻，男人突然有些恼怒。睡梦里的唐艾只觉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湿漉与快窒息感，睁开眼，猛得吓了一跳，北泽彦不知何时又已伏在她身上。本能用力推搡，男人怔怔看了她一眼，转瞬，却是更用 力的吻住了她的唇。几番挣扎，终是将他推了开去“你说话不算话。”唐艾蓦然缩至床角。 “那是我对唐艾说的，不是对白木雪。”北泽彦眼中的怒火又盛了一些。 “你，都知道了？”白木雪怔了一怔，自己明明伪装的很好，他是如何看穿的？ “躺在朕的怀里，在梦里想着别的男人，这世间可有这样的道理？”北泽彦怒火中烧，伸手抓住白木雪的脚踝用力一拉，便又欺身而上，撕开了她了衣领。 “陛下，阿墨是你金口玉言赐给我的夫君那……”眼中瞬起了一片朦胧，黑暗里只觉男人手上的动作顿了一顿，白木雪心里燃起了一丝希望。 “朕后悔了。”男人冷冷言却，耳畔再度响过布帛被撕裂的声音，白木雪又跌回了绝望的边缘。 “陛下，不可以。”勉力护持着身上最后一丝布料“您是阿墨最敬重的兄长，他会活不下去的。”“那么朕呢，你一而再的戏弄朕，可有为朕想过半分？”北泽彦一声质问，扯下一条帷幔缠住她的碍事的双手“若你一开始就告诉朕你叫白木雪，朕又何至会有越陷越深的今日。” 第378章 朕要她活着 “我没有，我从不曾戏弄过您，我说愿意试试的时候是真的想过，可是您次日便为我们赐下婚约，隔日我去找您，想与您说清楚，彼时我是想问你，是不是可以等我退婚再履行我的承诺，但是后来我发现我是真的喜欢阿墨，我也在第一时间告诉了您我的决定，您也答应我了不是？”凄凄切切，声声泣诉，让北泽彦心中的怒火稍稍平息了一些，感受到了男人的迟疑，白木雪继续道“您说您叫彦公子，我知您是化名，许并不想与我深交，我也不曾想过您会真的送伞过来，方告诉您我叫白雪，我本名就叫白雪，是 师尊说我五行缺木，方为我改的名，希望我一生顺风顺水，所以我不曾骗过您。”“那么这一次呢？你明明没有失忆，却在面前耍弄小心机，黏人，无知，任性，是想让朕讨厌你吗？”纵然上一回是自己误会了她，那么这一次呢，被她戏耍多日，北泽彦 心中始终意难平。“我醒来的第一眼，看到的是您，又发现自己在行宫，您不说，我也知道了大概，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您是有大德之人，不该为了我坏了大德。”白木雪早已泣不成声“若 您觉得这样，可以开怀一些，便继续吧，今夜过后，请放我离开，我会带着这个秘密去往没有人认识的地方。” “想走吗？”带着秘密离开，折磨他一辈子么？想都别想，北泽彦俯身至她耳畔“你若敢走，我便让你所有重视的人生不如死。” “不……陛下，求您……您说什么我都答应，不要动他们。”白木雪一声惊呼睁大了眼。 “什么都答应吗？”北泽彦一声冷哼，却松开了她的双手，又坐起了身来，带着命令的口吻“取悦朕。” 白木雪吸了吸鼻子，缓缓坐起，却是症在原处，没有动作。“听不懂吗？取悦朕！”北泽彦挑了挑眉，微有些不耐烦。但见黑暗中的黑影挪了挪，来至他身前，攀上他的颈部缓缓靠近，只在唇边却又顿了住，但见她以最快的速度伸 手拔下北泽彦冠上的发簪，反手刺向自己的脖间。 “你疯了吗？”北泽彦一声正经，堪堪拉住她最后用力的手。 “陛下，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请勿迁怒旁的人，求您。”白木雪捂着脖子，只觉喉间似有温热上涌。 “林呈临，开门，宣御医。”北泽彦一声嘶吼，用力捂住白木雪的脖子。 灯亮起的时候，林呈临满眼都是触目惊心的红，任他见惯大场面，依旧是有些慌了神。 举手之间不知道如何下手，反是北泽彦，时下已然清醒“慌什么，烧水。” “是是是，烧水，烧水……”林呈临听得提示，方慌慌张张跑了出去吩咐。御医业已衣裳不整的跑至寝宫，正欲行礼，又听北泽彦一声“免了。”便匆忙上前诊治。 “朕要她活着，否则，整个行宫的人都给她陪葬。”北泽彦将白木雪放平交由御医，冷冷一言，不容置否。“奴才遵命。”甫闻言，御医已是吓得满头汗。关乎着身家性命的事自不敢马虎。 第379章 端倪 今日的朝堂上，气氛异样压抑。平日里面上总是和颜悦色的上君，今日却如那严冬之寒霜。 诸员上疏之时，更是频频皱眉。负责接待使节的礼部尚书更是首当其冲，因着礼制上的疏漏被直接停职。好不容易摆脱了西府衙的贺莲舟就此又被塞进了礼部。 闻到了上君心情不佳的气息，诸员自是识时务的收了声，最后终于等到那一声“有本上奏，无本退朝。”才长舒了口气。 这不寻常的气息，梅落白与北泽墨自然也是闻见了。下朝之后，便一道求见上君，却是首次被拒在门外。 谁还能没个脾气呢，既然上君不愿见，他二人也不再执着。便又出了宫去。 凌西月既已跟白木雪结了金兰，白木雪的事，梅落白自也跟着多上了几分心。昨夜里，证实了白木雪应该没在火海遇难，今日北泽墨便将搜索的范围又扩大了五公里。眼下各路使节已是入了京，京中的防务更盛往常。梅落白便顶下来北泽墨的防务，好让他安心去找白木雪。好在太平盛世，他就是个闲散将军，否则，当真不知该如何尽 这一份心力。宋千城是藩王，藩王入京不得携带兵马，便斥巨资让易安世找了可靠的人一道寻觅。至于贺莲舟，他本是巨贾之后，皇影不得妄动，却也有一批自己培养的人马，自己不 得闲，便交于了北泽墨。最难得是平日里受过白家恩惠的河西子弟，自发组织了一只为数不少的搜索队伍。即便时过多日，亦是不曾放弃。 “王爷，前方十公里就是行宫了，明日还继续推进吗？”日暮的时候，莫逸轩稍有些为难的请示北泽墨。 行宫了吗？北泽墨按了按太阳穴，看着偌大的昏黄出了神。上一回，还是两人一起欢欢喜喜来行宫，不过短短月余时间，却已是物是人非。 “王爷……”见北泽墨出了神，莫逸轩又试探性唤了一声。“继续。”北泽墨眨了眨眼镜，这落日的余晖终有些刺眼。却让他又想起当日在霜凌峰下，与她匆匆一赏霜凌晚照的光景。也不知他那调皮的小白这个时候是不是正躲在某 处欣赏这同一轮落日。 “查到了。”白家后院，贺莲舟匆匆踏入，奔波了一日，也顾不上喝口水，直接便去了玄月的房间。 “不着急，喝口水先。”玄月心疼晚辈，亲倒了一碗茶水递了过去。“出事那天，上君调动了半数以上的皇影，动向不详。”贺莲舟接过茶碗一饮而尽，也不拘泥便又继续“几乎同一时间，行宫里似乎住进了一位身份不详的重要人物，那一半 的人现在都在行宫。” “行宫。”玄月负手在屋内来回踱了踱。又取出那龟甲。再次摇落钱币的时候，茅塞顿开般点了点头“原来如此，果然是被盖住了。”“前辈？”堪舆玄学，贺莲舟自是不懂。堪堪疑惑着。却闻玄月叹了口气“不好办那。” 第380章 窥探全局的北泽烨 “年少时，没得选，匆忙离开也来不及告诉她一声，害她日日在巷口独等。”贺莲舟长吁了一口气，郑重抬手“前辈，晚辈自认而今，尚有几分绵力，纵使今生与雪妹有缘无 分，仍希望能护她安乐康逸。您若有任何线索，请告知晚辈，只要能找到雪妹，晚辈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玄月愣了愣，只道自己那小徒弟与他关系不差，不想眼前这年轻人却是掩着自己的深情。又想起自己年少时的光景，不免有些触动。沉默半晌，方拍拍贺莲舟的肩膀“年轻人，情深不寿，莫要执着，你该有自己的故事。老朽替我那小徒儿谢过了。而今，也许我们护好自己便是与她最大的助力了。她哥哥为人正直，不善变通，免不得被 小人记恨了去，朝堂上尚需你多帮衬。长阳王安阳王大抵尚不需我等操心。” 玄月的话，贺莲舟听得半懂不懂，只是心里却是坚定了方向。本欲再详询，却见玄月按了按眉心。也便作别退了出去。 “唉……人间的帝王，逆天改命只在一瞬。雪儿啊，这一遭，端看你自己了。”贺莲舟走后，玄月低低叹了一声。 “嘭……”同一时间的清河王府内，北泽烨一时失控，以拳怒砸新案，新案应声裂开。碎了一地。 “主子……”莫云轩一脸沉重“要不要属下带人将人抢出来？” “暂时不必，她的情况许也不合适长途跋涉。”北泽烨缓了缓怒气“继续着人盯着，御医那边塞最好的伤药进去，不许留任何痕迹。” “是，属下明白。”莫云轩颔首。“哼，北泽彦，本王迟早让他从那个位置上下来。”北泽烨闭目低语，蓦然又睁开眼“使节团那边，暂时不要联络了，贺莲舟替了礼部尚书，他的鼻子灵，本王不想在此时节 外生枝。下去吧。” “是。”莫云轩应和一声出了门去。“雪儿啊雪儿，簪子，你就只会往自己身上捅吗？”北泽烨扶了扶额，这个女人，武功也没那么差，但除了在战场，似乎对谁都下不去狠手。早知会有昨夜的变故，那日便 该抢在北泽彦之前将她带走。本想借此让北泽彦北泽墨反目，让业城乱起来，不想北泽彦倒是果决，任由公主府烧了干净。一应细枝末节也化作了灰烬，让北泽墨一众人无从追查。甚至趁机将雪妹藏 了起来。绵羊也终于露爪了。只是这一回，他对北泽墨的态度倒有了些改观。从前，只觉他就是个仰仗北泽彦，梅落白的纨绔，那几场战也是得益于雪儿为他换走的那三千精兵。此番看他，倒也是有 信念之人。否则，也无法在没有任何证据证明雪儿还活着的情况下，坚持这般久。只是他应该无论如何都想不到，是自己最敬重的二哥设计了这场失踪。这么想着，他竟有些期待，北泽墨得知真相时候的诧异表情。而北泽彦，当那张虚伪的面具被撕开时，又会是何种面孔。 第381章 代人受过 这场游戏，也许现在才刚刚开始，但越发有趣了，当然，最后的赢家只能是他。仔细想了想，最近夏嫣然那个疯女人倒是没再跟他叫嚣了，据说是得了什么难以启齿的病症。说了要让她看着自己逆转乾坤，害他还得找大夫为她医治。虽然病症是无大 碍了，不过也没男子敢再靠近，自然也无法再得知外界的情况，不然又是要日日嘲讽于他。 当然，真惹怒了他，便将她的舌头拔了，倒也不打紧，只是这么做，最后雪儿若是见着了，怕是又要觉着他没人性。也便就随她去了。 行宫那头，白木雪已迷迷糊糊醒来数次，每当睁开眼，竹衣便会上来问询好一些了没有。昨夜里失血过多，她也懒得开口，只睁了眼便又闭上。 竹衣送上的汤药与膳食也是一并拒了。就这么天昏地暗，再次醒来，看日头应是黄昏时分了。门外却传来声声压抑的呼声。白木雪睁了睁眼，却不见本一直在床前的竹衣。张口，嗓间又似咯着血，竟发不出声来。正讶异间，只见林呈临端着汤药进了来，看她挣扎着要起来，便赶忙上前扶了她 一把“小主子啊，您可醒了。东家都到了好一会儿了。” 待坐起，白木雪有气无力的比划了两下，林呈临拧了拧眉“您是问竹衣吗？” 他居然听懂了？白木雪有些不可思议的点了点头。 “她们正在门外受罚呢。”林呈临苦着脸“东家说，您药也没喝，东西也没吃，是她们的过失，有过就该罚，就罚了她们每人二十大板。” 混蛋北泽彦，白木雪怒火中烧，翻身下了床来，跌跌撞撞冲向门外。 “小主子，小主子……”林呈临放下药碗，匆匆忙忙追了上去。终于在门前追上了白木雪，却被一把推了开去。 院子里一字排开的刑凳上，一应按着这殿中几个熟悉面孔。生生吃了痛，却咬着牙，不敢出声。 刑官们见白木雪从殿中出了来，手中的动作纷纷顿了顿。 檐下端坐的北泽彦却是若无其事的端着茶碗喊了一声“继续。”“咳……咳咳……”白木雪努力清了清嗓，却依旧发不出一点声音来。眼见刑官的板子又要落下，白木雪也没再指望北泽彦大发慈悲，主动停下。径直扑到了竹衣身上，纵使 护不了全部，也总要护下一个才行。 “停”北泽彦及时喊了停，刑官的板子堪堪在离白木雪一指宽的距离处停下。 “主子，您怎么出来了，快回去躺着，奴婢受的住的。”竹衣回头看着白木雪，眨了眨了含着晶莹的双眼。 白木雪抚了抚她的因疼痛拧成一团的眉毛摇了摇头。 “主子，听话，快回去，您一日滴米未进，此刻必虚的很。”竹衣努力忍着身上的苦楚舒了舒眉反安慰道。 白木雪却抬头看向了北泽彦，指了指一应被按在刑凳上的宫女，又指了指自己。 “你是说你替她们？”北泽彦会意。白木雪点了点头。“林呈临，去把药端上来。”北泽彦没有应承她，却是转向林呈临。 第382章 契书 “是。”林呈临一溜烟似的跑进寝殿将适才方端了进去的汤药又端了出来。 “你把那汤药喝了，朕便免了她们的刑罚。”北泽彦端又看了一眼林呈临，林呈临立马端着药来至白木雪跟前。 白木雪却是看着托盘中深棕色的汤药迟迟未有动作。 “主子，陛下也是为了您好，您便喝了吧。喝了药，您的伤才能好呀。”竹衣半是心疼，半是哀求。白木雪终于点了点头，端过药碗，一饮而尽。 “咳……咳咳……”伴随而来的却是剧烈的咳嗽。 “主子……主子……”离得最近的竹衣忙是伏起身不断拍着她的背。 “呃……”吐出一口血块之后，白木雪终于觉得嗓间舒服了许多。 “主子……”竹衣却慌忙按上了她的脖子“陛下，主子的伤口裂开了。” “传御医……”北泽彦闻言，大步走向院中。白木雪只觉耳畔似有隆隆声响过，嗓间又有鲜血弥漫，正朝她们走来的北泽彦突然从一个变成了许多个，最后终是眼前一黑。不知过了多久，白木雪终于恢复了意识，只眼睛尚睁不太开来，当然许是睁着眼，但看不见也是可能。终于喉间流过一丝又一丝温热，听觉也渐渐恢复了正常。眼前也开 始便的光明。 “主子……您吓死奴婢了。”竹衣见她醒了来，一个没忍住便啪嗒啪嗒掉了眼泪，呜咽道“这个汤药，有助化开您喉间的血块，您再喝一些吧。” 白木雪点了点头，又抚上竹衣的眼角，拍拍她的小脑袋，示意她不要哭了。 “好，奴婢不哭了，主子乖乖喝药。”竹衣又抬手抹了一把眼泪。便专注喂她喝药了。 待将那碗药喝了干净，白木雪又对着一直候在一旁的林呈临招了招手。让他伸手，在他手上写道“我要见陛下。” 林呈临点了点头，便来至一直立于窗下的北泽彦跟前“东家，小主子说要见您。” “不见，生气。”北泽彦摆了摆手。自己尚没跟她算昨夜自残的账，白日里还敢拒药拒食堵气，当真是将他的话当做耳边风了吗？ “东家……您这，何苦呢。”林呈临苦了脸“小主子年轻，又野惯了，您自己选的人，您慢慢教嘛。她既想见您，你便听听她想说什么也无妨嘛。” 林呈临苦口婆心的磨着，明明就关心的不行，还假装不看一眼，也不知道是生她的气还是在生他自己的气。 “哼。”北泽彦一声闷哼“朕便听听看她都想说些什么。” 林呈临已将北泽彦领至床前。白木雪在竹衣的帮扶下支起身靠上床头。北泽彦虽是将她所有的动作尽纳眼底，却是忍着心疼假装毫不关心。 白木雪指了指林呈临，示意他再伸手过来。 “给她文房四宝。”北泽彦蹙了蹙眉。竹衣已是取了笔墨纸张过来。 白木雪轻咳了两声，干脆坐起身来，在第一页纸上写到“我要竹衣的契书。”“理由？”北泽彦端看一眼，便递给了林呈临。 第383章 我要做皇后 “就是想要。”白木雪看了一眼北泽彦，继续写到。北泽彦一声轻笑，拧了拧眉，终于还是答应了“给她。” “给我五百金。”白木雪又将纸张递了与北泽彦。北泽彦眨了眨眼，长吁了口气，试我吗，试探朕能忍你到什么程度吗？五百金而已，北泽彦接过纸张“去库房取来。” 契书安排了人去取，这金子么，便是林呈临亲自去取了。这一来一回，自然要耗一些时间。 白木雪也没闲着，自顾在空白的纸张上书写着。直至林呈临取了金子过来，行宫的管事也将竹衣的契书送了过来。 白木雪接过契书，挣扎着下了床，摇摇晃晃来至灯龛前，从龛中借了火将那契书焚了干净。 “主子……”竹衣一声轻唤，白木雪却是对她笑了笑，将适才写下字的纸张递给了她。却见她摇摇头“奴婢不识那么多字。” 白木雪顿了顿，拉过林呈临，将纸张交于他示意他解释给竹衣听。林呈临接过纸张为难的看向北泽彦，北泽彦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林呈临方敢开口“小主子说，从今往后，你便自由了，带上那五百金，回乡也好，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也 好，好好生活。”说到这里，林呈临突然顿了顿，努了努嘴，仿佛积蓄了很大勇气一般“男人都是大猪蹄子，说一套做一套，轻信不得，你有了那些金子，即便一个人也能过得很好，当然， 如果遇见当真值得托付的良人也是好的。你此前已受了太多苦，未来便好好过自己的人生……”“主子，不要赶奴婢走，主子……”听完林呈临的解说，竹衣早已泪不成声。萍水相逢，是她出手救得她，今日受刑，也是她护在自己身前，现下，更是将她的往后余生都安 排上了。 白木雪拍了拍竹衣的小脸蛋，看了眼林呈临，示意他先带竹衣出去。 “安排后事吗？”心中明明不是这般想，到了嘴边，北泽彦却是忍不住刺激于她。 “哼……”白木雪一声轻笑，来至案边。又铺开一页纸张写道“我不想死了。” “哦，是吗？”北泽彦继续阴阳怪气与她堵气。 “我要做皇后。”白木雪写下这行字的时候，北泽彦惊了一惊。 “你是认真的？”北泽彦质疑的看向白木雪。 “怎么，你不敢？”白木雪秀眉一扬“我说过，我不做妾，你既然想娶我，那我只能是皇后了。” 北泽彦顿了顿，心中止不住的疑问。只是短短一日的时间，她便回心转意了？这个转变是否有些太快？又或者是认清了局势之后的缓兵之计？ 见北泽彦没有回她，白木雪继续写道“我有条件。”“你说。”北泽彦心下略明白了一些，原是要与他谈条件，也罢，看看她都会说些什么也无妨，反正答应与否，最终的选择权仍是在于自己。她既连身边的一个宫女，都要为其做好打算，便不会不管业城内她的兄长以及一应朋友。虽然有些卑鄙，但事到如今，他已不知道该如何停下，只能一步步向前了。 第384章 不太和谐的纸上交流 林林总总又写了数行字，白木雪方放下了笔。北泽彦上前一观，几欲笑出声。第一，我不住皇宫，我要有自己的封地，地方我自己选。北泽彦提笔在那一条后画了一个叉，批注，“不可能，封地你选，必须住皇宫。古往今来哪有帝后分居的道理。” 若传出去，他这个天启的天子怕是要成为四海诸国的笑柄。 白木雪抢过他手中的笔，回了一句“妇好就住在自己的封地，她还能率军为武丁东征西讨。” 北泽彦皱了皱眉，另从笔架上取下一只笔来，写道“妇好是谁？”白木雪愣了愣，方想起，自己在历史书，包括诸多古典文献里都不曾读到过眼下自己身处的天启这个国家，许与自己并不是一个空间也说不准，便撇了撇嘴写道“下一条。 ” 北泽彦也不与她执着，继续往下看去。却见她写到。 第二，我有洁癖，你只能有我一个女人，你宫里的宫女也需全部换成太监。若哪一日，你碰了别的女人，需得放我离开，且要赔我十座城池做为补偿。北泽彦眯了眯眼，在放我离开四个字上画了个圈圈“和谐后宫，我也觉得麻烦，有你一个正好。放你离开，你就别想了。”昔年父皇的后宫争斗惨烈，北泽彦是亲眼目睹的 ，虽自己的母后是最终的胜利者，但总归还是觉得女人多了，是件麻烦事。 白木雪努了努嘴，在他的批注之后又写道“在我们那，和离，女方是可以带走男方一半家产的。” “和离？你想得美！！”北泽彦看了一眼她的话，虽有些奇奇怪怪，也懒得与她认真，只将重点落在和离二字上。 “你不讲道理，男人出轨的话，女人提出和离不是很正常吗？只准你们男人三妻四妾，却要我们女人从一而终，合理吗？”白木雪气鼓鼓的在北泽彦的话语后反问。 “朕是天子，朕说的话就是道理，朕说合理就合理。”北泽彦大手一挥，直接怼上。 “哼……”白木雪撇了撇嘴“下一条。” 北泽彦又往第三条看去。 第三，我不生孩子，理由不想要。 “咳……咳……”看到这简洁明了的一条，北泽彦忍不住轻咳数声，稳了稳情绪，她这哪是讲条件，分明就是无理取闹。 按了按眉心，北泽彦又在第三之后画了一个大大的叉“你说不想要就不生，皇位谁来继承？” “你自己想办法，反正我不生。”白木雪扬了扬眉，一副要生你自己生的模样。 “你……”北泽彦稍有些气结“下一条。” 第四，我要跟你同朝听政，你要广开言路，启用女官。 “你说你这脑袋你装的都是什么，不准。”同朝听政，简直就是天方夜谭，说着北泽彦又画了一个大大的叉。重重将笔搁于笔山上。“好吧，条件我都摆上台面了，是你拒绝的我。别再委屈巴巴我辜负了你的样子。”白木雪最后撂下一行字，亦将笔搁上笔山，拍了拍手，便回床上躺下了。 第385章 不好吃 “你若想跟朕谈条件，就拿出点诚意来，不住皇宫不生孩子，现实吗？”见她一脸骄纵的横样，北泽彦没忍住埋汰了一声。 白木雪径自将薄被拉过了头顶，没有理他。 “先吃了东西再睡，朕一会儿就回去了。”北泽彦扯了扯被角。白木雪却翻了个身充耳不闻。“药也不喝，东西也不吃，你要折腾到什么时候？”北泽彦用了用力，掀开被子一角。白木雪气鼓鼓从床上坐起，翻身回到案前，在空白纸张上潦草写下“吵死了”三字在空 中晃了晃。“等你吃完东西，朕便回去了。”北泽彦叹了口气，压制心底某处的躁动。放眼整个天启，敢这么跟他置气的大抵也就她一个了。不过能说出那些滑稽的一二三四的也同样 只有她一个。 白木雪努了努嘴，走到茶案前坐下。北泽彦便让门外的林呈临传了膳。当日北泽彦眼疾手快抓住了白木雪最后用力的手，故虽是流了不少血，倒也没伤及要害，只是伤在颈部，之后的饮食自然是以清淡的流质食物为主，又怕东西应了下咽的 幅度太大，即便是小菜大抵也都煮的软烂软烂。 随意扒拉了几口，白木雪便放下了碗筷，表示自己吃完了。 虽此前也知道她吃的不多，但看她如此敷衍，北泽彦心中总有莫名的怒火在蹿腾。 “小主子，您再吃点。”林呈临早已是人精，自看得出北泽彦脸上的不悦，忙是上前劝食。 “淡而无味，不好吃。”白木雪扁了扁嘴，拿过纸笔，写道。 “想吃什么，让厨房给你重做。”北泽彦皱了皱眉。 “吃不下了。”白木雪挥了挥笔再度写下字句。北泽彦深吸了一口气，摆摆手示意林呈临先出去。 “东家……”林呈临苦着脸本欲劝言，却听北泽彦一声冷然“出去。” 林呈临又看了一眼白木雪，心中默默道了一句，您自求多福，便退了出去。 “跟朕唱反调很痛快吗？”北泽彦怒上眉梢，凭着最后一丝冷静努力压制。 仿佛丝毫没有在意北泽彦眉间的怒火，白木雪又在纸上写道“你自己尝尝我有没有在骗你。”随之夹了一口小菜送到北泽彦嘴边，挑了挑眉。 北泽彦眯眼顿了顿，终于还是一口咬下，方入了嘴却又悉数吐在了餐巾上，拾起茶碗又漱了漱口，才开口道“着实不好吃，是朕冤枉你了。” 北泽彦走后，竹衣便红着眼进了来，结结实实便跪在白木雪跟前哭道“主子，不要赶奴婢走，当日奴婢落难时，跟菩萨许过愿，谁救奴婢出火坑，奴婢便一生侍奉左右。”“傻瓜，自由自在，为自己而活不好吗？”白木雪拍了拍她的脑袋，在纸上写道，当然翻译的任务就交给了林呈临。北泽彦本是要带林呈临回去的，但终归是放心不下白木 雪胡乱折腾自己，便还是留了他在行宫。竹衣摇摇头在白木雪跟前哭了半宿，白木雪也软了心，最终还是让她留在了身边。 第386章 我说不了话了 御医告诉北泽彦，白木雪可以开口说话了，但无论北泽彦如何威逼利诱。白木雪始终没出声。北泽彦只当她不愿跟自己说话，便也没有再逼她。 只是等到第三日的时候，情况却有些失控。照例下了朝便悄悄来了行宫，林呈临却是顶着个苦瓜脸早早侯在了大门前。“东家，小主子今天在御医的引导下试了许久，依旧发不出来声。发了好大一通火，现下正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寝宫里。”见北泽彦下了马，林呈临忙是迎了上去。北泽彦皱 了皱眉，方觉事情的严重性。匆匆便往寝宫赶去。 “主子，你开开门……主子……”寝宫门口，一应太监宫女跪了一地。竹衣哭着在最前头拍着门环。 “来人，破门。”北泽彦绕过一种宫人，来至门前，毫不犹豫发号施令，身后的武卫便上了前来。 “陛下，主子就在门后。”竹衣见状，忙是拦在了门前。 “破窗。”北泽彦单机立断。 从窗口跳入的时候，寝宫之内早已一片狼藉。白木雪则抱着膝盖蹲在门后。 “起来。有病治病，你这般作践自己嗓子就能好了吗？”北泽彦大步上前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 白木雪恨恨甩开了北泽彦的手，只瞪了他一眼，便低头抹了一把眼泪不再理他。抬手的时候，正巧让北泽彦看到适才不小心划伤还在流血的手掌。 “抬头，看着我。”北泽彦压抑着心中的怒气“告诉我，要怎么做，怎么做你才满意？” 白木雪微抬了抬头看了他一眼，在他手上写道“我说不了话了。”末了松了手，长吁了一口气，蹲回地上无声痛哭。 “别这样，访便天下名医，朕也会治好你。”北泽彦软了软语气蹲在了她跟前。 “我已经是一个哑巴了，你放过我吧。”白木雪流着泪又在他手上写道。继而双膝跪地匍匐在他跟前。“好，朕给你一个机会。”北泽彦一声苦笑“只要你能开口说话了，朕便放你嫁给阿墨。若不能，便嫁朕，不住皇宫便不住皇宫，不要孩子便不要孩子了，你若不嫌累，要听 政也行。你自己选，是要就此放弃嫁朕，还是要好好治疗等阿墨娶你。朕是天子，决不食言。” 白木雪抽了抽鼻子，抬起头来，在朦胧中看了北泽彦许久，伸手在他掌心写下“对不起，谢谢你！”六字。 北泽彦一声低笑，仿佛自嘲，这六字，跟你是好人又有何差别。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明知是穿肠毒药，仍是甘之如饴。 白木雪已在塌上沉沉睡去，地上的狼藉也已清理干净。北泽彦双手支着额头陷入了沉思。六年前短暂的邂逅，便在他脑海萦绕不去。六年后处心积虑的再度偶遇，到阴差阳错将她赐婚与阿墨，只能放手成全。却终是意难平想再搏一把。赌上了史官笔下的青史，冒了众叛亲离的风险，最终只能是我自己活上短暂的一回吗？ 第387章 我想见凌 仿佛已经预见了结果，只是北泽彦突然觉得似乎不再那般意难平了。床上的人动了动，一只手掉出了锦被外，北泽彦起了身来，行至床边，拾起将那新缠上纱布的手塞回 了锦被中。 睡梦中的人却突然反抓上他的手。悄悄在他手心写到“查御医，药，我要见凌少。” 北泽彦眯了眯眼没有出声，最后在她手心落下一个好字。“东家，不然换别的御医过来？”凭心而论，林呈临始终觉得北泽彦这一番做的有些违背伦常，故而极力不愿此事曝光“您要是让凌少过来，那不就等于大家都知道小主子在 您这了吗？” “凌自会有分寸。”北泽彦扶了扶额，仿佛被林呈临带入了误区“她也不会愿意让阿墨知道。” “是，老奴明白了。”林呈临低了低头便谴人去通知凌了。彼时，凌正躲在业城某处酒馆喝酒。距白木雪出事已过去了很久，他跟其他人一样，不愿相信她已经死去，所以一直告诉自己她只是失踪，说不定某个阳光灿烂的午后， 便会再出现在她面前。调皮的晃醒酒醉之后的他。从小缺爱，初见她时只觉亲切，便忍不住靠近，后来有了姐弟情谊，仿似从中获得了一些慰藉。只是人生明明只剩下幸福的时候，她却人间蒸发了。这些天，他甚至在想 ，是不是如果他们不曾去行宫便好了，这样便不会扯上行宫拐卖案，也不会与长公主有所牵连。 世界仿佛就此失去了颜色，他已许久不曾见其他人。也不知道二哥哥的人是如何找到的他，但他眼下只想醉生梦死。什么治病救人，并无太大想法。所以只是眯着眼看了看来人，便继续喝上那坛上好的竹叶青。只是不知为何，脖子似乎被蚊子叮了一下，天便黑了。他也懒得管，酒馆的老板也都是老熟人了，即便他烂 醉店中，大抵也不会将他扔至大街上。 只是醒来的时候他却傻了眼？啥玩意？那小酒馆啥时候变得这般富丽堂皇？眨了眨眼，直到北泽彦的身影映入眼中，方一个激灵，酒也全醒了。 “醒了？”北泽彦若无其事的一声寒暄。 “嗯嗯嗯。”凌忙不迭点了点头。 “去看看她吧。”也不说那个她是谁，便让林呈临带着他去了寝宫。 夜已稍深，白木雪睡了大半个下午，眼下自是清醒，只是哭的狠了，眼睛有些肿。当然视物尚无碍。见凌进了来，便起了身来，对他笑了笑。 倒是凌在见到白木雪的刹那，不敢置信般，在门口揉了数遍眼睛，方奔了上前喊了一声“姐姐，你没死，太好了。” 白木雪佯装生气一般拍了一下他的脑袋，又咧嘴笑的灿烂。 “姐姐，你怎么都不说话？”故人重逢，不是应该很激动吗？但自他进门之后，白木雪却不曾开口说过一个字。凌不禁有些奇怪。白木雪指了指缠在脖间的纱布。凌顿时会意“你受伤了，严重吗？” 第388章 病因 白木雪摇摇头，拉着凌来至案边，提笔写道“直接的创口应不算严重，但不知为何，我说不了话了。” “我看看。”凌皱了皱眉，仔细检查了一遍她的颈部“外伤好似确无大碍了。” “怎么样？”堪堪进门来的北泽彦一脸关切。他本是想着等他诊察完直接问凌结果，但左右又等不住，最后仍是过了来。 “老林，帮我把烛台拿过来。算了，还是用夜明珠吧。”说着在腰间掏了掏，从荷包里取出一颗鸡蛋大的明珠，让竹衣帮忙拿着。 “凌少，您这颗珠子，怎么跟深少的这般像。”林呈临不禁好奇，这业城里头好似就杜晚深有收集明珠的癖好，却不知原来凌少也有。 “深少？”凌皱了皱眉“少拿那啃老祖的跟本少比，本少可是凭真本事。” “别打岔。”北泽彦不满的瞪了一眼林呈临。林呈临忙是闭嘴低下头去。“姐姐，你张一张嘴，啊……”凌引导着，白木雪张了嘴，凌从尚未收拾的餐具里找来一根干净的公筷压上白木雪的舌头，朝着喉部仔细看了看，眨了眨眼，又伸手从竹衣手 中拿过明珠照了照“我去他大爷的，二哥哥，这是哪个御医用的药，赶紧让他滚蛋。” “怎么回事？说清楚一点。”北泽彦眼神如炬。凌虽然有点小脾气，但正经事上从来不会胡闹。 “姐姐，你感觉不到痛吗？”凌扬了扬手示意一会再解释，先是问上了白木雪。 白木雪摇了摇头，在纸上写道“只是有些痒，特别是喝完药的时候。” “我要看看药渣？”凌托了托下巴。北泽彦端看一眼林呈临，林呈临已然会意，急急便出了门去。 “先说说这边的情况。”北泽彦负了负手，看凌的架势，此事当不简单。 “金线蛊”凌扁了扁嘴“这种蛊初期并不霸道，也不难除，但时日若久了，便如跗骨毒蛆，恐伤性命。” 白木雪一惊，慌忙抓上凌的手。 “姐姐放心，你弟弟的本事也不是靠吹的。”凌眼神坚定，暗示她宽心。 “你是怀疑御医？”北泽彦稍稍听出了点端倪。“金线蛊本有助快速止血，去除腐肉。想来姐姐受伤之时当是看起来十分严重，否则御医也不敢下这个猛药。但是事后不取走，那就是他的过了吧。幼卵都快这么粗了……” 凌用拇指跟食指比划了比划“完全压制了声带，叫姐姐怎么说话，再过阵子，怕是呼吸都困难了。” “还有没有其他的可能。”北泽彦眯了眯眼，长年累月都被阴谋诡谲包围的他，只觉事情应不似这般简单。 “这个，就不是我的长项了，二哥哥还是让别人去查吧，我便只管给姐姐治伤好了。”凌有一说一，也不胡乱揣测。“姐姐，我去准备准备，咱们今晚就把那虫子取出来，以免夜长梦多。”凌拍了拍白木雪的肩膀。白木雪点了点头，余光瞥向北泽彦的时候，却是有些虚了。 第389章 暗中调查 烛火将整个寝宫照的通明，执细长小刀的手微微有些颤抖，凌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迟迟不敢落刀。 白木雪已凝神屏息许久，见凌这幅模样，心下也明白了大概，抓上凌执刀的手，挤了个微笑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勉强。“不是，姐姐……我……”白木雪这个态度，让凌越发有些捉急，但这条幼虫似乎长进了伤口里，他御医他不敢用，眼下又完全没个能给他打下手的人，他也不敢贸贸然下刀 了。 白木雪缓缓从塌上起了来，轻摆了摆手。走到案边，写道“没关系，生死有命。”“不是不是……姐姐，你别瞎想，只是情况比我预想中要复杂一些，硬取我怕伤到你的声带，你放心，我一定能想到办法的。”凌急忙摇头，末了又弱弱叹了口气“要是易安 世能给我打个下手就好了。” “谢谢你。”白木雪笑了笑，在纸上继续写到。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如果这次真的躲不过，也是天命使然，只是好遗憾，无论是那个北泽墨，还是这个北泽墨，始终不能好好相守。只是还是很感激老天爷让她来这一 趟，让她遇见了这么多极好的人，自在行宫重逢，凌至始至终专注在她的病症，纵使对她的行踪有着许多的疑问也不曾提出过半句。“姐姐，你先休息。我去找二哥哥商量商量。这颗药丸你先吃下，至少要先控制了幼虫的长势才行。”说话间，凌又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瓷瓶，从中倒出一颗药丸“每天一颗， 勿要多服，你收好了。” 白木雪点了点头，凌冽嘴做了个鬼脸，又逗得白木雪掩嘴而笑。 寝宫外，花园小亭内，北泽彦已等了许久。凌出了门也便上了前去。 “怎么样？”北泽彦面色凝重，适才他一直不敢直接关注寝宫内的情况。 “超出预想，要另想办法了。”凌低了低头，虽然应该不可能，还是试探性问道“二哥哥，我想请你放一个人进来，我与他联手许有把握。”“……”北泽彦顿了一顿，若是在从前，他定然会是说，我要你放一个人进来，而不是请你。或者直接偷溜出去，把人带进来。但今日，他竟先问了自己，没有由着自己的性 子来，这样的改变也是因为她吗？看他二人之间的交流，不似爱情，倒像极了亲情。心中突然有些感怀，北泽彦点了点头“朕会考虑，你也下去休息吧。” “二哥哥……”凌抬头看了一眼北泽彦，又有些虚的低下了脑袋，有太多的疑问想问，但他知道也许有些事，烂在心里或许会更好。 “怎么了？”北泽彦眯了眯眼。 “没，没事了。”凌摇摇头揖礼“臣弟告退。” “东家，凌少似乎变了许多呢！”凌走后，林呈临望着他的背影说道。 “嗯，总该要长大的。”北泽眼抬头看了看星空“上回让你去查的男子，除了名作易安世，可还有另外的线索。”“没有了。”林呈临苦着脸摇摇头“这个人怪的很，生平一律不详，能查到的只有易宗少主这一条线索。” 第390章 手枕 “哦？”北泽彦一声疑惑，又问道“易宗少主？易宗与玄宗可有渊源？” “同出一脉。”林呈临正了声回道。 “了解了，明日，着人悄悄把他带到行宫来。”北泽彦仔细想了想，吩咐道。 既然同出一脉，那与白木雪也算是同门，且那日看他二人似是十分熟络的模样，应当可以放心才是。 “东家，时辰已晚，您若再不出发，怕是要……”林呈临抬头看了看高悬于顶的月盘。 “今夜不回去了。”北泽彦摆摆手“皇宫那头，朕自有安排，御医那边，你去着手，朕总觉得似有些不寻常。” “老奴遵命。”林呈临俯了俯身，突然又抬头小声问“东家想宿在哪个殿？”问完，在感受到北泽彦凛冽的眼神之前，林呈临又狠狠打了自己一嘴巴“当老奴没问。” “呵……”北泽彦被林呈临的觉悟逗的一声轻笑，也不搭理他，径自往寝殿走去。白木雪刚刚睡下，竹衣尚守在床前，主子本是让她上床一块睡的，只是竹衣怕自己挤着她，让她睡不安生，又怕上了床自己睡的太死，主子夜里要喝水什么的也没法第一 时间醒过来。大门一声吱呀，竹衣警觉的回头看去，却见进来的是北泽彦。顿时有些手足无措。现下她已不是行宫的宫女了，而是做为近侍留在了主子身边，当然主子也没有要她签卖 身契，而是以一种她不太懂的雇佣关系雇佣了她，说是任何时候她想走了，只需跟主子说一声便可。但陛下始终是整个天启最有权势的男人，除了主子怕是还没人敢明里暗里的拒绝他。眼见着北泽彦渐渐靠近，竹衣按着心中的忐忑，迎上前福身行礼，委婉道“陛下，主子 她刚刚睡下了。” “朕知道了，你先下去，朕想单独与她待一会儿。”北泽彦摆了摆手。 “陛下，主子她睡得浅……”竹衣尚要挣扎，却闻北泽彦波澜不惊道“忠心是好事，但总得要留着命方能为她做的更多的。”“是，奴婢告退。”不过是不深不浅的淡淡一语，竹衣只觉浑身凉了一凉，自己人微言轻，即便赖在这殿中又有何用，若是恼了上君，怕最后为难的又是主子。还不如先退 了出去，找凌少过来随机应变。 悄悄来至床前，轻抚过她的额头，许是今日见到了凌的缘故，此时她已是稍稍舒展了眉头。原来这许多人中，自己才是让她觉得最没安全感的那个吗？北泽彦微微带着些许苦楚无声笑了笑。正欲收回手，却见床上的蓦然伸手抓住了他的手，又侧了个身，便枕在 了脸侧。尝试着抽了抽手，睡梦中的人却皱了皱眉，抓的更紧了，“呵……”北泽彦又笑了笑，只是没了适才那样的苦楚之色，默默道“你若愿意，让你枕上一辈子又何妨，只怕你做 着美梦，睁眼的时候，又觉是一场噩梦。”“东家……”寝殿外，传来一声细小，北泽彦却是听的分明，只眼下手被枕着，又不敢用力，怕一用力，会惊醒了她。也不敢大声回应，又怕吵醒了她，倒是着实有些为难了。 第391章 另一场算计 “东家……”殿外又传来一声轻唤。门外的林呈临同样急的冒了一头汗，连唤了两声，东家都没有回应，该不是睡下了吧？若当真如此，这场闹剧就真不知该如何收场了。 不过眼下，该要先面对的还是另外一场阴谋。也是他匆匆来禀的原因。“东家……”再唤第三声的时候，林呈临本是想伏在门缝上看一看里头的情况，不想，这一用力，门便开了，直接便摔了进去，“哎呦”林呈临一声吃痛，却闻北泽彦急急噤声 “嘘。” 林呈临方看清楚东家只是坐在那床沿，心中某块大石终是悄无声息的落下。揉着吃痛的部位蹑手蹑脚上前，在北泽彦耳畔小声将御医的供词叙述了一遍。 “岂有此理。”北泽彦怒上眉梢。一声厉喝，床上的人在睡梦里颤了一颤，蓦然松了手，北泽彦忙抽手拍了拍了她的背轻声道“没事没事。” “朕本想看在老叔公的面上，放他一马，他倒是想反摆朕一道。”小心掩好门，北泽彦沉了沉气“如此，朕也不必念什么情份了。” “东家，深少此举怕是一石多鸟。”林呈临屏着气，小声提醒。“朕知道，他还恨着当年阿墨他们三人拆散他强取的妻子的事。”北泽彦垂了垂眸“想借御医的手除去白司业，掩盖那日他在公主府犯下的罪行。再将白司业的死推诿至朕的 头上，让朕与阿墨乃至阿烨手足相残。就算朕是最后的胜利者，仍是失了手足，民心与……他这算盘倒是打得响亮。” 本是想说民心与她，只是这个她到了嘴边，还是咽下了。至始至终从不曾拥有过的她……“东家，大梦经年，该醒了。”林呈临深深叹了口气“兄友弟恭，乃是您劝诫烨王的话，老奴今日斗胆同样进言。天下女子千千万，比白司业好上千百倍的也如那过江之鲫。 就算白司业最终跟了您，那墨王从小便是您疼到大的，您又当真忍心吗？” “别说了，朕自有打算。”北泽彦摆了摆手，从腰间取下一块腰佩“去通知阿墨吧。” “陛下英明。”林呈临接过腰佩，长吁了一口气。 同样闻得异变的也包括身在清河王府的北泽烨。 “倒真是本王小瞧了他，居然当本王的话作耳边风，幸好北泽彦还不算太糊涂，否则……”北泽烨黑着脸，握着拳头撑在案上“云轩，你过来。” “是，主子。”莫云轩低头上前，北泽烨小声在他耳畔吩咐着。末了，莫云轩点了点头便出去了。杜晚深，既不让他安生，他亦不会让他逍遥。当日公主府上的故事，足可以让他万劫不复。且同样可以让北泽墨北泽彦兄弟离心，只是同样牵涉到了雪儿。倒不如下一剂 猛药，成了，自是自己得利，不成，也是杜晚深背锅。天光的时候，北泽墨率轻骑出城而去。三更的时候，二皇兄派人来通知他小白在行宫。他本想即时出城去，想了想又先去隔壁告诉了宋千城，而今她是小白的亲表姐，自当在第一时间知道小白的情况，且河西那边也当有人去通知一声。 第392章 一笑释然 北泽墨这厢出了城门，宋千城业已至河西将消息告知白家诸人。“好，好，好……”玄月终是舒了口气，既是上君通知的北泽墨，当暗示上君已是放手，只是当他无意抬头之时却又皱了皱眉，双帝星吗？掐指算了算，即刻问宋千城要了快 马便要往行宫而去。睡梦中，只觉烟味有些浓重，嗓子亦越发不舒服，渐觉呼吸不畅，本以为是梦中错觉，白木雪努力轻咳几声，症状却似有增无减。几欲窒息时，终于觉得不对睁开眼。却见窗外天空整个都是是别样的红色。失火了？此时，白木雪才猛然反应过来，匆匆下床披了披风，又迅速拿了帕子用凉水浸透，捂着口鼻，正要出门去，却闻一声巨响。 门堪堪被踢了开来。进来的却是数名劲装蒙面人。看了一眼窗口之后，白木雪以最快的速度冲到窗边，翻了出去。蒙面人见状，呼了一声“追”亦紧随其后。在这行宫生活了一段时间，自是将这路线记得通透。只是眼下起 了大火，到处都是烟，又时不时有梁木砸下。也让她一时失了方向。“姐姐……”“主子……”慌乱中，忽闻左前方有呼声传来。白木雪急急循声跑去。又闻耳畔一声“小心”腰间一紧，已是被带着躲至一旁，再闻一声轰响，只见一横木不偏不倚 堪堪砸落在他适才站着的位置。 侧目，却是北泽彦满满关切的眼神“适才去了你的寝殿，方知你已经出来了。”但听他说了一句。便又急急拉着她跃过砸落的横木，往凌的方向跑去。 “东家……”“姐姐……”众人总算汇合，周身却已是火光滔天。 “这可咋整啊……大门那边怕是还有歹人守着，出不去了。”林呈临急红了眼。 “跟我来。”白木雪急急在北泽彦手上写道。情况危急，北泽彦也顾不得细想，点了点。 一众人便在白木雪的带领下穿行到假山，又绕至防火墙一角，但见她在墙角鼓捣了一番，将掩在墙角的杂草拨开后，竟露出一个墙洞来。 “喵……”墙外，一声喵叫。 白木雪指了指墙洞，示意众人从洞口爬出去，北泽彦皱了皱眉，林呈临亦努了努嘴。 “我先出去。”凌见状，先带了头。 “外面安全，姐姐，你们可以出来了。”不多时，门外传来凌的声音。 白木雪扯了扯北泽彦的衣角，“老林，你跟竹衣先出去。”北泽彦却沉了沉眸示意林呈临先走。 “是，东家。”林呈临倒是利索，三两下便爬了出去，竹衣紧随其后。 “是你给自己留的退路吗？”北泽彦一声苦笑，原来她早早便寻了退路，逗猫，也是有缘由的。短短半个月，便将那猫喂的胖了好几圈，想来也是为了撑大这个洞口。 “先出去再说。”白木雪微蹙着眉，央求着写道。 “今日之后，你我只是君臣。”北泽彦回头望了一眼身后的火海，原来自己终究是困不住她的，不如放手，从前种种，便与那行宫一道焚尽在火海中。 白木雪愣了一愣，突然会意，眼中瞬间盈满晶莹。深深便要拜将下去。“不必多礼，快走。”北泽彦忙伸手扶了一把，微微一笑，眼中皆是释然。 第393章 记忆 “姐姐，你们快点。”防火墙外再次传来凌的呼唤。 “你看，朕的这个弟弟也是黏你的很呢。”北泽彦玩笑着打趣道。白木雪无奈一笑，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去。 “东家，您可算出来了，急死老奴了。”林呈临稍稍埋汰着，适才他就怕北泽彦放不下身段，不肯出来。 “清点皇影，回宫算账。”北泽彦扯了扯嘴角，虽是爬了洞，倒也不算很狼狈。 “得类。”林呈临一声清亮，吹了一声响哨。陆陆续续便有脱困的皇影前来报道。只是同样将蒙面人也引了过来。一众人且战且退，虽北泽彦此番安排在行宫的都是最高级别的影卫，但奈何对方人多势众。众人终是被冲散开来，好竹衣有凌保护，白木雪尚能自保。只是清晨雾大，一 不留神，居然退到了悬崖边。如此形势于她自然不利。 “凌少，快看……那是什么？”躲在凌身后的竹衣，指着前方滚滚尘土。 “七哥？”凌闪躲着蒙面人的攻势定眼看去，不禁心中一振“二哥哥，七哥哥来了。”北泽墨？白木雪自然也听到了凌的呼声。想着尽快与众人汇合，避开悬崖的不利地势，不想眼前的蒙面人却似看穿了她的心思似得，生生封住了所有出路。她又无法开口 呼救，只得独自硬扛着。 这一厢，北泽墨率轻骑与北泽彦，凌汇合。 “二皇兄，可无碍？”北泽墨一声关切。 “都好。”北泽彦应了一声，环顾一眼，不见白木雪的身影，急问凌“你姐姐呢？” “姐姐……”凌挠了挠头，刚刚好像还在这边啊。 “主子，在那里……”竹衣眼尖，指着悬崖边上吃力应对的白木雪对着众人道。 “小白……”北泽墨一声低呼，便往那悬崖边上而去。至于白木雪，最近这阵子，本就身心疲惫。吃的又少，气力便更小了。独自对付这么些时候已是极限，蒙面人的刀再落下的时候，她已觉眼前有了重影，只凭着直觉，堪堪躲了开去。不想脚下一滑，着实便没站稳，眼前却再晃过一道白光，她又本能的急急往后退去。却是踩了个空，急忙用手去攀扶悬崖，仍是抓了个空，就在以为自己又 要再度坠崖之刻，手上却多了一个力道。耳畔响起一个熟悉的男声“小白，抓紧了。” 再抬头看去，却是北泽墨一手执剑深入岩石，另一手抓着自己。利剑顺着岩石劈开缝隙，电光火石间两人顺着剑走的方向往下坠落。终于剑身亦承受不住力道断成两截。 瞬间耳边只剩下了风声，然手心的温热，却丝丝流入心田。冰凉的水没过头顶的时候，白木雪原本清明的脑海中却闪过一丝混乱，浮现一个记忆中不曾有的过的画面，北泽烨熟悉又陌生的面孔，在眼前双唇一张一合“我后悔了……” 另一个白木雪则气息微弱“落子无悔，忘了我吧……”猛然睁开眼，发现自己已在一处山洞，北泽墨不知从何处借来了火种升起了一堆火，外裳已然被脱下，挂在火堆边烘烤。 第394章 求婚 “醒了？”见她睁开了眼，北泽墨忙是起了身来，走到她身旁“有没哪里不舒服？” 白木雪讷讷的摇了摇了，看他活生生在眼前，心中不禁感慨万千。“我这中衣已经干了，你先穿我的，把你的换下来，我给烘干了，不然你又要发烧了。”北泽墨见她没说话，便自顾伸手去解系带要脱衣服给她，白木雪却摇摇头按住了他 的手。北泽墨顿了顿，想着她自来脸皮薄，定是害羞，便微笑道“放心，我不看你。”见她遇险，不管不顾便跟着跳了下来，醒来之后，也没有着急追问之前发生了什么，而是关心着她的身体，这一刻，白木雪只觉眼前又起了一层朦朦，自来矜持的她倏然 扑进了北泽墨的怀里。眼泪簌簌滑落，不过去了一趟公主府，却几近让他们生离死别。 “别哭，别哭，你一哭，我就慌了。”北泽墨轻拍了拍她的背。 白木雪睁着朦胧的眼，抓过北泽墨的手，微微颤抖的在他的手心写道“我可能说不了话了。”放下手又是低头痛哭。“……”北泽墨愣了愣，这许多日都没有她的消息，也不知道她究竟经历了什么，难怪她适才一直没有说话，却原来是这层原因。虽也是历经沙场的铮铮男儿，只眼下，他亦 觉得心中酸楚，眼中总有什么东西要往外冒。不是因为她失声了，而是因为自己没有保护好她，以致于让她经受这样的苦楚。 “没事，没事。”努力平复了自己的酸楚，北泽墨伸手将她揽在怀中，轻声安抚“访遍名山大川，我也会治好你。” 白木雪伸手抹了一把眼泪，轻挣开了他的怀抱，又抓起北泽墨的手写道“如果我好不了的话，我们就作罢吧。”放下手，白木雪故作轻松的微微一笑。“白木雪，你当我北泽墨是什么人？”北泽墨只觉自己很生气，气的有些发抖，每当有什么事，她从来都是推开他，自己去承受。只是一对上她疲惫的脸，又完全发作不出 来，沉了沉气，北泽墨又软了语气扶上她的肩膀“小白，你到底当我是什么？我不想只做你秀丽人生中为自己添上的那朵花，同样想做你困在冬日严寒时的那盆炭啊。” 白木雪闻言，低了低头，眼泪滴滴落入地面。许久，终又抬头，在北泽墨手心写道“你愿意娶一个哑巴吗？”“你这是在向我求婚吗？”北泽墨双眸动了动，心中自明了她不是这个意思，从前她能说会道必然第一时间反驳，但眼下，不坑她一坑，她怕是反而要多想。如此也不给白 木雪反应的时间，继续道“当然愿意啊，我等你这句话很久了。太好了，不行，得立个字据，不然你回去之后又不认账。”说着，北泽墨便扯过大氅，平铺在两人中间，露出白布得内里，伸手到嘴边，正欲咬破手指立字，停了停，到火堆旁，找了块未烧化的炭。在大氅上写道“昭月三年秋，白木雪于崖底向北泽墨求婚，墨允其回京后择日成婚。”落款处，大方写下北泽墨三个大字，末了又将手中的炭递与白木雪“到你了，快画押。” 第395 陌生男子 白木雪仿佛看傻子一般看他忙前忙后，明明自己就不是这个意思，偏被他曲解如此，且眼下自己失了声还不得反驳。鼓了鼓腮帮子，白木雪迟迟不肯接过北泽墨手中的黑 炭。 “快，说了不准反悔，你适才也默认了，快画押。”北泽墨晃了晃手中的炭，催促道。白木雪扁了扁嘴接过，却在落款处磨蹭许久，迟迟不肯落笔。北泽墨见状，不管三七二十一，大手覆上她的小手“我帮你。”白木雪惊了一惊，象征性的挣扎了一番，终是 半推半就的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太好了，回去就让老叔公跟师尊商量日子去。”北泽墨捧起大氅看了又看，脸上宛似笑开了花。末了又想起来，她的中衣还是湿的。这回也不再与她商议，自顾着脱下了 自己的中衣，塞到白木雪手中“我去洞口给你守着，你赶紧换了。”说罢，北泽墨便披了大氅，走至洞口。 望着那个看似憨憨，某些时候又精明的跟猴一样的背影，白木雪无声一笑。此一刻便是永远，也是极好的。这是个阴天，没有日照，又昏迷了一段时间，白木雪也无法判断时辰。衣裳已经烘干了，两人各自换好衣裳之后，白木雪觉得有些饿。从生理需求的反应来看，她想至少 应该午后了。 “我们去找些吃的回来？”白木雪在北泽墨手上写道。 北泽墨点了点头“我已沿途做了标记，甲卫应该很快能找过来，这崖底也不知道是何情况，与其乱闯，不如以逸待劳。” 一番折腾，两人也算收获不少，北泽墨在河里捞了两尾鱼，白木雪则是在树上采了果子还掏了一窝鸟蛋。一番清理回到山洞时，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 “怎么回事，这崖很难下吗？”填饱了肚子，北泽墨开始反思，是不是自己放的太松了，一众甲卫都没了紧迫感？ 白木雪没有说话，递了一个果子给他。 “这就嫌我罗嗦了呀。”北泽墨打趣着接过果子。正欲再调侃她一番，却见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北泽墨忙收声，随着她来至洞外暗处隐藏。 不多时，便见一个年轻的男子，手执灯笼，来至洞口，探了探，又挠了挠头自言自语“我就说这边有火光，果然有，火还未熄灭，人呢？” 白木雪扯了扯北泽墨的袖子，北泽墨点了点头，箭步上前，反手擒住了那年轻的男子，喝道“你是何人，来此作何？” “疼疼疼，壮士快松手，我是前方花溪村的居民，看到这里有光，便上来看看。”男子大声呼喊着。 白木雪不禁扶上额头，自己不过是想跟他说，一起出去问问那个男子，兴许不用等甲卫找来，他们自己便能上崖去，不想北泽墨会错了意。默默走上前去，抓着北泽墨的手让他松开了那男子。又向那年轻的男子拘了一礼。但见那男子揉了揉吃痛的肩膀，看了一眼白木雪，突然指着白木雪激动道“你你你……” 第396 又见阿浪 “你什么？”北泽墨不解的看着你了半天没说出所以然来的年轻男子。 “你不是二狗子那个远亲，白家姐姐吗？”年轻男子一拍脑袋，终于想了起来。 白木雪怔怔看了看眼前的男子，眨了眨了眼。在空中画了半个圆。 “对对对，我就是烧饼浪。”年轻男子点了点头“你还记得饼呢。” 白木雪笑了笑，告诉北泽墨年轻的男子是当日在花田给过她跟凌半张饼的阿浪。 “得罪。”北泽墨着实被这奇妙的缘份惊了一惊，俯身赔礼。 “没事没事。”阿浪摆了摆手，又转向白木雪“话说白家姐姐，你怎么会在这里，阿凌呢，你被抢进大宅的第二天，花田就出事了，我就再没见过阿凌，怪想念他的。”“我们受人迫害，不小心坠崖，才来到的这里。凌他在上面，没有意外的话，应该会下来找我们，届时你便能再见到他。”白木雪出不了声，北泽墨主动回答了阿浪的疑问 。 “哦，原是如此。”阿浪点了点头，仔细打量了一番北泽墨，又道“白家姐姐，这位是你的新情郎吗？可比那东主有看头……”“新情郎？”感情他是把寒东雨也算作一个了？白木雪蹙了蹙眉，只觉会心一击。只是阿浪的话又道尽了这个时代女子身似浮萍只能随波逐流的悲哀。一时竟觉有些悲凉， 只是纵使她有心，却也无力改变。 “过誉了。”北泽墨顿了顿，分明看到了白木雪眼中的尴尬，便为她解释道“我是小白的未婚夫，情郎，她也只有我一个。你说的那个是她的学生。逗她玩的。”“诶？听起来很复杂的样子，一时半会儿肯定也说不清，你们在这山洞也不安全，不如去我家慢慢说。顺道等你们的朋友找过来了。”白家这对姐弟，初见就觉得有些不一 样，果然是有故事的人，阿浪不禁在心中感慨了一番。 “你觉得如何？”面对阿浪的提议，北泽墨看向白木雪。白木雪动了动双眸，点了点头。二人便随阿浪回了家去。 “家里也没什么好东西，还剩一些面，你们将就着吃一些。我去拾掇拾掇。”方到了家，阿浪便一番捣腾，煮了两碗热腾腾的鸡蛋面上来。 “多谢。”北泽墨道了谢，也没与他客气，这个阿浪看起来倒是机灵的，与凌也认识，若是他愿意，日后在业城为他谋份差事也算不枉他今日一片热情。 “我吃不了那么多。”白木雪从杯子里沾了水，在桌子上写道，继而便将自己碗中的鸡蛋以及大半碗面都夹到了北泽墨碗中。 “不行啊，小白……”北泽墨皱了皱眉头“你这样的话，我迟早要变成一个胖子，届时你就看不到我的八块腹肌了。” 白木雪作势翻了个白眼，又扯了扯他的嘴角，表示自己对他的腹肌并没有什么兴趣。 “真的吗？”北泽墨假装有些挫败，撇了撇嘴“那我给别人看了。” 白木雪放下筷子，蓦然起身，叉着腰气鼓鼓的瞪着北泽墨。“你说你又不看，还不让我给别人看，多浪费啊。”北泽墨漫不经心的拨了拨碗中的面。 第397章 床都暖好了 “你敢！”白木雪嘟着在桌上郑重写道。 北泽墨佯装没看见，塞了一口面条进嘴里，末了道了声好吃。白木雪拧了拧秀眉，转身来到他身后，按着他的脑袋看向自己写着字的方向。 “不敢不敢，只给你看。满意了吧。”奸计得逞，北泽墨暗笑着回头，拍了拍她的脸蛋。就在此时，门口响起了阿浪的声音“两位……” 白木雪条件反射般松了手，阿浪堪堪进了来，看了看他二人，也不揭破，自顾又道“实在不好意思，我家就两床被子，所以，所以……公子介不介意跟我一间？” “介意……”北泽墨仿佛受了惊吓一般无缝回答，白木雪掩嘴而笑。 “这个，就不好办了。”阿浪挠了挠头。 “无妨，你只需给我们一个落脚的地方，其他的我们自己看着办。”北泽墨笑了笑，仿佛看穿了阿浪的苦恼。 “这样，不太好吧。”阿浪皱了皱眉“不然我去找阿苍借一床看看。”“不必麻烦了。”白木雪忙是上前，拉住了要出门去的阿浪，北泽墨则开口解释“事到如今，也不瞒小兄弟了，我俩坠崖前遭人追杀，现下也不知道家里是否已经摆平了那些 杀手，放小白一个人，我也不放心。所以小兄弟的好意在下心领了，不必忙活。”“这样！”阿浪托了托下巴，走到门后，取出一把砍柴刀给北泽墨，又拿了一把剪刀递给白木雪“那你们拿着这个，防身用，夜里要是有动静就喊我。咱们村子没啥大出息， 就是够实诚。”白木雪颔首致谢。北泽墨接过砍柴刀，想笑又笑不出来，心中深有些被他的淳朴打动，拍了拍他的肩膀，又从腰间取下一块腰佩“夜里你若听到什么响动，无需管我们，只 管拿着这块腰佩去业城武安侯府找梅侯，他夫妇自会保你余生。” “说什么瞎话，我阿浪不是这么不仗义的人。”阿浪拍了拍胸脯，推开了北泽墨的手，　又道“不早了，我领你们过去休息吧。” 将二人带至房间，阿浪便自顾休息去了。北泽墨张了张大口，便朝着床走去。白木雪则是在一旁小案前坐下了。 从前只是躺着聊聊天还好，当真要同床共枕，总还是有些奇怪。大抵还是羞耻心在作怪。 北泽墨撇了撇嘴“小白，快过来，床都暖好了，你磨蹭什么呢？”白木雪摆了摆手示意他不用理自己。便伏在了小案上，无论在这里总比在山洞里好一些。堪堪闭上眼，又觉耳边有些痒，疑惑的睁眼，却是北泽墨不知何时已伏在她耳畔 ，见她睁开眼便坏坏笑道“你再不上床，我可要干坏事了哦。”白木雪推了一把他的脑袋，指了指床，示意他回床上去。北泽墨扁了扁嘴叹了口气，软的不行便只能来硬的。趁着白木雪一个没注意，便抱起了她，在她的挣扎中并步回 到了床畔。将她轻抛至床的内侧，自己也快速躺下。白木雪慌忙起了身来，又被他按下“睡吧，这样，我安心一些。” 第398章 放火与点灯 白木雪怔怔看了他一眼，眼神又闪躲开去。转了个身背对向北泽墨。北泽墨笑了笑，伸手便将她捞至怀中。“小白，你知道吗？我以为我又一次失去你了。”北泽墨慢慢抵上她的肩头“这些天，我完全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过来的。只凭着一丝念想，日复一日，行尸走肉般寻你。幸好 ，老天爷又将你还给我了。”伸手覆上他圈在腰际的手，白木雪垂了垂脑袋，他如此，自己又何尝不是。雷霆雨露，君恩无常，那个天底下最有权势的男人，一个念想，便可颠覆许多的人一生。想走 不敢走，甚至都不敢传信给他，深怕他因自己受累。 “小白，成亲之后，我们回略城吧。你哥哥若愿意，便跟我们一起去。”北泽墨深吸了一口气。这个业城，水太深，便是他也怕了。 白木雪顿了顿，翻了个身，捧上他的脑袋，在他额上轻轻落下一吻。这是？北泽墨眨了眨眼，仿佛有些不可置信，这是她第二次主动吻他。也是她第一次没有为了掩饰什么而吻他。心下顿时起了一阵骚动，四目交接，俩俩相望半响，北泽 墨终是要反客为主，却被她笑着推了开去。 “你呀，只许自己放火，还不准我点灯了。”北泽墨也不强迫她，只稍稍埋汰了一声。 白木雪悄悄抓过他的手，在他手心写道“凌说，我的嗓子里被种了一条虫子，你不怕虫子爬到你嘴里吗？” 北泽墨眯了眯眼“你呀，总有许多的道理。快睡吧。”虫子？啥玩意？是有人要害她么？白木雪点了点头，往床内侧移了移，与北泽墨拉开了一些距离。北泽墨皱了皱眉。不动声色的靠了上前。白木雪似有所感，又移了一些，北泽墨继续跟上，如此，白木雪 最终又将自己逼在墙边。罢了罢了，反正都这样了，不如干脆豁出去了。白木雪翻了个身，靠上北泽墨的心口，手也自然圈上他的腰际。本以为她还会执着一番，不想就这么缴械投降。北泽墨只 觉脸上有些烫，默默往外沿退了一些，白木雪暗自笑了笑，北泽墨退多少，她便跟过去多少。 最终听得一声“诶呦。”北泽墨终是掉下床沿。白木雪翻了个身掩嘴大笑。 “好啊，你故意的，看我怎么收拾你。”北泽墨揉了揉吃痛的臀部，起身来才发现床上的人正在偷笑，立马反应过来。 一番嬉闹，最终还是以白木雪求饶而落幕。 “不闹了，睡吧。”北泽墨松了手，白木雪点了点头。两人各自闭上了眼。 悬崖边上，熊熊燃烧的火把将四野照的分明。国不可一日无君，北泽彦已先一步回了宫去，遣了贺莲舟过来主持大局。梅落白与宋千城则被留在了业城协防。 “这都快一整日了，还没找到下去的路吗？”凌显然是等的有些耐不住了。 “再等等。”贺莲舟亦是一脸沉重。“凌少，主子她会不会有事？”竹衣已是哭肿了眼睛。 第399章 下崖 “姐姐吉人自有天象，你别着急哭。”看着黑压压一眼看不到底的断崖，凌说话的时候内心也是发虚的。 “不等了，安世，你与老夫下崖一观。”玄月与易安世亦在崖边等了一日。 “好。”易安世点了点头。 “我随你们一道去。”凌也上前了一步“姐姐的药也不知道带没带出来，我怕那虫子一时没了抑制，趁机疯长。” “好，一会儿老夫先下，你跟着安世。”玄月点点头，心底默默赞许，这个小后生倒是对他那徒儿上心的很。 “尊者，眼下夜已深，崖下情况不明，不如等天亮再下去。”虽说玄月本领滔天，但现下这种情况，贺莲舟仍是不放心让他们下去。 “年轻人啊，老夫就这么一个徒弟了。”玄月叹了口气。贺莲舟只觉内心某处柔软被触动，当即不再阻止，只让崖边的灯火又盛了盛，再交待了凌自己小心。玄月沉了沉气，象征性的沿着绳索往下爬了一段，便松开了腰间的绳子，只借着手上的力一路向下滑去，只绳子已是到了末端，脚下仍是悬空。也不多想，玄月直接便松 了手，一路往下坠去。 足尖落入水面的时候，玄月松了口气，一点足往那对岸而去。遇水呈祥，这是雪儿的命批。崖底既有水，当是有惊无险才是。 不多时，易安世亦带着凌下了来。 “呕……”堪堪落了地，凌便弯腰一阵干呕。 “你还好吧。”易安世微微有些不好意思，不过适才自己已有提醒，让他闭眼，是他自己不肯听。 “没事没事，就是有点太刺激了。”凌直起了身子“易兄，你这个轻功改日教教我。” “他这个，一般人学不会的。”易安世尚未开口，玄月先接过了话题“小友想学，不如学老夫的。” “额？”凌挠了挠头。 “还不快拜师呢，别人求着尊者，尊者还不愿意教呢。”易安世赶忙提醒。 “弟子南希凌拜见师尊。”凌恍然大悟。 “别别别，你的本事已是不小，老夫只需从旁点育，你也不必敬老夫如师长，老夫受不住的。折寿……”玄月急忙摆手，说着又笑道“老夫可还想为你姐姐再操持些年份呢！” “如此在下便先行谢过尊者了。”虽有些小遗憾，凌倒也不勉强。 “若是他二人落水时尚未晕厥，那么应当也是在这附近上岸，我们现在这附近寻一寻线索。若没有，再往下游去寻。”玄月也不再拘泥，直接进入了正题。 “好。”凌应了一声，从怀里取出火折子，与易安世一道做了个火把，三人便在在岸边一番搜索。“这好像是七哥哥的记号。”凌在一棵树边看了许久，又吐槽了一声“好丑。”不过丑归丑，七哥既给他们留了几号便说明他们应该没事，如此，他也终于可以将心中的大石 先放一放了。只是随着这个记号一路走着，来至山洞，便失了线索，而那山洞里，却是空空荡荡，除了一堆烧完的炭火。 第400章 又遇流匪 北泽墨正睡的迷迷糊糊，却觉浑身一阵摇晃，强睁开眼。只见白木雪已坐了起来，便揉了揉眼睛，跟着坐起问道“怎么了？” 白木雪摸了摸他的耳朵，示意他仔细听。 北泽墨竖起耳朵听了半响，疑惑道“锣声！”白木雪点了点头，在他手上写道，外面可能出事了。北泽墨突然觉得有些为难，她既这般紧张将他唤醒，必然是想一探究竟，但从他的角度来，为了她的安全，并不是很 想管外面的事。 “公子，白家姐姐，山上的流匪又来村里抢女人了，已经到隔壁村了，你们千万别出去。”正为难间，门外传来阿浪的声音。 白木雪紧了紧抓着北泽墨的手。 “好，我们出去看看。”北泽墨会意，她最见不得女子受委屈。若今夜自己将她困着这小小的方圆之间，怕是往后她可以记上许久。 “小兄弟，你这是要去作何？”北泽墨白木雪下了楼来，在门后找到了阿浪，只见他正从门后扒拉着长短不一样，粗细不同的棍子。北泽墨突然开口，倒是把他吓了一跳。“公子，白家姐姐，你们怎么下来了？”阿浪拍了拍胸口，压了压惊“自那群流匪在对面山头落了脚，便时常进村，我们村自发组织了防卫队，你们俩是外乡人，就别趟这浑 水了。若是我今夜遭遇不幸，劳烦二位为我拾掇拾掇身后事。”说着便拿了根顺手的棍子，要出门去。 “我们跟你一道去。”北泽墨牵着白木雪跟了上去。 “这……”阿浪驻足顿了顿“公子你去倒也成，但白家姐姐……” “呵……”北泽墨轻声笑道“她也是习武之人，左右比你可能还要强些。” “什么？”阿浪不可思议的转向白木雪。看她弱不惊风的模样，公子要是不说，打死他也不信白家姐姐居然还是个习武的。 白木雪也不与他纠结，指了指外面，示意赶紧去与防卫队的其他人汇合。“哦。”阿浪点了点头。既然白家姐姐是习武的，那她这位未婚夫，应当也是习武之人才是。不过这样的话，那日白家姐姐在花田怎么会被那个丑冬瓜占了便宜还不还手呢 ？倒是让他更加想不通了，不过眼下大敌当前，有他二人的助力自然也是好的。山洞那头，玄月席地打坐，易安世亦安静待在一旁，只有凌不安分的在洞口来回走动。远处，突起了一丝微弱红光，凌不禁眯着眼细看许久，直到那光芒又盛了盛，方看 清，那应是火光。火光？有火光应该就有人家。 “易安世，快过来。”凌对这一发现，深有些激动，忙是冲着易安世喊了一声。 易安世也不迟疑，径自走到他身旁，凌便朝着那火光的方向指了指。 “火光？”易安世垂了垂眼睑，回头对玄月道“尊者，那边或许有情况，我与凌先去看看。”“我与你们一块去。”玄月睁开眼，即时起了身来。三人便各自施展轻功，往那火光盛处寻去。 第401章 大众一心 “阿浪，怎么才来。”随着阿浪一路来到村口。只见早有一群年轻人在等候，其中一个端是见了阿浪便上了前来。 “家里有客人，耽误了一会会儿。”阿浪如实解释，又向北泽墨白木雪介绍道“这位是我的好兄弟，阿苍。” “你有没有搞错，怎么带着客人一起来。”阿苍看了看阿浪身后的北泽墨与白木雪，忙是上前拉了一把白木雪“姑娘，你快回去躲起来。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出来。” “我们是来帮忙的，我会护好她。”北泽墨笑了笑，心想，这村子里头的人倒确实是淳朴的。 “阿浪，阿苍。”说话间又一年轻人小跑了过来。 “阿蔡，家里都安顿好了吗？”阿浪上了前去。尚未等到阿蔡的回答，锣声又已响起“快，准备了。” 一众人便聚到了一起。白木雪挠了挠头，他们是打算硬碰硬做肉盾吗？不曾接受训练的村民，对上凶残的匪寇，那不是只凭着一腔保护家园的热忱以卵击石吗。 马蹄声已响起在耳畔，抬头看去，数了数大抵有十多骑。这个人数，白木雪倒是宽了宽心，虽然现在并无飘雪三十二加持，但北泽墨也不会太差。 思考间，为首的已一马当先，直冲而来，本聚在一起的村民慌张散开。白木雪蹙了蹙眉，抢过最近处阿苍手里的棍子，“我棍子……”阿苍一声惊呼， 却见白木雪轻点足尖，一跃而起，长棍只扫马上。 “啊……”马上之人应声落地。瞬间被围了起来。身后诸骑业已来至，白木雪如法炮制，又从马上扫落数人。只再落地时，已是被三俩流匪围了住。 适才交手已探知深浅，白木雪从容以应。北泽墨那边则更狠一些，借着自己有几分力，白木雪是从马上扫人，他则是直接扫马。如此倒也另有奇效，宛如多米诺骨牌一般，第一匹马倒下之后，之后的马匹接二连 三失蹄。 村民们虽没受过训练，但好在年轻，手上都有几分力，又以人数碾压。整个场面倒也不是很难看。 北泽墨这边，看起来便比较吃力一些。一个人独自拦下了大半的流匪，好在他久经沙场，不过小场面而已。 只是当马蹄声再度响起的时候，白木雪不禁深皱了皱眉？还有援兵。眼见着远处的火把如游龙一般靠近。白木雪不禁有些急了，慌忙往北泽墨的方向靠近。 “小白，不要过来。”北泽墨自然也发现了变化。远远朝着白木雪喊了一声。 形势急转直下，本是有望将匪徒赶出村，对方的援兵却在紧要关头赶到，人还不少。北泽墨，白木雪与阿浪等一众村民反是被团团围了起来。 “妈了个巴子，刚刚是哪个将老子扫下马的。看老子不把你剁成泥。”为首的匪徒灰头土脸，挂着彩，拨开人群，走了进来。北泽墨本能要将身旁的白木雪藏至身后，一伸手，却觉手感不太对，侧头看去，却见自己真真切切抓着的是阿浪的手。 第402章 见利忘义 “小白呢？”北泽墨猛然松了手，小声问道。 “我们把她藏进人群里了。”阿浪不动声色的答道。 “你们俩，嘀咕什么呢？给老子出来。”为首的指了指北泽墨跟阿浪。北泽墨看了一眼阿浪，若无其事往前走了一步。只要他们将小白藏好了，他便无后顾之忧。人多是多了点，倒也不是没有胜算。阿浪则是跟在了北泽墨身后，适才一番打 斗，北泽墨的身手他也是看见了的。 “刚刚就属你跟那个女人最狠，你们一伙的吧，那个女人呢？”为首的扬了扬下巴。 “哪有什么女人，天黑你看错了。”阿浪适时辩解了一番。 “当老子瞎呢。想诳老子。”为首的摸了摸鼻子“不如这样，你们把那个女人交出来，一个月之内，老子就不抢你们村的女人。” 人群里一阵骚动，北泽墨心中暗叫一声不好。 “那个女人呢？”人群里，开始有人问道。 “不知道啊，刚刚还在呢。”另一人回道。 “一个月的安宁呢！”又有人说道。 “刚刚她可是帮了咱们忙呢。”人群里终于有了反对的声音。 “反正也不是咱们村的。能换一个月安宁，划算啊。”马上又有了反驳的声音。 “人呢，快找啊。”有人提议。人群里已经有人开始找寻。 “你们现在是想干嘛，她帮了我们。你们现在是要卖了她吗？”阿浪终于听不下去，回头去与他们理论。 “你一个光棍，懂什么，我们家里还有老人孩子女人呢。”有人推搡了一把阿浪。 “你们就是一群白眼狼。”阿浪受了刺激，吼了一声。与人群里的人扭打在了一起。 “在那里呢！”突然有人喊了一声。人群又一阵骚动，朝着一个方向涌去。匪首乐得旁观以逸待劳。此情此景，北泽墨只觉怒火中烧，一群目光短浅的愚民，只见得这眼前的蝇头小利，便不思从根源解决问题，枉顾道义。愤然间，足下一点，踩着人头便落在了最前方。 一番拳脚施为，已是将追至最前头的村民掀倒了一片。再看去，白木雪已然跑远。便冷看一眼这些丑陋的面孔，正欲追将上去，却见那头白木雪又回了来，身后还多了三个人，一个鹤发飘飘的自然是玄月，一个广袖长袍，看 似风流的当是易安世，还有一个紧挨着白木雪看似还有些雀跃的当然只有凌了。 北泽墨箭步上前与他四人汇合。追将而来的村民业已来到。 “白家姐姐，你怎么又回来了。”阿浪从人群里挤了出来。“不是让你走了么，你还回来做什么？”阿苍也跟着走了出来，欲哭无泪。适才便是他悄悄将白木雪带出人群，当村民见利忘义的时候，当机立断决定让白木雪逃走，只是 不想却被人发现了。 “快把她抓回去，只要把她交出去，就可以有一个月的安宁。”人群里又有人喊到。“你们还是人吗？刚刚他们为我们拼命，转眼你们就恩将仇报。”阿蔡亦鼻青脸肿的从人群里走出来与阿浪阿苍站在了一起。 第403章 反击 “愚昧无知的人那。”易安世一声森冷，便要动手。 “先问问怎么回事。”玄月拦了一把。北泽墨适时便将夜里发生的一切告知了玄月等人。 “一，立马甩手走人；二，赶走流匪再走。雪儿，你来选。”玄月沉了沉声把选择权交到了白木雪手中。 白木雪看了看北泽墨，但见北泽墨黑着个脸，迎上她目光的眼神有些复杂。 “无论你怎么选，我照做便是。”两人对视一番，终是北泽墨妥协。 白木雪抱歉的笑了笑，伸出两根手指。玄月会意，看了一眼凌。凌挠了挠头，走到了还在争论的村民跟前“诸位，请听我一言。你们面前的这位乃是主掌京城防务的长阳王北泽墨，你们要交出去的是我姐姐，也就是陛下亲赐的长阳准王妃。你们现在有两个选择，一是今夜把我姐姐交出去，来年我来看你们坟头长青草，二是跟我们一起制服流匪送官。”说着凌又顿了顿回头看向北泽墨“七哥，这个衙门的 悬红可不可观？” “擒一人一百两，我私人给你。”北泽墨板着个脸，说到底还是觉得这些人不值得他们帮，但适才凌倒是又提醒了他，清寇乃是他的职责之一。 整个人群仿佛震了一震。便是连阿浪都不曾想，白家姐姐与她的未婚夫是这样的来头。 “你与他们有交情，你去说。”一阵议论之后，有人将阿浪推了出来。 “几位大人，大伙决定制服流匪送官。”阿浪低着头上了前来。 北泽墨和善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适才只有他与阿苍阿蔡三人护着小白，他心里自然是记着的。村民折返的时候，匪首还有些雀跃，以为是抓了小娘子送来给他。待人群涌至之时，他方觉是自己想得太容易了些。这些人不知道又从哪弄来了三个会飞天遁地的人，合 着之前那小娘子与被他点过名的男子，直直便扭转了大局。剩下的对弈便如摧枯拉朽一般，一众流匪被绑成了串串。凌兴奋的点了点，自己擒的足足有十人之多。也就是说他七哥要给他一千两做赏银。虽然他也不似他姐姐那般缺 银子，不过有银子收终归是高兴的，月俸要存一千两那也是极难的事， 天蒙蒙亮的时候，贺莲舟带人下了崖，凌一路留了记号，也便顺着记号找了过来。着人先将一众流匪押往最近的衙门。安排完毕，又与白木雪等人回了阿浪的家。 “啊……疼疼疼，你轻点。”阿浪声声哀嚎，凌也没手软“你要好的快点，就忍着。” “成成成。”阿浪咬了咬牙，又感慨道“真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们。” “大概就是缘份。”凌剜了一块膏药，用力揉了揉阿浪背上的淤青“话说，你有没有想过离开这个村子。去外面长长见识。” “想是想过，没得路子。”阿浪挠了挠头。“昨夜里，就你们仨跟村里人唱了反调，往后也不知他们会不会为难你们。”凌加重力道又揉了两把，便收了手“好了。” 第404章 奇怪的响动 “谁说不是呢，我跟阿苍是无所谓，大不了走就走，就是阿蔡，他养了几只羊羔羔，怕是要舍不得的。”阿浪活动了几下肩膀，将上衣理了好。 “羊羔可以再买，要是有机会我还是愿意出去的。”一旁的阿蔡，适时接了话茬。 “我也是，不想再躲在这愚昧的乡下。”阿苍低了低头，昨夜，他对村民们的做法很是失望。 “若是你们没达要求，让七哥跟贺大人给你们在谋个生计还是不难的。”凌动了动眸子。 “这倒是不必的，只需顺带我们一道入城，生计我们可以自己找。”阿浪摇了摇，虽然自己帮了白家姐姐，但因此便问人伸手讨生计，他是做不出来的。 阿苍跟阿蔡也觉得有道理，跟着点了点头。既打定了主意，阿苍跟阿蔡便先回家里准备，尤其是阿蔡还要将羊羔羔转手。白木雪本也担心他们三人留在村子里，往后日子不好过，听凌说他们愿意去往业城，也安了安心。便与北泽墨商议，给他们找间铺子，资助他们一些本钱让他们做生意用 。这倒是让阿浪犯了难，做生意自然是好啊，但是做什么好呢？想来想去，也没想到门路，倒是白木雪又在空中画了个圆，提示他可以做饼，阿浪方想起来自己做的饼好似 确实还不差。到了午间，大致都是收拾妥帖，一众人也不再留恋，便出发回业城。这一路倒也平静，闹腾了一夜，白木雪也困的慌，便在马车上睡了一路。一直到了业露雨桥前，仍未 醒来。北泽墨也不忍心叫醒她，便直接将她抱回了家。阿浪三人，则由易安世带着去了瓦舍那边，白木雪买下的房子。 “小妹。”北泽墨一进了院门，白木南便迎了上来。 “嘘。”北泽墨作势噤声“让她再睡会儿。” “我来。”白木南从北泽墨怀中接过白木雪，便将她抱上了楼。 等易安世回了来，凌便与他讲述了白木雪的病情。 “金线蛊吗？”易安世皱了皱眉“这种疗法在业城鲜少有人用啊。” “小友，你确定那是金线蛊吗？”玄月亦是有所保留。 “理论上应该是，虽然我也是第一次见。”凌挠了挠头，他二人的态度，让他也开始有些动摇。 “一会儿等雪儿醒了，看看去。”玄月沉了沉眸。一个御医用金线蛊？好似不太可能，这种偏门疗法更倾向旁门左道，自来为御医们不屑。 “嗯。”凌点了点头。 “咚……”楼上仿佛什么重物砸落。 “什么声音？”易安世不解的看了看凌。 “我也不知道，不过好像是姐姐的房间。”凌亦是一脸茫然。 “上去看看。”玄月率先起了身来。又落回了原座“还是算了，应该有人会去。”本在隔壁休息的北泽墨自然也听到了响动，即刻从床上跳起，第一时间冲进白木雪的房间。却见她茫然的坐在地上，碎发睡得飞起，正睡眼惺忪的挠着头环顾四周。见北泽墨进了来，甚有些委屈的睁着大眼看向他。 第405章 掉下床 北泽墨突然会意，她这是睡着睡着从床上掉地上了。低头强忍着笑意，伸手扶了她起来。白木雪眨了眨眼，眼中依旧是一片茫然。 “怎么样，摔疼了没？“北泽墨顺了顺她飞起的碎发。白木雪木木的摇了摇头。 “睡醒了吗？再睡一会儿，还是下楼去？”北泽墨又问她道。白木雪点点头伸手指了 指门口。示意下楼去。白木南已在书房里坐了许久，送了小妹上楼之后，他便回了书房，只这会子，他已换了七八卷书，皆是翻了三俩页便再也翻不下去，直到楼上那声响动，匆匆忙忙便出了 书房，却在廊下被玄月拉了住。 堪堪坐了一会会儿，北泽墨便扶着白木雪下楼来了。 “小妹。”白木南再也坐不住，起身迎了上去。白木雪也是并了两步扑进哥哥怀里，眨了眨眼，便又湿了眼眶啜泣起来。 “没事了没事了，回来就好，以后也不去明武堂了，就在家里跟雨霏喝喝茶聊聊天就好。”白木南长吁了口气拍拍她的背安抚道。 “雪儿啊，先别哭了，让师尊跟安世一道看看你的嗓子到底是怎么回事。眼下还是这个最为要紧。”玄月也起身上前一脸慈爱拍了拍白木雪的肩膀。 白木雪点了点头，便与玄月，易安世，凌去了后院。 “白大人，借一步说话。”白木南正欲跟过去，却被北泽墨拦了住。 “王爷请说。”白木南又与北泽墨回了廊下坐下。 “我想……”北泽墨顿了顿，深吸了一口气，仿佛鼓足了勇气“我想尽快娶小白过门，但白大人放心，该有的礼数一应都会齐全，只是时间上可能会赶在你与雨霏之前。” “这……”白木南愣了愣，迟疑道“小妹的情况，王爷当是比下官更清楚。只是，婚姻乃是一辈子的事，王爷莫要冲动行事。先看看小妹的情况再决定吧！” “白大人可是信不过本王？”白木南话语中的婉拒态度，北泽墨自然看得懂。“唉……”白木南叹了口气“小妹自小在家没受过什么委屈，她若好好的，下官也没道理阻拦，只是，她现在这个样子，你们成亲之后，即便是受了委屈也有口难言。下官舍 不得。请王爷体谅下官做为一个兄长的心情。” “白大人……”北泽墨心有不甘，欲再行劝说。白木南却起了身来拍了拍北泽墨的肩膀“先去看看小妹吧。” “我就说没那么简单。”后院里，检查过白木雪的情况之后，易安世整一个黑了脸。 “幸好你没有冒然下手，否则后果不堪设想。”玄月也是神色凝重的看了看凌。 “麻蛋，我现在就去找那个混蛋御医算账。”凌愤愤骂了一句，便出了门去。正巧与进门来的白木南撞了满怀。 “发生何事？”凌整体比较瘦小，这一撞便堪堪向后晃了晃。白木南忙是扶住了他。“怎么冒冒失失的？”跟在白木南身后的的北泽墨亦看了看凌。 第406章 现状堪忧 “七哥哥你来的正好，跟我去找贺大人问问，那个给姐姐治伤的混蛋御医关在哪了，老子非剁了他的手。”凌怒气冲冲，一把拉上北泽墨，半拖半拉又把他拉出了门去。 坐在一旁的白木雪已是沉默了许久，虽然听不懂玄月他们说的双线蛊是啥玩意，但看他们的表情也能得出，大概就很棘手的结论。 十指交缠揉捏，用以掩饰内心的慌乱。也不敢多看房中其他人，默默起了身来，指了指前院，示意自己要先回前院去。 玄月与易安世也没有阻拦，白木南则是进门颔首致意后又急急忙忙跟了上去。一路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除了那个时空的北泽墨出事的消息传来时，她还没像现在这般慌乱过。虽然现下师尊总归会想办法为她医治，但总归谁都不敢给她保证万无一 失。 五指从两鬓抓入长发里，抱着头坐在案前，此一刻的白木雪，只觉自己什么都不想做，只想这么咸鱼着。 轻轻一声吱呀，肩上忽然落下一个轻微的重量，缥缈又真实。耳畔传来白木南细微的声音“小妹，不要灰心，无论如何，哥哥都在。” 白木雪转身一把抱住身后的白木南，眼泪无声掉落。入夜的时候，易雨霏与凌西月一道回了来，此前她二人特意上霜林峰为白木雪求平安。下了峰来才听说白木雪已经回来了，易雨霏便与凌西月急匆匆跑了一路。进了院子 便想上楼去看白木雪。却被白木南拦了住。 “让她一个人静一静。”白木南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为什么呀，我们可都担心死了。”易雨霏深有些不高兴。白木南当下便将白木雪的病情告诉了她二人。 “怎会这样。”凌西月沉了沉眸，心下亦有了打算，再看向白木南道“白大人，我有个不情之请。” “梅夫人请说。”白木南抬了抬手。“白大人不介意的话，我想过来陪雪妹一阵子。”凌西月带着一些恳求的口吻。她既与白木雪结了金兰，理论上便是一家人了，本也可以提出接白木雪去武安侯府，只是想 来白木南是绝对不可能答应的。“这……梅大人那边……”白木南稍稍有些为难，凌西月的好意，他自是明了的。虽然家里有雨霏在，但总归没有凌西月细心。总让小妹一个人待着也不是什么好事，凌西月 若能过来，自然是极好的。只是梅落白视她如命，也未必肯答应。 “落白那边我自有交待的。”凌西月微微一笑。 凌西月走后，易雨霏又抓上白木南的手“木南，你一定要请最好的大夫，治好阿雪。” “自然。”白木南轻轻拍了拍易雨霏的小手，极勉强的笑了笑“到点做饭去了，要来帮我吗？” “嗯。”易雨霏点了点头，乖巧的跟着白木南进了厨房。 晚饭的时候，白木雪没有下楼来，凌西月倒是风尘仆仆的又回了来。一众人对着一桌饭菜，皆是索然无味。凌西月则是先送了饭菜上楼给白木雪。 第407章 茶余饭后 “雪妹，你醒了吗？”凌西月扣了扣门，调整了下情绪。尽力装的若无其事掩饰自己心中的难过。下午哭完之后，白木雪又迷迷糊糊眯了一会儿，这会子本已是醒了来。只是看着窗外漆黑的夜色，也懒得点灯更懒得起来。就这么一直颓丧在床上。门外突然响起凌西月 的声音，倒是让她着实有些惊讶。 匆匆忙忙便去开了门，“到饭点了，我见你没下去，便给你送上来了，你趁热吃一些。”凌西月温柔笑道。 白木雪默默点了点头，回到屋里点起了灯。 凌西月放下餐盘，正要招呼白木雪过来坐下，一回头却见她光着脚。默默叹了口气，也不出声，凌西月只静静拉了白木雪过来坐下，又从床前拾过鞋子亲手替她穿好。“无论如何，日子还是要过下去的不是？”完事之后，凌西月也没有起身来，而是半蹲在白木雪跟前，语重心长说道“虽然艰难，但并没有说一定治不好了不是？你这幅嗓子若这般折了，怕是老天爷自己也要觉得可惜的。你姐夫虽没有滔天的权势，倒也又有一些家底，若是尊者他们没找到法子，姐姐陪你出业城去找。姐姐就不信了，偌大的 天启，就没个能治好你这个病的大夫，天启若没有，便去凤流，去百凰，去海罗道，去秦越，你千城姐姐不是有船吗，若是找遍这陆上还是不行，咱们便出海去……”白木雪点了点头，心下深有些被感动，若说与凌西月真有什么实足的交情，倒是也没有，只是觉得投缘，便结了金兰。她却着着实实是将自己当成了亲妹妹。以她将军夫人之尊，为她却连送饭穿鞋这样的事都亲力亲为。白木雪自来觉得自己虽算不上薄凉，却也极难主动与人亲近，，只这一刻，也终是盈着泪从椅子上滑落紧紧抱住凌西月 。此前，北泽墨满业城的寻白木雪，闹得人尽皆知。而今白木雪回来了，几乎一夜之间，仿佛便在业城传遍了消息，自然又成了大众茶余饭后的谈资。对于她失踪的缘由， 众说纷纭，只是左右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明武堂的学生们自然也得知了消息，便商议着要上白家去探望，只是统统被贺莲舟拦了住。而白木雪失声了的事也不知何故不胫而走，这一来，便让这饭后的谈资又多了 几分悬疑色彩。 这一日，林夫人，霍夫人相约在广德楼喝早茶，于夫人正巧路过，便一道落了座。 “昨日里我听绍儿说想去探望白司业，但是被贺大人拦住了，说是白大人需要静养，霍夫人，你可有听云踪侄儿说起？”说话的正是林夫人。 “可不是吗，我们家云踪还特意嘱咐我，没事就替他去河西看一眼白司业呢。”霍夫人点了点头。 “如此，一会儿咱们一道去一趟？”林夫人当下提议，听绍儿说，平日里没少得白司业的照顾，而今白司业出了这样的事，去探望一下也是应该的。“自然是好的，一会儿咱们先去仁德堂，买一些滋补的物品再过去。”霍夫人点了点头，霍云踪时常开口闭口白师傅说，一直让她对这个白司业充满了好奇。只是她自来热心，便看了看一直默默进食的于夫人“于夫人不一道去吗？” 第408章 恶有恶报 “你们都被她蒙蔽了，别以为她真是千好万好的仙女，实际上也不过是靠着几分姿色，周旋在各式男人之间，靠着爬床上位的婊子而已。”说着，于夫人放下手中的筷子又 继续道“你们那是不知道，军营那次，整个营都是男人，就她一个女的，那几个领头的各个都护着他　……还有……”“于夫人，请您积点口德，白司业好歹也是救过令郎性命的。”于夫人正滔滔不觉，林夫人强势打断。虽他们三家素来交好，但林霍两位夫人皆是世家出生，知书达礼，平 日里私下往来也更多一些，至于于夫人，她本便见不惯她的跋扈，明面上的客套也是碍着自家男人的情面。“你不说还好，你一说我更来气。”林夫人本是想让于夫人闭嘴，不想于夫人却是更来了劲“你们知道她是怎么救得吗？嘴对嘴吹气，这是好人家的女儿做的出来的吗，我看她就是个不知廉耻的贱人。从前跟了烨王，之后又与墨王暧昧不清，还有那国子祭酒，便是大理寺那位杜大人……怕也是与她有着说不清道不明呢。”此前被杜晚深威胁不 得背后议论那女人，让她憋得慌，听说那位近日突然被下了大狱，她也便没什么好顾忌的了。“于夫人，你这般说便不对了，若不是好人家的女儿，何至于牺牲清誉救令郎。你于家又有何值得她攀附的。”霍夫人本是想做个和事佬，不想于夫人这般黑白不分，倒是 让她也恼了。 “行行行，我不知好歹行了吧，您二位爱去便去，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们？”于夫人翻了个白眼，歪了歪嘴角“这顿我请了，先走一步。”说罢便扬长而去。 “怎会有这样的人！”看着她那嚣张的背影，林夫人依旧气愤难平。 “姐姐，莫要与她一般计较。好在她儿子倒是通情达理，不然妹妹我可真不愿云踪与她儿子往来的。”霍夫人自顾喝了口茶。 “啊……”二人正说话间，却闻门外传来一声惊惶长呼。 “听起来像是于夫人的声音。”林夫人抬了抬眼睑，仔细竖起耳朵，却只觉外面很有些吵闹。 “要不出去看一眼？”霍夫人征询林夫人的意见。“成吧，虽然她这个人我极为讨厌，绍儿与她的儿子甚是投缘，那孩子倒也讨人喜欢的。”林夫人点了点头，除了林绍与于子鱻情份，总归还要顾念于震与她二人当家的交 情，若于夫人真在广德楼出了什么事，她二人又不管不顾的话，他们当家的也不好办。 不想待她二人出了雅间，下楼去，却见楼梯口早已围了一大群人。于夫人便如一滩烂泥一般躺在中央怔怔的睁着眼也说不出话了。见了林霍两位夫人，只动了动眼珠。 围观的人群议论纷纷，话语里大致是说于夫人摔的莫名其妙，好好的在楼梯上走着，突然便滚了下来。只是说话的人虽多，却无一人愿意上前扶她一把。林夫人与霍夫人互视一眼，终还是换了随侍进来将于夫人抬上马车，送回了家。 第409章 恶有恶报 “哼……”二楼另雅间里，北泽烨淡然而坐，一声轻哼，带着一些赞许看向莫云轩“宛如乌鸦一般难听的声音，终于可以闭上嘴了，你做的很好，过来一道坐吧，一个人吃东 西也怪无聊的。”北泽烨指了指自己对面的位置。适才路过林霍于三位夫人的雅间，正巧听到于夫人在造谣白木雪。北泽烨倒也沉的住气，没有一脚踹进去。回了雅间，便吩咐莫云轩在她下楼时给她个教训。莫云轩也没 费多少力，只在下楼时，悄悄弹了两颗珠子在她脚下，便叫她滚下了楼。 广德楼日迎三千客，人来人往，也没人会注意到，便是日后于震有所怀疑，这证据也早已无处去寻了。 “谢主子。”莫云轩低头正襟危坐，又试探道“主子，姑娘那边……” “……”北泽烨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茶碗“联系国师，双线蛊不宜拖延。”本是安插了御医进行宫，不想这个御医同样也被杜晚深收买了，竟对雪儿下了这神不知鬼不觉的蛊。那个平日里看起来只会胡闹的愣头青倒是还有几分本事，竟能认出蛊 来，虽然认错了，但这两种蛊，本便非常相似，他能认出也已是十分难得，换了旁人，大抵只会觉得肿大而已。至于杜晚深，他自然也还了一份大礼给他。传了个假消息给他，让他铤而走险，对行宫诸人出手，自己则派人趁乱将御医解决了，本是想趁机将雪儿也一并带走藏起来， 不想却让她跑了。 眼下北泽彦已是将杜晚深下了大狱，便是西陵王出面求情，也避而不见。此一番，当是下了大决心的。“是，主子。”莫云轩应了一声，又想起来一早大狱那边便有人来传说，说杜晚深想见主子一面。因着主子一早起来的脸色也不怎么好看，他也便一直压着，等合适的时机 。便又继续问道“杜大人那边说想见您一面，您可要去那边见他一见？”“见，为何不见，本王倒是想看看他沦为阶下囚的模样。”北泽烨云淡风轻的笑了笑，想来杜晚深应是尚未发现他在背后的动作，大抵还想让他帮着求求情。曾经叱咤的酷 吏，仰仗一点小聪明，算计了伙伴，又技不如人，终至自己糟了大难，却仍想着伙伴搭救，一想到这个画面，他便甚觉有趣。从广德楼出来，北泽烨便带着莫云轩直奔大狱。这座地牢，本是为重刑犯所设，近年的天启，总体也算安逸，鲜少有重刑犯，大牢也便空了出来。而今杜晚深的罪名乃是 弑君，自然是重中之重了。 前后开了九道闸，方是见到了杜晚深，却见他平日里甚是阴骘的眼，今日已被迷茫占了大半。见是北泽烨来了，也便从稻草铺上起了来喊了一声“烨哥。” “可还好？”这份虚情假意，让北泽烨自己都有些看不下去，但眼下若直接便揭破了的话，着实没什么意思。“尚可。”杜晚深点了点头，突然叹了口气“只是小弟内心有个疑问希望烨哥能解答一二。” 第410章 角力 “你说。”北泽烨倒也干脆。 “上君将白司业藏在行宫，自以为做的神不知鬼不觉，烨哥又是如何得知？”杜晚深抬头似笑非笑的看向北泽烨。当日自己在公主府与长公主发生冲突，正巧白木雪去而复返，三人纠缠之间误伤白木雪。长公主趁机夺门而出，自己追了出去，再折返时正巧撞见北泽彦亲自带人将白木 雪带走。当日公主府一干人等皆已不存于世，这件事，除了在现场的自己跟同在公主府但发了疯的寒小雨之外当不会再有旁的人知晓才是。“你有你有的消息来源，我亦有我的途径。”北泽烨若无其事般回看了杜晚深一眼。他即是直接问的他如何知道的，必是已有所怀疑，想诓一诓自己，而自己本也无所畏惧 ，倒是懒得再掩饰。干干脆脆便承认了。杜晚深愣了愣，眼中的茫然慢慢拨开一角，北泽烨会大方承认倒是让他有些措手不及了，不过既如此，大抵也证实了这两日他内心推测，便再问道“如此，御医被盘查的消 息，也是烨哥故意放给小弟的吧？” “是，”北泽烨点了点头。 “为什么？我们的目标不是一致的吗？”震惊之余，杜晚深亦有些愤怒，故意隐匿了北泽彦也在行宫的事实，北泽烨分明是想置他于死地。“方法有很多种，路有很多条，这一条就不行。”北泽烨锐利的双眸缓缓动了动，听起来似乎极平淡的语气，周身的气场却是瞬间全开。直教杜晚深竖了一身汗毛，半晌， 方幽幽反问“为了一个女人，值得吗？” “你不会懂。”北泽烨淡淡然一笑，他本不是商人，从不会考虑值与不值这个问题，只知道喜欢就要拿到手，无论付出多大代价都好。这便是他历来的原则。“拒绝了北泽彦，为了北泽墨甘愿以身犯险，北泽墨不死，烨哥怕是很难有机会了。”杜晚深想了想话已说到这个份上，与北泽烨再合作已无可能，倒不如最后拉个垫背的 。 “呵……”北泽烨一声轻笑，拍了拍杜晚深的肩膀“深弟好计谋，借刀杀人吗？但北泽墨或者才是我手中最有力的筹码。” “惭愧，又被烨哥看穿了。”杜晚深一声自嘲，突然觉得眼前这个北泽烨与自己印象中的不太一样，从前的他虽孤冷自负，眼中很少有瞧得上的人，但绝不会有这些算计。“那个女人，叫阿染是吗？”北泽烨突然饶有兴致的看向杜晚深，适才杜晚深问北泽烨值不值的时候，他就在想让杜晚深与兄弟反目的那个女人的名字，却想了这么些时候 ，才想起来。 “是。”杜晚深带着一些疑惑点了点头，又笑道“我，很快就可以去见她了，”“霜林寺有个带发修行的姑子，时年二十有四，法号不染，精通医理，是在你大变之年上的山。”北泽烨负手在牢房中踱了几步。杜晚深怔怔睁大了眼，蓦然冲上前抓住北 泽烨的衣领“你说什么？什么不染？”“真是可怜那，被蒙在鼓里那么久，可是贺莲舟亲自送她上山的呢。”北泽烨弯了弯嘴角。 第411章 又见西陵王 下了大狱还想着算计他一把，借他的手除去北泽墨，他自然要回赠一份大礼。想来想去，应当没有比这个更能震撼他的心的了。“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北泽烨走后，杜晚深独自苦笑许久。宁愿将自己的名字在人世间抹去，避走庵堂也不愿再见自己吗？阿染，你当真是好狠的心。但即便如此 ，他却仍是想在最后再见她一面呢！沉了沉漆黑的眸，既然原本想要用来于北泽烨做交易的筹码已经用不上了，不如用来与另一个人做交易。白木雪，夏家姐妹害她如此，她愿意救下夏婉约。把阿染托付与 她应该可以放心吧。有了凌西月的陪伴，白木雪也开怀了许多，宋千城也过来了几次，只是每每见了白木雪，便觉对不起爷爷，对不起姑姑，便又传了讯让望东那边招募名医来业城。当然鹤 老也给白木雪瞧过了，只是同样束手无策。这个病症一时间便陷入了僵局里，幸而凌研制的牵制的药丸还算有效，控制了蛊虫的长速，也算是给众人争取了时间。只是若不能去除根本，白木雪便始终无法开口说话。故而这些天，凌与易安世乃至玄月皆是早出晚归采集各种草药在后院做试验，凌的大金蟒，天心草自然也带过来养在 后院备用。教案依旧每天在写，进度终归不能落下。自己讲不了，便拿给了贺莲舟，先与他交流了大概，再由他代自己讲述给一众学子。只是这一来，贺莲舟的工作量便又增加了许 多。最后白木雪便与凌西月商量，由她代讲。白木雪则在与学子们一并听课，有什么凌西月不明白的，白木雪再由纸上解释与她，如此倒也和谐。 这一日，放堂后，白木雪与凌西月正打算回河西，却在门口见到了此前在瓦巷给她讲故事的老者。 “老叔公怎会来此？”凌西月却是上前行了个大礼，又拉了白木雪过去给她介绍道“雪妹，这位便是西陵王老叔公了，前阵子大寿，正巧你不在。” 至此白木雪方知，原来那日自己见到的就是闻名已久的西陵王。不过仔细想来也是，那日彦公子亦是唤其为老叔公的，彦公子的老叔公除了西陵王还能有谁呢。 白木雪福了福身行了个大礼，北泽冥忙是扶了她道“不必多礼。今日老朽是有不情之请，还望你能应承。” 白木雪起了身来，眨了眨眼，指了指身后的房子，与西陵王的交集，她能想到的便是自己在瓦巷那间房子了。此前寒侯也是为了帮西陵王收那房子，方让人有机可乘。 “不不不，不是房子。”北泽冥摇了摇头，为难道“是我那不肖的孙儿，他想见你一面。” 白木雪闻言，看了看凌西月，面露难色。“老朽知道，让姑娘为难了，只老朽就这么一个孙儿，不愿他走的不瞑目。还望姑娘能够成全。”北泽冥声声恳切，说着竟要跪了下去，白木雪凌西月忙是一人一边将他扶起。 第412章 交易 杜晚深在公主府几乎要了她的性命，之后又买通了御医下蛊，火烧行宫。按理，白木雪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再见他。只是看北泽冥言辞恳切，又软下心来点了点头，指了指 凌西月，示意要凌西月陪她一起去。 “好好好，月儿与老朽一并陪你去。”见白木雪点了头，北泽冥老泪众横，抹了一把眼角。到了大狱，杜晚深却提出要单独与白木雪一谈。这便叫凌西月犯了难，以白木雪现在这种情况，杜晚深若突然发难，便是呼救无门，即便自己在最近一处闸门外，亦无从 得知。 “我有事求她，不会与她为难，你可以放心。”仿佛看穿了凌西月的心思。杜晚深即时表态。 “月儿，你便信他一次，老朽也不可能让白姑娘在此出事的。”北泽冥亦帮着出声。 凌西月点了点头，便与北泽冥退至最近一处闸门之外。 白木雪警觉的看了一眼杜晚深，抬手示意他可以说话了。 “我想与你做一个交易。”杜晚深开门见山。 白木雪双眸轻动，沾了水碗中的水，在墙上写道“凭什么？” “就凭那日我带走的半份遗诏。”杜晚深笑了笑“我想你应该不会希望那半分遗诏重现于世，将北泽墨推至风口浪尖吧？”白木雪沉了沉眸，那日自己从长公主与杜晚深手中抢下半份遗诏焚毁，后不敌长公主与杜晚深联手，撞到头昏厥。既然长公主已在大火中丧生，那理论上，剩下那一半应 确实在他手里没错。 白木雪稍稍沉思一番，在墙上再度写道“条件。”上君治下的天启正一日日走向繁荣昌盛，遗诏若现世，必会掀起轩然大波，甚至可能会让天启陷入权变的动荡中。届时北泽墨又该何去何从，也许他有大将之风，却着实 不是帝王之选。倘若有心人再设计，则更是致命。 “霜林寺中有一名带发修行的女子，名唤不染，带她来见我。”杜晚深抬眼直直看着白木雪。“拿出你的诚意！”白木雪蹙了蹙眉，不染这个名字怎么好是有点耳熟，又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只是既然杜晚深肯拿那么重的筹码出来跟她做交易，必然不会是易事。且 她连这个不染是什么人都不清楚，自然不能轻易答应。“北泽墨可有跟你讲过我与阿染之间的故事？”杜晚深顿了顿，这个女人果然也没有那么好诳。北泽墨将她看得重，自然应该有叫她提防自己，那么便应该跟她讲过阿染的 事。 白木雪点了点头，阿染？原来是阿染，不是不染，难怪适才觉得耳熟好像又有些想不起来。“不染，便是阿染，我已时日无多，想最后见她一面。”杜晚深低头之间，眼中浮过满满哀伤。也许自己用错了方式，她大抵也不会想见自己，但无论如何都还是想再试一 试。 “我想她不会想见你。”白木雪闻言，几乎没有犹豫便在墙上写道。“条件我开了，怎么做在你。”杜晚深充耳不闻，又笑道“给你一个提示，贺莲舟也许能帮到你。” 第413章 我好酸啊 北泽烨没有必要骗他，既是贺莲舟送阿染上山的，那这些年来，自然不会不管不顾。且还掩藏的如此好，他二人之间的交情必然不一般。若贺莲舟能出面，大概几率也会 大许多。 “杜晚深都与你说了什么？”从大狱回河西的路上，白木雪沉默了一路。凌西月深怕杜晚深有使了什么幺蛾子，关切道。 白木雪笑着摇了摇头，不是信不过凌西月，而是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虽然那日白木南婉拒了北泽墨，北泽墨也没有因此气馁。该赖着还是赖着，只是不再闹白木雪，她写教案便安静陪着让她专注写，她要下棋便陪她下棋。当然更多的时候 还是盯着她吃饭，睡觉，吃药。以致于白木雪总觉得回来短短几日，自己已经圆了一圈。 白木雪凌西月回来的时候，北泽墨已经坐在廊下等了许久。凌西月倒是有眼力劲的，自觉便先回了房。 “你这几日有看到小舟哥吗？”慢悠悠喝了盏茶，白木雪终是在桌面上写道。印象里好像已经有好几天没有看到贺莲舟了。 “有啊，他忙着接待各国使节。本来我也是得去帮忙的，不过二皇兄体谅我。”北泽墨漫不经心的喝着茶，又看了一眼白木雪，眉眼之间，满是温柔。 “我想见他一面，你可以帮我转告他吗？”白木雪认真在桌子上写道。 “小白……”北泽墨有些委屈得唤了一声“从前也没见你找人带信给我说想我的，就那么几日没见，你便想他了，我好酸啊。” 白木雪张了张嘴，一心只想着怎么把阿染带去见杜晚深，好拿到剩下那半份遗诏，全然忘了北泽墨的醋坛子说翻就翻。 眸子轻轻动了动，白木雪伸手握住北泽墨的手臂晃了晃。北泽墨却拧着眉不为所动，白木雪嘟着嘴，蹲至北泽墨跟前，眼巴巴的从下往上看向北泽墨。 “跑腿费总要的吧。”北泽墨终于幽幽开口。 白木雪想了想，掏出荷包来，整一个倒了个干净，却也是寥寥无几。只能摊了摊手，表示就这么多了。 北泽墨看都没看一眼桌上的碎银，却是对她招了招手，白木雪不解的凑上前去，却听他在耳畔暧昧道“可以肉偿。” 白木雪睁大了眼，所以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说的真真就没错，北泽墨个凑牛虻，这才消停了几天，又开始耍牛虻了。 不管三七二十一，便是捧着他的脸一阵揉搓，若是隔着屏，一定给他发个打爆你狗头的表情。“好了好了，女侠饶命。”北泽墨只觉头有些晕，终是求饶。白木雪又象征性的扯了扯他的嘴角，一副再胡说撕烂你的嘴的表情。末了，也便松了手，北泽墨却是顺手拦腰 揽过让她坐在了自己怀里，正经道“三哥应是走不开的，你想见他的话，我明日带你去国宾馆见他。”白木雪点了点头，双手攀上北泽墨的颈部，倏然在脸颊上一记香吻。又羞涩的缩回至他怀中。北泽墨症了症尚未反应过来，却闻院门口传来几声带着暗示的轻咳。 第414章 注意点影响 循声望去，却见正是凌背着背篓站在院门口，一副进退两难的模样。白木雪瞬时低头，两颊上的绯色亦跟着盛了盛。 “咳咳……”凌又作势咳了两声“那个，不好意思，我重来一遍，给你们点时间。”说着便又走出了门外。 白木雪忙是伸手朝向院门，要起了来，却被北泽墨按在怀里，只听他厚颜无耻道“凌弟说他要重来一遍，我们是不是也重来一遍？” 白木雪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轻推了一把他的满是颜色思想的脑袋。又挣扎了一番，北泽墨终是笑着放开了她，白木雪一脱了困，便一溜烟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七哥，你能不能注意点影响，青天白日的，太阳还没下山呢。”在门外等了许久，凌终于又进了门来。 “影响？什么东西？这不是在自己家吗？”北泽墨毫不在意的拾起茶碗浅抿了一口。 “我终于明白，你为什么能在这场没有硝烟的战役中胜出的了。”凌放下背篓，在北泽墨身旁坐下。 “哦？说来听听。”北泽墨倒了一碗茶水递了与他，眼中深有些期待。 凌落落大方的接过北泽墨递过来的茶水，一口气喝了半碗，方放下茶碗，便带着一些嫌弃的语气道“还能有啥，就是靠着脸皮厚呗。”“这你就不懂了吧。这种事，男人不脸皮厚点，难道还指望女人吗？你就等着打一辈子光棍吧。”北泽墨不屑的看了一眼凌，本来也没指望他能说出什么好话来，只说他脸 皮厚，大概也是口下留情了。 “好有道理哦。”凌揉了揉腮顺势托住，突然觉得自己好似有那么一点点被七哥说服的感觉。 “好了，说点正经的。这几日有什么收获吗？”北泽墨看了看背篓中的药草，正了颜色。“我觉得可以以毒攻毒试试，但是风险太大，且我们没有幼虫可以试药。我也不敢从姐姐那里取样。就怕处理不好，在姐姐体内发散。”凌拧了眉，这些日子，他几乎整夜 整夜的翻着医书，到了白日里睡上一会儿，便又出去采药回来。奈何，没有样本，完全无法获得准确的结果。 “你那个控制长势的药还可以支撑多久？”北泽墨闻言亦凝重起来。 “只要金蟒不死，这个药倒是不会绝，但时间久了，许便有了抗性，控制不住，这才是我真正担心的。”凌双手扶着脖子撑在桌面上，满脸都是挫败。 “还有什么其他的法子吗？”北泽墨忐忑问道。“有是有的，只是会伤到姐姐的声带，以及长好的伤口。双线，他其实指的是双头，一头长进了姐姐的伤口里，另一头则连着声带。强行剥离的话，我没有把握。”凌低下了脑袋，缓了缓，又轻声道“但是假若来日姐姐陷入危急之中的话，我仍会冒险一试，七哥你要有所准备，届时，无论我还是尊者或是易安世，皆会以姐姐的性命为重，至于其他，只能在保证姐姐没有生命危险的情况之后再来考虑。” 第415章 送桃子 “我明白的。”北泽墨点了点头。倘若真有那么一日，自己所望，自然也是只要她能活下去便好。但对于小白而言，或许并非如此。虽然在崖底已说服了小白，但要说服白木南并不容易。若小白当真永久失了声，他们的婚事怕当真要黄。不过也罢，只要他们俩真心相爱，没有这个仪式也罢了。只要他 不离不弃陪在小白身边，白木南也终应有一天会松口。万寿节日近，各国使节业已陆续抵达业城。贺莲舟顶了礼部尚书的职务，连日便在国宾馆与自己家两头转。每每得了空已是深夜，想着白木雪应是早早睡了，也便没去打 扰。 这一日，方接待完秦越的使节，堪堪得了些许空闲，算了算时间，去一趟河西怕是来不及，深有些无奈之际，却见白木雪在冽的带领下已来至门口。 “雪妹！”稍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只是碍着还有冽在，贺莲舟方是忍住了去揉眼睛以证真伪的冲动。 白木雪笑了笑，上了前去，一直负在身后的手蓦然伸到贺莲舟跟前，手上却是拿着一只大桃子。 “给我的吗？”贺莲舟愣了愣，这个季节，桃子已是不多了。 白木雪点了点头，将桃子塞到了贺莲舟手中。 “冽，在门口守着，不准任何人靠近。”贺莲舟拿着桃子，眼中带着一些欢喜，昔年在西州，还跟白木南干过偷桃子的事，也难为她还记得自己爱吃桃子的喜好。 “快吃，可甜了，我尝过了。”贺莲舟说话间，白木雪已先走到案前，提笔写道。 “一会再吃。”贺莲舟弯了弯嘴角，又问她道“你一个人过来的吗？怎么不再家里好好休息？” “北泽墨带我过来的，他说给我们一点时间，一会儿再来接我。”白木雪写完掩嘴笑了笑。 “他呀，真是，醋缸里泡大的一般。”贺莲舟摇摇头埋汰了一声。 “小舟哥，我有事找你帮忙。”白木雪话锋一转，继续写道。 “你说。”贺莲舟一声干脆。 白木雪顿了顿，突然有些不知道如何说。提笔又放下，如此反复，纸上却始终未多一个字。 “只要我能办到，你说便好。”贺莲舟拍了拍白木雪的发顶。在他面前，她自来不是扭捏的人，今日这般，必是着实为难。白木雪看了看贺莲舟，又走到窗前，往外探了探，最后掩上窗走回案前，提笔道“杜晚深手中有一件关乎天启安宁的东西，我与他做了一笔交易，只要我能将一个人带去见 他，他便将那东西交我。请你不要问那是什么东西，我想让这个秘密在我这里终止。” “你确定他没有诳你？”贺莲舟脸色一沉。关乎天启安宁的东西？虽然他自来好奇心不重，但此事让白木雪如此在意，必然应不仅仅只是关乎天启而已。 白木雪点了点头，将适才写下的纸张拿到烛龛前，借了火焚尽。见她如此小心翼翼，贺莲舟也不再追问，只问她道“我能如何帮你？” 第416章 千月大人 “杜晚深要见的人，在霜林寺，现在叫不染，从前应该叫阿染。”白木雪没有迟疑，快速落笔。 贺莲舟本温润的面容蓦然僵了住“是他告诉你的吗？” 白木雪点了点头，又摇摇头，在纸上纠正道“阿染的事是北泽墨告诉我的，不染就是阿染则是杜晚深告诉我的。” “非去不可吗？”贺莲舟沉了沉眸，要阿染去见杜晚深，何其残忍。 “我知道，这很难，但是我必须试一试。”白木雪继续写道“小舟哥，请你帮帮我。” “那件关乎天启安宁的东西是不是还牵扯了旁的什么？”她这般执着，不免叫贺莲舟有些担心起来。 “小舟哥，不是我不肯告诉你，而是你真的知道的越少越好。”白木雪垂下了脑袋。其实不让他介入其中才是最好的选择。但她与阿染非亲非故，实在没有把握能劝动她。“让我来猜一猜，我猜中的话，便不是你告诉我的。”贺莲舟笑了笑，心中莫名有一丝丝凄凉的情绪在游走，只是片刻，他又恢复如常，看着白木雪道“是否与北泽墨有关。 ” 双眸动了动，白木雪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手中的笔更没有动。 “看你这般迟疑，我自有答案了。”贺莲舟勉力挤了笑容“明日我问上君告一日的假，陪你去一趟霜林寺。” 白木雪睁大了眼，继而飞速在纸上写道“谢谢小舟哥。” “傻瓜，你我之间，何需谢字。”贺莲舟一声微噌。抽过案上的纸张，同样拿到灯龛前焚尽。 白木雪咬着下唇指了指门口，示意自己先回去，又指了指桃子，让贺莲舟记得吃。 “放心吧，我一定吃。”贺莲舟点了点，陪着她出了门去。 “阿墨有说什么时候过来吗？”到了大门口，却不见北泽墨的影子。 白木雪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地，表示自己在这里等便可以了。 “我不放心，等阿墨来了我再回去。”贺莲舟摇了摇头，此前出了那样的事，现在想来还是后怕，叫他如何放心让她一个人在门口等。 “贺大人……”堪堪等了一会儿，但见年轻男子虽服饰与天启风俗并无大异，却带着外邦口音，上了前来揖揖手打招呼。 “千月大人。”贺莲舟颔首回礼，末了，转向白木雪道“雪妹，不等了，我让冽送你回去，一会儿阿墨来了，我告诉他便是。”说罢，也不待白木雪开口，便唤了冽过来。 “刚刚那位是？”打完招呼的千月大人，饶有深意的看着白木雪乘坐的马车远去的背影。 “未来弟妹。”贺莲舟想了想突然冒出来这四个字。“厚，小白，你不仗义，居然不等我，自己先回来了。”早早回了家来的白木雪正在绣房与凌西月讨论荷包的样式，北泽墨气喘嘘嘘的跑了进来，见了凌西月又笑着喊了声“ 梅表嫂。” “你们先聊。”凌西月起了身来掩嘴笑了笑便出了门去。白木雪伸了伸手想要留她，她也全然当是没看见。“说，为什么不等我。”北泽墨来到白木雪对面坐下，双手托腮直盯盯看向她。 第417章 兔子与葫芦 白木雪拾过一旁的狼毫，咬了咬笔杆，写道“我等了呀，谁让你这么慢。”末了，便鼓着腮梆子递给了北泽墨。 “我……我这不是给你买香膏去了吗……”北泽墨扁了扁嘴，一脸委屈，又嘀咕道“而且，我以为你跟三哥应该有很多话要说嘛……”平日里，虽总是在面上吃三哥的醋，但他也明白，贺莲舟是真心实意对白木雪好，也没藏什么私心。所以今日一方面是去祥正记排队的人却是多，耽搁了，另一方面也是 想多给他们一点说说话的时间，虽然其实心里还是有那么一丢丢酸。 “好了好了，知道你的好了。”白木雪又在纸上写道，拿着在北泽墨面前晃了晃。 “你别嘴上说说啊，要有实际行动才行。”北泽墨接过纸张，埋汰着。 白木雪掩嘴笑了笑，大拇指与食指的的第一节指节交叠，给北泽墨比了比心。 “这还差不多。”北泽墨心满意足的倒了两碗茶，一碗递给了白木雪，另一碗则自顾端起。“国宾馆那个千月大人是什么人？”白木雪小抿了一口茶水，又想起来，在国宾馆门口之时，那个千月大人一上来，小舟哥便匆匆忙忙让冽送了自己先回来。面上虽是不动 声色，但总觉得好似并不愿意让千月大人多看自己一眼。北泽墨接过白木雪递过来得纸张，看了看。敛了敛脸上得欢愉，带着一些沉重缓缓开口“千月城是凤流国相的儿子，也是已故长风太子的至交，今次凤流国始节团便是由他 带领。” 白木雪点了点头，表示听明白了。也难怪小舟哥一见到千月城便急着送她回来。原是因着这层关系。“别想太多了。”看着白木雪的脸色明显阴郁了一些，北泽墨伸手覆上她的小手。白木雪抬了抬眸，勉力一笑。眼中思绪却有些飘忽起来，若说北泽烨直接造就了原主漂泊 无依的三年，那么夜长风便是这个起源。而今虽然时移势易，但倘若凤流国那边执意要为难的话，她又该何去何从？“来，跟我说说，你跟梅表嫂刚刚都在讨论什么？”见她依旧不能开怀，北泽墨起了身来，转至白木雪身侧。白木雪闻言，收回思绪，从面前的一堆稿子里抽出一张兔子图 样的纸张递给北泽墨。“这个兔子很特别诶，你要做这个送给我吗？”北泽墨眼神亮了一亮，此前她说要做荷包送给自己，之后便出了事，耽搁了这么久，这会子既然已经跟梅表嫂讨论上了，应 当是不远了。 “你不觉得太可爱了吗？小朋友比较合适，给你做这个。”白木雪摇了摇头，在稿子里选出一张葫芦图案的稿子，北泽墨看了一眼，扁了扁嘴“我觉得还是这个兔子好看。” “福禄双全。”白木雪见他执着于兔子，又在糊涂突然的稿纸上写下这四个字，北泽墨却是蹙了蹙眉，始终觉得葫芦老成了一些。“你要喜欢小动物，还有给你准备这个图样，鸿运当头。”写罢，白木雪又从稿子里找出了一张金鱼图案的纸张递了给北泽墨。 第418章 再上霜林寺 “诶，这个金鱼也可爱的。”北泽墨终于松了手将兔子图样递还白木雪。不过一般人讨彩头大抵会说是金玉满堂，小白就是不太一样。福禄双全，鸿运当头，果然寓意都是 极好的。 见他终于满意，白木雪也松了口气。北泽墨却是默默叹了口气，多年的追逐终落下帷幕，本再无阻碍，不想一次意外，又使得他们的婚事无限期拖延。 入夜的时候，北泽墨便受召入宫去了。不用问，白木雪也大抵知道是怎么回事。贺莲舟要告假，那上君自然是让北泽墨去顶贺莲舟的差事。 次日，白木雪又跟凌西月扯了个谎说是与贺莲舟有明武堂相关的事宜要研讨。便悄悄与贺莲舟一道去了霜林寺。上一次来，是易安世直接带她飞了上去，除了有些晕眩，没费多大的事。这一回，便只能实实在在爬上去，倒是叫白木雪有些怵的慌。好在贺莲舟深知白木雪体力有限， 便与她走走停停，但凡闻得她喘气，便停下歇脚。如此一来两人愣是到了午后才上了霜林寺。上一回，霜林寺的一众姑子遭难，白木雪帮着解了围，主持师太，自还记得她，至于贺莲舟，每年都会捐一大笔香油钱，主持 师太自也认得。 贺莲舟也没叨叙，直明了来意。主持师太也没多问，便让小姑子带着他们去了阿染住的小院。 “贺大人……”阿染正在院子里整理草药，见贺莲舟进来，几分震惊，又几分欣喜，这许多年，多亏了他的照顾，她才能在这片方外之地自在生活。 “阿染……”贺莲舟大大方方打了声招呼。 “进屋去坐吧。”阿染放下手中的活，拍了拍手，对着贺莲舟身旁的白木雪笑了笑，又问贺莲舟道“这位是？” “我之前与你提过的，领家妹妹白木雪。”贺莲舟轻拉了一把白木雪到阿染跟前，双手轻放在她肩上，俨然便如亲兄妹一般亲密无间。 “原是木雪妹妹，快进去吧，我最近采了一些花茶，正好可以试一试。”阿染弯着眉眼笑了笑，白木雪只觉很温暖。 花茶很香，但是一想到此后要揭阿染的伤疤，白木雪便怯的慌，这茶也是不太敢喝。贺莲舟大抵是看穿了她的心思，拍了拍她的手臂，温润一笑。 “贺大人，恕我冒昧，木雪妹妹，可是有隐疾？”喝了半晌的茶，便沉默了半晌，最后还是阿染有些不好意思的先开了口。进门至今，便不曾听白木雪开口。其他倒是一应正常，揭人隐私，本是不好，不过自己是大夫，倒是更有些好奇。且自送她上山之后，贺莲舟虽定时派人给她送来必备的 物资，但不曾再上山看过她，一来是避嫌，而来也是怕暴露她的行踪。这次上山来，还带了幼时的邻家妹妹，倒是让阿染有些怀疑是不是找她来看病的了。“不瞒你说，雪妹她被人下了一种叫双线蛊的蛊毒，限制了发声。”贺莲舟勉力保持着微笑，不至于让气氛太尴尬。白木雪也跟着颔首笑了笑。 第419章 拒绝 “双线蛊？”阿染托着下巴沉思片刻“可否让我一观？”这个病症倒是闻所未闻，很是激发了她的学习欲望。 贺莲舟闻声看向白木雪，白木雪半眨了眨眼点头。阿染也是大夫出身，让她看一看也无妨。“其他的大夫怎么说？”检查完病灶，阿染不禁拧起了秀眉。果然是长了知识，不过下毒的人太过恶毒，借着伤患之处养大幼虫再过来反噬。先救之再害之，先给人希望再 让人绝望，当真是良心被狗吃掉了。 “还在寻找解方。”贺莲舟叹了口气。“所以贺大人今日来可是需要我帮忙吗？”阿染舒了眉，眼中一亮。若是能与其他大夫合作解了这双线蛊，也不失为提升医术的好法子。且以贺莲舟的身份，请的大夫自当 都是名家，更是自己学习的好机会。 “是。”贺莲舟点了点头，语意双关“但其实是有另外一件事，要你帮忙。” “请说。”见贺莲舟碗中的茶已少了大半，阿染又为他续了上。“是关于……”贺莲舟堪堪开了口，白木雪却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袖示意他停下。自己则起了身来，向阿染鞠了个躬，从她的案上取来笔墨与纸，在纸上写道“很抱歉，也很冒 昧，因为一些迫不得已的原因，希望你可以去大狱见杜晚深最后一面。” 她想这本就是她的事，与贺莲舟无关，若是让贺莲舟替自己开了口，保不齐阿染的怒火便都会撒向贺莲舟，故而白木雪还是坚持自己来说。 “你是他什么人，凭什么要我去见他？”果然，阿染的脸色瞬间难看了起来，语气也硬了一些。 “我不是他什么人，只是他手中有一件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东西。故而冒昧请求。”白木雪抿了抿嘴，尽量让自己平和。 “对你很重要的东西，与我又有何干，抱歉，我不能答应你。”阿染断然拒绝。便起了身来“院子里还有没理完的草药，我先干活去了，招待不周，抱歉。”白木雪张了张嘴，始终还是发不出一点声音来，伸向半空的手未触及她的衣袖又自觉收了回来。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易地而处，若是要她自己去见北泽烨，她也是不愿意 的。只是此事关系重大，纵使明白这个理。她仍是只能坚持一试。 贺莲舟拍了拍白木雪的肩膀以示安慰，白木雪眨了眨眼勉力一笑，又指了指院中正在认真分拣草药的阿染，表示要过去帮忙。贺莲舟会意，点了点头。“你跟着我也没有用，我是不可能去见他的。”见白木雪也蹲在身旁帮着她一起分拣，阿染缓了缓语气“便是落了黄泉，我也要第一时间去奈何桥上喝下那一碗可以忘却尘世 纷扰的黄汤。” 阿染愤愤将手中的草药扔进了箩筐里，那个毁了他一生的男人，宛如梦魇一般，让她时至今日，仍只能借着安神汤方能入睡。假设时间可以重来的话，她绝不会救他。便让他毒发身亡在当日，又何至于有后来的无可奈何，与生离死别。 第420章 说服阿染 白木雪咬了咬唇，低下了头。自己戳了她的痛处，任她发泄一番，心里也不会那么过意不去。 “阿染，你可还记得，当年是怎么出的杜府吗？”贺莲舟捡了一摞相同的草药递给阿染。“是我求了墨王，他又请了你与梅大人一起帮忙将我带出府。之后又找了老王爷为我主持公道。”阿染接过草药，缓了缓“你们的恩情我自是记得的，当牛做马我也无怨，只 是我真的没有办法去见那个恶魔。”“我知道，是我们强人所难了。”贺莲舟继续低头与白木雪一道分拣草药，娓娓道“其实雪妹她是北泽墨的未婚妻，是杜晚深买通了御医给她下的蛊毒。杜晚深手中那件东西 与雪妹自己也并无直接的关系。” “什么？”阿染停下手中的动作，疑惑的看向白木雪，为杜晚深迫害，又与她自己无直接利害关系，又为何还要与杜晚深做这笔交易，受自己为难？ 白木雪抿了抿嘴，仿佛看懂了阿染的疑问，回以一个不太好看的微笑，捡了一片柴枝在地上写道“为了天启与心慕之人。” “你起来。”阿染深吸了一口气“我为自己刚刚的态度与你道歉。”眼前的白木雪，仿佛让她看到了从前的自己，曾经无私善良的自己。 白木雪忙是摇摇头表示不要紧。 “是我狭隘了。”阿染努了努嘴“就当是见鬼吧，我与你们去。” 白木雪有些不可思议的睁大了眼，对着阿染连连鞠躬表示感谢。 “别这样。”阿染忙是制止了她。“阿染，我们不知杜晚深是如何得知你的行踪的，但可以肯定的是，这里也未必安宁了，你收拾收拾，我顺道为你安排别的住处。”贺莲舟沉了沉眸，冷静分析。昨日雪妹 跟他说阿染在霜林寺的时候，他便已经有了这个想法。今日不论她是否答应去见杜晚深，他都是要带她离开的。“这……”阿染淡淡一笑，眼中带着感恩“这些年，已是蒙你多番照顾，今后还是由我自己谋求生计吧。”做为朋友，他已经做的够多，若继续受他照顾的话，她着实是过意不 去的。 白木雪双眸动了动，拉起阿染的手，指了指自己，又用脚在地上写道“墨有钱。” 阿染眨了眨眼，求救似得看向贺莲舟。 贺莲舟笑了笑解释道“雪妹的意思是，她便需要一个女大夫照顾，北泽墨也有钱请的起你。”白木雪忙是点了点头，给贺莲舟竖了个大拇指。虽然家里已经有三个精通医理的人，但是总归都是男子，很多事还是开不了口。且以北泽墨的身份，在自己府上备一个大 夫也是合情合理的。 “好是极好的。就是墨王那边不知道愿不愿意。”阿染扁了扁嘴，其实是她不知道如何跟北泽墨解释当年假死的事。 “他一直遗憾，最后还是没能救下你，若知道你还活着，会高兴的。由你来照顾雪妹，他也能放心。”贺莲舟温润笑道。“好，那我去收拾收拾。”阿染点了点头。进了屋去，白木雪也提着裙子跟在她身后，表示自己可以帮忙。阿染拍了拍她的脑袋，却将她按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第421章 相见 与贺莲舟商议了一番，大多数的草药便留在了寺中。只拣了一些平日里少见的，以此来减轻包袱的重量。 东西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白木雪与贺莲舟各自帮忙拿了一部分，又与住持师太道了别，三人便下了山去。 上了马车的时候，白木雪已经累的直喘气，一坐下便再也不想动了。反观贺莲舟与阿染则是脸不红气不喘。让白木雪深深觉得自己有些洛基。 “木雪妹妹的小身板，当真是虚的很那。”阿染看了一眼靠着窗的白木雪，打趣道“如此我也有底气问墨王讨生计了。” 回到河西的时候，北泽墨也已经回了来。看到阿染的刹那，深深叫他惊掉了下巴。 贺莲舟忙是将北泽墨拉进书房，将当年自己帮助她假死，并将她安置在霜林寺的事告诉了他。 “三哥，你真是，害我愧疚那么多年。”北泽墨扯了扯嘴角“不过她还活着，自是最好了。” “嗯。”贺莲舟点了点头。 “那你今日告假就是为了去接她回来？”北泽墨有些不解的看向贺莲舟，照理这事也不算很急，没道理让贺莲舟告假。 “是啊。”贺莲舟脸不红心不跳。 “真的？”北泽墨眯着眼，满脸都是质疑。 “不然呢？”贺莲舟镇定反问。 “那你带上小白干嘛？小白又不认识阿染。”北泽墨星眸微动，眼神如炬。“我们……”万没想到北泽墨会问这个问题，倒是让贺莲舟有些犯了难，却也不慌，稍稍顿了顿，心中已有了谱，便回他道“因为我们要顺道一起研究明武堂下一次实训的路 线。雪妹觉得霜林寺这条线不错。” “哦，原来是这样。”北泽墨点了点头。 今日白木雪既有事，凌西月便回了趟武安侯府，与梅落白吃过晚饭，便又急匆匆赶回河西去。 看着凌西月的背影，梅落白突然觉得有些恍惚。心中泛过一阵莫名的酸楚，就仿佛当年，看着她与别的男子并肩而过时的那种感觉。“我在吃醋吗？吃阿墨未来媳妇的醋？”梅落白扶了扶额，深深对自己这一发现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不过也是，自成亲之后，能让西月这么上心的，除了白木雪，也便没谁 了。 是夜，白木雪睡下之后，凌西月也回了自己的房间，阿染却悄悄溜进了白木雪的房间。两人商议了一番，便约在次日午后去见杜晚深。 次日午后，趁着凌西月午休的空隙，白木雪与阿染悄悄去了大狱。 身在大狱的杜晚深，自白木雪答应与他交易之后，仿佛便又有了盼头。不知为何，他总觉得白木雪身上似乎有一种奇特的力量，仿佛没有什么事是她办不成的。 果不其然，第三日午后，便有狱卒告诉他有人来看他。不多时，便见白木雪与阿染进了来。 “我已依约前来，你可以把东西给木雪妹妹了。”阿染冷冷一言。“呵……”杜晚深轻声一笑，对着白木雪招了招手，白木雪上了前去，杜晚深便隔着牢门在白木雪耳畔几许轻语。 第422章 墙外有人 虽是交易，但白木雪仍是礼貌的颔首致意，至少她有了把事故终结的机会。 “你瘦了。”白木雪已退至第一道闸门后。杜晚深隔着门仔细打量了一番门外的阿染。 “你若是只想说这些废话，我便不奉陪了。”阿染垂着眼睑，始终不曾看他一眼。 “对不起，谢谢你还活着。”杜晚深低头笑了笑，眼中已没了曾经的阴骘。 “我不会接受你的道歉。毁了我的一生，一句轻飘飘的对不起就想揭过吗？”这一声对不起，反倒是激怒了阿染，坏人就要坏到底啊，临死了自省算怎么回事。“你当真从来没有爱过我一点点吗？”杜晚深叹了口气。在她面前，什么阴谋诡谲，皆是浮云，若当初她没有离开的话，也许自己也不是现在的自己。果然每个人都要为自 己的选择负责，自要了她那一刻开始，自己便应该有从此失去她了的觉悟。只是当年天真的他还认为只要有了孩子，便能将她留在身边。 “没有。”阿染愤愤对上杜晚深的眼“我救了你，把你当最好的朋友，你又做了什么，强暴我，逼死我夫君。收买我的家人，让我回不了头……” “我知道了。”杜晚深一声自嘲“谢谢你来见我最后一面。” “后悔无期。”阿染平复情绪，转身走向闸门之后。这一转身，便是相见无期。杜晚深默默坐回铺上，忽觉脸侧滑过一道温润。“我哭了吗？”杜晚深伸手抹了一把眼角，我在哭什么呢？她还活着，不是很好吗？再过不久， 自己也可以解脱了。自己的罪孽，自己扛，这样的结局不是很好么？ 杜晚深说，东西被他收在书房的暗格中。未免夜长梦多，出了大狱，白木雪便匆匆潜入已被查封的杜府。阿染不放心她一个人，便陪了她一道去，给她在门口把风。照着杜晚深说的，果然便找到了暗格，在其中一番找寻，终于找到那个收藏着半份遗诏的锦盒，正欲离开，却在墙角看到一本掉落的手札，封面上写了大大的阿染两字。 顺手便捡起收进了怀里。 杜晚深与阿染的故事，此前听北泽墨讲过一次，却不知，在杜晚深的立场，这件事又是如何阐述的。小心翼翼出了门，与阿染回了来时的矮墙边，便要再翻出去。只是爬上墙头还没来的及去拉阿染的瞬间又让她缩了回去。不知何故，墙下，竟站着北泽烨，正好整以暇笑 眯眯的看着她。这个变故直叫白木雪头皮发麻。北泽烨如何会知道她的行踪，甚至连她要从哪一片墙出去都知道。或者说自己一开始便已被他跟踪？ 若是如此的话，他对自己为何要来此处的原因又了解多少，更甚者，是否大狱中也有他的眼线。白木雪只觉莫名有些战栗。 “怎么了？”阿染疑惑的小声问道。 白木雪皱了皱眉，在阿染掌心里写下“墙外有人，冤家路窄”八个字。“那现在怎么办？”阿染蹙了蹙眉。白木雪摇了摇头，墙外突然传来匆匆脚步声，继而响起一个男声“见过王爷，卑职收到举报说有人翻进了这院子，敢问王爷在此处可见的有人出来？” 第423章 再被挟持 墙内的白木雪闻言瞬时屏住了呼吸，直到墙外又传来北泽烨淡定的“没有。”二字。堪堪松了口气，却又听到先前说话的男子说道“多谢王爷，你们几个，跟我进去看看。” 脚步声便往大门那边移去。 “怎么办？”如此一来，阿染也急了。 “雪儿，你要在里面待到被抓住吗？”墙外再度传来北泽烨淡定的声音。 白木雪皱了皱眉，咬咬牙爬上墙头，又拉了一把阿染，纵身跃下。北泽烨等了多时，堪堪上前，便整个接住了她。 白木雪挣扎着急欲脱开他的怀抱，却见莫云轩拔剑架在了阿染的脖子上。 “你猜，我若跟衙门的人说在此遇见贼人翻墙而出，就地正法了，衙门的人会不会与我为难？”北泽彦轻声笑道。白木雪急忙摇摇头，指了指阿染又对着北泽烨摆了摆手。 “乖，那就不要乱动，跟我去个地方。”北泽烨在她耳畔一声温柔，向前走去，白木雪瞬时僵了僵身子不敢再动。 感受到了怀中人的变化，北泽烨又调侃道“怕我吃了你吗？”白木雪蓦然抬头对上他的眼，又急忙闪避开去。 “若我真想，你又如何躲得过？”北泽烨低头又在她耳畔一声暧昧。白木雪不禁咯噔了一下，再不敢抬头去看他。 “抱紧我。”只今日的北泽烨似乎特别能来事，白木雪迟疑的抬眸看了他一眼，却见他眸中的温柔瞬时一变，回头对莫云轩吩咐道“你看看她哪只手比较好看……砍下来” 分明知道这是北泽烨的惯用伎俩，但是白木雪赌不起。只得咬咬牙圈上他的脖子。 “非得要吓你才能就范。”北泽烨一声埋汰，将白木雪抱上了马车。 本以为，北泽烨松了手让她自己坐好，便可以暂时松口气了。不想却是被北泽烨困在车角。 “除了颈部，还有其他地方受伤吗？”掀开衣领一侧，北泽烨看着白木雪堪堪长好的伤口皱了皱眉。 白木雪怯怯的摇了摇头。上次被他脱了上衣检查伤势的羞耻画面，记忆犹新。白木雪警觉的看着北泽烨，深怕他又有进一步的动作。却见他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盒，打开了盖子，用指腹晕了晕，抹上白木雪的伤口。末了，又盖好盖子将小瓷盒递了给她“收好了，每日抹两次，你这地方要是落了疤痕，往 后还怎么穿那大礼时候的服饰。” 白木雪愣了愣，终是伸手接过。又听北泽烨道“簪子，别总是往自己身上捅。”白木雪低了低头，只觉这句话饶有深意，但是又找不到错处。 “你的嗓子，一点声音都发布出来了吗？”北泽烨皱了皱眉，伸手捏住她的下颚轻抬，左右看了看。 白木雪自下往上看了他一眼，待他松了手，方点了点头。 “那个混蛋，我必叫他不得好死。”北泽烨蓦然怒道，把状况外的白木雪吓了一跳。“吓到了？”北泽烨伸手拍了拍白木雪背，白木雪低头在车角缩了缩脑袋。 第424章 国师 白木雪这一动作，明显让北泽烨脸上浮起一丝不快，在自己面前，她总是宛若惊弓之鸟。明明自己已经很温柔，在她眼中，却总是只能看到抗拒与害怕。 “你放心，我一定会治好你。”北泽烨无奈叹了口气。 白木雪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困，眨了眨眼，晃了晃脑袋，却是一丝效果都没有。最后终是闭上眼在靠在北泽烨的肩头睡了过去。 “还是睡着了比较可爱。”北泽烨伸手捏了捏白木雪的脸蛋，好似稍微长了那么点肉，不过刚好，从前太瘦了。马车继续向前行驶，最终在郊外一处隐蔽的别院前停下。北泽烨快速抱了白木雪下马车，别院的门适时打开，没有丝毫的停留，北泽烨已然进了门去，门再度被合的严严 实实，仿佛适才的一切全然不曾发生过。 由仆人一路引着来到厢房前，领路的人，便驻了足。北泽烨则大大方方进了门去。 “可还顺利？”方进了门，已是另有人迎了上来。 “还成。”北泽烨点了点头。来人却打量了一番他怀中的白木雪，喃喃道“果然是她。” “嗯？”北泽烨有些疑惑的看向对方“你见过雪儿？” “前日在国宾馆门口见她与贺莲舟在一块，我便想着你心心念念的姑娘会不会就是她，没想到还真是。”来人娓娓道来，末了又伸出双手问道“要帮忙吗？” 北泽烨却是猛地退了一步“千月城，江山我能分你一半，她可不行。” “你想多了，看起来就是个禁欲的，我可不喜欢这种类型。”千月城带着点嫌弃的意思看了看北泽烨，收回了手“累死你算了。” 北泽烨也不与他纠缠，径自问道“国师呢？” “在里面等了很久了。”千月城掀开帷幔。北泽烨顺势进了去，千月城紧随其后。 “久见了。”闻的脚步声，蒲团座上的人睁了眼。 “国师大人久见，快替我看看她。”北泽烨说着将白木雪平放于榻上。 诊过脉，又检查了病灶。国师眯了眼陷入了沉思。 “怎么样？”北泽烨急忙追问。 “有点棘手。”国师又睁开了眼。 “我不管，麻烦也得治。”北泽烨保持惯有的强势。 “你可知道是何人在为她控制病情吗？”国师沉了沉黑眸问道。“应该是南溪凌。”北泽烨想了想，当日北泽彦是先捆了南溪凌去的行宫，才发现白木雪身上的不对，之后虽然还有玄月以及那个不相识的男子同为她治疗，但理论上还是 南溪凌的概率更大一些。 “你去查一查，这个人手上有没有大金蟒，若是有，便有救，没有的话就麻烦了。”国师点了点头。 “好。”北泽烨应了一声，又从榻上抱起白木雪，对千月城与道了句“人多口杂，我先走，你过一会儿再走。有消息了我通知你。”北泽烨与千月城先后离开，国师依旧在蒲团上打坐，实话实说的话，刚刚那个病灶算是被控制的极好了，只是用药的人大抵还是对这个病症了解的不够透彻，故而只能控制长速，无法让它枯萎。 第425章 又见姥姥 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头有点痛，昏黄的灯光入眼的刹那，白木雪惊坐而起。再看去，床边却是坐着久违的慈祥老者。 本能的张嘴唤了一声姥姥，耳畔却没听到半点声音，才想起来自己已经出不了声了。只好尴尬的挤出一个微笑。 “姥姥都知道了。”老者慈爱的抓过白木雪的双手，又叹息道“阿烨是不是又吓到你了。” 白木雪想了想，姥姥说的大抵应该是下午的事，本想点头，又怕姥姥担心，便又摇了摇头。 老者微有些抱歉的拍了拍白木雪的手“这一次，你便别怪阿烨了，是姥姥说想见你。又不敢去你家。阿烨就想了这么个法子。你的朋友。我让他舅舅派人先送回你家了。” 白木雪点了点头，却一时语塞，不知道说点什么好。却听老者又道“再过阵子，姥姥便回去了。真是可惜了，盼了那么多年，总归是喝不到你这杯孙媳妇茶了。” 抬头看了看老者，又低下了头，眼眶便有些湿润，白木雪终是在老者手心写到“对不起。” 老者抿嘴笑了笑，拍了拍她的脑袋“陪姥姥吃过饭再回去吧。” 没有说明一声便出来这么久，家里应该是急疯了，虽然阿染已经先回去了，但哥哥他们必然还是担心的。虽然归心似箭，但面对老者的恳求，白木雪还是点了头。北泽烨早已在花厅里等候，见白木雪与老者一道出了来，便迎上一道搀了老者。虽只有三个人吃饭，桌子还是一样的大，白木雪北泽烨各自在姥姥一侧坐下倒也避免了尴 尬。 “雪儿啊，多吃点……”端一坐下，老者便不断往白木雪碗中添菜，到最后碗中已是堆成了一座小山。 白木雪低头叹了口气，默默为老者盛了碗汤，放下碗的时候，眼神不经意与北泽烨对视，却见他似笑非笑，眼中饶有深意。北泽烨一直安静的吃着饭没有说话，白木雪又出不了声，席间便只闻老者之声，这幅场景倒是让白木雪想起年幼时时常在姥姥家蹭饭的场景，心中不免一阵凄凉。手中的 筷子也跟着顿了顿。 “怎么了，不合口味吗？”细心的老者发现了她的异常，慈爱的关切道。白木雪忙是摇了摇头。却闻侍从通禀“玄月尊者在大门外等候了。” “这个老哥哥啊，当真是说好几时就几时，一刻都不肯多给。”老者摇了摇头，起了身来“雪儿啊，往后可要自己照顾好自己呀。” 白木雪点了点头，眼前已然起了一片朦朦，终是没忍住扑进了老者怀里。 “好了好了，不哭了。”老者拍了拍白木雪的背，掏出手绢擦了拭她的眼角，温暖道”走，姥姥送你出去，那老哥哥要是闹起来，咋们可谁都挡不住的。”大门口，玄月与易安世各自负手，安静等待。本来北泽墨白木南也是要一起来的，又念着姥姥昔年对白木雪的照顾之情，若兴师动众上门要人，便薄了大家的脸面，故而便让其他人皆在家中等候。 第426章 停一停 “师尊……”大门口，北泽烨淡然唤了一声。白木雪则是转身对着姥姥鞠了一躬，继而走回到玄月身边。 “阿烨，你去帮姥姥看看厨房了炖着的雪蛤。”姥姥见玄月久久未回应北泽烨，怕他尴尬，便支了他先回去。 “是，姥姥。“北泽烨倒也识趣揖了揖手便进了门去。 “老哥哥啊，孩子们的事，你倒是矫情上了。”北泽烨走后，姥姥冲着玄月埋汰了一声。 “大妹子啊，你哥哥我就是这么矫情过来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姥姥这一开口。玄月也不好再沉默，自我打趣道。“你既回了京，也不来看看妹妹，妹妹我可没老哥哥这样的仙缘，这故人也是见一次少一次了。”相识多年，一直便是这般说话，即便而今白了两鬓，两人倒是都没改了脾 性。“瞎说什么，也不怕忌讳，你慕烟的福缘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玄月摆摆手，又道“今日天色已晚，我这便先回了，改日得了空再絮叨，阿凝也是在京城的，你们俩也见一 见，都上了年纪了，这结也该解了。。” “好好好，但凭老哥哥安排。”慕烟笑着点了点头。玄月三人便转身离了去。 “阿烨，怎么跟着去了。”慕烟看着三人离去的背影喃喃了一声。 “老夫人，您糊涂了，王爷已经先进去了。”随侍笑着提醒。 “哦，是哦，看我这记性。”慕烟自顾埋怨了一声。便由随侍搀着转了身，只临迈开脚，又回头仔细看了看玄月身边那个年轻人的背影。 “七哥哥，你能不能停一停，晃的我头都晕了。”白家院子里，北泽墨忐忑的来回踱着步子，凌无奈的抱怨了一声。 “喝你的茶去。”北泽墨摆了摆手。 “阿墨，你坐一会儿吧，你这样，我这心里难受。”凌西月有些自责。一觉醒来便不见了白木雪，先是里里外外找了个遍，发现阿染也不见了，还以为是两人一道出去逛逛。不想最后阿染倒是先回来了，白木雪却是被带去了清河王府。虽说 是那位老夫人要见她，但总归是在北泽烨的府上。实话说的话，她这心里也是与北泽墨一样的不安。 “梅表嫂，你便随我吧。”北泽墨微蹙了眉，虽说玄月尊者已经去接小白了，但没见着人之前叫他如何能安心。 “还没回来吗？”正说话间，贺莲舟与阿染亦行色匆匆从院门口进了来。说话的正是贺莲舟。 “嗯。”北泽墨抬了抬手“坐着等吧。”贺莲舟也不上廊下，却是与北泽墨一块站着等。阿染大抵是众人中最为难的一个，虽然后来那位老夫人说是自己要见木雪妹妹，烨王方出此下策，但从从杜府外被挟持到见到老夫人，她与白木雪中间有一段不短的时间 并没有在一起。再见到她时，她也似中了迷药一般沉睡不醒。去间杜晚深的事，白木雪做的极为隐蔽，她也不敢轻易与其他人说。便只好回了白家之后，又匆匆去国宾馆找贺莲舟。将自己所知一应相告，贺莲舟则是处理完公务便与她一道过来。 第427章 子时约定 “先吃饭吧，菜都凉了。”看着一众人坐立不安的模样，白木南心中几许复杂，从小妹刚回来时候的冷冷清清，到现在的一院子常驻，有感动，也有抱歉。 “再等等吧。”易雨霏本是要帮腔的，只是看着大家都意兴阑珊的样子，便又改了口。这阵子她每天都跟易安世在山里跑，虽没什么收获，却也总算是尽了一份心力。“怎么回事呀？怎么去的清河王府？”院门口，又匆匆进来一人，人未至，声先到。待走了近，本坐着的凌与凌西月忙是站了起来抬抬手道正欲行礼，来人已是摆手“免了免 了，一家人私底下还做这些虚礼。” 原进来的正是安阳王宋千城，当日她先进了京，贺礼却是近期才从望东送出。途中又出了一些小事故，她便亲自去了一趟。故而也是今日才堪堪又回了京城来。 “许便回来了。你别急。”贺莲舟按着心中的担忧反劝宋千城道。“天杀的清河王，是觉得我宋家的枪挥不动了吗？”宋千城双手叉腰，轻喃了一声。北泽墨忙是回头朝凌使了个眼色，凌忙倒了一碗茶送了与宋千城“王爷您喝口茶，消消气 。”宋千城也不客气，接过茶碗便海饮了干净。正准备将茶碗送还廊下，却听凌西月喊了一声“回来了，回来了。”一众人纷纷朝着院门口看去，但见玄月，白木雪，易安世三 人先后走了进来。院中等了许久的人们，纷纷舒了口气，悬着的心也落了下。 一阵寒暄之后，白木雪便先回了房，其他人则一道先去吃饭了。贺莲舟胡乱吃了一些，便离了席，去看白木雪。 “怎么样，东西拿到了吗？”进了门也未开口说话，反是与白木雪在纸上交流了起来。“找到了，还好没带出来，否则……”白木雪暗自庆幸，白日里找到遗诏之后，鬼使神猜额又放了回去。看那间书房凌乱的模样，当是被翻了多遍，但暗格始终没被发现，说 明应该还是安全的。幸得当是多想了一番，否则，今日这样的情况，极有可能被北泽烨发现。 “什么时候再去？我陪你。”贺莲舟想了想，知道这件事的只有他与阿染，阿染不会武功，若是遇险，她二人很难逃脱。 “今夜子时？”白木雪特意在末尾打了个问号。 贺莲舟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捞过一众稿纸与灯烛前引了火焚毁。 北泽墨上楼的时候，贺莲舟正下楼去，在楼梯上只匆匆说了一句有事要先回家去，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北泽墨只觉他今日的做法有些个奇怪，但又说不上哪里奇怪。便也没多想，轻扣了扣门进了屋去。白木雪正坐在站在窗前，往下看着。她想，而今这前院也住了不少人，再从楼梯走的话，不经意惊动任何一个都不太好解释。不如从窗口走，故而便想着计算下从窗口到地面的高度。只是也夜里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清。不过此前北泽墨既然能从这里爬上来，想来应该也没有多高才是。 第428章 两只黄雀 “干嘛呢？”北泽墨见她愣愣站在窗前，自己进了屋来也没发现，便悄悄上前，突然探头到她面前。正聚精会神推算猜想着的白木雪结结实实被他吓了一跳，径自拍了拍心 口，又伸手没好气的推了北泽墨一把。 “干嘛吓我？”白木雪走回案前，挥墨递与北泽墨。 “好嘛好嘛，我这不是逗你玩呢嘛，别生气哈。”接过纸张，北泽墨嬉皮笑脸企图蒙混。 白木雪扁了扁嘴也没有继续与他执着。 “今天没什么事吧？”见她脸色已然平复，北泽墨试探着关切道。 白木雪摇了摇头，内心却有一些虚。在马车上莫名睡着，醒来之时天都已经黑了，这中间发生过什么她自己也无从得知。 “这样吧，往后，你要出门的话，便带两个人在身边，无论是跟梅表嫂，雨霏嫂嫂还是阿染，总归有个照应。我明日便给你拨过来。”北泽墨抚了抚白木雪脑后的青丝。 “不用不用，太招摇了。”白木雪摆了摆手，又在白纸上写道。北泽墨皱了皱眉，正欲劝说，却听门口响起宋千城的声音来“我也觉得应该这样。”见宋千城走了进来，白木雪忙是起身，宋千城却是摆摆手“坐吧坐吧，自家姐妹还来这套呢，阿墨给你拨两个，我这边也给拨两个。真要出什么事，我们俩，总能找到一个 。”白木雪伸手扯了扯宋千城的衣角，示意她收回成命，不想宋千城却摇了摇头“你好歹也是我安阳王的妹妹，且祖父还用功勋给你讨了封号的，出门连个随侍都没有，太丢人 了。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上回陛下恢复你头衔的圣旨还没下，你便出事了。陛下已与我说过了，这几日便会再下旨。届时你便是我望东宋氏唯一的小郡主了。”既然已是板上钉钉了，白木雪也不再挣扎，又暗自庆幸还好与贺莲舟约了今夜去，只把那半份遗诏悄悄销毁，之后大概也便没有需要暗地里做的事了。派人跟着自己，他 们俩也好放心，不如便随了他们的意思。送走了北泽墨，宋千城之后，白木雪便早早熄了灯。三更一响便又强睁开眼起了来，又在床上赖着清醒了一会儿。悄悄换了一身方便活动的衣裳，便来至窗口。看了看， 黑压压，又有点怯。便又缩了回去，如此又反复了两次，终于咬咬牙，跳了下去。 “雪妹，这边。”贺莲舟早已等候多时。白木雪并步与他汇合，两人便匆匆往杜府而去。睡梦中的北泽墨猛然睁开了眼，悄悄溜进白木雪的房间，在床上探了一探，余温还在，人已不见。看了一眼打开的窗户，心下分明，亦从窗口一跃而下，追了出去，落地 时堪堪看到白木雪贺莲舟二人的身影消失在转角。 与此同时，屋顶上一双茫然的眼，看着三人两前一后离去，亦追将而去。“还好吗？”跑了一段路之后，白木雪便有些喘了，贺莲舟放慢了脚步关切道。 第429章 陷井 白木雪喘了喘气，指了指星空，示意把握时间。贺莲舟狠了狠心，又拉着她继续往前。半个时辰之后，两人终于来到杜府。寻了处矮墙便翻了进去。紧随其后的北泽墨正欲跟着进去，肩上却多了一个力道。警觉回首便攻向对方，却听来人小声换了一句“七哥 哥，是我。” “凌？”北泽墨收了势，狐疑的看着月光中的凌“你怎么会跟来？” “好奇呗。”凌漫不经心的回了一句，又做警觉状“嘘”了一声，与北泽墨飞身上了屋顶。二人堪堪落定，便见巷口那边，一队官兵拿着火把急急而来。 “是你的人吗？”凌奇怪的看着行进中的官兵。 “不是。”北泽墨摇摇头，虽不知白木雪与贺莲舟为何来杜府，但潜意识到却告诉他，他二人可能已落入某种可怕的陷井。 匆匆在在凌耳畔交待了一身，北泽墨便望反方向而去。 “怎么样？”书房里，贺莲舟执着火折子，白木雪则照着记忆打开暗格，取出锦盒，匆匆看了一眼，确认了一遍，正欲离去，却见门外火光瞳瞳，人影晃动。 “有人来了。”贺莲舟一声警觉。只闻得一声“嘭”，大门已被踹开。火把明晃晃的照在二人身上，领头的官兵大声叱喝道“哪里来的小贼，拿下。”一众官兵便围了上来。 “慢着，我乃国子祭酒贺莲舟，你们是哪个衙门的？”贺莲舟临危不乱，一声反问。“贺大人这个点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冒用身份，罪加一等，拿下。”领头的官兵并不理会，反是一声催促。却忽闻身后又传来一个声音“姐姐，你们俩太弱了，取个东西还 能被发现，还要搞情报传递的实训，说出去也太丢人了吧。” 白木雪与贺莲舟齐齐循声看去，去见凌大摇大摆了走了进来。 一众官兵愣了一愣，亦朝着门口看去。“诶，我说，差大哥，我们这是在给明武堂准备训练的项目。贺大人与白大人要亲力亲为尝试一遍，才能规划出最合理的方案。与墨王爷报备过的。”凌说着掏出一块令牌 丢给了领头的。 “荒唐。照我说，他们俩个分明是进来偷东西的。”领头的接住令牌，却不看一眼。 “不信算了，反正我们墨王爷马上就到了。”凌无所谓的摆了摆手。 “这是东府衙门治下，非墨王辖下，即便真是墨王来了又能如何，给我拿下。”领头的第三次下令。一众官兵齐齐便上前要拿住贺莲舟，白木雪。适才一番对话，领头的似乎急于抓他们，什么都没问，也什么都不肯听他们解释。分明有问题。如此，贺莲舟自然不可能束手就擒。一把拉过白木雪护在身后，便与上前 来的官兵动了手。场面一时有些混乱。 “愚蠢的人类啊。”凌摇了摇头，也不着急上去帮忙。 “快，快快……”院子里忽又响起阵阵脚步声。“都给我住手。”一声轻喝，更多的火把齐聚在门外。又分开在两侧，但见一人，从中间负手而来。 第430章 罚俸三个月 “北泽墨，他怎么来了？”白木雪在心中打下一个疑问，悄悄取出锦盒中的半份遗诏塞进了嘴里，又不动声色的将锦盒丢了出去。 “墨王爷，我等依法办事，并无不妥。”领头的也不知是吃了雄心还是豹胆，对上北泽墨非但不怯，反是力争。 “他二人进入此宅，乃是本王特许。你有何疑问，尽可教你的顶头上司来问本王。”北泽墨面无表情的沉了沉眸。 “七弟如此行事，怕是有所偏颇，难以服众吧。”双方对峙之间，门外又响起一个声音。再抬头看去，只见北泽烨与东府陈知府正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白木雪心下蓦然明了，北泽烨日里不曾问她来杜府作何，便是设好了局等她。 “那依四哥之言，此事当如何处理。”北泽墨缓了缓面上的森然，明眼人自然看得出来今夜这事与他四哥不了关系。“不问自取便为盗，自当以律法论处。”北泽烨的眼神有意无意的瞟向白木雪。却见她白了自己一眼，便避了开去。不笨么，还知道是中了圈套了。北泽烨暗自在心中笑了 笑。“敢问王爷，何以言之凿凿我等是来取东西的？”适才白木雪的小动作，他尽收眼底。眼下也变无所畏惧，即便要搜身，也不可能猜到雪妹将东西藏在嘴里。且北泽墨也不 可能让她当众被搜身。“是与不是，搜一搜不就知道了吗？”闷了半晌的陈知府终于开了口。迎接他的却是北泽墨几欲杀人般的眼神。北泽烨亦冷冷看了他一眼，便听他又怯怯缩了回去“下官失言 。” “你们这么争论下去，也辩不出个所以然来，依我说，不如进宫，让二哥哥定夺呗。”凌撇了撇嘴角。 “好。”“好。”北泽墨，北泽烨异口同声。贺莲舟白木雪自也无畏，唯独那陈知府暗自叫苦。 “怎么回事？”皇城北泽彦的寝宫，堪堪睡下的北泽彦又被扰醒，一脸不悦的更衣。“大概就是贺大人与七王妃淘气溜进杜府，被东府衙门的人发现要拿了回衙门，凌少与墨王现身阻止，说今夜是贺大人与七王妃在规划明武堂的训练项目。烨王认定贺大人 与白司业另有图谋，觉得墨王徇私。双方争执不下，凌少便提议进宫请东家您来定夺。”林呈临一边伺候着一边讲述了大概。 “宣进来吧。”北泽彦按了按太阳穴，让自己又清醒了一些。 各自行了礼，北泽墨，凌，北泽烨与陈知府，便两两立在了两边。白木雪与贺莲舟则跪在了中央。 “朕都听林呈临说了，你们俩还有什么要补充的没？”北泽彦看了看地上的两人。 “没有。”白木雪不能开口，便只有贺莲舟来回答。 “明日补个详细的说明上呈。”北泽彦眯了眯眼“未上报便妄动，扰人清梦，你们俩各罚俸三个月可有异议。” 贺莲舟看了一眼白木雪，却见她轻轻摇了摇头。便再上禀“没有。”“退下吧。”北泽彦摆了摆手，张了张大口。 第431章 霸道北泽墨 这么一闹，等回到白家的时候，已是五更天。进了门，白木雪低了低头便要关门，北泽墨却在两扇门将要合上之时蓦然按了住，稍一用力，又将门打了开，白木雪微微一 愣，北泽墨已是进了屋来。 只这么一走神，再反应过来，却已被北泽墨按在了门上。仿佛做了亏心事一般，即便在黑暗里也不敢直面他。 直到北泽墨侧头覆上她的柔软，方慌忙撑上他的胸膛，摇了摇头。北泽墨却是按下她的双手，又欺身上来。 白木雪蹙了蹙眉，怎么回事，这段时间，只要她稍稍拒绝，北泽墨便不再闹她，适才她明明拒绝了呀。 “我看到你将东西塞进嘴里了，是你自己拿出来给我，或是我一直亲到你肯给我。”发现了白木雪失神，北泽墨轻覆上她的耳畔，吐出一口温热。黑暗中，澄澈的双眸动了动，白木雪摇了摇头，咬咬牙打算将遗诏吞落腹中。北泽墨却猛地扣上她的后脑，适时吻上她的双唇。白木雪蓦然睁大了双眼，却始终推不动他 。 一番挣扎，东西最终还是落入北泽墨手中。点了灯，白木雪依旧不死心的追着北泽墨想要抢回。 “不许动，一会儿再收拾你。”北泽墨倏然顿足，带着些许霸道的口吻。白木雪蓦然怔于原地。不敢妄动。 “让我来看看，是什么东西，让你这般紧张。”北泽墨兴致勃勃将那折叠整齐的纸片打了开来，却是懵了眼。白木雪见状，赶忙凑上前去，却见纸上已是花成一片，绝大多数字都已看不清楚。想来是在她口中含的久了的缘故。虽然有点恶心，不过亦有点小庆幸。这个秘密总算结 束在了她这里。 白木雪眨了眨眼若无其事般伸出了手，示意北泽墨将东西还给自己。 “不对，这是父皇的笔迹，上面还有我的名字。”北泽墨突然凝眸，又转向白木雪“告诉我，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虽然大部分字迹又都已无法辨识，但北泽墨三个字依稀还能认清，且这分明是父皇的笔迹。 白木雪惊了一惊，猛的退了两步，又摇了摇头。“告诉我，小白！”北泽墨一把抓上白木雪纤细的手臂。白木雪吃痛，倒吸了一口冷气，却听北泽墨缓缓道“坊间曾有一则流言，说父皇驾崩之时，本指定传位于我，奈何我 在前线，不及还朝。二哥便压下密诏，登上了大宝。”白木雪怯怯看了一眼北泽墨突然开始反问自己这么做到底对不对？耳畔却又传来北泽墨的叹息“我早该想到，你与三哥无端端上了趟霜林峰，便带了阿染回来。她既已避世 ，若无变故，又何以再回来。你又为何会无缘无故冒险去杜府找无关紧要的东西。你，是不是跟杜晚深做了交易。”北泽墨冷静分析，条条戳中要点，白木雪为难的半眯了眼，对上北泽墨眼神如炬。内心千军万马奔腾，最终按下北泽墨抓着她的手，拉了他来到案前。 第432章 给点赔偿才行 颤抖的手缓缓写下“对不起”三个字。视线却已被眼中的濛濛所模糊。抬手轻拭，又继续落笔“当日长公主邀我前往，假意要扶你上位，就是想以此物乱前朝，我没有答应与她合作，又觉得此物对你始终是个威胁，临出府又返还，却看见杜晚深与长公主不知何故起了冲突。之后我与杜晚深各抢到一半。我手中那一半即时便已被我焚毁。我回来之后，杜晚深邀我前去大狱一会，他说只要让他再见一次阿染就把 东西给我。我不想你下半生都在权谋的旋涡里倾轧，所以擅自为你做了这个决定。”清澈的泪珠滴滴坠落在纸上，瞬时又将字迹晕化开来。却字字印入北泽墨的脑海中。良久，终是伸手轻抚上白木雪的眼角，继而拥她入怀“傻瓜，应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 ” 白木雪在他怀里蹭了蹭，又挣脱开来继续在纸上问道“你真的不会怪我吗？” “当然怪你。”北泽墨突然变了脸色，白木雪睁大了眼，端端看了他一眼又沮丧的垂下了头，心中独自苦笑，大抵但凡是人都受不住高位的诱惑吧。 颓丧间，却闻北泽墨又道“怪你以身犯险，几乎让我再也见不到你，怪你明明为我做了这么多，却什么也不告诉我。”再抬头的只见他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白木雪方反应过来，北泽墨适才的反转，都是故意的。忍不住就捏了粉拳在他胸口锤了数下。却又被他握了住小手“以后不准再偷偷冒 险，听到了没。” 白木雪顿了顿，在纸上说道“只要你平安顺遂，快乐安逸便好。”“你若不在，要我如何快乐安逸？”北泽墨一声反问拉着白木雪一道走到烛台前，一起将那半份遗诏焚了干净。末了，又眨了眨眼又变了脸色委屈道“不过么，你毁了我这么 重要的东西，总要给我点赔偿才行。” 纳尼，脑子瓦特了？没问他要辛苦费，他倒是先问她要起了赔偿。白木雪眯了眯眼一脸嫌弃。却见他坏坏挑了挑眉“把你自己赔给我就行了。” 白木雪扁了扁嘴，推了一把他正欲凑上来的脑袋。北泽墨配合的将脑袋歪了一歪，又伸手把白木雪圈进怀里，深情道“小白，谢谢你。也感谢上苍，把你带到我身边。”院里适时传来一些悉悉率率的响动，白木雪动了动眸子想了想，算算时辰这个点应该是哥哥起来准备上朝去了，便腾出右手在纸上说道“哥哥已经起来了，你也快去换衣服 ，洗个脸，到时间去上朝了。” “不……我不要。”北泽墨摇了摇头“我要留在家里陪你睡觉。”“……”白木雪拧了拧眉，这是恃宠而骄任性上了？这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呀，不能纵，得治。这么想着，转手又挥墨道“我喜欢有责任感的人。”写罢，又拾起递至北泽墨眼前 。“好吧好吧，又被你无情的拒绝了。”北泽墨心有不甘的松开了白木雪，垂着脑袋走至门口，又回头依依不舍“那我上朝去了？” 第433章 探望北泽墨 白木雪头也不抬对他摆了摆手。北泽墨蹙了蹙眉，作势又喊了声“我真走了。”白木雪扁了扁嘴，有些无奈的正欲抬头再摆手，却见北泽墨突然转身窜回到她跟前，快速俯身在她额上落下一吻，整个动作一气呵成。便奸计得逞一般笑了笑，满足的出 了门去。徒留下还在状况外的白木雪。遗诏的事，有惊无险，总算落幕。白木雪张了张双臂，长舒了一口气。这一觉睡得舒爽，只是醒来的时候，日头已是老高。匆忙穿好衣服便要下楼去，一开门却见左右两 侧站着两男两女，见了她，齐齐低头唤了一声“白大人。” 白木雪咬着手指一脸疑惑，怯怯的走了出去，那四人便与她保持着一伸手的距离跟在身后。想来应该是北泽墨与千城姐姐拨过来给她的人。 “醒了？”方下了楼梯，凌西月已是迎了上来。 白木雪稍稍有些尴尬的，拉着她来到茶案上写道“姐姐今天怎么没有叫我？” “今天啊……”凌西月扁了扁嘴“我进不去啊。” 白木雪张了张嘴，凌西月一声噗呲，笑出了声，正经解释道“上君特赐的恩典，给明武堂放了长假，一直到万寿节，你都可以在家里休息啦。” 白木雪无声哦了哦，点了点，又掰着手指算了算，好像也没多少天。不过不是正被罚着俸嘛，这么算算，倒是不亏。自打从崖底回来之后，白木雪还没上过街，本想今日既有空不如便上街去逛一逛，谁知雨霏跟着易安世上山去了，阿染则是跟凌一道研究新药。如此便只剩下了她跟凌西 月两人。想了许久还是觉得不能带雨霏嫂嫂一块去有些遗憾，突然又灵光一闪。她还从来没有去过北泽墨的城防营，之前北泽墨不是说她有空也不去看他么，不如今天便去一去， 正好凌姐姐这段时间也为了照顾她长期与梅大人分居。就这么把自己的主意告诉了凌西月，凌西月欣然应允。二人先去了一趟五艺斋，买了一大堆糕点糖果。本来白木雪还觉得上街带着四个人太过招摇，这会子便感受到了好 处，每人分拿一点，也便没费什么劲。风风火火便去了城防营，只是到了营地门前却被拦了住，白木雪是第一次来，守门的士兵自是不认得，至于凌西月，之前虽来过一次，不过大抵时间久了，守门的士兵也 换了一波，两人并着四个侍卫便一道被拦在了门口。凌西月正准备亮明身份让守门的士兵帮忙通传。却远远的听到一声“白女神……”白木雪循声望去，不禁扶了扶额头。原那远远唤她的不是别人，正是在将军山上与她有过同 袍之谊的老田。客套了两声，由凌西月帮着表明了来意，老田便自告奉勇帮忙通禀去了。以他的在军中的职务，直接进大帐，自还有些难度，不过找找莫逸轩跟秦立还是可以的。莫逸轩一听白木雪来了，忙不迭便跑去大门口迎接。传达的任务便只能由秦立去做。 第434章 皮一下很开心 “你看，这里，这里，都是重中之重。”北泽墨与梅落白正在商议万寿命布防的事务，北泽墨指在舆图上指了指，又蹙眉“兵部怎么搞得，这舆图与实地不符，纰漏太多。还 真是叫人头痛。” “若说绘图，怕是没人能比得上你那位……”梅落白挑了挑眉，眼神暗示。“别别别，兵部的纰漏，自然要让兵部自己补，她这阵子基本没好好休息，好不容易得了个假，我想让她过几天安生日子。”北泽墨忙是摆了摆手。却见秦立匆匆忙忙跑了 进来，补了一礼，禀道“王爷，梅大人，白大人跟夫人来了。” “什么？”北泽墨，梅落白异口同声。 “白大人与夫人已经到大门口了，不过守门的士兵不认识他们，所以就给拦了住。”秦立又补充道。 “梅表嫂不是来过吗？”北泽墨看了一眼梅落白。 “守门的士兵是轮换的你不记得了吗？”梅落白还以一个看傻子的眼神。 “还不快去，活该你睡书房。”北泽墨顿了一顿，冲出了帐门口。 “我独守空房这么多天，还不是为了你那位。”梅落白随之跟上，不甘示弱。 “王爷，梅大人，逸轩哥已经去了……”秦立见状，亦追了出去，只他到帐门口的时候，北泽墨与梅落白已是跑出了好远，便扯着嗓子喊了一声，也不知他们俩听没听见。 梅落白自然是带了凌西月回自己的帐中。北泽墨与白木雪则去了大帐。 “今天怎么想到来这里看我。”北泽墨咬了一口白木雪与凌西月带过来的糕点，其中大部分拿去分给了将士们，北泽墨与梅落白则是象征性的各自拿了一块。 “就是想来呀。”白木雪抿嘴笑了笑，在纸上说道，继而双眸一动又反问他道“你不高兴我来吗？那我马上回去。”说着，白木雪便作势要起身。 “哪能啊，我高兴还来不及，就是这阵子事情多，我也离不开这大帐，不然还能带你去马场看一看。”北泽墨慌忙起身按住了她。 “我逗你的。”白木雪低头偷笑。 “你呀，皮一下很开心是吧？”虚惊一场，北泽墨埋汰道。 白木雪扁了扁嘴，又在纸上问他道“昨夜里你都没怎么睡，早上又匆匆出了门，现在困不困？困的话便睡一觉，不用陪我，我自己在这里看看。” “你一说，我还真觉得有点困，不过挺的住。”北泽墨笑了笑。 “其实我倒是也觉得有点困了，不如你陪我一块小憩一会儿吧。”白木雪眼睑微垂，脸上烧过一片红晕。 “这……”北泽墨迟疑了片刻，又起了身来应允道“好吧。” 不多时，耳畔便只剩均匀的呼吸声。白木雪掰开北泽墨圈着她腰际的手，小心翼翼下了塌来。明明就困的不行，还要硬撑。若不是诓他自己也困了，还不知道他要撑到什么时候。白木雪摇了摇头，理了理北泽墨身上的锦被。便来到了沙盘前。反正没事做，研究研究也好。只是看这舆图与沙盘，怎么好像错处还不少的样子。 第435章 恢复身份 北泽墨醒来的时候，白木雪已在沙盘前摆弄了许久。也不敢动他原先的排布，便用异色的小旗子在纰漏处补了上。“小白，你又诓我。”北泽墨揉了揉眼睛，带着一点沙哑。正要从榻上起来，却又被白木雪按了回去，但见她回案上提笔写了几个字，又拿了起来，北泽墨抬眼看去，却是“ 你再躺一会儿。”几个字。 北泽墨笑着顺了她的意，又在塌上待了一会儿，终是下了塌。便在沙盘边上托着腮看了许久。又笑了笑，只觉得，她这么一补，一眼看去便真没看出什么漏洞来。“小白，过来。”北泽墨招了招手。白木雪无声嗯了一下，嘟着嘴走了过去。北泽墨捧上她得脸颊便是一记轻啄。白木雪忙是捂上脸颊，推开了她，又指了指帐子，大意是 ，在军营呢，你注意点影响。 “我只是想谢谢你，奖励吻。”北泽墨伸手拉过白木雪回到沙盘前。白木雪却指了指挂在架子上那副舆图，又摆了摆手。 “我跟梅表哥也觉得不行。”北泽墨看懂了她意思，点了点头，又无奈道“但是兵部也就这能耐。” 白木雪点了点北泽墨得脑袋，又指了指自己。北泽墨却摇了摇头“不行，我不想你受累。你便好好在家里休息。” “你傻呀，你若是累坏了，我还要照顾你，不是更累？”白木雪自顾拿过笔墨写道“而且，有兵部的蓝底，我就是补充补充，很快的。” “真的？”北泽墨狐疑的盯着白木雪。上回制图理稿到神志不清的事，他可还记得。 白木雪纯良的点了点头，又继续写道“而且，这也是天启的大事嘛。陛下体恤，给我放了假，我也正好有空嘛。” “那好吧，不过不要勉强，凡事还是要以你的身子为重。”北泽墨勉为其难的点了点头。 白木雪莞尔一笑，双手比了比心，两人正欲相拥。却见秦立又闯了进来。白木雪条件反射般退了两步，与北泽墨拉开了距离。 “出去。”北泽墨拧了拧眉，喝了一声，这个老秦，当真是越发不会看脸色了。 “哦。”秦立焉焉了退了出去又在帐门外禀到“王爷，白大人，林公公传旨来了。” 白木雪忍不住低头笑了笑，北泽墨则是扶上额头，这个老秦，就不能学着机灵点么。轻重缓急，要点，一个都抓不着。 “哎呦喂，比谁嗓门大呢，老远就听到了。”说话间，林呈临已是进了来。梅落白与凌西月也是闻讯赶至。 “国子司业白木雪接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后面的内容大致便是恢复白木雪宋氏郡主的身份，赐银赐宅赐仆等等。 虽然此前宋千城已打过招呼了，但对白木雪而言还是觉得太不真实。故意愣了愣，等到林呈临宣读完了，也未想起来要接旨。 “咳咳……”林呈临作势清嗓以做提醒。北泽墨忙是扯了扯白木雪的衣袖轻唤“小白，接旨。”白木雪方如梦初醒，拜了下去。 第436章 留下竹衣 “恭喜了，小郡主。”林呈临将圣旨端送至白木雪手上时，眼神意味深长，这中间的缘故自然也只有白木雪自己清楚。 北泽墨与梅落白尚不到时间离营。便由凌西月陪着白木雪去看上君赐的新宅。 “这郡主赐府啊，在咱们天启那还是第一遭呢。小郡主往后可要与王爷一同好好为东家效力才是。”一路上，林呈临倒是没停下嘴来。如此倒也避免了尴尬。 “妹妹，你可来了，姐姐都等了好久了。”宋千城原是与林呈临一道去河西宣旨的，不想白木雪去了城防营，她便先来了郡主府。 只下了马车，白木雪的心里却是咯噔了一下，上君新赐的郡主府，不是别处，正是当日的丽景山庄，只是匾额换了一换。 装模做样的逛了一遍，白木雪便想借个由头回河西去。虽是陛下赐的宅，但住在哪却是由她自己决定。宋千城倒是兴致勃勃，走在前头。 “小郡主啊，与王爷能快便快些，别拖着了。”林呈临与白木雪走在最后小声耳语。 白木雪侧头看了看林呈临，点了点头，又鞠了一躬。此前在行宫之时也是多亏了他暗中提点，装失忆的主意便是由他所提。 “别别别，使不得。”林呈临忙摆了摆手“老奴也是有私心的。” 白木雪笑了笑，他所谓的私心大抵不过兄友弟恭，不想上君与北泽墨为了自己伤了兄弟和气。虽然白木雪并没有打算搬去新府，但总归要有人打理。白木雪左思右想也没想到好的人选来，脑子里倒是突然闪过一个人影，“竹衣？”白木雪蓦然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从 崖底上来之后，竟把她忘的一干二净。也不知她是回乡了还是怎么的。 想到这里，白木雪又匆匆下楼去寻凌，想让他帮忙打听打听。却听院门口传来莫逸轩的声音“大小姐，你在吗？” 白木雪疑惑的走向院门口，却见一个身影蓦然扑至怀中，哭道“主子，您真的不要我了吗？” 白木雪惊了惊，往怀里看去，怀中人可不就是竹衣吗？此刻正哭的伤心“奴婢找了主子好久，幸亏遇见了莫大哥，不然……”说罢又伤心的哭了起来。不明所以的白木雪睁大眼睛看向莫逸轩，莫逸轩方是上前解释。原那日贺莲舟清点行宫宫人之时，并未看到竹衣的契书，她即是自由身，便让她回乡去。竹衣舍不得白木 雪，又折返了回来，已到业城好几日了，一直询问无门，今日在街上又遇泼皮调戏，幸得莫逸轩路过，便救下了她。一问方知她是来找白木雪的，便将她带了过来。 得知经过，白木雪内疚万分，忙是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安抚她。 “主子，您就让我留下吧。”竹衣抽泣着，睁着泛红的眼，楚楚可怜。白木雪点了点头表示答应了。此前她自己尚前途未卜，怕她因自己受到伤害，方急着为她谋后路。现在想来她一弱女子，又无傍身技能，在这个弱势群体命如草芥的年代，要她独自生存下去，也是太为难她了。不如让她留在自己身边，总归还有个照应。 第437章 手札往事上 竹衣既要贴身照顾，白木雪便在自己的房里又添了一张小塌。这就引来北泽墨的极度不满。 “小白，我以后进你房间，时时还有个人盯着，多尴尬啊。”北泽墨气呼呼的拧着眉。 “不会啊，我觉得挺好。”白木雪风轻云淡在纸上写道，心底暗自偷笑。他那点小九九，她还能不了解吗？说什么尴尬，不过是不方便他耍牛虻罢了。 “那以后我们俩要说话，你来我房间。”北泽墨一副我不要你觉得，要我觉得的模样。 “我拒绝。”白木雪毫不犹豫在纸上回答。 “你……”北泽墨微微有些气结。还欲理论，却听隔壁门口响起阿染的声音“木雪妹妹，喝药了。” 继而门口又传来竹衣的声音“主子，您该喝药了。”白木雪歪了歪脑袋，指了指门口，北泽墨只好放行。之前一阵都是由凌西月给她送药的，白木雪这些天心绪已平复了许多，凌西月也便不再那么担心，加上武安侯府大大 小小事务也不少，从郡主府回来之后，她便回了武安侯府去。 “有些烫，凉一凉再喝？”阿染摸了摸碗壁，提议，白木雪点了点头。 便坐在案前翻起稿纸来，阿染却撇见案头那一本封面上写着阿染两个大字的手札，好奇的捡了起来。 “这是你写的吗？”阿染有些好奇。 白木雪摇了摇头，在纸上回答她道“不是，是那日我在杜府书房顺手捡的，想着可能与你有关就带回来了。”写罢又提笔继续“不过我没有看过。” “原是如此，那，我可以看看吗？”阿染试探问道。 “当然。”白木雪快速挥笔。阿染笑了笑，自顾翻起手札来。白木雪则伸手探了探碗壁，觉得温度差不多了，便准备按惯例速战速决一口闷。 “啪……”堪堪端起药，阿染手中的手札却蓦然落了地。白木雪急忙抬头看向阿染，却见她不知何时已是泪流满面，不住喃喃“不可能，不可能，怎么可能……”不明所以的白木雪抓上阿染的手臂，轻晃了晃，却见阿染颤抖着身子从地上捡起手札送至白木雪跟前“对，一定是我看错了，木雪，你帮我看看，这个落款，不是谢槐对不 对，不是他对不对。”白木雪疑惑的朝着手札看去，却见阿染翻开的那一页是一张卖身契。确切来说，是一个丈夫将未过门的妻子抵押给妓院换一千两银子的契书。被抵押的那个正是阿染，落 款那个谢槐，大抵是北泽墨曾经与她提过那个书生，按照契书上所言，阿染与谢槐成亲当日，妓院便会派人来将阿染带走。 这个变故，实实在在让白木雪也有些震惊，若真是这样的话，当年的事，想来便还有一些隐情。只是，眼下自己也不知要如何安慰于她。只暗暗叹息揽了阿染在怀中。 轻拍了拍她的背，阿染却在她怀里哭的更大声了一些。终将隔壁的北泽墨也引了过来。“小白……”北泽墨正欲开口，却见白木雪抬手噤声，又忙收了声，轻声走至她二人身侧，白木雪眼神示意让他看案上的手札。 第438章 手札往事下 北泽墨顺着白木雪的指引看了过去，瞬间皱起了眉头。谢槐？阿染愿意生死与共那个书生，居然早在成亲之前便将阿染卖了？ “我要见他，我要见他，木雪，你帮帮我，我要见他……”阿染猛然从白木雪怀中挣脱开来，倏然便要跪下。 白木雪拼了力才拉住了她。又急忙向北泽墨求救。 “我去安排。”北泽墨沉了沉气，走了出去。马车上，白木雪一路抱着阿染，阿染也没再出声，只是默默流泪。贺莲舟也赶了过来。有北泽墨与贺莲舟在，要进大狱自然也通畅许多，一路陪着她到最后一道闸门口， 阿染终于开口“你们就在这里等我吧。” 白木雪点了点头。北泽墨与贺莲舟同时一声叹息。 “怎会如此？”路上已是听北泽墨说了大概，当着阿染的面贺莲舟不敢问，现下阿染去见杜晚深，他才问起。 “我亦不知。”北泽墨摇了摇头，突然骂道“王八蛋，人模狗样的，亏老子还念着阿染的情份再他死后照顾了他的家人这么多年。明天开始，老子一个子儿都不给了。” “你怎么来了？”闸门内，见阿染失神落魄般走了进来，杜晚深即时走至栅栏前，看清她红肿的眼又再问她道“怎么哭了？” “你怎么得来的？”阿染深吸了一口气，将手札的那一页翻开递给杜晚深。“你都知道了。”杜晚深淡淡一语“当年，他欲在西府衙谋求一份文职，怎奈没有银钱疏通，便拿着全部的积蓄去赌场博了一博，谁料被做了局输的一干二净，还欠了一堆债。赌场的人扬言他若还不上便要砍他的双手，他便上妓院将你抵押了。拿了银子大抵又不甘心，又去搏了一把，又是输的彻底。他自来知道我有意与你，便跑来我府上与我做交易。将你又卖给了我。他死根本不是为你，而是被逼债，因为你被我先抢进了府，我手上亦有你契书。妓院的人不敢上我府上要人，他追至我府上，也不是因为爱 你，而是因为没有你，他便还不上那笔银子，所以假装受害者博取同情。” “为什么不告诉，为什么，让我像个傻子，把自己的名字刻在他肮脏的墓碑上。”阿染咬了咬牙，抓上杜晚深的衣领。 “我以为你终有一天会爱我，或者只要我们有了孩子，你便会留下。你那么爱他，不如让你恨我。”杜晚深笑了笑，眼角却悄然滑过一滴温热。 “混蛋，你跟他都是混蛋……”阿染松了手，顺着栅栏滑落坐在地上继续痛哭。 “对不起，我曾经确实很爱你，只是用错了方式。”杜晚深伸手从间隙中探出落在阿染的肩上。阿染抬头，眨了眨眼，让眼前的视线稍稍清晰一些，再看着杜晚深继续道“现如今，我已没资格跟你说什么爱不仅是占有。彼时的我们都被所谓的爱蒙了心蒙了眼。我总说是你毁了我的一生，现在再算，也分不清到底是谁毁了谁。我欠你一句谢谢，也欠你一句对不起。” 第439章 嘱托 “不必感激，也不需要觉得抱歉，我本也不是什么好人，爱你是真，算计他也不假。”杜晚深低了低头，眼中早已没了从前的戾气“圈地案之前，西府府尹一直都是祖父的人 。我确实想过逼他到走投无路，如果他还能护着你，我便作罢了。只是不想还是高估了他对你的情意。将你也做进了局里。” “你倒是坦诚。”一番对峙之后，阿染渐渐平复了情绪。 “我想求你一件事。”生死已豁，往事也已如实相告，此时的杜晚深比从前任何时候都要坦然。 “我会照顾老王爷。”擦了一把眼角，阿染平和了语调。无论如何，当年都是老王爷做主还了她自由。这一份恩情她自然是记得的。“不是。”杜晚深却摇了摇头“从前我总得是七哥对不住我，变着法子想让他不痛快，甚至想要挑拨他与圣上的兄弟之情。幸好被白姑娘阻止。只是彼时我的眼里仍只有仇恨 ，又怕她说出当日公主府的真相。便对她下了双线蛊。” “你想我怎么做？”大错已然铸成，他现在这般说辞，大抵也有些悔意，与其骂他，不如好好听他说完。“这种蛊没有现成的解药，但有一种蛇毒可以控制，只是长此以往对她的身体依旧会造成影响。我希望你可以尽力为她医治。祖父终归是上了年纪，不能顾你长久，白姑娘 是个可以深交的人，你往后跟着她的话，我也放心。”杜晚深低了低头，脸上有些尴尬，此前他也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后悔。 “我懂了。”阿染点了点头，起了身来准备离去。“等等。”杜晚深蓦然又喊了一声，阿染顿足回头看向他。却见他坦然笑道“合离书在手札的最后一页，从今往后，你我各自婚嫁，莫再相问。你可以改嫁任何你喜欢的人。 只是要看清楚，莫要再遇上谢槐这样的人。” 回去的路上，众人又沉默了一路。到了河西之后，贺莲舟见阿染情绪已无太大起伏，便先回了去。 白木雪则是不放心她，任是等她睡着了，才回自己房间。竹衣一直等着白木雪不敢睡，见她回了来，又赶忙去将药重新温了温。喝完药，白木雪也便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业城已经很久没有下雨了，天光的时候，白木雪醒了一次，只是听到淅淅沥沥的雨声，又安然睡了回笼觉。这一睡便直到竹衣慌慌张张的喊醒她。 “主子主子不好了，阿染姑娘不见了。”竹衣见她睁开了眼，又急忙开口。 白木雪睁大眼愣了一愣，又听她说道“我刚刚去找阿染姑娘拿药，但是凌少说今早起来便没见着她了。也没说去哪了。阿染姑娘会不会因为昨天晚上的事……”竹衣被自己的推测吓了一吓没敢继续说下去，昨夜里的事，凌少他们都是不知道的，所以也便没在意。但竹衣是在房里亲眼看着阿染哭到崩溃，后来又让主子他们带着去见了什么人。虽然她不知道具体，但凭直觉总觉得这件事可能不简单。 第440章 又遇千月城 白木雪不再迟疑，掀了锦被，便翻身下了床。匆匆忙忙换好衣服下了楼去。 今日下了雨，易安世跟易雨霏也没出去，便与凌一起坐着在廊下喝茶赏雨。见白木雪下了楼，凌欢喜的起身打招呼“姐姐，起了。” 白木雪却是慌忙跑至小茶案前，写下“找阿染”三个字。 “昂？”不知内情的凌一脸茫然。白木雪抬了抬手，也不再解释，便要冲进雨里去，易安世忙是拉住了她“你别急，先说清楚，我们好帮你一起找。”“郡主，雨那么大，你便在家中等消息，我们去帮你找。”随侍的四名武卫此时也上了前来。昨日上街之后，白木雪觉得太过招摇，便跟北泽墨与宋千城商量了一番，让他 们不必时时跟在她身后只需她有事的时候出来便好。 “对呀，阿雪，你出去我们也不放心的。”易雨霏也上来帮腔。白木雪摆了摆手，又慌忙走回小茶案上，匆匆排布，让四名武卫与凌分散开来先在附近找，自己与易安世则去国宾馆找贺莲舟问阿染的家乡，易雨霏则留在家里等消息。 至于竹衣，也便留在家里，照顾师尊。有易安世一道，去国宾馆倒也没费什么劲。到了门口，礼官大抵还记得她前不久刚来过，便也没有为难她，直接放了行。只是看易安世眼生，又给拦了住。白木雪也不愿 耗时间与门口的礼官解释，便只得让易安世在门口等自己。 那日有冽领着，便没记路，这会子冽也不知道在哪，这国宾馆又每一处都长得相差无几，倒是叫她第一次迷了路，犯了难。 这许多日来，虽然说不了话，总体沟通却也没出现过什么大问题，但是今日，便真真叫她体会到了不便。 “白姑娘，又来找贺大人吗？”正着急间，身后突然传来一个男声，带着一丝异域的腔音，音量穿透雨声，不轻不重刚刚好。千月城？白木雪回头看了一眼，刚刚说话的人正是那日与她在门口有一面之缘的千月城。虽然北泽墨告诉过她千月城是夜长风的至交，理论上她当有多远避多远，但眼下 他代表凤流前来贺万寿，东道主的礼仪还是要在的。白木雪微微颔首致意。千月城已是走到了近处，见她额上冒着细汗，一脸着急的模样心中也明白了大概，便笑了笑道“这国宾馆为了不厚此薄彼，每一处都是一样的装饰， 还真是容易迷路的。贺大人在那边，姑娘沿着回廊往右走到底，便能找着了。” 不急多想，白木雪又赶忙颔首致谢，便匆匆照着千月城说的方向而去。回廊尽处，终是找到了贺莲舟。 “冽，去取两块干净的帕子。”见白木雪突然来到，贺莲舟忙是起了身来，又仔细一看，却见她头发丝与上衣都是湿了大片，忙吩咐冽。 白木雪也顾不得己身，直接上至案前，写道“阿染的家乡在何处？” “阿染怎么了？”贺莲舟脸色一沉。“她不见了，我怕她做傻事，我的侍卫跟凌都出去找了，我想直接去她的家乡看看。”白木雪亦沉着眸子在纸上写道。 第441章 擦掉 “我懂了，我这边走不开，我让澜带人跟你一道去。”说着贺莲舟提笔疾书在纸上写下一个地址交与白木雪，便传了澜进来，交待了一声。末了，再嘱咐白木雪注意安全。 马车飞速在大道上行驶，白木雪十指交缠，时不时便掀开窗帘往窗外看一看，窗外却是濛濛雨幕，什么也看不清。“你别太着急了，很快便到了。”易安世看她一副坐立不安的样子，安抚她道。白木雪勉力点了点头，却听车夫“吁”了一声。马车便停了下来，继而车外传来澜的声音“郡主 ，石上村到了。” 白木雪一听，忙是起身便冲到车门前，几欲撞上车檐，幸而易安世伸手为她挡了一挡。“你打算怎么找？”下了车来，易安世与白木雪各自打了伞。白木雪皱了皱眉她能想到的是谢槐墓，但他们一群外乡人，兴师动众的，就怕村民误以为他们有不良企图，不 肯告诉他们地点。正思索间，却见前方，一群村民，行色匆匆的走来。有的扛着锄头，有的拿着木棍，“那个扫把星，荡妇，居然还活着，还敢去吵我儿子安宁。还没过门，就伙同奸夫逼死了我儿子，各位叔伯，一定要为我做主啊。”领头的妇人边哭边骂在前头走着。跟在 身后的所谓叔伯越发是来了劲，纷纷嚷道“这种荡妇就应该抓她去浸猪笼。” 白木雪只觉那妇人编排的故事似乎有些似曾相识，虽然又是面目全非的模样。仔细一想却是悉数能对上，忙便示意众人跟上。 雨越下越大，几欲迷了视线，墓碑上，陈年用鲜血写下的未亡人阿染几个嫣红的字，历经岁月，早已变成暗红色，渗尽石碑中。 “怎么会擦不掉呢，怎么擦不掉呢？”墓碑前，浑身湿透的阿染几欲疯魔“一定要擦掉，要擦掉才可以，擦掉，擦掉……” “贱人，你还敢回来。”领头的妇人一路奔了上前，狠狠踹了阿染一脚。 “要擦掉，要擦掉的……”阿染颤颤趔趔从地上起了来，也不理会那恶毒的妇人，却是扑至墓碑前继续用力的擦着那几个字。 “谢家婶，还与她废话什么，抓她去宗祠。”人群里，有人喊道，瞬间更多的人附和“抓她去浸猪笼。” 说话间，已有几个壮年男子，上前欲将阿染从地上拖起。阿染几度挣扎，最终被拖了开了。“住手。”这当口，白木雪等人业已赶至，易安世一声怒喝。澜已是带人将阿染从那几名壮汉手中抢了过来。之前怕村民们发现，不敢跟的太近，不想就这么会子功夫，就 几乎让他们逞了恶。 “你们是这贱人的什么人，居然敢来石上村撒野？”恶妇人倒也不怯。身后的村民更是蠢蠢欲动。白木雪也不理会，自顾上前揽过阿染在怀里，澜等人立是将她二人护在了身后。易安世平日里倒也能说会道，奈何今日完全不知情由，对方又是一群泼妇与刁民着实便叫他有些秃头。 第442章 白木雪的怒火 “要擦掉，要擦掉的，要擦掉……”正僵持间，阿染双目迷离，哭喊要挣开白木雪的怀抱。白木雪费尽全力才堪堪给拉了住。“擦掉？你当我们家稀罕你了，扫把星。”恶妇人说着啐了一口吐沫在地上，末了又骂骂咧咧“长得就一副骚浪的模样，日日在各式男人身边徘徊，我们家真是倒了八辈子血 霉，才会与你家结亲。” “喂，好歹曾经是姻亲，你说话能不能好听点？”易安世真真无法再忍，也全然不想再端着平日里以礼待人的原则。 “洞房花烛夜跑去别的男人床上，脸都不要了，还要别人说话好听？”恶妇人咬牙切齿声声反问。身后的村民有声声附和“就是……就是……抓她去祠堂……抓她浸猪笼。”雨声，嘈杂声，声声入耳，指鹿为马，颠倒黑白，异曲同工的场景，多么熟悉又厌恶。白木雪只觉心中一团怒火在乱窜，沉了沉气，始终也没压住，终是一声暴怒“够了， 老贼婆，你儿子做了什么事你自己不清楚吗？” “我儿，我儿饱读诗书，勤劳孝顺，他做了什么做了什么？”恶妇人见白木雪突然暴走，蓦然有些胆怯。“哼，好一个饱读诗书，却不知礼义廉耻的伪君子。”白木雪松开阿染交与澜，自顾走至老妇人跟前“你知道阿染洞房花烛夜为什么会在别的男人床上吗？是因为你儿子卖媳妇还赌债。口口声声骂阿染荡妇，贱人，你儿子又算什么？阿染对他一片赤忱，你儿子呢，为了仕途，先后卖了她两次。人渣也不过如此。你儿子的死根本就是他咎由自 取与阿染半点关系都没有。你若再敢出言侮辱，我便报官抓你，告你母子拐卖人口，让你儿子死后也不得安宁。” “你胡说八道，血口喷人……”老妇人怯怯退了退“她既然嫁了我儿子，就是我儿子的人，就算我们卖了她那又如何？” “啪……”声，终被雨声盖过，老妇人与一众村民皆是呆在原地。白木雪甩了甩手“这一巴掌，我替阿染打的。阿染嫁给你儿子，不是为了给他卖的。”“……”老妇人为白木雪的气势所吓到，怯怯又看了看她，眼珠贼溜溜转了转，突然捧起半边脸，赖倒在地上哭道“各位叔伯啊，一定要为我做主啊，他们不仅颠倒黑白，还 动手打人……”“哭，继续哭，以后还有的你哭的。”见她装模作样，白木雪只觉那副模样生生叫她作呕，俯了俯身继续凌厉道“知道那个每个月接济你家的人是谁吗？是我那憨厚未婚夫， 今天开始，一个子都不会再给你，你便好好回家坐着哭吧。”说罢，白木雪又起了身来，弯了弯嘴角“诸位，风大雨大，坐在家里喝喝茶，逗弄逗弄家中的小辈不好吗？今日我们来的急了些，也没带什么好东西来。这里有些碎银子，大家拿去分了喝茶也好，补贴家用也好，随大家高兴。”说着，白木雪又从口袋里掏出来一大把碎银子，塞到了与自己最近的一位村民手中，颔了颔首“麻烦这位大哥帮忙分一分。” 第443章 病危 村民们已散了去，恶妇人也灰溜溜的跑了。便只剩下了白木雪一众人。白木雪回头看了一眼阿染，正欲走过去。却见易安世一脸紧张喊到“你别动，别动。”白木雪愣了愣，发现眼前的一众人皆是一脸震惊状况外的样子。正思索着原因，却觉喉间腥意难耐，终是没忍住，捂着心口吐出一口鲜红。浑身便像被抽干了力气一般直 直像后倒去。 “老板……”易安世一个箭步上前接住了她，为她封住几处大穴。若他估算没错的话，应该是蛊虫破了，若不即时为她护住心脉，怕是性命难保。 “木雪，木雪……”阿染亦奔了上前，适才白木雪突然开口声声为她控诉，让她从疯魔中稍稍清醒，刚刚她吐出的那口猩红，则是叫她瞬间灵台清明。 白木雪只觉意识开始变得迷离。张了张嘴，又已说不出话来，抬手欲握住阿染的手，却也是到了半空便无力的垂下。 “怎么办？”阿染亦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却一时间失了主意。 “快回去。”易安世当机立断，抱起白木雪往马车跑去，一边跑又一边喊到“澜，麻烦你先派脚程快的兄弟回去通知玄月尊者。” “明白。”澜应了一声，嗖一声消失在雨幕中。 马车即时朝着业城出发，易安世抱着已然陷入昏迷中的白木雪，心中默默催促。只是大雨天，视线不好，车夫也不敢赶快。 “我等不了了。”车上的易安世突然道了一声，扯下大氅裹在白木雪身上，又跟阿染交待道“我先走一步，你跟着马车回来。”说着便抱着白木雪跳下车，冲进了雨幕里。 “车夫，麻烦快一点。”阿染浑身颤抖着来到车前唤了一声又回到车里默默祈祷“木雪，一定要撑住，千万不能有事。” 国宾馆内，贺莲舟正陪着千月城对弈，却见澜浑身淌着水冲了进来。 “千月大人，今日便先到这里吧，咱们封棋改日再续。”贺莲舟起了身来，揖了揖手。澜自来守规矩，让他不经通传便闯了进来必然是有极为要紧的事要告诉他。 “如此，贺大人先忙。”千月城随即起身颔首，虽各侍其主，立场不同，但贺莲舟此人他还是欣赏的很。 “怎么回事？”千月城前脚方迈出门，贺莲舟已是迫不及待问道。 “郡主出事了。已经通知了墨王。”澜愣愣说道，看易安世的表现，应该是极为严重。 “去，通知那位主子，郡主出事了。”走出不远的千月城，通过澜的唇型读到了信息，吩咐道随侍道。 “怎么样了。”匆匆从城防营赶回的北泽墨，一进门便直接上了白木雪的房间。见易雨霏与白木南正在门口不安的来回踱着，忙是问道。 “回来好一会儿了，尊者，凌，还有易安世都在里面。”白木南强装镇定。 “不行，我要进去。”北泽墨稍稍在门外等了片刻，又耐不住心中的焦虑。“你安静一点，他们正在想办法。你进去了也就是多个人碍事，帮不上忙。”白木南一把拉住了正欲开门的北泽墨。 第444章 准备试药 “哪个郡主？”与此同时，正在午休的北泽烨也收到了千月城传来的消息。先是愣了愣，又立马反应过来吩咐备马。粗粗穿戴完毕，便匆匆骑马出城而去。 白木雪房中，玄月长吁一口气，擦了擦额头的汗珠，对易安世道“幸好你即时封住了雪儿的心脉，又及时赶回……” “谢天谢地，总是暂时稳住了。”凌亦跟着擦了擦汗珠。至于易安世则是从头湿到尾，回来之后，也没顾得上换。 “怎么样？”北泽墨一直竖着耳朵倾听房内的动静，听到凌说稳住了三个字便迫不及待推开了门，却又站在门口不敢进去。 “进来吧。”玄月沉着声“暂时稳定了，但若不能尽快找到根治的法子的话，怕是拖不了多久。” “辛苦诸位了。”北泽墨强压着心中的慌乱，作揖道谢。终归还是走到这一步了。 白木雪还在昏迷中，玄月一众人已是先出了去，留下北泽墨在房中陪着。 “安世，你来说说当时的情况？”后院，玄月的房中，玄月一脸肃穆，宝贝徒弟已来至生死关头，无论如何，他也是笑不出来的。 “就是……”易安世当下就把当时在谢槐目前的情况重复了一遍给玄月。 “你是说，雪儿当时又吐出鲜血吗？”玄月皱了皱眉。若非受极大刺激，蛊虫也不会破裂。 “是。”易安世界郑重的点头。 “那你可有查看里头有没有东西？”玄月追问。“没有，当时我只想尽快带她回来找你。”易安世摇摇头，话锋一转“不过我顺手抓了一把她吐落鲜红的土。”说着易安世从一个牛皮小口袋里，取出一个小布包。正要拆开 ，却听玄月制止道“等等。” 却见他又找了一只大碗，放在桌上，才对易安世再道“好了，放进去吧。” 沙土倒碗里的瞬间，凌只觉头皮发麻，原那土里，已育出密密麻麻的蛊虫幼虫来。再看易安世，也是拧着眉，没好到哪里去。 “尊者，我们有幼虫可以试药了。”凌恶心了一会儿，突然又反应过来。 “嗯。”玄月点了点头“但是我们没多少时间了，离开人体之后尚有如此长速，若再想不出办法来，雪儿的身子迟早被他们吸干了。” “我去准备试药。”凌也不含糊，立马起身出去。 “我去帮忙。”易安世也跟了上去。 京郊别院内，国师凤离照例打坐，却听坐下心腹匆匆来禀“那位主子来了。” 方是睁开眼，便见北泽烨风风火火闯了进来“国师，劳你跟我走一趟。” “慢着。”凤离扬了扬手，仔细打量了一番北泽烨“你上下扣子扣错了。” “人命关天，国师莫要开玩笑了。”北泽烨皱着眉头将两个扣子纠正。“莫急，她可不是短命相，她那师傅不是巨能耐吗，总归会想法子给她续命的。”凤离一副她死不了你别急的样子。直叫北泽烨吃了憋又敢怒不敢言，谁叫之后还得继续仰仗他。 第445章 以毒制毒 “你别摆这么难看的表情嘛。”凤离见北泽烨一副小媳妇受了气一般的模样不禁打趣道，缓了缓又继续“她师傅是认得我的，贸贸然上门，人家也未必肯让我们帮忙。被轰出 来事小，以你现在的身份，假若被检举与凤流国国师往来甚密的话，怕是我们之前的部署都要作废了。” “国师考虑的周详，只是我怕她拖不了多久了。”北泽烨沉了沉声担心道。“年轻人，不要急嘛，买卖当然要做大的。”凤离起了身来拍拍北泽烨的肩膀“眼下他们手中有一味药，我手中也有一味，但是他们比我们着急，你可以用这一味药换个大好 处嘛，比如让墨王与她退婚啊，让她与你定婚啊。你忙活这么多年，很大一部分不就是为了这个嘛。” “国师，我不想趁人之危，她会看不起我。”北泽烨摇了摇头。 “啧啧啧……当真是风骨奇佳，怎么看都不像你父皇。这事儿要是在你父皇手中，哪能这么麻烦耗这么多年，早早就……完事了。”凤离啧啧了两声，略有些嫌弃。 “我要的不只是美丽的躯壳，还有她的玲珑心。”北泽烨低头笑了笑。 “随你了随你了，我去易个容。省的被玄老头认出来。”凤离摆了摆手，走进内间里，再出来，已是变了一副模样。 白家后院，凌与易安世已是试了十几种之前调配的新药。却总是再紧要关头没给控住。 “怎么回事，总是差一点。”凌有些懊恼的抱住自己的脑袋。 “别泄气，再试试。”易安世强压着自己心中的愤懑，反是开解凌道。 “晚深告诉我，说有一种蛇毒可以控制蛊虫的长速。但是我不知道这种蛇毒在足够份量的情况下是不是能杀死这蛊虫。”两人正说话间，阿染易走了进来。 回来之后，她先去看了一眼白木雪，继而回房换了一身衣服。突然觉得自己没有时间再沉沦过往，便打起精神来与凌他们一同试药。“大金蟒？”凌双眸动了动，又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此前的药里头便是加了大金蟒的毒液，故而他一直知道大金蟒的蛇毒有一定的抑制作用，却没深入想加大药量这个问题 。眼下，阿染倒是提醒了他。 只见他小心翼翼从药箱里取出一只精美的瓷瓶，小心翼翼将幼虫分了多份。先是蘸取了平时药量一倍的原液，滴入第一只装着幼虫的碗中。幼虫挣扎了一番，不动了。 “如果是这个剂量的话，姐姐应该受的住。”凌稍稍有些兴奋。却听阿染喊了一声“它又动了。” 凌一脸疑惑又看向碗中，适才的幼虫看起来似乎变小了一些，但却是又活了过来。与易安世对视一眼，但见他也是拧着眉，却狠了狠心道“再加一倍试试。” 凌听他的意思照做，幼虫又如刚才一般死了又活过来，身型又小了一圈。如此反复，知道加到五倍量，方死透。“这个剂量，怕是能杀死一头牛，姐姐的身子受不住的。”凌摇了摇头，心下明了必须要以其他灵药辅助才行，否则姐姐与蛊虫便是一损具损。 第446章 再见不速之客 雨天，天黑的也早，转眼便到了晚饭时间。竹衣已上楼催了多次，北泽墨都是摆摆手表示自己晚一点再去。白木雪一直没醒，他便也没得心思。贺莲舟进来的时候，他正 双手交叉支着额头撑在床沿上。听得脚步声，回头见是贺莲舟来了，又忙是起身来喊了一声“三哥。” “下去吃一点吧。”拍拍北泽墨的肩膀，贺莲舟一声低语，不想给北泽墨更大的压力，故作轻轻。 “不必管我了，我也吃不下，坐吧。”北泽墨抬了抬手，拉过一张椅子给贺莲舟。 “别任性，一会儿我还要回国宾馆，趁这个时间，你要么去吃个饭，要么去休息一会儿，这夜才刚刚开始呢。”贺莲舟语重心长劝道。 “好，劳烦三哥了。”北泽墨点了点头，眼下大家都在为了白木雪的病情奔走，确实也没有太多的精力再来照顾他。 如果当年我们都没有离开西洲，而今会不会也渔樵耕读，平凡安乐，你也不会受这些苦？贺莲舟默默将被角掖了整齐，心底一声自问，又觉自己痴妄了。 “怎么回事？不是一直都能控制着吗？怎么突然就病危了？”楼下传来声声质问，听得出来，是宋千城的声音。 “木雪妹妹她，为了护我受了村民的刺激，导致蛊虫破裂……”阿染也不推诿，据实相告。“哪里的刁民，我这就带人去扫了那村子。给我带路。”宋千城闻言，气不打一处来。拉上阿染便要出门去，本以为是病灶自行的变化，不想却是受了外界刺激，叫她如何 忍。 “王爷息怒……”阿染忙是反拉住宋千城。 “王爷消消气，咋们从长计议。”白木南见状，也是开口安抚，虽然他心中也不好受，宋千城若扫了那帮刁民，自然解气，只是小妹醒来之后，只是却实非小妹所愿。 “老子受不了这委屈，才找回来妹妹没多久，就这灾那难的，居然还被乡野刁民欺负去。”宋千城恨恨沉了沉气。 “千城姐，先上楼看看木雪吧。”听得声响，北泽墨也从餐厅走了出来。 “你来的正好。”宋千城见了北泽墨，便松开了阿染，又抓上北泽墨“走，去大狱，弄死那杜黑子去。” “千城姐。”北泽墨抬高了音量，又缓了缓“你冷静一下，大家都为了木雪，其他的事我们以后再来一件一件说。”“安心那，你先去看看千珞。我去与聿哥探究探究。”在一旁沉默多时的鹤老也终于开口劝说，自接到千珞病危的消息，宋千城便急疯了一路往河西赶，她自来端重，遇事 总要先周详一番，让她这般无所顾虑的闹一闹对她的情绪倒也是好的。好在现下在白家的也都是自己人，大都不会记在心上。 “……”宋千城叹了口气，拍了拍额头带着些许自责“看我，都急糊涂，不分缓急轻重了。”“走吧。”北泽墨也不拘泥，便要与宋千城上楼去。却见门口又堪走进来三人，让在场众人都惊了一惊。 第447章 又陷危急 “老夫人！”白木南走上前去，带着一些吃惊的喊了一声。他口中的老夫人便是北泽烨的姥姥慕烟，门口那三人正是慕烟，北泽烨与易容之后的凤离。白木雪自小受慕烟多 番照顾，父亲在时逢年过节也会让他送些东西过去，故而白木南也是认识慕烟的。 “我等不请自来，木南啊，你可莫要怪罪。”说话间，白木南已走到近处，慕烟却是先开口道歉。 “不敢不敢，快请进。”虽然因着小妹与烨王的事对烨王是始终颇有微词，但姥姥是姥姥，这一点，白木南还是分的清的。“慕烟……”正欲走向后院的鹤老听得对话，蓦然转身，与慕烟隔着长廊遥遥对视，天空适时划过一道闪电，将四下映照分明，那一头慕烟也认出了鹤老，怔怔喊了声“鹤凝 ……” 白木雪的房间里，贺莲舟正凝神静心听着楼下的变故。忽觉袖子被什么东西扯了扯，匆忙回头，却见白木雪已是睁开眼。 “雪妹”贺莲舟一声欣喜，又起身来“我去叫阿墨。“ “小舟哥……”眼见他便要出去，白木雪又扯住了他的衣袖“你听我说。” “你说。”贺莲舟闻言，又转身坐回窗前。“我知道，我没有多少时间了。阿墨他死心眼，我走后，你替我好好看着他，不要让他做傻事。还有我哥哥，他太敦厚，不适合在前朝游走，你帮我多照应着他一些。还有 凌，竹衣，阿染，瓦巷我那房子里还住着三个曾经有恩与我的人，行宫附近的二狗子一家。咳咳……”说到这里，白木雪轻咳两声。“别说傻话，你会好起来的。那时候你太小，我们怕带着你跑不过土狗，就没带你去那果园子偷果子，等你好了，我再带你回西州去。这么多年了，也不知道那看园子的狗 是它儿子还是孙子或是曾孙了。”贺莲舟撇过脑袋，不让她看到自己渐红的眼眶。“谢谢你，小舟哥。如果可以，我还真想回去看看呢。这个季节，瓜果都该熟了吧。”白木雪笑了笑，眼神有些渺远，顿了顿又继续道“西月姐姐有梅大人照顾，就剩我那千城姐姐，她快人快语，说话直了些，往后若是冲撞了你，莫要与她计较。她一女子，身负着整个望东的兴衰，本也不易，朝中不少谄媚之士，本便仇女，总爱盯着她的失 误。小舟哥，若可以，请多帮衬她。”“别说了，我还想跟你哥哥一起为你铺上一路红妆，送你上花轿，等你的孩子会说话了，我还想听他们喊我一声舅舅……”贺莲舟长呼了一口气，本想借此平复心中的悲伤， 不想终是没忍住，扶着额头无声痛哭。“小舟哥，你可是这业城最优雅温润，冷静睿智的男子，你这么哭的话，就不优雅了。”白木雪勉力笑着，本想安慰他，不想突然觉得喉间似有东西窜动，继而腥涌难耐。 忙时支起身来伏在床沿上一阵剧咳　“咳咳咳……”末了，又呕出一口鲜红。“雪妹……”贺莲舟一声震惊“我去找尊者。” 第448章 你好他好大家好 “阿墨，你快上去守着雪妹。”贺莲舟慌忙下楼，见一众人皆在廊下，远远便朝北泽墨喊了一声。 “小白……”贺莲舟自来沉着优雅，端看他的慌张模样，北泽墨已是觉得不好，也无需多问，急急便上了楼去。 “安心，你去后院找聿哥，我先上去看看千珞。”鹤凝也反应过来，急急吩咐道。 “尊者……”“尊者……”贺莲舟，宋千城一前一后奔向后院。 玄月与易安世还有凌本正在讨论如何杀死蛊虫又保证白木雪安全的法子，忽听声声急唤，迫切而至。立是起身来，往前院而去。 待玄月等人一道，北泽墨，白木南一众人便退至门外，白木南也不多停留，径直下楼烧水去，无论如何总归用得上。 “没想到这么快。”房内，玄月看着再度昏迷的白木雪脸色更加凝重。 “我已暂时用银针将千珞身上的蛊虫困在一处。聿哥，你可有想到什么法子？”鹤凝亦沉着脸。 “前辈，晚辈想冒险试试。”易安世低头又抬起，脸上皆是矛盾，眼神却异常坚决。 “不行……”凌与阿染异口同声。 “我会以真气为她护持，只要把握时间。当有一线生机。”易安世理智分析。玄月沉眸没有说话，心中亦是举棋难定。就在此时，慕烟带着北泽烨以及凤离走了进来“聿哥，长话短说，阿烨找到一位对金线蛊颇有研究的仙长，可否让他一道看看？” 慕烟也不寒暄，直明来意。 “请。”情况危急，玄月不及多想，当机立断。“比想象的还要糟糕啊。不过没事，还有救。”凤离闻言，上前细细听了脉，从袖中取出一小瓷盒，打开之后，里面堪堪装着一刻药丸。伸手取了出来，又依依不舍的看向 北泽烨“我这个东西很贵的。” “赶紧的，别废话。”北泽烨急喝了一声。 凤离不甘不愿的将那药丸塞进了白木雪嘴里。又问道“你们那条大金蟒呢？我需要他，以及还要一名五十年以上修为的人以真气为她疏导。” “我去取。”虽然有些讶异对方知道他们手上有金蟒，但只要能救姐姐，一条金蟒，又算什么。凌立是出门往后院去。 “我来护持。”玄月往前一步，却见凤离摇了摇头“你太老了，我怕你撑不久，有没有年轻一点的。” “你……”玄月一声郁结，还从来没人敢嫌他老，也不知道眼前这人是什么人。 “我来吧。”易安世上前替下了玄月。 “你呀，你的修为够五十年吗？”凤离看着眼前的年轻人，有些怀疑“若是撑不住，那边便是一拍两散，你死她死。我没事。” “姑且一试吧。”易安世也没有辩驳。 “那成。”凤离点了点，又对上玄月“你也留着吧，万一他撑不住，你再续上，只要大家撑到她将余毒都吐出来，也就你没事，他没事，她也没事了。”“随你，随你。”玄月摆了摆手，他既说的头头是道，自己又没别的法子，也只能让他一试，若是发现异常，自己再及时纠正。让他留下，倒也正合了他的意。 第449章 求佛 雨还在倾盆，御书房里的北泽彦，只觉今夜有些心神不安。看着折子，总是莫名的就断了思绪。 “东家，东家，不好了……”林呈临时常慌慌张张，他本已见怪不怪，只是今夜的林呈临看起来少了平日里的戏谑，多了几分沉重。 “何事慌张？”北泽彦干脆放下了手中的折子。 “小郡主……”林呈临停了停深吸了一口气，哆哆嗦嗦道“小郡主病危了。” “什么……”北泽彦蓦然从龙椅上惊起。 “日里小郡主去了一趟石下村，受了一些刺激，蛊虫便破了，本来尊者已经救回来了，但是入了夜又不好了……”林呈临提着灯笼的手，微微有些颤抖。 “御医，全都给朕拍过去……”北泽彦单手扶着龙椅，深吸一口气，用以维持仪态。“东家，尊者他们已经在想办法了，御医去了也不顶事。”林呈临拧成一副苦瓜脸，关键是，不仅不顶事，这时候要是有人深思起来，万一深究，怕是之前的事还要瞒不住 。 “你去，你带几个心腹去看着，一有消息就立马回禀。有什么需要，不必上呈，直接问内院拿。”北泽彦扶了扶额，深深有些后悔当日的冲动。 “是，老奴这就去。”林呈临低头俯身，急急退了出去。 河西白家，凌已将大金蟒送了上楼。 凤离打开瓮盖看了眼，微有些兴奋道“原来长这样啊，这颜色倒是漂亮的紧，这旁边的可是天心草？” “是。”凌也不敢与他打趣，正经回答。 “这就更好办了，活的天心草。嗯。”凤离点了点头，掐上金蟒的七寸，又对凌道“你且取一株天心草出来碾成汁液。” “好。”凌毫不犹豫便摘了一株天心草出来，以清茶洗净，在碗中碾碎成汁。 “你手速够快吗？”凌将药汁端了给凤离，只见他泡了一把银针进去，又问道。凌不假思索点了点头“还，还成。”“不行，这个必须要足够快才行，否则蛇毒倾入五张六腑，便神仙难救。”凤离摇了摇头“在我将毒液导入的同时，你必须将萃取了天心草汁液的银针扎进她的十二处大穴， 再由他二人以真气疏导，在蛇毒流入心脉之前阻断。时间紧迫，蛇毒只能用原液，你应该知道这其中的厉害。” “开始吧，这点能耐我还是有的。”凌深吸了一口气。 房门外，一众人静静而立，翘首盼着，却又都不敢出声，深怕扰了房内医者的思绪。 鹤凝与慕烟则是不约而同来至小佛龛前跪下，默默祈祷。虽是咫尺并肩。却是相互不曾多看对方一眼。 “信女慕烟，求菩萨保佑雪儿渡过此关。若上苍有灵，信女愿捐一座庙，为菩萨再塑金身。”慕烟念念有词，虔诚拜了下去。 “信女鹤凝，愿菩萨保佑千珞平安渡过此劫。信女愿终身茹素，放生一千尾锦鲤，为她积福。”鹤凝亦恭恭敬敬匍匐于佛龛前。“唉……”良久，两人先后直起了身来，也不知是谁叹了口气，却是相互看向了对方。 第450章 经年再相知 只一瞬，两人又不约而同的收回了目光继续双手合十，闭目祈祷。二人静心祈祷，全然不记得时光的流逝。转眼已是到了四更天。听着雨声夹杂的更声，鹤凝不禁蹙了眉 头。她也是大夫，自然明白时间拖得越久，希望便越渺茫的道理。 “王爷啊，您在天有灵，便帮帮千珞吧。”鹤凝在心底默默医生祈求。 “鹤老，鹤老……”正忐忑间，却见宋千城冲了进来。 “怎么样了？”鹤凝与慕烟同时回头问道。 “成了，成了……”宋千城喘了喘气“妹妹没事了。” “谢天谢地，谢菩萨保佑。”慕烟长吁一口气，又对着佛龛拜了下去。后院里，玄月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易安世耗力过甚，已是先回了房。适才当真是险急，幸而那看起来名不见经传的医者有先见之明让自己也留下，否则，这么长时间易 安世怕是真要耗尽真气。 这厢玄月自顾感，另一厢，鹤凝与慕烟一道上楼看过还未苏醒的白木雪之后，便准备各自回府。只是到了门口，却又各自顿了足。 “阿烨，你与仙长先上马车等我。”慕烟交待了一声，看向鹤凝。 “安心那，你也去马车上等我吧。”鹤凝会意，亦先支开了宋千城。 “哦。”宋千城不知其中缘故，只哦了一声，也不多停留，便先走向了马车。 “阿烟啊，还怪我吗？”等宋千城与北泽烨都走了远，鹤凝终于又开了口。 “怪你什么？怪你以身试法为我证明自己当初爱的就是个攀龙附凤见异思迁的男子吗？”慕烟一声戏谑反问。 “你，都知道了？”鹤凝一声感慨“我只觉他配不上你。但彼时你心心念念都是他，什么话都听不进去。” “阿凝姐姐啊，你该要告诉我才对，让我误会了你这么多年。即便后来知道了真相，也无颜再与你相见。”慕烟叹了口气。 “只要你幸福，也不枉我们一场情谊。”鹤凝却是更加坦然了，彼时年少，只想拉好友远离负心汉，走了极端，以致于让好友误会了多年。 “可是你，那个男人终归也没能给你个名份。”慕烟蓦然红了眼“若不是为了我，你与聿哥也不会因误会分开了。” “大概这便是命吧，我不后悔。”鹤凝笑了笑“王爷对我很好，名份嘛，有就有，没有便罢了。” “对不起啊，阿凝，如果来生还能再相遇，换我护你吧。”慕烟撇过头去，抹了一把眼角的泪花。 “你是妹妹，当然是我护你。”鹤凝摇了摇头。 “来世换我做姐姐。”慕烟一声强势，又试探问道“我过阵子便要回去了，你若没事，不如上我那住一段时间？咱们这个年岁，天南地北的也是见一次少一次了。” “瞎说，聿哥都说了，你福气可长着。”鹤凝埋汰了一声“我啊，回望东交待一声，再上你那去，就赖着不走了，届时你别嫌我烦。”“你要能长住，我还巴不得呢。我那口子，也没给我留下什么，光剩银子了。阿烨跟他舅舅，又不需要我操持，就咱们俩，够花。”慕烟摆了摆手。两人相视一笑，将那些年少往事都放逐在深夜里。 第451章 非常手段 “阿墨，你去休息吧，这里我跟竹衣看着。木雪妹妹没这么快醒的。”白木雪已是脱了险，白木南与贺莲舟也先回房休息去了，唯独北泽墨依旧守在床前。阿染顾念他不久 之后便要去上早朝，便催促他道。 北泽墨却摇摇头“我不困，你不必管我了，明日里还要劳烦你。” “行，那我便不管你了，竹衣，你便跟我一道睡吧。”阿染也不勉强，顺道捎上了竹衣。白木雪刚历了大劫，北泽墨这般她也是能理解的。 “昂？我的床就在那里呀？”不明所以的竹衣指了指墙边的小塌。阿染不禁皱了皱眉头，这个小姑娘是不是有点没眼力劲？北泽墨要留在这里陪白木雪，她一个小丫头也耗在房里算什么回事。于是便又扯了个谎“我怕打雷。”也不管竹衣 的反对，径自将她拉了出去。 “可是现在这个季节已经不打雷了呀。”阿染被半拖半拉着，挠挠头反问。 “我说跟我睡就跟我睡，你哪来那么多话呢。”阿染强势回应。 “哦。”竹衣也没再多话，跟着她下了楼去。她二人走后，房间里越发安静了些。北泽墨暗自抓过白木雪垂在锦被外的小手捧在掌心。大抵因为失血过多的缘故，只觉有些冰凉。便又轻轻搓了搓。最后总算是回了一 点温度，北泽墨方笑了笑给她塞回了被窝里。 这一夜，北泽彦亦是彻夜未眠，直到林呈临冒着大雨从河西回来告诉他白木雪已经脱险，方浅浅小憩了一会儿，只不多时，便已到了早朝时间。 五更响的时候，易雨霏已是上了来，北泽墨也不再执着，只小声说了句“等我回来的时候，你可要醒来了哦。”便回房换衣服去了。 白木雪悠悠转醒已是次日傍晚，北泽墨已经回了来，正呆呆的双手托腮伏在床沿上看着她，仿佛多看两眼，她便能早些醒来的模样。 见白木雪睁开眼，他便立马回了神，怨了句“你个小懒虫，睡了这么久，总算肯醒来了。可都急死我了” 白木雪眨了眨眼，有气无力的说了句“饿。” “你等着啊。”北泽墨拍了拍脑袋便一溜烟跑下了楼，不多时便端了碗米汤上来。 “嗯……”白木雪扁了扁嘴，她自来不爱粥一类的流食。“乖啦，楼下那一群大夫说了，你现在太虚弱了，还不能正常吃食，只能先吃这些汤汤水水的。”北泽墨是知她喜好的，但大夫的嘱咐他自然也不敢不听。而他口中的一群 大夫自然是指玄月，凌跟易安世。 “嗯。”白木雪点了点头，由着他喂了小半碗，便摇摇头“不要了。” “这段时间也适宜进补，你若连这个也不喝的话，怎么能恢复呢？”北泽墨柔声劝道。白木雪还是摇了摇头表示不要吃了。 北泽墨扁了扁嘴，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坏坏笑道“你若不听话的话，我可要用非常手段了哦。”非常手段？白木雪不甚理解，正思索着，却见他作势要喝那米汤，方反应过来，嘟着嘴娇噌道“牛虻。” 第452章 不存在的记忆 “那是我喂你喝还是喂你喝？”北泽墨挑了挑眉。 “哼。”白木雪哼了一声“我自己喝。”说着便想要从床上起来，却觉手上一点力气都没有，努力了一番，直到额上冒汗，还是没能起来。“你看吧，一点力气都没有是不是？听话，再多喝一点，就有力气了哦。”北泽墨伸手为她擦了擦额上的汗珠，又送了一调羹米汤到她嘴边。白木雪终是不情不愿的张嘴喝 下。 “这才乖嘛，以后都要吃这么多才行。”北泽墨晃了晃手中的空碗。 “不好吃。”白木雪扁了扁嘴。 “等你可以正常吃食了，我就带你去吃好吃的。你想吃什么都可以。别吃人就行。”北泽墨糖衣炮糖打趣着。 白木雪终于笑了笑，却又正经唤了一声“阿墨。” “嗯，我在，你说。”北泽墨应了一声。 “你抱抱我。”白木雪眨了眨眼，失去血色的双颊瞬时飞上一抹嫣红。 “昂？”北泽墨愣了愣。伸手探向她的额头，病糊涂了吗？还是又发烧了？ “不抱算了。”白木雪扭过头去，却觉身上一重，北泽墨已是隔着锦被抱住了她，眼中是她看不尽的深情。却只这么静静抱着她，也不说话。 良久，白木雪终于又嚷道“好重哦，不是这样抱啦。隔着被子除了重，我就完全感受不到你的存在。” “那你说，要怎么抱？”北泽墨撇了撇嘴直起了身来。奇怪，她今天不仅主动要求自己抱她，还连姿势都指定？ “你先扶我起来啦。”白木雪又嚷了一声。北泽墨却犯了难，她现在这般虚，这两日下雨天气又转了凉，就怕离了锦被要受寒。想了想便将自己身上的大氅脱了下来。 “你脱衣服干嘛呀？”白木雪一阵惊惶。却见北泽墨缓缓掀开锦被，先将大氅裹在了她身上，才又扶了她起来。白木雪顺势靠上他的心口，皮了一声“我要听你的心跳。” “想听多久都行。”北泽墨笑了笑，又将她圈的紧了一些。 “阿墨，你知道吗？昨天醒来的时候，我以为自己过不去这个坎了。”白木雪静静靠在北泽墨的心口，听着他规律的心跳，这一刻这般真实。“傻瓜，你都还没嫁给我呢，怎么可以就这么走了，是你说的这一次，要我活着娶你，怎么能耍赖。”北泽墨轻轻笑了笑。其实他自己又何尝不是怕她渡不过这一关，澜派 人到城防营将消息告知他的时候，他只觉自己从未有过的惊惶。“我就想啊，我要是真走了，你该怎么办呢？老天爷肯定不会让我再穿越一次，就算让我再穿也未必能再遇上你。”白木雪嘟囔了嘴。昨日再次陷入昏迷的时候，脑中又是 上回坠崖入水那一刻北泽烨忏悔，自己弥留的画面。也不知道究竟有何深意，这个不存在记忆里的画面会一而再的出现。 “然后呢？”北泽墨有些好奇的问道。“然后。”白木雪顿了顿，撇了撇嘴“然后我就觉得好多针在扎我，又觉得有好多小鱼在我身体里游来游去，就好痛。” 第453章 不一样的问候 “那应该是凌弟在给你施针，之后易兄弟与师尊又以真气为你护持，你说的小鱼应该是他们的真气在你体内行走。”北泽墨耐心解释，小鱼这个说法倒也是过于真实。 “哦，原来是这样。可是我觉得好像还有一个人一直在引导他们的样子。”白木雪睁着一双疑惑的眼看着北泽墨。 “是呀，是还有一个人。”北泽墨点了点头。白木雪随即追问道“那个人是谁？” 北泽墨顿了顿，陷入纠结之中，若果告诉她这一回全仰仗四皇兄请回来不知名医者的话，她会不会因此重新考量与四皇兄的关系？ “是谁？”见北泽墨一直为回答她，白木雪眨了眨澄净的双眸。 “是……”北泽墨又顿了顿，话锋一转，反问她道“小白，如果曾经有一个人伤害了你，但之后在你陷危的时候他又出手助你摆脱危险。你会怎么做？” “看情况吧，具体事件要具体分析。一码归一码，感激还是要有的，我爸爸从小教育我要有一颗感恩的心。”白木雪轻转美眸，带着一丝戏谑。 “嗯。说的也是。”北泽墨点了点头，她自来恩怨分明，许也是自己过滤了。便又开口道“是四皇兄请回来的医者，”“我就知道，肯定是这样。”白木雪扁了扁嘴再埋汰道“你刚刚是不是又胡思乱想了？”就说他适才突然问些不相干的问题，原来是因为师兄请来的医者主导师尊他们救了她 。 “嗯。”北泽墨撇过头去，供认不讳。“你呀，总是患得患失的。”一声娇噌，白木雪紧贴着北泽墨的心口轻喃“师兄救了我，我自是要感激他的，否则我不就是玩恩负义的小人了么。但过去了就过去了，或许可 以一笑泯恩仇，但既成的伤害，并不会因此减少一些。大概以后我可以再坦然唤他一声师兄吧。” “嗯。”北泽墨应了一声，又将怀中人圈的紧了一些。白木雪却陷入了恍惚中，自己明明跟北泽墨说过，不是她，北泽墨或许从来就不分原主与自己，但明明跟北泽烨有过一段情的是原主，并不是自己，为何自己居然毫不违 和的就被带偏了呢？两人说了这么会话后，其他人也陆陆续续上楼来看白木雪。本来北泽墨下楼说她醒了的时候，大家便想上来看她。但是被凌给拦了住，说什么这是恍如隔世的重逢，要先 多给七哥跟白姐姐一点温存的时间。大家也便按着心中的激动。一直又等了两刻钟。方才上楼去。除了玄月之外，易安世，凌，白木南，易雨霏，阿染，竹衣都上了来，本来便不算太宽敞的房间一时间竟显得有些拥挤。幸而贺莲舟与宋千城尚有事务在忙，现下还未过 来。总算还腾出来些空间。各自一番感慨。到了凌的时候，却见他带着些好奇问白木雪道“姐姐，姐姐，听说你昨天好生教训了一番那个恶毒婆子，是这样吗？” 第454章 以恶制恶 白木雪愣了愣，这个凌，这种时候不是应该一把扑上来抱着她声声含着“姐姐，你没事了太好了”然后痛哭流涕吗？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居然更好奇那恶毒婆子的故事。 “你还说呢，我还从来没见过你姐姐发这么大的火，直接把蛊虫都给震破了。”见白木雪不说话，易安世先接过话题。 “是呢，突然听木雪妹妹开口说话，我也是震惊了。”阿染继续接上话题。不想平日里看她总是和和气气，凡事好商量的样子，为了护她显露了刚烈强势的一面。 “然后，我就悲剧了。”白木雪鼓了一口气，略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让大家都为我担心，真是抱歉。” “这句话应该我来说，如果不是我一声不吭跑出去，你也不会追来石上村，也不会遇上那糟心的事，是我的错才是。”阿染闻言，忙是站了起来。 “好了好了，都没事就好了。阿染姑娘也坐下吧。”房间里白木南最年长，又算是大家长，便由他出面将此间种种揭过了。阿染也颔首致意，表示感激，落回坐上。却听白木雪又嚷道“阿墨，以后不准再接济那恶毒婆子。不思做个好人，还乱泼脏水，毁人清誉，甚至想害人性命，这种人，让她自己奔波生计，吃完这顿愁下顿，也就没 时间去害别人了。” “噗呲……”凌没忍住，噗呲一声抢在北泽墨前头笑道“姐姐，你还真是，哈哈哈哈……太善良了，这种人，这么坏，就该雇几个一样恶毒的婆子与她较量以恶制恶才是。” “是吗，好像有点道理。”白木雪想了想点头表示赞同。北泽墨闻言，立是伸手拍了一记凌的脑袋“你个小鬼，别带坏我们小白。”“七哥……”凌不满的摸了摸吃痛部位“你不该检讨一下吗？要不是你月月接济那恶毒婆子，让人家衣食无忧，她哪来时间搞事？”末了还看向白木雪，企图得到认同“对吧姐 姐。” “你……”北泽墨一声郁结，没想自己好心还办成坏事了。却见白木雪摇摇头辩解“不是，不是，其实这两件事并没有直接的因果关系。” “看吧，小白根本不是你这意思。”北泽墨胜利般看向凌。凌却是不以为然“大家都知道姐姐心疼你，怕你多想，你还得瑟上了。”“凌，你就少说一句吧。”见凌与北泽墨谁也不肯让谁，许久不曾说话的易雨霏终于开口调和。最近这家里人是越来阅读了，事也越来越多，她与白木南的婚事也是一拖再 拖，不过而今俨然已有了几分女主人的模样。特别是在白木雪失踪之后，这个家便几乎都是她在操持。 “哦。”凌弱弱哦了一声。房间里一下便安静了下来。说了这么会儿话，白木雪也觉得乏了，众人便也都出了去，只留下竹衣在房中看顾。至于北泽墨，因着各国使节的到来，防务也重了也许，尤其是夜里。他本是昨夜当值，但因着白木雪出了事，便由梅落白替了他。这会子也该回营去换下梅落白，好让他回家休息去。 第455章 不教之过 “阿墨……”北泽墨正欲出门去，却被阿染唤了住。 “怎么？”顿了足，北泽墨有些疑惑的看向她。 “我……”阿染欲言又止。 “可是有难处吗？”看她这般神情，北泽墨只道她是遇到了难事，不好意思开口，便拍了拍胸脯“你说便是了，只要我能帮的上的，一定帮你。” “不是。”阿染摆摆手，又低头道“我想问你讨份生计。” “昂？”北泽墨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讨生计？什么意思，想了想又有些为难道“可以是可以，但是我军中都是男子，你去做军医的话，可能不太方便。”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阿染忙是摇头，解释道“木雪妹妹经此一劫，身子必然不如从前，我也略通岐黄之术，是否可以让我留在她身边照顾她？” “好啊，如此再好不过了。”北泽墨一口应承，此前虽然有凌，但毕竟男女有别，有些事小白还是开不了口。不如她们女子之间说的开。且阿染又是故交，他也能放心。 入夜时分，阿染正煎好药打算送上楼，却见梅落白与凌西月一道扶着西陵王北泽冥走了进来。 “阿染？”梅落白与北泽冥皆是一脸震惊。 “王爷，梅大人，梅夫人。”阿染照例行了礼。北泽冥却是已上至跟前，仔细打量了她一番，叹息道“能再见到你，好，好啊。”“三位是来看木雪妹妹的吧，我正要上楼给她送药，随我一道吧。”阿染颔首致意，为三人引了路。虽然与梅落白，北泽冥也是旧识，但总归不如跟北泽墨，贺莲舟那般熟 络，故而仍是拘谨的。 “木雪……木雪……醒醒……”白木雪正睡得迷迷糊糊，只觉有人在推自己，便迷迷糊糊睁开眼，朦胧视线里便跃进了多人。“西月姐姐，梅大人，王爷，你们怎么来了。”白木雪揉了揉眼睛。却听阿染解释道“他们来看你，我看你也差不多时间喝药了，便带了他们一道上来。这药空腹趁热喝效果 好，你先把药喝了，竹衣已经下楼泡茶去了。” “哦。”白木雪点了点头，又对凌西月诸人道“西月姐姐，你们先坐。” 说话间，竹衣也送了茶水上来，待与三人看好茶，白木雪也是堪堪喝完了药。阿染便又领着竹衣下了楼去。 “木雪，你可吓死我了，今日落白回来，我才知道你竟在鬼门关走了一遭。阿墨也是，都没派个人通知我一声。”待阿染竹衣出了去，凌西月便起身坐到了床前。 “我这不是都好了嘛。阿墨也是怕姐姐担心么，你看你这不是姐夫一回来就过了来。”白木雪抿了抿嘴笑道。 “老夫忏愧，真不知该如何为不肖孙赎罪。”北泽冥一声叹息。 “王爷不必如此的，此事本与王爷没半点关系。”白木雪摇摇头。 “是老夫多年来没好好教导他，才造就了而今大错满身的他。”北泽冥又是一声自责。“老叔公，晚深的罪过，他自己扛，你且自己还要多保重才是。”梅落白见他如此，亦是开口劝导。 第456章 掩饰 看了一会儿茶，正好到了饭点，白木南也知晓了三人的到来，便加了几道菜，留了三人吃饭。梅落白此前来没什么感觉，今日却是感触特深，只觉一众人能这样热热闹闹的坐在一块也是十分难得，继而也有些明白为什么北泽墨自从第一次赖在这里之后，便似乎上了瘾。大抵是因为哪一种他们皇室子弟极少能感受到的寻常人家的的热闹的 感觉。楼下正热闹的时候，玄月却上了楼来。他早已知晓白木雪醒了的事，只是想着必然前前后后一众人探望，不想她太累，便一直拖到这会子才来看她。几次三番被阿染提点 ，竹衣也略有了眼力，玄月一坐下，她便自觉退了出去。 “怎么样，可还有那里不舒服吗？”玄月一脸慈爱的关切道。 “就是觉得浑身无力，其他倒没什么了。”在师尊面前，白木雪也便随意了些，没正着直起身来，只侧卧着靠着枕头与他说话。 “以毒攻毒，相当于清了两遍毒，虽然有我们的真气护持，也是正常的疲劳反应，不必忧心，调养几日便无碍了。”玄月怕她胡思乱想，又为她解释道。 “嗯。”白木雪点了点头，又郑重道“师尊，我昨日昏迷之间，脑子里似乎闪过一部分不太真实的记忆，我想了很久，都没想起来，但是这个画面，已经出现过两次了。” “是，什么样的画面？”玄月眸底闪过一丝惊惶，只是一瞬，又恢复如常。“我，看到师兄抱着弥留的我说，他后悔了。”白木雪眨了眨眼，始终觉得太不真实，但是又宛如真实发生过，对，是真实发生过的恐惧感，而不是未来会不会当真发生的 恐惧。 “雪儿啊，莫要胡思乱想，许是你因为害怕，忧虑而导致的错乱记忆而已。有些事，不必太深入探究。”玄月沉了沉眸子，再度安抚。 “我知道了，谢谢师尊。”白木雪抿嘴笑了笑。玄月又交待了声好好休息，便回了后院。 此后，白木雪又躺了两日，到了第三日，便真正是躺不住了，天空也正好放了晴。一众人总算放她下了楼。白木雪也想起来那日在城防营还说要帮北泽墨重新制图，但之后便耽搁了数日，再详细考究，怕便赶不上了。想了想，便想着去记忆里那几处纰漏比较大的地方实际考究 一番，单独列出来给北泽墨参考。今日堪堪放了她下楼，家里人自然是不肯让她走远的，不过印象里瓦巷在舆图上乃是最为简略的，想来兵部的人当是觉得不重要，所以也懒得详细考究。不过往往这种鱼 龙混杂的地方越藏得住东西。实际来说，越当细心才是。这么想着便提出来去瓦巷走一趟，当然没有明说意图，只是说想动一动，且自阿浪三人来了业城之后，她自己也不大好，还不曾过去看过他们.只听凌说，三人最终还是 拒绝了北泽墨给找的铺子，也没有收下给他们准备的本钱。坚持要自己闯荡一番。今日过去正好问问他们想的如何了。本来白木南是坚决不同意的，幸而有凌帮腔，总算勉为其难答应。 第457章 试问前路 易安世这两日不知为何，也不大出房门，其他人与阿浪他们也不相识，如此，便由凌陪着她一道去了瓦巷。 阿浪，阿苍，阿蔡三人正吃过午饭，坐在院子里商议一直这么给人做临工也不是办法，而且他们是生面孔，没人稍带，便是找份临工也甚为艰难。见白木雪他们进了来，忙是从屋子里又搬了椅子出来，五个人便坐在了院子里说话。本以为三个男人，生活自然不会太精致，茶水什么，白木雪也不曾奢望。不想阿苍却 有模有样的泡了壶茶上来。倒是让她稍稍有些吃惊。 “这茶是我自己种的，也不多了，不是什么好东西，勉强能入喉，便没敢拿出来给你。”仿佛看穿了白木雪的心思，阿苍不好意思的解释。 “挺好的。”白木雪笑了笑，虽然对茶叶没有什么研究，但好坏还是品的出来。不过阿苍这话倒是又给了她启发“那你有没有想过扩大种植规模，经营茶道？” “我懂的都是皮毛，登不得大雅之堂的。”阿苍摇了摇头。 既然没想法的话，做起来也没有激情，勉强不来。白木雪又转向阿蔡“听说你会养羊羔？” “会。”阿蔡点了点头。 “那你会养马吗？”白木雪又追问。 “马，我没养过。”阿蔡挠了挠头“其实我们家祖辈就是养羊的，到了我这，我倒是想换个行当试试。”“你若有这个想法的话，我可以跟阿墨说说，让你去马场。至于阿浪，他的饼做的挺好的，可以去做个厨子，阿苍可以自己选去马场或是伙房。”白木雪想了想，去城防营 的话，好似应该比较有保障。“其实我们想了一下，想先做一些临工，等凑够本钱，自己弄个汤饼铺。这样也踏实。军营那地方，我们都在乡下自由惯了，怕是不懂规矩，还要让白家姐姐你为难的。” 听了白木雪的话，阿浪带着一丝歉意，告诉了她自己三人的真实想法。 “奥……”白木雪拍了拍脑袋，自嘲道“你们看我，只顾着我觉得，全然忘了问你们是怎么想的了。”“白家姐姐你这么说，便是我们的不是了。我们不过萍水相逢，你们便带了我们来到城里，还给了我们地方住，我们实在是感激的，所以也不敢再给你添麻烦了。”据说有钱人家规矩都特别多，且那日夜里，听凌说她姐姐的未婚夫还是什么王爷来着，这便是权贵了。虽然他们姐弟是极好相处的，但总归身份悬殊。故而在瓦巷住下之后不敢再去叨扰。此前那位王爷倒是为他们找过一个铺子，但那是业城最为繁华的地段，寸土寸金，用来经营汤饼铺，怕是一年下来还不够交租的，俗话说，长贫难顾，也不能 让人家一直接济，总得要谋个可以长久经营的才行。“哪里的话。”白木雪摆了摆手“那这样的，最近，我正好也得了些赏赐，左右应该够做本钱了，不如我们合伙开个汤饼铺。我也不得空闲，便只管出资，你们负责经营。结 算营利的时候给我一些抽成便好。你们觉得如何？”“这，对我们来说自然是极好的。但对白家姐姐你就是亏本买卖。”阿浪，阿苍，阿蔡三人相互看了看，最后由阿浪做代表说出了想法。 第458章 又遇恶犬 “我姐姐既然这么说了，你们也不必推辞了。我们带了你们出来，自然是要照顾你们的。有我姐姐罩着，你们放手去干就是了。”凌喝了好一会子茶，终于开口。 “这，我们便先谢过了。两位都是读过书的人，不如我们立个字据，这样你们也放心些。”阿浪，阿苍，阿蔡三人又商量了一会儿，终于是讨论出了结果。 “不必了，朋友之间，这点信任是该有的。”白木雪笑了笑，便从袖子里掏出一封银子来，都是上君赏赐的，就当做好事了，许他们还真能做起来，钱生钱。 收好了银子，阿蔡突然傻愣愣问道“白家姐姐，这地方平日里会有外邦人吗？” “昂？”白木雪眯了眯眼，看向凌，凌也表示不太懂。 “我们来了之后，我总能听到夜里，城墙那边，悉悉率率的有人说话，但又听不懂。这几日下着雨，那边却好似总有人来来去去。”阿蔡挠了挠头。“对，前日夜里，我们三人还壮着胆子过去看了一眼。虽那些人的服饰与我们并无太大差别，但他们说的话，我们却是听不明白的。”阿蔡这么一说，阿苍也点了点头补充 。 “我们三人就是有些疑惑，所以本也想找个时间与你们说说，你们懂的多。正好你们今天过来了，阿蔡不说，我都要忘了这事。”阿浪拍了拍脑袋。“可否带我们过去看看？”听他们如此说法，白木雪心中也暗自生了疑窦。虽说国宾馆的使节团里兴许有人好奇，来到此处逛逛也是可能的，但如此频繁，还在雨夜，便似 乎有些不太对劲。 “好。”阿浪三人点了点头，便起了身来。领着白木雪与凌往之前说的城墙那边而去。 瓦巷虽是贫瘠，却也是业城九处城门其中一处所在。所以从守备上来说也是不可或缺的一环。 “汪……汪汪……”经过长巷的时候，忽见两条恶犬在相互追逐，其中一条嘴里似乎叼着什么东西，远远看去，好似有块布条。 白木雪本便怕狗，又是恶犬，便想着赶紧绕着着。不想两条恶犬却是一起冲撞上来。 “啊……”白木雪一声尖叫，却见两条恶犬蓦然倒地。又听凌拍了拍手不屑道“小样，真是瞎了你们的狗眼，乱冲乱撞的。” 两条恶犬只倒在地上，眼珠子贼溜溜的转着，身体却是纹丝不动。 “凌，你看，它嘴里的布条，像不像我们守城将士用的衣料。”既然它们动不了了，白木雪，便仔细多打量了几眼，更觉那料子眼熟。“我看看。”凌眯着眼上前扯了扯恶犬嘴里的布条。费了一番劲，终是扯了出来，与白木雪并肩又仔细看了看。阿浪三人，不甚了解他们所说，便只是在一旁待着，没有出 声。 “我还是觉得是守城将士身上的。”白木雪托着下巴看了许久。 “要不要通知七哥？”凌自来相信白木雪的判断。“让我想一想。”白木雪陷入了沉思，光凭一根布条似乎说明不了什么问题。把北泽墨兴师动众的叫过来，好像有些太夸张了。这么想着便摇了摇头。 第459章 有灵性的狗 “我听你的。”凌点了点头。拔掉了恶犬身上的银针。两条犬，看了一眼凌，又汪汪了两声一溜烟便跑了。 白木雪五人则继续往城墙那边走去。走出了好长一路，白木雪又突然说道“不行，我还是觉得有点蹊跷。凌，我们要不要跟着那两条狗大爷？” “昂？”此言一出，不仅是凌，阿浪三人也一样震惊。“我就是想看看他们是从哪叼回来的布条。”白木雪鼓了鼓腮梆，完全没有奇怪的感觉，反而反问凌道“很奇怪吗？其实上回猫大爷不也帮我们找到线索了吗？狗不是人最好 的朋友吗？” “哦，也是，那就这么办。”凌点了点头。一众人又追着两条狗大爷而去。 一路追到城门口，白木雪便再也跑不动了。两条狗大爷却是继续往那城外跑去。 “凌，你先去追。我一会儿跟上。”白木雪喘着粗气，交待凌道。 “行，那阿浪，你留下。阿苍，阿蔡跟我一道去追。”凌虽不放心白木雪，便让阿浪留下照顾她。 歇了一会儿，白木雪也缓和了呼吸，正打算出城去找凌他们。却见先前出了城的狗大爷又回来了位。“奇怪。”白木雪扁了扁嘴，凌是跟丢了吗？白木雪喃喃了一声。狗大爷却是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停了下来，又汪了两声。白木雪便与阿浪一道走上前去，却见那狗大爷又回 头往城外跑去。跑出不远，又回头看了看白木雪他们。 “这狗，怕是成精了，他好像在等我们。”阿浪盲目分析道。白木雪却觉好似当真有那么几分道理。便与阿浪紧紧跟了上去。 就这么一路走走停停，每当白木雪两人落远了，前面的狗大爷便会停下来看他们两眼，仿佛真的通了灵一般。 出了城不远，便是一片林子。白木雪虽然好奇，但是荒郊野林，不免又打起鼓来，不敢再跟上前去。 狗大爷在前头汪了数声。白木雪二人皆是一步不动。狗大爷便耷拉着脑袋走了几步，自顾往前跑去。 “白家姐姐，我们还跟吗？”阿浪见她脸上已显难色，便问她道。 “算了，回去吧，这林子，似也不太寻常的样子。”白木雪摇了摇头，便与阿浪转身离去。不想身后突然又闻得汪声。 不假思索回头看去，却见先前那狗大爷又叼了一块布条追了上来。到了白木雪二人跟前便停了下来，仰着头，似要他们看清它嘴里的布条。 “我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白木雪皱了皱眉，最终还是没有勇气去扯下狗大爷口中的布条。 “要不然，咱们等凌少过来一道进去？”阿浪提议道。 “也不知他是跟错了路还是怎么的？”白木雪蹙着眉有些犯愁。等凌的话，也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白木雪深吸了一口气，俯身跟狗大爷说道“带我们过去吧。” 狗大爷仿佛听懂了人话，又转身往前走去，白木雪跟阿浪则是一道跟上。又往林子深进了几百米，林木便越发密了。狗大爷也放慢了脚步，最后终于在一处平地停下。 第460章 被吓晕的阿浪 今日的太阳本是不错的，但进了这林子之后，便总有凉飕飕的感觉，到了着林子深处，更觉阴森。白木雪不禁顿足打了个冷颤，阿浪也跟着停了下来。狗大爷又回头汪了 两声，开始在地上扒拉起来。 “我那种不太好的预感好像更强了。”白木雪深吸的一口气，假装镇定的看向阿浪。 “白家姐姐，这种时候我们是不是应该要收起好奇心，赶紧跑。”阿浪弱弱的提议。 “呵呵……”白木雪尴尬的笑了两声“怕是来不及了……”说着白木雪侧着身子，伸手指向狗大爷的方向。 “你这幅表情，我还是不要看比较好。”阿浪机智的转过身去。 “要是每个人都像你这么机智的话，恐怖片怕是要开场全剧终。”白木雪打趣着阿浪以缓解心中的恐惧。 “恐怖片是什么？”阿浪有些好奇的侧过头。“就是，我们家那一种真人演绎的话本子。”白木雪想了想，用了个相对能贴近这个时代的事物来解释。顿了顿，又补充道“你回头看一眼，就能更好更深刻的体会那是什么 东西了。”“是吗？”都说好奇心害死猫，不知道是受了什么蛊惑，白木雪这般说辞，阿浪竟鬼使神差的回过头去，这不看还好，一看吓了一跳，适才白木雪手指的方向，被狗大爷扒 拉出一堆土，现下已露出一只人手。阿浪只觉得腿有点软，继而眼前一黑，就不省人事了。再醒来的时候，白木雪正拿着块手绢给他扇风。阿苍与阿蔡也在一旁。远处狗大爷扒拉过的地方，已是铺了一排席 子，上面皆用白布盖着。 “对不起啊，我不知道你怕鬼。”白木雪没想到他这么不经吓，不过也有些后悔不已。 “是我说对不起才对。”阿浪深觉得自己今天有些丢人，人家白家姐姐还没晕呢，他堂堂七尺男儿居然先晕了。 “小白，这林子不太安生，你们先回去，有什么进展，我晚上回去与你说。”正说话间，北泽墨与凌一道走了过来。 “好吧。”白木雪点了点头，北泽墨要做正事，自然是没空照顾她。先回去也好，这林子里阴森森的，空气都不好了。说着，便与阿苍一道扶起了阿浪，出了林子去。 路过城楼的时候，刻意多看了两眼，不知为何，总觉得城楼上部分将士的精神面貌与整个队伍不太相符。阿浪受了惊，实地研查的想法也就泡了汤。 回了瓦巷之后，又让凌给阿浪把了脉，开了副安神的方子，让阿苍去抓了药，待药上了炉。方与凌回了河西。 “汪，汪汪……”快到家的时候，身后突然又响起了狗叫声。白木雪动了动双眸，狐疑的与凌对视一眼。继而一道回头看去，不禁又相视傻笑起来。原跟在他们身后的狗，正是白日里，甩开了凌，又回头引了白木雪去林子那狗大爷。当然凌跟丢也是因为另外那只狗大爷的误导。以至于跟着追出好远才发现不对，再回头找到白木雪的时候，阿浪已是被吓晕了。 第461章 茶楼相见 “呵呵……姐姐，它可能有点喜欢你。”凌呵呵傻笑了一声。“呵呵……是吗？”白木雪反问着笑容有些复杂，这位狗大爷相当的有灵性，他既跟到了家门口，留他看门的话，倒也不错，但考虑到她本身对动物毛过敏这个事实，就好像 不太可行。 “汪……汪汪汪……”见他二人回头，狗大爷更是卖力叫了几声。 “怎么办呀，姐姐，带他回家吗？”凌试探性问道。 “没别的办法了，先带回去吧，你负责养活它哦。”白木雪拧着眉，又不忍心赶它走，便把后续甩给了凌。回家之后，白木南也没多说什么，与凌一道给狗大爷在墙角搭了个窝，让他住了进去。入夜的时候，凌又准备了一桶热水，给它洗了个澡。白木雪偶尔有点洁癖，他是知 道的。这狗大爷虽然很机灵，但是白日里刨过土，还是埋过死人的土。其实就连他心里也是有那么一点抗拒的。国宾馆内，千月城凭着记忆独自复原了那日与贺莲舟对弈时的棋局，正仔细研究着。侍从却匆匆进来在他耳畔一番耳语。千月城倒是沉的住气，若无其事的放下手中的棋 子道了句“今日带你去见识一下业城第一楼。”侍从摸了摸脑袋，那不是茶楼嘛？出了这么大的事，公子居然还想着喝茶？为掩人耳目，千月城与北泽烨自来是私下碰头。但今日事发突然，千月城也懒的搞那些虚的耗时间。此前北泽烨曾说过自己在广德楼长期包了一个雅间。便想来碰碰运气 。不想等他到的时候，北泽烨早已在雅间内等候。 “那位郡主，怕是跟你八字不合啊。”千月城也不拘泥虚礼，自顾在北泽烨对面坐下。 “如何说？”北泽烨推了一碗新茶到千月城跟前。 “此前，她去一趟公主府，便毁了那足可以让天启整个乱起来的物件。今日去一趟瓦巷，又断了我们一处退路。”千月城抿了一口温茶，赞道“不差。” “哼……”北泽烨不以为然的笑了笑“那件东西本也不属于我们，我与北泽墨，长公主必然选他。知道为什么吗？”北泽烨饶有深意的看向千月城。 “外人看来，你没有弱点，不好控制。”千月城云淡风轻答道。北泽烨抬了抬茶碗“知我者莫若千月公子。” “夸我也没用，业城不熟，退路还是得你自己来想。”千月城抬了抬茶碗，似乎并不买账。 “业城九门，本也不拘泥在瓦巷那一处。失了就失了，把尾巴擦干净就是了。”北泽烨倒是一脸轻松。 “我该说你任性呢还是任性呢？连陛下也陪你一块豪赌，若是输了，你该要如何面对他？”千月城突然叹了口气。“任性也是源自于他，是他教我喜欢的东西便要不计代价去拿到。至于天启，成了锦上天花，不成我也没输。”北泽烨这一声坦然。倒是叫千月城有些语塞了。良久才有叹了口气道“无论如何你能全身而退便好。” 第462章 宽敞又温暖的胸膛 北泽墨回来的时候，白木雪已是喝完药，准备睡下了。瓦巷的事，因着事由未明，白木雪与凌也没有跟家里人说。 “主子，屋里的茶凉了，我下楼去重新烧一壶。”见北泽墨进了门，竹衣知趣的借了由头出了门去。 “这小丫头，学的倒是快。”北泽墨一声赞许。白木雪却玩笑道“不然我现在就把她叫回来？” “给你一次重说的机会。”北泽墨蹙了蹙眉，不满的看向白木雪。“好了好了，快坐吧，忙活了一天，你也不嫌累。”无视了他的威胁，白木雪自顾招呼他坐下。北泽墨便从善如流的搬了个椅子坐到床前，又正经脸道“你呀，不是说了好好 修养别乱跑么，怎么又跑去瓦巷了？”“就是，就是……”白木雪扁了扁嘴“之前不是说了要给你补舆图的嘛，我想着给你重制全副的话可能会赶不及，就一处一处给你去看看，再讲给你听嘛。而且我也躺了这么 些天，需要运动运动。” “道理总是你多。”北泽墨又抱怨了一声，又柔了语气“听凌说，阿浪晕倒到他赶到中间隔了一段时间，你一个人待在那里，有没有被吓到？” “还好啦。就觉得有点凉飕飕。”说着白木雪搓了搓手臂稍稍尴尬的笑了笑。 “要不要墨哥哥宽敞又温暖的胸膛给你一点安慰？”北泽墨闻言，张开双臂坏坏挑了挑眉。 “去你的宽敞又温暖，没个正经。”白木雪顺手抄起一个抱枕就朝北泽墨砸了过去。 “好了好了好了，投降。”北泽墨接住抱枕递还了她，端正了颜色道“这一回多亏了你们。否则这批守城门的将士怕是死后还要背着污名。” “怎么说？”白木雪闻言，震惊的看向北泽墨。“昨日夜里，本该是他们值守。但到了时间却迟迟没见他们，参将便派人去他们家中找寻。却发现他们各自家里一应值钱的东西都不见了。又有人说看着他们出城去了，便 判了他们一个出逃的罪名。”北泽墨娓娓而述。 白木雪不禁拧起了一双秀眉“连个动机都没有，就这般草率的下了论断？当真是草菅人命。”“今日从林子里起出来的正好是那一个班的守门将士。仵作已经验过了，皆是他杀。”说着北泽墨也不禁拧眉。这个节骨眼上，出了这样的事，又堪堪好是他管辖之下的城 防。 “杀人凶手可有线索了吗？”有些悲伤的眨了眨眼，白木雪只觉心中有些堵的慌。“暂时还没有，已全城之内重金悬赏了，但凡能提供可靠线索的，赏金五十，若能直接提供杀人者信息的赏金五百。”北泽墨摇了摇头。却听白木雪道“此事，当尽快厘清才 好。” “我也是这般想，所以悬红都是从我自己口袋里掏的。”北泽墨点了点头。 “我倒是可以给你提供个线索。”白木雪托了托下巴，略有所思。“你便给我好好在家待着，别乱跑。不然我派一队甲卫过来守在门口。”北泽墨一声不满，语气里带着一丝强势。 第463章 放狗咬你 “你要敢限制我的自由，我就放狗咬你。”虽然知道他也是关心自己，但从心底白木雪并不赞成他的做法。 “你怎么不讲道理，我就是想你好好在家里休息嘛，还要放狗咬我了说。”北泽墨眯着眼看着白木雪。 “是你先不讲道理的。”白木雪扬起脖子不甘示弱。 “我这不是担心你嘛。”说着北泽墨又败下阵来，委屈道“还不是心疼你，你也不领情。” “看你委屈的。”白木雪扁了扁嘴，又从床头挪了挪侧侧倒进北泽墨怀里，伸手圈上他的颈部，微微抬头撒娇道“墨哥哥最好了。” “那你还不听话。”北泽墨拍了拍她尚有些苍白的脸蛋，一颗心早已被她柔化。 “我就是想帮帮你嘛。”白木雪嘟了嘟嘴。 “好了好了，知道你有心了。但是要注意安全，听到没？”北泽墨终是又与她妥协，末了又补充道“之前那两个武卫我还是给你调回来。” “不用啦，人多太招摇。”白木雪摇了摇头，突然问他道“你回来的时候，看到院子里那狗大爷了吗？” “看到了，还冲我汪了两声。”北泽墨点了点头，又蹙眉道“你不是不能沾到这些动物的毛么？怎么弄了条狗回来？” “我跟你说，这位狗大爷可以是有灵性的。”白木雪扬了扬秀眉，北泽墨突然反应过来试探道“不会是白日里……” “对啊，就是它引导我们找到的。后来不知为何居然跟着我跟凌回了河西。”白木雪接过话语。 “你再跟我说说，是怎么遇见的它又是怎么去的小树林。”北泽墨还是觉得太过诡异，不大能相信。 “好啊。”白木雪点了点头就把白里日发生的故事仔仔细细又与北泽墨说了一遍。 “上回是猫大爷，这回是狗大爷，小白，这些小动物跟你还真是有缘分。”北泽墨眯了眯眼，关键是这些小动物还总是能给她提供线索。“我有了。”北泽墨这么一说倒是给了白木雪一个提示，正准备告诉他自己想到办法了。不想北泽墨却一脸疑惑的伸手覆上她平坦的小腹“我们都还没那个，你怎么就有了？ 该不会……” 语意未尽，白木雪已是没好气的在北泽墨身上一通乱锤“神经病啦你，我是说我想到办法了啦，猪头。” “跟你开完笑的，你还当真了。”北泽墨忙是握住她的粉拳。“以后不准开这种有歧义的玩笑。”白木雪一声娇噌。北泽墨突然脸一沉，才发觉自己适才这个玩笑确实有些不妥，忙是解释道“我还没说完呢，我本是想问你，该不会亲一 下就会怀孕吧？没别的意思，你别多想，以后我也不会再开这样的玩笑，否则我就是猪。” “你本来就是猪。”白木雪嘟了嘟嘴，掠过话题“你要不要听我的主意啦？”“当然要啊。”北泽墨连连点头，她这小脑袋瓜总能想到些出其不意的办法，也不知道这回她有又想到了什么古灵精怪的好主意，说实话，他还真是好奇的紧。 第464章 又扒拉的狗大爷 白木雪招了招手，北泽墨微微低了低头，白木雪便覆上他的耳畔一通耳语。北泽墨点了点头，表示赞许。次日清晨，忠犬报恩的事便在整个瓦巷传的沸沸扬扬。都说那狗大爷是因为平日里受了死去的将士们的恩惠才固守着他们的埋骨处。咬了他们身上特有的衣裳布料寻找有 缘人帮助，好为他们洗脱冤屈。而在有缘人找到将士们之后，狗大爷为了感谢有缘人，又随了有缘人回家，给她看家护院。 总之整个故事玄乎奇玄，甚至带了一些神话的色彩，后来甚至还有坊间艺人将这个故事写成话本子演绎，当然这是后话了。过后午后，白木雪跟凌便大摇大摆出去遛狗，当然这一遛就遛到了瓦巷。一路走过，几乎大街小巷都在传忠犬报恩的故事，更有人大胆猜测，也许这位狗大爷见过凶手， 就不知能不能找到。 白木雪暗暗笑了笑，要的可不就是这效果么。只是临近城楼的时候，狗大爷却突然失了控。疯狂奔向城楼，冲着一上了城楼而去的参将背影汪汪直叫。 “哪来的狗，瞎了眼的乱吠。”守门的将士怕惹恼了参将，自己也要被连累，拔刀便要砍。“军爷军爷，我们家狗不懂事，冲撞到您了真是抱歉，您大人不计小人过，放它一马。”白木雪与凌忙是上前赔礼，说着白木雪又用袖间掏出两锭银子悄悄塞到了两明将士 的手中。其中一人还顺势摸了一把白木雪的手，凌眼尖，自然都收入眼底，心里暗暗想着是废他一双手还是废他第三条腿。 “以后注意着点。”两名将士得了好处，便也不再为难。 只是那狗大爷，却是又往城门外跑去。“快追上。”白木雪忙道了一声，便与凌一道追了上去。却见那狗大爷出了城之后，竟在城墙下扒拉起来。白木雪心中蓦然咯噔了一下，就这么一顿，那一头守城的将士又是要上去赶它。白木雪忙是上前笑道“军爷，军爷，我们家狗狗，他就这毛病，爱扒拉，您多包含。”说着又朝凌使了个颜色，凌会意，从荷包里掏出一些银子，暗自塞进了那两将士手中，又拱拱手“您多包涵。”两将士便也回了 自己的岗位上去。 “汪，汪汪……”狗大爷却不适时宜的又叫了两声。“没事没事，您忙，您忙……”趁着两位将士还未动作，白木雪忙是笑着摆了摆手。又与凌不动声色上了前去。只觉狗大爷这次扒拉出的东西有些奇怪，白木雪不经意的蹲下 身去，正要捡起。却听凌喊了一声小心，便已带着她闪到一边，而她原先那个位置堪堪落下一支响箭。又听城楼上一声冷喝“来人那，将那一男一女给本将拿了。”白木雪方抬头往城楼上看去，却是一面无表情的男子手执弓箭正堪堪对准了她，城门那边则瞬间冲出来一队士兵将她与凌给团团围了住。 第465章 自己上药去 “谁敢。”白木雪亦冷冷对上城楼上那男子，一声威仪“我乃陛下亲封的望东宋氏安年郡主，谁敢造次。”她想这大概是她穿越过来之后，最嚣张的一次。不过这个郡主的身 份她倒也还是第一次用。 城楼下的将士为气势所震喝，顿了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敢上前。 “楼上的，我告诉你，快让他们退下，否则我姐夫，也就是你们的头头，墨王来了，必叫你们吃不了兜着走。”难得见姐姐耍一耍威仪，凌也跟着嚣张上了。 不想城楼上的男子却是丝毫没有被吓到，反而冷着眼再发号施令道“此二人鬼鬼祟祟，身份存疑，还敢妄称郡主与王爷攀亲，给本将拿下就地正法。” 我去你大爷的，麻蛋。白木雪长鞭一挥，迫开围上前来的将士。城楼上又放下一支冷箭，白木雪长鞭一甩，堪堪卷了住。城楼上的弓箭手却在此间开始齐齐放箭。白木雪心中暗暗叫苦，这地连个可以遮掩的物件都没有，只能一边应付地面上的攻击，与此同时还要躲开空中落下的冷箭。幸好 今日有所准备，出门的时候，带上了长鞭，否则更加吃力，就像凌只能凭借轻功灵巧的各种闪避。 北泽墨的人，不知为何，还没出现。昨夜里说好了会派人跟着保护他们。此前一直觉得没必要，现下倒是盼亲人一般盼的紧。 “姐姐，你撑不撑的住。”凌在打斗中亦不忘关切白木雪。 “没事，顶的住。”白木雪长鞭虎虎生风，许是得了师尊重新指点，只觉今日的长鞭使得格外得心应手。不过眼下也没时间得瑟，专心应战才是重中之重。只是蓦然好似头顶的箭雨停了，城门口又冲出来一大队人马，这些人的服饰好似跟守城的将士略有那么一丝丝不一样。 城防营？白木雪方反应过来。又闻城楼上一声熟悉“大小姐，有没有事？” 抬头看去，原是莫逸轩直接带人上了城楼，控制了上面的局势，而城楼下这部分，本也对她与凌威胁不是那么大，现下已是被城防营的士兵们团团围了住。 而在城防营的队伍里头，她还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正是此前在将军山跟她学写字的柏寒川在人群里与她遥遥相望。只这么相视一眼，方点头致了意，士兵们又自觉分成了两边，北泽墨终于也带人赶至，见了白木雪，全然不顾那许多营中的弟兄还在看着，便执起白木雪的手，关切道“大 道上突然被堵上了，我绕了路过来，耽误了些时候，幸好让逸轩先行，怎么样，你可有受伤？” “没有。”白木雪摇摇头。却听凌一声幽幽“七哥，我受伤了，好疼，算不算工伤？”说着凌将堪堪被箭矢，划破衣裳，擦破皮的手臂伸到了北泽墨面前。 “去去去，自己上药去。”北泽墨嫌弃的看了他一眼，推开了他的手臂。“姐姐，我好惨那，我哥都不疼我。”凌则苦着个脸向白木雪撒娇。 第466章 黑火药 “呵呵……”闻他此言，白木雪憨憨一笑朝凌招了招手，凌自觉凑了上前，却听她小声说道“所以你赶紧找个媳妇，就有人心疼你了。”继而自顾掩嘴笑出了声。北泽墨既在 近处，自然也听得分明，忙是跟着附和一声“小白说的的对，赶紧找个媳妇。” “姐姐，你的良心不会痛吗？”凌一脸阴郁，作势捂上心口。“汪……汪汪……”蓦然闯入的狗叫，又将正在玩笑的三人唤回了当下。白木雪心中甚是感慨，适才打斗之中还特意瞄了一眼四下，全然不见狗大爷的踪影，想来是跑了。不 想这会子，竟又自己回来了，还真是成了精的。但见它又回到此前扒拉过的墙角，用力扒拉了一番，再停下看向白木雪，三人所在的方向，白木雪方想起来，之前自己正想看看它扒拉出什么东西的时候就被打断了。便 匆匆上了前去，伸手拾起一包仔细看了看，又凑上前闻了闻。 “小白，你干嘛呢？”不明所以的北泽墨只觉得她的动作有些奇怪，白木雪却惊惶唤了一声“凌，你快过来。” “哦。”同样不知情由的凌，木木走了过去，探鼻闻了闻，随口道“硫磺，木炭……” “还有呢？”白木雪拧着眉追问。凌蓦然睁大了眼“火硝……” “什么？”北泽墨也跟着睁大了眼，火硝，硫磺，木炭混合在一起那不是黑火药吗？城楼被迅速封锁来，原先守城得的将士们也一应都被控制起来。大抵很多人都觉得那边似乎发生了什么不太寻常的事，城中百姓却无从知晓城楼下挖出来的黑火药，足以 炸毁整座城楼。 事关重大，白木雪与凌包括狗大爷也一并跟北泽墨先回了城防营去。兵部刑部大理寺先后派了人过来。“你二人再仔细重复一遍发现黑火药的详细过程。”本来北泽墨是可以单独审理此案的，只是眼下乃非常时期，便先上禀了上君，上君则派了相关要员一共审理。上座的刑 部某大人已是第五遍如此这般盘问。 “大人，我二人已经重复了四遍，大人若还有不明白之处，请看案卷。”白木雪叹了口气看了一眼凌。只觉上座完全是一副审问人犯的姿态，心中略略有些恼怒。 “大胆刁民，这是你该有的态度吗？本官奉旨协查，问什么你便答什么。如若不然，当心本官治你一个藐视公堂治罪。”白木雪尚沉着气，不想上座的大人倒是先动了怒。 白木雪眨了眨眼，冷哼了一声。真不知上座是如何担的差，她与凌二人明明是证人，协助调查，在他眼中完全将他二人同样列入疑犯的范围。 “我不想与你说了，让最大的过来，我与他说。”白木雪扁了扁嘴，双手交叉，不再理会上座。最大的那个，城防营里自然是北泽墨最大。 “来人那，将这刁妇给本官拿下，重打二十大板块，看她还不老实。”上座见状，官威立现。“神经病吧你……”白木雪气不打一处来，凌则是长吁了一口气，将她护在了身后，对上上座“你敢动她，便做好此生再无安宁的准备。” 第467章 闹就是了 “居然敢威胁本官，来啊，一并拿下。”上座又一声怒喝。便有官兵围了上来，擒拿白木雪二人。“谁敢胡来……”帐门适时被踢开，只见莫逸轩带了一众城防营的弟兄冲了进来。今日因着城楼守将的情况比较复杂，与案人员众多。便分堂审理，北泽墨自己在另一处帐子 设堂审案，又惦记白木雪与凌，便让莫逸轩带了人在这边帐外关注，不想还真遇上个不辨青红皂白的昏官。 “怎么回事，本官奉旨审理此案，尔等为何贸然闯入？”上座见了那一大帮子城防营的将士，敛了敛官威。 “审理你个鬼啊……”白木雪正欲反驳，却闻一声清脆，回头，只见帐帘被掀了开，宋千城只身进了帐来。上座忙是起了身来，行礼“见过安阳王。” 宋千城却是置若罔闻的自顾走到白木雪身边关切道“没事吧？”“没事，姐姐放心。”白木雪摇了摇头，正讶异她怎么会来。却见她不屑的看了看上座，颇为讽刺道“素闻胡大人办案的本事，白的也能做成黑的，今日算是见识了，你这胡 怕是改成糊涂的糊比较妥贴。” “王爷教训的是。但此番牵涉甚广，下官不得不谨慎而行。”胡大人径自起了身来回了上座。 “谨慎？”宋千城一声冷笑，质问道“胡大人可先搞清楚了，这两位乃是证人，不是嫌犯。” “本官自有本官的审案方式，还望王爷莫要干预。”胡大人抬了抬手。“姐姐，我觉得他有问题，就是想把我跟凌做成人犯，贼喊捉贼那种冤大头。”白木雪扯了扯宋千城的衣袖。适才这位胡大人一而再的让她与凌重复同一件事，就是想从中 找茬，幸而她的强记能力不差，每一遍几乎都是一字不差。“我知道，陛下故意派他来查办此案的。就是想试试他，所以他根本不知道你与凌的真实身份。一会儿，我与逸轩先带人出去，你只管闹就是了，闹得越大越好，完了记得 出来喊我一声。”宋千城不动声色的交待完，末了又低了低头“如此，本王便先与莫副将先出去等候。大人继续。” 宋千城的突然妥协先是让上座惊了惊，继而又觉大概是被自己的官威所震喝，也不再多想，皮笑肉不笑的对上白木雪与凌二人“来人那，给本官拿下。”“王爷，大小姐会不会有危险？”方出了帐门，莫逸轩便有些为难的问道，墨王交待了要自己照看着大小姐，若是大小姐在他眼皮底下出了事，当真不好交待啊。且大小姐 本有恩与他，就他个人而言也是不想大小姐有任何损伤。 “没事没事，放心吧。”宋千城拍了拍莫逸轩的肩膀，堪堪又走出了几步，帐子里便传来声声哀嚎。 “王爷，这声音？”莫逸轩摸了摸脑袋。“反正不是我妹妹的声音，也不是你们凌少的声音。”宋千城摊了摊手，一副坐等看好戏的表情。莫逸轩蓦然明白过来。 第468章 集体被收买 “嘶……疼……你轻一点啦。”大帐里，白木雪吸了口冷气，缩了缩手，适才收拾完那昏官的时候，地面太过凌乱，一时不甚，摔了一跤，磕破了手，本想着随便那帕子裹一 裹便完事了，却被北泽墨硬是拖到大帐来上药。“那糊涂东西，一会儿我便上书给二皇兄，明日便让他回乡种田去。”北泽墨沉了个脸，满满的不高兴“还有那逸轩，让他在外面守着，居然让你自个儿在里头闹出那么大动 静。”“姐姐说了，陛下就是故意派那昏官来的。让我可劲闹我才闹的。不关逸轩哥的事。姐姐故意带他出去的。而且我这碰伤也是意外。”白木雪憨憨一笑，忙是替莫逸轩辩解 起来。 “今夜我可能不回去了，你也留在城防营吧。”上好药北泽墨又在伤口上呼了呼，才找了块干净的帕子又给她包上。 “这不太好吧。”白木雪动了动手腕，刚刚摔倒的时候，手先落了地，手腕似乎也有点受力过甚。“有什么不好的，你又不是第一次来了，大家都认得你。”北泽墨一脸的不以为然“一会儿吃完饭我便又得过去了，二皇兄说了，必须在最短的时间里查明真相。兵部总算比 刑部那人靠谱点。” “虽然没照着原计划走，不过今日的发现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白木雪托了托下巴。照着原计划，本是让北泽墨派人在坊间大势宣扬忠犬报恩的故事，好让背后之人恐慌。白木雪再带着狗大爷招摇过市，给背后的人对狗大爷下手的机会。虽然看似玄乎的 有点蠢，不过人的心理自来脆弱，尤其是又带入了鬼神之说。 不过么，虽然没引来凶手，倒是也帮了他们另一个大忙。城楼的守将，今日在他们几欲发现黑火药的时候，不问缘由，便急着将他们灭口，端是从这一点，就很有内容。 “是了，若是这些黑火药被点燃的话，后果不堪设想。”北泽墨点了点头， “你下午盘问了一遍，可有什么收获？”白木雪突然想起来守城的将士都是由北泽墨亲自审问的。 “说起来也有趣，仿佛事先说好了的一般。口径悉数一致。说你与凌弟形迹可疑。”北泽墨无奈的扁了扁嘴。 “咳，咳咳……”白木雪正拾了碗茶水在喝，听他这么一说，直直便岔了气，一阵剧咳。 “那些人仿佛就跟那糊涂一样一样，反正也没人信他们，不必与他们较真。”北泽墨忙是绕过桌角来至她身后拍了拍她的背，又问她道“怎么样？好点了没？” 白木雪深吸了一口气，总算平复了气息，脸色却整个凝重起来“阿墨，我有个大胆的猜想……” “你说。”北泽墨回了自己的位置坐下，一脸认真的看着白木雪。“也许他们集体被收买了，除了之前被害的那几位将士。”白木雪说着低下了头，北泽墨却着实吓了一大跳，整个守城的将士集体被人收买，且是在万寿节将近之时。这得有多可怕。 第469章 二狗子一家 “阿墨，也许你不能只拘泥于瓦巷了，业城九门，最好都排查一下。尤其是……”白木雪说着起了身来，走到沙盘前，拿起来红色的小棋子“这里，这里，还有这里。” “我懂你的意思。”北泽墨点了点头，白木雪所指出的地方包括已经被发现的瓦巷，都是此前舆图上纰漏较大之处。“那个，我想了想，现在时辰也还早，一会儿，我还是跟凌先回去吧。还有姐姐一起呢，你也不必担心我们路上有危险什么的。我们回去了，你也好专心办正事。”适才北 泽墨让她在城防营过夜的时候，她便觉得别扭，又不想直接回绝他。 “这样我也许就明晚上，才能看到你了。”北泽墨叹了口气。就知道她不会留下，还暗自瞎高兴了一会儿，谁知到这里，又让她给绕了回去。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白木雪一声莞尔。北泽墨无奈的点了点头。 既然她打定主意要回去，北泽墨便也没留他们一道吃饭。回了河西，正好赶上饭点，吃过饭，白木雪便去了狗舍。 “狗大爷，今天也辛苦你啦。”说着便把特意留出来两大块肉骨头，放到了狗大爷跟前。狗大爷轻汪了两声，便啃了起来。 “你慢点吃……”见狗大爷啃的急，白木雪不自觉劝慰道，但也只是蹲在前头，不敢伸手去摸。 “姐姐……”正跟狗大爷说着话，却听凌唤了她一声，微抬起头，却见他亦在她身旁蹲下，将一碗清水放置食盆旁边。 “我倒是忘了，它也要喝水的。”白木雪笑了笑，看着狗大爷，又叹息道“凌，行宫大火那天，猫大爷他们不是跑出来了吗？之后清理现场，你有再见到他们吗？” “我一直都在悬崖边，没回去，所以也不知道他们走没走。”凌摇摇头“其实我还挺想念它们的。” “不如，我们再去一趟找找看，若是找到了，就带他们回来。也好跟狗大爷做个伴。只是不能养在前院，不然我就是用生命在养猫。”白木雪闻言提议道。“好是好的，不过你才刚好一些，还是多在家修养，我去便好了。”凌沉了沉眸子，摸了摸狗大爷的脑袋，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他七哥是不可能答应让姐姐跑那么远的地方去 ，不过么看破不说破，也是一种艺术。“好吧。”白木雪点点头，跑了这两日，她也确实觉得有些累，去行宫那边的话可能真的会吃不消。不过既然凌要去行宫那边了的话不如就让他再去看看二狗子一家。于是 又交待凌道“你再走一趟小花嫂家吧，看看二狗子好一些没，他们孤儿寡母的，也没个照应。”“姐姐，其实我一直在等你想起他们来。”凌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脑袋，照着白木雪的性子，但凡与她有交情的，大抵都会为他们的生计考虑一番，但就是奇怪一直没听她提 起二狗子一家来。“此前也倒是有想到，一忙便忘了，之后又纷扰不断，我便到今日才……”白木雪摊了摊手。 第470章 梦里经年 “姐姐放心啦。”见她一脸自责，凌急忙安慰她道“其实你跟寒东雨去大宅那天，七哥找到了他们家里，给了他们不少银子让他们去镇上躲一阵子。你知道七哥的，财大气粗 ，出手阔绰。我也留了方子给他们，只要按时服药，总该有效的。” “如此便好。”白木雪舒了一口气，只是凌刚刚用财大气粗四字来形容北泽墨，还是让她忍不住笑了。 “千珞……”白木雪尚沉浸在凌逗趣的形容词里，却听鹤老在廊下唤了她一声，回头看见她正与自己招手，便忙是起了身来，跑至廊下喊了一声“鹤老。” “来坐。”鹤老自顾在小茶案前坐下，又指了指身旁的位置。示意白木雪也坐下。 “好。”白木雪也不客气，自然落了坐。“那日你危急的时候，我在菩萨跟前许了愿，只要你能渡过此关，我便放生一千尾锦鲤。我问过聿哥了，明日是个好日子，锦鲤鱼苗也准备好了。今晚你早些睡，明天咱们 去霜林湖放生。”鹤老一脸慈爱，抚上白木雪的发鬓。 “谢谢你，鹤老。”白木雪起身鞠了一躬。“傻孩子，都是一家人，还说什么谢字。”鹤老摇了摇头“其实慕烟妹妹，就是烨王的姥姥，也是许了大愿的，往后，你记得多去看看她。你与烨王的事，自己俩说清楚明白 ，旁的人也便不搭噶了。” “我知道的，鹤老。”白木雪顺从的点了点头。 这一夜，白木雪迷迷糊糊睡着了又醒来，醒来再睡着，总是不间断梦见从前跟北泽烨一起的种种。彼时师尊的院子坐落在斜斜的石径之上，年幼时体弱，每每走到半中央便喘的不行，剩下的路便都是师兄背她上去。后来有一年发了高烧，师兄冒雪把姥姥请过来照顾她 ，三天三夜衣不解带。那时候她想师兄应该就是每个姑娘心中期盼的良人的模样。最后一次醒来之后，白木雪便再也睡不着了，这些本不属于她的记忆，再被浮起的时候，却是仿佛亲身经历般的真实。心中说不出来的复杂与难过。世间总有那么多青梅 足马，到最后却分道扬镳，相忘在时光里。而因为师兄的缘故，也不敢多跟姥姥往来。白木雪默默在黑暗中坐起，叹了口气，突然觉得自己有点渣。 “主子，天还没亮呢，您再睡一会儿。”竹衣朦胧听得一些响动，眼睛撑开了一条缝。 “不必管我了，你继续睡吧。”白木雪在黑暗里应了一声。 竹衣已是下了塌来至床边“主子，你是不是又坐噩梦了。” “不是。”白木雪摇了摇头“是一些美好的过往，只是曾经多美好，而今大概便有多遗憾。这世间的缘份，总是叫人措手不及。”“主子，总是要朝前看的。我被卖给了那三个恶棍时候，只觉人生怎会有如此苦难，全然不曾想，还有一天能遇见您这样的好人。”竹衣说着握上了白木雪的双手。 第471章 黑眼圈 “苦了你了。”一想到当日竹衣被三个恶棍欺负的场景，白木雪便恨不能早些遇见她。 “不苦的，遇见主子之后，竹衣往后的人生都是甜的。主子，您跟墨王一定会幸福的。”竹衣说着，渐渐红了眼眶。“竹衣啊，往后你要是遇上了心仪的人，一定要告诉我。我要让你风风光光从我们家出嫁。”此前本是希望她过自由自在的生活，但又怕她一个人出去之后继续受人欺凌便 又留了她在身边，而她又以仆人的身份照顾自己，其实白木雪心里一直是纠结的。 “主子，竹衣已是残破之躯，不敢奢望了。只求能好好在主子身边伺候。”主衣说的平淡，却是悄悄抬手在眼角擦了擦。虽是在黑暗里，白木雪还是看到她的动作，挪了挪身子，将她揽进了怀里轻声道“傻瓜，每个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利。婚姻也许不是必备的，但是如果缘份降临的时候，你 千万不能以这种世俗的眼光看待自己，你总会遇见不在意过去爱你疼你的良人。且从前的事，你本便是受害者。” “主子……”竹衣抽了抽鼻子，终于哭出了声。那段时间的经历，便像一个噩梦每夜每夜折磨着她，若不是想着还有主子的相救之恩未报，怕她早也是了断了此身。 “哭吧，把委屈都哭出来就好了。”白木雪轻拍着她背，安抚着。 哭了许久，竹衣终是迷迷糊糊睡着了。白木雪便小心将她挪上了床。天光的时候，狗大爷在院子里汪了两声，白木雪便又醒了过来，悄悄坐了起身，本是想等自己拾掇的差不多的时候再唤醒竹衣。不想她这动了一动，竹衣也便跟着睁开了 眼。 “我怎么睡着了。”竹衣揉了揉眼，看了看身侧的白木雪，突然反应过来，忙是起身下床跪到了地上“主子，对不起，我，我不知道怎么就在你的床上睡着了。” “傻瓜，这有什么对不起的，是我将你搬上床的，快起来，一大早的，哪来这么多规矩。”白木雪说着爬到了床边，扶起了竹衣。 “妹妹，你起了吗？”门口响起了宋千城的声音。 “姐姐，您稍等一下。”白木雪扬着脖子朝着门口应了一声。“我去开门。”竹衣忙是转身朝门口跑去。白木雪则自顾从衣柜里找出一身新的衣裳，又去那屏风后换了上。不想堪堪从屏风后走出，便遇上宋千城惊异的目光。只见她张 了张嘴，顿了顿，终于带着些不可思议问道“妹妹，你这是一整夜没睡吗？黑眼圈怎么这么重。”“有吗？”听她这么一说，白木雪忙是来到妆台前照了照镜子，一照也是吓了一跳。这黑眼圈都快赶上烟熏妆了。本来是想素颜去放小锦鲤，但这幅模样怕是要吓到它们。 白木雪想了想，一番洗漱之后，看着时辰尚早便坐到了妆台前捣腾。“妹妹，从前从不见你这般，女子是不是有了情郎之后都会注重起来。”宋千城半坐在妆台上，好奇的看着白木雪。 第472章 放生 “不是，我怕吓坏鱼宝宝。白费了鹤老一番虔诚。”白木雪摇摇头，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虽说女为悦己者容吧，她好似至今为止还没有一次上妆是为了北泽墨，当然她也 相信他不是这么肤浅的人。 “切，我才不信你。”宋千城一声不屑，只道她是不好意思承认。“姐姐，这业城里，最不缺的就是美人了。女子一生的花季何其短暂，以色侍人的话，色衰爱弛便注定这一生是个悲剧。倘若北泽墨只是喜欢我这张脸的话，我绝对不会嫁给他的。他虽好相处，但总归是个王爷，倘若将要我老了，他养一堆年轻貌美的宠姬的话，我不是得气死去。”白木雪一边说着，手上动作没停。抹了口脂，扫了腮红，也 变捯饬完毕了。“嗯，好像是这个道理。”宋千城托着下巴点了点头，又道“不过你放心，他北泽墨娶了咱们宋氏的女儿，还想着纳妾的话，老子就废了他。”说着宋千城还在空中比划了比 划。 “噗嗤……姐姐威武。”白木雪不禁被她逗趣的笑出了声。 “不过么，要说这业城的美人的话……”宋千城顿了顿，从妆台上滑下，扶了白木雪身来，又仔细打量了她一方，点点头道“我妹妹第二，谁敢说自己是第一？” “姐姐，你又取笑我了。”白木雪扁了扁嘴，低下头去。“哪有，姐姐我可是发自肺腑的好吗。我妹妹本来就是天仙似的美人。”宋千城正了正颜色，正经为自己辩解。楼梯上又传来声响，不多时门外传来竹衣的声音“主子，王爷 ，咱们该出发了。” “走吧，我的美人妹妹。”宋千城颇为得意的朝着白木雪伸出了手。白木雪抿了抿嘴覆上。两人便手牵手下了楼去。马车前，鹤凝，慕烟，玄月，易安世早已在等候。至于凌因为要去找猫大爷，便没有跟他们一起，而易雨霏，因着北泽烨此前设计过她，听说慕烟今日也会一道去，为了 避免不必要的尴尬，便选择留在了家中，白木雪怕她孤单，又让阿染也留在家中陪她。事实证明，易雨霏这个选择极为正确。因为城门口，早有已有另一辆马车在等他们。马车里正是北泽烨。昨夜里，慕烟临时告诉他今日要陪白木雪一行人一道去放生，他 便连夜问上君告了假。一行人浩浩荡荡往霜林峰而去。白木雪甚有些感慨，这是她第三次来霜林峰，而这霜林峰与她似乎也有着特殊的缘份，第一次来遇见了凌西月，第二次来与阿染结缘，现 下她二人都已是她的莫逆之交。 马车到了峰下，便进不去了。白木雪等人倒是还好，只是苦了帮忙挑小锦鲤的兄弟们。好在人多，大家一道帮忙着，倒也没费多少劲。赶在时辰到来之前到到达了湖边。“千珞，你过来，放这第一尾。”等到了时辰，鹤凝朝着白木雪招了招手，从随侍手里拿过一精美的盒子，交予白木雪。 第473章 松鼠 “谢谢鹤老。”白木雪双手接过，打开盒子，只见里面一尾颜色鲜艳的小锦鲤正游的欢快。便走至湖边，小心翼翼将她放入湖中，一边还念念有词“小锦鲤，以后要顺风顺水 哦。”小锦鲤在近处游了几圈，便摇着尾巴游向了湖水深处。 不多时，千尾锦鲤，悉数放入了湖中。鹤凝早有准备的让人在湖边铺上了毯子，又摆上了瓜果茶点。俨然便是一副野餐的阵仗。鹤凝与慕烟毕竟上了年纪，早上又起得早，奔波了一路，便早早去了那毯子上坐下。至于玄月，虽是硬朗，但他总觉得自己当是鹤凝慕烟一辈的，便也去了毯子上坐下与 他们聊天，只放了白木雪几个小辈自己在湖边玩。竹衣则是跟着伺候去了。 “姐姐，快来看，这里有跳跳鱼诶。”白木雪兴奋的蹲在湖边招呼宋千城。 “来了。”远处的宋千城应了一声，便朝她走来。不想白木雪还没等到宋千城，却听易安世在岸边林木下招呼她道“老板，快过来，这里有大尾巴的松鼠。”“哪里，哪里？”白木雪扭头，眼里瞬时放了光。循声看去，却什么也没看到。便提着裙子起了身来，正想着等宋千城过来一道走过去看看，却觉脚下的地面一软，尚未反 应过来，整个身子便侧着倒向湖中。 “啊……”白木雪一声尖叫，惊惶中伸向空中的手，已被一个力道抓了住，尚来不及看清对方，已是被他拉了回来。抱着她在岸边转了一圈，往后挪了一挪。 白木雪堪堪站了定，便对上北泽烨关切的目光，忙是抽回手，又后退了一步，与他拉开了一些距离，轻声道了一句“谢谢。” “前几日下了雨，湖边的土有些松软，你需小心一些。”北泽烨不动声色的笑了笑。“怎么样，没事吧？”说话间，宋千城也已跑到了她身边。适才她离得远，眼看着白木雪要落入湖中，那个揪心，幸好北泽烨及时拉住了白木雪。不过鉴于北泽烨与妹妹的 往事，宋千城始终对他没什么好感，便拉了白木雪去毯子上坐下了。 两人刚坐下吃了会儿点心，失踪了一会儿的易安世却神奇的抱着小松鼠回来了。 “哇，你真的太厉害了，松鼠也能抓住。”白木雪不禁一声惊叹。 却见易安世摇了摇头“哪能啊，我见你为了看他差点掉进了湖里，便与他商量了一下，让他过来看看你。” 易安世说话向来逗趣，这般说词又是逗得一众人开怀大笑。 “给他个坚果。”白木雪从茶点里拿了个核桃递给易安世。 “好了，奖励也拿到了，我便送他回去了。”易安世接过核桃塞进小松鼠的爪子里，便抱着他往那林木深处走去。 “你喜欢松鼠吗？”不知何时，北泽烨已在白木雪身后坐下。 “就是觉得很可爱。”白木雪也不回头，自顾回答了一声。“嗯。”北泽烨嗯了一声，却默默记在了心里。 第474章 作弊 在湖边休憩了一番，众人便准备上霜林寺去吃斋饭。这一来，就让白木雪有些为难了，上回跟贺莲舟一道爬上去，几乎要了她半条老命。若照着她自个儿的意思自然是， 趁着秋高气爽赶紧回家盖被子补眠。但今日来此主要目的都是为了她，再看几位老人家兴致勃勃的样子，她便只好将这个想法吞进了肚子里。 趁着还没到岔路口，一个劲的给易安世使眼色。易安世自然明白她的意思，便在岔路口提出想走一走靠着山壁这条没走过的奇陡的路。 “我我我，我也想走一下这条。沿湖那条我走过了。”白木雪忙不迭举手附和， “太陡了，你还未恢复，受不住的。”北泽烨看了一眼峭壁，试图劝说。“是……”宋千城本是想一道劝白木雪，只突然想到也许她只是想避开北泽烨，毕竟这一路至少半个时辰，总归会有所交流。便顺了她的意思，改口道“路上小心些，累了就 休息。” 宋千城既点了头，其他人自没再出声。北泽烨要照顾慕烟，自然不能跟着白木雪一道走。至于竹衣则是与宋千城一道照顾鹤凝。 倒是玄月，早就看穿了白木雪的小九九，跟了他们一道。 “安世，你带上雪儿，老夫有点好奇，你的速度到底有多快！”三人装模作样的往上爬了一小段，待宋千城一行消失在视线，玄月拍了拍白木雪的小脑袋。“开心了吧？”“嘿嘿……果然是什么都瞒不过师尊的。”白木雪咧嘴憨憨而笑。易安世已是环上她的腰际。有了前几次的经验，白木雪自觉闭上了眼。耳边便响起了风声。不多时，脚又已 落了地。似乎比上次还要快上那么一丢丢，只是这一回，她倒是没有不良反应。 这一厢白木雪二人堪堪站定，玄月也是飘落而下，摆了摆手感慨“果然是后生可畏，不差。”三人便在小树林里闲聊了一会儿，差不多到了时辰，方下到山门前等候。 大抵等了一刻钟的样子，宋千城一行也便陆陆续续上了来。一众人便一道进了霜林寺。 吃过斋饭，添过香油钱。慕烟与鹤凝二人走了一路，自然有些疲惫，宋千城便又问住持师太要了几间禅房来休憩。鹤凝慕烟那边都歇下了，白木雪这边也不需要伺候，竹衣又对这里充满好奇，白木雪便让她与其他的随侍一道在附近走走，至于她自己，虽然有易安世带着他作弊，但碍 于昨日夜里睡得太不安生，这会子，仍是乏的很。便在禅房里睡了过去。睡着睡着忽觉手上好似有点凉，便想缩进被子里来，却仿佛被一个温热的物体抓了住。虽在睡梦里。也是一个震惊，蓦然睁眼惊坐而起。却见北泽烨正握着她的手伏在床 头。 “师兄……”白木雪故作镇定的抽回了手。 “吓到了？”北泽烨无事发生一般起了身来反问她道。白木雪眨了眨眼没有说话。北泽烨也不执着，眼神落在她缠着帕子的手腕上“昨日伤到的？” 第475章 珍惜当下 “我自己不小心磕到的，其实就破了一点点皮而已，阿墨非要给我缠成这样。”说着，白木雪又举起手在空中晃了晃。 “呵……”北泽烨淡淡笑了一笑，虽然是说的与别的男子的故事，但至少她肯与他正常交流，不抵触，不再争锋相对，这段时间以来的努力总算是有成效的。 “师兄，谢谢你！”白木雪翻身下了床来在，端端正正对着北泽烨行了一个拜礼。“不必如此，你知道，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的。”北泽烨双手扶起了她，四目相接，白木雪只觉他眼中的灼灼略有些熟悉，又带着一些危险气息，忙是后退一步“鹤老跟姥 姥差不多该醒了。我去看一看。” 说罢，便急急朝门口走去，却在开门一刻，再度被北泽烨拽回房中。 “师兄……”白木雪一声惊惶，已被北泽烨按进怀里，动弹不得。 “是不是无论我怎么做，你都无法了解我的心意？”一声质问，北泽烨的声音，冷的让白木雪有些害怕，为了能尽快挣脱，白木雪使尽力道，却被北泽烨圈的更紧了一些。“师兄，你的好我都记得，但是过去的事，我已经放下了，你又何苦执着，这世间定会有与你匹配的优秀女子，只是那个人必然不是我。”既始终挣扎不过，白木雪也不再 白费力气，语重心长劝说他道。 “我知道了。”仿佛泄了气，北泽烨无悲无喜的应了一声，突然松开了白木雪，按着她的肩膀“珍惜当下吧。”说罢，便出了门去。白木雪咬着手指想了很久，他应该肯定没有被自己那不痛不痒的话语劝服。而他那句珍惜当下的意思，也一定不是他对自己与北泽墨的祝福，且他说这句话时，眼中的深 意，总是让她有一种不寒而栗的错觉。 当然，直到最后下山的时候，她没想通这句话，最后也变作罢了。想要得到前男友的祝福就算是在二十一世纪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更何况在这里。来时兴致勃勃不知不觉便到了地，此时归心似箭，倒是让白木雪觉得漫长起来。也不知道多了多久，忽听得车夫一声长吁，马车便停了下来。白木雪茫然掀开车窗，方知 自己已经到了城门口，北泽墨已是在马车前接她了。 “阿墨。”白木雪兴冲冲出了马车，伸出手，本是想让北泽墨扶她一把，不想北泽墨星眸一动，直接抱了她下马车。同一时间，其他几辆同行的马车也纷纷赶至。 “你干嘛呢，大庭广众的，快放我下来。”白木雪一声娇嗔，北泽墨却是不以为然，直到宋千城等人也各自下了马车。才不情不愿的放下了她。 “啧啧啧……少年郎，注意点影响啊，你不要脸，我妹妹还要脸呢。”宋千城一脸的嫌弃的上前看着北泽墨，从上到下，再由下到上不住的打量他。 北泽墨拧了拧眉，质问宋千城“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以前是以前，现在可是我亲妹妹。”宋千城压低着嗓音含糊不清的说道，音量小到几乎只有她自己与北泽墨能听清。 第476章 又肿了 “姐姐，你们在说什么？”白木雪有些不太明白的看向宋千城，适才的音量，她实实在在是一个字都没听清。“哦，没什么。”宋千城里面换了一个表情，从容笑道“姐姐在跟阿墨说，咱们宋家的女儿都是地上有天上无的，让他要好好珍惜。对吧，阿墨？”说着，宋千城又笑盈盈用 手肘捅了捅北泽墨。 “嗯，对对对。”北泽墨忙不迭点头。心中默默感慨，对你个鬼，真的是自从小白与她相认，仿佛就把自己当成了情敌一般。 “雪儿啊，那姥姥与跟阿烨便先回去了。”三人正各自套路间，却见其中一辆马车，掀开了帘子，慕烟探出头来唤了一声。 “好的姥姥，辛苦了，回去要好好休息哦。”白木雪颔首致意。慕烟又与鹤凝，玄月道了一声别，便与北泽烨，坐马车先离开了。至于北泽烨，全程皆在马车里不曾露面。 “嗯……唔……”半个时辰之后，白家北泽墨长住的房中，白木雪已被北泽墨按在门口至少应该有半刻钟了。自从城门口，听到慕烟提到北泽烨的名字之后，接下来这一路，北泽墨便沉着个脸，几乎没怎么说话，一回家，便借着有话与她说的由头，拉了她上楼来，也不许竹衣跟 着。堪堪进了门，便趁她不注意，抱着她的脑袋啃她。虽然现在她也并不抗拒与他这般亲昵，但是如果北泽墨再不松嘴的话，她觉得自己可能要窒息了。“嗯……嗯……”双手被他按着，丝毫动弹不得，便只能出声以作提示。好在北泽墨总算听懂了，在她要窒息的前一刻撤离，却仍是没松开她的手，直直又看着她。良久才问 道“四皇兄，有没有对你怎么样？” 白木雪蓦然努嘴“我就知道，你肯定因为这个在生气。”“我……唉……”北泽墨叹了口气，欲言又止，闷闷的低下了头。从小到大，只要对上四皇兄，他总便没了底气。本来一开始是想问她玩的开不开心，累不累，但是一听到四 皇兄的名字，他便全忘了。 “傻瓜，我之前不是与你说明白了吗？你是信不过我吗？还是对自己没有信心？”见他如此，白木雪一声温柔，捧上他的脑袋“你仔细看着我，我的眼里是不是只有你？” “小白……”北泽墨勉力一笑，将白木雪揽入怀中，深情道“小白，我，好怕再失去你。” “傻瓜，我又何尝不是呢。”说罢，白木雪又伸手覆上北泽墨的心口“你知道吗，我一直觉得自己好像在做一个很长的梦，只有听着你心跳的时刻，才有真实的感觉。” “只要你肯，我便愿意让你听上一辈子，直到我老去。”北泽墨低了低头靠上白木雪的肩侧。“好啊。”白木雪欢快答应，北泽墨心下甚喜，不想下一刻她却话锋一转，又道“但是现在，我要先去照照镜子，看看我的嘴是不是又肿了。一会儿再跟你算账。” 第477章 亲我一下就告诉你 说着，白木雪推开北泽墨，指了指了她。便径自来至镜子前，仔细照了照。又回头气呼呼道“你看你，就不能轻点吗？又肿了，你要我怎么见人呀？” “情不自禁嘛……一会儿就消了……”北泽墨恬不知耻的为自己辩解。 “要有第三次，就罚你一个月不准靠近我一丈之内。”白木雪作势沉着脸说道。 “好好好。”北泽墨忙不迭应和着，反正他们家小白自来是刀子嘴豆腐心，都是嘴上说说的。 “对了，案子有进展了吗？”嬉闹够了，也便该关心关心正经事了，白木雪离了镜子前，走回北泽墨身旁，径自便坐了下来。 “有的。”北泽墨点了点头，倒了两碗茶，自己拾起一碗，剩下的那一碗则递给了白木雪。 “方便说与我听听咩？”白木雪接过茶碗，试探性挑眉。“当然。”北泽墨润了润喉，便将茶碗放下，正经道“昨夜里，二皇兄便罢免了那位糊涂大人，刑部诸员大抵都觉得这是个烫手山芋，谁也不愿接。二皇兄便顺势连夜召徐巾 帼大人回朝暂代大理寺卿一职协助调查。白日里，除了正东门，我们已悉数查过了。守城的将士也皆换上身家清白的新人。” “徐巾帼徐大人是指十年前女帝在位时期的御史徐真儿大人吗？”白木雪端着茶碗，若有所思。 “没错，是她。”北泽墨应了一声再度拾起茶碗又问白木雪道“怎么，你与她认识吗？”“不认识，但是她的故事我有听说，可以说是咱们天启最有作为的女官。”白木雪说着又眨了眨眼“我觉得陛下把我也算计了，他故意让糊涂大人过来，还不告诉他我与凌的 真实身份，就是为了让我们起冲突，好问他的罪。陛下应该盯上他很久了吧？”果然那，上君还是上君，欲擒故纵，怕是这个糊涂大人的做派，上君已是不满许久，又因着是三朝员老，不好撕破脸，昨日终于是借得东风，还顺势将前前朝御史召回朝 。 “你便体谅体谅二皇兄啦，他肩上可挑着整个天启呢。”北泽墨拍了拍白木雪的小脸蛋，安慰道。“为人臣子，当然要忠君之事，我哪里敢怪他呀。而且这么一来，朝中便不只我跟姐姐两个女官了，我高兴还来不及呢。虽然我是不用上朝的，但好歹也挂着名嘛。”白木 雪抿嘴一笑，又问北泽墨道“既然其他城门都已查了，为何独独正东门不查呢？” “过来一点。”北泽墨双眸动了动，朝着白木雪招了招手。 “哦。”白木雪应了一声，搬着小凳子又往他身旁挪了挪。堪堪坐定，却见他指了指自己的侧脸“亲我一下就告诉你。” “切……不说算了，还稀罕上了……”白木雪推了一把他的脑袋，又哼了一声，将椅子挪了挪，稍稍离了北泽墨。“逗你呢，真是一点都不配合，一点闺房情趣都没有的。”北泽墨忙是抓住白木雪的手腕，埋怨了一声，又用了用力，便直将她拉了过来，让她侧坐在自己腿上。 第478章 绝对不熟 “干嘛呢你，说正事呢，又抽什么风。”白木雪不安了挣扎着想要起来。却被北泽墨按了住“别乱动，小心我忍不住。自己家呢，又不妨碍说事。” “好好好，你说你说。”白木雪微皱了眉，瞬时不敢再动，甚至觉得脸上有点烧，总觉得这个姿势有那么一丢丢羞耻，不过北泽墨似乎乐在其中，便随了他。 “正东门又称天子门，只有天子出行才会开。但守备自来最为精良，且主理之人都是由天子钦点的，查天子门的话，需得由二皇兄首肯。”北泽墨半抱着白木雪正经说道。“不然，你还是上请陛下要求一下。毕竟你主理业城守备，万一日后出了什么纰漏的话，只你上呈过了，陛下不批，那便不是你的责任，但是你若不曾上禀，那这个锅，你 便背定了。”白木雪点了点下巴，冷静分析。 “好，我听你的。”北泽墨顺从的点了点头。 “昨日那些守城的将士那边，可有突破？”白木雪想了想，亡羊虽然要先补牢，但查明原因也是重中之重。“昨夜已移交大理寺了，查案的事便交由他们更擅长的去做，我只管好城防与守备便好。”虽若破了案，必是奇功一件，但对北泽墨而言只要能帮二皇兄分忧，保业城安宁 便好，功不功的对他而言并不在意。“也对，术业有专攻。大家在自己的位置上便好。”白木雪点了点头，侧了侧身，圈上北泽墨的脖子“眼下各国史节皆在城中，你可得多仔细些。瓦巷城楼一案背后必不简单 ，大胆一点猜测的话主使之人企图阴谋颠覆天启也未有可知。” “嗯，我知道的。”北泽墨点了点头，虽然大家都故意没说出口，但大抵心知肚明，炸城楼的排布，不是谋反是什么？ “徐大人初来咋到，又是女子，一时间未必能服众，若需你协助的话，你便多帮衬她一些。”白木雪想了想，徐真儿初还朝便接手这样的大案，怕是不好驾驭。 “好的，白师傅。”北泽墨满口应承，顺道还打趣了白木雪。“你呀，就是嘴坏。”白木雪装模做样的扯了扯北泽墨的嘴角。却听门外传来脚步声，白木雪忙是起了身来，坐回椅子上。堪堪坐下，外头便又传来了竹衣的声音“主子，外 头有一位姓徐的大人来寻王爷。说与王爷有要事相商。” “你们这么熟吗？她居然知道你在这里？”白木雪狐疑起身，抓倾着身子抓上北泽墨的衣领，直直盯着他。北泽墨眨了眨眼，不自觉往后仰去，心想，适才还语重心长的要自己多帮衬徐真儿，这会子徐真儿找上门，她又这幅表情，不由在心底默默感慨，女人翻脸当真比翻书还 要快。不过这可是考验求生欲的时候，自然要说得清道的明才行，这么想着，北泽墨立马举起手来“我发誓，绝对不熟，虽然我也跟你一样打心底敬重于她，但我绝没告诉过她我的行踪。应该是问了别人，才找到了这里。” 第479章 你是不是吃醋了 “真的？“白木雪嘟着嘴又靠近了一点点。 “不能再真。”北泽墨忙不迭点头，突然眸子一动，趁着白木雪没注意，探头在她粉颊上一记轻啄。 “你你你……你真是，太不要脸了，我不理你了。”白木雪瞬时松了手，蹭蹭蹭走到门前，先出了去。北泽墨又在房中又暗自偷偷笑了笑，便下了楼去。 白木雪则是回了自己房间。 “主子，您是不是跟墨王爷闹别扭了？”白木雪自回了房就托着腮坐在案前，不曾说话。竹衣送了一碗茶水上前，小心翼翼的试探。 “应该不算吧。”白木雪摇了摇头，接过茶碗“但是好奇怪啊，我居然开始疑神疑鬼。”“主子你是不是吃醋了？”主子从隔壁房间出来之前的最后一句话好像是我不理你了，必然是因为有女子上门找王爷，主子不高兴了。王爷也是，都不哄哄主子。竹衣仔细 回想，冷静分析。 “怎，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吃他的醋。”白木雪抿了一口清茶，以茶碗做掩。“主子，其实那位徐大人，无论相貌气质都不如您的。”见她这幅神情，竹衣大致肯定了自己的判断，安慰她道。不想白木雪却放下茶碗，将她拉至跟前，正经道“竹衣，虽 然人都是第一眼生物，但品头论足是不礼貌的。以后不可随意评论他人的容貌，明白吗？” “哦。”竹衣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正说话间，楼梯上又传来了脚步声，不多时，门口便响起了阿染的声音“木雪，墨王说有事要与你商量，让你下去一趟。” “嘘……”竹衣正要去开门，却白木雪一把拉了住，又听她小声道了一句“说我睡着了。”说罢，便蹑手蹑脚跑至床边，脱了鞋袜，钻进了被窝里。 待她躺了好，竹衣便开了门小声对阿染道“主子昨夜没睡好，早上又起得早，这会子，刚又睡下了。” “哦，好，那我这就去回了墨王.”阿染点了点头，又下了楼去。待脚步声消失在楼梯口，竹衣方又回到床前小声禀道“主子，阿染姑娘走了。”便站在床前等白木雪回应，不想等了许久，都没等来白木雪的回应，竹衣疑惑着凑上前看了看，却是先听到了均匀的呼吸声。只这么会功夫，白木雪居然真真睡着了。倒是让竹衣着实意外，又有些 心疼。这几日夜里，时常看她翻来覆去，少有睡得安稳，今日想来是着实累了。 迷迷糊糊睡了一觉，再醒时，已是暮色四合。白木雪想着徐真儿应该已经走了，哥哥与雨霏嫂嫂也应该要做好晚饭了，便与竹衣下了楼去。 不想方下了楼，却看见北泽墨还与一素未谋面的女子面对面坐着，本想悄悄再躲上楼去，却见对方已是起了身来，抬抬手唤道“白大人……”北泽墨本是背对着白木雪，见徐真儿起了身来，忙也回头，看见白木雪已在楼梯口，便冲她招了招手道“醒了？快过来，我们都等了你快一个时辰了。” 第480章 别扭 “哦。”白木雪憨憨应了一声，心里总觉得有些别扭，慢悠悠的拖着步子，走到半途却听门口传来了凌的声音“姐姐，我回来了，快来看，猫大爷也给你带回来。” “我先去看一眼猫大爷。”仿佛看到了救星，白木雪扯着嗓子喊了一声，一溜烟跑向门口。“小白……”经过茶案的时候，北泽墨唤了一声，白木雪却是充耳不闻，风一样跑过，也不曾看他一眼，“啧……”北泽墨蹙了蹙眉头，她自来谦和有礼，怎么的今日会如此失 礼？ “白大人，还真是童心未泯啊……”徐真儿尴尬的笑了笑，直觉告诉她，白木雪似乎不太喜欢她。 “她有时候是贪玩了一些。”北泽墨抬了抬茶碗赔笑道。 “猫大爷，可想死我了。”说话间，凌与白木雪已经回了院中，凌将背篓置于地上，打开盖子，里面装的正是行宫里那俩胖猫爷。 “姐姐，你一个不能碰猫的，说这话你自己信吗？”凌用袖子扇了扇风，这俩大爷，虽然比上次见到时瘦了一些，但还是胖的很，这一路背回来也是费了他不少劲。 “我在心里想不行吗？”白木雪努了努嘴，又冲着厨房喊一声“雨霏，阿染，快来看猫大爷。” “失陪一会儿。” “请便。” 北泽墨闻言扁了扁嘴，起了身来，抱歉的抬了抬手。徐真儿礼貌性回已一个微笑。 “小白，干嘛呢，徐大人还在等你呢。”北泽墨从廊下走至白木雪身旁，小声提醒。 “找你的，又不是找我，见我干嘛？”白木雪不动声色的回应了一声，又指着黑色的猫大爷道“他可能吃了，什么都吃，连花枝都吃。” “真的吗？”适才白木雪那一呼唤，易雨霏与阿染也跑了出来看热闹。听白木雪这么一说，易雨霏真真就要去采花枝来。 阿染忙是将她拉了住“雨霏姑娘，咱们采的，未必合它心意，就别忙活这趟了。” “哦，好像也对。”易雨霏点了点头。 “竹衣，你去后院让易安世过来一起帮忙搭个窝。”白木雪看了看墙角狗大爷的窝，空间倒是有的，但总不能让猫大爷狗大爷住一块吧。还是要再搭一个才行。 “是，主子。”竹衣带着一丝雀跃跑向后院，这俩猫大爷对她来说也算是熟人了，可惜主子与猫毛相克，不能抱他们。不过日后天天能看到他们也是好的。 “你过来。”“你干嘛……” 北泽墨蹙了蹙眉头，拉着白木雪走到一旁。白木雪不耐烦的甩开了北泽墨的手。 “徐大人还在等着呢，先去跟她打声招呼。一会儿再来逗猫好不好？”总觉得她似乎有些不太高兴的样子，但是又不知道为何。北泽墨耐着性子劝道。 “不熟，打什么招呼。”白木雪一口拒绝，便要走回背篓旁。 “等一下。”北泽墨一把抓住白木雪的手腕“说，在生什么气？”“没生气啊，我见谁不见谁，总能自己决定吧，你的朋友我都要见吗？”白木雪摊了瘫手一脸无辜。 第481章 陪我进宫面圣 “好好好，先去见一见她，我们一会儿再好好聊行吗？”白木雪的话里，北泽墨大致还是听出了一些味道来。大概还是觉得他跟徐真儿关系匪浅，心里边不痛快。 “好啊，我给你这个体面。”白木雪点了点头，话锋一转“但我不跟你聊，因为你撒谎了。”“小白……”北泽墨还想辩解，白木雪已然朝着廊下的小案走了过去“徐大人，久等了，家里人多，招呼不周，在下以茶代酒，自罚一杯。”说着，白木雪自顾倒了一碗茶一饮 而尽。 “白大人客气了。”徐真儿拾起茶碗抿了一口，以示回礼。 “不知徐大人纡尊降贵前来寒舍，所谓何事？”先礼后兵，这茶既然也喝了，也便该说正经事了。 “听闻树林埋尸案，与黑火药案，都是白大人发现的。在下想听白大人仔细说一说整个过程。”徐真儿笑着放下了茶杯，眼中瞬时闪过一丝犀利。“哦，原是为此。”白木雪提了提音量，自顾又倒了一碗茶，浅尝一口“其实也不是我先发现的，是狗大爷，我的证词相信墨王爷与刑部的卷宗上皆有，无论说多少遍，也都 是一样，徐大人看案卷便好。若是想知道的更加具体，那便只有去问狗大爷了。”说着，白木雪指了指墙角的小窝。 “白大人是不是对在下有什么误解？”徐真儿微蹙秀眉看向白木雪。她的话咋听起来似乎也没什么太多的意思，但细细想来总觉得有针锋相对的感觉。 “我与徐大人初次见面，又何来误解一说，徐大人多虑了。”白木雪摆了摆手。“在下不过是怕卷宗记录有误，想听白大人亲口说一遍而已。既然，白大人不愿在此与在下说，便唯有明日请白大人去一趟大理寺了。”徐真儿起了身来，抬了抬手，强压 着心中的不满，道了一句“打扰了。”这个白木雪明显是有意为难她，先是让她等了这般久，继而又先去逗猫，终于等到了，却让她去问狗。 “慢着……”白木雪紧了紧捏着擦完的手，缓缓笑道“徐大人的问题，昨日糊大人足足问了五遍，实在是不胜其烦。既然徐大人那么想听，我便再说一遍好了。” “洗耳恭听。”徐真儿眼中闪过一丝胜利光芒。 “但不是在这里。”白木雪摇了摇头。 “白大人还是想去大理寺？”徐真儿半眯着眼稍带着一丝威胁。 “不，咱们进宫当着圣上的面一次都说清楚了。省的日后我还一遍又一遍的说。”白木雪抿嘴笑了笑，又朝院子里喊了一声“凌，陪姐姐进宫面圣。” 被凌拉去一块帮忙盖猫窝的北泽墨听得这一声，惊慌失措的跑至廊下“怎么回事，好好的进宫作什么？” “研究案情啊。”白木雪睁了睁无辜的大眼。 “别胡闹，二皇兄哪有那闲工夫见你。我先送真儿走，我们一会儿再好好说。”北泽墨轻轻安抚了声。便先引了徐真儿出去。“姐姐，啥时候动身啊，这会子去的话，可能还能赶上晚膳。”适才白木雪喊他的时候，凌先去洗了手，便比北泽墨晚上了一些，等他到的时候，北泽墨徐真儿已出了门去。 第482章 就是吃醋了 “不去皇宫了，一会儿陪我去国宾馆吧。”白木雪抿了抿嘴，极难看了笑了笑。北泽墨已是回了来，沉着脸对白木雪道“我们聊一聊。” “我不想与你聊。”白木雪沉了口气，朝着厨房喊了一声“哥，我不吃晚饭了，不用等我。” “姐姐，我们是要现在出发吗？”唯恐天下不乱的凌适时问道。 “嗯。”白木雪点了点头，要走下廊去，却被北泽墨一把拉了住“说清楚了再走。” “七哥，你这是干嘛？”凌拧了拧眉一声不满。 “这是我与你姐姐的事，凌弟，你别插手。”北泽墨看了一眼凌，眼中是凌许久不曾见过的森然。 “你怎么这么讨厌，我都说了不想跟你说话了。”白木雪用力掰着北泽墨箍住她手腕的手，却是无论如何都没有掰开。“回房去说。”北泽墨自顾说了一声，也不理会白木雪的反抗，直接抱了她便上了楼梯。白木雪的性子，北泽墨也是了解的，脾气一上来，一时半会儿都哄不好，院子里这 许多人在，有些话他也不好说。 一回了房，北泽墨便先堵在了门口，缓了缓语气道“现下只有我们俩了，你告诉我，到底在气什么？”白木雪咬了咬下唇开口道“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上君做局就是为了让徐大人上位？而这位徐大人与你绝不是你说的不熟这么简单？”白木雪怎么也没想通，照着北泽墨在 意她的程度，怎么会任着糊涂大人独自设堂问她话。若是往常，怕她受委屈，怎么也会来旁听。但昨日，偏偏就没有。直到徐真儿找上门来，她的第一反应是北泽墨与她是旧识，但是北泽墨否认了。而之后徐真儿要见她， 他居然让阿染上楼来喊她，要是平时怎么也得他自己亲自走这一趟，便说明徐真儿在他心中有着极为重要的份量，甚至比她还重。“小白，二皇兄要召回真儿，早已是势在必行，不是借着昨日这件事，也会有别的事。你也说了，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我说与你与不说与你，结果都是一样的。”北泽墨叹了口气“我承认我与真儿是早年便相识了，她当年在女帝跟前当差，为我们家说了一些话，挡了一桩灾劫。我从心底感激她，所以我承认我对她是比较特殊一些。但绝无 关男女之情，我的心意，你是知道的。” “别人做局坑我便罢了，你也帮衬着。哼……”白木雪一声冷笑，走至他跟前，冷冷道了一声“让一让……我要出去了。”“小白，你讲讲道理好不好？我不是让逸轩在帐外守着了吗？你不也说，那糊涂东西摆官威，逸轩便带人冲进来了吗？而且你姐姐不也是知道的吗？”北泽墨低头深吸了一 口气，只觉她这气撒的有些莫名其妙“姐姐大抵知道上君要坑糊涂大人，但她决计不会知道，这一局都是为了给徐真儿铺路。”白木雪勉力笑了笑“你刚刚在门口跟徐真儿说的话，我都听到了，我是不可能与你一道去给她登门赔罪的。” 第483章 像你敬重师尊那样 “小白，不要闹了好不好？真儿只是想听你说一说事发经过，你便说一次与她又如何。非要等大理寺的公文下来吗？”北泽墨沉着气试图劝说。白木雪觉得自己好像有点抖的厉害，视线不争气间就变得模糊起来，北泽墨这番说词，明显便偏向徐真儿，案宗上明明白白记录的事，只看一眼便能了解，却非要她一遍 又一遍的叙述，真的不是企图在她的证词里找纰漏吗？明明她与凌都是证人，却仿佛就是嫌犯的待遇。“你当我无理取闹吧，北泽墨，我想我们暂时不要见面了。”吸了吸鼻子，白木雪冷静说道，眼中晶莹无声雨落“我眼里容不下一粒沙，现在便觉得硌得慌。你想清楚了再来 找我，若是想退婚，随时都可以。”说着，白木雪抬手擦了擦眼角，便挤开北泽墨去开门，堪堪打开一丝缝隙。却听一声“嘭”响，北泽墨的大掌已撑上大门。只见他满脸都是愠色，手也抖的厉害，音量也较 往常高了一些，带着一丝压迫感质问道“我说过的吧，无论怎么闹都行，但不准说退婚这两个字？” “你现在就向着别人，还成亲做什么？”白木雪一声反问，又自嘲道“搞不好什么时候被绿了，我还得跟对方做着好姐妹。我没有这样的气度。”北泽墨拧了拧眉，绿了什么鬼？这摆明了就是在吃醋嘛，这回总算是听明白了。想明白这一层，北泽墨也冷静了下来，俯身继续发扬不要脸的精神道“好小白，醋那么酸， 就别吃了，墨哥哥带你去吃糖葫芦好不好。” “你……”白木雪本气得慌，北泽墨这么一闹，突然便有些语塞。顿了顿，又继续堵气道“不去。”“不去吗？”北泽墨水蹙了蹙眉，坏笑道“那墨哥哥可要吃你了。”说罢，也不等白木雪反应过来，便侧头要吻上。白木雪惊惶躲了一躲，推搡着骂道“你个无赖，凑牛虻，登 徒子，一天要亲几次呀……嗯……唔……”虽努力挣扎了一番，但终究还是没有躲过，起初白木雪还试图抗拒，最后便是落得整个人都被他死死框在门与他之间的下场。直到她终于放弃了抵抗，北泽墨才稍稍松开 了一些，捏着她的下巴，带着威胁的语气道“你要是再闹，我便再亲你，亲到你不闹了为止。”“啪……”一声脆响，白木雪没好气的拍掉北泽墨的手，一把将他推开，又骂了一声“无赖。”便要开门，却又被北泽墨从身后整个圈了住，只听他伏上她的耳畔细细说道“相 信我好不好，我对真儿，真的只有敬重，就像……” 北泽墨顿了顿，白木雪追问道“像什么？” “像你敬重师尊那样。”思来想去，北泽墨都没找到最贴切的比喻，便只好将玄月搬出来救场。“噗呲……”白木雪没忍住，轻笑了一声，北泽墨忙是跟上道“那，你笑了，笑过就没事了，不准再闹了听到没？” 第484章 你们慢慢来 北泽墨涓涓细流般的劝说，白木雪终是妥协点头轻轻“嗯”了一声。见白木雪消了气，北泽墨又引着她转了个身，面向她说道“呐，师尊也说了，你的身子还没养好，不宜操劳不宜动怒。你为着这有的没的的事生了这许久的气，可心疼死墨 哥哥我了。”说着，北泽墨又作势捂上自己的心口。 “没个正经。”白木雪一声娇噌，却始终低着头不肯看北泽墨。 “呐，傻小白，以后你有这种疑问，就要直接跟我说，不要自己瞎生闷气知道没。气坏了，还不是我心疼。”北泽墨俯身侧头从下往上看着白木雪。“对，对不起啦。我今天确实有那么一点过了。但也是你欺骗我在先，我最讨厌骗子了。亏我还怕徐大人孤立无援，原来早便是朝中有人的。我还白瞎着操心。”白木雪嘟 着嘴又扭过头去，躲开北泽墨的目光，眼里又是不争气的盈上了晶莹。“好了好了，不是不生气了吗，怎么又来了。都是我的错好不好，把眼泪收一收，咱们该下去吃饭了。不然大家都要以为是我欺负你了。”北泽墨伸手抚了抚白木雪的眼角 ，叹气道。 “本来就是你欺负我。”白木雪抬手自顾又擦了一把眼泪，轻声低喃。 “好好好，那你说要怎么罚我？”好吧，这种时候，反正认错就对了。北泽墨已是得出了经验。 “罚你，背我下去。”闹也闹过了，北泽墨也认错了，这就分手好像也不可能，心里也没那么堵得慌了，白木雪终是破涕而笑。 “没问题，每天背都行。”北泽墨大手一挥，开了门，又蹲下身去回头对白木雪道“上来吧。” “每天？你想得美。”白木雪一声低诉，趴上了他的背。 “竹衣，你上去看看，姐姐跟七哥谈完了没！”廊下，凌思索了一番，决定将这个危险试探的任务交给竹衣。 “我？”竹衣眨了眨眼，眼珠子转了转指着厨房道“快开饭了，我去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说罢匆匆往厨房而去。 “阿染……”见竹衣落了跑，凌又将目标转向阿染。 “啊，我想起来了，我该去熬药了，木雪今天累到了，我要给她多熬一副补药。”说罢，阿染也进了厨房。 “易兄……”如此一来，便只剩下了易安世，凌憨笑着看向了他。却见他立马从座上跳了起来，指了指了院中的柴垛“我去劈柴。”“诶……”凌皱了皱眉，手在半空伸了伸，终于又放下。默默感叹道，好吧好吧，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为了姐姐的幸福，就让我来承受七哥的怒火吧。说着正准备上楼一探 究竟，却见北泽墨背着白木雪下楼来了。 这是没事了？天下太平？凌暗自在心里自问了两声，正纠结要不要迎上去。却听厨房那边传来了白木南的声音“都洗洗手，准备开饭了。”“七哥，姐姐，开饭了，你们慢慢来。”凌语无伦次了一声，立马回头往餐厅跑去。 第485章 多吃菜少说话 “他什么意思？”白木雪挠了挠头“怕我们跟他抢饭吃吗？” “不用管他，一会儿我带你买糖葫芦去。”北泽墨随口答了一声，又问道“要下来吗？还是我背你去餐厅？” “嗯……”白木雪想了想道“还是放我下来吧。” “想得美。”本以为北泽墨是在询问她的意见，不想就是诓诓她，埋汰了一声非但没放下她反而加快了脚步往餐厅走去。“你快放我下来啦，等下大家都看到了。”白木雪有些慌张，总觉得他们这幅亲昵的样子接受大家目光的洗礼是一件很羞耻的事，北泽墨却是不以为然的回了她道“看到了就 看到了嘛，习惯了就好。” 席间，白木雪只觉得，所有人看她的眼神都饶有深意，不知不觉便红了脸，好似偷偷干了什么见不得光的坏事的模样。 “姐姐，你怎么了，脸怎么这么红？”大家都心照不宣的吃着饭，唯独凌“好心”关切。 “没，没事，可能有点闷，加上这个汤有点烫。”白木雪尴尬笑了笑，埋头吃饭。 “哦。”凌无事发生般夹了一块红烧肉到碗里，又看向白木雪道“姐姐，咱们还去国宾馆吗？去的话我就少吃一点。”“我……想想再跟你说。”话甫落，便迎上北泽墨犀利的眼神，白木雪假意舀了一口汤，做掩，不想心不在焉的真就送进了嘴里，立马又被烫的吐了出来，还好餐巾就在桌边 ，否则当真是失礼的很。 “姐姐，姐姐，你是不是烫到了。”凌含着米饭，口词不清的关切。北泽墨看傻子似得瞪了他一眼，又夹了一只鸡腿到他碗里。 “哇，七哥，你今天对我真好哦。”凌看着碗里的鸡腿不禁感慨道。却听坐在他身旁的阿染低低道了一声“王爷的意思是让你多吃菜，少说话。” “……”一语道破天机，凌带着一丝怨念看向北泽墨，北泽墨却不以为然又替他夹了一块红烧肉。 “凉水含一含。”就在凌与北泽墨暗自过招之时，白木南已是起身倒了一杯凉茶递到了白木雪手中。 “谢谢哥。”白木雪甜甜笑了一声，喊了一口凉茶在嘴里，顿了顿，方又吐了掉。 北泽墨暗自感慨，果然自己还是要跟大舅子多学习学习。饭后，北泽墨便依约带白木雪上街买糖葫芦，今日无事，大家也便一道上了街。只到了街上，又各自结伴逛去了，只约好半个时辰之后在五艺斋门口碰头。白木南自然与易雨霏，阿染跟竹衣，白木雪跟北泽墨，这么一来，凌便只能和易安世结伴了。对凌来说，虽然不是什么心选，不过总归比孤家寡人要好许多。他二人本没有什么想买的 ，便径自找了间茶楼坐了下来闲聊。 “老板，一串糖葫芦。”在夜市里找寻了许久，白木雪终于找到了糖葫芦小贩，兴冲冲便上了前去。 “一串就够了吗？”北泽墨想着出来一趟就买一串似乎有点不太划算。“那两串吧，你一串我一串。”白木雪从善如流的听懂了他的意思一般，又加了一串。 第486章 想吃就来追我呀 “好。”北泽墨点了点头正准备掏银子。却听白木雪又喃喃了一声“要不还是再要三串吧，给雨霏嫂嫂，阿染还有竹衣也买一串。”“可以啊。”北泽墨不假思索的答应着，又问小贩要了三串糖葫芦。白木雪伸手接过的同时又咬了咬手指看向北泽墨“那咱们都有了，哥哥，凌，易安世没有的话，会不会不 太好？” “你呀……”北泽墨摇了摇头，又问小贩要过四串糖葫芦递与白木雪道“师尊的份也算上了。” “谢谢！”白木雪甜甜一笑。北泽墨低了低头又问她道“开心了？接下来想去哪逛？” “嗯，我想想。”白木雪歪了歪脑袋“不然我们直接去五艺斋吧，去买一些酥软的糕点，改日你得了空，陪我去看看姥姥，她就快回去了，以后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再见。”说完，白木雪又觉得有些不妥，光是得知师兄也一道去放生了，北泽墨已是吃了生柠檬一般酸得不行，姥姥再疼她，总归是师兄的姥姥。想到此处，白木雪又改口道“还是 算了。等她回去之后，我再找时间去看她好了。”说罢便低头缓缓朝前走去。 “傻瓜，怕我不高兴吗？”北泽墨默默追了上去，牵上白木雪的手“你要什么时候去，只我有空，都陪你去，业城也好，老家也好。” “真的吗？”白木雪顿了顿足，抬头看向北泽墨，眼里放着光。 “当然。”北泽墨肯定的点了点头。 “阿墨，我们以后不要再吵架了。”白木雪抿了抿嘴，低声道“你有气，就跟我说，我若生气了也告诉你好不好？” “好。真儿的事是我的错，我一开始怕如实告知你，你会多想。所以便……”北泽墨叹了口气“你个小机灵鬼，居然自己想明白了。还动了肝火，我现在可后悔。” “好了好了，就都过去吧，我也有不对的地方。”白木雪摆了摆手，示意揭过这一页。 “那以后咱们都不提这事了？”北泽墨又试探了一声。白木雪却不再理会，自顾将一把糖葫芦塞给北泽墨“帮我拿一下。”说罢，就啃起了糖葫芦来。 “真的有这么好吃吗？”北泽墨疑惑的看着白木雪。白木雪咬了糖葫芦在嘴里，不方便说话，便点了点头。 不多时，便啃完了一颗糖葫芦，剩下的倒是让她犯了难，扔了吧太可惜了，不扔罢她又不能再吃了。 “不要浪费，给我吧。”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北泽墨适时伸出了手。 “算了吧，浪费就浪费了，不卫生。”白木雪不太好意思的摇了摇头。 不卫生？她那个时候的话语吗？虽然不太懂什么意思，但大概就是不要他跟她吃同一串糖葫芦的意思。 北泽墨星眸动了动，俯身至白木雪耳畔暧昧道“你的口水我都吃过了，还在意这个吗？”“你！”白木雪瞬时又羞红了脸，这个凑牛虻真是耍牛虻不分场合。不过既然他耍牛虻，她也可以无赖一回么。美眸轻转，一把抢过北泽墨手中所有的糖葫芦，便向前跑去，末了，又回头晃了晃手里的糖葫芦喊了一声“想吃就来追我呀。” 第487章 当然不正常 “你个小身板，还逞上了，让你半条街，哥也能追上你。”北泽墨丝毫无压力的在原地磨蹭了一番，看着白木雪跑出了好远，方奋力追上。 半刻钟之后，白木雪扶着墙喘着粗气，摆摆手虚弱道“不跑了，不跑了，我认输，都给你。” “看把你能的。你这幅小身板，真该好好练练才行。”北泽墨无奈的拍了拍了她背，以助她平复呼吸，稍顿了顿，又听他继续说道“否则，我怕你洞房花烛夜很难熬啊。”“昂？”洞房花烛夜很难熬什么鬼？白木雪眨了眨眼，突然会意，拧了拧拳头又松开，假笑道“虽然我怀疑你在开车，没有证据，但……并不烦碍踩你。”说着，便使力踩了北 泽墨一脚。“啊……疼疼疼……谋杀亲夫啊你。”北泽墨配合的跳着脚瞎嚷。白木雪扬了扬下巴娇噌道“叫你嘴坏，再敢胡说八道，小心我撕烂你的嘴。”说着又抬了抬手作势威胁。不想 北泽墨却蓦然神色一遍，快速拉了她躲进了拐角处。 “怎么了？”直觉告诉她，北泽墨可能发现了什么可疑人物。 “嘘……”北泽墨做了噤声的手势，又用眼神暗示她方向。白木雪会意，小心往他暗示的方向看了过去，却看见莫云轩与徐真儿正往这个方向走来。不过莫云轩跟徐真儿一道走，北泽墨为什么要躲呢？还是说，是怕让徐真儿看见 他跟自己在一起？午饭前那什么说敬重徐真儿，就像是敬重师尊那般，不会又是编了诓她的吧。 白木雪咬了手指想了许久，直到莫云轩与徐真儿走进了广德楼，依旧还是没想明白。 “走了。去看看。”北泽墨轻唤了一声，白木雪却愣在原地没动。 “怎么了？”看她想得神的样子，北泽墨不自觉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你干嘛那么紧张呀？”白木雪回过神来，既然说了的要坦承，那便不玩我猜我猜了，直接问他便完事了。 “我就说，你肯定又胡思乱想了。”北泽墨摇了摇头“傻小白，我有那么让你不放心吗？还是说要我把心掏出来给你看？” “不是。”白木雪低了脑袋解释道“不是我不放心你，而是徐大人既回了朝堂，与我们同朝为官，那就算她与师兄见面也很正常啊。” “当然不正常。”北泽墨摇了摇头“这个时候，她应该在看案卷，分析案情才对，怎么能有空来此喝茶。” “那她下午还不是跟你喝了一下午的茶。”白木雪鼓了鼓气会心一击。 “那不一样，我们聊的都与案件相关。四皇兄在案件上理应没有什么与她可说才是。”北泽墨丝毫不虚，其实下午他们确实是聊了许久的案情，基本没叙旧。 “哦。”白木雪半信半疑的点了点头“那现在怎么办？要不然，咱们也喝茶去？”“好主意。”北泽墨打了个响指，话锋却又一转“我们还是去对面的茶楼等吧。四皇兄行事，自来缜密，广德楼必然早已布满了眼线，我们这一进去，他自然便知道了。” 第488章 别去扰她 既打定了主意，北泽墨白木雪便悄悄上了广德楼对面的茶楼。只一进了门，便见易安世与凌在里头坐着了。 “诶，七哥，姐姐，好巧哦。”凌欢喜的起身打了个招呼。 “不巧不巧。”白木雪摆了摆手，便与北泽墨上前，将事情说了明白。四人又换了座上了二楼视线最好的雅间。 “所以就说巧嘛！我们本来在街尾那边的小茶馆呢，你猜我们看见了谁？”堪堪落了座，凌又是打开了话闸子。 “不会也是莫云轩徐真儿吧？”白木雪眯着眼狐疑着。“哪能啊。”凌不屑的摇摇手，小心附上白木雪耳畔“我们看到烨王与凤流国使节千月城一前一后进了广德楼。我已经打听过了，千月城进的就是烨王常包的雅间吧。”说着 凌略略得意的挑了挑眉。 “什么？”白木雪摇了摇头，看向北泽墨。 “确定没有看错吗？”北泽墨亦怀疑道。“千真万确好不好，我们就是想看看，之后还会有什么熟面孔，所以才来这边等的。广德楼里都是烨王的眼线，我们去了也做不了什么。不如迂回一点，以逸待劳喽。”凌 自顾抿了一口茶水，见白木雪依旧不信的样子，便放下茶碗，正经道“不信就等他们出来喽。” “嗯。”白木雪点了点头。 “这位便是天启第一女御使吗？”广德楼内，北泽烨，千月城，徐真儿，共坐雅间，千月城先施礼问道。 “千月大人谬赞了。”徐真儿颔首致意。 “若我们凤流的女子也都有大人这般的玲珑心便好了。”千月城遗憾的拾起茶碗，小抿一口。 “得了，你若对徐大人有意，一会儿本王先走，给你时间好好与徐大人倾诉爱慕之情。现下，先说正事。”眼见千月城越说越远，北泽烨适时打断。 “但凭王爷吩咐。”徐真儿抬了抬手。千月城也恢复了严肃脸。 “徐大人只需尽量拖延便可。等过了万寿节，这天就变了，谁还能记得树林埋尸案与黑火药案。”北泽烨眸色深层冷静说道。“下官明白了，王爷请放心。今日下官去过河西白家，白司业不肯将经过亲口说与下官，只她一日不肯说，下官便可以证词有疑窦，证人不肯过堂的名义拖着。届时这过错，还是白司业更大一些。”徐真儿弯了弯嘴角，白日里，白木雪只顾与她针锋相对，当万没想到，从一开始，自己便是想用拖延战术。又得知糊涂因为问了白木雪五次，便 与白木雪起了冲突。想来她应该很介意，要她再重复。正是这点心理，也是帮了自己大忙。 “想别的法子，别去扰她。”北泽烨的笑容突然变了变，语气也硬了一些 “但，这是最简单有效的法子。”徐真儿疑惑的顿了顿，心中自顾纳闷，明明是他自己要她拖延，但为何一提到白木雪，便又变脸了呢？“同样的话，本王不想说第二遍，徐大人可明白？”北泽烨眼神一凛，徐真儿只觉周身气压都瞬时变得很有压迫感，忙是应承道“下官知错。” 第489章 不吃白不吃 “徐大人哪知道那是你心尖尖上的人，不过尽心为你办事，你这突然给人家摆脸色，看把徐大人吓的。”千月城说着重新为徐真人到了一碗热茶，递了过去“徐大人喝杯热茶 压压惊。”“白司业不是墨王的未婚妻吗？”徐真儿接过茶碗，不可置信的发问，话落又觉自己失言，正寻思着要如果圆场。却听千月城接话道“未婚妻么，今天可以是墨王的，明天也 就可以是我们这位主子的。”说着，目光自然而然瞟向了北泽烨。 徐真儿忽然有些庆幸，下午没有跟白木雪硬碰硬到底，北泽墨大抵还能护着自己一点，但是眼前这位主子，反倒是不那么好说。 “多嘴。”北泽烨不满的轻斥一声。又转向徐真儿道“此番若成，徐大人便是功臣，若然不成，也可与我等一同撤离。 “真儿先行谢过王爷。”徐真儿闻言，赶忙起了身来，行了个大礼。 “主子……”门口莫云轩适时唤了一声，北泽烨随口应道“进来。” 莫云轩便推门进来，与北泽烨一番耳语，只听他勾了勾唇笑道“今日轮上的茶点各点一份送过去给雪儿，告诉她，有什么想知道的尽可直接问我，不必如此费神。” “是。”莫云轩恭敬一声退了出去。 “怎么，我们这是被盯上了？”千月城眨了眨眼，向北泽烨确认。 “不碍事，一会儿还是各自离开，他们也无可奈何。”北泽烨风轻云淡，一脸淡然。对面茶楼雅间内，北泽墨对着莫云轩适才送过来的一桌茶点整个黑了脸。白木雪也甚觉尴尬。唯独凌，没心没肺的海吃着，口词不清道“不吃白不吃，味道还不错，反正又 不用自己给钱。食物都是正义的，特别是美食，不能浪费。” “别吃了，回去吧。”白木雪还在思索着怎么缓解尴尬气氛，不想易安世直接起了身来，拖起了凌。 “要不，我过去看一眼，验证一下？”她想既然北泽烨这般发话了，她过去看一看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才是。 “不准去。”北泽墨轻喝了一声，亦拉上白木雪的手道了句“回家。”四皇兄既敢这般说话，便是有恃无恐，等下去也是徒劳，不如早早回去安置了。 回了家中，白木雪四人心照不宣的都绝口没提夜里在茶馆傻等的故事。只是一番洗簌之后，白木雪却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 “主子，您有心事吗？”竹衣静静躺在小塌上看着床上的身影来回翻腾。 “怎么，吵到你了吗？抱歉！”白木雪立马停止了翻动。 “无妨的，只是主子您身子才好一些，若是夜里又睡不好，如何能养力呢。我去找阿染姑娘让她给您熬一盅安神的汤药。”竹衣说着起了身来。 “不用麻烦了竹衣。”白木雪忙是从床上坐起，却听竹衣道了一句“不麻烦的。主子且等着，虽不能睡着，这么躺着也是能补养一些气力，虽效果不太好。”便出了门去。“好吧。”白木雪伏在枕头上蹙了蹙眉，突然觉得自己好似变成了一个比较麻烦的人。 第490章 四皇兄不是四皇兄 “小白，你睡了吗？”竹衣堪堪下了楼去，门口却响起了北泽墨的声音。 “没有。怎么了？”白木雪披了披风开了门。“我进来，还是你去我那？”北泽墨抬了抬腿，又放下，适才虽听竹衣出去了的声音，但保不齐那小丫头便又回来了，若是在白木雪的房间里说话，总觉得有点忐忐忑忑的 感觉。 “那，去你那吧。”北泽墨的顾虑，白木雪自然也想到了，便顺了他的意。 “我总觉得晚上的事不像表面这般简单。”点了灯，落了座，北泽墨开门见山。 “嗯。”白木雪点了点头“你之前不是说，千月城与夜长风是发小吗？夜长风是与师兄对役阵亡，仔细算得话，千月城与师兄也算仇人。又怎么能面对面坐着喝茶聊天？” “我也是这么想，所以始终都没想明白。”北泽墨扶了扶额。 “其实，我有一个很大胆的猜测。”白木雪说着又迟疑的停了下来。 “与我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吗？”北泽墨笑了笑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曾经有那么一阵子，我总觉得师兄不像是师兄。”白木雪抿嘴笑了笑“很傻吧？” “不会……”北泽墨摇了摇头“倘若四皇兄不是四皇兄，那么千月城与他往来也便说的通了。” “你竟也这么认为吗？”白木雪讶异的看着北泽墨，自从茶楼回家之后，白木雪便一直在想这个可能性微乎及微的想法，但无论如何，这都是最合理的解释。 “是，但如果不是四皇兄不是四皇兄的话，又是谁呢？”北泽墨双手握拳撑在茶案上杵着下巴。 “夜长风。”白木雪深吸了一口气。三座城，颠覆了原主半生的男人，光是再提及名字，也极需要勇气。 “什么？”北泽墨瞪大了眼。 “虽然是最不可思议的事，但也是最合理的解释。”白木雪双手扶上前额。继而整个人有些颤抖起来。 “怎么了。”发觉白木雪的异常，北泽墨忙关切道。 “阿墨，我在想，他是不是来问我讨债的。”白木雪放下无措的双手。当年城楼上真不该多射那一箭，那样，他便不会注意到自己吧。 “别怕，眼下尚未证实呢。若真是他，业城之内，岂容他横行。”北泽墨握住白木雪冰凉的双手。 “嗯。”白木雪点了点头，勉力一笑“明日我让师尊陪我去一趟姥姥那。” “别去了……”北泽墨摇了摇头“我知道你是想问求证一些问题。没有意义的小白，且还会让你自己暴露在危险之中。”“阿墨，若现在的师兄真的是夜长风假扮的话，那暴露在危险里的，便不只是我，而是整个天启。”白木雪沉了沉气“金骑军，你知道的，当年你得了三千，已是受益良多。他手中可是三万整呢，再加上清河暗卫营。若倾巢而出，撼动业城，怕是不在话下。若当年阵亡的是师兄，并不是夜长风，而他借此换上了师兄的身份蛰伏的话，我们有理由相信，他的最终目的是借师兄的身份窃国。如此，他的谋略与城府，该有多可怕。” 第491章 师徒对话 虽然眼下一切都还只是猜测，但结合之前北泽烨曾表露的细微异常，白木雪总觉得自己这个猜测虽然离谱，却也并非完全不可能。这一夜，即便是喝了阿染的安神汤，依旧是辗转反侧，难已入眠。往事种种仿佛如报幕一般一幕幕在脑海划过，一些从前没想通的事，仿佛突然都明白了。到天蒙蒙亮， 白木雪便再也躺不住，早早起了床去了后院。 “雪儿，今日怎起得这般早？”玄月本是上了年纪，早睡早起业已是习惯。见白木雪过了来，反略有些惊讶，不等她开口，先打了招呼。 “师尊早安。”白木雪乖巧的问了早安，便与玄月一道坐在了檐下，眼下秋风已起，院子里的梨树也开始焜黄飘零，倒是微有那么一丝萧瑟的感觉。 “怎么，昨夜里又没睡好吗？”玄月侧头看向了她，眼中十足的慈爱。 “嗯……”白木雪点了点头，暗自思考着，要如何将自己昨夜里的思量问师傅一一解答。 “怎么了？那小子又惹你生气了吗？”玄月伸手抚上白木雪得后脑。 “不是啦，师尊。”低头有些不好意思得摇了摇头，昨天下午跟阿墨虽然闹了许久，但好像也没有很大声啊，没理由师尊都听见了吧？ “那又是为何？”玄月有些好奇的追问。 “师尊我问您个问题。”白木雪想了想，决定开门见山。 “尽管问。”玄月一声坦然。白木雪也不再纠结，当下问道“一个人，他在打败了对手之后，冒用了对手的身份，您觉得这有可能吗？”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有也是正常的。”玄月一脸淡然，又眯了眯眼，这个故事怎么好似有那么点耳熟？ “那您觉得，这个人冒充对手的目的为何？”白木雪想了想继续问道。 “目的么，大抵便是为了继承原主的既得利益。”玄月点了点头肯定着自己话语，突然又睁大了眼，这小丫头不会是凭着蛛丝马迹发现了什么端倪吧？ “师尊……”白木雪深吸了一口气，正色看向玄月“我觉得师兄不是师兄。” “什么？”玄月睁大了眼“雪儿，这……你又是为何会有这样的怀疑？”“昨夜里我们上街，凌弟他们看到千月城与师兄相会。师尊你当知千月城与夜长风的关系。按理，他们是决无私下相会的理由。”白木雪徐徐说道，又抿了抿嘴“除了还龙城那次，师兄从不曾逼我，更不会与我动手。重逢之后，我只道是他变了，处处躲着他，他因不满总是强势威胁与我，而今再细想的话，真的与师兄是不一样的。师兄自来拿得起放得下，自打他决定送我进还龙城，交换那城池的时候，便应该是已经放下了与我那段感情。否则无论如何他也不会把我送进城的，既然如此，又怎会在三年之后 仍恋恋不舍。”“所以，仅凭这些你便怀疑你师兄不是你师兄吗？”玄月眯着眼，眼神中却有一丝白木雪看不懂的闪躲。 第492章 一叶障目 “师尊，我从行宫回来之时，第一次与您相见，您跟我说您什么都知道，后来又跟我说任何逆天改命的故事，皆是有人花了大代价刻意为之是吗？”白木雪没有直接回答玄 月的问题，反是又提出新的疑问。 “是，从推演术上来说确实如此没错。”玄月点了点头，内心开始有些不安。“其实我真的已经死了对吗？我曾告诉你，我在濒死之际看到了一些记忆里没有的画面。那些画面是真实存在过对吗？我的记忆是不完整的对不对？”一夜未眠，将所有的 人物故事线都从新理了一遍。突然便有了一些新的想法，将之前想不通的画面与玄月的那些高深的话语关联在一起的话，好似突然便明白了。 “唉……”玄月叹了口气，突然不说话了。“我们初见的时候，您便知道我不是原来的我了对吗？您也说过，我在这个时空的命轮已无法再续，只能从千年后挪取。还说过臭小子，当真凭借一己之力做到了。当时您说的隐晦，我也因为害怕不敢多想，现下突然明了。是师兄吗？他说他后悔了，所以用他自己换我穿越回前世吗？”眨了眨眼，努力想抑制眼中晶莹，不想泪珠却反似断了 线一般不断滚落。顿了顿，白木雪倏然抬手抹了一把眼泪，又继续道“您既然一眼便能看出我的不同，那么同样您也应该一开始便看出了师兄的不同对吗？您虽自来更偏袒我，但对师兄，亦 同样情同父子，断然没有理由说为了我，便与师兄恩断义绝的。除非师兄不是原来的师兄了。” “雪儿啊……”玄月拍了拍白木雪的肩膀“师尊有自己的考量。”“我还记得，您曾说过，在师兄与我入门之前，您还有过另外弟子，不是天启人。那个人是不是凤流国的皇太子夜长风？”白木雪深吸了一口气，将藏在心里的话一一说了 出来之后，反倒平静了。 “是。”玄月闭目点了点头。“我跟师兄真笨，夜长风与师兄的战术这般相似，竟从不曾往这一层想。”白木雪吸了吸鼻子“也难怪当时，我们四下派人找您，都寻不见您。原来是大师兄那，我跟师兄一 起输给了他也不算冤枉了。” 说着白木雪一声自嘲，微微颤着仰起了头。 “雪儿啊，你是不是在怪师尊？”玄月揽过白木雪的肩膀，眼中浮现满满心疼。“师尊，我当年是不是不应该跑，是不是我如果留在太子府，师兄便不会死。其实夜长风并没有逼我做不愿意的事。”白木雪无声痛哭，长呼了一口气“但是我不甘心，因为几句谣言，师兄便将我当作一件物品用来交易。明明那个时候，我们是可以自己攻下城池的。虽然不能碾压夜长风，但只要我与师兄不冒进，他也奈何不了我们。师兄说让我去还龙城的时候，我以为是我听错了。后来我想了想，师兄照顾了我那么多年，便当还他那些年的情份，届时进了还龙城，大不了与夜长风玉石俱焚。” 第493章 冒充 “我的雪儿啊，还是这般冰雪聪明，只是有一点你说错了。纵使当真是阿烨耗费大代价换你回来，也并不能说他没有错。我玄宗的宗义里，只有浩然正气，而不是投机取巧。即便这个时空的大流是用一个女人就可以解决的事，绝不靠武力。但师尊从来不赞同。即是男人主大义的时代，那么任何争端，便应由男人自己凭实力来一分高下。无论是阿烨还是长风，大概都没有做到这一点。阿烨的谋划里，需要你的那一环，你已照做。输给长风，是他略逊一筹。害了你也害了他自己。”玄月长吁一口气，却一时老 泪众横。当年不想偏颇任何一方，便让他们自争个高下，最终输的一塌糊涂的却是他自己。 “师尊，所以现在我们眼前的师兄真是夜长风吗？”往事已然厘清，那便要回到当下，来面对新的困境。白木雪小手一伸，便扯过玄月的广袖，抹干净了眼泪。 “呵，你呀，什么时候才能长大？”玄月摇了摇头，又被白木雪这番动作逗的笑开了颜，只末了，又点头道“是。” “这好似便一切都通了。”白木雪咬了咬下唇，坚定道“师尊，长风太子，与天启之间，您站哪边？”“我虽也不是土生土长的天启人，但这些年都在天启生活，也早将自己当作的天启的百姓。自然是与天启共存亡的。”玄月大义凌然“只是有些事，我也心有余而力不足，所 以此番回来最直接的目的，只是护你周全，如此也不枉费了阿烨一番苦心。”“师尊，现在夜，夜师兄顶着师兄的名义，我怕他是想发动权变，取而代之。若成了，天启在实质上便落了外邦人手中。若然不成，他当也另外谋划了退路。史册上，便是 师兄被这个谋逆的骂名。”白木雪冷静分析着，稍稍一顿，又继续说道“师兄绝对是天启的英雄，不应该背这莫须有的骂名。” “我懂你的意思。”玄月点了点头“你想师尊怎么做？” “师尊，请您入宫告诉陛下真相，以您的公信力，陛下应当会信的。”白木雪以恳求的眼神看向玄月。 “好。我即刻进宫。”玄月点了点头。却听隔壁易安世的房内传了一声“我有个好主意。” 白木雪与玄月齐齐循声看了过去，只闻房门一声吱呀，一人从门口徐徐走出。白木雪却惊呼道“烨师兄……”“阿烨？”玄月亦跟着一声震惊。与白木雪面面相觑，深陷不可思议。却见对方先是扁了扁嘴，沉了沉脸一副很失望的样子。突然又笑道“既然老板与尊者都认不出来的话，别人就更无从辨认了。不如便由我冒充烨王与尊者一道去拆穿更假的烨王。如此，尊者也可以少费许多力气去说明一些听起来不太寻常的故事。只需尊者一口咬定我是真 的，想来其他人也不敢怀疑。”“易安世，你……”白木雪咬着手指始终不敢相信，眼前的北泽烨居然是易安世易容而成。莫不是他真的会传说中的画骨术？那他原本的面貌又是如何呢？ 第494章 真假北泽烨 玄月与易安世已进了宫去，白木雪却始终觉得心神不宁。想来想去，终是想到姥姥慕烟眼下尚不知烨师兄乃是假的。师尊与易安世蓦然出手，夜长风被逼急了的话不知道 会不会对姥姥下手。 “凌，凌……”白木雪想到这一层，又急忙去了后院找凌。 “啊……”闻得白木雪的呼唤，凌睡眼惺忪的揉着眼睛，走出了房门，张了张大口“姐姐，早啊。” “你快醒一醒，帮我去接姥姥。”白木雪见他一副没睡醒的样子，一把抓上他的手腕便拉着他去洗脸。 “哪个姥姥呀。”凌又张了大口，一副迷糊的样子。 “就是烨王的姥姥啦。我想立刻马上把她接到咱们家来。”白木雪简短解释。 “为什么呀。”凌用凉水拍了拍了脸。白木雪赶忙递了块帕子过去“晚点再跟你解释，你先去帮我接人，记得注意安全。”说罢，白木雪半拖半拉着将凌送出了门口。 “啊，咋回事呀，一觉醒来便要给别人养姥姥吗？”凌挠了挠头，往清河王府而去。金殿上，朝事已议的将近尾声。之后也无人再发炎，北泽彦便看了一眼林呈临，示意退朝。林呈凌会意，正准备上前一步宣“退朝”二字。却有小太监急急上前来小声告诉 他“玄月尊重带着烨王在殿外求见陛下。” 烨王？林呈临不自觉便朝着朝列中的北泽烨看去，烨王不是好好站在朝列里头么，玄月尊者带哪个烨王求见昂这是？ “咳咳……”见林呈临久久没有动作，北泽烨不满的几声轻咳再暗示。林呈临却苦着脸上前将小太监适才与他说的又小声说与了北泽烨听。 北泽彦亦是大惊朝着北泽烨看了看，当机立断“宣。” 不多时，便有小太监领了玄月与易容之后的易安世进了金殿。 “这是……”“两个烨王？”“这，这，这……”一帮朝臣看着同是顶着北泽烨面容的易安世，又看看夜长风，一时间议论纷纷。 “这是要出大事啊。”林呈临默默在心里接了话道。而夜长风在眼中闪过一丝慌张之后，又迅速恢复了镇定。没想到他们竟凭昨夜的事，便对自己的身份起疑，且这么快便有了行动。不过真的北泽烨应早已葬身火海，充其 量，对方跟自己一样，也是个假的。都是假的，他又有什么好怕呢。“敢问尊者今日上殿，所谓何事？您身旁这位又是什么人，怎与朕的四皇弟如此相像。”北泽彦淡定相问，内心早已是惊涛骇浪。玄月尊者无论在女帝或是先帝一朝都极受 推崇，自己也曾多番邀他入宫一叙，皆被拒绝。今日他却带着个跟阿烨长的一样的人上殿来，虽不知道他想做什么，唯一肯定的是两个北泽烨必然有有一个是假的。“启禀陛下，老朽今日上殿，只为拨乱反正。大家一直见到的清河王北泽烨乃是他人假冒，老朽身边这位才是真正的清河王。”玄月声声洪亮，脸不红心不跳的指了指夜长风，末了又指向身边的易安世。 第495章 辩论 此言一落，朝堂上又是一片交头接耳“假的？”“居然事假的……” “阿墨，你可知道是怎么回事么？”贺莲舟小声问站在自己前方的北泽墨。“一会儿再与你说。”北泽墨低低应了他一声，心却悬在了嗓子眼上，昨夜里自己与小白一番交谈，今日尊者便带了另一个四皇兄上殿。就算之前的是假的，按理也没可能 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找到真的。所以这极有可能是小白与尊者做局坑“四皇兄”来了。 “肃静，肃静……”眼见堂下窃窃私语的声音越来越大，林呈临立时上前喝止。本是交谈的朝臣门纷纷直起了身同时收声。 “阿烨。”北泽彦沉思良久，终于看向夜长风“你怎么说？朕给你自白的机会。” “回陛下，臣弟不知师尊是从何处寻来此人，但臣弟如假包换。”夜长风淡定回禀。“陛下，臣弟数月前回京贺寿的途中遇歹人迫害，近日方回到业城。找到了师尊才知早有人冒充了臣弟，便求了师尊带臣弟上殿来，揭发居心叵测之徒。”这是进宫途中易 安世与玄月对的台本，反正夜长风也不敢说实话，只要他与玄月统一了口径，别人便无从得知真假。 “既你二人都说自己是真的，不如便各自证明一下吧。”北泽彦扶了扶额。 夜长风与易安世便各自诉说了一些北泽烨相关，从生辰八字，到兴趣爱好，再到生平大小事，细细辨下来，两人皆无纰漏，如此倒是叫北泽彦有一些小头痛。“烨王自小跟着尊者学艺，尊者自当对其了解甚深，不如便由尊者来问问看看。为公平起劲，你二人各自将答案写下，再同时上呈。”仔细想了想，玄月既然带了一个阿烨 上来，自然是想证明那个是阿烨是真，不如便将这个烫手山芋再抛还给玄月。“老朽恭敬不如从命。”玄月俯了俯身，想了想适才路上已预计会有这一出，便将雪儿与阿烨之间的趣事先讲了一些与易安世，夜长风虽对雪儿有意，但应不会特别去调查 这些才对，只是也不知道易安世又记住了多少，所以便只能从简单的问起。念及此，玄月第一题问道“老朽初带雪儿上山时，她几岁？”林呈临早在北泽彦下令之时便安排了两名小太监取来文房四宝各自侯在易安世，夜长风身旁。玄月此问一出，二人便各自提笔写下了答案。待他们放下笔，便自有小太监 上前来取答案上呈北泽彦。 “一个是五岁半，一个是六岁。尊者你怎么看？”北泽彦看了两人各自写下的答案之后再问玄月。“按月份来算确实是五岁半，按年岁算六岁也没错。”玄月分析了一下，虽然明知道易安世的答案是五岁半，但是确实仅凭此当断不能服众。如此，玄月也不再纠结，正欲再发问，却见夜长风先出列一步向北泽彦上禀道“陛下，师尊受了那人的蛊惑，本就是来指正臣弟的，臣弟以为若继续由师尊提问，对臣弟不公平。” 第496章 北泽彦的小计谋 “你若心中无鬼，又何惧老夫再问。”玄月毫不客气对上夜长风。夜长风心下明了，玄月今日是下了决心要与他死磕。便笑着抬了抬手“百善孝为先，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既 师尊要坚持您身旁的才是真，徒儿便依了师尊。” 说罢，夜长风转向北泽彦“请陛下以欺君之罪将臣弟打入天牢。” “这……”北泽彦迟疑着看向了玄月。 “我看那个一定是真的。”“尊者也不知道受了什么蛊惑居然要诬陷这么好的弟子。”“是说，可惜了。” 朝堂上的朝臣本便觉得此事甚为稀罕　，仿佛听书一般，原先因着玄月的关系，相信易安世的人更多一些。但夜长风苦肉计一出，局势便反了一反，开始偏向夜长风。 舆论急转直下，玄月沉了沉眸，决心赌上一把，再对夜长风道“老朽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你若能回答上来，老朽便不再过问此事，我二人随你发落。”“尊者，请三思。”队列中的北泽墨终于忍不出小声劝说。除了与千月城有往来之外，本来也没有直接证据证明他便是假的。尊者如此冒进，若最后还是无法证明的话，岂 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到时候叫小白怎么办？ 玄月看了一眼北泽墨没有出声。末了又看向夜长风“怎样，敢是不敢？” “既然师尊执意如此，徒儿遵命便是，只要能还徒儿清白，发落什么便免了吧。”夜长风继续大度回话，博取更多好感。 玄月也不说话，从易安世身旁的小太监处要过来纸笔，便走向屏风之后，洋洋洒洒写满一页纸，直接让林呈临上呈了北泽彦。 北泽彦支着额头阅览良久，方出声道“尊者已将答案写在这故事里，便由朕从中截取一个问题，烨王只要能回答上了，从今往后，任何人不得再对其身份存疑。” “是。”堂下众臣齐齐应声。但见北泽烨从龙椅上起了身来，负手在身后徐徐道“白司业初识字时，曾因一字写的不好看，哭了一下午，阿烨你可知是哪字？”“……”夜长风蹙了蹙眉，眼中闪过一丝慌张，瞬时又冷静下来，初学写字必是年幼之事，连手札上都不曾有记。而玄月此题本就是冲他而来，且只让他一人回答，摆明就是 赌他不知道，但如此正好也说明那个同样也是假的北泽烨应该也不知道。 冷静分析之后，夜长风摇了摇头“臣弟不知。” “哦……真相大白了……”眼见着朝堂上又要喧闹起来。夜长风却话锋一转看向易安世“臣弟不知，并不代表臣弟便是假的。除非他能说的上来。” “道理倒是有的。”北泽彦点了点头，征询玄月道“尊者又如何看？”“适才我们的约定已经很明白，既然他答不上来，那便是假的。”北泽彦所问，本就不是他在稿纸上所留，别说夜长风不知道，便是连他这个师尊也不知道还有这回事，左右就是北泽彦瞎诌来诓夜长风的。易安世当然也不知道。自然不能同意让易安世做答。反正他已经这么大把年纪了，无赖一次又如何。说到底也没冤枉了他。 第497章 一辨真伪 “师尊这是刻意为难，纵使徒儿愿赌服输，怕也难掩这悠悠众口吧。”夜长风一脸平静扫视堂上众臣。 “如此，会否太过草率……”“妄断结论，有失公允啊这是。”果然队列里又有了反对的声音。“肃……”林呈临适时上前一步要维持秩序。却见易安世不慌不忙上前一步，朝着上君拜了一拜，缓缓开口道“没有，师妹的字即便幼时也自成风骨，年幼时虽爱哭鼻子，但一颗糖葫芦便能哄好了。若非要说有，那便是多字，但不是因为写的不好看哭了一下午，而是因为她自己一直不满意整整练习了一下午。一如一弦三箭，她至少练习了成 千上万次，方有而今的造诣。” “来人，拿下。”话音落，北泽彦蓦然大手一挥，一众近卫已是进了殿来。将夜长风团团围住。 众臣子尚在面面相觑讶异中，却听北泽彦指着夜长风解释道“适才那一问是朕故意带偏，你若当真是阿烨，又岂会不知。” “那又如何，就凭他们，也想拿我？”既然假面已被揭穿，夜长风也懒得再掩饰。一个横扫已是将眼前近卫掀翻在地。又提一掌便向北泽彦而去。 “皇兄。”北泽墨一声呼唤，与易安世双双抢过。不想夜长风只是虚晃，再看去，他已是翩然退出殿外，嘴角一抹诡谲的微笑“好好接受我给你们准备的礼物。” “孽徒……”玄月一声痛斥，追将出去。 “师尊……”北泽墨与易安世正要跟上，却闻一声轰隆巨响，整个金殿跟着晃了一晃。再回头看去，朝臣已是东倒西歪成一大片。 “发生何事？”北泽彦扶着龙椅上的扶手，堪堪维持泰山不动的坐姿，一声惊问。又闻门外一声长长的“报……” “宣。”非常时期，北泽彦当机立断。 “启禀陛下，东，东门被炸开了，整座城楼被移为平，平地……死伤尚未可知……” “什么……”北泽彦怒拍扶手，倏然站起“长阳王听命。” “臣弟在。”北泽墨即时上前待命。 “命你速速带人前往现场，清理救援。”北泽彦沉着脸，眉间隐隐克制着怒意。瓦巷翻出黑火药，九门排查了八，唯独没有查东门，没想到便出了事。 “遵命。”救人如救火，刻不容缓，北泽墨及时便出了殿去。 “阿烨，你方回来，本应让你休整一些日子，但眼下非常时期，你去帮一帮阿墨。”北泽墨的身影刚消失在视线，北泽彦又看向易安世吩咐道。 “是。”易安世抬了抬追了出去。 白家小院内，白木雪总觉的有些焦躁不安。自凌离开后，她便坐不下来，一坐下就觉得忐忑的慌。最后也不再勉强自己干脆便顺着心意在院子里来回来回走着。“主子，您昨夜里又是一宿没睡好，便坐会儿吧，不然您的身体真要遭不住的。”竹衣拧着秀眉苦口婆心的劝着，虽然明白白木雪内心的焦虑，但同样忧心她的身体。 第498章 徐真儿再度登门 “没事，我就是坐不住，才站起来走动走动。”白木雪扁了扁嘴。上廊倒了一杯茶水，凌的脚程不是自来快么，怎么去了这么久还没回来呢，莫非是姥姥不愿意跟他来吗？ 也是哦，姥姥跟凌又不熟，早知道自己该跟着去才行。 “看我这事办的。”白木雪拍了拍脑袋，便要出门去。竹衣忙是上前一把拉住了她，说什么都不肯让她出门“主子，王爷交待了，无论如何都不能让您出门的。” “竹衣，我就去门口看看……”白木雪哀求着看向竹衣。竹衣却是摇摇头死死拉着她不肯松手。“竹衣，我的好竹衣，你就让我去看一眼嘛……”白木雪没辙只能使出杀手锏。却闻身后传来阿染的声音“木雪，你便好好在家待着吧，眼下尊者，易兄弟，凌兄弟都不在， 雨霏姑娘又去买菜了。不然等雨霏姑娘回来，让她陪你一道去。我们也放心些。” “好吧。”白木雪挫败的点了点头，耷拉着肩膀又走回了院中。 “你呀，吃的少，睡的也少，就是操心的不少。来，把这碗补液喝了。不然你这个小身板，迟早要被你折腾的遭不住。”说着阿染又送了一碗汤药到她跟前。 “谢谢。”白木雪抿了抿嘴，伸手接过的瞬间，只觉大地剧烈摇晃了一番。一个没站稳，与阿染双双摔倒在地。碗中的汤药自便也洒了一地。 “主子，您没事吧。”竹衣虽也受震动波及，却是在爬起之后第一时间跑至白木雪身旁，将她扶起。“不好，出事了。”白木雪在心中暗自一声。一把拉起阿染道“我得出去看看，你们俩好好在家里待着。”说着又要出门去，却见门口进来一个熟悉的身影，眉眼一抹微笑“白 大人，这么着急上哪儿去呢？”“徐大人大驾，不知所谓何事？”白木雪狐疑的看着徐徐向她走来的徐真儿，算算时间，师尊跟易安世当早早上殿了，早朝也该结束了，昨夜夜长风与千月城相会，她也在 场，由此推算，这个时间，她上门来必然不是什么好事。 “自然是给白大人送好消息来的。”白木雪微微一笑。从腰间掏出一只玉镯“这只镯子的主人，白大人可是认得？” “姥姥的镯子，怎会在你手里？”一声警觉，白木雪默默握上后腰间的鞭子。“白大人若要与我动手，我自是不敌的，但是镯子的主人还等着你去救命呢！是与我为难，还是尽快跟我去救人，你可想好了？”说着，徐真儿将手中的镯子塞进白木雪手 中，眼中闪过一道凌厉。 “我跟你走。但不准动她们。”一手握着玉镯，另一只伸向后腰的手悄然落下，白木雪强忍着心中的愤怒冷然对上徐真儿。 “我也是女子，不会刻意为难不相干的人。”徐真儿收敛了眼中的凌厉之气，这一句说的甚是坦然。“在家里好好待着，不要乱跑。”或许徐真儿不是什么正义之士，不过适才那句倒是有几分真诚。白木雪心下稍安，若无其事般回头交待了一声，随着徐真儿出了门去。 第499章 兄弟齐心 “主子，不能去，主子……”竹衣呼喊着要追将上去，却被阿染死死拉了住“冷静一点，我们跟着，只会拖累她。”“阿染姑娘，你放开我，主子就这么跟她们走了的话，也许再也回不来了，我要去找王爷，去找贺大人。你放开我……”声声嘶喊着，竹衣终是挣脱了阿染。跌跌撞撞冲出门 去。不知为何，她心中总有一种主子不会再回来了的错觉。 东门废墟上，北泽墨，易安世，从旁指挥了一阵之后，耐不住性子，亲自下了场。 “真没想到是你，有那么一刻，我以为你真是我四哥。”北泽墨手下使着力，不动声色的说道。 “老板跟尊者也没认出来。”易安世从容应着。 “不过你这是不是以后都得装我四哥了。”北泽墨附上他耳畔小声说道。 “老板的意思是要让烨王死也死的英雄，等一个合适的时机，我再假死一次，便可以继续做我自己了。”易安世显然早已有了计划。 “辛苦你了。”北泽墨伸出满手黑灰的手拍了拍易安世的肩膀。 “……”易安世侧头微有些嫌弃的看了看肩上的手印子，无奈的摇了摇头。 都说兄弟齐心，其利断金，有了北泽墨，易安世这对名义上的兄弟的表率，现场的将士也是备受鼓舞，清理的速度，自加快了不少。眼见着废墟一点一点被清理开，北泽墨的心也跟着沉重起来，天字门虽平日里城门不开，但守城的将士却比别处排的多了数倍，自己赶到至今，却不见一人生还。虽小白 早有提醒，自己也连夜上书，追责也追不至自己头上，但心下始终难安。 “王爷，王爷……”北泽墨沉浸在哀痛中，却听近处传来一个女人的呼喊。 “走开，走开，莫要妨碍公务。”又闻外围的将士一声不耐烦。北泽墨端着眉扫视一圈，却是并无发现，便又继续手下的动作，与易安世一道挪着大砖头。 “军爷，劳您帮我们通传一声，我们找王爷当真有要紧事。”又一个女声响起的时候，北泽墨蓦然睁大了眼“阿染。” “快去看看。”易安世也听出了阿染的声音。二人急急放下手中的活。循声找去，终是找到还在求着外围将士通融的阿染与竹衣。“怎么回事，你们怎么会找到这里来？”北泽墨急急挤开防线，走到两人面前，却见竹衣灰头土脸，鞋也只剩下了一只，手也磕破了，满眼都是泪痕，再看阿染，虽不似竹 衣那般狼狈，却也没好到哪去。 “王爷，主子被徐大人带走了。徐大人手上有姥姥的手镯。”竹衣见是北泽墨，蓦然便扑了上去。 “什么，你说什么？”北泽墨不可置信般睁大眼睛看向竹衣。 “徐真儿以烨王姥姥的安危做威胁，木雪跟着她走了。”阿染沉了沉气，又解释了一遍。眼神却落在北泽墨身后的“北泽烨”身上。“来人，随本王去找人。”北泽墨一声清呼，身后的亲信纷纷已是涌上。易安世却适时劝阻道“我去比较合适。” 第500章 不是说求我吗 时已入夜，经过一整日紧张的清理，东门的废墟总算被清了一大半。两日后便是万寿节，北泽墨虽心系白木雪，万分焦虑，也不敢擅离职守，只能在心底默默祈祷易安世 顺利找到白木雪与姥姥。 是夜，业城四角分别发生了小暴动。贺莲舟与梅落白亦是奔波了一夜。而同一时间，凤流国传来国主病危的消息，作为使节团的核心人物。千月城当即进宫先行献上贺礼，又禀了上情。北泽彦也未有为难，准其先行回国。千月城便率着使节 团一行连夜出城离去。 一个月后，使节团终于来到了天启与凤流的交界处。这一个月来，但凡白日里，白木雪与慕烟一直在迷迷糊糊昏的睡中渡过。 这一日，夜长风破天荒的没有在她们的饭菜里下药。让她可以在清醒的时候，再好好看一看故土。当然，这也是她们最后逃跑的机会。 “雪儿，你找个机会自己逃走吧。”马车上，慕烟压低着嗓子在白木雪耳畔说道。白木雪摇了摇头。刚离开业城的时候，她也尝试过几回，只是每一回都被夜长风又逮了回来。虽然并没有对她怎么样，却是她每跑一次，便多给慕烟下一种药，虽不至死 ，发作时却是比死更难受。长此以往，也便断了白木雪逃跑的念想。 “傻孩子，姥姥都一把年纪了，这人间泼天的富贵也都享受过了，不要管姥姥了。听话，自己走。”慕烟语重心长，与鹤凝的心结打开之后，于她而言，便再无遗憾了。“姥姥，一会儿，我会去求他放你离开，您，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等师兄跟师尊他们找过来。”落叶归根，年岁大了更离不开故土。白木雪勉力笑着，夜长风带上姥姥的目的 ，就是为了防止她逃跑，只要她跟他进了凤流的国境，应当便会同意放姥姥离开吧， “怎么，要找我吗？”马车停了一停，车门外蓦然传来夜长风的声音，说话间已是进了车里来。既已离了业城，他亦恢复了本来的面貌。白木雪尴尬的笑了一笑，大抵这一个月来，自己的一举一动皆是在他的掌握之中。若是在平常时候，自便不愿理他，但眼下有求于他，自也不好冷脸以待，于是对着他勉 强挤了个自我感觉应该不是太难看的笑容“很快便是凤流的地界了，放姥姥离开吧。” “没诚意，我不答应。”夜长风戏谑的摇了摇头。 “都是你的人，我还能跑到哪里去。”白木雪敛了敛不算难看也不太好看的笑容。 “你不是说要求我吗？你们天启人都是这么求人的吗？”夜长风靠着车窗，斜斜看着白木雪。“雪儿啊，你的心意姥姥领了，阿烨之前让你受了那样的委屈，你还认我这个姥姥，姥姥已经无憾了。不必与他说了，姥姥见不得你受委屈。”慕烟自来一身傲骨，又宠白 木雪，自是不愿她在自己面前卑躬屈膝求人。“诶，老人家，讲讲道理好嘛。本宫有哪里不如北泽烨吗？这世间除了本宫还有谁能，谁敢拿城池做聘礼的？”夜长风瞬时一脸不满，对上慕烟。 第501章 不喜欢看你哭 “强取豪夺，阿烨自是不如你的。”慕烟一声讽刺，夜长风已是愠上眉梢。白木雪赶忙护在慕烟身前。 “跟我下车。”夜长风瞬时变了脸，一把抓上白木雪的手腕，便拉着她下了车去。 “你想做什么？”一路被拖至路旁的小树林。白木雪奋力甩开了手。 “给你一次逃跑的机会。”夜长风玩味的看着白木雪，白木雪不知他又想如果作弄于她怔怔立于原地。 “不跑吗，那算了，你没机会了。”夜长风见她没有动作，又改口道。 “给我药。”白木雪蓦然伸出手。 “什么药？”夜长风一声疑惑。 “你给姥姥那些药，我吃。我受不了那种痛楚的，你也不必再担心我会逃走了。”白木雪故作轻松。 “想得美，疼在你身，伤在我心。给你吃是不可能的。”夜长风态度坚决的摇了摇头，又补充道“心疼你懂不懂？” “条件。”白木雪咬了咬牙，这是最后的机会了，无论如何也要为姥姥搏一搏。 “你一直知道的。”夜长风收敛了脸上的玩味，端正了脸色执起白木雪的双手。 “我答应。”蓦然抽回双手，白木雪一口应承“给我解药，放姥姥离开，我跟你回凤流。” “你可想清楚，跟我回凤流意味什么了？入了城，你便再没反悔的机会了。”夜长风沉了沉眸，提醒道。 “一辈子那么短，在哪不是一样。”白木雪扭过头去，看着最后一段属于天启的路，三年前，三年后，原来结局并没有不一样。“我不喜欢看见心爱的女人哭。”夜长风只觉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难受，是心疼还是其他什么却也分不清，大概还是有些生气，只是又舍不得苛责于她，最后仍是抬手想要 为她擦拭眼角的泪痕。白木雪却警觉的躲了开去，抬着朦胧的泪眼，哽噎道“给我一刻钟。” 说罢，便径自躲至树后，靠着树，无声痛哭。看着那个抽泣着微微颤抖的身影，夜长风不觉扶额。最终走上前去扶起白木雪将她按进了怀里“哭吧，以后你的眼泪只能为我而流。”说完，又觉好像这句话有什么不对， 便改口道“以后不准为我流泪。”说着他又眨了眨眼，好像更加不对了，不过也懒得再改口，就随她吧。 一刻钟后，白木雪抬手擦干了脸上的泪花，深吸了几口气，再度问夜长风伸手“解药。” 见她这幅模样，夜长风也不说话了，只默默从怀里掏出一只小瓷瓶交与白木雪。 “多谢。”白木雪颔首致意，又继续道“希望你能安排几个可靠的人送姥姥去最近的驿站。”“我答应，希望你记得自己今日说过的话。同时也记住我今天说过的话。”夜长风缓了缓脸色，看着自己喜欢的人为了别的男人流泪，又为了另一个男人的亲人与自己谈条件，他心里自然也不好受，虽然他才是最后的胜利者。但不知为何，总觉得好像还是哪里有些不舒服。 第502章 道别 “姥姥。”平复了情绪，白木雪回得马车上来，慕烟早已心急如焚，见了她，便立马前前后后仔细查看了一遍，见她完好，仍不放心，又问她道“他有没有对你怎样？” 白木雪摇了摇头，车窗外却响起了夜长风的不满“老人家，本宫没有你想的那么龌龊，更不会打自己心爱的女人。” “哼……”慕烟一声冷哼，正要继续怼他，却见白木雪抓着她的手臂摇了摇头。 “唉……”慕烟叹了口气，心知自己逞这口舌之能最后为难的始终都是白木雪，便收了声。“姥姥，我跟夜长风说好了，一会儿便派人送您去最近的驿站。这是解药，您收好。到了驿站，再写信给舅舅，让他派人来接您回去。”白木雪微微一笑，认真交代道“我房间的妆匣里有一个葫芦样式的荷包，是给他做的，来不及给他做金鱼了，让他将就着用吧。案上那本纪要，第一卷我已经整理的差不多了，让他没事就多看看，别总去什 么女院祸害那些无知的女学生。然后帮我带句话给他，就说我跟别的男人跑了，让他不用找我了……” 说完，白木雪别过头去，虽然已经下了决心，至少为姥姥换了一个机会，但一提到北泽墨，便再难抑制悲伤。眼泪再度决堤。“傻雪儿啊，你这是……”慕烟泪眼婆娑，只觉无限凄凉，这傻孩子以为说这样的话，便能叫北泽墨那孩子死心吗？三年前是阿烨，三年后，又为了她，始终还是做了她自己 最为抗拒的事。虽心下不舍亦不甘，但慕烟亦知，这是雪儿牺牲自己为她换来的机会。仅凭她们二人已绝无可能再逃脱。她唯有回去了，才有机会再回头来救她的雪儿。既打定了主意， 慕烟也不再纠结，只颤抖着手抚上白木雪的侧鬓“答应姥姥，一定要活着。”闪烁的泪光之下，隐藏的是老者从未有过的坚定，只要雪儿活着，便终有一日能救她回家。 “姥姥，天是有序，顺应天序便好。这世间从来不会少了谁就不行的。”轻轻覆上慕烟的手，白木雪眨了眨眼，让盈在眼中的晶莹顺利滑落，老者的面容又清晰了一些。 “咚咚……”白木雪与慕烟正沉溺在离别的哀伤之中，车壁传来两声咚响，随即又车窗外再度响起夜长风微有些不耐烦的声音“走不走，不走我反悔了。” “马上。”白木雪收敛了哀伤淡然应了一声，又伸手替慕烟抹干了眼角的泪痕，深吸了一口气笑道“姥姥，回家了，要开心哦，照顾好自己。” “嗯。”慕烟强忍着悲伤点了点头，由白木雪扶着送至车门口，却又停下了脚步，挤了个微笑拍了拍白木雪的手背“不用送了。”说罢，便自顾下了车去。另一厢，夜长风已是备好了马车在等候。送慕烟去驿站的不是别人，正是曾经北泽烨的心腹莫云轩，事已至此，慕烟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拍了拍莫云轩的肩膀。便又准备上那马车。 第503章 一眼万年 只一脚踏上梯凳，却又远远闻得一声“姥姥”从身后传来。慕烟不自觉循声回头。只见白木雪亦下了马车来，跪在地上远远朝她磕了一个头。 瞬时泪如泉涌，慕眼顿了顿，伸手掩住嘴，深吸了口气，毅然上了车去。 承载慕烟的马车已扬尘而去，白木雪却尚匍匐在地上。年幼时的照顾之情，终归没机会再还。 夜长风在她身后站了许久，始终觉得不是滋味。最后终是忍不住上前拉起了白木雪，替她抚去额上沾染的尘土。 “殿下，该启程了。”这一番已是耽误了许久，虽然已来到两国交界处，但眼下始终还是在天启境内，始终是不安全的。千月城考虑到夜长风的安全问题，适时催促。 “走了。”夜长风压低了音量，说了一声。白木雪却怔怔看着马车远去后的背影。夜长风也不恼她，俯了俯身直接将她抱上了马车。 慕烟既走了，马车便只剩下了白木雪一人。夜长风不放心，便干脆跟她共乘。而白木雪，自上车之后便贴着车壁掩面痛哭。 “你这么伤心的话，我派人去追回来好了。”见她已哭了许久，夜长风担心她会哭晕过去。懒懒说道。 “不要。”白木雪忙掩了哭声，擦干了眼泪。夜长风扯了扯嘴角，白木雪的性子，已多少有了了解，多数时候软硬不吃，在心里憋到难过死也未必会主动与人说。但只要一涉及重要之人的安危，便立马就范。虽然有 些卑鄙，但总比看着她哭晕过去好。 马车又前行了半个时辰，夜长风一行便进入了凤流的国境。 “我想，再下马车看一眼。”马车入城的时候，白木雪恳求的看向夜长风。 “可以。”夜长风大无畏的点了点头，叫停了马车。既已回了凤流，他已再无所畏惧。“多谢。”道了谢，白木雪自顾下了马车去，抬头看着巍巍城楼，及正在缓缓合上的城门。只一道墙，便将他们隔在了两境。这一别，此生怕再难相见。更遗憾的是，被迫 离开的前一日，她还跟他赌气吵架闹了近一个时辰。若知道会是这样的结局，怎么也应该跟他和和气气厘清误会才是。时近黄昏，城楼之后便是偌大的昏黄，白木雪只觉有一些恍惚。隔着眼中的水雾，却见城外远处扬起滚滚尘土，当先的一骑正往此处飞奔而来。隐约间似乎听得有人在喊“ 小白……” “阿墨……”眨了眨眼，便往城门跑去。近了近了，她已能看清北泽墨的身影。只再要向前时却被一个力道扼住了手腕。回头，正是铁着脸的夜长风。 “让我再看他一眼。”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奋力挣脱夜长风的禁锢。以最快的速度冲向城门口。却在奔至的一瞬，城门堪堪合上。 “阿墨……”声声哭喊，白木雪发了疯似得拍打着城门，城外却始终无人回应。最后终是扶着城门滑落，跪在地上嘶声痛哭。“殿下，要不敲晕扛回去得了？”千月城拧着眉，深觉得这个女人有点太能哭。 第504章 还给你 “不必，我自己来。”夜长风摆了摆手，上了前去，小声在白木雪耳畔说道“跟我走，或者留在这里，我带你上城楼，看他万箭穿心？选一个。” 白木雪本已哭的恍惚，闻他这一句，瞬间清醒过来，恨恨质问“为什么，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我？因为当年我射了你那一箭吗？我还给你，还给你……” 白木雪起了身来，踉跄前行，不住喃喃“弓呢，箭呢，弓箭手呢……给我弓箭，我还给他，还给他……” 环顾一周皆不见弓箭，只闻一声“嗖”白木雪已从守城的将士腰间拔出刀来，刀柄对着夜长风试图将手中的刀递与他道“给你，都是一样的，我还给你，还给你……” “你冷静一点。”夜长风稍稍退了一步，双手伸在空中试图安抚。“你接着呀，我射你一箭，你还我一刀，我们就两清了……”说着神智恍惚的白木雪朝着夜长风又贴近了一步“你给我一个痛快吧，不要吗？”茫然的双眸快速动了动，白木雪 顿了一顿，自言自语道“都说，出来混，总要还的，我自己还给你吧。”说罢，握刀的手灵活调转刀锋，在空中划出完美弧度引向颈部。 “不要……”夜长风立时上前誓要抢过。同一时间，另一个身影几乎在她引刀的瞬间闪至她身后，以手为刀，在刀锋触及皮肤的刹那将她劈晕。“我就说罢，敲晕了扛回去多省事。”堪堪抱住晕倒之后的白木雪，千月城略有些嫌弃的看了看，又将她送至夜长风跟前“呐，还给你，以后什么刀啊剑啊，剪子啊，你还是 收好了。”夜长风皱了皱眉没有说话，接下来的几日，白木雪因着过度伤怀，一直高烧不退。夜长风虽着急，也不敢在途中耽搁。凤流最好的大夫皆在凤都里，包括先一步回国的国 师。回了凤都，她才能得到最好的照顾。 回凤都的当日，天空下起了冰雨，天气又凉上了几分。夜长风仔细思索一番后，并没有直接将白木雪带回太子府，而是将她安置在了最常住的别院。 过去的三年，虽仍掌握着朝中动态，但终归人不在朝，以致给了某些势力暗中滋长的时机。而今父皇病危，越发按耐不住，要蠢蠢欲动了。 自己既回了来，第一要务自然是要清君侧肃朝佞。当然也只有这样，才能给她安定安逸的生活。否则，她必然会成为各派势力算计的目标。 大夫已来来回回换了好几波，白木雪终也不见好。最后夜长风还是请来了国师凤离，病情终是渐好。人却也越发消瘦了。 这一日，白木雪只觉精神好了许多，外头又出了太阳。便让人挪了躺椅在院子里躺着懒懒的晒太阳。此前她病着的时候，每每醒来总能看到夜长风或在床头，或在侧案上处理公务。只是好转了之后，倒是来的少了一些。最近，已是多日不曾过来。白木雪倒也乐得眼不见为净。 第505章 习惯彼此 迷迷糊糊便睡了一下午，日西移的时候，白木雪觉得身上有点凉。却又懒得动弹，便想着再赖一会儿便回屋里去。不想身上突然重了一重，便觉暖和了许多。想来是有人 给她盖了毯子。如此便不着急回屋了，侧了个身想要再睡一会儿，却又觉得身子突然悬空了。 勉力睁眼，却是夜长风似笑非笑的脸，只听他道“起风了，外头凉，回屋里去睡。” 照着从前，白木雪自然是要挣扎一番，但眼下大病初愈，也没得力气与他闹，便任由夜长风抱着回了屋里头。 进门的时候，近侍早已将床榻整理了一番，夜长风进来之后，只眼神示意，近侍们也便知趣退了出去。 白木雪也懒得睁开眼，便继续睡着，直到身后多了个温暖的怀抱，方惊坐而起，慌张的躲至床角，质问“你，你做什么？”“天凉了，我怕你一个人睡着冷，陪你一起睡啊。”夜长风跟着坐了起来，一脸风轻云淡，缓了缓，又直直看着白木雪反问道“此前你高烧不退，又不是没一起睡过，干嘛这 么紧张？”“我睡够了，你睡吧。”白木雪低了头，小心翼翼想要爬下床去。却被夜长风一把拉住按在了床上，又见他一个翻身便伏在她身上，居高临下注视着她，缓缓道“那日我问过 你，跟我回凤流意味着什么。既然你已跟我回来，就该知道同床共枕是迟早的事，我给你习惯彼此的机会，你觉得不需要的话，我便直接跳到最后一步。”说话间，夜长风的手已在她身上不规矩的游走，仿佛带着一些威胁的意味。白木雪别过头去，低低应了声“好。”又伸手推了一把夜长风，夜长风便顺势斜斜倒向一侧。白 木雪自顾又装回了被窝。好汉不吃眼前亏，能拖一天是一天。 离开虽是不切实际的，但既然没有病死活了下来，便总该要抱着希望。无论如何也不想像一只他豢养的私宠一般活着。“父皇早前说想见一见你，你正病着，我给你推了。现下你既然好了，便择日与我进宫见一见他老人家。他的病总是反反复复，也不见好全。待见过了父皇，我便带你回太 子府。”夜长风自顾说着话，从身后将白木雪捞进了怀里。白木雪愣了愣，只觉有些语塞，不知如何接他的话。却又听夜长风嫌弃了一声“太瘦了，礼服怕是又得改。” 晚膳的时候，各种吃食林林总总摆满了桌，夜长风看了看有些出神的白木雪“我要求不高。每一道尝一口，你就完成任务了。”白木雪却是拿着筷子犯了难，这些日子，左右都是汤汤水水，眼下却是各种山珍异奇。这一阵子相处下来，夜长风的脾气她也摸到了一些，只要顺着他，便天下太平。若是逆着，最后吃亏的还是自己。但现下，当真已不是她想故意与他作对，而是这些吃食，她真真是承受不来。但自己若直接拒绝的话，保不齐，他又要觉得自己在找茬，惹一顿不痛快。 第506章 为什么我不可以 又扫了一遍桌上的菜色，白木雪决心以身试法，用实际行动告诉他，不是自己不想吃，而是真的吃不下。于是便将羊肉汤锁定为目标，记忆里这道菜，无论如何总会带着 一丝膻味，而自己正是对这种膻味极度敏感。 再说夜长风，见她看了许久的菜色，最后将目光停留在羊肉汤上，当即示意随侍替她舀了一碗羊肉汤，送与她跟前。 白木雪也不推辞，自顾舀了一调羹送入嘴里。夜长风满意的笑了笑，又问她道“接下来想吃什么？” 话音刚落，白木雪已是掩着嘴跑至纸篓边，呕吐起来。 “怎么回事？”夜长风不解的跟至纸篓边。白木雪噙着泪，几近要将苦胆给吐出来。方歇了歇，准备回答，不想又是一阵翻江倒海。 “快去请大夫。”夜长风皱了皱眉，便有近侍应声出门而去。 “给我一杯温水。”白木雪只觉这个玩笑开的有点大，适才一番呕吐，让她几近虚脱。 “是。”另一名近侍立马从茶案上倒了茶水送上。 白木雪漱了口，只觉浑身无力。夜长风忙是扶了她起来，轻声道“先去坐一会儿。” 白木雪此前身子一直不见好，夜长风为了方便，便在别院里安置了常住的大夫，虽不比御医，一般的疑难杂症也是手到擒来。不多时，大夫便到了。白木雪与夜长风虽无夫妻之名，但夜长风对她的在意程度，早已让别院里的人视她为未来女主人。大夫自然也不敢马虎，细细查问了一番，最后憨憨笑道“殿下，姑娘身子刚好，此前都是清淡饮食为主，而今对着气味甚是敏感，这羊肉汤，始终脱不了膻味，姑娘又怎受的住。待小人为姑娘重新开副调养的方子来。姑娘的饮食暂时还是要以 清淡为主比较好。” “去，叫厨房熬一锅清粥，再重新上一些清淡可口的小菜上来。”夜长风摆了摆手，一应近侍并着大夫皆退了出去。 “作践自己，开心吗？”大夫这般说词，夜长风又怎会不懂，白木雪选羊肉汤是故意的。目的便是借别人的口告诉他，她尚不能吃这些东西。 “若我自己与你说，大抵又该让你觉得是故意在找不痛快了。”白木雪也不掩饰，大方承认。 “你要如何才能明白我的心意。除了那一桩，哪次不是你说了不，我便顺了你的意？”夜长风沉了沉眸，抑制内心的愤懑。 “殿下的心意，太过沉重，不是小女能受的起的。”白木雪淡淡应声。坦白说，他对她很好，但在背井离乡，被迫与恋人分离的大前提下，这些好，都变得那个无力。 “哼……”夜长风一声轻笑，抓上白木雪的手腕，质问道“北泽彦都可以有机会，为什么我不可以？”“……”白木雪愣了一愣，与上君的故事，自觉掩藏的很好。他竟然也能知晓，这说明此前他在业城内部的渗透该有多可怕。只怕至今，仍有不少细作蛰伏在其间吧。 第507章 昏君奸妃权臣 “我从未给过上君什么机会，不过是权宜之计，想让上君知难而退罢了。”纵使有过羁绊，而今亦已释然，白木雪坦然说道。 “除了不生孩子这一条，你提给北泽彦的条件我全部接受。我会给你时间，让你有心理准备。”夜长风松开了扼住白木雪的手，这是他能做出的最大让步。 “哼……”白木雪淡淡一笑，看向夜长风“殿下可知，您答应的这些又意味着什么吗？世间女子千千万，殿下又何必为了平凡的小女赌上史官笔下的青史与凤流的国祚？” “史册，自来是为胜利者讴歌，本宫要他如何写，他便只能如何写。”夜长风无所谓的一声强势。 “那么殿下，是做好做一个昏君的准备了吗？”白木雪起了身来，用手指绕着一束垂落的发丝把玩，莞尔笑道“其实，我一直觉得自己很有做奸妃的潜质呢？”眼前那一声莞尔，直叫夜长风几欲沉沦。不过仔细一想，便又明白，这些话，不过是她劝他知难而退的把戏。以她的心性，如何做得来那祸国殃民的奸妃。不过她既然如 此这般说了，陪她演完全套倒也无妨。夜长风眯了眯眼，伸手圈上白木雪的细腰，揽了她入怀，轻声道“我做昏君，你做奸妃，不是正好？且外面的某人早已蠢蠢欲动想要做个权势滔天的权臣。改日你与他认个 异姓兄妹，正好圆了他的梦。”说罢又深情款款的勾起白木雪的下巴。 “你，你神经病吧！”四目相接一瞬，白木雪条件反射一般推开了夜长风。“你想玩，我就陪你玩喽。”夜长风揉了揉被她推开的部位，端着下巴坏坏笑道“其实我倒是很期待你做奸妃的样子呢？倾国倾城，你是有的，但祸国殃民，你根本做不来。 若你真有那心思，我又何至于还会如此辛苦？想来你也是拿我寻开心罢了。”说罢，夜长风略略遗憾的叹了口气。 白木雪忍不住怼了一句“有毒。” 不想夜长风却正经接话道“自第一次见到你，便已中了你的毒，而今已是药石罔效了。”“……”若两情相悦，深情的表白便是浪漫，但若只是一厢情愿，便只是负担，与浪漫全无半点关系。若在平时，白木雪必然会自此再不往来，江湖不见。虽然太过绝决，但 只要时间一久，对方也总归会忘记一时冲动的瞬间。只是面对夜长风，她却着实不知如何是好。当日明明是敌对的双方，他却一意孤行，不惜以三城与战机换她。此后又排布了这般大的棋，虽然另有企图窃国的成分。最后虽被识破，却在撤离时仍费了不少心思，最 终将她带回。倘若这是小说或者电视剧里的情节的话，她一定会觉得他是一个至情至性的男子。但眼下，这样的事实实在在发生在她自己身上，却只觉得沉重的叫她喘不过气来。说到底，她始终无法苟同这般偏执的爱。 第508章 感受我心的温度 “你会后悔的。”白木雪沉默了许久，终是叹了口气“你执着，我也执拗，我的心里只装的下一个人。你知道的，那个人，不是你。”“我有一生的时间可以去等待，如果不够，那便加上来世。国师曾跟我说，只要至诚向天渊许誓，神明便会回应。如果这辈子，还是等不到你爱我，那么下辈子我继续等你 。”夜长风微微侧着头，眼中无风无浪，只负在身后的双手，已仿佛下了决心一般有掌握拳。 “你这又是何苦。”白木雪低下头，十指稍稍有些颤抖。他这般执拗，即便将来自己侥幸逃离，怕也是会连累许多人。他的深情，大抵始终是她不堪承受的“只要你在身边，我便不觉得苦。”夜长风傻傻笑了笑，将白木雪微凉的双手藏进怀里。白木雪本能的想要抽回，却让他用力按了住，只好淡淡道“你不必如此，我的手，入 了冬，便极少能暖起来。”“我只是想让你感受下我的心的温度。”夜长风带着一丝傲娇，扭过头去。想他堂堂一国储君，亲自为她暖手，不感动便罢了，还非要点明了。果然跟千月城说的那般，太 冷淡了，太薄凉了。“殿下，微臣在外头等了很久了，风大，微臣进来了。”屋内，夜长风白木雪极不和谐的保持着看似暧昧的姿势，门外却突然响起千月城的声音。白木雪正欲挣开夜长风的 手，不想几乎同一时间，一声吱呀，千月城已推门进来。 端是看了一眼屋内的景象，又忙掩上眼睛，弱弱道“微臣什么都没看见，殿下继续，微臣一会儿再来。”说着又作势要退将出去。 “慢着。”夜长风一声清喝“看见了就看见了，有什么大不了，是你未成年还是本宫未成年。少在本宫面前装矜持，这种事，你还做的少吗？” 听着一连串斥责，白木雪不觉扭过头去抿嘴笑了笑。 “是是是，微臣放浪形骸，是登徒浪子，行了吧。”千月城放下掩面的手，不甘不愿的给自己扣了个登徒浪子的帽子。 “人带来了吗？”夜长风松开了白木雪的手，又扶了她坐下，方又问千月城道。 “在外面，吹冷风呢？正想问是让她再吹一会儿，还是现在给带进来。”千月城伸手在餐桌上捡了一块糕点，咬了一口，又继续说道“还是等一会儿吧，正好有点饿了。” “先办正事，让厨房重新上了，一会儿给你加双筷子。”夜长风摇了摇头。白木雪稍稍疑惑着想，在这别院里能办什么正事，夜长风口中的人又是什么人？ “好。”千月城放下糕点，拍了拍手，冲着门外喊了一声“带进来。”“我先回避。”白木雪礼貌颔首，便要起身，却被夜长风按了住。又听千月城说道“你才是主角，怎么能走。”白木雪蹙了蹙眉，自己虽已来此月余，但并不曾与任何人结交，也不知他们俩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是夜长风不让她走，她也便走不了，只能静观后续了。 第509章 太吵了拔了吧 不多时，便有人押着一名女子进了来。“跪下。”等到了夜长风白木雪跟前，便被按着跪下了。 “她是什么人？”那女子被按着低着头散落的长发堪好将面部掩的严实，一时间，白木雪着实难以辨认，便只好问夜长风道。 “不是什么好人。”夜长风拉过白木雪的手。 “让她抬头。”千月城见夜长风只顾着献温情，也不说重点，便替他吩咐道。按着那女子的人便松了手，女子抬头，长发被拨开至两边。却在看到白木雪的瞬间，发了狂似的挣开禁锢，扑了上前，扼住白木雪的颈部，嘴里声声骂道“白木雪，你这个 贱人，害我家破人亡，我要你偿命。” 突然的变故，白木雪尚未看清来人，便已被扼颈。随即那女子自然被拉了开去，再度被按着跪在了地上。 “咳咳……”白木雪拍着胸口轻咳数声，夜长风早已上前关切“怎么样？” 白木雪摆了摆手，再看向那地上的女子，此一番终于看清，最后疑惑的喊了一声“夏嫣然……”“哼……”夏嫣然一声轻笑，继而恨恨骂道“贱人，当初装的有多矜持，多委屈，只道有多爱烨王，之后又攀附墨王，而今还不是跟了他……说到底，你也不过是个人尽可夫 的娼妇，哈哈哈哈……” 数声狂笑之后，夏嫣然又对上夜长风“一双破鞋，也值得你耗费如此多的精力，你还真是，头顶绿油油，乐得做傻子。哈哈哈哈……一对狗男女……” “太吵了，拔了吧……”夜长风皱了皱眉头吩咐道。 “慢着……”白木雪却出声阻止。 “哦？”夜长风疑惑的看向白木雪，又想了想，本来也是她们俩的梁子，便微微一笑“交由你处置吧。”“不必，我只与她说几句话。”白木雪点头致意之后，上了前去，掏出一块帕子，垫着抬起夏嫣然的下巴“害你家破人亡的是攀龙附凤的是你自己。人尽可夫这种事，我做不 来。矜持这种事，你应该是不会懂的。我跟谁是我的事，轮不到你来嚼舌根。既然说不出什么好听的话，便做个哑巴吧。国师那里应该有很多这样的药。” “你这个心肠歹毒的女人……终于露出了真面目，你不得好死……”夏嫣然咬牙切齿，艰难出声。“我师尊说，我至少能活到九十九，我怎么死你应是看不到了，但你怎么死，却是我说了算呢。求我啊，说不定我心一软就放过你了。”又稍稍贴近了一些，眼波流转，白 木雪的眼中带着极少才会有的戏谑。 “哼，别做梦了，便是死，我也不会求你，你这个恶毒的女人。”夏嫣然恨恨别过脸去。 “我恶毒？”白木雪一声反问，自嘲道“是呀，当年恶毒的我就应由着你被流匪轮暴，更不应该让你随军，我这一生，做的最错的事就是与你做姐妹，害人又害己。”“别假惺惺了，留着我不就为了衬托你自己么？心地善良，博学多才……哈哈哈”夏嫣然狂笑，眼里却渐渐盈满了眼泪。 第510章 想骂人就骂 “原来你一直都是这么想的。”白木雪松了手，扭过头，却终究不甘心的又继续问道“我有的东西，哪一件少了你。你想学的，哪一桩我没有教你？说到底终归是我一片赤诚 换假意了……”“北泽烨，我没有，你明知道我喜欢他，但就是不肯把他让给我。为什么？为什么你就是不肯放手？明明你那时候就对北泽墨有意。我们做妯娌不好吗？”夏嫣然声声质问 ，眼泪终于滑落，如果她肯放手，如果她肯成全她与北泽烨，她又何至于处心积虑？ “两情相悦才是爱情，一厢情愿那叫单恋。师兄从来不爱你。彼时，我也不爱北泽墨。”白木雪叹了口气，固执的单恋真是让人扭曲的可怕故事。“你说谎，烨王是喜欢我的，只是因为有你在。才不敢吐露心思，你走之后，他便幸我了。都是因为你……白木雪，我本来可以很幸福，都是因为你，是你阴魂不散害了我 一生……”夏嫣然睁大眼面部几近扭曲的嘶吼。 “不是你的就不是你的，师兄在三年前还龙城一战就阵亡了。你之后看到的都不是他。”白木雪扶着额头，斜斜看着夏嫣然。“不可能，不可能的，我之后与他整整相处了三年，怎么可能是别人，怎么可能……”夏嫣然睁着眼怔怔摇头，仿佛疯魔“你骗我的，你骗我的，烨王是喜欢的我的……一定 是你骗我的……” “带下去吧，我不想再看到她。”白木雪摆了摆手，突然觉得喉间似有血腥味涌上，忙用手去掩，却是眼前一黑，便失去了意识。“姐姐，很痛吧？我帮你揉一揉……”“姐姐，水很冷吧，我帮你洗……”“姐姐，伙房的刘大厨给了我两个梨子，可甜了，我给你留了一个……”“姐姐，我想学射箭，你可以教 我吗？”“姐姐……姐姐……”梦里，依稀是当年初识时候的好时光，夏嫣然只比她小了几个月，便唤她做姐姐。她从来都是妹妹，第一次做人家姐姐，自然是有什么都记着这个妹妹，彼时的夏嫣然也甚是乖巧，基本与她形影不离，凡有事也总帮衬着她。为她抱扎伤口，帮她一起洗衣服，给她留吃的。跟她学射箭。那时候的她甚至还偷偷想过，这个妹妹之后嫁人了， 与自己分开了，该怎么办？ 只是曾经的好姐妹，终归因为一个男人，设计污蔑她跟别的男人有私情。在此后甚至不惜要她性命，以圆满自己的“爱情”。 这份友情，真真是太苦涩，让她在梦里亦觉满嘴苦涩，却又不知与谁人去说。师兄已经死了，夏嫣然，终究是回不去了…… “咳咳……”喉间仿佛划过一丝温热，却又苦涩的很。白木雪不自觉轻咳几声，睁开了眼。却见夜长风正坐在床头喂她喝药，而她则是斜斜躺在他的怀里。“想骂人就骂人，何必憋的自己熬出内伤。”见她醒了来，夜长风自顾埋怨了一声，又舀了一调羹汤药，送到她嘴边。 第511章 私宠 “太苦了。”白木雪摇了摇头躲了开去。 “良药苦口，对你的身子有益。”夜长风说着再度将调羹送至她嘴边。 “喝不下。”白木雪摆了摆手，从他怀里滑落，转了个身背对着他。 “哦。”夜长风应了一声。白木雪只觉床似乎轻了一轻，以为他应是起身离去了，便兀自合上了眼。 不想肩上猛然多了力道将她掰平了，同时又有另一只手扣上她的后脑。蓦然睁眼，却见夜长风已是俯身贴上，继而唇上便传来他的温热。 白木雪睁大了眼，咬着牙用力拍打，想要推开夜长风。对方却是纹丝不动，本按着她肩膀的手更是不规矩的摸上她的腰带。 “不……”震惊中本能想要出声阻止，却不想正好落入他的圈套。只一张嘴，便从他口中渡过来一大口苦涩。不容她拒绝，强势要她咽了下去。 “以后还是不肯吃药的话，我就这么喂你。”夜长风已起了身来，从低着头红着脸的侍女手中拿过帕子替白木雪擦了擦溢出嘴角的药汁。 红着脸的侍女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床上的白木雪。此前只听闻太子殿下不近女色，不想原不是不好女色，只是只好其中一个。 “你有病啊……”从苦涩中缓过来的白木雪，蓦然从床上坐起，拧着眉质问夜长风。 “江大夫有长进么，这药效果不错，明天喝两碗。”夜长风也不接她的话，说着又用同一块帕子擦了擦自己的嘴角，最后终是又丢回到托盘里。 “我乏了。”白木雪也不愿与他继续牛头不对马嘴的交流，又躺了回去。“一会再睡，我让她们把晚膳给你送进来，我与千月城还有事要做，你自己好好吃。晚点我过来检查。”说罢，便转身出了门去。门外早已有侍女端着膳食在等候，便按序 进了门去。 餐厅里，千月城已等了许久，原先那桌琳琅满目的山珍早已被撤了下去，换上来的一应都是清淡的小菜，虽精致，却终归不是他的菜。 “殿下……您这是财政出了问题？若是手头紧，可以与我说啊。”待夜长风过了来，千月城拧着眉，握着筷子迟迟没有下手。 “看来我不在的三年，你敛了不少么？中气十足的样子，先拿一百万，做军费用。”与千月城不同，夜长风倒是吃的津津有味。 “一百万。”千月城瞬时捂上胸口“杀了我也没有。” “行了，别贫嘴了，吃惯了山珍海味，偶偶尝一尝清粥小菜，也别有一番风味。”夜长风风轻云淡的略过话题。 “殿下，我多句嘴。那个，那个……”千月城顿了顿，一时不知道如何称呼白木雪好。 “那个什么？”夜长风见他欲言又止，追问道。 “那个白姑娘，你打算怎么安置？私宠吗？”千月城想了想，还是说了个白姑娘，虽然他们殿下好似对她兴致正浓，但一直也没说过要给她名份。“私宠你个鬼啊……”夜长风抬头，一脸嫌弃的看向千月城“好好洗一洗你满脑子的龌蹉思想。 第512章 暗自筹谋 “我龌龊？”千月城放下筷子，伸手指着自己，不满道“你一直将她藏在这里，也没让她出门，更没带她见陛下与皇后娘娘。她连个侍妾都算不上吧？不是私宠是什么？”“不让她出去就是私宠了？”夜长风也放下了筷子，据理力争道“她这不是一直病着吗？床都下不来，怎么出去啊？初来咋到的，凤都她又不熟，出去干嘛？待在院子里不好 吗？你可给我注意点，别怪我没提醒你，那是你未来主母。你能不能做权臣，就看她了。” “什么意思？”千月城疑惑的对上夜长风的眼“是要我讨好她的意思吗？”“差不多就是这意思。”夜长风说着又拿起筷子“她毕竟是天启人，我要明媒正娶，总该要先给她一个凤流的身份，且不能太低，我想过了，母后不是一直遗憾你们家没有妹 妹可以与我亲上加亲么？你回去与丞相舅舅合计合计，她就从你们家嫁进太子府。” “什么？这也太离谱吧？”千月城一声震惊，这种主意，他也想得出来，真不愧是他太子表弟。不过就算父亲答应，皇后娘娘那边也未必能答应。 “怎么？很困难吗？”夜长风半眯着眼看向千月城“你若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妥，军需处我要如何放心交给你？”“不难不难。”一听军需处，千月城急忙摇了摇头，天上掉下个女儿还是未来国母，虽然不是亲的，但父亲也应该乐得捡这个便宜，毕竟若要坐稳后位，始终要倚靠娘家的 势力，白木雪在凤流没有亲人，若与他们家认了亲，自然只能依附着千月一族。 “那就这么说定了，丞相舅舅那边，你去说。”夜长风满意的点了点头。 “但是皇后娘娘那边？”千月城迟疑道。 “母后那边我自己去说。”夜长风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样。 “其实……”千月城拖着尾音，又顿了顿，深吸了一口气道“其实皇后姑母前两天已经问起过她了，且是极为不满的样子。” “什么？”夜长风正了正脸色“母后可有说什么？”“也没什么，就是说，让我来探个口风，只是个没名份的私宠的话，她便不管了，随你。”说到这里，千月城便又打了住。夜长风自来了解他报喜不报忧的习性，继续问他 道“如若不是呢？” “如若不是的话……”千月城接过话语，却露出了难色“如若不是的话，便要将她赐死，省的她以后祸乱朝纲。” “什么乱七八糟的。”夜长风一声愤愤，将筷子拍在桌上。“太子表弟，皇后姑母有不满也是正常的嘛。试想下，儿子为了一个女子不管不顾的跑出去三年，换了谁，谁也不能笑着接纳啊。慢慢来嘛……”千月城语重心长的劝解。毕 竟皇后姑母自来待他不薄，那白姑娘，虽然看着挺顺眼，但与他并无什么交情。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先骗母后，稳住她？”夜长风大致听明白了千月城的意思。“对，就是这样。”千月城给了一个大拇指。 第513章 不要怪他们 “不可能……”夜长风摇了摇头“雪儿本便无心于我，我若不拿出点诚意来，别说是心，怕是连人也留不住。城门口，你看见了，说抹脖子就抹脖子。你若不想看我脾气暴躁 的孤独终老，就给我想办法说服母后。” “主意我倒是有一个，就看你敢不敢冒这个险。”千月城扁了扁嘴。 “说来听听。”夜长风颇为期待的看向千月城。 千月城随身的近侍，又看向夜长风。夜长风会意，摆了摆手，近侍们便都退了出去，顺带掩上了门。千月城终是上前在夜长风耳畔低声以告。 末了，又得意的问夜长风道“怎么样，一石二鸟，是不是很棒？” 夜长风却摇摇头“什么馊主意，还很棒，当心我发配你去西北苦寒之地守沙堡。” “不是吧。”千月城一声哀嚎“那我没主意了。”“回去给我继续想，母后那里给我好好哄着。别动你那瞎主意。”夜长风满满我不管，我不要你怎么想，我要我怎么想，好了就这样的表情。让千月城兀自在心里暗暗叫苦 ，皇后姑母的脾气，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哄好的。虽然他很优秀，但是在她那，也只能乖乖顺着。白木雪这边，在夜长风走后，不想让一屋子的侍女为难，便自己起了来。只是因着之前喝过羊肉汤，吐得难受，之后又喝了碗苦药，以致于现在一吃东西，胃便仿佛自己 有了恐惧与抵触。 “姑娘，您便吃一些吧。否则，太子殿下又该不高兴了。”随侍的大丫鬟壮着胆子进言。 “不是我不想吃，而是我的胃对食物有了抗拒。”白木雪苦着脸，她自然也不愿他们无辜受责罚，但她真的吃不下啊。 “姑娘，您行行好，多少吃上一点，太子殿下一会儿就该过来了。”另一名随侍几乎要哭了出来。“行了行了，你别哭，我自己与他说。不会让你们因我受责罚的。他若不高兴，便冲着我来好了。”见了她们这幅模样，不由便让她想起远在天启的竹衣来，也不知道那个 爱哭鼻子的小丫头现在怎么样了。 话音方落，却见夜长风已是走了进来，盈盈笑意道“想与我说什么？”远远便听到她说自己与他说，这个他应该是指自己吧。 “殿下。”两名随侍忙是跪了下去，匍匐在地上，那名胆小的，不由便开始发抖。 “怎么了这是，本宫有那么可怕吗？”夜长风看了看跪在地上的两名小丫头，打趣道。 “你们先出去吧。”白木雪趁机示意她们先逃离是非之地。不想两名随侍却是伏在地上一动不敢动。 “雪儿说你们可以出去了就出去吧。一会儿再进来伺候。”夜长风见状，跟着吩咐道。 “是。”两名随侍得了令，忙是起了身来，一溜烟退了出去。 “要与我说什么？现在可以说了？”夜长风随意的在白木雪身旁坐了下来。“那个，我……吃不下，她们……尽力了，不要怪她们。”白木雪怯怯说道。 第514章 影子北泽烨 “一口都没吃吗？”夜长风看了一眼桌面。拧起了眉，一个晚上换了两次餐，还不满意吗？真真是不与他作对就不痛快吗？还是说想饿死她自己？ “嗯。”白木雪咬着下唇，低头躲开夜长风的目光。 “看着我……”夜长风语气沉了一沉，半带着命令清喝道。 “我真的吃不下，我也不想饿着啊。但是我有什么办法呢？我也很绝望啊！”白木雪闭眼又睁开，蓦然起身，大声迎向夜长风。 “你不是故意的干嘛怕看着我？”夜长风半眯着眼，她适才那一声激动，倒是很好的说明她确实不是故意与他作对不肯吃东西。如此，倒是让他瞬间就消了气。 “是你先大小声的。”白木雪低了低音量，却也不示弱。“听到了听到了。一会儿让江大夫再过来给你看看。”夜长风面上满脸不耐烦，心中却是暗自欣喜，倒是会与他斗嘴了嘛，总比每天苦着脸任由他说上十句八句，也懒得回 他一句要好。 “嗯。”白木雪点了点头，突然想起来自己晕倒前似乎说了句不想再看到夏嫣然了，也不知道夜长风会如何处置于她，便又问道“你，打算如何处置夏嫣然。”“她此前那么好心，要成全我，让你与我冥婚。我当然也要帮帮她，她对北泽烨这般情深义重，不如就送她去见北泽烨吧。你看怎么样？”夜长风一脸风轻云淡，抬头笑眯 眯的看着白木雪。 白木雪却是拧起了秀眉“不要总带上师兄。亡者该得到应有的尊重。”“你既然如此在意他，又为何移情别恋？”夜长风突然觉得自己有些看不懂她了，此前自己以北泽烨的身份在她身边，每一次相见，她都是一副恨不能老死不相往来的模样 。而今知道北泽烨已经死了，又后悔了吗？ “有些事与爱情无关。你不会懂的。”白木雪摇了摇头，又继续道“你与夏嫣然，也算有过夫妻情分，就算你逢场作戏，不想给她名分，但你这么做，良心不会痛吗？” “什么夫妻情分？”夜长风眨了眨眼，仔细想着，自己怎么就跟夏嫣然有夫妻情分了呢？这是哪个时候的事，完全没印象昂？ “适才，夏嫣然不是说了吗，你既幸了她，自然是算有夫妻情分了。”白木雪无悲无喜，一声淡然。不知为何，心中竟有一丝为夏嫣然觉得不值。“……”原来是说得这桩，夜长风拍了拍脑袋终于反应过来，星眸转了转，也不着急解释，反是拉过白木雪的手，饶有深意的问她道“你，是在介意我先与别的女人有了肉体 上的关系吗？” “我为什么要介意？”白木雪抽回了手，不以为然的反问。“跟她那个什么的不是我，彼时我尚未说服父皇。便让一个影子易容成北泽烨的模样。不想这个影子定力不行，没受住诱惑，与那女人有了肌肤之亲。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等我回去的时候，那女人早以当家主母的姿态自居了，彼时她对我还有用，我也不想引人怀疑，便随之任之了。”夜长风撇了撇嘴，微微有些尴尬，却是坦然。 第515章 斩草不除根 白木雪愣了愣，从不想这其中还有这样的故事。只是无论如何心里仍觉得不是滋味。之前只觉得是师兄不顾情意，不肯放过她，而今方知，师兄早已作古，却背负了她这 许多年的恨。想到这里，不免有些戚戚然，眼前又逐渐起了濛濛。 “找座庵堂，让她了却残生吧。”白木雪稍稍转了身，强抑着心中的凄然。虽然夏嫣然多番设计于她，几欲要了她的性命，但说到底，她还是狠不下心来。 “斩草不除根，迟早都是祸患。”夜长风略有心思的笑了笑，又改口道“不过既然你是这么想的，便照着你的意思办吧。” 看她从前在战场上雷厉风行的果决模样，不想下了战场却是这般优柔寡断。不过若不是她重情重义，大抵他也无法顺利将她带回凤流。 “夜深了，你早些回去吧？”白木雪走至窗下，抬头看向夜幕中明亮的月盘。无论世情如何更变，唯有明月依然还是那一轮。 “风凉，你早些休息。”夜长风大步行至窗下，随手掩上了窗。“嗯。”白木雪点了点头，走回床边。见夜长风快要迈出门去，又唤了一声“那个，大师兄，能不能给我一些书……”既不想唤他殿下，直呼他名字，又觉怪异。虽然没想过要 与他相亲相爱，但也需要和平相处才能保全她自己。他既也是师尊的弟子，称呼他作大师兄似也没毛病。 “大师兄？”夜长风低头一声轻语，虽然不太好听，但好像也没错，只是没想到，她居然是知道这件事的。 “改日我让人给你送来。”夜长风顿了顿，也不回头。说完便径自走了。次日一早，江大夫便又来了，望闻问切之后，便得出结论，白木雪是伤了胃了。便又开了一副药。至于白木雪，不想与别院里的随侍们为难，也不想与自己为难，药也好 ，食物也罢，她们送上来，她便努力吃一些。只是这些随侍们似乎都挺怕她，也不太敢与她说话。她也不勉强，自顾乐的清净。又过了一日，只觉精神又好了许多，胃也不那么难受了。便想着自己去别院的小花园里逛一逛，虽然时下已是百花凋零。但有地方走一走，总归比一直待在房里要好上许 多。 不想却在转角处，看见一个小丫鬟蹲在地上，浑身颤抖着，地上还放着托盘，托盘上是一套新的茶具，只是好似已经碎了两只。“你怎么了？”白木雪好奇上前，只见她脸色苍白，几乎没有一丝血色，额上冒着豆大的汗珠，清秀的容颜业已扭曲在一起。仔细看看了，好似就是那日自己没有吃东西， 怕被夜长风责罚，几乎吓哭的那个小丫鬟。 “姑娘，你救救我……救救我……”小丫鬟抬头，见是白木雪，立马跪在地上不住的磕头。“你先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我才能帮你。”白木雪瞬时扶上她的双臂，想要扶她起来。不想那小丫鬟却是摇摇头“姑娘，你答应我，我才敢起来。” 第516章 送书 “好，你起来说。只要我能帮你便一定帮你。”白木雪一声干脆，不想再陷在先说还是先起来的无聊秩序里，便应了她。见白木雪答应了，小丫鬟也终于颤抖着身子站了起来，却是低着头，连声音也是颤的说道“这是今日太子殿下命人送过来要给姑娘换上的茶具。奴婢来了月事，肚子疼的厉 害，不小心打碎了两只。太子殿下若是知道了，一定不会轻饶奴婢的。姑娘，你救救我，救救我。” 说着小丫鬟又跪了下去，抱着白木雪的腿哭了起来。“地上凉，你先起来。不必害怕，太子殿下那边，我会与他说的。”同为女子，白木雪自然知道有一种无法用言语阐明的痛，叫姨妈痛，自己每逢那几天，也是头痛的厉害 。故而眼前这个小丫鬟的状况她自是理解的。“谢谢姑娘谢谢姑娘。”说着小丫鬟又磕了两个头，本还要继续，白木雪忙是制止“别这样，我受不起的。”顺手便将她拉了起来，本想扶了她回房休息，只是见那托盘与茶 具还在地上，便又蹲下身去收拾碎片。 “姑娘，我来。”小丫鬟见状，忙又蹲到了白木雪对面。只这一声之后，却是伸手又按住了肚子。 “你怎么样？还好吗？”白木雪速战速决，将碎片收入托盘，又伸手扶了小丫鬟起来。 “奴婢还能忍住。”小丫鬟咬着牙，一声虚弱。“那你再忍耐一下，我马上让人去找江大夫过来。”见她这幅模样，自然知道她忍的辛苦，白木雪轻声安抚。不想话音方落，小丫鬟却是浑身一软，便要倒在地上。白木雪 忙是伸手将她揽住。病了这么些时候，虽然这阵子好的差不多了，但总归还是虚的很。背个小丫鬟也是累的她出了一头虚汗，最后还是不知为何前来的千月城正好经过，帮她将小丫鬟挪回了 房里。 又找来江大夫，开了些暖宫的药，熬了药，喂了那小丫鬟喝下，等她醒了来，才让另一名近侍扶了她回自己的房间去休息。 小丫鬟走后，白木雪方想起来，自己来了这么些时候，人缘居然差到连她们叫什么都不知道。不禁深有些感慨。 “没想到你倒是挺菩萨心肠的，还肯背一个小丫鬟。”才来就忙活了这么久，终于能坐下来休息，千月城自顾倒了一碗茶，打趣道。 “众生平等，多谢你帮忙。”白木雪淡淡一语，又问千月城道“千月大人可是过来寻你们太子殿下的？他不在此处，大人若是有急事，需得上别处去寻。” “呃……”千月城摇了摇头“我不是来找太子表弟的。是来找你的。” “找我？”白木雪双眸轻动，疑惑道“我与千月大人素无交情，不知大人寻我何事？”“你此前不是问殿下要书籍吗？我那正好有一些，今日得空，便给你送了过来。”说着千月城便用怀里掏出一个布包，小心翼翼放在桌上，又神神秘秘道“我想你应该用得上。若有什么不懂的，就跟太子表弟好好讨教讨教，不必着急还我。” 第517章 不正经书籍 “如此，多谢千月大人了。”白木雪礼貌致谢。千月城却是起了身来，摆摆手道“不必客气，你将来记得我的好就行了，都是孤本，一定认真看哈。”说完竟头也不回的走了 。 总觉得千月城今日奇奇怪怪，话里有话的样子。反正现下也没心思去逛花园了，不如便看看他给自己送了什么书。带着一些好奇，白木雪仔细拆开布包，却在看见封面的一刹那，有立马将布包覆上。《闺中乐》一看书名就知道不是什么正经书。不过看封面除了这个名字好似有点擦边 ，其他倒是一应正常。难道是自己带了有色眼镜？好吧，白木雪想了想，千月城堂堂丞相之子，总不至于跑这一趟就是为了给她送一些不正经的书吧。抱着这个想法，白木雪又重新打开了布包 。 只是当她翻开书页的时候，才知道，千月城就是吃饱了撑的给她送不正经书来的。 “王八蛋，千月城……”一声愤怒，白木雪将书狠狠砸向门口。却见其中空中蓦然飘落一张纸张。便又好奇的捡起字条，却见上面是一幅图，仔细看了看，好像是别院的地形图没错。迅速又回忆了一遍千月城走之前说的话，叫她认真看？千月城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是在怂恿她逃走？ 不对，千月城与她非亲非故，为何要帮她？既然不是想帮她，那就是反面？想害她吗？同样也没理由啊。白木雪咬着手指想了许久，突然明白过来。夜长风在她心里自是没什么份量，但夜长风对她的执着，让她自己都觉得害怕。作为臣子，自然应该更加害怕吧。如果她借机 逃走的话，夜长风一定会恼羞成怒吧，凤都之内，她无亲无故，怕是连城门都出不去，就会被抓回来。 届时夜长风盛怒之下，还不知道会做出怎样的事来。冷静分析了一番，白木雪大致得出，千月城就是打算坑她的意思。 当然她既然发现了，自是不能遂他的愿的。他想玩，就陪他玩一玩，就是比谁黑心肝么，反正是他先招惹她的。 仔细将地形图折好收回袖间。正欲去门口将那几本辣眼睛的书捡了回来，不想门口却传来了脚步声。 懊恼的扶了扶额，夜长风已是走至门口，看见地上的书籍，顺手便捡了起来，端端正正放置桌上，似笑非笑的问她道“你的？” “不是，别问我，你去问千月城，他拿来的。”白木雪气鼓鼓的扭头不去看夜长风。 “呵……”见她一整个扭捏的模样，夜长风忍不住笑出声来。 “你还笑。”白木雪气不打一处来“就是有你这样不正经的太子，才会有千月城这样不正经的臣子。” “师妹，你有没有搞错，是千月城不正经，关我什么事？”夜长风不禁叫屈道，那日她既唤了他大师兄，故而今日他唤这一声师妹好像也是挺顺口。“难道不是你让他送这种污浊不堪的书籍来作弄我的吗？”白木雪努着眉斜斜看着夜长风，管他是谁的主意，反正扣给夜长风就对了，这样他自会找千月城去算账。 第518章 我会内疚 “好好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女人要不讲道理的时候，承认就是了，反正道理是讲不通了。夜长风无奈顶了折扣锅。顺手又翻了翻桌上的书，不禁吸了口冷气，千月城 那家伙平日里尺度那么大么？ “你还看……”白木雪见他偷瞄书中的内容，忙是上前将一应书籍又收了回去，用布包包好，往夜长风身前一推“改天你顺道还给他。”“其实我觉得也没那么严重吧。你就当个启蒙看，不是挺好么，省的将来不知所措。”她越是在意，他便越想逗她。仔细想了想，总归会走到那一步，让她先有个了解，也 不是什么坏事啊，这么说来的话，千月城那家伙还是想得挺周到的。 “你……一丘之貉，咳……咳咳……”白木雪沉了沉气，却觉喉间一阵难受，不自觉又是一阵巨咳。 “好了好了，别气了，不看就不看了，就是个玩笑，那么在意干嘛。”夜长风见状，忙是倒了杯水上前递了给她。 “那个，我有事要与你说。”白木雪缓了缓，平复了气息。 “你说啊，不必这么严肃。”夜长风一声随和。白木雪努了努嘴开口道“你今日送过来的那套茶具被我不小心打破了。” “哦。”夜长风应了一声，突然执起她的手仔细检查了一番“有没有伤到哪里？” “啊？”白木雪愣了愣，反应过来之后，忙是摇摇头道“没有。”本是扯了个谎，不想他不仅信了，还怕她被随便划伤。这么一来，倒是让白木雪有了那么一丝丝的内疚。 “这云儿跟兰儿呢，怎么回事，都不在你身边伺候这，是去躲懒了吗？”夜长风看了看四周，自己也来了好一会儿，左右就是不见这俩丫鬟的身影。 “呃，是这样的。”见他在寻那两名近侍，白木雪慌忙解释“我也不知道是她们中的哪一个，额，就肚子疼，我让她回去休息了，另一个我就让她一旁照顾去。” “哦，原是这样。”夜长风眨了眨眼，又追问道“为何会肚子疼？吃错东西了吗？还是别的什么？” “不是。”白木雪扁了扁嘴，略难为情道“就是，有些女孩子她每个月的那几天就会肚子疼，痛晕那种痛。”说着白木雪尴尬的扭过头去。 “那你会吗？”夜长风好奇的看向白木雪，这个事情他还是第一次听人说起。 “我……我……我……”白木雪以手掩住侧脸，我了许久，还是觉得说不出口。 “你什么？”夜长风垂了垂眼睑，上了前来，按下她掩面的手。“我会头痛。”白木雪低了低头，只觉想找道地缝钻进去。从前与北泽墨说这事还难为情了许久，现下跟夜长风说自然是更加尴尬。不想夜长风却是揽了她入怀，轻声道“那 你到时候，可要跟我说，别自己忍着。我可以留下来照顾你。”轻推开了夜长风，白木雪又后退了几步“你，不要这样，我会内疚。” 第519章 让她给你生个孩子 “爱我，真的那么难吗？”夜长风默默上前，眼中无限深情。 “我已经有未婚夫了，我们不过是交易而已。”白木雪低着头又退了两步。“我知道了。”眼中的深情凉了一凉。夜长风顿了顿，在心中自问道，交易吗？好像的确如此，只是她近期态度的柔和转变给了他新的错觉。不想原来在她心中，他的定位 从来没有变过。 夜长风出去之后，便没有再回来。傍晚的时候，天突然灰蒙蒙的，到了入夜时分，竟纷纷扬扬飘起雪花来。 厨房那边的晚膳还是按时送了过来。白木雪草草吃了一些，又想起那云儿或是兰儿，现在也不知有没有好一点，便找去了近侍的房间。 “姑娘，你怎么过来了。”她们中的其中一个正在喂另一个吃粥，见白木雪进了去，忙是放下碗起了身来。躺着那个也挣扎着要下床来。 “不必了。该干嘛干嘛吧，可有好一些了？”白木雪急忙摆摆手关切。 “多谢姑娘关怀，奴婢已经好了许多。”躺在床上的小丫鬟点了点头。 “那便好了。”听她说话的声音，好似确实有力了一些，白木雪稍稍放心的笑了笑，又问她们道“你们谁是云儿，谁是兰儿？” “奴婢云儿。”站着的小姑娘福了福身，又指着躺在床上的小姑娘说道“她是兰儿。” “我叫白木雪。”终是分清了她们二人，白木雪顺道自我介绍。“白姑娘菩萨心肠，一定会得到上天庇佑的。”云儿盈盈笑道，此前只觉她性情寡淡，也不爱说话，应是极难相处。不想今日竟会亲自背兰儿回自己的房间，还让她躺在自 己的床上。又为兰儿找来大夫，还喂兰儿喝药。 虽然眼下她还没有名份，但始终都是太子殿下心仪的人，又深得太子殿下的宠爱。她这样的人，竟然愿意为一个小小的侍女做这么多事，实在是让她震惊又感动。“承你吉言。”白木雪笑了笑。想着回去房里也是一个人待着，便干脆坐着与她们聊天。外面下着雪，屋内自然是冷的，最后，三人便一道坐在了床上。可惜小兰不舒服， 不然围炉夜话，应该也是极好的。白木雪不禁有些遗憾。 太子府内，炉上新醅，酒过三巡，夜长风，千月城皆已微醺。 “以后别做这种蠢事。”夜长风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放至千月城面前。 “她不傻，迟早会懂，想要在凤流生活下去，只能倚靠你。”那个布包，千月城自然认得，就是白日里他送去给白木雪的那个。 “你知道她说了什么吗？”夜长风一声苦笑，自饮了一杯入喉“她说我们只是交易而已。” “那你怎么想。”千月城略无奈的举杯。 “暂时没想法，但也绝不可能放她走。”说着夜长风又自斟了一杯酒“她说交易便交易吧。” “要不我给你下一剂猛药？”千月城举着杯子晃了晃。 “你别乱来。”夜长风一声紧张，送酒的手也顿了一顿。“不然，让她给你生个孩子吧，有了你的孩子，她的心也便安定了，皇后姑母那边说不准一高兴也就答应了。”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千月城提议道。 第520章 姑娘不见了 “你就不能给个靠谱点的主意？”夜长风执着酒杯的手在空中停了停，脸上满满都是嫌弃。 “那男人跟女人，自古不都那点事么？”千月城自酌了一杯，辩解道。“算了算了，你一个面上风流的老光棍，一点实战经验都没有，我居然还想着指望你，真的是脑子被门缝夹坏了。”夜长风摇了摇头，又饮下一杯苦闷。窗外的雪又落得密 了一些，察言观色的随侍即时又将炉中的炭火，烧的更旺了些。夜长风单手支着下颚，怔了半晌，又起了身来“回别院了。”那个女人自来了凤流，便将存在感降到最低，从不与随侍为难也极少主动要求什么。别院里的那一众随侍，都 是些新人，也没个体己的。这大雪的天，估计连给她加床被子都未必想得到。“啥，你这刚受了气，就又贴回去，依我说，你便冷她几日。让她碰碰壁，说不定也就服软了。”千月城意犹未尽的举着酒杯，一副听我的准没错的样子慢悠悠的喝着杯中 酒。 “主子……”夜长风本想再怼一怼千月城，不想莫云轩却神色慌张的进了来。 “何事？”夜长风已传好了裘皮大氅，习惯性理着袖口。莫云轩也不迟疑，当下禀道“姑娘不见了。” “什么？”“什么？”夜长风千月城异口同声。 莫云轩继续解释道“晚膳后，大夫去房里送药没见着她，便在院子里寻了寻，仍是不见她的踪迹。之后在墙角找到一只鞋子，是她日里穿过的。” 千月城闻言忙是掀开布包，在一堆书籍里慌张翻阅，末了道了一句“坏了。” “你又做了什么？”端看千月城的反应，夜长风已是明了他必然又做了什么小动作。“我，我就为了让她明白，她就两条路可走，要么逃走，要么依附你。所以在书里夹了一张别院的地形图试试她。”千月城拧巴着脸，一时失了底气。要是白木雪当真逃走 了，太子表弟必然不能轻易放过他。只是他也没想到那女人竟这般死心眼那。 “全城戒严，封锁城门。”夜长风当机立断，大氅一掀，往别院赶去。 “等我。”千月城即时追上。 别院里，白木雪与云儿兰儿，靠在墙上，虽然云儿将自己铺上的被子也抱了过来，奈何也抵不了大作用，窗口不断有风灌进来，三人靠在一起打哆嗦。“往年你们也是这么过的吗？”白木雪吸了一口冷气，不禁想起那个时空网络盛传的一句话语，我们南方人过冬，一身正气全靠抖。以前还不大明白这是什么个感觉。现下 大抵是感受到了。 “奴婢们都习惯了。”云儿心口不一的打着哆嗦，又将被子往白木雪身上拉了一些。 “兰儿，你坐中间来。”考虑到兰儿特殊情况，更受不住寒，白木雪又要起身来绕至边角好让兰儿坐至中间。“姑娘，奴婢不打紧的，您要是冻坏了，才是大事。”兰儿忙是摇了摇头按住了她。 第521章 我们做你姐姐 “我哪有那么娇贵，你特殊时期才要多注意才是。”白木雪抿嘴一笑，自顾起了身来，将兰儿拉至中间位置。 “多谢姑娘。”兰儿低下头，似别有所思。白木雪又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关切道“怎么了？又疼了吗？” “没有。日里喝过药，好多了。”兰儿摇摇头“我只是想我的姐姐了。从前还在家里的时候，每次肚子疼，都是姐姐抱着我给我揉肚子。” “那你把我跟云儿当作姐姐吧。”白木雪想了想，又看向云儿“云儿，你手暖和吗？” “昂？”突然被点名，云儿楞了楞，待反应过来忙点头道“还成。” “那你给兰儿揉一揉，我来抱着她，一到冬天，我的手就跟冰窟似得。”白木雪自顾嫌弃了一声，将兰儿揽进了怀中。 “好呀。”云儿笑着答应。说着三人便又挤了挤，挨的更近了一些。 “姑娘，咱们房里凉，要不您早些回去吧。”大致又过了两刻钟，兰儿自觉又舒爽了一些，怕白木雪待久了反而要受寒，便提议道。 “是呢姑娘，夜也深了，奴婢先送您回去吧。”云儿亦附和道。 “那个……”白木雪顿了顿，有些难为情道“我回去就一个人，我怕冷，你们不介意的话，今晚我能不能跟你们挤一挤？” “不介意，不介意。”云儿兰儿异口同声的摇头，末了云儿又为难道“只是若太子殿下夜里又过了来，怕是要找您的。” “他从来不在这过夜的，你放心好了。”白木雪摆了摆手。三人也便并排躺了平。 “姑娘，您是不是不喜欢太子殿下呀？”与白木雪聊了半个晚上的天，只觉她其实比表面上看着要随和许多，睡在中间的兰儿小小声问白木雪道。 “兰儿，瞎说什么呢？妄议殿下，小心隔墙有耳，管事的撕烂你的嘴。”云儿急忙制止，又与白木雪赔罪道“姑娘，兰儿年纪小，莫与她计较。” “没事没事，好奇心嘛，都会有的。”白木雪轻轻翻了个身。若有所思，按理好像应该差不多到时间了。千月城那个王八蛋居然敢拿那种书作弄她，她也要叫他今晚不得安生。不过整个计划里，自己会不会太高估了自己的位置。否则，怎么会一点动静都没有呢？那样，也好 的吧。当真如此的话，下一次，便可以制定真正的逃走计划了。 不管了，好像真的有点困了。就算不能整到千月城，也等明天醒来再说吧。张了张大口，白木雪轻道了声“晚安。”便合上眼睛睡了过去。别院里，光影曈曈，里里外外皆以找了数遍，找到鞋子的那边矮墙下，夜长风也亲自仔仔细细查看了一遍。只是今夜的雪花落得快又密，早已将仅有的痕迹悉数掩埋。几 道城门的守将也都已上禀，并无符合白木雪长相特征的女子出城。到底是哪里出错了呢？夜长风在廊下仔细寻思。一旁的千月城早已是急得上头，就是想试试这女人，没想到还真跑了。若是找不回来，叫他上哪去给太子表弟找个一样的赔给他。 第522章 交出来 “我带人去街上找找。”千月城终于等不住，干等着别人给他找回来，倒不如自己亲自去。 “不必了，也许她根本没走，还在别院里。”夜长风一声冷静，转向一直待命的管事的“日里那个肚子疼的丫鬟在哪里？” “肚子疼的丫鬟？”管事的挠挠头，重复了一遍，立时额上冒汗，日里头的事他没经手，压根就不知道是哪个丫鬟肚子疼。 “是兰儿。”在他身侧的江大夫善意提醒。 “哦哦哦，兰儿，殿下随小的来。”管事的忙不迭便走在前头引路。 “嘭嘭嘭，嘭嘭嘭……开门。”敲门声，一声急过一声，白木雪只觉有些吵，便用被子捂上了耳朵。 兰儿因着不舒服，本睡得浅，立时便被惊醒。睡在最外头的云儿随即也醒了过来，忙是披了外衣便去开门。只开了门，瞬时被这门外的阵仗给吓了住。 “太子殿下，千月大人。”门外明晃晃的火把照的她有些脚软，这一软自然便跪了下去。跟在身后的兰儿本就胆小，更是吓得跟着跪在地上不敢出声。 “起来吧。”夜长风抬了抬手，眼神落在床上。 “谢殿下，奴婢这就去唤醒姑娘。”云儿会意，擦了擦额上的细汗，扶了兰儿一道起了身来。行至床边，轻摇了摇白木雪“姑娘，醒醒，太子殿下过来寻您了。”“怎么回事？好吵啊。”白木雪懒懒坐了起身，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看着一屋子的人以及门外将整个屋子印透的火把，埋怨道“大半夜的都不睡觉的吗？”说完又闭上眼睛倒 了回去。 夜长风摇了摇头，解下兜帽大氅，将白木雪从被窝里捞出来裹上便打横抱了出去。临走又吩咐管事道“给她们俩各加床被子。”“都回了，回了……”看着夜长风离去的背影，千月城总算是舒了口气，常言道，关心则乱，今夜自己与太子表弟都是乱了阵脚，一听说她不见了，立时便想到她是逃走了， 幸好太子表弟够冷静。否则等到天明，怕是整个凤都都要被翻了个遍。 不过那只鞋子，她是故意的吧？报复他今日的轻浮？这个看似薄情寡性的女人，倒是让他觉得有点意思了。 夜长风已抱了白木雪回房，屋子里又多加了两个炭盆，盆中的炭火一应被烧到最旺，空气里渐都是暖洋洋的味道。 白木雪半醒不醒的睁开眼“好端端跑人家房里去，扰人清梦。你们是想干嘛？” “你冷不会说吗？非要跑去跟小丫头挤？”夜长风板着脸，不想与她撕破，只道她是怕冷才跑去跟小丫头挤。 “你那么大阵仗，是怕我跑了吧？”白木雪扯下大氅，轻置于桌上，慢条斯理的反问。“地形图，交出来。”夜长风忍着心中的愤懑，伸出手去。自己一心念着她，怕她冷，酒也没喝完，便想回来陪她。找她找了大半夜，她却在躲在丫鬟房里睡觉，完了之后还赖的一干二净，他就不信，她没起过逃跑的心思。 第523章 给我生个孩子 “你说这个东西呀？”白木雪从怀里掏了掏，递了个纸张过去，又嫌弃道“就知道你们串通好的来坑我，你们将我一军，我摆你们一道，扯平了。” “你真没想过走？”见她一副玩味，又不似装的，夜长风眯着眼质疑道。“走？”白木雪不可思议的反问，又指了指夜长风手上的所谓地形图“就凭这幼稚玩意啊？左右都不分的，还敢说地形图，笑死人了，千月城要是想学制图呢，我倒是愿意收 这个徒弟的。” “所以你一早就观察过别院的地形了？”还说没有想过逃走，分明已是将地形图看得透彻。夜长风一声警觉，握紧了手中的“地形图。” “你不放我，我走的了吗？”白木雪叹了口气，苦笑道“明知是南墙，又何必做那徒劳的事。我睡了，雪大，你路上小心。” 说罢，自顾转身。却被夜长风一个用力拽了回去，再抬头，堪堪对上他深沉的眸子，但见他依旧冷着脸“放你走，是不可能的，好好习惯我吧。” “随你。我们终会相看两厌的。”白木雪低头轻笑。 “我到底哪里不够好。”夜长风拧眉，抓上她的肩膀。 “你很优秀，是我不好。”肩上有些痛楚传来，白木雪却懒得理会。 “是不是无论如何，你都不会对我有一丝的心动？”夜长风紧了紧握在她肩上的双手。 “是。”白木雪生无可恋般抬头。心已死，何以再动？城门关上的那一刻，她的心门同样也关上了。 “好。”夜长风沉了沉气，蓦然抱起白木雪，并步走至床边，将她扔了上床，随即欺身将她缚于身下“给我生个孩子，我放你走。”“不……你放开我，放开我。”白木雪摇头惊呼，她怎么可以给他生孩子，绝不可以。用力推搡，却是被他制住双手拉过头顶，大抵又嫌腾不出手来，便又扯了块纱幔，直接 捆在了床头。“不要，夜长风，你住手，住手。”声声哭喊，愤怒中的男人置若罔闻。胸前的衣襟已被扯了开，男人不管不顾从耳畔一路往下吻去。手上的动作也不曾停歇，腰间的系带 不知打了什么结，怎么也解不开，一阵摸索之后，也便放弃了。 白木雪定了定，以为男人突然改变了主意，却觉身下一凉，低头看去方知裙子已被掀起，心下明了这一回，夜长风是动了真想法。 “你说过会给我时间的，你说话不算话……夜长风，我恨你……”男人已是下了决心，白木雪被制在身下不得动弹，只能任他摆布，但仍是不甘心的声声控诉。 “恨吧，有了孩子，你想去哪都放你去。”夜长风头也不抬的应了一声。“不……我不走了，你放过我……大师兄，你放过我……大师兄……”男人的冷漠回应，让白木雪仿若跌进了冰湖，绝望无限蔓延，哭声在这大雪纷飞的深夜显得格外哀婉无 助。声声哀求，男人终还是不忍心的停了住。对上白木雪的眼，是她从未见过的猩红。 第524章 不觉害臊 “大师兄，你放过我吧……”白木雪再度哀求。男人终于起了身来，解开她的手，扯过被子将她盖了住，末了转过身去，冷冷道了一句“别逼我伤害你。”说罢便出了门去。 这一夜，大抵整个别院的人都听到了风里夹杂的哀婉泣诉。只是谁也不敢过问主子们的事。 次日，云儿起了个大早，兰儿休息了一天，也觉好了许多，便各自又做上了差事。她二人本就是夜长风差使在白木雪身前伺候，吃过早饭，也便早早过了去。 白木雪也已起了来，只怔怔的坐在窗下，看着窗前梅花树下的雪。“姑娘，您还好吗？”云儿上了前去，蹲在她身前。在太子府当差的前辈曾告诉过她，少说话多做事，乃安生立命之道，只昨夜里的哭声，她们都是听到了的，眼下白木雪 又是这状态，实叫她做不到不闻不问。 “我没事。”白木雪勉力挤了个笑容。 “姑娘，院里的梅花开了，奴婢与您去摘一枝，梅花的清雅，最衬姑娘了。”兰儿见她一直盯着窗下的梅花树，便自告奉勇要为她去摘取，以让她欢心。 “外面冷，别去了……”白木雪忙是阻止道，兰儿已是欢欢喜喜的跑了出去。 “让她去吧。”云儿笑了笑，握住白木雪的双手“等兰儿回来，奴婢便去给姑娘弄个汤婆子。” “有心了。”白木雪莞尔一笑。她自是知道云儿握着她的手，是想给她暖手，故只觉心中有一股暖流淌过，昨夜的阴霾也散了散。“咚咚……”两人正说着话，门口却响起了敲门声，本来门也没关，大抵是为了礼貌。白木雪循声看向门口，只见是千月城一脸疲惫的站在门口。便吩咐云儿道“你带着兰儿 先下去吧。一会儿我去找你们。” “是。”云儿依礼退了出去。 “我可以进来吗？”站在门口多时的千月城半笑不笑的问道。 “要我亲自到门口迎您吗？”白木雪风轻云淡的反问。 “不敢不敢，您可是连太子殿下都敢拒绝的死死的人。”千月城带着些嘲讽的语气，说着进了屋，自顾寻了张椅子坐下。 “大寒天的，千月大人不在家里抱着一众娇妻美妾烤火取暖，享一番闺房之乐，却上我这儿来，不会是真的要与我学作舆图吧？”千月城有意针对，白木雪也不甘示弱。 “娇妻美妾？”千月城一声反问“谁跟你说本公子娶亲了？本公子至今还是凤都万千少女的未婚夫首选好吗？” “哦，没有啊，难怪要看那么多书来排遣喽。”白木雪扁了扁嘴，自顾送了热茶入喉。 “你……那是给你的，本公子一眼都没瞧。”千月城嗖的起了身来，紧张辩解。 “我不需要，你还是自个儿留着慢慢欣赏，哦，注意要节制，长针眼事小，万一将来那个方面有了障碍，就是大事了。”见他一脸紧张，白木雪趁机又追打了一番。“我说你这个女人，满嘴的污言秽语，也不觉害臊。”千月城瞪了瞪了眼埋汰道。这女人以前没看出来，怎么的今日说起这些隐晦来脸不红心不跳的？ 第525章 千月聆 “彼此彼此。”白木雪一声轻笑，扯了扯嘴角“你那些拙劣的把戏，还是给我收一收，不然整不死你我也玩死你。” “行了行了，我为昨日的唐突向你致歉，今日来也不是与你斗嘴来的。你能不能心平气和的听我说几句。”千月城摆了摆手，缓和了语气。 “洗耳恭听，桌上有茶水，你自己倒一下。”白木雪垂了垂眸，他既先服了软，她一意再执着下去也是没劲。“我不管你以前的未婚夫是谁，又爱过谁，既然你跟长风回了凤流，你就该明白。从前那些过往已无意义。”千月城顿了顿，倒了一碗茶，一口饮罢，又继续“你在凤流，除 了长风，别无依靠。他爱你，你便胜过万里河山，你若一味作死，非逼得他失了兴致，下场，你自己想。”“所以千月大人的意思是，要么我就想尽一切办法逃走，要么就敞开心怀接纳他吗？”原以为千月城是想坑她，不想却是这般深意，白木雪眨了眨，苦笑道“我不是走不掉， 而是走不了。你应该比我更了解夜长风，我若现在走掉，盛怒之下的他会做出何种举动。你我怕是都不敢想。” “你骗骗他不行吗？骗着骗着也就过去了，只要你说，他一定都信的。”千月城长吁了口气，太子表弟执着，这个女人也一样。“为什么是我，我只想安安乐乐的陪伴在我的家人身边，跟我心爱的人平平淡淡的过完这一生，却偏偏是我要为他的执着与疯狂买单。为什么？”白木雪声声反问，瞬时落 下一行热泪。“我知道对你也很不公平，但长风如何待你，你也看到了。无论你如何伤他的心，一转身，他还是先想到了你。昨夜里下雪，他说怕你冷，酒喝到一半便说要回别院来。你 呢，你能不能稍微对他好那么一点点？”千月城起了身来，声声控诉，继而央求。“你以为我不想吗？但是每每想到，因为他，我再也见不到我的家人，我的朋友，还有我想要携手一生的恋人。你叫我如何对他好。我要如何对他好？”每每想到远在天启 的他们，便是如鲠在喉的意难平，这样的她，又要如何与他开诚布公的相处。说到此处，白木雪再也忍不住，伏在桌上失声痛哭。“你应该知道，你要守护一些东西，必然就会失去一些东西。你想守住两境的安宁，便只能放手你的过去。从今往后，你不再是白木雪，你会有一个新的身份，叫千月聆，是我丞相府走失多年的小女儿，我会是你的家人，会跟你从前的兄长一样的疼你，不久的将来，你更会是我凤流最尊贵的女子。”千月城轻上了前去，伸手覆上她的肩膀“长风为你想的，都是他能想到最好的。事已至此，希望你可以放下心中的怨恨。既然哭改变不了什么，不如笑着过完下半生。我丞相府也会给你最大体面，让你风风光光的嫁入太子府。” 第526章 皇后来找茬 “为什么，你明明讨厌我，还要帮着为我周全。”白木雪深吸了一口气，睁着朦胧的泪眼抬头看向千月城。“我说过了，如果想守住一些东西，便要放弃另一些。我只有那么一个表弟，天子骄子，我以他为荣。不想看他受那求而不得苦。且其实你也没那么讨厌，若不是先有了立 场，我们应该也能做朋友。今后我也会放下对你的成见。如此，你真当不应有恨了。”千月城淡淡说道。拍了拍白木雪的肩膀“过几日，我便接你回丞相府。” “千月城……”白木雪起身的时候，千月城已走至门口，听白木雪唤了他一声，便又立足回首，却见白木雪鞠了个躬“昨夜，我是故意的整你的，让你们找了这么久，抱歉。” “妹妹调皮戏弄哥哥，哥哥除了受着还能怎么办？”千月城扭头一笑出了门去。 千月城走后，白木雪擦干了眼泪，细细想了想，其实千月城说的好似也没错，只是终归意难平罢了。“姑娘姑娘，不好了，皇后娘娘身边的鱼姑姑带着一堆人过来了。像是兴师问罪来了，您快躲一躲。”白木雪堪堪从哀痛中缓了缓，云儿已是急匆匆进来，拉着她便要出去 。“躲是躲不过的，这样，你从侧门出去，去追千月城，这边我自己先想办法拖着。”千月城刚走，理论上应该能追上，自己这边再拖一拖，应该能躲过这一劫。白木雪粗粗 算了算，默默做了打算。 “好，姑娘您一定要撑到我回来。”云儿点了点头，赶忙跑了出去。 “姑姑，路滑，您慢着点……”云儿堪出了门，门外已是响起管事的卖力讨好的声音。白木雪起了身来，从枕头底下取出千年鞭，别在身后。从前师尊总是跟她说，如果非要有一方流血才能停下来的时候，一定要先护好自己。虽然从前她是极少与人冲突的 ，就算冲突也是先以对话的方式。不过听云儿的语气，这鱼姑姑当是来着不善。如此，她自然要先准备着。“你就是太子殿下带回来那个女人？”正思索间，管事的已是领了一众人人进了来。领头一个徐娘半老，风韵犹存的女人，斜斜的看着她发问。想来应该是云儿口中的鱼姑 姑了。 “是。”白木雪礼貌微笑点了点头。未发难前，她自当还是以礼相待。 “大胆，见了姑姑还不跪，真当自己是未来太子妃呢？”鱼姑姑尚未发话，身后一看起来与其他宫女妆扮稍有不同的女子倒是先着急上前训斥上了她。 “千月聆，见过鱼姑姑。”白木雪福了福身，千月城既然跟她说了，这是她的新身份，她现下便先用上应该也没毛病。 “千月聆？你不是叫白木雪吗？”鱼姑姑一声疑惑，蓦然质问“大胆贱人，居然敢跟丞相大人攀亲带故。皇后娘娘远见，果然是留你不得的。”“小女并未与丞相大人攀亲带故，姑姑若是不信，可以请了千月大人过来一问。”白木雪乖巧辩解，好汉不吃眼前亏，主要目的就是拖延，只要能拖到云儿把千月城找回来，她便能全身而退。 第527章 慌不择路 “不必了，奉皇后娘娘懿旨将你乱棍打死，以绝后患。来人那，拖出去，行刑。”鱼姑姑冷着脸，一声厌恶。也不知道哪里跑出来的小贱人，把太子殿下迷的七荤八素的， 连皇后娘娘的话都不听了。且听闻这小贱人还不知足，居然敢拒宠，惹太子殿下伤了心，寒症也一并犯了。“慢着”眼见一群凶神恶煞的内侍已是上了前来要拿她，白木雪立时一声清喝，内侍们受了吓，顿了顿，白木雪又继续说道“你们今日来此，可曾知会太子殿下，若不然，可 有想过之后该如何承受太子殿下的怒火？” “哼……伶牙俐齿，果然是天生狐媚样……”鱼姑姑鄙夷轻笑“我等奉皇后娘娘之命行事，万事自会有皇后娘娘周全。” “还愣着干嘛，动手，把她拖出去。”还是原先那个看似不同的宫女，迫不及待的发号施令。与她有仇吗？好似没见过啊？难道自己真的一副让人讨厌的脸吗？白木雪在心下暗自一声疑惑。内侍们已是扑到。不及再想，一个轻盈先躲了开去。虽然也不是那么想活 ，但也不想被乱棍打死这般惨烈。 随即抽出腰间的长鞭，使力一抽，一众人为躲开鞭子，急急抢位，终至摔成一片。借着这个间隙，白木雪夺门而出。 “造反了，居然敢逃跑，给我追。”鱼姑姑虽有人扶着，仍是未能幸免，瞬时一声恼怒，一众内侍忙是爬了起来，急急追了出去。再说白木雪，出了门之后，才开始后悔，虽然能看出千月城的地形图左右不分，但这只是一种经验上的判断，实际上之前这些日子，懒得出门，根本来不及勘察别院的地 形。夜长风与她对峙之时，觉得没什么意义也没有辩解，这会子方是吃了亏。虽古建筑在一定意义上来说格局大同小异，但夜长风这个院子似乎有些新意，一时间，她也辨不出出口在何处。身后那群催命小鬼又追的紧，使得她只能靠着直觉一路往 前窜。兜兜转转，绕了大半圈，最后竟来至后院的荷花池畔。这个变故，实叫白木雪懊恼扶额。过去这段时间一直病着，眼下虽好了些，但是体力却是比从前更差了。适才跑了 这会子，差不多也耗光了力气，又吸了冷风，忍不住便在池塘边剧烈咳嗽起来。 “咳……咳咳……”堪堪缓了缓。一众催命小鬼已是追至。 白木雪深吸了口气，扬鞭准备再战。却见鱼姑姑由侍女搀扶着从人后走上前来，扬了扬手“带上来。” 带什么？执鞭的手顿了顿，白木雪不解的蹙眉看去，却见两个内侍押着云儿上了来。“姑娘，您快跑，别管奴婢了。”云儿端见了白木雪，便急呼了一声。依旧是那个宫女，转身便狠狠打了云儿一记耳光，盛气凌人道“让你多嘴，还敢通风报信，看我怎么收拾你。你们俩给我把她给我剥光了扔进湖里喂鱼。”说着，指了指押着云儿的两名内侍。 第528章 十八年后再做姐妹 “慢着，你们的目标是我，不必与她为难，放了她，我随你们处置便是。”白木雪立时出声制止。却见那鱼姑姑勾了勾嘴角“晚了，动手。“ “不要，不要……”云儿惊惶哭喊着想躲开，奈何被制的死死，另有两名内侍已是满脸猥琐样，上前撕扯她的衣裳。 “欺人太甚。”白木雪一声怒喝，紧了紧握鞭的手，长鞭猎猎生风。堪堪一鞭，已是叫那两名猥琐内侍满地打滚连连呼痛。 又一鞭，再取制着云儿的两名内侍，那两人倒是知趣的跑的快，堪堪躲了开去。白木雪便一把拉过云儿护在了身后。 “贱人，你们如此姐妹情深，便成全了你们。把她们两个，都给我丢湖里去喂鱼。”鱼姑姑已是气的面目狰狞，声声嘶吼着。 场面也便演变成了车轮战。白木雪有点好奇这老女人怎么就带了这么多人过来，一波又一波，到最后，她也是着实使不上力了。便与云儿一道被逼至池塘边。“姑娘，都是我不好，还没出门便被他们逮了住。”云儿躲在白木雪身后，抱歉的哭着。原彼时白木雪让她去追千月城回来搭救她，却不知道各个门口都早有人守着，为的 就是怕有人给夜长风通风报信，于是便被逮了正着。还成了鱼姑姑他们威胁白木雪的筹码。 “没事没事，十八年后再做姐妹。”白木雪笑了笑，事已至此，顶多也就是一死，就是连累了云儿，让她甚觉内疚。 “姑娘您真乐观。能跟姑娘一块死，也是云儿的荣幸。”白木雪的笑语，让云儿也忍不住跟着笑了声。 “死到临头，还耍嘴皮子，给你们个恩典，自己跳下去。”依旧是那个宫女双手交叉环抱胸前，脸上挂着胜利般的笑容。 与众不同x4？白木雪有些想不明白这个不同姑娘到底跟她什么仇什么怨，这么着急着要她死？不禁眯着眼仔细打量起“不同”来。“云儿，你怕不怕？”看着一大片人又黑压压的上了前来时，白木雪自知今日在劫难逃。昨日大雪，湖面上还结着冰。下去必然是冻死，不过总归比在上面受他们凌辱的好 。 “云儿不怕。”云儿摇了摇头，眼神坚定。“抓紧我。”白木雪淡淡一笑，抬头看了看依旧灰蒙蒙的天空，似乎又飘起了雪花来。余光尽处，但见远处石桥上两个熟悉的身影，正急急奔了过来。“一定要抓紧我。”白 木雪又交待了一声，转身与云儿双双跳进池塘。痛彻心扉的寒冷瞬时袭遍全身。耳边只剩隆隆水声，身体不住往下沉去，终于，眼前的光明越来越弱。只是幻觉吗？就当她几近失去意识之时，一只强有力的手紧紧抓住 的她的手。身边似有些嘈杂，来来去去的脚步声，吵闹声，训斥声，声声交织在一起。昏迷中的白木雪紧了紧本抓着云儿那只手，但觉捏了个空，“云儿……”蓦然一声惊呼，便睁开眼坐了起来。 第529章 我哥哥 “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见白木雪醒了来，守候多时的夜长风立上了前来，柔声关切道。 “云儿呢……”白木雪一把抓上他的手询问。屋子里很暖，暖的让她有些恍惚，仿佛之前发生的事只是不经意的一个不太友好的梦。但夜长风的话，又将她拉回了现实。 “她没事，你顾好自己便好。”夜长风轻声安抚。 “不行，我要去看看她。”白木雪掀开被子便要下床。 “将本宫的狐裘大氅取过来。”见她一脸焦急，夜长风也不再阻止，让人取了狐裘大氅过来，便给白木雪披上“外面冷，别再冻着了。” “嗯。”白木雪怔怔的点了点头，便一路小跑着去了云儿与兰儿的房间。夜长风自是紧跟在身后。云儿业已醒了过来，正裹着被子坐在床上喝姜汤。兰儿则正在往炭盆里添炭，想让屋子里变得更暖一些。今日云儿姐姐护主有功，太子殿下吩咐了，有什么需要尽可以提 ，且将那管事的逐出了府去。直接提了云儿姐姐做掌事丫鬟。托了云儿姐姐的福，这个冬天应不会再受冻了。 “云儿……”白木雪进了门便直奔床前。 “姑娘，您醒了，太好了。”云儿忙是放下手中的姜茶，要下床行礼。夜长风适时摆了摆手道了一句“免了。” “谢殿下。”云儿象征性在床上福了福身。“你有没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有就要说，这大寒天的寒气重，别落下病根子。”白木雪抓上云儿的手交待着，只觉得云儿的手似乎比自己的还要暖一些，便又尴尬的松了开 。 “奴婢没事的，姑娘放心。早些回去休息吧。”云儿笑着自然反握住白木雪的手。 看过了云儿，白木雪也便随着夜长风又回了自己房间。 回了房，夜长风摆了摆手，一应随侍便退了出去。待他们出去之后，又轻声问白木雪道“今日可是吓到了？” “还成。”白木雪解下狐裘大氅挂在屏风上。 “是我错怪你了。”夜长风跟了上前，白木雪转身时正好被隔在了屏风与他之间。“嗯？”有些疑惑的抬头看着夜长风。却见他抬起手指背抚过她的脸颊“昨日我恼你，早早做好了逃跑的打算，将别院的地形看了透彻。今日方知，是我主观了。若你早看清 了别院的地形，今日便不会慌不择路，跑去后花园了。” “皇后娘娘那里怎么办？”白木雪低头别过脸去。皇后娘娘既派了人要赐死她，自便不会就此尚罢干休。这边到了考验她眼前的男人是麻包王子还是骑士的时候。 “没事，母后那，你哥哥自会去交待的。”夜长风淡淡笑了笑，眼下的他正在为昨夜一时冲动几乎伤害了她而后悔。 “我哥哥？”白木雪疑惑的眨了眨眼。“千月城还没跟你说吗？”她这一问，倒是叫夜长风也有些疑惑了，千月城明明就说今日会来与她说的，且今日他也来过了，所以又是来送奇奇怪怪的东西来了？ 第530章 明皇后 “荒唐……”皇宫内院，明皇后的大殿内，千月城堪堪将白木雪已入籍到他们丞相府，从今便是丞相府的二小姐的事上禀。明皇后怒拍椅背“你表弟荒唐便罢了，你也跟着糊 涂，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小贱人，就让她入籍咱们千月家，你们眼中，还有我这个皇后吗？” “姑母，您消消气。您不是一直想着亲上加亲吗？奈何咱们千月家就是没个能配太子表弟的闺女。现下不是正好？”千月城腆着脸端了一盏茶送了上去。 “不喝……”明皇后正在气头上，一把推了开去。“哎呦……”滚烫的茶水，堪堪泼了千月城一身。虽是冬日里，衣服厚，但透进了皮肤里，仍是有些灼痛，千月城耐着痛，又笑道“姑母，您想啊，您这退一步，那可是一加 一至少等于三吧，至少赚两个。您若是坚持的话，怕是从此母子离心等于零。” “你什么意思呀千月城，给我说清楚了。”明皇后眨了眨眼打量着千月城，什么一加一等于三，母子离心等于零的，当她好忽悠呢。“姑母……”千月城重新倒了一碗茶硬塞至明皇后手中，自顾着在她脚边上坐下，清了清嗓子“太子表弟吧，您最了解了。宁缺毋滥，早到娶妻生子的时间了吧。你给他暗示 过多少回了？明里暗里往他身边塞了多少世家小姐。他可有看过一眼？没有吧？” “所以呢？”这跟刚刚的问题没啥联系啊？明皇后蹙了蹙眉，追问道。“那是因为太子表弟心里有人了呀。且您是知道的，他有多固执。就那一年，成年礼那年，秋猎跑了那只狼，他此后整整追了三年不是？他呀，对女人也是一样的。城池说 送就送，你说咱们当年城池都送了，还演了那么大出戏，您就真的给乱棍打死了，多不值当啊。”千月城手背拍手心，一脸不值模样。 “这倒是。”明皇后自顾小抿一口茶水，认同的点了点头，又反应过来“这跟一加一至少等于三有关系吗？别忽悠我，你给我说清楚。”“好吧，好吧。”千月城挪了挪脚，换了了舒服的姿势“您想哦，您这么多年盼个啥，不就是盼太子表弟，早点成家，让您早日抱上孙子吗？您总不能让他自个给您整个出来吧？您今日点了头，说不准明年这个时候，您就能抱上孙子了，这不就是一加一至少等于三么？你若是坚决反对，伤了太子表弟的心，我可不敢保证他不会做出傻事来。 到时候您可能连这唯一的儿子也失去了。您说哪个划算？”“那当然是一加一等于三划算呀。”臭小子，当本宫是傻的吗，这么明显的账都不会算？明皇后暗自在心里骂了千月城一通，仔细想了想又掉转话峰道“但是那个女人来路不明，还不知道是什么出生，本宫怎知她配不配的上本宫的风儿。且本宫这，可是有许多她此前的劣迹呢，据传她此前可曾将两兄弟玩弄于股掌，可有这样的事？” 第531章 点头 “哪能啊，必是居心叵测之人谣传。您想啊，您今日是为何要赐死她的？”千月城蹙了蹙眉，这些话能传到姑母耳中，必是有心人在其中操纵，这个人要么是不想太子表弟 好，要么是别有所图？好像是废话，等说服了姑母之后，怕是要将姑母身边的人都好好排查一番才好。“拒宠啊，我风儿要幸她那是天大的福分，居然敢拒绝，还留着她作甚？”明皇后一声气恼，说起来就来气，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居然敢拒绝她的宝贝儿子，凤流的皇太 子。“您看啊，她要真是传说中那种女人，太子表弟可是未来的凤流之主，还拒宠呢，早巴巴的自己投怀送抱还差不多呢。”千月城扁了扁嘴，一副这么浅显易懂的道理您都看 不明白的模样。 “道理倒是有的。”明皇后点了点头，又摇头道“但是你不说一加一等于三吗？她若是一直拒绝风儿呢，一加一不就还是等于二吗？” “姑母……这种事呢，就要他们两个人自己去磨合了是不？”千月城攀上明皇后的膝盖，巴巴的看向她。 “还是不行。”明皇后顿了顿，又继续摇头。 “怎么还是不行啊。”千月城不禁有些挫败，明明套路的好好的，眼见着就成功了，怎么这个时候又说不行呢？ “我风儿可是嫡出的皇太子，身份高贵。她呢，就一外邦人，什么也不是。不行不行。”明皇后又坚决的摇了摇头。“唉……”本来呢是不想告诉姑母白木雪的真实身份的，不过姑母这般执着，不告诉她怕是就不点头。想到此处，千月城不禁叹了口气，继续道“好吧，其实呢，她是天启望东宋氏的郡主，且她自己本就是是有品级的女官，再不济那也是太子表弟的师妹，真的没您想的那么低微。而且太子表弟可是费了好大劲，才把她从天启悄悄带回来的。 您要是执意反对的话，不是让太子表弟白辛苦一程么？”“这么说来的话，好像确实也不差。但是无风不起浪，那些流言总不能是空穴来风吧？若本宫今日点头了，改日这些劣迹又被翻出来，丢的可是咱们千月家的脸面。”明皇 后暗自思量，又迟疑着。“姑母，小侄就好奇，您人在深宫，这些流言都是从哪听来的？您可是我凤流最尊贵最聪慧的女子，总不至于还被座前这些爱嚼舌根的唠什子给蒙蔽吧？”千月城眯了眯眼 ，摆出一副我不信的表情。“臭小子，胆子肥了呢，居然敢嫌弃起本宫来。”明皇后听出千月城话里的意思，象征性的敲了一记千月城的脑袋“这样，你去查一查，鱼妙鱼言都是从哪听来的传言，给本 宫在源头把这散布谣言给掐断了。咱们千月家的女儿，自来清清白白，虽然这是个假的，但既入了咱们千月的籍，本宫便也得护着她。”“姑母英明，小侄必须将此事给你办的漂漂亮亮的。您就等着抱孙子吧。”见明皇后终于点了头，千月城激动的起了身来行了个大礼，便要告退去办正事。 第532章 你在跟我告状吗 “慢着……”千月城方是迈开步子，却又听明皇后喊了一声。忙是回过头去俯身道“姑母还有其他吩咐？”“风儿那里……”明皇后尴尬的笑了笑，白日里，自己瞒着风儿兴师动众让鱼妙鱼言去将那姑娘乱棍打死，虽是被她逃脱了，最后又被鱼妙鱼言逼着跳了荷花池，还好风儿及 时赶至给捞了上来。虽无性命之忧，但风儿那边自然会有不满。否则，他不会只让城儿一个人来劝说她了。 “放心啦，姑母，包在小侄身上。”千月城拍了拍胸脯保证。“嗯。去吧。”明皇后摆了摆手。千月城便退了出去，从前便看鱼妙不爽，仗着有几分姿色，总是在父亲进宫与姑母小叙的时候巴巴的往父亲跟前凑，还妄想进他相府的门 。她那侄女鱼言，更是了不得，回回见了太子表弟都是暗送秋波。各种小技俩都使上了，就差脱光了爬上太子表弟的床。不过好像她也没这机会。不然太子表弟那洁癖劲， 她若赶爬上他的床，怕是连床带人一把火烧了干净。不过这个姑侄俩一直深受皇姑母喜欢，他也便睁眼闭眼随她们去了。这回既不长眼撞上来了，自然不能轻饶了她们。怎么的也得让白木雪这个新妹妹的委屈受的值得才行 。 别院里，夜长风正懊恼千月城不干正事，却见白木雪摇了摇头说道“与我说了的。” “那你答应了？”这句话方问出口，夜长风又觉得好似有点蠢。白木雪却是点了点头不再说话。“昨夜是我不对，以后不会了。”见她点了头，夜长风心下稍稍安慰，伸手将白木雪揽进怀中。她既答应了安排，他也便没什么可恼的了。往后有那么长的岁月，她总能被 他打动的。 这一回，白木雪没有挣扎，静静靠在夜长风的怀里。与其浪费时间挣扎，不如好好想想未来。 感受到怀中人的变化，夜长风自顾欣慰的闭上眼紧了紧揽着她的双手。半晌，怀中人终于稍稍动了动，幽幽道“太紧了。” 夜长风忙是松开了手，一时兴奋，便忘了形。正欲道歉，却听白木雪歪着脑袋问道“今日有个穿着与一般宫女不太一样的小宫女，你可认得？”“鱼言？”夜长风想了想，当时情况紧急，他只顾着跳下水去捞白木雪，没仔细留意岸上情况。等上了岸，又着急抱她回来换衣服暖身，所以着实是没看清，不过就她说的 不太一样，那便应该是鱼言没错了。母后身边的人，大都守规矩，除了鱼妙鱼言姑侄俩。 “这个鱼言骂了我们四次，还打了云儿一巴掌，还指使人要把云儿剥光了扔进池塘里喂鱼。”白木雪扁了扁嘴低低说道。 “你，这是在跟我告状吗？”夜长风仔细看了看眼前人，分明一副受了气的小媳妇找夫君告状的模样。心下不禁一乐。“那你不帮我报仇吗？”白木雪侧仰起头，睁着无辜的大眼直直看着夜长风。 第533章 金声玉振 “当然……”夜长风一声当然，心下已被融化，自初见她至今，还是第一次见她跟自己撒娇。只是忍不住还是想试试自己拒绝她的反应。 “好吧。”白木雪失望的垂下了头。 “傻瓜，我还没说完呢。怎么可能不帮你。”夜长风笑出了声，战场上犀利如风的她私下当真是太过好骗。 “真的？”听他答应了，白木雪开心的抬头咧嘴笑。“不过这件事应该有人去办了。你便安心等着结果就好。”夜长风拍了拍白木雪的小脑袋。千月城自来护短，且又听说自己前脚走，母后的人后脚便到了，白木雪第一时间 也是想到问最近的他求救，只是云儿没能出了去。林林总总加在一块，看起来比自己还要更气愤一些。 “那好吧。”白木雪点了点头，走回到茶案边坐下，又略略难为情的问夜长风道“你今天怎么会过来？”昨夜里发生了那样的故事，照理，他应该不会过来才是。“江小白来找的我，再晚一步，我便进宫去了。”夜长风如实以告，在她身旁坐下。也着实是险，江小白到的时候他正好上了马车，若是晚上那么一点点，他也是不敢想的 ，幸好老天眷顾。 “江小白是谁？”白木雪眨了眨眼。 “就是江大夫。”夜长风笑了笑，解释道。“哦。”白木雪暗自感叹了一声，只是这一声小白，又让她想起北泽墨来。此前，他便是这般唤她的。从前，总觉得他闹人，而今，便是想听他再唤一声小白也听不到了。 想到这里，白木雪又不觉红了眼。 “怎么了？不舒服吗？”夜长风观察入微自是一眼便看出了她眼中的变化。 “没有，就是有些后怕。”白木雪急忙摇摇头，轻抬手假装拭泪以掩饰眼中的悲伤。 “是我的疏忽，让你受委屈了。”夜长风拍了拍白木雪的手背，一脸抱歉。 “谢谢下水来救我。你若有什么不适，记得找大夫。”白木雪右手五指握上左手，甚觉自己有些矫揉造作。“我没事。一会儿我去看看千月城那边怎么样了，今晚就不陪你了。你自己好好休息，有什么就跟云儿说。”说完，夜长风又想了想，继续补充道“那个不中用的管事，我已经赶了出去，现在院子里大小事都交由江小白跟云儿打理。你若一个人觉得闷，让云儿兰儿过来陪你也成。只别闹太晚，你现在的身子更不如从前了。还是得好好养着才 行。” “嗯嗯，我知道了。”白木雪乖巧点头，又抬头软声软气道“我以后唤你大师兄好不好？” “好啊，只要你开心便好。”夜长风会心一笑。 “那你不喜欢吗？”白木雪没头没脑问道。夜长风摇了摇头“喜欢昂，只是如果换作风哥哥，或者长风哥哥的话，我会更开心。” “太羞耻了。”白木雪坚决摇头拒绝。 “随你了，不必勉强。”夜长风眉眼抒怀，出了门去。白木雪怔怔看着他的背影，人生如戏全靠演技，金声玉振，待帷幕落下，方才是自己。 第534章 红泥新醅 太子府前庭小院，夜长风独坐其中，座前红泥小火炉，炉上一壶新酿，香气随着溢出的热气四下飘散。夜色已拉开序幕，天空又纷纷扬扬洒起雪花。 “好香啊。”千月城姗姗来迟，信步来至夜长风对面坐下，搓了搓手，嘶了一口凉气。 “暖暖身吧。”夜长风拾起酒壶将各自的酒杯一并斟满。千月城抬了抬手，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感慨道“果然你这里的东西总归不是外面能比的。”“少贫嘴，给你留了两坛，一会儿自己带走。”夜长风摇了摇头，他这个表哥，总是想着法子想搬空他的太子府。小抿了一口温热的酒，夜长风执着杯子晃了晃杯中酒，最 后开门见山道“母后那边如何了？” “我办事，你放心，当然是手到擒来。皇后姑母已经点头。”千月城自顾又将酒杯斟满。 “那便好。”夜长风暗自一笑，又将酒杯送至嘴边，却又是只象征性的泯了泯。 “不对啊。”千月城眯着眼直盯着夜长风看了许久，适才那神情举止，可一点都不像他那杀伐果决的太子表弟，分明是怀春少年的模样。 “什么不对？“夜长风放下酒杯，疑惑道。 “你这酒，平日里不是这么喝的呀。”千月城狐疑的解释着，又补充了一句“活像个女人，一点都不想你。” 夜长风却是又低头笑了笑，举起酒杯，浅浅喝了三分之一，低声道“她今天跟我告状了，问我帮不帮她？” “谁？”千月城下意识的顿了顿，待反应过来，蓦的往后仰了一仰，睁大眼看着夜长风。 “嗯。”夜长风点了点头，脸上仿佛还闪过一丝青涩。 “可以啊，枯木逢春，再接再厉。先干为敬。”说着千月城又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夜长风亦抬了抬手，将杯中酒饮了干净。 “不过，那你怎么还回来了呢？”千月城眯了眯眼，白日里出了那样的事，不是正需要安慰的时候么？他这太子表弟却跑回太子府来跟他喝酒，是不是脑子给驴踢了？“不想逼她太紧。我不在，她更自在一些。”夜长风笑了笑，此前都是一个人的追逐游戏，几乎每一次见她都要使些手段，而她除了惊惶便是抗拒。而今终于有了改变，即 便是个假象，他也不愿去揭破。 “咦……”只觉好好的酒局顿时充斥满爱情的酸腐气息。千月城不禁打了个寒颤，嫌弃了一声。夜长风尚沉浸在自己的小欢喜中，也懒得理会他。千月城却是仿佛想起什么似的又问道“她问你告了谁的状来着？”看太子表弟的模样，大抵应该不是自己才是，不过也说 不准，万一新妹妹又要整蛊他，他也得先从太子表弟这里探探口风想个对策才行。 “鱼言。”夜长风回过神来，不慌不忙道“她说鱼言骂了她们四次，还打了云儿一巴掌，还要将云儿……扔进池塘里喂鱼。”“不知死活的东西。”千月城猛地将酒杯往案上一置。 第535章 围炉夜话 “怎么？鱼妙鱼言你没管么？我还跟她说你哥哥应该已经在办了。让她等结果便好。”夜长风执着酒杯的手顿了在空中，对自己的失误判断感到一丝意外。 “这不是，先过来陪你喝酒了吗。”千月城嘶了口冷气，起了身来“这就去办，那两坛酒，记得给我留着。”说罢，头也不回的潇洒离去。 夜长风走后，白木雪又回床上躺了躺。大概是白日里睡得久了，这入夜之后反倒是睡不着了。窗外又飘起那鹅毛大雪。慢慢长夜，着实有些无聊。 白木雪想了想，还是去把云儿兰儿找了过来。 “姑娘，还是您这儿暖和。”刚进了屋，兰儿傻傻笑了笑。将手放在炭炉上烤火。“是吗？那你们今晚就别回去了，你们太子殿下说过了，我要是无聊，就可以把你们找过来陪我。”白木雪解下斗篷，云儿自觉接过挂到了屏风上，又回头看着白木雪道“好 是好的，就怕万一太子殿下半夜又回了来。” “他说了今晚不过来了。”白木雪忙是摆了摆手，肯定道。“姑娘，恕奴婢多嘴，您该要留住太子殿下才是。”云儿回了白木雪身旁，低头小声道。在她看来，没有太子殿下的宠爱，便是如履薄冰，便如今日，若不是太子殿下及时 赶至，她二人此刻怕已经葬身池塘，做了鱼食。 “呃，这个……嗯……”白木雪挠了挠头，微有些语塞。却听兰儿将云儿拉至一旁小声道“云儿姐姐，小别胜新婚么，也许是太子殿下与姑娘的闺房情趣啦！” “什么？什么情趣？”白木雪竖着耳朵听了分明。兰儿忙是摇头“奴婢什么都没说。” “你们饿不饿？”晚膳的时候没怎么吃，这个时间白木雪倒是觉得有些饿了，便问云儿兰儿道。 “不……”云儿正想摇头说不饿，兰儿却是抢在了她前头应答道“有一点点。” “那我们吃火锅吧，大雪跟火锅最般配了。”昨夜想围炉夜话，兰儿正好不舒服，今天好像还成。白木雪打了个响指，便开始筹划。 换了江小白来管事，自然比之前那个靠谱，且夜长风又特意交待了，好生伺候。只白木雪提的，江小白自然一应都给照办。 本是想将让送进房里来开炉，仔细想了想，大冷的天又不敢开窗，不开窗这味就散不去，也是件麻烦事。于是便还是去了餐厅。 三个人吃火锅也是吃，四个人也是一样，反正食材也够，便干脆将院子里的一众随侍都喊了过来。 只是一众随侍到了之后却是怯怯的排排站着，谁也不敢靠前。 “怎么了？我有这么可怕吗？”疑惑的看着一众随侍脸上的怯意，白木雪不禁蹙了眉。平日里自己好像除冷淡一点，并没有苛待过谁啊？“他们是觉得白日里姑娘受难，没敢帮姑娘，不好意思。”等了许久也没有随侍敢上前回话，江小白也不愿一屋子人这么沉默尴尬着。便站出来替随侍回了话。 第536章 雪地嬉闹 “呃，内个啊……”白木雪略尴尬的笑了笑“毕竟人家声大吗，你们不敢帮我也是正常的啦。不必介怀，都坐吧坐吧。大冷的天，吃个火锅暖暖身。” 白木雪堆着笑招了招手。随侍们却仍是杵在原地不敢动。白木雪求救似的看向江小白。 “都杵着干嘛呢。姑娘都发话了还不谢恩。”江小白扫视一遍众人，又使了个眼色。 “谢姑娘，谢姑娘。”一众侍从终是堆着笑谢了恩，各自找了位置坐下。 “江大夫，既你的话管用，便帮我跟他们说一声，随意吃便好。”白木雪见这些人好似都挺服气江小白，便干脆让江小白帮着传话，省的尴尬。火锅吃到一半，江小白又亲自送上来一盅药膳汤，说是驱寒有益，白木雪想也没想便要分一半给云儿。江小白却阻止了她，也没告诉她原因，只说，云儿不需喝这个。白 木雪也便随了他的意思。 “江大夫，你给姑娘那汤到底是作何用的？”借着散场收拾的时间，云儿悄悄来到江小白身边。 江小白看了看正在门口跟兰儿看雪的白木雪，云淡风轻道“助孕。”惊的云儿一时手滑，打破了一只碟子。 “云儿怎么了？”门口的白木雪听的响动，忙是回过头来。“没事没事，手滑……”云儿急急摆手。稍有些尴尬的看向江小白。江小白却是一脸淡然“姑娘要走的路，与我们不同。她即是太子殿下看中的人，总是需要子嗣巩固地位的 。不管她自己如何想，我们做下人的总需要未雨绸缪，趁着眼下，殿下身边还没旁的人。姑娘若能早日怀上殿下的骨肉，往后也便没人敢轻易动她了。” “江大夫，有心了。”云儿深吸了口气，平日里见江小白，也是话不多的样子，没想却是个心细的。不过他竟对姑娘这般上心，倒是着实出乎她的意料了。 太子府里，夜长风处理完公务，也便早早睡下了，只是夜越深，他便越发睡不着。最后还是放心不下白木雪，悄悄回了别院。 见房里的灯还亮着，想着在窗口悄悄看一眼，便回去。不想捅破窗户纸，仔细往里头看了看，房里却是空无一人。脑子里想过的第一个想法是她终于还是逃走了。只是冷静下来，竖起耳朵听了听，仿佛好似有些嬉闹声？耐着心中的躁动，夜长风闻着声音寻去。终是在后院看到白木雪 与一众侍从在雪地上嬉闹玩雪。有在一边打雪仗的，有在滚雪球的。白木雪则是跟云儿兰儿一道在堆雪人。 “云儿，云儿快去拿个胡萝卜过来。”远远看去，白沐雪正仔仔细细整理着雪球的形状，终于满意，便叫唤了一声。 “唉……”云儿应了声便赶忙跑进了厨房。 “兰儿，兰儿，你去帮我两块木炭。”末了，白木雪又喊了声。 “昂？拿木炭做什么呀？”兰儿挠着小脑袋有些不解。 “给雪人做眼睛呀。”白木雪解释道。“哦哦，好。”兰儿点了点头，便也跑进了厨房去寻炭。 第537章 我今夜不回去了 待给雪人按好鼻子眼睛，白木雪又将身上的披帛扯下给雪人做围巾。一应完成之后，方指着雪人问道“看吧，是不是超可爱的？” “真的好可爱哦。”兰儿蹲在雪人跟前，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感慨道。 “那是当然了，姑娘巧手，怎么能不可爱。”云儿也附和道。 “这个围在脖子上的好特别啊。”“是呢。”围上来的侍从们也各自讨论着。 “姑娘，好事成双，不然咱们再堆一个吧。”见白木雪兴致正浓，云儿又提议道。 “好啊。”白木雪点点头答应着，正准备动手。却听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声“太子殿下来了。”一众人便各自跪了下去。待白木雪看去，夜长风已是走到了跟前。 虽私下里从不曾与他行过礼，但现下整个别院的人都在看着。白木雪顿了顿，福了福身。夜长风已是上前搀起了她。 这第二个雪人自然是没堆了。一众仆役也各自散了去，只是今夜大抵都还是开心的。主子人好又得宠，代表着他们也都未来可期，自然是每个人都打心底笑开了花。 “不是说，别闹太晚了吗？”回了房，迅速吩咐人打过热水，待白木雪泡过脚换好鞋袜，夜长风方问她道，虽然脸上似有些不悦，却也没有责怪的意思。 “你不说晚上不过来了吗？”白木雪顾左右而言其他，反问他道。 “睡不着，就过来看看你。”夜长风一副我不是刻意要过来，不过是太无聊无聊就过来看看的表情。 “天冷，不必跑来跑去的。我不会走的。”白木雪扁了扁嘴。 “把姜汤喝了吧。”夜长风突然对自己先入为主的怀疑她又逃走了感到一丝抱歉。忙是将江小白送上的姜汤递给了白木雪。 江小白怕她在雪地里待久了，受了寒气，便自觉熬了姜汤命人送了过来。这个江小白，虽医术不算特别突出，但办事倒是甚得他心意的。 “谢谢。”白木雪接过姜汤，刚要送到嘴边，又抬头“你也走了一路，你先喝吧，我让江大夫再煮一碗，睡前喝好了。” “好。”算起来，这还是白木雪第一次主动给他东西，本是要拒绝的，但想了想，还是接了过饮下。“那你也看到我了，是不是就早点回去安置吧。我白日里还能睡个懒觉，你不一样。”白木雪微睁着大眼。玩闹了大半夜，在外头天凉还不觉得，现下回了屋子里，暖洋洋 的，便只觉得困的慌。说完便揉了揉眼睛“好困啊，我先睡了，你走的时候记得帮我把门带上。”说完，便自顾爬上了床去。 “我今夜不回去了。”白木雪堪堪躺下，却听夜长风低低道了一声，忙是又睁开了眼“昂？” “你自顾睡你的便好，我不会扰你。”夜长风见她疑惑又稍带惊恐的模样，立时又安慰道。“哦。”白木雪怔怔应了声，天人交战许久，又起了来，将两床被子做了两个被窝，自顾钻进了靠里头的一个。 第538章 小哭包 夜长风会意，脱了外衣，躺进了靠外侧的被窝里，被子上尚有她的余温。 “大师兄，你为什么会喜欢我？”夜长风一躺下，白木雪便又失了睡意。其实一直很好奇，当年与他并无太多交集。他便一路疯狂的追逐。 “不知道，就是觉得喜欢。”夜长风暗自笑了笑，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她的问题要叫她如何回答。 “真的不是因为我在城头上射了你一箭，要报复我吗？”白木雪压低了音量，有些底气不足，问这种问题，就仿佛在提醒仇家，自己是如何与他结怨的。 “报复吗？”夜长风低喃了一声，侧了个身往白木雪身边靠了靠，望着床顶的幔帐自言自语道“爱是复仇的一种的话，算是吧。” “我不懂，明明我差点要了你的命，你却因此而喜欢我。是不是有点太离谱？”白木雪自顾分析着。 “不是因为那个。”夜长风在黑暗里摇了摇头。“那是因为什么？”白木雪努力回忆了一遍，那一天她带着清河三十一冲散了夜长风的阵型，救师兄回城，作为警告又在城头射了他一箭，那是他们第一次见面也是在她前 往还龙城之前的唯一一次见面。 “你真的想知道吗？”夜长风继续卖着关子。 “恩。”白木雪点了点头。“十二年前，也就是师尊收你入门的次年，我去过天启，见过师尊，也见过你。当时你在小树林里练习射箭。因为力气小，总射不到靶子，躲在一旁哭。”夜长风说着弯起 嘴角笑了笑。 彼时她还是个小不点，人还没弓高，自然是拉不动那弦。最后还割伤了手。 “是吗？”白木雪稍稍疑惑道“只听师尊提过我们还有一个大师兄，但从不曾听师尊说那时候你有去过天启。”“我的身份特殊，师尊既在天启扎了根，自然是要避讳一些的。”夜长风淡淡解释，现下虽淡然了，但这些年，多少还是有过抱怨吧。怨师尊，走的潇潇洒洒，只留下书册 。此后再与他相见，也是只在人后偷偷摸摸。 “原是如此。”白木雪茅舍顿开，只又自嘲道“我小时候，被爹爹跟哥哥宠坏了，就是个小哭包。” “呵呵……你还真是……”夜长风笑出了声，又缓了缓“第二天我又去了小树林，又看到你在哭。当时我就好奇，怎么你的的眼泪那么多？”“那一年，我就七岁吧，哭也很正常啊。”白木雪算了算，应该是七岁没错。那么大张弓，每天都几乎耗光她全身的力气。也有多次，扔了箭就想不干了。只是哭完了又捡 起来继续。“我以为你大概会就此放弃。第三天的时候就抱着验证的想法再去小树林。不想你还是在那里，只是那一天你没有哭，换了一张弓之后你终于能射中靶子了，虽然只是最外 那一环。”夜长风定了定眼。直到现在，他仍旧记得，当时的小哭包，第一次中靶时的喜悦与惊讶。大概还怕只是运气好，又连着射了五箭，亦中了三。方欢欢喜喜跑去告诉师尊。 第539章 人鱼王子 “然后呢？你那时候后应该也就十来岁吧？”白木雪咬了咬手指，早恋吗他这是，还是喜欢一个小哭包，放在21世纪大概也就是初中生跟小学生？或者小学生对小学生？白 木雪深有些被自己的脑回路惊吓到，不禁打了个寒颤。“当年师尊突然回天启，我毫无防备。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不可塑，才被师尊摒弃。也曾因此自暴自弃。最后终于还是去天启找师尊想要问个明白。师尊却是不承认也不否认，当时我很生气。后来便在树林里看到了你，我就想，一个小不点也有这样的韧性，为什么我不可以？回来之后便将师尊留下的书册研习了透彻。”夜长风娓娓而述，当 年若没遇上小哭包，大抵至今还恨着师尊吧。 “等一下……”白木雪突然扬起手，抓住了重点，不服气道“你刚刚说一个小不点也有这样的韧性，是看不起我的意思吗？我虽不比神射，好歹也能一弦三箭好吗？”“不是，我只是被你所震惊。别人家的小姑娘还在父母怀里奶声奶气撒娇的时候，你却凭着自己的韧性，学会了射箭。虽然你总体的战力确实不太行，但我从未曾轻看过你 。”夜长风摇摇头。“其实那时候，师尊从不要求我什么，就算我不交功课，也不会罚我。我只是觉得，师兄很厉害，他可以，我也应该可以。很长的时间里，我都是追随他的脚步。”提到北泽烨，白木雪突然觉得鼻子好像又有点酸，忙是深吸了口气。却在同一时间，被一个力道圈进了另一个被窝里。随即便贴上了夜长风温暖的胸膛，只听他吐纳一口微凉“我 说过的，不准你为别的男人流眼泪。” “我没有啊，只是有一些感慨。”白木雪辩解着稍稍挣扎了一番，只觉被夜长风又圈的紧了一些，也便自暴自弃随了他。 “你还记得那一年你淘气爬树摘桃子，掉进河里被水冲走的事吗？”夜长风将下巴抵上她的肩膀，轻声提示。“记得，我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岸上了，当时师兄在我旁边，后来便背我回去了。”白木雪轻点了点头，突然睁大了眼，惊惶侧过头去“难道将我捞上来的人不是师兄是你？ ” “是。”夜长风怔怔应了一声“那是我第二次去天启。见过师尊后，就悄悄跑去看你。跟着你一路来到河边。不想你却是去偷桃子的。”“对不起，我不知道这些。因为醒来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是师兄，便理所当然以为是师兄救的我。师兄可能以为是我自己游上来的，所以我们都不曾问过对方。”白木雪叹 了口气。从前只觉夜长风就是个噩梦，却不想，原来很早之前他们已经有过这样的交集。“不必道歉，告诉你这些的目的，不是想让你觉得亏欠我。”夜长风摇了摇头，定睛道“大抵你一直觉得，我也将你当作一件商品来交易。其实我也想过，在阳光明媚的某一日带上聘礼去你家提亲。但是想了想，太不切实际。才走了那条捷径。当然另一方面，我也想好好跟北泽烨博弈一回。” 第540章 鏖战到天明 “是想向师尊证明自己吗？”白木雪会意，大抵他还是怨着师尊亲力亲为教导自己与烨师兄，却对他不再相问，让他自学。 “是的。”夜长风也不掩饰“只是我没想到，他会一口答应用你交换。当时我就想，不管是真是假，我都要让他输的一败涂地。我赢了，你却跑了。”夜长风带着微微的苦楚，闭上了眼睛。彼时他以为假意交换，是北泽烨与她商量好算计他的对策。便生出了新的计谋，顶替北泽烨的身份，不仅有机会窃取整个天启，也 能留她在身边。只是不想这一次，却是他算错了。交换是真，她也因此与北泽烨分道扬镳。 “别说了。”往事不堪回首，更何况是最伤心的那一件。他二人的博弈，却是她噩梦的开始，无论如何，对她而言，那都是永远刷不过去的副本，跨不过去的坎。这一声之后，夜长风没有再出声，白木雪也没有再说话。一夜相安无事，天朦朦亮的时候，夜长风小心翼翼下了床。莫云轩早已带了朝服过来在外头等候。怕吵醒白木雪 ，夜长风给她掖好被子，便蹑手蹑脚出了门去。朝服也便在马车上换了。 天大亮的时候，云儿兰儿过了来，唤了她第一次。白木雪只道了句“好困”便翻了身继续睡着。云儿兰儿也便自顾坐在床前候着，没在扰她。 “云儿姐姐，是不是该再唤一唤姑娘了？再不起，可就到中午了。”晌午时分，兰儿小声提醒云儿。“让她再睡一会儿吧，许是昨晚上累到了。”云儿回头看了一眼睡得正熟的白木雪，眼里满是姐姐看妹妹的宠爱。却见兰儿长了长脖子扫视了一眼屋子，跟着也回头看了一 眼白木雪，最后悄悄附上云儿的耳畔“听说昨夜里，太子殿下没回去，今早才走的，你说姑娘跟太子殿下会不会……”说罢，兰儿语意未尽的部分用挑眉暗示。 “你个小丫头片子，都是哪里听来的污言秽语。再敢妄议，小心我饶不了你。”云儿立时板正了脸色。“云儿姐姐，我知道错了吗。”兰儿见状忙是认错，撒娇道“人家也是关心姑娘吗。昨夜里，你问江大夫的问题，我也问了一遍，江大夫都能这般上心。姑娘对我多有关照， 我自然是想着她好的。帝王之家的争宠之路，不就是这么点事嘛。”“快给我打住，今后有的没得，在我面前说说也便罢了，千万别在旁的人面前提起，小心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云儿叹了口气，兰儿自来没什么心眼，虽然知道她也是 关心姑娘，但就是怕她言多必失，被这管不住的嘴给祸害了。 “知道了。”兰儿受了点拨，扁着嘴点了点头。云儿拍了拍她的脑袋，却见千月城推门进了来，两人忙是起身行礼唤道“千月大人。”“免了免了……”千月城摆了摆手，来至床边坐下，看着还在睡梦里的白木雪，暗自笑道“小懒虫还没起呢，感情昨夜里是跟你太子表哥鏖战到天明了？” 第541章 铁血贵公子 “妹……”千月城伸手拍了拍白木雪的脸蛋，见她完全没有要醒来的意思，又重复了一遍“妹，醒醒。”既然皇后姑母已经点了头让白木雪入籍丞相府，那眼下他们便已经是“ 兄妹”了。千月城也自觉代入了角色。 不想只闻一声清脆的啪想，千月城只觉手上略略有些疼，手已然给拍飞，白木雪却翻了个身，带着一丝起床气“鏖战你个鬼啊，什么表哥表妹的，扰人清梦。” “呦，脾气见长么。”千月城揉了揉手背，隔着被子捅了捅白木雪的背“快起来，带你去报仇。”“啥玩意？”白木雪蓦的从床上坐起，眼睛勉强支开一道缝。报仇什么鬼？仔细想了想，又反应了过来，歪着脑袋将眼缝又支开了一些，挑了挑眉问千月城“你是说，昨天那 个？” “对。”千月城剪短回答，又瞥了一眼白木雪“所以，你起不起？” “你先出去等我。”白木雪掩着嘴张了张大口，千月城一脸不解“什么？“ “换衣服啊大哥。”白木雪一声无奈，推了千月城一把。千月城立时会意，起了身来。带着一丝别扭出了门去。身后适时传来云儿兰儿两个小丫鬟的笑声。家族里都是男丁，与太子表弟也无需遮掩。这第一回有了妹妹，完全没记起来男女大防这回事，虽然他们凤流总得来说民风要比比邻几个过度更开放一些。但女儿家声名 还是看的一样的重。 “没想到千月大人还有这般逗趣的一面。”兰儿一边帮着白木雪穿衣服，一边抿嘴小声笑道。 “他不是一直都这样吗？”白木雪揉了揉眼睛。 “姑娘……”云儿低低唤了一声，又附上白木雪的耳畔更小声道“千月大人乃是这一代贵公子里最有手腕最果决铁血的一个。”“嗯？”白木雪扬了扬声调表示质疑，却听云儿又小声说道“两年前，秦越国在边境无理挑衅，掠我族人屠我将士，千月大人单枪匹马闯入敌帐，取回敌军主帅的首级。后又 率军打的秦越人足足往回退了三十里。现今的国境线，有三十里便是千月大人打回来的。”“高人那！”白木雪不自觉竖了个大拇指。之前还觉得他幼稚，现在再看，却是莫名有了那么一丝敬畏。也就是这么一个铁血铮铮的汉子，为了大师兄，竟在她面前那般低 声下气。“还有呢……”兰儿回头看了看门，见掩的严严实实，又补充道“有一回，有位世家夫人，在背后道了丞相夫人的短，隔日便被夫家遣回了娘家。又过了几日，那位夫人的夫 家与娘家便一并被查抄了。”“雷厉风行啊这是。”白木雪暗自感慨，这么说来的话，千月城还是个大孝子来着。正思量间，却听云儿埋汰道“没鼻子没眼的事，你也敢瞎说，都说那家是恶有恶报与千月 大人无关的了。”“那别人都这么说嘛！”兰儿吐了吐舌头。三人都不说话了，空气瞬时陷入了沉默里。 第542章 你怎么不感动 “阿嚏，阿嚏……”在门外等候的千月城，喷嚏连连，不禁自问“莫非是我那太子表弟在念叨我了？”说完又是“阿嚏……”了两声。算算时间，差不多已是等了近半个时辰，雪后初晴，风吹过，还真有些冷。从前只听说姑娘家出门很是麻烦，也不知道怎么个麻烦法，今天倒是涨知识了，光是换个衣服 也能换这般久。若是平时倒也无妨，但今日料理完那俩姑侄，太子表弟还在玉鹤楼摆了筵。这时间上就紧了那么点点。又等了一刻钟，还是不见白木雪出来。千月城忍不住扣了扣门，喊 道“妹，你好了没？再不走赶不上午膳了。” “好了好了。”门内传来一声回应，继而一声吱呀，便从里面被打了开来。马车上，千月城时不时盯着白木雪看一会儿又别过头去，不多时又回头看她一会儿。看得白木雪甚是怀疑，是不是脸没洗干净，或是妆又花了。但是大冷的天，妆花了也 太没道理了吧。临出门的时候也仔细检查了一遍，妆容，发式，配饰，服饰应当都很和谐才是。 “大哥，我到底哪里不对，让你一直盯着我？”千月城第六次打量她的时候，白木雪终于忍不住问道。 “没，没有，很好……”千月城半撇过脸去，以掩饰脸上的尴尬，末了又道了一句“就是跟平时不太一样。” “唉……”白木雪叹了口气，不以为然道“佛靠金装，人靠衣装么，妆前妆后，是会有些不一样的。”“哦……”千月城似懂非懂的哦了一声。今日的白木雪，换了一身鹅黄的衣裳，衬的整个人都精神了许多，妆容淡雅，恰到好处。发式与发饰相得益彰，整个叫人眼前一亮。 也恢复了从前的灵动，不似初来时那般阴郁没有生气。 她有了这样的改变，千月城自然是为夜长风感到欢喜的，肯改变，就说明她愿意长久在凤流生活下去。如此也不枉他鞍前马后忙碌一场。 “大哥，咱们这是要去哪儿呀？”马车已行驶了近半个时辰，却全然没有要停下的意思，白木雪不禁发问。 “妹，稍安勿躁，一会儿就到了。”千月城拍了拍白木雪的肩膀安抚道。堪堪放下手，却听前方车夫长“吁”了一声。千月城立马又接话道“你看，这不就到了吗？” “话都让你说完了。”白木雪扁了扁嘴，随了千月城一道下了马车去。却是又进了另一处庄子。“本来呢，我是想把人带全别院的，但是太子表弟说不能让她们弄脏了别院，怕你住的不舒服。现下又不能带你入宫去，所以吧，就只能把她们弄来这里了。见白木雪有些 疑惑，千月城主动解释道。 “哦。”白木雪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脚下正遇上一道门槛，云儿忙是扶了她一把，又提醒道“姑娘当心。”“妹，我说你怎么就一点都不感动呢？”千月城仔细想了想，自己适才说了一堆，她就苍白无力的哦了一声，波澜不惊，完全不带一丝情绪，不禁又暗自感慨道，这些年，太子表弟太难了。 第543章 极致 “感动……”白木雪拖着尾音，又继续辩解“怎么能不感动，但是感动这东西，它不是在心里的吗，说出来多尴尬。”说着白木雪作势覆手在心口。 “行吧，你记得你太子表哥的好就成。”千月城扯了扯嘴角，从前见她都是冷淡深沉，今日方知原是这么皮的一人。 “放心啦大哥，你做的这些，我也都记着呢。”白木雪伸手拍了拍千月城的肩膀，说的风轻云淡，眼中却满是敬意。 “干什么呢，女孩子家家，没大没小的。”听得出来，这一句她是真心实意了。但既然她不想被看破，千月城也便随了她的意，嫌弃着按下她的手。 “什么时候到呀，都走了好一会儿了。”白木雪主动掠过了话题。千月城不假思索便回她道“马上马上，晚一点到才好。” 晚一点到才好什么鬼？白木雪不禁愣在原地歪着脑袋寻思了片刻。直到见到鱼言那一刻，方才明白过来。一路行来，过道都已清扫，唯独这后花园池塘边，仍是厚厚的积雪，足足有没过脚踝这般深。鱼言跟昨日里领头的那个姑姑，便面对面跪在那雪地深处，相互抽着耳光， 每抽一下，骂对方一声“贱人。” “中邪了？”白木雪不禁嘶了口冷气，咬着手指往后缩了一缩。“哪能啊。”千月城摆了摆手“你不说她骂你，又打了云儿吗，我想着吧，既然她们那么喜欢欺负人，不如就让她们同时感受下欺负人跟被人欺负的极致。也省的你亲自动手 了。” “高明。”白木雪不自觉竖了大拇指，表示赞许。 “奴婢谢过千月大人。”云儿亦是福了福身，感谢千月城为自己出气。 “不必不必顺带而已。”千月城不以为然的摆了摆手。雪地深处的姑侄俩却停了下来。 “怎么停了？”白木雪不解的问道。 “呃……”千月城顿了顿，解释道“这掌嘴一百呢是皇后姑母给的数，罚她们搬弄是非的。不过呢，皇后姑母说了，这俩人随你处置了，你开心就好。” “真的吗？”白木雪有些不敢相信的张着嘴惊讶道。昨日里还喊打喊杀的皇后娘娘，今日的态度怎么就来了个大转变。 “皇后姑母金口语言，怎能有假。”千月城拍了拍胸脯保证。 “云儿，你说怎么罚她们好呢？”白木雪堪堪将脑袋贴至云儿身侧。云儿却摇摇头道“但凭姑娘做主。” “这就……”白木雪咬了咬手指，甚少欺负人，特别是女人，这会子倒是叫她有些为难起来，不觉又转向千月城“哥，你给出个主意？” “不如就让她们跳进池塘里游一圈，你看怎么样？”千月城托着下巴细思一番，提议道。 “好主意啊，我怎么没想到，就这么办吧。”白木雪赞同着点了点头。“姑娘，姑娘，您发发慈悲，天寒地冻的，游一圈一定会没命的。”说话间，鱼妙鱼言两姑侄已是爬到白木雪三人跟前，鱼言更是抱上白木雪的腿哭道。 第544章 真情流露 “我就是你口中一贱人，又不是菩萨，哪有那悲悯的心。”白木雪嫌弃的想扯开鱼言抱着她腿的手。 “姑娘，老奴就是奉命行事而已，您看在老奴已是一把年纪的份上，便绕过老奴吧。”说话间，鱼妙也是上了前来。 “我哪有那能耐啊，主意是我哥出的，你们去求他。”怎么都扯不开鱼言的手，白木雪干脆甩锅给千月城。云儿不禁低头无声笑了笑。 “千月大人，老奴再也不敢了，您行行好，就放过我们姑侄俩吧。”鱼妙闻言，立时转向千月城，抓上他的手。“滚开。”千月城一脸鄙夷，将其甩了开去，又骂道“别以为本公子不知道你心里那点小九九，仗着几分姿色，便妄想进我千月家的门。我娘好教养，不与你计较，本公子可 没那气度。” “姑姑，姑姑，你没事吧。”见鱼妙被摔进雪里，鱼言忙是转过身去，扶了一把。“还有你，更是离谱，太子府的门楣，是你能高攀的起的吗？太子表弟若不是看在你尚得皇后姑母欢心的份上，早将你赶出了宫去。还妄想做太子侧妃，不知所谓。”鱼言 这一出声，千月城又是一顿痛斥。 顿时叫姑侄俩，只敢在原地颤抖不敢再出声。白木雪倒是从千月城的话里听出了一些端倪来。只觉信息量巨大，匆匆总结了一下，鱼妙鱼言姑侄俩，一个想攀附丞相，一个妄图勾引太子。野心倒是很大的。难怪，昨 日里鱼言迫不及待的要弄死她，原是觉着自己挡了她攀高枝的道。 “哥，你消消气，消消气。”白木雪见千月城气的不轻，不觉上前拍了拍他的背，安抚道。“妹，你是不知道。这姑侄俩，在皇后姑母跟你，嚼你舌根，说你不检点呢。你说哥能不气吗？好不容易将你找了回来，这么短的时间，你招她们惹她们了还是怎么的，她 们就挖空心思坏你声名。”千月城手被拍手心，真情流露，末了又道了一句“依哥看，她们就是见不得你太子表哥对你好。” 千月城这演技，直叫白木雪想扶额，说他演吧，还真像那么回事。不过既然他这么卖力演出，她也不能不配合。“什么？”假意一声震惊，白木雪不觉嘟着嘴几欲哭出声来“哥，你可得替妹妹做主，妹妹堪堪才回了来，都尚不及跟父亲母亲见面，皇后姑母自然也不了解我。她们这般诋 毁于我，难保皇后姑母日后都要厌恶我。”“不是，千月小姐，不是这样的，是一个天启人说的。皇后娘娘让老奴查查您的底细，老奴二人也不过是照着她说的照实上禀皇后娘娘罢了。”鱼妙闻言，忙是直起身来解 释着。 “照实？”白木雪眯了眯眼，一声凌厉“那你的意思是夏嫣然说的都是实情？”“不不不，老奴二人也是受她蒙蔽，都是她的错。老奴与言儿就是想跟皇后娘娘邀个功罢了。”鱼妙自觉失言，急忙辩解。 第545章 恶毒女配的结局 “你轻飘飘一句照实禀告，便几乎毁了我的声名，要了我的小命，你说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呢？”白木雪侧侧低头，居高临下看着姑侄俩。 “老奴以后再也不敢了，千月小姐，您行行好，大人不计小人过，饶了我们吧。”说着，鱼妙领着鱼言在雪地里不住的磕起头来。白木雪想了想，皇后娘娘虽说是随她处置，但若真要了她们的命，怕是又要落个睚彘必报，心狠手辣的名声。故而又贴近千月城耳畔小说道“哥，你们这的宫里头有专门洗 衣服跟刷马桶的地方吗？” “有啊，你想干嘛？”千月城狐疑的眯上了眼。“让年轻的这个去刷马桶，年长的去洗衣服。这样她们就没时间，也没那个心思去害别人了。”白木雪自我肯定的点了点头，分析道。千月城托着下巴想了想，最后亦跟着 点头道“好像成，就这么办吧。赶着吃饭。” 既下了决定，千月城，白木雪也不再逗留。上了马车往玉鹤楼赶去。至于鱼妙鱼言两姑侄便由其他人押解了回宫去。 “哥，你知不知道太……”白木雪顿了顿，太子表哥这个称呼好似始终叫不出口，临到嘴边又改口道“我大师兄他把夏嫣然送去了哪座庵堂？”“哦，那个啊。你不用操心了。”千月城摆摆手“鱼妙姑侄俩假意问她买消息，答应她事成之后会帮助她离开庵堂。实际上转头就将她卖给了城南一光棍。还捞了一笔，前几 日，夏嫣然趁着夜深人静想逃跑，结果被她男人逮着正着，活活给打折了腿。这几日大雪，他们家那房子梁断了，两个人都给埋了。恶有恶报吧打的就是。” “……”本放松的手蓦然握成了拳，白木雪沉了沉眸冷冷道“哥，那姑侄俩，一辈子也别让她们出来了。” “嗯。”千月城点了点头，突然又觉似有什么不对，便再问白木雪道“你不会是还在替夏嫣然抱不平吧？” “不是。”白木雪摇摇头“我只是单纯痛恨将女子拿来买卖的人。也许这之前，她们姑侄俩已做了不少这样的勾当。” “你倒提醒了我，我派人去查查，若真有，便一并治罪了。拐卖在我凤流也是大罪。”千月城点了点头，突然觉得这个妹妹的正直，好似有那么点讨他欢喜了。玉鹤楼里，跑堂了小哥，已数度上了雅间来询问是否可以上菜。夜长风皆是摆摆手，示意再等等。这一等二等，便过直过了正午。莫云轩也不由提议由自己前去看一看， 迎一迎，夜长风却是摇摇头制止。更示意他坐下一起等着便好。夜长风这样的态度，着实也叫莫云轩有些琢磨不透，昨夜里，明明是他们太子殿下督促的千月大人，且与千月城一道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理了清楚，还顺便查清了夏嫣然的去向。今日却是独独让千月大人一个人前去表现，只说怕自己在，姑娘会不自在。也不知道姑娘会不会念着他们殿下的用心。 第546章 今天开心吗 “我先。”“我先……”又等了一些时候，门外终于传了一男一女争先恐后的声音。这先出声的女声自然是白木雪，后出声的男声们，确定是千月城无疑了。 想来他二人是在争论谁先谁后的问题。 “呵呵……”夜长风不自觉低头笑了笑。却又听门外白木雪说道“好吧尊老爱幼，让你先。”千月城则是不客气的回她“乖，哥哥没白疼你。” 夜长风摇了摇头，又觉些许欣慰，看样子，他二人相处的不错。 “久等了。”暗自思量间，千月城已是推门进了来，白木雪则是紧随其后。 “坐吧。”夜长风抬了抬手。千月城，风一般跑至莫云轩身旁坐下，幸灾乐祸的指了指夜长风身旁的位置，示意白木雪坐下。本来也就是四个人的位置，不是与夜长风并肩，便是与他面对面。实际算算好似也没差。不过鉴于千月城的态度，白木雪仍是没忍住瞪了他一眼。才慢悠悠的来到夜长风 身旁坐下。 跑堂的小哥又是适时进了来，便传了菜。不多时，菜也便上齐了。席间，千月城与夜长风说了一些时局上的事。白木雪也不甚关心。昨夜里胡吃海吃了一番，导致她今日虽是觉得有些饿，却也是没什么胃口，便自顾喝了一些汤。又浅尝了一点小吃，便打算放下筷子。却听夜长风突然侧头问她道“不合口 味吗？这玉鹤楼的厨子来自天启，是凤都之内口味与你家乡最像的一处了。” “额……”白木雪顿了顿，忙是摇头“没有没有，我本来吃不多的，昨夜里又乱吃乱吃了一遭。” “厚，你还说，吃火锅都不带我。活该你积食。”千月城继续幸灾乐祸。 “呵呵……”白木雪闻言，假假对他笑了笑，却是拿起公筷往他碗里夹了几个辣椒“吃你的饭。” 千月城呆呆看了看碗里的辣椒，又抬头看向夜长风“太子表弟，你快管管她。现在我替你受着，将来就是你自己。” “哥哥哪有不疼妹妹的，妹妹给什么，哥哥吃什么便是了，哪来这么多话。”夜长风风轻云淡，又给白木雪添了一勺子养生汤，温柔道“再喝一点。”“这还没成亲呢，就一致对外了。算了算了不碍你们眼了，我吃饱了，溜了溜了。”说着千月城便起了身来，又拉了一把莫云轩“有事找你帮忙，一道走。”莫云轩会意，忙 是跟上。“哥，哥……”白木雪伸手在空中唤了两声。千月城却是置若罔闻的合上了门。雅间里便堪堪只剩下她跟夜长风二人。虽然昨夜里开诚布公了一番，但眼下这般独处，却还是 叫她有那么一丝丝的不自在。 “再吃一点，一会儿送你回去。”夜长风倒坦然的很。白木雪只得点了点头哦了一声，便低头努力喝汤。待喝了干净，便将碗在空中倒置了一番，笑道“我喝完了。”“再坐一会儿。”夜长风随手递了一块餐巾给她，又继续问她道“今天开心吗？” 第547章 比上回好多了 “开心的。”白木雪点了点头，又低下了头。见她似乎若有所思得模样，夜长风又追问道。“怎么了？还有别的事不顺心吗？” “大师兄，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白木雪微微抬起头，稍带一丝难色。 “只要你说的，我总会尽力去做的。”夜长风笑了笑，当然让她再见北泽墨这一条除外。 “他日你即位之后，可否将打击拐卖人口的力道再加强一些？”白木雪咬了咬牙，终是说出口。“拐卖本便是重罪，你不说我也会做的。只是你这个时候跟我提这件事，可是与夏嫣然的事有关？”纵她侠义心肠，但再这个时间点，还是很难让夜长风不与夏嫣然的事联 系在一起。 “才不是因为她。”白木雪低了低声音，转过头去。 “不是便不是吧。无需不高兴。”夜长风也不在执着，扳过她的脸，让她与自己面对面“今天很美，以后天天都要这样。” “太麻烦了啦。”白木雪自然扭头，以避开夜长风的目光。却是堪堪的了自由，又被他强行扳过，等她再反应过来，夜长风已是侧头覆上她的柔软。白木雪在震惊中睁大了眼，猛然握拳的手在即将落下一刻又松了开。既做了决定，一入了角色，玉振之前，她始终都是戏中人。且抵抗兴许只会更勾起他的占有欲。如此 想着，便干脆闭上了眼，任由他主导着。 “比上回好多了。”良久，夜长风终是松开了她，却是自言自语总结着。白木雪别过头去，带着一丝懊恼“干嘛说出来。” “好好好，以后都不说了。起来吧，回去了。”很是满意她适才的反应，夜长风满面春风的起了身来对她伸出了手。白木雪侧侧抬头看了看他，终于将手覆上。 从玉鹤楼回别院倒是没耗多少时间。只是回到房的时候白木雪却又傻了眼。整屋子摆满了新的衣裳，头饰，以及其他配饰。 “你吩咐的？”白木雪站在门口，眯着眼看像夜长风。“冬月了，父皇也好了一些，接下来你要入宫见父皇，此后还会有宫宴，冬猎。等你回了丞相府，还有其他各式应酬，保守估计先准备个七八套礼服，常服便随意了。”夜 长风自顾分析了一番，又兴奋道“进去试一试选一选吧。” “太子殿下，姑娘。”之前白木雪与千月城去了玉鹤楼，云儿便先回了别院，这会子听闻夜长风与白木雪回了来，便赶忙带着兰儿一道过来跟前伺候。 “你们来的正好，伺候姑娘试礼服吧。”夜长风说着便拉着白木雪进了屋去。 “是。”云儿兰儿俯身应了一声也跟了上去。一连试了三套，夜长风皆是摇头觉着不满意，便直接归入了常服的行列。此后又试了五套，夜长风点了点头，敲定其中一套可以宫宴时候穿。但是冬猎与见上君的服饰却 是一直到将整间屋子的衣裳都试了遍仍没选下来。“明日再让她们送一些过来。”夜长风最后拍板。白木雪终于能换回常服，却忍不住一声“阿嚏。” 第548章 请你做自己 着凉了吗？夜长风暗自思忖。继而摆了摆手示意云儿兰儿先出去。 “怎么了？”刚刚还好好的，突然便将云儿兰儿遣了出去，白木雪甚是不解。 “过来。”夜长风蹙着眉头，招了招手。白木雪从善如流般上了前去，却一时不备，被夜长风一把拉过坐在了他怀里。 “大师兄，你干嘛……”白木雪略略惊惶的挣扎了一番，却是徒劳无功。不禁有些委屈，明明今日的表现可圈可点，他要如何便都依了他，不知为何，便又突然发难了。 “别动，就这么坐一会儿。”一改午间的温柔，夜长风的声音恢复了高位上的男子自有的冰凉与威仪。 “好……”只怕不顺着他，他又有别的什么进一步的举动，白木雪瞬时便安分了下来。却听夜长风叹了口气“你这两日的顺从，只是为了让我开心吗？” “那你不开心吗？”白木雪不假思索。 “开心。”夜长风点了点了，又调转话锋“但是我不要我觉得，而是要我们觉得，你懂吗？”说吧又是含情脉脉对上白木雪的双眼。 “我会努力的，你先放开我。”白木雪忙是扭头闪避。 “我知道，你始终意难平。但我已决定做一个卑鄙的人。便不会放你走了。”夜长风幽幽道，也没有强迫白木雪与他对视。强取豪夺又如何，至少怀中有她，心中无憾。 “我知道的，但是你也知道，我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便放下过去，全然接受你。”白木雪低着头，说话的声音有些没有底气。 “你的意思是，只要给你时间，你愿意与我迈开那一步是吗？”夜长风抓住重点，强势板过白木雪的脑袋与自己对视。 “可以这么理解，时间是最好的良药。也可冲淡一切。”白木雪怔怔对上夜长风的眼，适才这一句，她已分不清是说与夜长风，又或是在劝慰自己。“好，我信你。”夜长风会心一笑，松了手，再道“你可以跟我说不，就像刚刚，你分明不想试那些礼服，却又迫于我的压力，便是着了凉也不敢说。你有这份心我很开心， 但要你委屈自己不是我的初衷。”“没有啦，试衣裳没有什么不开心的，就是昨夜睡得晚，有些乏而已。你不要多心啦。”借着他松手的瞬间，白木雪本能起了身来，又退了两步，与夜长风拉开了距离。待 反应过来，又怕自己这一举动惹恼了夜长风，忙又解释道“大师兄，我，还不习惯。” “我说了你可以说不，自然也代表在合理的空间内你可以拒绝我。”夜长风笑了笑，没有与她计较。“大师兄，你做自己吧，不要再循着师兄的影子。你自己的性格便很好。我们都想把日子过好了，就不要再相互猜了，你希望我怎样便告诉我，我也会告诉你自己想要什么。”很多时候，对着夜长风，白木雪总有一种北泽烨的错觉，大抵是因为这些年，他一直在刻意假扮北泽烨的缘故，即便现在恢复了原来的身份，依然是没有摆脱之前的影子。 第549章 想要什么 “除了北泽墨，其他都能给你。”夜长风微微一笑，他想他已经是个坏人了，便坏的彻底一些，早早断了她的念想。 “我知道的，不必刻意提醒我。”白木雪低下头，眼中浮过一丝朦胧。明知戳了她的痛处，夜长风又不知如何安抚，想了想，这个痛处本便因为他而起，大抵无论他如何安抚，也都无济于事，便又故作轻松问她道“那你现下有没有什么想要的 ？” “……”白木雪沉默了会会儿，深吸了一口气，抬头正经道“我想做一品要员。” “什么？”夜长风眯了眯眼，一品要员？是指女官？ “有品级可以上朝那种。”白木雪扁了扁嘴解释道。 “噗……”夜长风不经意笑出了声“那么累，你做那个干嘛。” “没上过朝，想感受一下。”白木雪鼓了鼓腮帮，一本正经回答。 “等你做了皇后，你要天天跟我去听政我也没意见。但是现在不行。”夜长风摇摇头。白木雪不满的转过头去，埋汰道“还说什么都能给，骗子。” 夜长风心知她是故意，也不与她计较，起了身来，捏了捏白木雪的小脸蛋，柔声道“好了好了，换一个吧。” “那我以后能自己出去玩吗？”咬了咬下唇，白木雪又觉得这是个蠢问题，答案显而易见是否定的。不想夜长风却干脆道“当然可以啊，你多带几个人出去就行。”白木雪狐疑的看了他一眼，没有接话，夜长风又忙解释道“不是找人看着你，而是你的身份特殊。恐怕早已被各个势力盯上了。所以你若出去的话，一定要带几个人贴身保 护，明白吗？” “哦。”白木雪点了点头，又道“那还是算了，一堆一堆人的也不好玩。” “那我明日继续让你哥哥带你上街玩怎么样？”夜长风见她眼里有些失望，又提议道。自打她来了凤都，今日还是第一次出这别院。照她的性子，也早该是憋坏了。 “他嘴太坏。”白木雪扁了扁嘴，自言自语道“不过他真的是个好表哥，你对他好点。” “你们俩还真挺像兄妹的。”夜长风暗暗一笑，继续道“你放心啦，我就他这么一个表哥，还尽心尽力为我，不对他好还能对谁好？” “嗯，那便好。”白木雪点了点头。 “那你还有其他什么想要的没？”连续提了两个要求，一个被他拒绝，另一个也类似拒绝，夜长风自己也觉有些不忍心，便再问她道。 “我上次问你说要些书看，都好几天了，你也不给我，我都快无聊死了。”白木雪说着又不满的嘟上了嘴。夜长风拍了拍脑袋，他还真是把这事给忘了，反倒是千月城还比他上心些，虽然是送了几本不正经书籍，想到这里，夜长风又忙抱歉道“是我的疏忽，过会儿我便让人送过 来。你可有特别想看的类型没有？”“特别想看？”白木雪咬着手指想了想“有没有那种讲述风土人情，精灵志怪的书籍。这大寒的天，还是看点有趣的比较好打发时间，没有的话，你帮我找些民间戏班子的话本子来也行。” 第550章 当时只道是寻常 夜长风眯了眯眼仔细打量了白木雪一番，之前埋汰千月城送的书籍太不正经，本以为她会要些本纪，列传，经略之类的书籍，没想到却是这些冷门的偏志，倒也是出乎他 的预料。 “干嘛这么看我？很奇怪吗？”见夜长风一直盯着她看，白木雪眨了眨眼躲了开去。 “我就有点好奇，你的脑袋瓜里都装了些什么？”夜长风点了点白木雪打脑袋打趣道。 “我的脑子里啊，装了可多东西了，就是我懒得用。”白木雪自我肯定的点了点头。 “你个懒虫，小心脑子生锈。”夜长风摇了摇头，又拉了她一把“正好我这儿有件安排，你给我看看，省的生锈。” “什么啊？”白木雪好奇的跟着他来至案边，却见案上堆着一小座山的折子。不禁又扁嘴“你不会打算以后都在这里处理公事吧？”“对啊，这里挺好的，低头看折子，抬头就能看到你。”夜长风一脸愉悦。白木雪却歪了歪脑袋“你若决定在这里，那可得有觉悟，端茶送水，红袖添香什么，我都做不来。 ”“不用你做，我给你端茶送水好不好？”夜长风摇了摇头，想来她就是想找他不痛快，偏不让她如意。说罢，又递了一本折子给白木雪“吏部新拟的任命，你看看，给点建议 。” “我又不了解前朝的事，看了也是白看。”白木雪摆摆手，将折子推还了他。 “你先看看嘛……”夜长风微有不满，再度将折子塞进白木雪的手里。 “好吧好吧。”白木雪不耐烦的接过，却是在第一列便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徐真儿。”瞬时便又将折子合上，直接丢了回去“不看了，不想看，我去园子里转转。” 说罢，便直直出了门去。就是因为这个人，让她与北泽墨在最后一天还花了那么多时间在争吵上。 当时只觉得，也便是寻常吵闹，过了也便过了。却不想以后再也没机会好好相处了。一路伤怀，也没看路，走着走着，便又来到那日被逼跳落的池塘。 水边的风，更凉了些，白木雪却无感觉，自顾捡了一根枯枝，在雪地上写写画画。最后干脆蹲在池塘边。糊着脑子，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看。远处石桥上，夜长风静立着，小心盯着池塘边的动静。当日徐真儿拿着姥姥的手镯威胁她就范，他自然是还记着的。也正因为此，他才特意将吏部的任命与她过目。虽然 日后她的身后有自己，有千月家。但始终徐真儿与她一样同来自天启，两人若能解开这个结，此后于她而言，也是个安慰。 “怎么了这是？”夜长风正目不转睛的盯着池塘边的白木雪，千月城却突然从身后冒了出来问他道。 夜长风有些不好意思的抿了抿嘴将自己让白木雪看吏部任命的事告诉了千月城。整个计划，千月城都是参与设计的，这其中的缘故，自然也便了然于心。“我去吧。”拍了拍夜长风的肩膀，千月城义无反顾的往池塘边走去。 第551章 三生有幸 “干嘛呢？”千月城不动声色的来到白木雪身旁蹲下，捅了捅她的手肘。白木雪却是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也没有说话，只自顾往旁边挪了挪。 “诶，你这什么态度，哥跟你说话呢。”千月城见状，扯着嗓门喊了声。 “你很烦诶，千月城。”白木雪被他这高分贝的音量惊了一惊，瞬时跳起。 “说说吧，谁欺负你了？哥帮你揍他。”千月城却是腆着脸圈上白木雪的肩膀。 “哼……”白木雪冷哼了一声，一把拍掉千月城的猪蹄子“你们凤流人，都是骗子。” “妹，你哥这么纯良，怎么可能是骗子呢？快告诉哥，哥给你做主。”千月城死皮赖脸的拍了拍胸脯。 “徐真儿，我看到她就来气。”白木雪扁了扁嘴。 “这个……”千月城迟疑着摸了摸脑袋“她也是太子表弟看中之人，我不太好出手啊，而且吧，她对太子表弟还有助益。所以……” “看吧，还说不是骗子，口口声声哥给你做主，说的比唱的还好听。”说着，白木雪狠狠踢了一把脚下的碎石头。池塘里瞬时溅起一片小小的水花。 “妹……”千月城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冤家易结不易解，你们都来自天启，守望相助，不是极好么？” “呵……”白木雪长吸了一口气，扁了扁嘴看着千月城，极难看的笑了笑“你真是个不专业的演员。” “什么？”千月城眯了眯眼“演员是啥东西？”“差点忘了你听不懂。”白木雪低头沉了沉气，又解释道“是你跟我说你会是我的家人，我会有新的身份，你口口声声喊我妹，现在跟我说我来自天启？千月城，你不觉得自 己太假了吗？” “那个，我……”千月城拍了拍脑袋，好像还真是那么回事，一心想着化解她与徐真儿的矛盾，便忘了这茬。她有心淡忘，自己却提醒了她。 “你真的是一个很好的哥哥。但是我不是一个好妹妹。”白木雪摊了摊手，转过头，抹了一把眼泪。 “好了好了，哥懂了，初为人兄，还有很多地方需要改进么，再给哥一次机会。”千月城无赖般转至白木雪身前，抬手想帮她擦一擦眼泪，却又是啪一声被拍了开去。 千月城愣了一愣，看着微微泛红的手背，趁机装可怜“妹，大冷的天，真的很痛诶，你看都红了。” “活该。”白木雪扁了扁嘴，还是不肯松口。 千月城无奈使出杀手锏，抓上白木雪的手臂撒娇道“你就再给哥一次机会嘛……好不好吗？哥给你扮鬼脸啊。”说着千月城真的转过头去扮了个鬼脸。 “噗……”白木雪终是忍不住笑出了声，眼泪却在同一时间落下，最后颤抖着樱唇小声道“谢谢你，我的假哥哥，大师兄有你这样的表哥，当真是三生有幸。”“假哥哥什么鬼，从今往后，我就是你亲哥，谁欺负了你，我都替你揍他。”千月城摆了摆手，一脸诚恳。 第552章 阶下囚 “那要是你表弟呢？”白木雪咬着下唇试探道。 “表弟啊……”千月城面露难色“我打不过他。” “要你何用。”见他一秒变怂，白木雪埋汰了一声，转身往回走去。 “诶，等等我。”千月城立时跟上，又解下自己身上的斗篷，披在了白木雪身上，小声呵斥“大冷的天，也不披个斗篷。才好一点的小身板，迟早又给你自己整病了。” “你真的很罗嗦诶，千月唐长老。”心下流过一阵暖意，嘴上白木雪却依旧不饶他。 “你个小丫头，没大没小的，小心我回家告诉咱们爹去。”千月城见她不识好人心，反倒嫌他罗嗦，又埋汰了一声。 “话说，你什么时候接我回家？”既然他都说咱们爹了，想必丞相与丞相夫人那边，应都已知会了。白木雪便干脆真真正正入了戏。 “快了，就几天，给你把内院整理出来，便接你回去。”千月城不假思索答道。 “啊？内院？”白木雪蓦然顿足“也就是说我以后还是不能随意出门？” “那世家小姐都是这样的嘛，而且很快你就会嫁去太子府了嘛，到时候只要太子表弟说你可以出门就可以出门了。”千月城言之作作反驳。 “那不行，我会无聊死。你给咱们爹说说，我待不住。”白木雪嘟囔了一声。“好了，小傻瓜，太子表弟早就交待过了，绝不会限制你的自由的。这样总行了吧？”千月城摇了摇头。不过说是说不限制她的自由，始终还是想方便太子表弟他自己还差 不多。 “那还差不多。”白木雪又嘟囔了一声，便专心往前走去。 两人便这般闹着回了房。夜长风则是在看到他们往回走的时候，便先一步折返。见他们俩进了门，只是淡淡一笑，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夜长风要看折子，千月城跟白木雪也不好嬉闹，自觉无聊，便早早回了去。白木雪则是从笔架上取了一只笔蘸了墨自顾在茶案上瞎写，直到入夜也没有再与夜长风说话。 晚膳的时候，夜长风终是忍不住，先开了口“还生气呢？” “没有。”白木雪假装毫不在意的塞了几粒米饭到嘴里。 “嘴都嘟的能挂油瓶了，还不承认。”夜长风见她气鼓鼓又硬装的模样，忍不住打趣道。 “食不言寝不语，吃饭的时候，不要说话。”白木雪仍是板着脸，干脆埋头不语了。 “说吧，要我怎么做，才满意？”夜长风，放下筷子，单手支腮看向白木雪。 “我不过一阶下囚，我想怎么样重要吗？”白木雪跟着放下碗筷反问道“不如说说，你想我怎么做吧？” “好好说话，把刚才那句话重说一遍。”甫闻阶下囚三个字，夜长风蓦然拍案。 “我有说错吗？”白木雪侧侧抬头反问“徐真儿还真是厉害，说罢，要我怎么配合？我努力去演便是了。”“你……”夜长风一声气急，长呼了口气，笑道“是我太纵着你了，你该了解一下阶下囚是何意。” 第553章 柴房一堆草 终于要暴露本性了吗？哼，白木雪在心中暗自一问。又听夜长风冷冷喊了一声“来人，把她关进柴房，不许给她东西吃，也不许跟她说话。” “殿下……”在门口候着的云儿，立时冲了进来跪在夜长风跟前求情“三思啊殿下。”另进来拿人的两个侍从也是愣在原地不敢动作。 “还愣着干嘛……要本宫亲自动手吗？”夜长风见状，一声怒斥。云儿忙是扯了白木雪的袖子劝到“姑娘，您快跟殿下认个错。” “我没错，怎么认。”白木雪坦然笑了笑，又朝着两名侍从道“带路吧，我自己能走，不必麻烦。”说罢便先出了门去。“姑娘，姑娘……”云儿跪在地上唤了两声，白木雪却是头也没回一下。如此，云儿又是爬到夜长风跟前继续求情“殿下，姑娘本就身子弱，柴房如何受的住，姑娘若是做错 了什么，恼了您，奴婢愿替她受罚，您就饶过姑娘吧，殿下……” “让她吃点苦头吧，便知道听话了。”夜长风冷冷摆了摆手，回了案前。 柴房就一草堆，勉强能躺一躺，没有被子更没有炭盆，窗户纸也是早已破败不堪，冷风从窗户里不断灌进来，给本就宛如冰窖的柴房再添寒意。白木雪抱着膝盖坐在墙角，听着风声，突然觉得此刻天地又澄净了。不必再带着任何一个身份面具，她便是她，虽然快把自己作死了，心中却是无比坦荡又痛快。至少这 样，她还能怀着初心去等她的阿墨。原在房里暖和，也便没穿多少，这会子，方是真正感受到寒风的恶意，手脚渐失去知觉，白木雪也懒得动弹，小时候读卖火柴的小女孩，感触都在老师的讲述里，后来渐 渐懂了一些，实至今日，方是终于明白了透彻。 意识渐趋模糊，眼皮也越来越重，她想，她大概终于可以解脱了，真好。这么想着，嘴角竟渐渐浮现一抹微笑。房内，夜长风聚精会神的看着折子，只是抬头的时候，下意识会朝空空如也的床上看去。刚回风流的阵子，自己也是这般坐在这里阅览公务，时不时抬头看一眼终日昏睡 的她。 虽然没有交流，心中却是安宁。但是今日，无论如何克制，总是频频抬头，又静不下心来。想放了她回来，却又拉不下脸来。就这么真把她扔在柴房，又实在放心不下。 如坐针毡般过了两个时辰，夜长风终于起了身来。打算偷偷溜去柴房看看她肯不肯服软。堪离了桌案，却听门外云儿哭道“殿下……姑娘冻晕了，您快去看看她。” “什么？”不是就才过了两个时辰吗？夜长风一声震惊，立时开门，喊了声“带路。”便有侍从上前引路。柴房里，白木雪只觉自己好像跌入了冰渊，周围都是冻彻入骨的寒意。只是突然好像有个温暖的东西靠近了她，便本人往那东西靠去。喉间仿佛又一股暖暖滑过，周身亦被一片温暖包围。 第554章 小师妹的特权 手渐渐好似能动了，便不自觉摸上那处温热想再暖暖手。最后终是勉强睁开了眼，却见自己已回了房来，双手摸上的那处热源也不是别的什么正是夜长风的胸膛。 哼，真是有趣。要冻死她的是他，用身体给她取暖的也是他。白木雪在心底暗自一声嘲笑，勉力翻了个身，稍稍与夜长风拉开了一些距离。却是瞬时又被捞了回去。 “师妹，告诉我，怎么做，我要怎么做，你才能不作践自己？”温暖的胸膛贴上她的背，耳畔却是他的一声微凉。 白木雪也懒得挣扎，只凄惨笑道“每一次遇上徐真儿，我便莫名其妙输的一败涂地。北泽墨是这样，你也是这样。罢了罢了，我认输。”说罢，眼角滑过一滴温热。“你真的是很赖皮你知道吗？明明白日里，是你说只要给你时间，便可以淡忘，也是你说让我做自己，告诉你想要什么。怎么到了夜里，就不认账了呢？”夜长风带着一丝 抱怨，稍稍心疼的贴上她的脑袋。 “因为你是大师兄啊，小师妹自来都有可以耍无赖的特权，特别是对大师兄不是吗？”白木雪深吸了一口气。虽然是虚与委蛇的话，而今说起来似乎也没那么困难了。“对，但是这一件，大师兄不许你反悔。”夜长风应和了一声又驳回“我只是想让你知道徐真儿也在凤流，让你往后有一个可以说说话的故人。日后你还是她的主母，你难道 要跟一个下属置气吗？” “我与她大抵是做不了朋友的。你且说，要我如何便是了。”白木雪闭上眼，放弃挣扎。 “明日，今次上任的新官员会在玉鹤楼设宴。徐真儿毕竟是我带回来的人，我想你跟我一同出席，给她做足这个面子。”夜长风淡淡说道。 “所以你一早这么吩咐不便是了么？非要闹这么大半天。”白木雪不满的抱怨了一声。夜长风本欲再解释，却听她开口道“睡了，困。”便直接把天聊死了。 次日醒来的时候，夜长风已经去上朝了，正好也避免了尴尬。白木雪慢悠悠的起了床，任由云儿帮着洗漱梳妆。 “姑娘，您明知只要您服个软，太子殿下也便不会往心里去了，怎的就是要弄得自己跟着不舒坦呢。”云儿一边帮着白木雪梳着长发，一边说教。 “我知道的。”白木雪漫不经心的答了一句。“知道您还……”云儿忍不住埋汰，白木雪却是眨了眨眼，略有风骨道“云儿，面具带久了总会累，到了那个节点，总会忍不住想自己动手撕开。有些人有些事就是那引爆节 点的引线。” “姑娘，您说的好深奥。云儿听不懂。”云儿摇摇头，脸上带着一丝歉意。 “没事，不懂才好。”白木雪一声干脆，对着镜子莞尔一笑。 “姑娘笑的时候真好看。”站在身后的云儿，堪堪好看见镜子里那倾城一笑，毫不吝啬的夸赞道。“嘴抹了蜂蜜还是偷吃了糖？尽讨我欢心。”白木雪回头，俏皮打趣云儿。 第555章 蝴蝶结 “呦，起了呢？”正嬉闹间，千月城已然推门进来，看着妆台前的白木雪戏谑道“我还以为你今天起不来了呢。” “进门之前先敲门是最基本的礼仪，大哥你不知道吗？”白木雪作势板着脸质问。 “云儿，你先出去。”千月城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是自行遣走了云儿。 “是。”云儿福了福身，退了出去。“有事？”千月城既支走了云儿，自然是有事要与她单独说，这个问题虽然问的有些多余，不过好像又是必然需要有的过度。白木雪扯了扯嘴角，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变得有 些罗嗦。 “我替你揍过他了。”千月城行至妆台前，不动声色的小声说道。 “谁？”白木雪稍稍疑惑了片刻，继而反应过来，他指的应该是大师兄夜长风。不禁叹了口气“你不必如此的。” “谁让他欺负你了。下次再敢，我还揍他。”千月城毫不在意的撩了撩额前的落发，仿佛就只是揍了个无关紧要的地痞泼皮。 白木雪只觉他这幅模样甚有些风流的滑稽，心下却仍是走过一丝感激，只突然之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合实宜，最后稍有些不解风情的问他道“你不说你打不过他么？” “这个么……”千月城顿了顿，吐了口气，颇为不屑道“你们女子尚且为母则刚，现在本公子是为了保护妹妹，怎么能打不过他？” “手，给我……”白木雪扁了扁嘴，目光落在千月城一直藏在身后的右手上。 千月城憨憨笑着，将右手伸至白木雪面前，又无所谓道“一点小伤而已，不必在意。”一个时辰前，太子表弟跟他坦承，昨夜里发生的故事，气的他立时暴走，当然这拳头最后也没有落在夜长风身上，而是落在了夜长风身后的柱子上。五指指节处自然也因 此破了皮。“我这里，也没什么药，只能给你简单包扎一下。冬日里天气冷，伤口也长得慢，这段时间别碰水了。辛辣与酒也停一停。”血迹已然干涸，白木雪倒了一碗温茶，替千月 城将伤口都拭了干净，最后又用手绢给他包好。“那个，妹啊……不用这么夸张吧。”虽然觉得白木雪有些小题大做，不过心里还是有几分感激的，只是最后看着白木雪最后在他手背上打了个蝴蝶结，千月城不禁有些难为 情起来。 “总会外界接触摩擦的话，好的更慢。”白木雪耐心解释，看了看他的眼神落处，瞬时明白过来他是在嫌弃蝴蝶结，又扬眉问道“怎么，嫌我包扎的不好看？” “没有没有……那个太子表弟还没过来吗？”千月城赶忙摆摆手，将话题掠过，按道理，夜长风应该早回来了才对。 “不清楚啊。我才刚起一会儿。”白木雪摇摇头，又反问道“你不是才与他打完架吗？”“那打完我就回相府，又换了身衣服才过来这边。还以为他早过来了呢。”千月城托着下巴自顾喃喃，又仿佛若有所思。 第556章 最强情敌 “不管他了，那么大的人，左右也不会丢的。”白木雪正面对上铜镜，重新梳理了一下未挽起的发丝。却在铜镜中看到千月城站在身后傻傻的看着，稍觉有些尴尬，便又回 头道“哥，要不你去江大夫那边先坐坐？我先梳妆？”“哦，好。”千月城拍了拍脑袋，亦觉失礼，一溜烟出了门去。此前他对这些毫无兴趣，不知为何，那日在她门外等她梳妆许久，是夜竟做了个旖旎瑰丽的梦，梦里他静静 坐着看着一名女子在妆台前梳妆，竟觉有些圆满。适才便鬼使神差的想看看这究竟是何种感觉。 “我这该不会是怀春了吧？”正行走在长廊上的千月城顿足自问，却是被自己吓了一跳。这一日过得甚是无聊，梳妆完毕之后，便是坐着等夜长风回来。只是一直等到日暮，夜长风才一身冰冷的出现。幸而这期间，有千月城有一搭没一搭的跟她说话，顺道将 千月家的家族关系讲了一遍与她听。 大抵是因为打了一架的缘故，去玉鹤楼的路上，千月城与夜长风几乎零交流。千月城是因自己而打了夜长风，白木雪自觉罪魁祸首没有资格发言便也沉默了一路。等到了玉鹤楼，一应官员早已齐齐在门口等候。下马车的时候，千月城与夜长风同时伸手要扶她。白木雪想了想，双手各扶上一只，如此，谁也不得罪，亦可让外人觉着 三人亲密无间。待入了席，白木雪方发现，这看似一片繁荣和谐的景象，处处隐匿着暗流。就比如这排座。夜长风这边自然都是身居高位的要员，临桌自然也是亲近一派，徐真儿便是在最近一处。至于其他几位，非太子派系的，便离这主桌要远了许多。当然，这些人，白木雪是不认识的，都是千月城小声告诉她的。而她自己则是坐在了夜长风与千月城 之间。开筵之后，陆续便有官员上前敬酒。推杯换盏，彀筹交错，白木雪甚觉无聊，甚至觉得自己有些多余，这样的筵席，本与她半点关系也没有，故而开始寻思夜长风带她来 此究竟何意。直到席间官员提议，有酒无乐，不能尽兴。便有另一位官员立时让女儿登场献艺。方有一丝明白过来，这是拉她来做挡箭牌了。 如法炮制，筵席间便有不少官家小姐在夜长风跟前露了脸。“妹，最强情敌现身了。”千月城用胳膊捅了捅白木雪，又示意她看台上。彼时白木雪正埋头喝汤，被他这么一喊，不自觉便往小台子上看去。但见一妙人正盈盈上了台子 ，轻一击掌，鼓乐便随之响起。那妙人便在台子上合着鼓乐起舞。腰肢轻摆，长袖随风，席间诸员纷纷叫好。夜长风的目光亦随之而动。 舞蹈是一种魅惑，记得从前好像有位老师这么跟她说过，但她自来不信，现在终是有那么一丝丝理解了。不过么这水袖舞，白木雪倒也有学过那么几年，且给她启蒙的老师也是国家级戏曲演员。虽不能说青出于蓝，但总归还是得了真传，所以早年她的水袖舞也是总院迎新及重大晚会的必选节目。 第557章 酒中意 台子上的妙人，虽然身娇体软，婀娜动人，但跳的大抵还是些皮毛。就稍稍看了一小段，白木雪总结完毕，大无畏的对千月城道“不过尔尔。”“嗯？”千月城狐疑的扬了扬声，细细在脑子里搜索了一遍有关白木雪的信息。找来找去好似也没找到她擅舞这一条，便眯眼道“妹，话不能太满，曲盈盈小姐可是凤都里水 袖舞跳的最好的一位。”“哦。”白木雪哦了一声，便自顾喝汤了。一般来说，自己办不到的事她大抵不会点评，但显然千月城自是不知道这一点。见白木雪不理他了，千月城也便没有再扰她，安 静看舞。舞毕，这席间自是响起排山倒海般的掌声。出于礼貌，白木雪亦跟着鼓掌。却见那曲盈盈从台子上下来之后，娉娉婷婷来至夜长风身旁，福了福身，甜美道“适才之舞，小 女已足足准备了三年，只待有朝一日能献与殿下，不知可还能入殿下的眼。” “有心了。”夜长风没有正面回答，眼神淡淡，举起酒杯泯了一口。余光却悉数落在白木雪身上，见她全无反应，心下稍有凄凉。 “小女敬殿下一杯。”见夜长风并没有说不好，曲盈盈更是把握机会，从侍女手中取过一杯酒献了上前。大抵全席的人都知道，曲盈盈这是在向太子殿下示好。只殿下若喝了这杯酒的话，便是接受了对方的心意。这曲家小姐未来入主太子府便是时间问题了。这一点，白木雪 自然也是知道。不过么，虽然今夜本就是挡箭牌的作用，但夜长风自己招惹的桃花，她能置身事外自然绝不掺合，便与千月城一道看戏。 “聆儿，这杯酒，风哥哥可不可以喝？”夜长风低头看向自己的时候，白木雪有些傻眼，这就把战火引到自己身上了？千月城则是咬着酒杯，暗自竖了个大拇指。“昂？”白木雪眨了眨眼，礼貌性起身来，对曲盈盈颔首一笑，又转向夜长风“美人献酒，岂有不饮的道理……”说到这里，夜长风的脸色明显黑了一黑，生怕他当场暴走，白 木雪赶忙又改口道“小酌怡情，大饮伤身，今夜风哥哥已饮了不少，这杯酒便由……” “便由在下替殿下饮下吧。”千月城见白木雪求救似的在席间搜索能替酒之人，自告奋勇抢过曲盈盈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曲盈盈的脸色明显滞了一滞，又不敢发作，便悻悻退下了。这一变故，倒是着实叫席间诸员大出所料。却甚合那些同样带了女儿来，却还未及与夜长风说上话的官员们的意。只是又纷纷揣测起白木雪的身份来，此前虽有耳闻太子 殿下此番带回来一名女子。但眼前这位看起来似乎与太子殿下并不亲近，反倒是与那千月大人更熟络一些。 “都说了，让你戒酒，你怎么还抢着喝。”重落了座，白木雪皱着眉头轻斥。“不碍事，不碍事，我不喝，难道要你喝吗？”千月城无所谓的摆了摆手。 第558章 改变 “懒得理你。”白木雪摇摇头，余光正好落在夜长风身上，却见他脸色一如既往的难看，自顾喝着闷酒。正纠结着要不要虚与委蛇的劝一劝，却见徐真儿执着酒杯过了来。 本能便要起身出去躲一躲，不想夜长风却先一步按住了她，带着一丝不悦强势道“坐着，不要动。” 蹙眉甩开夜长风的手，徐真儿已是来至跟前。循例敬过夜长风之后，再执酒于白木雪跟前，淡淡笑道“多谢千月小姐举荐，徐某先干为尽，小姐请随意。”只这一声清朗，原嘈杂的筵席，立时静了下来。大抵都抓到了重点，这位凭空降生的徐大人乃是由千月小姐举荐。但是这么多年来，还未曾听闻丞相府原是还有这位小姐 。这巨大的信息量瞬时让与座众人陷入了遐想。白木雪蹙了蹙眉，看向千月城，举荐？这是哪一出？剧本上没有啊。千月城却是傻傻笑了笑，指了指杯子。在场官员数大抵占了朝中半数以上，目光悉数都聚集在白木雪 身上。 这酒终是不喝也不行了，白木雪不情不愿拾起酒杯，正要送至唇边，却被夜长风抢过，只听他笑道“聆儿不会喝酒，这一杯，本宫替她喝。”这一来，大抵在座的也都明白了这位千月聆小姐与太子夜长风的关系。那些带了女儿本欲留个印象的官员们也纷暗自叹息。不过这太子府也不会仅仅就一个女人，所以趁 着现在打好关系，倒也是曲线救援的好法子。 如此一来，这一杯酒之后，便时有官员带着女儿一道上前敬酒，父亲跟敬夜长风，女儿敬白木雪。而白木雪的酒自然是千月城悉数替她喝下了。 来来回回都是推杯换盏，白木雪觉得有些闷，便起了身来去过道上透气，却见徐真儿蹲在墙角呕吐。虽不喜欢她，白木雪还是上前拍了拍她的背，递了块手绢给她。 “你终于肯理我了。”徐真儿接过帕子，却是没头没脑的一句。仿佛已经期待了很久。“女子施为本便不易，好自为之吧。”白木雪深吸了口气，终是没再针对她。只是说完，便又转身要回席去。徐真儿却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抬眼看向她“你没想过要改变一 些东西吗？” “比如？”白木雪顿了顿，对上她眼中闪烁的晶莹。 “女子的地位，我们一起努力的话，或许可以改变一些。”徐真儿紧了紧握住白木雪胳膊的手，仿佛握住的是希望。 自己能力如何，她从不怀疑，但她需要一个强大的辅助，这个人必须是这世间最有权力的男子最欢喜之人。唯有如此，她才能放手去做。怔怔的看了徐真儿良久，白木雪突然觉得心底有一丝触动。改变，她也曾想过，但少数人的声音总归嚎不过历史的巨涛。故而只在自己力所能力的范畴里奔走发声，却从未想过从大流上来改变。如此她一个从21世纪回来的女性却输给了彻彻底底受这个时代思想屠戮的女性，着实叫她有些忏愧。 第559章 刺客 见白木雪愣了愣，徐真儿自知她必有触动，又赶忙补充道“从凤流开始，我们试一试。” “天启不好吗，为什么要选这里？”白木雪一声轻叹，虽敬她有尝试改变的勇气与魄力，心底那份意难平却也并未因此而少一些。 “从你拒绝北泽彦那一刻开始，天启便不是最好的对象了。”徐真儿苦笑一声“北泽彦不是冒进者，虽他也采纳了你任用女官的建议，但要有大范围的改变，却是很难。” “这便是你帮着他，把我带走的理由吗？”白木雪突然会意，明明上君方将徐真儿召了回朝，她却选择了背叛。大抵是觉得上君，便不能实现她心中所想。“当年我被罢官流放的途中，是太子殿下救了我，我欠他一份情。”徐真儿摇摇头，解释道“当然若你只是庸脂俗粉，我也不会与你说这些。左右我还是需要你的帮衬，我一 直觉得我们应该是有同样想法的人。” “先去喝杯热茶吧。”白木雪眨了眨眼，虽然有些纠结，还是朝她伸出了手。 筵席还在继续，夜长风已寻了个借口与千月城一道先带着白木雪离去。 马车上，三人又是来时那般互不搭理的状况，白木雪还在寻思徐真儿与她说的话，便干脆靠在车窗上沉思起来。一声马的嘶鸣，马车突然荡了一荡。白木雪忙是回了神来。却听马车外起了脚步声嘈杂，又听有人喊道“有刺客，保护太子殿下。”这声之后，耳畔已是响起箭矢穿风的“铮 铮”声。 “我下去看看。”千月城话音落，人已是出了车门。 马车外，厮杀声不绝于耳，白木雪只觉自己交缠在一起的双手微微有些冒汗。也不敢掀开窗帘一探车外的情况。如此更无法制定逃跑计划。 “小心。”耳畔又一声铮响，箭矢堪堪落在白木雪适才靠的车壁上。而就在刚刚那一刻，夜长风已带着她卧倒与车上。 “下车，跟在我身后。”白木雪尚不急反应，夜长风已是当机立断，起了身来，已最快的速度拉着白木雪下了车去。 “主子。”堪堪落了地，莫云轩已是带着武卫护在了他二人身前。 “保护好她。”夜长风一声交待，将白木雪交给了莫云轩，自己却是从地上随意踢起一把长剑，便加入了战局。 “云轩，你去帮大师兄跟千月大人吧，我能顾好自己。”白木雪亦从地上捡起一把兵刃。砍落几支飞过的箭矢。 “飘雪三十二，本来就是保护大小姐的不是吗？”莫云轩侧侧回头，眼中是白木雪陌生又熟悉的坚定。当年自己用飘雪三十二与烨师兄换了三千精兵。逸轩哥不愿跟随师兄，便让他跟了北泽墨。而莫云轩，则是从此与她恍如陌路。那之后再没称自己为大小姐。彼时自己只觉得，飘雪三十二跟着自己与跟着师兄本来便没差，用没差的东西换了三千精兵加速另一个战场的进程，是件十分值当的事。却不想，原在莫云轩眼中，分的这般清。只他后来既做了烨师兄的心腹，为何又会跟了大师兄。当然这大抵是另一个故事了。 第560章 想得太美 “好啊，那大小姐命令你，立刻马上去帮大师兄与千月大人，你去不去？”白木雪一边应付着川流不息的箭矢，一边吩咐道。 “遵命。”莫云轩一声应和，便飞身入了前方战局。白木雪这厢则是开始思考这些埋伏在屋顶的弓箭手们。就适才观察了一番，怎么也得又二十个以上。若自己手上有弓箭的话，许还能帮上些忙，但己方好似便没有弓箭手。没办法了，这种情况，搏一搏好了。白木雪当下点足又在马车顶借了力，飞身上了屋顶。大抵屋顶 上的弓箭手也不曾想过她会飞身上来。只一愣间，已是被她推了下去。如此，此一排的弓箭手纷是恍了神，白木雪占着身型轻盈，在屋顶游走，接二连三将一侧的弓箭手推下了屋顶。抢过最后一个弓箭手的弓与箭馕，便照旧将其推了下去。 耳畔却响过箭矢穿风的声音，想来对面的弓箭手已是开始朝她射击。白木雪也不磨蹭，伏倒屋顶之后，便引箭上弦，还了一箭。 但闻对面一声“啊”便有人倒下。而没了箭矢助力，地面上的战局便迅速来到尾声。莫云轩与千月城也飞升上了屋顶，仅存的弓箭手们也纷纷给擒了住。 “妹，好胆识。”落地之后，千月城竖了大拇指，夜长风却是板着脸一声清喝“谁让你上去的，不知道很危险吗？” “这不是没事吗？”白木雪扁了扁嘴低喃了一声。夜长风也便没再说话了。 后续的事自然交了千月城，与莫云轩。夜长风与白木雪则先回了别院。 “脱衣服。”方回了屋，夜长风又是皱着眉，板上了脸。白木雪心知他是想看看自己有没有受伤，忙摇摇头“你不用检查了，我真的没受伤，那些弓箭手挺蠢的。” “你说你怎么想的，一个人上去，万一……”夜长风吁了口气，没有说下去。 “我们没有弓箭，我就想上去抢一张吗。”白木雪努了努嘴。明明自己帮了大忙，怎么他就是不依不饶了呢？ “你……”真是又好气又好笑，沉了沉气，缓了语气道“以后别做这样冒险的事，听到了没？”“哦，我去洗个澡。”白木雪点了点头，迅速找了一身干净衣服抱着跑了出门。今夜筵席自己虽没喝酒，但好似也被酒气熏得沾染了酒味。实在有些受不了，好在云儿兰儿 知道她有每天泡澡的习惯，早早烧好了洗澡水等她。 回房的时候，夜长风已经不在了。白木雪舒了口气，虽然他承诺了会给她时间，但他睡在身旁，总归让她忐忐忑忑不敢安心睡。他既回去了，今夜总算能睡个安稳觉了。 正美滋滋的想要上床去，门口却响起了敲门声。 “谁呀？”白木雪挠了挠脑袋，不情不愿的开了门，看到站在门口的是换了身衣服的夜长风时，瞬间又焉了，果然是自己想得太美。 悻悻的想要侧身让路，夜长风却是直直倒了进来。“小心……”白木雪一声惊呼，忙是用力撑住了他。夜长风则是浑身无力般伏在她的肩头。 第561章 太子不朝 “扶我先去躺一下。”夜长风半睁着眼，语气听起来很有些虚弱。 “嗯。”白木雪也不迟疑，忙是费力的扶了他到床边，安顿他躺好。又跑回门口掩好了门，顺道倒了一杯热水“你，喝点水。” “起不来。”躺在床上的夜长风弱弱的摇了摇头。白木雪咬咬牙扶着他半支起身，喂他喝了一杯水。 堪堪让他躺了回去，却听他闭着眼喊了声“聆儿，我冷。”继而，浑身颤抖起来。 白木雪狐疑的伸手探向夜长风的额头，却在触及的刹那吓了一跳“好烫，你发烧了，我去叫江大夫过来。” “别……”颤抖的手紧紧抓住了她的手腕，白木雪略为难的蹲下身“大师兄，你生病了，我去请江大夫过来，让他给你看一看好不好？” 夜长风却是摇摇头，睁开眼，勉力笑道“昨夜让你待了两个时辰的柴房，为了惩罚自己，我今日也在柴房里待了两个时辰，白日里气温高，我便命人搬了冰块进去。”“你……”就说白日里等了他这般久，原是去做这蠢事了。真真是叫她又好气又好笑，突然又觉得鼻子一酸，眼前便启了一片濛濛，白木雪终没忍住骂了一声“你是不是傻？ 活该你生病。”“聆儿，以后不要再故意激怒我好不好？你那么聪明，自然是知道我听不得哪些，见不得哪些。不要在我面前说，也不要故意做给我看好不好？”夜长风松了手，颤抖得指 背抚过白木雪的眼角“看在我惩罚了自己的份上，昨夜的事可不可以当作没发生过？” 白木雪怔怔点了点头“你先躺一下，我去找江大夫，你烧的很厉害，不能不管的。” “不能去，若是母后知道了，又要为难你了。”夜长风又是摇摇头阻止。 “那你自己去跟皇后娘娘说啊，自己蠢还要连累我。”白木雪没好气的掰开夜长风的手出了门去。悄悄喊来了江小白，深怕走漏了风，也不敢惊动其他人。几乎忙了一宿，快五更天的时候，夜长风终于退了烧。白木雪千叮咛万嘱咐江小白千万不能说漏嘴。江小白也是 满口答应。只是眼看着便到了上朝时间，夜长风这个样子也不似能下得来床，倒是叫白木雪发了愁。若是他没去早朝，皇后娘娘那边必然会追问。最后这个太子不朝的锅怕又是得她 背。房门适时被敲响，莫云轩已带了朝服在门外等候。夜长风尚在沉睡中，白木雪咬了咬牙打开门交待道“云轩哥，你去找千月大人，跟他说我昨夜受了惊吓，高烧不退，太子 殿下被绊住了，今日上不了朝。让他想办法唬弄过去。” “大小姐，陛下病情反复，主子暂代国政，若是不朝，不是那么好唬弄过去的。”莫云轩有些为难道。“我不管，反正你让他想办法，不然就等着皇后娘娘又来问我罪，让他给我收尸好了。”白木雪一声骄纵。身后却突然传来夜长风沙哑的声音“我没事了，聆儿，帮我更衣。”再回头看去，他已是从床上坐起。 第562章 妥协 虽然觉得别扭，但念着他还在病中。白木雪也未有迟疑，从莫云轩手中接过朝服，便与他利索换上。待穿戴整齐，又伸手抚了抚他胸前的褶皱。夜长风则是全程配合着，傻傻看着她，直到她最后替他整理了领子，轻道了一声“好了。”方是抓住她正要收回的手按在心口，沙哑道“这是你第一次为我更衣，我会记住今 天。” 白木雪凝了凝眸，抽回手，低头提醒“时辰不早了，赶紧出发吧。” “好好休息，等我回来。”最后抚过白木雪鬓侧的秀发，夜长风转身出了门去。白木雪在原地怔了怔，终是回了床上躺下。一夜不得安生，身体分明发出了疲惫的信号。脑子却无比清醒。从最初的决绝，到之后的想活着等希望。这场虚假的顺从游戏 ，明知道是深渊，仍是一脚踏了进去。 若她能一直这般顺从下去，此后半身大抵也能荣华长驻，岁月无忧。但她的阿墨呢，那一日，他拼了命策马向她奔来，而今，却终再也见不到，也触不到了。 眼角滑过一滴温热，白木雪紧了紧盖在身上的锦被，深吸了一口气。而今的她，在外人看来，大抵也是天底下所有女孩子羡慕的模样。丞相之女，兄长捧在手心，又深得太子的喜爱。而这内里的辛酸，却只有她自己明白。即便现在这般，明明觉得苦涩难耐，也不敢放声大哭。苦楚与愤懑也无处诉说，虽 云儿对她甚是上心，但关于过去，只她一人藏在心里便好，旁的人，但凡触碰，便是罪过。眼泪汩汩滑落，白木雪忙是伸手掩了掩。吸了吸鼻子，赶紧止了住，哭的久了，眼睛若肿，夜长风回来看到又该要问。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总归他不痛快，自己也没得痛 快。人生已然艰难，就不再为难自己了。迷迷糊糊又睡了去，这几日，云儿兰儿已是知晓她睡得晚醒的晚的习惯。便也没有刻意唤她。待她悠悠醒来已是午后。房里没有夜长风的身影，大抵是还没回来。便想着 起来与江小白说一声，先给熬上药，等他回来了便好喝下。 不想云儿却告诉她，有位徐大人已经在大厅等了多时。 “徐大人？”白木雪蹙了蹙眉，姓徐的只认识徐真儿一个，想来应是她没错了。便匆匆忙忙梳洗一番去了大厅。徐真儿正坐着喝茶，见白木雪进了来，便又起了身。 “坐吧。”白木雪揉了揉眼睛，阳光正好，只是照的她有些眼睛疼。 “听说昨夜里你们回来的路上遇上了一些阻碍，过来看看你，顺便将帕子还你。”说着徐真儿便将已清洗烘干的手帕递了上前。 “有惊无险，劳你费心了。”白木雪接过帕子，神色淡淡。虽昨夜里听了她宏愿，心中却仍是有些芥蒂，故也始终无法亲近。“我知道，你自来看不上我，也不指望你能对我有所改观，只是若你心中也有与我一样的想法，便请你与我一起试试吧。”说罢，徐真儿起了身来，工工整整朝她行了个大拜之礼。 第563章 互诉衷情 白木雪愣了愣，叹息道“是我不如你，又何来看不上你。上一回是恼阿墨没与我说实话，今日，是我确实还没醒来。小丫鬟们心疼我，方又让你久等。” “我以为你看不上我，方不愿理我。便故意与你为难，想让你知道我并没有不如你。是我狭隘了。”徐真儿说着又拜了一拜。“不必如此，我也有故意与你置气之嫌。而今说开了也便没什么了。”白木雪伸手扶了徐真儿一把，眼中却又闪烁过泪花，最后抿了抿嘴笑道“其实，那日你未寻上门之前， 我方与阿墨说，女子为官不易，让他多帮衬你一些……” “白大人，我……”听此一眼，徐真儿一时语塞，陷入沉默。 “罢了，说什么都回不去了。说说看你是怎么想的吧。”白木雪眨了眨眼，眼前便又恢复了清明。 “我想听一听你的意见。”徐真儿一脸真诚看向白木雪。“医身不如医心。若想改变，首先要改变本身的思想。千百年来男尊女卑的思想禁锢，这个改变非是一朝一夕能够完成。但总要有人去做。”白木雪低了低头，觉得自己好 像说的有些深奥。再看徐真儿，果然是蹙着眉，似懂非懂，便又解释道“女子无才便是德，方是这个社会对女子最大的恶意。没有思想，没有主见，没有灵魂，只能依附于男子。贡献决定地 位，若女子的贡献只限于繁衍，那她们便始终只以男子的附属作为存在。” “我明白了。”徐真儿眼中立时放出光芒“白大人的意思是兴办要先兴办女院，让女子与男子一样都有书念吗？”“是。”白木雪欣慰的点了点头“劝谏上君广开言路，任用女官，其实也是为此铺设的第一步。若要社会大同，便需从大众进行改变。当然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也许徐大人 终此一生也未必能看到那一天，但终归有一天她会实现的。这样，徐大人还愿意为此奔走吗？” “白大人是在考验在下的决心吗？”徐真儿微笑反问，又继续道“我与白大人大抵都算是天选幸运之人，我们不应该尝试把这份幸运分享给其他人吗？” 白木雪跟着笑了笑了，又叹息道“若不是隔了那些事，或许我们是可以成为朋友的。”气氛瞬时又凝滞了下来，徐真儿尴尬一笑“或许我没有资格这么说，但还是想问白大人一声，太子殿下对你不好吗？北泽墨能为你做的，他都能为你做。北泽彦不敢做的， 他也都敢为你做。听闻白大人从前在阵前也精于谋算，北泽彦，北泽墨，长风太子，哪个能给你更多，这笔账，白大人应当不会算不出来吧。”“阵前两害取其轻，两利取其重，但婚姻不是交易，不能这么算的徐大人。”白木雪摇了摇头“爱情最初的形态只是两情相悦，真心相守而已。没那么多复杂的东西。是这个社会慢慢给他加诸了许多。且其实我从来不算是什么谋略家，战场上那些传说，都是我身后的兄弟们与我一同造就的……” 第564章 晕倒 说到此处，徐真儿突然笑了笑“白大人也是说身后的兄弟与你一起造就，说到底我们的认知在最根本上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我多了几分功利，白大人则是更注重情怀与初 心。” 言多必失，果然不是没有道理。白木雪抿了抿嘴“既然我们彼此都无法说服对方。便揭过吧。”“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叨扰许久，我也该回去了。很高兴你能开诚布公与我一谈，以及我终归欠你一声对不起。”看了看日头，两人已是叨叙了许久，算算时辰，太子 殿下大抵也要回来了。徐真儿适时起身拜别。“徐大人过谦了。对不起什么的其实也都是谋求个安慰罢了。但徐大人这样的性情大抵也不会拘泥于我能否原谅。所以……”白木雪顿了顿，没有继续说下去。徐真儿这句对 不起，于她而言根本改变不了任何，且无论她会否原谅，徐真儿也都会照着自己想好的路走下去。 “我明白了。”徐真儿低头叹了口气，有些事一旦做下了，确实也没有再乞求原谅的资格。虽是真心却也着实在某种意义上想得到自我安慰。 “我送送你吧。”白木雪亦起了身来，一路送她至大门口。 “今后我是否还能再登门求教？”临出门，徐真儿又顿足期许的看向白木雪。 “谈不上求不求教的，你若得了闲，便可过来，只别挑我睡觉的时间。”白木雪一声戏谑，目送徐真儿上了马车。 人生就是这么奇妙，曾经针锋相对的人，时过境迁之后，也能心平气和的探讨理想，虽然不至于交心，却又有那么一丝惺惺相惜的意味在里头。送走了徐真儿，白木雪又回头去找江小白。只走在途中，总觉今日的路好似尤为不平。眼前的建筑也渐渐摇摇晃晃，最后天仿佛一下便黑了。继而周身又是一片嘈杂的脚 步声与人声。 再睁开眼，已是回了房，嘴里好似还含着一颗糖。白木雪顿时会意，大概是低血糖导致了适才的晕厥。 “姑娘，您可算醒了，吓死云儿了。”甫一睁开眼，云儿已是扑至，眼眶红红，想来是急哭了。“没事没事，习惯就好。”拍了拍云儿的脑袋。白木雪便要起身下床来。云儿忙是阻止“姑娘，江大夫说您本就气血虚，又没休息好，又没吃东西才会晕倒的，您便躺着吧。 ” “云儿，我真没事，血虚导致的晕厥，醒了也便没事了。”白木雪摆摆手，本想跟她说低血糖不是什么重大疾病，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够改善，又怕她听不懂。 “姑娘。”云儿扬了扬声，愣是要将她按回床上，白木雪则坚持要下床来。争执不下间 却见江小白端着药从门口走了进来。云儿立时向其求救“江大夫，你快帮着劝劝姑娘，她又要下床折腾了。”“姑娘，您便好生躺着休息着吧。其他的事交予我们便好。您白日里补的再多，那也不比夜里正常睡一觉能缓解的多。”江小白风轻云淡将汤药送至床边，云儿自是主动接过。嘟囔道“您看，江大夫都这么说了，还不听话。” 第565章 傻白甜江小白 江小白言外之意，白木雪自然也听了明白。既然他会照看夜长风的病况，她也不必再刻意交待，便作势无奈道“好吧好吧，我喝了药便躺下。” “云儿，炉子上炖了雪蛤，劳你去看一看好了没？好了便给姑娘送过来。”白木雪递还空碗给云儿，江小白却适时恳请。 “好。”云儿不知他事故意支开自己，爽快出了门去。 “江大夫，可是有话要单独与我说？”白木雪冰雪聪明，自然明白个中深意，也不寒暄，开门见山。“姑娘。”江小白交叠双手与身前，正经道“请恕江某越矩，您初来时，身子便不好，这段时间的折腾，更是气血两亏，此前又落了水，若不好好调养，怕是要落下宫寒之症 。” “所以呢？”白木雪眯了眯眼，表示有些抓不到重点。 “姑娘这些日子，夜里基本没睡好吧？”江小白见她一脸疑惑，又正了问道。 “还，还行吧。”白木雪憨憨一笑，企图回避这个话题。 “姑娘，您若长此疲劳下去，只怕身子更不堪重负，适得其反，更不宜受孕。”江小白沉了沉脸色，说出了自己的顾虑。“昂？”白木雪拧了秀眉，终于明白他说了这么久，就是为了这一句。这傻白甜该不是以为他们夜夜忙着造人才没时间睡觉吧？想到此处，白木雪忙摆摆手解释道“不是，你 可能有误会，我没睡好那是因为……因为……” “因为什么？”江小白略略不解的盯着白木雪。 “因为有点失眠。”白木雪扯了个谎，借以蒙混。不想江小白却是热心道“姑娘既有失眠之症，怎不与我说，夜里起，我会在姑娘的汤药里添一味安神的药物。”“那个，不必在意啦，我习惯性失眠，过阵子，自己便会好了。”白木雪摆摆手，表示无大碍。江小白却是摇摇头“太子殿下既请了我回来照看姑娘的身子，我又只能明知姑 娘有不适却置之不理？” “好吧好吧，随你了。”白木雪无奈的妥协，又嘱咐道“那你记得给我多加两片甘草。我怕苦。”“明白了。”江小白礼貌颔首，又从袖间取出一包东西放置桌上交待道“这包糖是我自己做的，没那么甜，也不需担心会发胖。姑娘可以带在身边，若觉气息不畅，便吃一颗 。” “哦，好，有心了。”傻白甜还是暖男么，白木雪在心里暗自调笑了一番。心想着他与云儿都是老实人，若是来电，将来也算有个伴。 夜长风回来的时候，白木雪正在吃雪蛤羹。见他进了来，忙是起身。夜长风却是在她挪动之前先一步摆手“你先吃，不必管我。”便自顾解下斗篷置于屏风上。 白木雪点点头，咽下嘴里的羹，随即又吃了一些。方擦了擦嘴“云儿，你去江大夫那看看，问问他我要的药煎好了没？” “是。”云儿收拾了餐具，便乖巧退了出去。“这么晚才吃东西吗？你个小懒虫不会是才起吧？”夜长风淡淡一笑来至她身边坐下。 第566章 蒙混不过关 “嗯……”白木雪扬声摇了摇头“午后徐大人来了一趟，我与她聊了会，左右也没什么想吃的，便拖到了现在。” “你呀……这都快晚膳时间了，一会儿你又该吃不下。”夜长风摇摇头，点了点她的脑袋，顺手从桌上拾起江小白留下的糖问道“这是什么？”“呃……”白木雪嘶了一口气，有点后悔没有早早将糖收起来，不过她越是迟疑，夜长风便越是眼神如炬。如此，便忙从夜长风手里抢过，打开纸袋，取了一颗塞进嘴里道“ 是糖啦。” “徐真儿给你的？”夜长风有些好奇，亦伸手从纸袋中取了一颗塞进嘴里“味道还不错。” “不是，江小白给的。”白木雪摇摇头，不假思索道。 “等等，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夜长风突然警觉，江小白是大夫，没道理无缘无故给她糖。若是无事献殷情，那他更需注意此人才是。看夜长风瞬时陷入深思，白木雪忙解释“你别瞎想了，我有个毛病，长时间没吃东西的话，会缺糖分而晕倒。今日不小心又晕了一次，所以江小白才给我，让我可以带在身 边的。”说完，白木雪扭过头去，不敢直视夜长风的眼神。 “你呀你，叫我怎么说你好。”夜长风叹了口气。 “习惯了就好嘛，也没什么大不了，醒了就能跑能跳，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白木雪扭捏笑了笑，企图揭过。 “还敢说。”夜长风见她如此不在意，略略有些生气又不忍苛责，反是软了声问道“还有没有其他不舒服的？” “没有了。”白木雪见状，扁了扁了嘴，柔声道“那你好一点没？”“……”她这是在关心自己吗？夜长风顿了顿，在心里暗自一问。虽然有些扭捏，但实实在在是在关心他没错。如此，原本的阴郁顿时消散，温柔笑道“我没事了，你照顾好 自己便好。” “哦。”白木雪点了点头，又道“你也忙碌了一天了，要不先去休息一下，等会儿，药送过来了，我喊你。” 夜长风双眸动了动，点了点头又摇头“干脆等喝完药再去休息，反正离晚膳也还有些时间，你倒是跟我说说，你今日与徐真儿都说了些什么？”“嗯……”白木雪长长拖了个尾音，吹了口气道“也没什么，大抵就是把之前的误会各自澄清了下，然后各自阐述了一些见解，反正就是谁也没说服谁。但你放心，就是以后 不会相逢如陌路了便是了。” “委屈你了。”夜长风蓦然抓上白木雪的手置于掌心。“没有啊，其实我跟她也没有那么大深仇大恨吧。”白木雪摇摇头，本欲抽回的手，最终还是没敢抽回，觉着有些尴尬，便又寻了个话题问他道“昨夜里的刺客，查明了吗？ ”“你哥哥在办，应该快了。”夜长风笑了笑，微微抱歉道“本想这几日便让你哥哥接你回丞相府去，但现在，又怕那些人会将目标转向你，所以，你暂时需要继续住在这里。” 第567章 送松鼠 “哦，没事啊，我跟这里的人也熟了，挺好的。贸贸然去丞相府，反而可能不习惯。”虽然回丞相府，可以减少跟夜长风日常相处的时间。但庭院深深，丞相府的人与事， 她全然不知。换一个环境，也未必能适应。“这样，明日，我请舅父过来先与你会个面。免得你日后局促，这桩事是你哥哥在其中促成。我想舅父应也是乐得多一个女儿。”夜长风见她眉间似有隐忧，又是柔声安抚 。 “你安排便是。”白木雪点了点头。这一夜，大抵是江小白在药里给她加了安神效果的药物的关系，早早便睡了过去。夜长风还是照例，一早便去上朝。天气冷，反正闲来无事，白木雪也懒得起。便又迷迷 糊糊睡着，直到似有毛茸茸的东西在挠自己。 警觉睁眼，却是看见千月城正捏着一条灰色的尾巴在蹭她的脸。“啊……你干嘛，云儿，水。”白木雪一声尖叫，从床上跳起，一把推开千月城，下了床去。急急便来至脸盆旁边，也不管水温是冷是热，便往脸上拍了拍。待云儿端了热水 进来，又仔仔细细清洗了数遍。最后走至铜镜跟前照了许久，还是不放心，又问云儿“我这脸上有起包吗？” “没有呀，姑娘这是怎么了？”云儿一脸纯真。白木雪方是松了口气。一直在旁边看她忙前忙后的千月城，抱着只大松鼠，眨了眨眼，甚是不明白的上前问她道“太子表弟不是说你喜欢松鼠吗？我昨日查案，进了山里剿据点，正好遇上，就给 你捉了一只回来，怎的你竟吓成这样？”本是想讨她欢心，不想却是吓得她花容失色。千月城这心里还真有些过意不去。“喜欢是一回事，但是我只能看，碰不得他们。碰了就会起包。”白木雪扁了扁嘴，拍了拍他的肩膀“有心了。”不知者不罪，虽是被他吓到瞬时灵台清明，不过也不能全怪 他。 “原是这样，那我给养在院子里，你平日得空可以去院子里看看他。”千月城点了点头，为自己的机智点了个赞。“嗯，好。”白木雪一口答应，又看了看四周，问他道“你是一个人过来的吗？”说罢，白木雪只觉心中略有忐忑，昨日里夜长风说今日会请丞相大人过来与她会面，但这房 里除了她与云儿，便是千月城，再无他人。该不会又在前厅等候吧，这样的话，好似有些太不尊重了。 “是啊。”千月城眨了眨眼，突然明白过来，立时回道“你是在找咱们爹吗？” “昂？”白木雪张嘴顿了顿，想了想她既入籍丞相府，咱们爹好似便没错处，便又点头“对呀，大师兄说，咱们爹今天会过来，怎么不见他人？”“他呀，官场待久了，要排面，一会儿与太子表弟一起过来。”千月城略略有些打趣的意思，又看了看还未穿戴梳妆的白木雪，催促道“我就是先过来喊你起床的，你快把自己打扮成仙女，保准咱们爹一定高兴。” 第568章 不合时宜的进门 “去，有你这么埋汰亲爹的吗？”白木雪轻推了一把，埋汰道。 “哎呀，你快去了，一会儿真来不及了，你总不会想蓬头垢面的见咱们爹吧。”说着，千月城坏坏的将怀中松鼠往白木雪跟前送了送。 白木雪赶忙逃一般奔至妆台边，又回头假意瞪了千月城一眼“坏蛋，一会儿我就跟咱们爹说你故意拿松鼠吓我。” “好好好，不过你跟太子表弟告这个状更有用，哈哈哈哈……”千月城不怀好意的笑了笑，自觉出了门去。 “云儿，云儿，你看这个颜色好不好看？”白木雪将妆台上的胭脂摆成了排排，从里头选了个桃花色问云儿。 “姑娘涂什么都好看。”云儿傻傻一笑。“会不会有些轻佻？”白木雪从盒子里晕了一点在手背上抹开后，又自言自语道。说罢便又放下，拿起另一个橘红色的胭脂。又皱了皱眉，喃喃道“黄腮黄吗？会不会怪怪的 ？” 虽然说也未必会有太长久的情谊，但总归是第一见，还是要端庄一些才好。 “这个就很好。”身后蓦然响起一个男声，修长的手指从一排胭脂里取出一款樱花色的胭脂，塞到白木雪手中。白木雪怔怔回头看了一眼身后，云儿不知何时已退了出去，夜长风不知何时已来至她身后，适才给她建议的就是他。这么说的话，丞相大人是不是也已经道了。想到这里 ，白木雪有点难为情的努了努嘴问夜长风道“我是不是又要迟到了？” 却见夜长风侧头笑了笑道“今日下朝晚了些，舅父大人要先回去陪舅母用午膳，午后才会过来，你便慢慢来，不着急。” “还好还好。”白木雪长吁了口气，暗自在心底庆幸。又打开胭脂盒，从盒子里晕了晕，先在手上试了试色，再轻扫至脸颊。夜长风则是安静在一旁坐下，静静看她凝眸照镜。又听她似问非问道“好像有点红。”也不管她是与他说，还是在与她自己说。便起了身来仔细打量了一番，认真道“很美。 ”说罢又伸手勾起她的下巴，四目相接，只见他眼神灼灼，便侧头贴上。 这个危险的信号，白木雪自然认得，忙是双手捧上夜长风的脑袋，躲了躲“妆会花的。”“我轻一点。”夜长风笑了笑，欲继续动作。却闻一声吱呀，门已被推开，千月城正大咧咧走了进来，边走还边喊了声“妹，你好了没？”抬头正撞上夜长风二人姿势暧昧。 忙是掩着眼转过头去大喊了声“我什么都没看到。” 说罢，立时跑出门去。就在门重新合上的同时，夜长风随手捡起砸出的胭脂盒也堪堪追至，重重砸在门上又当啷一声掉落地。 “啊，好险，幸亏本公子身手敏捷跑的快。”门外，千月城拍了拍了心口，暗自庆幸。 “你干嘛呢……”白木雪一声娇噌，走至门前，捡起空空的胭脂盒，在空中晃了晃“你看，整个都掉出了，多浪费。祥正记的呢，你上哪买去。”“其实咱们凤流的胭脂也不差。”夜长风沉了沉眸，想了想又道“不过你若还是喜欢详正记，我自能想法子给你买回来。” 第569章 颜夫人 “嗯，我想想。”白木雪应了一声，掏出手绢将胭脂盒擦了干净，方走回妆台前，嘟囔道“让千月城赔。” “好，我赞成，一会儿舅父来了就跟舅父说。”夜长风点了点头，心中莫名愉悦。 “喂，你们俩有没有搞错，不带这么坑人的吧！”一直门外偷听的千月城再度按捺不住，又推门而入。 “一句话，赔不赔？”白木雪睁着大眼挑了挑眉。 “不赔。”千月城理直气壮摆摆手，态度坚决。却听夜长风慢悠悠道“不赔也没事，月俸里扣。”“你……”千月城瞬时败下阵来，怎么就忘了还有这始作俑者的顶头上司在推波助澜。好吧，只能自认倒霉了。于是，又低了头妥协“好吧，我赔。”只是仍旧心有不甘，便又 在心里暗骂了一句，俩白眼狼。 眼见千月城一脸郁结，白木雪却是做了个鬼脸，幸灾乐祸“让你不敲门，坑的就是你！” 这么闹了会儿，也便到了午膳时间。三人便商议着让小厨房随意做几道小菜。不想云儿却匆匆跑了进来说，丞相大人与夫人已快到门口了。 “昂？”白木雪有些摸不着边的看了一眼夜长风。夜长风亦是不知缘由。倒是千月城满脸欣喜道“妹，你面子真大，咱们娘亲都多少年没出门了。” 听他此语，白木雪又愣了愣，千月城却是一把抓上她的手腕便拉着她往外走去，边走边说道“还愣着做什么，快去门口迎一迎。” “千月城，你慢一点……”夜长风急急追上。白木雪的小身板千月城不甚了解，他自是了解的。千月城拉着她这个跑法，怕是不到门口，她便又要喘上。 果不其然，来至中途，白木雪已是扯住千月城顿足原地，深吸着气道“不行，不行了，我跑不动了。” “小身板，还真是。”千月城埋汰了一声，又蹲下身张了张手“来，哥背你，” 白木雪点了点头也没说话，从善如流的趴到了千月城的背上。 “小时候没背过妹妹，现在正好补上。”千月城起了身来，叨叨絮絮着往大门口而去。 跟在身后不远处的夜长风定定笑了笑，只觉看千月城背着白木雪的样子，好似还真像那么回事。 “不行，咱们要是这么走过去，难保爹娘都到了，咱们还没到，你抓紧点啊。”走出一小段路后，千月城又摇摇头，自顾提醒了一声，便向前跑去。 “啊”来不及做反应的白木雪一声尖叫，赶忙圈上千月城的脖子。 就这么一路小跑着来至大门口，却见丞相千月疏雨正要扶妻子颜夫人下马车来 “爹，娘……”千月城放下白木雪，便一个箭步上前帮着千月丞相一道搀扶颜夫人。末了，又对着白木雪招了招手“干嘛呢，还不快来帮忙。” “哦。”白木雪哦了一声，略有些不知所措，上前鞠了个躬唤了声“丞相，夫人。”“叫啥呢你，有你这么称呼自己爹娘的吗？”千月城闻言，不满的呵斥了一声。 第570章 猝不及防 白木雪正欲反击，却听颜夫人一声温婉“城儿，这么大声，会吓到你妹妹的。”说罢，便见她拉过白木雪的手又是一生温柔“别怕，你哥哥就是嗓门大……” 记忆里养母也是这般温温婉婉，颜夫人的举动，瞬时拉进了两人的心。白木雪乖巧改口唤了一声“父亲，母亲。”“好，好。”千月疏雨抬起头来，笑了笑，目光对上白木雪的时候却是蓦然怔在了原地。妻子阿颜受了刺激之后，一直不愿见人，今日虽主动提出来看看，但自下了马车之 后，也是一直低头看着地，不敢看人，千月疏雨也便只顾着看顾阿颜。 “怎么了？”感受到了丈夫的变化，颜夫人弱弱侧头看了一眼千月疏雨，却在余光扫过白木雪容颜的时候，猛然伸手捧住了她的脸。而白木雪，也同样在此时方看清颜夫人，即便在这阳光正好的午间，也披着兜帽斗篷，斗篷下，眼部以下的容颜又是用面纱遮的严严实实。捧着她脸蛋的双手渐渐颤抖， 眼中也渐渐蓄满晶莹。最后竟一把将她紧紧搂进怀里颤抖着声音问道“孩子，是你吗？” 突来的变故，让白木雪有些猝不及防，忙是扭头向千月城求救。“对对对，娘亲，没错，就是妹妹。”千月城也愣了愣，这几年来，娘亲的病症已是稳定了许多，鲜少有这么激动。也不知道是哪里又受到了刺激。亦或是为了让这个新妹 妹感受一下千月家的真诚？当然后面这一条，连她自己都觉得有点扯淡。 “咳咳……娘亲，你抱得有点紧……”颜夫人越抱越紧，白木雪渐觉呼吸有些困难。 “阿颜，你先松开孩子。”千月疏雨闻言，忙是柔声劝到，千月城亦跟着附和“娘亲，您先松一松手。咱们进屋里头说。” 千月疏雨与千月城连番劝慰，颜夫人似都置若罔闻，只怔怔的抱着白木雪，默默留着泪，不肯撒手。父子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顿时失了主意。这边的场面已完全失控，那一厢夜长风终是徐徐出了门来。千月城背着白木雪先跑了，夜长风则是半路又想起来颜夫人见不得生人，便又回头交代了一声，一会儿除了云 儿与江小白在一旁伺候，旁的人，便不必在场。于是便晚了这么些时候。“娘亲，太子殿下出来了，您先松手，咱们该行礼了。”看到了夜长风，千月城瞬时眼中放出了光，母亲自来重礼节。果然，一听是夜长风来了。颜夫人，忙是松开了白木 雪。这厢四人便一道行了礼。 夜长风则是顾念颜夫人的状况，立时上前搀住她笑道“都是一家人，不必多礼。” 如此，待起了身来，颜夫人的目光便又落回白木雪身上。眼中的殷切，真真便像是一个母亲找回走失多年的孩子的眼神。 虽是稍稍有些受惊，白木雪也不介怀。当下扶着颜夫人便进了屋去。在花厅坐了坐，颜夫人的情况又有些不好，千月疏雨本是想即时回府去。颜夫人却是坚持让白木雪陪她去休息一会儿便好。千月疏雨也便随了她的意。 第571章 相认 既然唤了这一声娘亲，照顾对方也便成了份内的事。回了房，白木雪便让云儿也退了出去，亲自安顿了颜夫人到床上坐下。 理好的锦被，便又挪了椅子在床边坐下。而颜夫人的目光则是至死至终不曾离开过她身上。“夫人，您睡一会儿吧。我就坐在这儿陪着您，或者您想要我陪您说说话也成。”一直被这么盯着看，白木雪也略略觉得有些尴尬，便寻了个由头。颜夫人则是依旧眼中带 着殷切的目光怔怔的看着白木雪，最后颤抖着手揭下面纱。 “您是……”看见颜夫人真容的刹那，白木雪仿佛在一瞬间明白了她早前在门口的失态。只是无论如何也不敢置信，却同样颤抖着手握上了颜夫人纤瘦的手。 “白……雪。”双手相触的一刻，颜夫人终颤抖着声音喊了一声，眼中的晶莹亦簌簌涌出。“娘亲……”自得知自己的身世之后，便只在画像上看过母亲，而刚刚颜夫人揭下面纱的那一刻，她便已认出，眼前这位颜夫人，应该就是当年被掳走的母亲。只是仍有些不 敢置信，而再听她唤这一声白雪，便真真切切确认无误。“娘亲的雪儿啊……娘亲对不起你。”颜夫人松了手，再度捧着白木雪的脸仔细端详“这些年，娘亲每一天都在想你，却不敢去找你。娘亲对不起你。”说着，颜夫人又抱着白 木雪痛哭起来。“娘亲，雪儿这些年过得很好，娘亲不必介怀。”父亲母亲皆视她为己出，便是到了过世，也不曾提过她的身世，若不是鹤老与姐姐找上门，怕是哥哥也会带着这个秘密到 永久。 “让娘亲再好好看看你。”颜夫人得了安慰，稍稍缓和的情绪，再度仔细打量了一番白木雪，最后用手比了个怀抱婴儿的姿势“娘亲离开你的时候，你才这么点大。”“娘亲，师尊都与我说过了。雪儿不怨您的。”白木雪抿着嘴笑了笑，此前听师尊提及父母的过去，她并不怪父母此后没有回来找她，更好奇的是当年父母受何迫害，而导 致与她分离。“雪儿啊，你是因何认识的太子殿下？你不是在天启吗？怎么会来的凤流？”颜夫人当年被掳走，后千月疏雨费劲波折将她救回。因着仇家至今尚在活动，便一直不敢将白木雪找回。此番千月城说太子殿下的姻缘，需要他们千月家周全。念着当年上君的在背后的相助之恩。她夫妻二人也乐得成全。不想这个名义上走过场的女儿，竟是她心 心念念多年的亲生女儿。在门口相见的那一刻，她便知道，这个孩子，便是她的雪儿没错。甚至不需要其他证明，只凭着这张与她年轻时一模一样的脸。“我……”堪堪开口，却听门口一声悉率，白木雪警觉的往门口看去，虽是合着门，却总隐约好似看到有人影晃动。仔细一想，这本来便是夜长风的别院，安排几个眼线也是极为正常的。便又笑道“太子殿下是女儿的大师兄。” 第572章 创伤后遗症 说罢便低下了头，按照现在的处境，若她将自己的真实情况告知母亲的话，也许她会帮自己逃走，但是事后夜长风若追究起来，母亲必难逃一劫。又或者，母亲会规劝自 己既来之则安之，安生立命。无论是哪种情况，意义都不大。既如此，她也没有必要让母亲再受煎熬。“原是如此。”颜夫人叹了口气，将白木雪的手拉过放置掌心里“太子殿下，天纵奇才，既果决又专情，你有这样的归宿，娘亲很开心。当然更开心的是，娘亲的雪儿回到娘 亲身边了。” “嗯。”白木雪点了点头，心里分明有什么苦涩在流淌，脸上却依旧带着笑容。果然，人一无所有的时候才是无敌。拥有的越多，顾忌的也便越多。 “雪儿啊，你是不是有一些不开心？”白木雪脸上的笑容，分明有些僵硬，初寻回女儿，颜夫人自然观察入微。 “没有啊。母亲您为何要带着面纱？以及当年都发生了什么？”白木雪憨憨笑着，主动掠过了话题。 “当年……当年……”颜夫人重复着，眼神宛若跌人深渊，蓦然又陷疯魔。抱头躲进了被子里不住喃喃“别过来，别过来，放过我，放过我……” “母亲，母亲……”白木雪忙是唤了两声，颜夫人却是听不见似的只不住喃喃。这一变故，又叫白木雪瞬时不知所措。只得不住的轻唤以图她能清醒，不想当她掀开被子再与母亲四目相对的时候。她的母亲，却似突然想起什么似得起了身来，急急推开她“你快走，快走，你不能在这里，他 们会找过来的。他们会伤害你，你不能在这里，快走快走……” “母亲，到底发生了什么？”见她语无伦次的不住喃喃，又不住的推搡着自己离开，白木雪瞬时陷入了迷惘。 脑海里突然浮过一个医学术语“ptsd”创伤后压力心理障碍症状. 所以当年是经历的多可怕的事，才导致了母亲在这么多年之后，仅凭当年两个字就让她出现这样的应激障碍。白木雪沉了沉气，抓上颜夫人慌乱挥舞的双手“母亲，你看着我，我是白雪，我是你的雪儿，我长大了，我能保护你了，你看着我，我们不怕他们，母亲……你听到了吗？ 雪儿长大了，不怕他们……母亲也不要怕，雪儿会保护母亲。” “雪儿长大了，雪儿会保护母亲……”白木雪谆谆安抚，颜夫人跟着喃喃了几声，渐渐趋于平静。 “对，雪儿会保护母亲，母亲不要害怕。”白木雪借机在颜夫人身边坐下，将她搂在怀中，轻拍她的背继续柔声安抚。终于，有了安全感的颜夫人，在白木雪怀里睡了着。 “阿颜……”“娘亲”本在花厅喝茶的千月疏雨父亲亦闻讯赶了过来，进门便各自唤了一声。“嘘”深怕扰醒怀中的母亲，白木雪忙是噤声。“好。”见妻子已恢复平静，千月疏雨也安了心，轻点了点头。又与千月城夜长风退出了门外。 第573章 无法面对 “母亲，母亲……”怕颜夫人睡得浅，白木雪又是等了多时，试探着轻唤了两声，确认已经睡熟，方是小心安顿她躺下。又整理了锦被，最后出了门去。 “怎么样，睡着了吗？”千月城早已是等的有些焦虑，白木雪一出了门，便迎了上去。“嗯。”白木雪点了点头，看向千月疏雨的眼神有些复杂。她能一眼认出母亲，但是父亲，她并没有把握，且千月城明显比她大，若是与她一母同胞的话，望东宋氏当不会 只知道她而不知道千月城。所以只有两个推论如果千月疏雨是她父亲的话，那千月城是她父亲与别的女人生的孩子。要么千月疏雨便不是她的父亲。 “诶，爹，你有没有觉得，妹妹好像跟娘亲年轻时候长得很像。”白木雪尚在梳理自己与千月疏雨的关系，千月城却是仔细打量了她一番之后得出了结论。 “呵……是啊。”相对于千月城的好奇，千月疏雨却是淡定了许多，确切来说，是有些闪躲。 “爹，这个妹妹不会是真的妹妹吧？”千月城继续打趣着。千月疏雨却是魂不守舍的应了声“是啊。”“昂？”千月城瞬时瞪大了眼“爹，我说真的，不是开玩笑。”白木雪亦跟着有些震惊，确切来说，心里面其实并不希望千月疏雨是她的父亲。据闻母亲当年也是望东第一美 人，又是宋氏一族唯一的郡主，明珠似的人儿，二婚就算了，这个男人还没能保护好她。 “这都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还能有假吗？若非如此，你娘亲也不会这般激动了。”千月疏雨娓娓解释着，目光却始终不敢停留在白木雪身上。“恭喜舅父了。”原只想给她个体面的身份，挡住不必要的争议与非议，不想这个身份却是真的。所以说造化一事，实非人为能预测。而这样的结果，夜长风自然比任何人 都要高兴。慕烟对年幼的她有照顾之前，她便能为了慕烟按下了逃跑的心思，跟自己回凤流。舅父舅母是她亲生父母的话，她与凤流的羁绊便更深了，长此以往，浮动的心，也总归 能安定下来。 颜夫人醒来之后，千月疏雨父子便先携了她回府去。送走千月一家之后，白木雪只觉心中无比愤懑。便自顾坐在了窗下吹风。 “太阳下山了，风凉，再吹下去，你又该头痛了。”夜长风适时合上了窗，笑着在白木雪身旁坐下“怎么了，找到了亲生父母，不开心吗？” “没有。”白木雪仰头吐了口气“我只是在想，有的人明明连保护都不能，却还舔着脸与对方共赴白首之约。心里都没点数吗？” “你可能对你父亲有一些误解。”夜长风顿时会意，她是在怨舅父大人没有保护好舅母。 “跟你商量个事。”白木雪双手支上额头“我不想去相府了，我根本没有办法面对丞相大人。”“别这样，或许你该先了解一下你父亲与你母亲的故事。或许你便能理解他了。”夜长风执起她的双手，试图安抚。 第574章 父与女 “不想听，无论如何，母亲曾经受到的伤害都是即成的事实。”白木雪摇摇头，起了身来“我去躺一会儿。” “北泽墨，一样保护不了你不是么？”本握着的手抽开的一刹，夜长风蓦然变了脸色。 “所以呢，你想说什么？”本迈开脚步的白木雪瞬时顿在了原地。“既然不喜欢弱者，觉得弱者不配拥有爱情，那么你自己，又为何心心念念惦记着同样是弱者的他？我与他，你应该知道，谁才是真是能护你周全的人？”颇带着一丝戏谑 ，夜长风半是质问，又带着一些威胁的意味。 “所以，我现在不是在你身边了吗？”心里咯噔了一下，白木雪低头笑了笑，有了牵挂，果然说起假话来，更顺溜了。 “等一下，你什么意思。”夜长风倏然起了身来，一把拉过她与自己对视。 “大师兄不开心吗？”白木雪眯着眼反问，见他一脸疑惑，又自己解释道“我的母亲在这里，我更加不会走了。” “别这样，聆儿，我的初衷不是想困住你，你知道的。”心下一声冰凉，夜长风突然意识道她与自己的心间的距离，或许又远了一分。 “帮我查一件事。”白木雪理了理混乱的思绪，虽然不想听父亲与母亲之间的故事，却还是想知道当年是什么人伤害了母亲。 “你说，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定为你办到。”夜长风知她心中不好受，忙是一口应承。 “所有伤害过我母亲的人，我要他们付出同等的代价。”定了定神，白木雪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正在往妖妃的路上行走。 “好……”夜长风一声好，尚未落下。门外却又传来一个男声“殿下，请让老臣父女单独一谈。” “你先与舅父聊一聊吧。”见是千月疏雨去而复返，夜长风轻按了按她的肩膀出了门去。 “孩子，我知道你在怨我。”千月疏雨进门后，便驻留在门口，不敢上前。因着心中的愧疚，依旧不敢正视白木雪。 白木雪怔怔看了他一眼，抬了抬手道了一句“坐吧。”“这么多年，我们不是没有想过去找你。而是思前想后，依旧觉得让你待在天启会更安全。”叱咤朝堂近十年，对上女儿，千月疏雨却仿佛卑微入尘土。当年刚满一百天， 便将她托付给了老友，之后再无相见。今日终于相认，他却连抱抱她的勇气都没有。“我不怨你没有来找我。将我一手带大的父亲母亲跟兄长以及师尊都待我很好，甚至我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的身世。直到有一天望东宋氏的长辈找上门。”白木雪摇了摇头，眼角滑过两行温热“但是我怨你，没有保护好母亲。我今天只是问了她一声当年发生了什么事，她便激动的只想躲起来。后来清醒了一些，却又一味让我逃走，说有人要伤害我。即便在意识不清的情况下，她仍想着我的安危，我相信，你们应确实是为我仔细考虑过。” 第575章 不想放人 “对不起孩子，是我的错，是我没有保护好阿颜，也没有保护好你。”千月疏雨终于上了前去，抬手拭过白木雪的眼角。“你没有对不起我，但是你却对不起母亲。”白木雪吸了吸鼻子“也许当年，你真的没有能力保护她，但是后来呢？你既已是凤流之相，为何还是不能给母亲一个让她觉得安 全的环境。她穿斗篷，戴面纱，不敢见陌生人，都是因为曾经的创伤，让她没有丝毫的安全感。十九年，母亲人生里最美好的年华，一半给了你，一半困在了黑暗里。” “你说的很对，但是那个人，并非我能撼动。我一直在等一个契机。”千月疏雨叹了口气，略有些惭愧的低头。 “爹，对不起，我不应该跟您这样说话，但是看到母亲这个样子，我真的很心痛。”白木雪低下头，终是哭出了声。 “没事孩子，你说的对，父亲接受你的批评。”见她哭得伤心，千月疏雨反是乱了阵脚，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安慰。 “诶，你说，缘份这东西，还真是奇妙。你这金口一开，这假妹妹，居然就成了真妹妹。”门外，千月城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不好吗？离你做权臣又近了一步。”夜长风一声反问，打趣他道。 “嗯，这倒是。”千月城托着下巴，点了点头，又用胳膊捅了捅夜长风“那我现在可就是你名副其实的大舅子了，以后对我好点啊。” “知道了知道了。”夜长风不耐烦的摆了摆手，又沉下了脸来“所以你跟舅父大人回来就是想立马接聆儿回府？” “对啊，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女儿，还拖着干吗，当然是赶紧领回家啊。”千月城理直气壮。“还真是亲疏有别，之前怎么不见你这般着急？”夜长风埋怨一声，心想这要是回了相府，自己此后再见她怕就没这般方便了，但是现在人家已经相认了，自己也不好阻止 ，倒是有些犯愁。“诶，说清楚啊，我可是提了好几次了，是你扣着人，可不是我们千月家亲疏有别啊。”这太子表弟，还真是能说会道，明明此前便是他自己不愿放人，现在却是说的好似 是他们家的不对了。“是是是，我就是不想放人吗，你也知道，我带她回来有多不容易了，又是冒充别人，又是做坏人的。她这要是回相府的话，我就日常看不见她了，心里不踏实。”夜长风 双手交叉望了望天，心想着总归要想个法子留住她才行。 “那个我问你个事。”千月城眨了眨眼看了看四周，揽过夜长风的肩头，小声在他耳畔问道“你跟我妹，就是那个过没有？” “哪个？”夜长风有些迷茫的反问。 “就是那个嘛！”千月城正了正颜色，又凑了回来“回来之后，你不是一直都有跟我妹睡一张床，孤男寡女，你有没有按耐不住？”“千月城，你脑子进水了吧？”千月城问这样的问题，夜长风莫名觉得有点火大“本宫是正常的男人，又心悦聆儿，对她有欲望不正常吗？” 第576章 入住太子府 “别说有的没得，就问你有还是没有？”千月城亦有些不耐烦，直接画了重点。“喂，你是不是失忆了，之前还是你提议说让她给我生个孩子，今天倒是要做个好大哥，惦记起妹妹的清白来了？”夜长风一声懊恼，从前最希望自己睡了师妹的是他，现 在不想自己睡了师妹的也是他。 “以前是以前，现在不一样了。”千月城扁了扁嘴“要是让爹娘知道我出过那样的馊主意，非得打死我不可。” “行了行了，懒得与你瞎扯。”夜长风摆了摆手“曾经想过，聆儿不肯，我自没有勉强她。单纯盖棉被聊天。” “还好还好，否则我难辞其咎啊。”千月城长吁了一口气，仿佛心中落下了一块大石。 “好了，说点正经事。”扯了一堆有的没的，夜长风终于将话题带了回来“舅父一直在等待的时机，马上便到了。我们，也该做准备了。” “你是说雍王要进京了？”千月城突然眼中一亮。“嗯，大抵明日便到了，说是回京探望父皇。当年争不过父皇，而今大抵想要再与我争一争。”夜长风点了点头“前几日那场刺杀不就是他在背后推动么？过几日，母后寿辰 ，宫宴怕也是不能安生了。”“小爷都等了他十几年了，害母亲这般，这回必叫他有来无回。”千月城咬牙恨恨，就是这个荒淫的雍王，仗着皇弟之尊，欺男霸女，掳走母亲，之后父亲救回母亲，又有 上君拍板，仍不死心，竟扬言，得不到母亲，可以等妹妹长大。以致于这些年，父亲与母亲一直不敢找回妹妹。“我有个建议。”雍王当年的劣迹，夜长风自然是有耳闻的，以及当年他威胁舅母的内容，他当然也知情。从前也没想过聆儿会是舅母的女儿，表妹也一直未有跟舅父一家 相认，也没感觉到急迫性。现下聆儿与舅母相认了，且又与舅母几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倒是着实让他犯愁。 “你说！”千月城一声干脆，只要能为母亲报这桩仇，刀山火海，在所不辞。 “让舅母与聆儿这段时间，先搬去太子府。”夜长风垂了垂眼睑。这凤都里，除了皇宫，便数他的太子府守卫最为深严。 “我同意，事不宜迟，今夜就办，不等那老变态进京了。”千月城点了点头，转了身，便扣上门“爹，小妹，你们谈完没？我们进来了？”说罢，也不等里面的应答，便推门进了去。又将夜长风的提议与隐忧都说了一遍。白木雪也略略对那个伤害了母亲的变态有了一丝的了解。至于颜夫人，本不愿见生人， 但一听是跟女儿一起，故而也便听从了他们的安排，连夜搬进了太子府。 将妻子与女儿安顿在太子府，千月疏雨自然也放心，如此，这一仗便再无后顾之忧。是夜，哄了颜夫人入睡之后，白木雪便想回自己的房间去。但是想了一想好似自来了太子府，便是与母亲一起，连自己的行囊也是夜长风一手操办的。这会子也不知道给她放去了哪里。 第577章 水土不服 本来与母亲挤一挤也是无妨，只是眼下母亲已然睡下，自己再贸然挤进去的话，保不齐会将她吵醒。在房中小小思索片刻，最终取过斗篷盖上伏在了床边，如此，夜里母 亲若醒，她也能第一时间给予所需。好在有炭火加持，屋子里的温度也不算太低，披了斗篷，也不觉得冷。不多时，也便听着母亲的呼吸声睡了过去。却在迷迷糊糊间感觉自己似乎悬空了，胡乱伸手探了探 ，却是摸上一副温热的躯体。这一惊，使得她猛地又睁开了眼。本能的想要呼救，转而又想起，自己此刻已在太子府，除了夜长风也没的人敢动她，也便作罢。 “我带你回房去。”果不其然，耳畔便响起了夜长风的声音。白木雪兀自在黑暗里点了点头，也不知他看没看见，终是由着他抱着出了门去。在房里不觉得，一出了门，便是一阵冷风铺面而来。使得白木雪吸了口冷气，又往夜长风怀里缩了缩。便又听夜长风轻声抱怨“平日里也见你能说会道，怎么回了咋们自己 府上倒是问一声都不敢了？” “水土不服。”白木雪只觉困得慌，也懒得与他较真，便半睁着眼没头没脑应了一句。大抵还是听懂了她话里意思，夜长风也不说话了，送了她回房便快速离开了。 这倒是让白木雪稍有些震惊。不过也好，她总算能睡个安稳觉了。 前庭小院里，千月城盼星星盼月亮翘首以盼。终是盼来夜长风，便见他长吁了口气“你再不回来，我就要杀过去了。” “可拉倒吧你，当本宫是什么人。”夜长风自顾将酒杯满上，也懒得看他。“十九年了……”千月城叹了口气，仰头饮尽杯中酒，眼中竟闪过一些零星“你知道吗，今天是我第一次见到母亲的真容。小时候我不明白，总是好奇，有一回便使坏要揭开她的面纱，吓得她躲进黑暗里许久不肯出来。彼时我虽然年幼，也知道自己做了不该做的事。怕父亲责罚，便自己躲进了柴房里，没想母亲清醒之后，却在第一时间问我 有没有被吓到，而她自己所受的煎熬未曾提过半分。她真的是个很善良的女人。” “你也一直在尽自己所能保护她。不枉她养育你一场。”夜深人静，最怕煽情，偏偏今夜的千月城出奇的感性，夜长风不禁跟着有些动容。“后来我在别人的闲言碎语里闻得故事的边角。那时候，我跟妹妹一样，一样责怪过父亲，觉得他不是个合格的丈夫。后来我也终于能懂他，至少不离不弃这一点，他做到了。唯一遗憾的是曾经的他太年轻，以为只要有爱，便能岁月静好。殊不知，放手权力的同时，他也一样失去了保护对方的能力。”口中呼出的热气，在遇上空气里遇上寒流的一刻凝结成了白气，千月城抬了抬眸，突然觉得自己好似有些罗嗦，当然这么多年，这些话，他还是第一次与他人说。 第578章 我替妹妹陪你 夜长风抬了抬手，举起杯中酒，却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慰。小时候只觉得这个表哥喜欢跟人打架，且只要一有人提及舅母，便都叫他打的下不来床。后来他开始嚷嚷着要做 个权臣，便觉得他一副贪恋权势的奸贼样。不想却是因为这个原因，对比自己总是任性的让母后操劳，倒叫他有些惭愧了。 “太子殿下……”夜长风自觉只稍稍走了走神，再反应过来，却见千月城不知何时已端正跪在他身前。“表兄，你这是做什么？”自小打打闹闹惯了，礼节也都是人前做给人看的。千月城这一跪，着实让夜长风有些慌了。却见千月城又叠手拜了一拜“关于聆儿，希望太子殿下 可以始终如一的善待于她。” “你不说，我也会的。”拍了拍千月城的肩膀，便将他拉了起来。随即又蹙眉“有时候她，确实有点不讲道理。不过可能也就是对我吧。” “额，那个，她这不是初来乍到嘛，心有芥蒂也是自然的。你多担待担待。”千月城忙是帮着辩解。所以说人的心境果然是会随着境遇与人际关系的改变而改变。此前帮着太子表弟把白木雪带回凤流的时候还觉得自己是个仗义好哥哥。现在却是让千月城觉得自己这都干 了什么事。但是手心手背都是肉，一个是表弟，一个是妹妹。也不好直说自己有些后悔。 分明听出他话中有所偏颇，夜长风不满的指了指千月城“你还真是……日后必然要被她吃的死死的。” “那我也愿意啊。”千月城咬着酒杯憨憨而笑“一直就知道有个妹妹，却又看不见摸不着，心里痒痒的，现在终于回了来，那自然是她说什么便是什么了。” 夜长风只觉千月城这幅模样有些不忍直视。不自觉便打了个寒颤，忙是执酒以做掩饰。 “看你那花痴样，人家是妻奴，你，迟早成妹奴。” “妻奴，说的不就是你自己吗哈哈哈哈……” 语中带着丝嫌弃的意味，千月城自然也听得初来，他敢取笑他，他自然也不会就此放过。随即放肆大笑。 “轻点声你，舅母跟聆儿都睡下了。”夜长风顺手抓起一块牛肉塞进了千月城嘴里，总算是将他的嘴给堵上。“嗯，好吃，我今天不回去了，替我妹妹陪你……”千月城咬着牛肉口齿不清的发声。年岁稍长之后，终于有机会将父亲与母亲的故事有了完整的了解，也得知父亲当年将刚 满百天的妹妹托付于故人，却因老变态尚在活跃，一直不敢接回。现在阴差阳错自己回来了，叫他怎么能不激动。只是他这一句，倒是让夜长风又忍不住阴郁起来，替妹妹陪他是什么鬼，不过就是怕他半夜溜进聆儿房间，想看住他，还说的那么好听。不过他有这心思，还要看有没有 这本事才行。白木雪这厢，好不容易夜长风真的放了她一个人，自然是睡得香甜。只半夜里却好似闻得一声声犀利的笑声，甚觉有些吵闹。又过了不久，便觉身后的被窝陷了一陷，一双微凉的手带着几分微醺的气息，又将她圈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第579章 多留两年 次日清晨，夜长风起来之后，白木雪也跟着起了来。 “吵到你了？”夜长风有些惊讶，一直都是睡到自然醒的她，今日竟跟着起了大早。以为是自己响动太大，吵醒了她。深深觉得有些抱歉。“没有。母亲刚换了新环境，我怕她醒来看不到熟人会慌。”白木雪却是摇摇头，从前没事，醒着又觉日子苦闷，便是能睡多久就睡多久。现在母亲也在府上住着，亲手料 理起居，也是为人子女当行之事。“哦。”夜长风会意之后，自顾穿着朝服，只是不知为何，背过手去摸了许久，仍没摸到袖子。正疑惑的回头，却见白木雪转至他身后，拾起袖口，便帮着他一道将朝服给 换了好。照旧还是给他整理了领口与胸前的褶皱。“好了。”抚过肩上的线条，白木雪低头轻诉了一声，换一次也是换，两次也没差别。而今的情况，越发需要仰仗他。虽然知道这可能是一种错误的暗示，却还是只能与内 心妥协。“聆儿，以后都这样好不好？”果然，夜长风一个伸手便将她圈进了怀里。脸上突然浮过一丝恍惚的笑容。他想只要再多一些时间，等她习惯了这里的一切，大抵，便总能 接受他的。白木雪顿了顿，没敢出声，她知道这一回是她先给了错误的讯号，以致于让夜长风误会。此前她觉得在凤流，她只是自己一人，所以敢找夜长风的不痛快。然而造化弄人 ，昨日，却让她与亲生父母相认。血浓于水，有些感情似乎天生。有了这样的软肋，她便失了从前那肆无忌惮的气概。 “时辰不早了，快去吧。”只觉抱的也够久了，白木雪甚是不解风情的提醒。夜长风恋恋不舍的松了手，却是侧头又凑了上来。白木雪赶忙躲了一躲“我，还没梳洗。” “哦。”夜长风摆正了脑袋，稍有些傻气的笑了笑。却仍旧没有要走的意思。门口却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 “夜长风，你给我出来，我知道你就在里面，臭小子，长能耐了啊。看我以后还给不给你善后。” 听声音便知道是千月城，只是听起来起床气有点大。夜长风蹙了蹙眉，昨夜在他睡着之后，在他怀里塞了个枕头，这会子，他大概是反应过来，来找自己算账了。 “哥哥在等你了。”不知缘由的白木雪，也没多问，又催了一声。 “走了。”千月城唤的急，加之确实也倒时辰了，夜长风也不再留恋，却在转身的一刻又猛然回头在白木雪额前落下一吻，才头也不回的出了门去。 看着那个离去的背影，白木雪扶了扶额，忽然觉得自己好似做的有点过火。 “我跟你讲，你要是再敢半夜爬过去，我就……”马车上，千月城依旧不依不挠。 “你就如何？”夜长风则是一脸淡然，又指了指自己身上的朝服“诺，聆儿给我穿的，羡慕吗？”“你你你……”千月城甚觉气结，看着夜长风得意的模样，突然又让他沉下气来，嘴角弯出一个极僵硬的弧度　“不羡慕，一会儿下朝我就跟父亲说，妹妹还小，再多留两年。” 第580章 赌书消的泼茶香 早早去了厨房，在厨子的指点下，磨了豆浆，熬了莲子粥，又蒸了馒头。待早膳准备完毕，再回了去，颜夫人也堪堪醒了来。一块吃过了早饭，又闲叙了许久，白木雪差不多便把这些年经历的有趣的故事都说给了母亲听。只是把与北泽墨北泽烨夜长风三人之间的纠葛给隐藏了。颜夫人自是对她 的点点滴滴都极感兴趣，听的认真，也觉得高兴。 “雪儿啊，你倒是与娘亲说说，你与你太子表哥的故事？”做为母亲，最为关心的，最终不过是儿女的终身大事。颜夫人自然也是一样。“昂？”白木雪瞬时愣了一愣。在心里嘀咕着，跟夜长风的故事？这个故事还真有点上头，当然是万万不能告诉母亲的。否则她必然又要失控。仔细想了想，蓦然便扑进了 颜夫人怀里，软软撒娇道“娘亲，这种事，还是等太子表哥回来，让他与你说啦。”“哈哈哈……”颜夫人见她一副娇羞状，只当她是害羞，也不再为难她。拍了拍她的背，又语重心长道“真好，老天爷又把你带回到我身边了。又让你觅得太子殿下这样的良 人，往后便与殿下举案齐眉，好好过日子。” “娘亲……”白木雪低低唤了一声，最终还是没有应下。无论如何，依旧怀着一丝幻想。只要她活着，阿墨总有一天会来找她吧。只是，那个时候，她是否又能如愿走掉？ 说了许久的话，母女俩也觉得有些乏味，便去了花园走了走。残雪尚未消融，含苞的梅花在细雪的包容下似躲非躲。颜夫人觉得可爱的紧，便与白木雪摘了几支回房。此前在天启，每天都在明武堂与河西之后来回走，偶有空闲，便写写教案，整理整理书卷，倒也从不觉得无聊。只是今日陪着母亲，稍一停下来，便有空乏的感觉。最后 母女俩着实找不到乐子，竟赌起书来。赌书消得泼茶香这种事，以前只觉大概是情侣或者夫妻之间的浪漫故事，没想到与母亲一起倒是也别有一番乐趣。只是如此玩闹，等到夜长风与千月城回来，竟是深深是 饮茶到有些撑了。“娘亲，娘亲，你们在玩什么？我也要加入。”千月城见母亲笑的开怀，忍不住也要掺合一脚。却听白木雪说道“我与母亲玩的这个，哥哥不太适合。不然我们玩点别的，正 好可以四个人玩。” “好啊。”夜长风本还有一些事务要处理，但一听白木雪已是把他也算上了，便也欣然应允。 “那你们等我一下。”白木雪便蹭蹭跑至桌案边，裁了五十四张大小一致的纸片。一层觉得有些软，便又多裁了两层。 如此一来，工作量便稍有些大，忙是又喊了一声“哥，快来帮我。” 千月城也不问是干嘛便屁颠屁颠跑了过去帮忙。颜夫人与夜长风，干坐着等也甚觉无聊，便一道帮忙做了一副扑克牌。“我来介绍一下规则，一副牌一共有五十四张，大小王各一张，从三到小二各四张，大牌可以压小牌，两张一样的算对可以一起出，三张一起可以带一对，四张算炸弹……”将近口干舌燥的时候，白木雪终于是将规则讲述完毕。 第581章 手气不太好 讲完之后，又怕他们不明白，白木雪又问了一声“我这么说，能听明白吗？” 感天动地，三人居然一致点了点头。千月城还甚是贴心的递了一碗茶给她。只是此前喝了太多，虽然觉得有些口干，现在也是喝不下了。 “那我们便开始吧。”既然规则都已明白，白木雪便提议正式开始玩。不想千月城却突然伸手喊到“等一下。” “嗯？”颜夫人，白木雪，夜长风三人便齐齐看向了突然作妖的千月城。却见他从怀里掏出一把碎银子“没个彩头玩起来没劲。赢得人请喝茶。”白木雪瞬间会意，只是她好不容易在天启脱了贫，便被带来了凤流，眼下仍旧是荷包空空。不过千月城说的也是没错，且颜夫人与夜长风也跟着各自掏了银子出来，她也 不好扫兴，便拔下鬓角上明缘轩制造的簪子，置于桌上笑道“我没银子，只有这支簪子还值几个钱，一会儿谁赢了，拿去当了。” 气氛稍稍凝滞的一瞬，颜夫人，夜长风与千月城各自瞥了一眼她桌上的簪子，心里皆有了打算。 也不知道是手气不好还是怎么的，一连几幅牌，白木雪都是一手的垃圾。簪子自然也输了个干净。夜长风则是手气爆棚，把把炸弹，自然是最终赢家。 最后清点了一番，夜长风也便安排人去准备茶宴了。本想着去茶楼，又念着颜夫人不适合出门，便直接将茶楼的茶艺师傅跟糕点师傅一应请了过来。 “雪儿啊，输了簪子不开心吗？”席间，颜夫人见白木雪有些闷闷不乐的样子，便拉过她的手小声关切。 “没有啦，一支簪子而已。”白木雪忙是摆摆手，大咧咧笑道。说难过好像也谈不上，不难过吧，又好像有那么一丝酸酸的。从天启带过来的东西本来便不多，且这支簪子还是阿墨替她选的，原也算个念想。本是觉得他们都是新手， 自己在二十一世纪的时候也是基本没怎么输过，不想今日便吃了运气的亏。不过愿赌服输，拿出来了也没有赖皮的道理。 “一会儿你爹过来了，娘亲让他给你去赎回来。”知女莫若母，她越是表现的无所谓，心里便越是在意。这点道理，颜夫人还是懂的。 “不用啦娘亲，其实也不是很好看。不然您让爹给我去选一支好看点的。”若是让父亲去问夜长风赎回，保不齐夜长风还要多想。不如便扯个谎揭过。 “好，也行。”颜夫人见她坚持，也不勉强，点了点头，若有所思“改日，让你爹跟你哥哥一道陪你去，你自己选，正好也该准备嫁妆了。” “嘭……”忽闻一道声响，白木雪反应过来，手中的茶碗已是跌落地上，溅起一片水花。适才她一听到嫁妆二字，猛然便恍了神，手一滑，茶碗也边跌落。“没事吧？有没有烫到？”颜夫人本是被这茶碗碎裂的声音惊了一惊，只一瞬间，又清醒过来，便抓上白木雪手，紧张问道。 第582章 莫名来信 “怎么了？”本坐在对面月城与夜长风也是围了过来。 “没事没事，手滑。”白木雪甚觉有些尴尬，便自顾蹲下身去想要收拾，却是一不留神又被划破了手。 “我带你去上药。”只觉她有些魂不守舍，当着颜夫人与千月城的面，也不好问，夜长风便拉了白木雪回房去。 “就是小伤口，不用麻烦的。”回了房，白木雪依旧试图挣扎。却见夜长风沉了沉眸色从怀里掏出她输掉的那支簪子“是因为这个吗？” “不是啊，我像那么输不起的人吗？”白木雪无畏的摇了摇头，母亲面前都没承认，夜长风面前自然更不会承认。 “我会给你更好的，至于这个……”夜长风顿了顿，顺手便将那簪子丢出了窗外“太廉价了，与你不配。”“哦，好啊。”心里分明骂了句麻蛋，面上依旧笑嘻嘻。她自然知道，她表现的越在乎，夜长风越不可能把簪子还她的道理。便越发无所谓的在一堆罐子里扒拉了一番，最 后漫不经心问道“是哪罐啊？”夜长风狐疑的看她翻了许久，最后从一堆罐罐里取出一个小罐子“是这个，我替你上。”说着便拉过白木雪的手，细细给她擦拭了一遍伤口，末了又打开罐子，撒了一些粉 末在伤口上。“谢谢。”出于礼貌，白木雪颔首道了声谢。空气却又意外凝滞，夜长风本便略深沉的眸子又沉了沉，蓦然便抬手扣上她的后脑，白木雪徒劳的躲了躲，最后仍是被他捕捉 上了柔软。 既逃无可逃，也便不做困兽之斗，任由他轻车熟路撬开贝齿一路攻城掠地。只是突然夜长风又松了手，抚上她的脸颊，语气里带着一丝恳求“聆儿，回应我一下。” 白木雪怔了怔眼，眼角默默滑落一滴晶莹，忙是抬手擦了擦“我眼睛里进沙子了，我去找娘亲，让她给我吹一吹。” “聆儿。”就在她挣脱他的手掌一刻，夜长风又伸手一捞，从身后圈住了她，微微凉道“回应我一下，真的这么难吗？” “大师兄，说好的我会照做，但请不要执着我的心，因为，连我自己，也没有办法为难她。”一声淡然，眼角却又簌簌滑过两行热泪。 “始终意难平吗？”夜长风默默合上眼，也不知是与白木雪说还是与他自己说。 良久，两人都没再出声，直到门外又响起了脚步声。白木雪方又提醒“我们出来很久了，母亲与哥哥会着急的，回去吧。”“好。”夜长风点了点头，松了手。正要去开门，门又已从外面被推了进来，却是千月城，脸色有点不太好，看了看白木雪，将一封信递了给她“适才门童回报，有人在门口 ，说有信件要给你。我便帮你取了回来。”千月城想着白木雪在凤流并没有朋友，自然也没有会写信给她。而这封信若是来自天启，自然又不会这般光明正大。所以他总觉好似有些不太好的感觉。 第583章 玉竹书斋 同样带着这样的疑惑，白木雪拆开了信封，却在打开信纸张刹那，瞬时暴走。 “混蛋。”恨恨骂了一声，信纸已在手中被捏成团，眼泪蓦然便涌上眼眶。 “是什么？”见白木雪如此反应，千月城瞬时伸手想要一观内容。白木雪却是立时将信纸撕了粉粹“不要看……”说罢，便蹲在地上痛哭起来。 “聆儿，到底怎么了？”夜长风与千月城对视一眼，同是蹲了下去，柔声问道。 “妹妹，别哭，你先别哭，告诉哥哥，是什么东西，哥哥为你做主。”白木雪只顾着哭，也没回夜长风一声，千月城也是跟着急上了。 “哥……”白木雪吸了吸鼻子，努力让自己口齿清晰一些“是娘亲的裸画……” “你说什么……”仿佛有些无法置信，千月城瞬时抓上白木雪的肩膀。“那个老变态说，如果不想让母亲的裸画传的人手一份，便用我自己与他交换。”白木雪愤愤而述。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她终于明白母亲为何不敢见生人，为何在白日里也 只敢躲在黑暗里。就是这些东西折磨她整整十九年。 “老变态，我饶不了他。”千月城猛地握紧了拳头，红了眼。 “干活去。”夜长风亦是憋了一腔怒火，那老东西，居然真的敢打聆儿的主意，那边让他这一支断子绝孙。 “对，干活去，聆儿不要急，也不要轻举妄动。这件事交给哥哥们便好。”千月城被夜长风的态度一提醒，亦是冷静了下来，劝慰白木雪。“等一等。”眼见着长风与千月城要着手处理，白木雪忙是在地上的碎纸片里搜索了起来。最后找到一片碎纸，递了与夜长风“玉竹书斋，我想大概是画师的习惯。这也是一 条线索。老变态既然有这样的想法，必然是找了书斋刻印。” “好，你好好待在府里，我们这就去查办。”夜长风接过纸片，又安抚了一番，便与千月城出了门去。 仿佛一日之间，凤都内所有的书斋几乎都被抄检了一遍。首当其冲的自然是那几家，专出风月刊物的地下书斋。同时也抄检出不少有伤风化的读物。借此缘由，夜长风便让礼部以整治的名义，暂封了所有书斋。且贴出了告示，但凡制作有伤风化的书画者，没收其全部家产，收监十年。收录传阅者收监五年。主动上缴 者，既往不咎，检举者，确认消息真实无误的，视情况赏金五十到一百不等。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告示贴出一个时辰之后，礼部已收到检举近上百庄。此事乃是太子殿下亲自监督，无论是礼部及下属衙门皆不敢怠慢。一夜之间，仿佛整个凤都都 震了一震。 查抄回来的不堪书物整整在礼部堆了几间屋子。只是这个绿竹书斋却始终没有线索。夜长风便亲自派了暗卫前往雍王的封地暗中调查。这一切动静，颜夫人自然是不知情的。此前，看见女儿眼眶红红，也曾问她过，只是白木雪却骗她说，是千月城之前打翻了她的胭脂，说好了赔她，现在又要赖皮，气哭的她。 第584章 借刀 一个是养子，一个是亲女。颜夫人也不好偏颇，便只好安慰白木雪，晚些时候让她爹赔给她。又在晚膳的时候不痛不痒的说了千月城几句。 当时正在闷头吃饭的千月城，只觉莫名其妙，不知所以。欲反驳时，却被白木雪狠狠踩了一脚，方反应过来。也便背下了这口锅。入夜之后，白木雪又早早哄了颜夫人睡下。便回了自己的房间，仔细寻思起来。玉竹书斋，会不会是一个人而不是一间书斋呢？当然理论上，自然是后者看起来更合理一 些。 “咚咚。”房门叩响的时候，白木雪按了按太阳穴，只觉有些头痛。便也懒得起来，拖了个长长的尾音“进……” 夜长风便推门进了来，夜里又起了风，进门的那一刻，斗篷里还是灌满了冷风。 “怎么样？”见他奔走了一日，白木雪突觉有些愧疚，便起了身来，给他倒了一碗热茶改口道“先喝口水吧。”夜长风接过茶碗，小抿了一口，立马说道“有消息了，那个玉竹书斋原不是一个书斋，而是老变态身边的一名风月画师。眼下已在被押往刑堂的路上。你换件斗篷，与我一 道去听审吧。”说着便从屏风上替她取下斗篷又为她穿好。 “好。”白木雪点了点头，甚有些感激。只是眼下也不是矫情的时候，紧了紧领口，便与他一道出了门去。因着此事关系颜夫人，参与查办的自然都是亲信，只是提堂过审，方将管刑罚的司牧调了过来，而这位司牧本也是丞相的故交。又怕白木雪面对这位以笔伤害她母亲的玉 竹书斋会失控，夜长风，白木雪，千月城三人则是坐在屏风之后旁听。这位玉竹先生本是仗着自己是雍王的人，起初口风尚紧。因为碎片上的落款与他的印鉴本无二至，又从他的住处，搜出来不少不堪的风月画册。那位主审官，便直接动了 大刑。玉竹也便乖乖交待了，当日如何受雍王指使，迫害颜夫人，以及作不堪之画一事。且同时又牵扯了多位朝中要员的夫人，有的已不堪受辱辞世。 “去他大爷的，老子要废了他的手，断了他第三条腿。”千月城早已怒不可遏。待玉竹一签字画押，便握了拳要冲出屏风外。 “慢着，哥。”心中同样窝着怒火的白木雪却适时阻止。 “妹，你不会打算放过这种人渣吧？”千月城在原地愣了一愣，深有些怀疑他这个自来容易心软的妹妹会这么放过那个畜牲。 “不，我恨不得抽他的筋，扒他的皮。”白木雪摇摇头，莞尔笑道“但是，为这种人脏了手，不必要。” “所以，你的意思是？”夜长风倒是听出了点门道来。“左右我们也不可能因为他的一桩供词便对雍王喊打喊杀。甚至进去搜查一番尚要斟酌一番吧。我不想让母亲当着别人的面去回忆那些屈辱的过往，其他的夫人想必也是一样。老变态我们尚需想其他的法子来对付。”白木雪抬了抬眸子，冷静分析“至于这个玉竹书斋先生，只管将他丢进大狱里。总归会有人代我们教训他，也许比我们更迫切。比如他原先的主人，还有其他曾受迫害的家属。只需将他的消息放出去便是了。这种人，以助纣为虐为乐，断手断脚也是活该。” 第585章温馨的清晨 回太子府的时候，月已西沉。夜长风换了身朝服便直接上朝去了。白木雪则是梳洗了一番又悄悄来到颜夫人的房间。伏在床前，静静听着母亲平和的呼吸。又觉鼻子一酸，眼中便又盈上了朦胧，忍不住伸手抚过安睡的容颜。曾经，母亲该有多绝望，噩梦便从此如影随形纠缠至今，只要 那个老变态活着一日，母亲的的心便无处安宁。 眼泪不自觉又落下，白木雪忙是伸手抹了一把，床上的人突然眯着着笑道“我的傻女儿呀，你还要这样看娘亲多久？” “娘亲，是女儿吵到您了吗？”白木雪自觉已是很小心，不想颜夫人还是醒了来，心中不觉有些内疚，便往颜夫人怀里靠了靠。 “本就睡的浅，你一进来，娘亲就醒了。”颜夫人一如既往的温婉，从被窝里伸出手来，抚了抚白木雪的鬓角“外面冷，上床来吧。” “嗯。”白木雪欣然笑着上床钻进了颜夫人的怀里，闭目抱着颜夫人便不再撒手，又低声喃喃“真暖和。” 不想这一声纯真却是叫颜夫人又陷入了伤怀，拍着女儿的背，默默落了泪。 “娘亲，你怎么哭了？”莫名觉得似有什么东西；落在头发上，不自觉摸了一把，白木雪忙是抬头，却看到母亲已是泪流满面，忙是支起了身来。“没事没事”颜夫人立时又将白木雪按回了被窝里，带着颤音继续吐出温婉“娘亲是高兴，娘亲的雪儿长出落的这般水灵，又聪明懂事。真的很感谢你在白家的父亲母亲还有 兄长，以及你的师尊，把你教的这般好。” “娘亲，高兴就该笑啊，不许哭。”说着白木雪又往颜夫人怀里蹭了蹭，撒娇道。 “好好，娘亲不哭了。”颜夫人连声妥协，擦干了眼角的泪水。本是想小小休憩一会儿，便起床准备早点去，不想不知不觉竟沉睡了过去。至于颜夫人，自然是舍不得唤醒她。于是等她再醒来时，已是午间，夜长风与千月城业已回了 来。颜夫人却是依旧保持着最初抱着她的姿势。以至于待她起来时，已是麻了。 “娘亲，都是女儿不好，竟睡死了过去。” “不碍事，不碍事，活动活动便好了。“ 颜夫人宠溺的摇摇头，白木雪更是内疚，又是揉，又是按，忙活了许久，颜夫人的手总算是恢复了知觉，才稍稍安了心。 厨房那边本来是准备好了午膳，但一应都似比较油腻。白木雪夜长风，千月城三人忙活了一夜，也便都没什么胃口，随意动了动筷子便让人撤了下去。孩子们的举动，颜夫人全然看在眼里，便提议亲自下厨为他们做几道清淡的小菜。千月城自然是欢喜的很，白木雪怕母亲劳累，便跟着一道去了厨房帮忙。夜长风也是破 天荒的跟着进了去，三人便在颜夫人的指挥下各自帮着择捡清洗。 等菜上齐，更是争先恐后的吃了个精光。 “这是我这几年吃得最满足的午餐。”颜夫人已经先回房休息了。千月城懒洋洋的躺在小躺椅上一边晒着太阳一边摸着圆滚滚的肚子。 第586章 算计 “恭喜你，离胖子又进了一步。” “开玩笑，你是没见过哥的八块腹肌。胖子，跟你哥半毛钱关系都不会有。” 白木雪悠悠的端着茶碗，慢条斯理的喝着茶，打趣着看似慵懒的兄长。千月城忙是从躺椅上起了来，撩起袖子顺势展示了一番肱二头肌。 “咦……这府上左右也没你心仪的姑娘，你赶紧收收吧，这天气，你也不嫌冷，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有什么特殊的暴露癖好。” “也是，你对你哥我的身材自然是不感兴趣的。喏，太子表弟的也不错，虽然跟你哥我比还是差那么点点，不过嘛比比一般人，那还是可以的。不然让他给你展示展示？”白木雪半眯着眼嫌弃着，千月城放下了袖子一如既往的嘴坏，说完还腆着脸冲着夜长风挑了挑眉。恼的白木雪不禁皱了皱眉，甚有一种想撕烂他嘴的冲动。却听夜长风悠 悠回了他一句。 “我可没你那个暴露癖，要看也是私下给看。” 白木雪望天长呼了一口气，只觉自己败给他们俩了。却又听千月城突然正经起来。 “老变态的事，你有什么想法？” “上次那批刺客，他做的很干净，也没留下什么把柄，暂时还没想到应对之策。” 夜长风摇了摇头，眸色又深了几分，脸上亦添了几分愁色。“其实，我倒是有个法子，虽然有些阴毒，不过，以恶制恶，对付他倒也不冤枉。”白木雪托着下巴思索了一番。夜长风与千月城闻言立时朝她看了过来。三人便凑到了一 块。 待白木雪将自己的主意讲述完毕。千月城，夜长风皆是一脸震惊的注视着她。“别这么看我，虽然我支持正义，但并不介意用点手段。且我本来也不是什么好人，善良留给善良的人就好了，老变态这样不共戴天的仇人，当然是给他挖坑让他跳，要多 惨有多惨最好。” “不是，妹，我就是觉得自己之前有点小看你了。你这小脑袋，要是哥当真是与你比拼比拼，许还不如你。” 白木雪风轻云淡的揭过，不想千月城却是摇摇头，眼中的震惊也渐渐转为赞许。唯独夜长风却是陷入了沉默。 藩王入京，不得带兵。虽然是明面上的规定，但这许多年来，各路藩王入京时，多只是将府兵驻扎在城外，不入城也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 而适才白木雪的计策则是设计引雍王的府兵入城，制造雍王谋反的事实。借此将其连根拔起。 计是好计，一击中的。但他万万没想过这道计谋会从白木雪口中说出来。虽然平日里她偶尔也会带点小刺，但大多数时候，还是温婉的像只绵羊。就像这几日，每天清晨都会像一个妻子一般帮他换上朝服，送他到门口。让他甚至有些恍如已经婚后多年，举案齐眉的遐想。而对外面的人与事她似乎毫不关心。甚至， 只要不突破底线，也不再抗拒与他亲热。 自从与舅父舅母相认之后，便是越发的顺从。本想着这应是一个带着希望的好的开始。但脑中浮过顺从二字的时候，夜长风突然觉得有那么一丝的慌张。若她一直只是这般顺从，等某一天，不想再继续这样的日子，算计起她自己来，会不会也这般干脆。 第587章 曲太傅 “表弟，太子表弟，太子殿下，长风太子殿下……”夜长风正神游思索，只觉有一只手甚是神烦的在他眼前一直晃动，耳畔也一直有个声音一直在吵他。本能便将那手拍了开去，不自觉便多用了些力道，等他反应过来，再 看向千月城，只见他正揉着手一脸幽怨看着他，最后幽幽吐道。 “你个没良心的，这么些年为你刀山火海，不吭一声，现在这么对人家。” “噗……” 白木雪掩了掩嘴，终归没笑出声来。在她看来，此时此刻的千月城真真是像极了深宫怨妇在跟那负心的汉子抱怨的模样。 “知道了知道了，料理完老变态之后，让你亲自去查抄，行了吧。”夜长风无奈的摇了摇头，印象里他这个表哥明明不是这样，他不在这三年，也不知是经历了什么。出使天启的时候也是睿智的很，回了凤流之后，仿佛又像变了个人，像 个无赖的怨妇。 “主子，曲太傅求见。” 千月城本欲回他一声谢太子殿下成全。不想还未及开口，莫云轩却匆匆进了来。 “曲太傅？”夜长风低喃一声与千月城对视，千月城却是摊摊手。这个曲太傅，虽也是太子少傅，但实质上并不是夜长风一派的人。而是更支持怀王夜觞，这个夜觞乃是夜长风的皇叔 ，但论年纪，却是只比夜长风大了九岁。 先太后偏爱幼子，在现任夜帝初登大宝之时便对夜帝非常的不满，更是几次三番要求夜帝立夜觞为皇太弟，在百年后将皇位传于夜觞。因着先太后明面上的支持，朝中也便分化成了太子党与皇叔党两派。当然随着夜长风年岁的增长，皇叔党的势力业已是渐被分化。而夜觞此人，似从始至终，便对皇位无 丝毫兴趣。甚至曾亲向先太后表明自己无心皇权的意愿。夜帝也因此而容下了他。 “我先去一去，你们俩先聊着。” 不过既然人家登门拜访，夜长风也没有不见的道理，交待了声便兀自去见曲太傅了。 “哥，这曲盈盈跟曲太傅是啥关系？” “爷爷跟孙女啊。” 一听曲姓，白木雪蓦然想起那日为夜长风献舞的姑娘好似也姓曲，便随口问了问。千月城也不假思索的答了一声。 “哦。” “怎么，有危机感了？” 白木雪随意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千月城却仿佛来了兴趣，适时追问。 “危机个鬼啊。” 白木雪随手推了一把千月城的脑袋。千月城却是反手便揽住了她的肩膀开始说教。“妹，我跟你讲啊。做人呢，见好就要收，太子表弟那么优秀，这凤都内想嫁他的世家小姐都可以从太子府排到城门口了。他却独独钟情与你。女孩子嫁人呢，当然是要嫁 会疼能宠的对不对？” “说吧，到底给了你多少好处，才让你这般卖力的为他游说？” 白木雪也不从正面回答于他，而是痞痞的反问。千月城忙是摆了摆手，又一脸纯良道。 “好处？哪能啊，我这不都是希望你能幸福嘛！” “切，我信你个鬼。继续你的表演。”白木雪扁了扁嘴，恹恹的看着千月城。 第588章 不明马车 千月城也不怯她，作势捂上心口，又作痛苦状。 “妹，你这样怀疑哥，哥真的很心痛。” “演，继续演，哥，我跟你说奥，你不做演员真是太可惜了。” 白木雪垂了垂眸，摇摇头一脸惋惜。千月城却是歪了歪脑袋，他妹好像是第二次提到这个词，但他至今仍不知，到底是何意，便又问道。 “妹，这个演员到底是什么意思，你已经第二次提起了。” “艺人的一种。” 白木雪仔细斟酌了斟酌，给了一个在这个时代也比较能理解的解释。 “哦……原来如此。”千月城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千月大人，主子有请。”两人正说着话，莫云轩又是过来了。 “马上去。妹，你便好好待在府上，等我们回来。” “嗯，万事小心。” 千月城虽平日里看着不太正经，该正经的时候还是立时便切换了状态，跟白木雪交待了一声，便大步离开。白木雪也是乖巧的嘱咐了一声。 自那夜莫云轩再度表露心迹之后，两人也是一直没有机会再私下交流，这会子夜长风与千月城要办正经事，他自然也不得空闲，只在离开前还是颔首又道了一声。 “大小姐，请您与夫人安心待在府上。莫要出府去。”白木雪点了点头，现在看他似乎也没从前那般讨厌了。当然，主要还是他与雨霏之间的误会，让她有一段时间对他膈应的慌。不过真真算起来，使坏的应该是夜长风才对 。这么想着，好像对莫云轩的印象又再好了几分。夜长风与千月城都出去了，母亲又还在休息。白木雪觉着一个人也甚是无聊，便想着给母亲缝制个安神的香囊。便问了随侍去了绣房，里面的东西倒是一应齐全。不过同 时也让白木雪感到奇怪。夜长风至今尚未娶妻，这太子府也并未供养绣娘。按理应该不会有绣房这个配置。但偏偏就是有，而且设备还很齐备，仿佛早有准备似得。不过她也懒得多想，仔细找了 块淡雅的料子，便裁了开，小物件，也便直接在料子下笔，没有再做打版。 就这么大致过了半个时辰，便又有侍从前来通传，说外头来了辆马车，是太子殿下派人来接她过去一道过去议事。 白木雪愣了愣，便问了来人的相貌特征，随侍便又详细讲与了她。在脑子里核对了一番之后，只觉这完全是个生面孔。她对凤都几乎一无所知，夜长风绝不可能排遣一个生面孔来接她。就像昨夜里，千月城走不开，他便自己亲自回府来 ，此前遇刺，也是只敢将自己交托莫云轩保护。纵使自己无意于他，但不得不承认，夜长风对她确实上心。 所以来人与马车的出处必有蹊跷。不过讲道理的话，她又有些好奇，是什么人敢公然设局挑衅夜长风。 但是转而一想，好奇归好奇，还是不能拿小命去危险的边缘试探，特别是眼下她已不比从前，还有娘亲需要她照顾。“这里离丞相府远吗？”想了想，独自赴约的话，着实还是太过冒险，但是又不知夜长风与千月城的去向。母亲那边自是万万不能惊动的。便又问侍从道。 第589章 雍王 “不远，大抵就隔了一条街，一刻钟的光景也便能到了，抄近路的话应还能再快一些。”侍从稍稍顿了顿，在心里算了算。“这样。你让人带我从后门走，抄近路去丞相府，我走之后，你再去回门口那人，让他去相府接我。”虽然这曲线救国之路，也未必行的通，但一来眼下她唯一能找到的大 概就是她拿不太靠谱的爹。二来么，来人目的主要是带走她好交差，只要没有明面上拆穿他，应当还会继续扮演。 打定主意之后，白木雪便从后门先溜了走，那侍从则是照着与她说好的再去门口回了来人。果不然，来人又匆匆赶往相府去。 白木雪此前不曾回过相府，相府的人也都不认识她，幸而有太子府的人领路，一路见到千月疏雨也没费什么波折。 “爹，长话短说。一，赶紧派人去找哥哥或者太子殿下。二，一定派人跟着等下我上的马车。我现在没时间跟你解释。但是请你一定要照着我说的去做。” 千月疏雨正在书房里看书，白木雪也不寒暄，直接开门见山，画了重点。 “来人，立马去找城儿回来。你这边，爹亲自带人跟着。” 见白木雪神色严肃，千月疏雨也猜想事情不简单，这两日凤都的震荡，他自也知晓。本是不应让她去冒险，但看她态度坚决，也便没有阻止，而是决定全力配合她。 准备就绪，白木雪也便上了马车随来人而去。马车兜兜转转，终于在一处别院前停下。 白木雪便下了车跟着来人进了别院去，又是兜绕了半天，却是来至一处水上戏社。亭子里一名中年男子斜斜的躺在软榻上，半眯着眼，盯着一水相隔的戏台。戏台上一身姿妙曼的女子正在茵茵袅袅起舞。只是稍仔细看了眼，白木雪便忙是掩住了眼睛。方进来时没看清，现下看了清楚，原那女子只披了件薄纱做了个样，身上那 几处该遮的重要部位一应没遮住。且这么远远看着，竟觉得好似有那么点眼熟。 “曲盈盈？”白木雪在脑海里仔细搜索了一番，最终将画面停留在那日给夜长风敬酒的曲盈盈身上。 “千月小姐救我……”台子上的曲盈盈也是认出了白木雪来，啜泣着遥遥喊了一声。 “嚷什么嚷，给本王继续跳，扫了本王的兴，小心本王让人给你扒光了扔乞丐窝里去。” 软榻上的男子闻得声响，瞬时睁开了鹰眼。冲着台上一声凌厉，台上的曲盈盈瞬时不敢再出声，只默默流着泪，卖力的重复着舞蹈动作。 许是满意她的反应，软榻上的男子也不再与她为难，反是起了身来将目光转向白木雪。似笑非笑的对着她招了招手，示意她上前去。 “既然太子殿下不在这里，我便先走了。”想来眼前这位应该便是害得母亲几乎精神失常的变态雍王夜萧扬，本以为这样荒淫无度的人，应当是肥头大耳一脸猥琐样。但亭子里的男子，却是衣冠楚楚，身材也可归入精壮的行列，十足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样。这样的人，一看就知道不好对付，白木雪心下也明了，她既进了来，也不可能这般容易便出去，不过么，总归是要为自己多拖延一点时间。 第590章 博弈 “慢着。”见白木雪转身要走，夜萧扬也不着急，只一声喝，便是有两人不知从何处冒出来，拦住了白木雪去路。 白木雪也不与他们理论，反是慢悠悠回了身去看向夜萧扬，却见他拾起了酒杯，饮了半盏起了身来似笑非笑。 “不想要关于你母亲的底稿了吗？就这么走掉，本王保证，一定会让你母亲没穿衣服的样子便会传遍整个凤都。” “条件。”老变态，白木雪的双手瞬时由掌握拳，却仍是强忍着心中的怒意不敢发作。 “过来，本王说与你。”见白木雪上钩，夜萧扬得意的勾起了嘴角，再度朝她招了招手。 深吸了口气，白木雪面不改色上了前去，却始终警惕的与他保持着距离。 “像，太像了，简直与阿颜年轻时一模一样，本王这些年果然没有白等。” 夜萧扬怔怔打量着近处的白木雪一番，眼神透露的信息却是仿佛在看另一个人。末了，便伸手精瘦的手欲抚摸白木雪的脸颊。 “诚意。”白木雪从容躲了开去，再回眸莞尔而笑。 “都在本王的脑子里，只要你伺候的本王开心了，本王自然也便不记得了。”狡黠的眼对上白木雪的警觉，夜萧扬胸有成竹的奸笑着。 “啧啧……”白木雪白了白眼，轻摇了摇脑袋“王爷这般没有诚意，也便没什么好谈的了。”“哈哈哈……你这孩子，还真有意思，本王越发期待了。”夜萧扬大笑了一番，蓦然移步贴了上前，在她耳畔暧昧道“我听过你母亲在床上的叫声，不知道你，有没有比她更 魅惑一些。” “哦？是吗？”白木雪睁了睁眼，蓦然飞起一脚，夜萧扬适时躲了开去，又无所畏惧道“你倒是比你母亲多带了点刺，既然你喜欢刺激的，本王也不妨陪你玩玩。” 说罢，将手中的酒杯狠狠砸落地。四下便涌出不少的劲装侍卫。将整个亭子团团围了住。 “怎么样，伺候本王一人，或是被他们擒住之后伺候这里所有人，好好想清楚，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只这么一瞬，夜萧扬已是躺回了软榻上，眯着鹰眼以逸待劳。 “伺候你，哼……”白木雪一声冷笑，抽出身后的长鞭，用力一挥，迫开最近处的一波侍卫，又回头恨恨看了眼夜萧扬“送你归西还差不多。”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且今日还是为了母亲与自己而战。白木雪自然是拼上了全力，奈何这些侍卫却是源源不断涌出，迫走一批又来一批。很明显就是一场消耗战，而她 那不靠谱的爹，也不知道是跟丢了，还是跟丢了，至今也没个影。只这么持续了两刻钟，白木雪已是觉得有些疲惫。软榻上的夜萧扬大抵也是看出了她体力不济，抬手举了举酒杯“乖孩子，再给你一次机会，现在停下来，本王依旧疼你。 ”“王八蛋……去死吧。”面对夜萧扬的挑衅，白木雪只觉全身的血液瞬时都沸腾了。手中的长鞭也是舞的更加利索。恍如神助，而围攻她的侍卫们竟好似从外围开始倒下。渐渐被冲开一个缺口。 第591章 新仇旧恨 “雪儿，不要怕，爹来了……”白木雪正疑惑间，只闻得人群里一声呼唤，余光瞥向缺口处，心下不由安了几分。她那不是很靠谱的爹终于在关键时刻靠谱的进来了，眼下正奋力往自己这个方向杀过来 。 “千月疏雨……”手中杯猛然便被捏了碎。夜萧扬蓦的起了身来，愤愤看着人群里厮杀的故人，阴冷笑道“本王今日便让你再尝一尝什么叫绝望。” 甩了手中的碎片，夜萧扬便箭步加入了战局，却是朝着白木雪而去。白木雪这厢本是已有些疲惫，夜萧扬这一介入，倒是让她又打起了精神来。 奈何武力值上的悬殊，使得她连连败退。而夜萧扬却似乎并没有要伤她性命的样子，反是一直在与她老鹰捉小鸡似得无耻的撕扯她身上的衣服。 这几十个回合下来，她身上衣裳早已面目全非，好在是冬日里，她怕冷，穿的多，重点部位尚未失守。 “老变态……”白木雪一声愤怒，提鞭再攻，这一次却是结结实实让夜萧扬抓住了鞭子，又见他戏谑笑道“乖孩子，从了叔叔，叔叔疼你。”“呕……做你的白日梦。”白木雪作势欲呕，夜萧扬却是用力一扯长鞭。眼见整个人都要随长鞭被带至夜萧扬。白木雪当机立断松了手，暂时摆脱了窘迫，但失了武器，对她 确是越发不利。 “爹，救我……”如此，白木雪也不恋战。仗着还有几分力气，朝着千月疏雨的方向跑去。千月疏雨这厢，适才便想过来与白木雪汇合，奈何对方人多，给绊了住，这一回闻的女儿的呼救声，更是发了狠。终是在夜萧扬追上白木雪之前赶了到，替白木雪挡下了 一击。 “夜萧扬，我们的账也该好好算一算了……” “呦，我道是谁，这不是我们只会哭鼻子的少相大人吗？别急，或许再过会儿，本王便该改口唤你做岳父大人了。” 护了白木雪在身后，千月疏雨提剑对上夜萧扬。夜萧扬却是有恃无恐，继续出言激怒千月疏雨。 千月疏雨也不与他多废话，瞬时将手中剑一分为二，递了一把给白木雪防身，自己则是再对上夜萧扬。 适才得了这一番休憩，白木雪也是恢复了一些体力，便护在父亲身后，谨防有小人暗自偷袭。只是，仔细看了看，父亲好像有渐落下风的趋势，倒是叫她不免着急。“啊……”只这么一恍神，又闻一声痛呼，再看去，她那父亲是多处见红。不管了，拼一拼，白木雪立时准备提剑加战局化为二对一，却在此时，只见一个有力的身影先她一 步抢过，与父亲一道合力对抗夜萧扬。“千月城？”白木雪晃了晃脑袋，有些不敢置信，不过仔细看去又确实是千月城没错。外围似乎又涌进来一些人，当然这些人，也应该她哥哥千月城带来的。如此，她也总 算可以真正安了心。夜长风赶至的时候，这厢已是进入了清扫阶段。白木雪弯着腰喘气，千月疏雨则是拄着剑休憩。唯有千月城，十分得意又嚣张的将半死不活的夜萧扬踩在脚下“老变态，看你还敢嚣张。” 第592章 绿茶两大要素 “爹，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 白木雪休整了一番，终于缓过神来，上前扶住千月疏雨。千月疏雨则是摆摆手，将自己身上的大氅脱下披在她身上为她遮掩。千月城这边，则是等夜长风的人将夜萧扬锁走之后方蹦了过来，什么话也没说，伸手便揽上了父亲与妹妹。白木雪也是激动的含着泪默默与他对视一眼，喜极而泣。纠缠 了母亲多年的恶魔，终于要被绳之以法。母亲头上那片乌云总算要被拨开。她想，不仅是她，父亲与兄长心中应也一样激动。 “舅父，你们可还好？”清理完毕，夜长风终于过来问候。却是在看到白木雪略有些破败的着装时皱了皱眉。 “太子殿下，老臣没事。”千月疏雨自来重礼，便又领着千月城白木雪拘了一礼。 “你……还好吗？”夜长风正转向白木雪，却闻身后一声怯怯的“太子殿下……”疑惑的转了身去，便见一个身影扑至他怀中。 “你是？”夜长风定定的看了看怀中人，甚是受到惊吓一般将她推了开去。 白木雪，千月城，千月疏雨三人也是惊了一惊。却听那人说道。 “太子殿下，小女曲盈盈，前些日子曾为您献舞，您不记得了吗？”原白木雪与夜萧扬的人冲突之后，曲盈盈便扯过戏台上的帷幔做遮掩。本觉得白木雪当无胜算，便静静躲在戏台边，打算借机悄悄溜走，不想千月疏雨跟千月城先后到来 ，扭转了局面。最后夜长风竟也进了来，便计上心头又改变了策略。 “哦。”曲盈盈两行清泪楚楚可怜，夜长风却是冷淡的哦了一声，又对上千月城“找两个人送她回去，曲太傅该着急了。” “太子殿下，小女感谢太子殿下相救，愿从此于太子殿下跟前伺候以报此恩。”曲盈盈依旧不死心，蓦地抓上夜长风的手。千月城瞬时看向白木雪，冲她挑了挑眉！白木雪则是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暗自摇了摇头感慨，原来绿茶是这么炼成的。两大要素，眼要瞎；皮要厚。认定谁，光 环一定要硬扣。明明无论怎么算，救她的跟夜长风半点关系都没有，但必须要有羁绊，所以这个光环一定要给夜长风。且夜长风已表示让千月城派人送她回家，就已很明确表示对她无兴 趣，但是她还能说出以身相许报恩这样的话，咦当真是好尬，当然也很有勇气。想归想，白木雪的目光还是不曾离开夜长风与曲盈盈身上。但见夜长风礼貌掰开曲盈盈的手，态度依旧冷淡道“救你的不是本宫，本宫身前也不缺婢女。你的家人正在四处 找你，你且快些回去吧。” 说罢又转向白木雪，伸手想要为她整理披的有些随意的大氅。白木雪却是极不配合的躲了开去，大抵还是觉得他是故意要演给曲盈盈看，故而有些反感。“舅父，表兄，剩下的事，劳你们处理，我先带聆儿回去上药。”白木雪故意闪躲，不肯配合，夜长风显然已是不悦，只交待了这一声，便上前一步，强势将白木雪打横抱起，头也不回的往外走去。 第593章 失控 “你放开我，放开我，你干嘛……” “给我安静一点，否则一会儿上了马车有你好看。” 猝不及防，已是穿行在过道，清扫现场的侍卫们纷纷低头跪了下去。白木雪不安分的在夜长风怀里挣扎，却是被夜长风微带着懊恼的威胁所震慑， 夜长风此人，又任性又傲娇，认死理，一般而言都是说到做到。这个要她好看的意思，白木雪大抵也能猜到是什么相关。虽然有些不甘心，还是妥协，瞬时安静了下来。“抱紧我。”见白木雪兀自恍了神，夜长风使坏的作势要松手。白木雪只觉自己悬空的身子摇摇欲坠，忙是一把圈上夜长风的颈部。空气里似有若无的响过一声闷笑，夜长 风脸上呈现奸计得逞的愉悦。白木雪却是尴尬的扭头不敢看他，更僵着身子尽可能与他拉开一丝距离。 “看热闹那么开心吗？” “那个曲小姐，明显是爱慕你，她要以身相许呢，这说明你很好很优秀嘛，我当然开心啊。” 方上了马车，又被夜长风堵在了一角。白木雪低头咬了咬手指，甚觉冤枉，他自己招惹的桃花，被人揩了油，心里不痛快，居然也算到她头上，真是仗势欺人不讲理。 “说谎，重说。” 但是眼下这个时节，似乎她觉得如何并不重要，要他觉得才行。只觉夜长风星眸闪过一道凌厉，自己的腰上便多了一个力道，再抬眼，夜长风已然是欺身贴了上来，耳畔又响起一声温热带着一些暧昧不清的情绪。只听他又说道“到家之 前，你的回答，不能让我满意的话，后果自负。”耳上划过一阵酥痒，某人圈在她腰上的手亦跟着不安分的游走。好汉不吃眼前亏，识时务者为俊杰，不与他为难，便是让自己安生。百炼钢不如绕指柔，深谙此理的白木 雪，鼓了鼓腮，按下那只不规矩的手求饶。 “不是，就是从来没见过你局促的模样，有点好奇。你刚刚叫我安静，我就安静了，你不能说话不算……啊，好痒，你快停下来。” “哼……倒还知道要识时务，就知道你心里乐开了花。这次便放过你，要是再有下回，我们之间所有的约定都作罢。” 耳上的酥痒瞬时消失，白木雪呼了口气直起了身来，只觉身旁仍有目光如炬。也不敢与夜长风对视，深怕自己一个不经意，都挑动了他某根神经。 在外闹腾了这般久，回到太子府的时候，颜夫人自然是醒了来。在府上找了一圈，没见到女儿，又怕生人，也不敢问，便自顾寻了个隐蔽处，盯着大门口。 白木雪这边本是怕母亲担心，想先回房换身衣服再去看她。不想堪堪迈进了门槛。便听到了一声惊呼。 “雪儿啊，你这是怎么了？”待她反应过来，颜夫人已经来至她身前，抓着她的手臂，上上下下，前前后后打量着她。历经激斗之后的白木雪，发式散乱，头饰松散，身上还披了件男子穿的大氅。到颜夫人眼里本能的第一反应便是女儿可能被人欺负了。 第594章 又被套路 “是不是他，是不是他，是不是他找上你了……他在哪里，娘亲跟他拼了。” 这个猜想，瞬时又让颜夫人迷了眼睛，颤抖着双唇，四下张望着便激动的要出门去。 “娘亲……”颜夫人的情绪再度失控，白木雪又将所有的力气几乎都豁在了跟夜萧扬的打斗里，虽是在马车上休息了一番，手却依旧还抖的很，一时间竟没能拦住。 幸而夜长风眼疾手快捞了一把。总算是没让颜夫人出了门去。察言观色的门童，不待夜长风示意，已是自觉将大门给合上了先。“娘亲。”白木雪小心唤了一声，指着身上的大氅引导道“娘亲，你看清楚了，这件大氅是爹爹的，女儿什么事都没有，就是帮哥哥跟爹爹一道去抓了个贼，太子表哥也去了 。” 被夜长风半揽着身子的颜夫人，怔怔看着白木雪身上的大氅，方是反应过来，那确实是丈夫的衣服。只还是不放心又抬头看向夜长风“真的吗？” 夜长风点了点头，颜夫人终于冷静了下来，又一把抱住白木雪，哭道“雪儿啊，你可吓死娘亲了。” “都是女儿不好，让娘亲担心了。女儿先去换身衣服，一会儿再来陪娘亲好不好。” 拍着颜夫人的背，轻声安抚了许久，颜夫人总算是松了手。便由夜长风先送了回房休息。白木雪则是赶紧先回房去换衣服。之前还没歇下来是尚不觉得，这会子，一切落了定，倒是叫白木雪觉得自己胆越来越肥了。今日的事，若是千月城没有及时赶到的话，这会子，自己怕已是羊入了虎口， 还拖累了爹，保不齐老变态会怎么对付他们。 不过么，大抵眼下天运还在她这边。虽然看似狼狈，但实际上倒是没受什么严重的伤。左右都是一些小擦伤很淤青，以及手臂有些使用过度导致肩膀酸痛。 “好了吗？我进来了。” “等一下，啊……”正背对着铜镜，回头查看后肩膀上那处淤伤，思索着等千月城来了问他要一些伤药。夜长风已是象征性的问了一下门便直接推门进来了。半裸着香肩膀的白木雪尖叫着躲 至屏风后，迅速系上中衣系带。身侧再度响起夜长风似笑非笑的声音。 “别忙活了，一会儿还得脱。” “你说什么？”没等她回答直接闯了进来。本就让她有些不高兴，谁知他竟还跟到屏风后，跟她说些有的没的。白木雪懊恼抬头，却看到夜长风单手支着屏风，另一只上手正拿着一只小 罐子把玩。瞬时便又会意，他应是想要帮她上药。“我，我让娘亲帮我上就好了。”虽然明白他的好心，但是面对他始终觉得羞耻。且谁知道他会不会又趁机对她做些有的没的。白木雪弱弱伸手去拿夜长风手上的小罐子。 却是忽觉手腕受力被带着往前一扯，再一瞬，便整个人又已悬空，被夜长风横抱着回了窗前的软塌上。 “不想让舅母担心的话，你自己告诉我哪里伤到了，或者等我一寸一寸给你……检……” “不要。”不等夜长风说完，白木雪忙是双手护在胸前。 第595章 亏欠 “那就你自己指给我，哪里伤到了。” “这，这里……” 夜长风也不看她，自顾打开了小罐子，白木雪拧了拧眉，终是妥协，指了指右后肩。 “衣服，我帮你脱？” “我，我，我自己来……”让他脱还了得，又要莫名奇妙被剥了干净。白木雪讷讷将领口扯了扯，露出半个肩头。夜长风颇无奈的摇了摇头，大手一捞，在白木雪一阵惊惶中将其按在了腿上，稍又 用了些力，将领子又往下扯了一些，终是找到那片瘀青。 也不迟疑，从罐子里剜出一块膏体，抹上，便给用力揉开。 “啊……疼疼疼，你轻点，轻点。” “疼你也记不住，明知是个局，居然敢贸然行动，要不是你哥及时赶到，你跟舅父，这会子，怕都落在那老变态手里，保不齐会怎么折磨你。” 白木雪连声喊疼，夜长风也没怜香惜玉。想起来还是觉得生气，千交代万交代，让她在府上好好待着。她倒好，明知是套，带着舅父一块往里头跳。 “那我又不知道你们去了哪里嘛。而且我不是让我爹去通知我哥了吗？哪能算贸然呀。” “没与我商量就是贸然行动。” 白木雪强行解释，夜长风坚决不买账。“好好好，就算是我不对，但今天也是有收获的嘛。之前不是说要设计让老变态驻扎在城外的府兵进城来吗？现在也不用什么计了，把案情瞒住，只将老变态被抓的事给放 出去。我就不信，老变态的部下能成得住气。” “已经吩咐下去了。” “这么快？” 夜长风办事的效率，倒是让白木雪颇为惊讶。本是枕在手上得小脑袋不自觉仰了仰，侧侧看向夜长风。 “好歹我也是你大师兄。” “好了没？冷……”还真是给他点颜色，就开起了染坊，这会子居然自夸上了。白木雪扁了扁嘴，只觉肩上好似已没有揉按得力道，这屋里头虽然放了炭盆，但始终是冬日里。一直裸着肩膀 ，还是怪凉的。便不自觉催促了声。“好了。”夜长风伸手将那领子往上扯了扯，白木雪便嗖的一身爬了起，转过身去，将系带系了好。虽然是半被强迫着让他上药，但出发点仍是为了她，所以下榻之后还是 礼貌的鞠躬说了声“谢谢。” 说完又跑回屏风后，换上了袄子披风。 “今夜，我可能与你哥会忙上一宿。一会儿，我让人把舅父也给你接过来。你便安心待在府上，等我回来给你消息。” 等她再从屏风后出来，夜长风温柔的为她理了理塞进袄子里，忘了理出来的秀发，语重心长的交待。“好，谢谢你，大师兄。”白木雪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些复杂情绪。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渐渐有了一种对他有所亏欠的心理。具体亏欠了他什么，或许连她自己都理不 清道不明。甚至有那么一丝想到补偿他的想法，但他所求，她亦明白自己始终无法给予。她深爱着的那个人，此时此刻，也许还在故乡为她伤着神。在那个人没有明白放弃她之前，她没有理由先放弃。 第596章 斗地主 入夜后，千月疏雨果然过了来。身上的伤也皆是做了掩饰，欢欢喜喜用过晚膳，夜长风与千月城便一道出了府去。 千月疏雨则是留在了太子府陪妻女。这件事，他本是想亲自参与的，但因着阿颜日里又失控了一回，便还是选择留了下来。 漫漫长夜，实也有些无聊。白木雪最后又将那日做的扑克牌找了出来，一家三口便斗起地主来。 “雨哥，雪儿那日，把簪子都输给了太子殿下，你看看，什么时候有空了，陪她去选一些。” “好，对三。” 拿起扑克牌，颜夫人又是想起那日白木雪输了簪子闷闷不乐的事来。千月疏雨则是一边理着牌一边答应着。 “娘亲，其实簪子也够用，就不用破费了。等一下，我要，我要，对五。” 听起来相府的财政状况应该不差，否则娘亲也不会说一些，而是一支了。 “诶，说什么破费，就是簪子而已，你要多少，爹都给你买。对六。” 千月疏雨摆摆手，女儿突然就这么大了，自己也没尽过做父亲的责任，别说簪子，便是天上的星星也得想办法给她摘才是。 “好，谢谢爹，谢谢娘亲。” 既然爹娘都这么热情，白木雪也觉却之不恭，便欣然应允。“雪儿啊，你的养父养母可还健在，他日，我与你爹，需寻个时机去感谢他们对你的养育之恩，还有你那师尊以及在天启的朋友们，若是方便，你也可以请他们来凤流做客 。让你爹做东。” “对对对，真真是要好好感谢他们对你的照顾，将你教的这么好。” 颜夫人突然想起来虽然那日跟白木雪聊了许久，她也说了很多关于她小时候的事，但却很少提及这些关键人物来，便问了声，千月疏雨更是立时附和。自找回女儿之后，阿颜的情绪也便好了许多，此前但凡见人皆是带着面纱，自住进太子府后，也便没有再戴了。当然他也一直都知道，当年阿颜受尽屈辱，依旧活了下来 ，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想着要再见女儿一面。 “白爹爹跟白娘亲，他们已经过世了。哥哥尚好，是天启的工部尚书，我出来了几个月，也不知道他与嫂嫂将婚事办了没办。” “真是遗憾呢，也没能见上他们一面。雨哥，你先准备一份贺礼，借着年关，着人给送过去吧。” “还是别了娘亲，终归爹爹与白哥哥终归各为其主，还是不要又私下的往来才好。” 白木雪蓦的压低了声音，即使再和平年代，各国也在暗自较劲。更何况在这个凭无力定春秋的时代。战争不过是掌权者一念之间。 “是我思虑不周了。雨哥，你看咱们的雪儿，多懂事。” 颜夫人顿了顿，稍有些抱歉，又自顾将话题掠了过去。 “那是自然，咱们的闺女，自然懂事，哈哈哈哈……”千月疏雨开怀大笑。“对q，我跑完了，爹爹你输了……”千月疏雨虽捞了一手好牌，还叫了地主，但后半程关顾着说话，完全没留意白木雪手里牌，以至于让她最后以对q先走了完。 第597章 往事 “好好好，技不如人，认输，认输。”千月疏雨倒是个爽快人，干干脆脆放下了牌。白木雪便捞过洗起牌来。趁这间隙，千月疏雨与颜夫人，互视了眼。相互一副你来说的 表情，最终还是千月疏雨开了口，只听他稍有些为难说道。“雪儿啊，当年爹爹本想与你娘亲，策马仗剑快意江湖，便化名白疏雨，你出生，则是希望你与雪一般纯净无暇，便给你取名白雪。但是现在，既然你也回了来，也入了千 月家的籍，咱们是不是把名字给改回来？” “嗯，我知道，哥哥说，是千月聆对吗？” “对对对，你没意见的话，以后爹爹与娘亲便改口唤你做聆儿。” 白木雪点了点头，似并不在意的样子。千月疏雨却是依旧为难的在试探。 “雪儿啊，真是抱歉，对不住白家老哥哥老姐姐，但是这也是为了你的将来。希望你能理解。” “没事的娘亲，我没有在意，哥哥早便这么唤我了，我也差不多习惯了。我自己记得自己曾叫白木雪便好。”颜夫人抱歉的拍了怕白木雪的手背。白木雪洗牌的手顿了顿，瞬时又恢复如常。大抵有关于她过去的痕迹迟早有一天会被抹的一干二净，无论她在意也好不在意也好。所 有的商量与试探，总归都只是形式上的通知罢了。 到最后，也只有她自己记得，曾经有个叫白木雪的女孩深爱过一个叫北泽墨的男孩。 慢慢长夜还未入酣，颜夫人已是意兴阑珊。白木雪与千月疏雨都看在眼里，便先安顿了颜夫人先行歇下。父女俩则是来到屋檐下坐着说话。 “爹，娘亲为什么后来便不再与宋氏联系了？”夜里的空气比白日里还要更低一些，白木雪与千月疏雨各自裹着个斗篷，即便捧着手炉，白木雪依旧没忍住缩了缩肩膀。 “来，坐过来一点。”千月疏雨见女儿还是觉得冷的样子，便让她又靠近自己一些，将自己的斗篷又往她身上盖了住。 “谢谢爹。”白木雪从善如流的靠上千月疏雨的肩头，两个人依偎着果然比一个人好暖和好多。“唉，说来话长那？”千月疏雨叹了口气，进入了正题“当年你母亲，游历凤流是与夜萧扬偶遇。夜萧扬自此缠上了你的母亲。本来你母亲为了躲避他的骚扰已早早离开了凤 流，后来却被你外祖母为了扶持你小舅，瞒着你外祖父将你母亲当作礼物送给了夜萧扬。” “什么？外祖母？” “确切来说，也不是你的亲外祖母。” 白木雪一声震惊，几乎暴走，千月疏雨又继续解释道。“鹤老才是你的亲外祖母。当年你祖父钟情于鹤老，但因着身份悬殊，你的外祖父被迫娶了你外祖母，后来你的祖父与鹤老便有了你大舅跟你母亲，都是寄在那位外祖母的名下。至于你小舅，并不是你外祖父的血脉。但是你外祖父自觉对外祖母有所亏欠，便也没有揭穿。而鹤老，也不愿为人妾，宁愿无名无分跟着你外祖。” 第598章 与千月城的关系 “那父亲与娘亲又是怎么相识的呢？”无论如何也没想过，原来鹤老与自己竟然是有些血缘上的关系。老一辈的故事也是错综复杂。“那一日我骑马从南门街过，看到一群穷凶极恶的家丁在追一名女子。有些看不过，便在路过那女子身旁的时候，借机将她拉上了马。那名女子便是你的母亲。”千月疏雨 抬头望了望天，眼中满是初见时的青涩与美好。 白木雪亦跟着望天，只觉这样的场面甚是有些浪漫。匆匆策马而过的少年郎在路边捡到了从此想相伴一生的好姑娘。大抵也就小说敢这么写。“后来，爹爹为了让你母亲不再受夜萧扬的骚扰。便辞了官，与你母亲回天启。鉴于你外祖母的事，你母亲也不愿回宋氏去。我们便四处游历了一番。再后来有了你，才安定了下来，最终还是被夜萧扬找到，也是你母亲噩梦的开始。之后由你皇后姑母与陛下做主，费了一番波折才将你母亲从夜萧扬手中救出。那之后，你母亲便不再以宋氏 为姓了。说到底，是爹爹太年轻了。”说到这里，千月疏雨自责的低下了头。 “爹，对不起，那天是我太激动了。” “傻闺女，本来就是爹爹的错，是爹爹误判了敌情，自己又太弱，才让你母亲遭了这样的罪。” 白木雪从斗篷下伸了手过去揽住了父亲的肩膀，千月疏雨则是拍了拍她的小脑袋。都说女儿是贴心小棉袄，他这件虽然一开始带刺，现在看来也是不错。 “那千月城哥哥呢？他是怎么来的？”照着父亲的意思，自己应该是他与母亲的第一个孩子，但是千月城明明比她大啊？“城儿啊”千月疏雨呵呵笑了一声“城儿是你大伯的儿子，你大伯战死在边疆，爹爹便将他领了回来，寄在了自己名下，他呢，小时候皮是皮了些，但是一直很孝顺你娘亲， 容不得别人说半句你娘亲的不是。” “原是这样。”白木雪心下感慨，自顾低喃了一声。千月疏雨双眸动了动，突然会意“你个小机灵，是不是胡思乱想，以为城儿是爹爹与别的女人的孩子了？” “呵呵……爹……”白木雪傻傻一笑撒娇着唤了一声爹，没有否认。“傻闺女啊，爹爹今生得遇你娘亲，已是无求了。现在你也回到了爹爹身边，咱们一家人，就再也不分开了。”女儿自小就不在身边，又维护娘亲的紧，虽然猜想的有些离 谱，但总归也是自己没有及早向她说明，才让她有了这样的误解，所以这个锅，千月疏雨还是自己背了。“爹，你可不可以帮我一个忙？”来凤流已将近两个月，天启那边的情况一无所知。徐真儿虽极力要她合作，但指望她打探消息的可能性不大。千月城虽然对她好，但也绝对不可能帮她打探北泽墨的情况，思来想去，也便只有父亲千月疏雨，或许可以一试。虽然也是冒险，但无论如何还是想知道他的近况。 第599章 这里疼 “跟爹爹还客气什么，你说便是。”千月疏雨拍了拍胸脯，一副你说话，爹办事，尽管说的样子。白木雪沉了沉眸，凑到他耳畔小声说出了自己所求。 “聆儿啊，忘了他吧。过去于你，已只是累赘了。不是爹不想帮你，而是你越惦记着他，对他只会带去危险而已。” “爹……”适才白木雪拜托千月疏雨帮她探听北泽墨的消息，不想原来看似毫不知情的父亲，竟早将她的过去探了明白。也是了，无论如何，她的父亲都是一朝之相。又是夜长风的 舅舅，夜长风相关的事，稍有不慎便牵涉国本，他又怎么可能真的让一个来路不明的女人留在夜长风身边。 眼泪蓦地涌上，在眼眶里打转，最后的希望也在这一瞬破灭。也许，她这一生，真真再走不出凤流，回不到天启了。 泣诉由细转粗继而回荡在风里。最后，耳畔只剩下父亲的叹息，白木雪也不记得自己是否是哭晕了，只醒来的时候，已是回了自己的房间。 便照例起来准备去厨房给母亲准备早膳，却见夜长风浑身染血的回来了。 “你怎么了？” “没事，都是别人的血。” 见他一身是血，又满脸疲惫，白木雪瞬时又更加清醒了一些。夜长风却是回的风轻云淡，仿佛跟自己并无半点关系。 “你，　你等一下，我去帮你找干净衣服过来。” “聆儿……” “你说。” 白木雪急着出门去，夜长风在她身后唤了一身，手伸在半空，看了看满手的血，便又收了回来。白木雪却是适时顿足回头。 “我受了点伤，不太方便梳洗，要麻烦你……” “好，我先去帮你取衣服。”夜长风扭扭捏捏，还有些不好意思，深怕她拒绝。不想白木雪却是回答的干脆。如此倒是叫夜长风有些不敢相信，只是过了这么一夜，她的态度便有了如此的转变。虽然 是好事，但还是叫他免不得有些慌张。 吩咐厨房送来了热水，白木雪仔细清理起夜长风身上的伤口来。本是想请御医过来，却被夜长风给拒绝了。白木雪本是个完美主义追求者，凡事追求尽善尽美，清理伤口也是，包扎伤口也是，便是连最后的结也要打得好看。她肯为自己上心，夜长风自是不会多说半句，便连那 千月城看来甚是幼稚的蝴蝶结，在他看来也是可爱的紧。清理完伤口，又帮着夜长风换上干净衣服。白木雪的眼神却落在了左肩上一处陈年旧伤。白木雪认得，那应是当年城头上她朝他射的那箭留下的伤口。彼时只觉他趁人之 危，是个小人。很是看不惯他，但又无可奈何，万没想过，还会有今日。 顿了一顿，最后颤抖着手抚上，轻问了一声“还会疼吗？”当然，问完，又觉得自己好生可笑，仔细算起来都是近四年的陈旧伤口了，早也便长好了。“早便不疼了。”夜长风摇摇头，却覆上白木雪的小手，引至心口，脉脉道“疼的一直是这里。” 第600章 转折 “对不起，大师兄，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你很好，可是我……” “不要说出来聆儿，不要说出来……” 白木雪慢慢蹲下身，抬头的时候，却已是满脸泪痕。而夜长风，分明知道她这未尽的语意。却是急忙抢了过，她不爱他的事实，无论如何也不想听她亲口说出来。 “大师兄……”白木雪吸了吸鼻子，终归是语塞，便只是怔怔看着他。 “就这么，留在我身边便好。”良久，夜长风终于怀着苦涩，勉力抚上她的发顶。如果她始终没法爱他，那么便这么假装恩爱，这大抵是夜长风最疯狂的让步。夜萧扬带兵进城意图谋反的事很快便传遍了整个凤流。夜萧然本人也被上君赐死于狱中。一切又似乎恢复了平静，连着的几日，千月城皆是在太子府蹭吃蹭喝。兄妹俩也 找了个合适的时机，将夜萧扬伏法的事告诉了颜夫人。 颜夫人先是震惊，继而长叹了口气，将兄妹俩搂在怀中许久。从那之后，也便再也没戴过面纱。故事似乎在朝着美好的方向发展。夜长风的伤好的差不多的时候，白木雪也终于跟着父母回了相府。云儿跟江小白也被派去相府白木雪身前伺候。而与夜长风的婚事也被 定在了次年三月。白木雪觉得自己好像病了，大抵是类似精分的病。人前她叫千月聆，扮演着一个深爱未婚夫夜长风的角色。当一个人静下来，她却清楚的记得她叫白木雪，她的未婚夫叫 北泽墨，不叫夜长风。 这是一场不死不休的虚伪爱情游戏，但她没有喊停的资格。无论人前亦或是人后，对她，夜长风都是事无巨细，甚是上心。甚叫整个凤都的女子艳羡。她想如果有一天，她说她不爱夜长风，并不想嫁给他的话，旁的人一定会觉得 她疯了。“小姐，小姐，太子殿下给您送来的夜明珠，说让您夜里早些休息，别写些有的没得。伤眼睛。”这一日，白木雪正在案前翻阅的凤流风情录。云儿捧着一个鸡蛋般大的明 珠便跑了进来。 “太亮了，夜里要睡不着。” “妹，太子表弟今天又给你送来个什么宝贝？”白木雪捡起明珠看了眼，又放了回去。千月城已是进了来，眼神不经意便落在了云儿手中的明珠上。云儿忙是往身后藏了藏。从前还不知道，自打进了这相府方知，这千 月大人就是只铁公鸡，平里日一毛不拔，还尽从小姐这边捞东西，还专挑好的。 “正打算让云儿送到你房里去，方便你看那些夜里才能看的书。” “嗨，哪有什么夜里才能看的书，白天也是能看的。” 白木雪看了一眼正在一脸不情愿的云儿，与千月城打趣，千月城则是早已习惯了这个嘴上不饶人的妹妹，跟着一块自我打趣。 “爹娘等着抱孙子呢，你不会是打算跟你那些书过一辈子吧？” “厚，妹啊，哥已经每天每天被安排着去相亲了。好不容易得了这空闲，你便饶了哥吧，缘份这种事勉强不来对吧？”父亲与母亲已多次在她面前提及哥哥的婚事，白木雪也借此催了一发，千月城无奈只好抬抬手求饶，只要不催婚，都是好朋友。 第601章 白木雪是谁 除了内心的煎熬，日子并没有不好过。几乎整个相府都将她捧在了手心了，也没有恶毒继母继妹。唯一的一个哥哥除了嘴坏一些，也是事事以她为先。整个便是其乐融融 的和美景像。 夜长风照例还是得了空闲便会来看她，偶尔也会换上便服与她穿行在大街小巷，只因她说想感受下最朴实的风土人情。日子看起来并没有那么不如意，从前忙于操持的生计，也不需她再过问。好吃的好玩的，穿的用的，早是另设几个房间来囤置。只是失眠症却更加严重了。时常已是整夜 整夜的睡不着。江小白尝试了多味药材，始终收效甚微。当然，也只有她自己清楚，这是心病，非药石能医。只是江小白却不死心，坚持说一定会找到法子，治好她的失眠症。白木雪也 便随了他。 结果，大概也许是他的真诚感动了上天，最好还真让他找到了法子。只是不知为何，总觉得那药的颜色带着点紫色，也不浓稠，甚至有些妖异。但效果却是奇加。 就是不知为何，白木雪觉得自己的记忆力似乎差了一些，甚至偶尔她还会问自己“白木雪是谁？”仿佛有些重要的记忆正在慢慢被删除。 恍恍惚惚间，便来至了年关，按照凤流的传统，腊月二十五，照例会有一场宫宴。千月家自然是在名单之内。 夜长风早早便来相府接她，却跟千月城在房门外又是等了近一个时辰。白木雪却迟迟不肯开门出来。 “我去给你催催她去。” “没事，你让她慢慢来就行。” 千月城只觉这般让太子殿下等着，着实有些失礼，便转身去叩房门，夜长风倒是并不着急，反是让她慢慢来。 “妹，好了吗？哥哥进来给你参详参详？” “嗯，进来吧。”自回了相府，千月城反倒是越发守礼，若是白木雪一个人在房中，或是掩着门的时候，必然会先征得她首肯，方才进门。这厢在门外问了声，白木雪也是立时应了他。千 月城便小心推门进了去。只见她已然梳妆完毕，却怔怔坐在妆台前，傻傻看着镜中的自己。 “妹，已经很美了，哥保证，今夜，没人能胜过你。”千月城理所当然的认为她是在纠结妆容与衣着，便上前扶着她的肩膀，大方赞许。他这个妹妹跟娘亲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娘亲即是出了名的美人，妹妹自然也不会 差。平日里素面朝天已是很好看，这打扮一番之后自然越发精致。 “我不是在想这个。”白木雪摇摇头。倒是叫千月城摸不到脑袋，只好再问她道“那是？” “哥，白木雪是谁？”白木雪眨了眨眼，带着一脸的迷茫，侧头看向千月城“我总觉得这个名字好熟悉，好像跟我有很大的渊源，但又想不起来了。”“……”看着白木雪茫然的眼，千月城着实大惊了一番，仔细想了想，心下又有了几分了然，内心某处，却仿佛被什么扎了似得，莫名觉得难受。 第602章 望穿 “嗯？”千月城一直没有回答，反像是陷入了沉思，倒是让白木雪越发疑惑。 “没听过，是不是风情录上某个名字，你记错了？”闻得催促，千月城如梦方醒，忙摇了摇头，引开话题。“哦……也许吧。”白木雪木木的点了点头，目光又落回铜镜中的自己。千月城兀自尴尬的笑了笑，终是拉了她起来“别看了，我的好妹妹，太子殿下等的花都要谢了。咱们 赶紧出发，一会儿还要先去拜见皇后姑母。快走快走。 “诶，哥，等一下啦。”也不等白木雪点头，千月城便半推着她出了门去。 等入了宫，白木雪便与颜夫人先去拜见明皇后。夜长风则是被千月城拉去了御花园。 “你是不是在她的药里加了望穿？” “是。”僻静假山后，千月城开门见山质问夜长风。夜长风也不掩饰大方承认。千月城蓦然握拳怒向夜长风，只在接触皮肤一刹那又改变了轨迹，落在了假山上。良久，才愤愤道 。 “为什么？她已经留在你身边了，非要她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才放心吗？”出发前，妹妹问他白木雪是谁，震惊的同时，他便想了多个可能，虽然回了相府之后，也知道妹妹精神不大好，但无论如何也不至于会忘记自己。除非有人在她的安神汤 里动了手脚，而敢这么做，又有能力做到的人除了夜长风，别无他选。“不是。”千月城一拳砸过来的时候，夜长风纹丝未动，也不曾眨一下眼睛。这一刻却是叹息着低下了头“你有没有看过她半夜难眠，独自坐在窗下叹息流泪的样子？是我困 住了她，我既已做了这个坏人，就不介意多做一点。我问过国师，心病难医，若任由她这么下去，不出两年，必将油尽灯枯。”“为什么不先与我说一声？”血渐渐渗进石缝里，千月城却全然不觉得痛。外人眼中的好哥哥，只顾着面上的祥和，却全然不知，原他那妹妹早已相思入骨病膏肓。而自己 也是帮凶。 千月城愤懑深沉，夜长风却是笑的淡然“结果不都一样吗？你干干净净做个好哥哥不好吗？” 从前总是让千月城给他善后，但这一件，他希望千月城从不曾参与。至少这样，即便有一天，她恢复了记忆，也能稍稍安慰一些，全天下都骗了她，但她的家人没有。明皇后大殿中，朝中命妇齐聚，各自想着法子让自家的女儿在明皇后跟前露脸。虽然太子殿下的婚事是定下了，但还有侧妃之位空悬，做不了太子妃，拼一个侧妃，也是 不差，且山水轮流转，谁又能保证千月家那突然冒出来的二小姐能永得荣宠。只要挤进了门，便有一争的机会。 这点小九九，明皇后自然看的明。只风儿未来尚需这些人家的支持，也不好早早把话都说死了，便打着哈哈。但他们千月家的教义便是护犊子，从前聆儿身份不明，差点误信了谗言将她乱棍打死。本就有所亏欠，之后又得知她真真就是弟弟的亲生女儿，虽是有些反转，但也欣然接受。如此也正合了她亲上加亲的念想。 第603章 圆润可爱 世家大小姐们已挨个上前问过安，一个个皆是打扮的花枝招展，咋一眼，各个天仙似得，仔细看却是有些俗耐。 明皇后只觉有些乏，奈何风儿去接弟妹与聆儿却是迟迟未归。正思索着是否要派人去宫门口看一看，却闻侍女上禀“颜夫人与聆小姐到了。” “快请……”明皇后喜出望外，瞬时放下了手中的茶碗。殿中的命妇们便齐齐朝着门口看去。颜夫人自来深居简出，这么多年也从不曾参加过宫宴，虽是出了名的美人，大都无缘得见。而这么聆小姐更是神秘，过去十九年从不 曾听说丞相府有这么个人儿，仿佛从天而降，甫出场便霸走了凤流太子妃的位置。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也是叫人好奇的很。期待间，那传闻中的两人已是徐徐进了来，两张酷似的面容，唯一的差别只是其中一个稍稍有了岁月的风霜，另一个则是风华正茂。仿佛有着魔力，只看了一眼，便叫众 人不曾再移开目光。 不是惊心动魄的惊艳，而是岁月静好的淡雅。仿佛纷争岁月里淌过的恬淡，没有刻骨铭心，却在心间常驻。 “姑母万福。”白木雪一路扶着颜夫人行至明皇后跟前问了安，又转向在座的诸多命妇福了福身“各位夫人好。” “好。”“好……” 直到问候声想，一众命妇方是缓过神来。 “来人，给颜夫人看座。”明皇后见那一众命妇的反应，心中甚是安慰，她们家聆儿，温婉恬静，大方得体，为她长脸不少。 “聆儿，你坐到姑母身边来。” “是，姑母。”待颜夫人落了座，明皇后又朝着白木雪招了招手。白木雪便从善如流上了前去。明皇后伸手拉着她在自己身旁坐下，又从鬓间取下一支做工精美的簪子，为她带上笑盈盈 解释“这支凤朝凰是当年陛下与本宫的定情信物，今日姑母将它赠与你。” “谢姑母。”白木雪受宠若惊，起身道谢。回了相府之后，也曾进宫拜见过皇后，虽然客客气气，倒也没像今日这般熟络热情，大抵还在记着之前那场争端，不过是什么事来着，白木雪想了许久，竟也没想起来， 只觉跟皇后姑母之间应该有过不愉快，但具体是什么居然便没了印象。 不过又想了想姑母故意在众人面前赠簪，也是想让众人知晓她认可她，是在给她竖威仪。 在座的命妇，自也看出了门道，各自按耐了心思，言不由衷的夸起白木雪来。白木雪则是各个回以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聆儿，你去与年轻人玩吧。”又坐着喝了会茶，明皇后亦觉让白木雪陪着她们说话有些为难她，便放了她去与那些世家小姐们玩。 白木雪本是担心母亲，不愿出去的，不想颜夫人却是笑了笑，示意她不必担心自己。偏厅里，偏厅里，世家小姐们，三三俩俩，结伴落座。白木雪自是一个都不认识的，扫视了一圈，但见边角上，独自坐着一位圆润可爱的可人儿，远远离了那群矫揉造作的美人，喝着茶，吃着果子，甚是惬意。 第604章 胖子与瘦子 “请问我可以坐这里吗？”见她隔壁的位置尚空着，白木雪礼貌上前询问，虽然这是姑母殿中，自己爱坐哪便坐哪，但知会一声邻座也是基本礼节。 “随便。”那圆润可人似乎毫不在意，甚至不曾抬头看白木雪一眼。“小姐也喜欢安静吗？”干坐着好似怪尴尬的，白木雪尝试着寻找话题。那可人儿大抵是吃够了，堪堪掏出帕子擦了擦手“哪能啊，我就是不知道那些妖艳贱货跟那个叫千月 聆的什么仇什么怨，就要在背后诋毁人家，仿佛说道说道人家，太子殿下便能喜欢了她们似的，肤浅。”“噗……”看她那一脸的嫌弃，白木雪忍不住笑出了声，原那些世家小姐结伴正是在说自己的不是，本还有些郁郁，不过看眼前这位可人儿这般正气直白，倒是叫她顿时抒怀 。“本来呢，你这么瘦，我是不会与你做朋友的。”那可人仔细看了看白木雪，又转了话锋“不过呢，一看你就应该与那些小妖精有所不同，今天就破例了。我叫米可儿，我爹 是威广将军米都。你呢？” “在下千月聆，千月疏雨是我的父亲。”对方已自报了家门，白木雪也不想欺瞒，便如实相告。“什么，你就是千月聆……”米可儿蓦地从椅子上惊奇，音量稍稍大了一些，引的周边的世家小姐瞬时朝着她们二人看了过来，纷纷又红了脸，适才说道了一堆千月聆的不是 ，也不知道她听没听见。 “怎么，我不像吗？”白木雪也懒得理会周围的目光，却是稍稍尴尬的看向米可儿。却见她摇摇头“不像，我还以为你应该是那种祸水型的面孔。” “米小姐真是幽默。”妖精便妖精，她倒是委婉，祸水型，倒是有趣的很，白木雪暗自笑了笑。“看你长的很正气啊，全然不像是她们说的那么回事。”说着米可儿又好生打量了白木雪一番。适才那群人口中的未来太子妃千月聆，生就一副魅惑众生的脸，玩得一手好 套路，来路不明却能入那千月家的籍，得皇后娘娘的庇护。 现下真真看到她本人，完全不像是那么回事啊。 “多谢米小姐的认可。”白木雪掩着嘴又起了身来，拘了一礼。米可儿却是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你这人好多礼，我们家是武将世家，没那么多礼节。” “米小姐真是爽快人。”与其跟那些表面笑嘻嘻，心里mmp的心机绿茶斗智斗勇，倒不如跟米可儿这样的直爽人交谈来的痛快。“既然咱们都是朋友了，你便叫我可儿吧，我便叫你聆儿。”米可儿自来不拘小节，做人也不卑不亢，虽说这千月聆是准太子妃，但这并不妨碍她们做朋友，左右她也不喜 欢太子殿下，与千月聆不会有什么实质性的冲突，且这个千月聆看起来也是知书达礼的样子，关键是她的妆好精致。米可儿自小便喜欢羡慕那些精致的小美人，但那些小妖精明面上拿她的好处，背地里嫌弃她是个小胖子，自那之后，她便发誓不再与瘦子做朋友了。不过么这个千月聆好似还是比较诚恳的样子，且还是第一次有人主动坐到她身边。这便加分了好多。 第605章 痴情王爷 “好啊。”见她这般热情，白木雪也欣然应允。两人相视一笑，正准备切入下一个话题，却听有人喊了一声“千月姐姐。” 疑惑的抬头，方发现是之前见过两次的绿茶表率曲盈盈。“曲小姐。”碍于礼节，白木雪还是起了身来，得体问候。不想曲盈盈却是亲昵握上白木雪的手“那日多亏了太子殿下相救，姐姐就那般走了，也不知道受的伤都好全了没？ ” 曲盈盈故意将音量方至中等，不似那么突兀，又足以让大部分人听见。而这句话里包含的信息量，也便见仁见智。 但没有争议的是太子殿下救了这位曲盈盈小姐。至于千月聆与太子殿下，也许并没有传说中的那般情深。否则太子殿下为了救曲盈盈，不顾受伤的未婚妻千月聆。所以说绿茶就是绿茶，不搞点事就是不舒心。白木雪自认从不擅宅斗宫斗，但这一题她会，作势抽出手拍了拍曲盈盈的手，娇羞道“太子殿下为万民谋福祉，即便没有曲太 傅亲自上门请求，救你也是应当的。至于我，有太子殿下的照顾与陪伴，也早便好了，劳你挂心了。” “噗……”花厅里，隐约闻得几声幸灾乐祸的笑声。歧义一一被拆穿，曲盈盈瞬时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本以为这个千月聆就是花瓶，不想倒没那么草包。 “咦……”米可儿嫌弃了一声。便伸手扯了扯白木雪的袖子，示意她回位置上坐下。一招定胜负，本来期望看惹恼的世家小姐妹也各自回归了自己的话题。曲盈盈却是心有不甘的在白木雪身旁坐下，小声问道“姐姐听说了没？天启有个正值当年的王爷，未婚妻跟人跑了，策马狂追几千里，终是也没追上，却不甚坠马，再没醒 来，当真是好生可惜。”“我说，天启的王爷跟聆儿有什么关系，她干嘛要听说，谁都跟你那般空闲似的。”米可人扁了扁嘴，觉得这个曲盈盈甚是有些烦人，编故事就编故事，还拿人家天启的王 爷开涮，也就是隔山隔水，不然传到了那王爷耳中，左右要她好看。 “有没有关系，千月姐姐心中自有谱。”曲盈盈亦不甘示弱，不屑看回看了一眼米可儿，又继续小声在白木雪耳畔说道“那名痴情的王爷叫北泽墨，她的未婚妻叫白木雪。” “我有些不舒服，出去透透气，可儿，我一会儿再来找你。”白木雪只觉心中似有些异样的情绪在涌动，忙是起身匆匆交待了一番，便走了出去。“聆儿，聆儿……”米可儿觉得她的脸色似乎有些差，唤了两声，本想留住她，不想她直直出了去，并没有理会。想来也应是曲盈盈搞得鬼，米可儿嗖的起了身来，便质问道 “你跟聆儿都说了什么？”“你算什么东西，本小姐跟千月姐姐说的话，需要跟你汇报吗？”曲盈盈勾了勾嘴角，姣好的容颜带着几分得意，不屑的轻晃了晃脑袋，又看了一眼米可儿，带着几分鄙夷笑道“就你这猪一般的身型，也想博太子殿下的青睐，省省吧。哼……” 第606章 走水 说罢，曲盈盈撩了撩那束由耳后垂直胸前的秀发。 “你说什么？”米可儿肉肉的手掌已瞬间握了拳，曲盈盈却是不知死活的回头“说你胖喽，死胖子，多管闲事。” 随即，偏厅里响起一声怒吼“我最讨厌别人叫我死胖子，妖精，吃我一拳。”继而掀桌声，碎盘声，尖叫声，嘈杂一片。整个偏厅也乱作一团，曲盈盈身娇体软，哪里受得住米可儿一拳，早便倒在地上。米可儿仍不觉解气，还要上前踹她几脚，堪堪被赶至的宫女太监拉了住。曲盈盈向来仗着又几分姿色，又跳了一曲好长袖舞，便自觉高贵了几分。现下，一众世家小姐们也乐得躲得远远的看热闹，任由她在地上哀 嚎，也无人上前扶她一把。“臭狐狸精，叫你勾引人家未婚夫，本小姐今天就叫你记住，这就是狐狸精的下场，太子殿下就算眼瞎了也不会看上你。”米可儿这厢，虽是被拉了住，却是奋力在空中踢 着脚。白木雪只觉脑子仿佛一下炸开了一般，头疼的厉害。出了偏厅，便扶着柱子在心底不断重复着，北泽墨，白木雪？继而捧着脑袋不住了摇头，脑子里，仿佛有一个声音不 住的在回荡“木雪，木雪，木雪……” “呃……”白木雪痛苦的蹲下身去，又拍了拍脑袋，往事恍如泉涌，忽而醒悟，白木雪便是她自己。她居然忘了自己…… 为什么，为什么？不，曲盈盈说北泽墨怎么了？坠马？没有再醒来？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一定是弄错了。对，回去问清楚。 白木雪深吸了一口气，转身欲回花厅。却听声声急唤“走水了，走水了……”有远及近。 再抬头，却见滚滚浓烟正升起于上空，不对，这烟好似就是从姑母的宫殿升起的。 “母亲，姑母……”白木雪低唤了一声，转身往来时的大殿跑去。 好似也并未离开太久，但回去时大殿上空已是浓烟滚滚。 白木雪，急急掏出手帕，又从袖子上撕了几片料子，一道在莲花缸里浸了透，便往殿中冲去。“母亲，姑母……”不知为何，殿中的一众夫人竟都倒了一地。好在火势后殿起，这大殿只是烟大，应来的及。一眼找到母亲，唤了唤，颜夫人悠悠睁开眼，看着浓烟，也明 了几分，白木雪又掏出湿头的帕子给她捂上，颜夫人便全然清醒了，帮着唤醒身旁的其他夫人。“后殿起火了，很快便烧过来，大家先出去再说。”悠悠转醒的几位夫人呆坐地上一脸茫然，白木雪忙是提示了一番，瞬时，殿中又划过一片尖叫声，醒了的几位夫人慌慌 张张便像殿外跑去。 颜夫人则是继续在唤着未醒来的夫人。“姑母，姑母……”白木雪行至凤座，唤几声，明皇后却是全无反应，回头看了一眼，地上的夫人业已醒的差不多了，便将上座的姑母，半架在肩上，而这一动弹，明皇后倒 是醒了几分。茫茫然问她道“聆儿，这是怎么了？”“姑母，先出去再说。”白木雪忙掏出湿布条给明皇后捂上，路过颜夫人身边的时候，又扶了一把，另外几位夫人，亦是相互扶持着，一道出了殿去。 第607章 中箭 “母后……”“娘亲……” 堪堪出了殿外，夜长风与千月城业已赶至，救援的队伍也紧跟而至。 “妹，你没事吧？” “聆儿，还好么？” 慰问过母亲，千月城又赶忙转向白木雪。夜长风亦是表示关切。 “我没事，但是这火好生奇怪。”白木雪摇摇头，又看浓烟下的后殿，仿佛就像是被丢了烟雾弹，直到这一刻，火势也未蔓延至前殿。 烟雾弹，白木雪仿佛又想到什么，突然抬头“陛下呢？” “不好。”仿佛受到了提示，夜长风亦猛然醒悟这是一出调虎离山计，匆匆交待了句“千月城，你留下。”便带着一队人往勤政殿赶去。 虽然父皇身边设下了重兵，甚至将自己的所有影子都安插在了暗处。但对方如此大费周章，必是有备而来，不确认一下，无论如何也不能放心。无论夜长风或是白木雪，皆是想到了调虎离山，却不曾想，这一边尚有后招。夜长风堪堪离开，空中便响过了箭矢穿风的声音，继而冲出一队黑衣人，嚷嚷着要为雍王报 仇。 好在此前因为走水，也调过来不少人。由千月城指挥着，倒也尚能抵挡。不多时，援兵也已赶至，这一战便来至了尾声，白木雪也安了安心。 “这边交给城儿吧，咱们换处殿休整休整。”贼人既然皆以被制，明皇后也舒了口气，便领着一众夫人要先离去。 “姑母小心。”堪堪转了身，却听千月城一声惊呼，不明所以的白木雪，本能上前一步推开了明皇后，再转身，只闻箭矢没入血肉的钝声。左肩上便传来一阵剧痛。 “妹……”“聆儿……” 眼前变得漆黑之前，白木雪觉好似很多人在喊她，好多人朝她奔来。只是她只觉得好累，伸了伸手，什么也没抓住。 这一觉，仿佛睡了很久，醒来时已是回了相府。睁开眼，一屋子都是苦的不能再苦的苦瓜脸。母亲与云儿早已哭肿了眼，便是父亲与哥哥亦红着眼。箭伤在左肩，理论上并不致命，白木雪冷静的分析了一番，只看到地上尚为来得及清理干净的黑血时，方恍然大悟 ，箭上应该是淬了毒药。 “生死有命，不要为女儿难过。” “聆儿别瞎说，会好起来的，太子殿下已经着人去请国师了。” 白木雪虚弱的抬手伸向泪流满面的颜夫人，颜夫人忙一把握住. “哥，你帮我看看，方不方便，请太子殿下过来，我有些话，想当面跟他说。”对方既然用了毒，便不会留余地，白木雪心中明白，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嗯。”千月城只嗯了一声，点了点头，却不敢开口，深怕一开口，便忍不住哭出声来。 “聆儿，别说话了，休息一下。你哥哥，很快就会带太子殿下回来。”做为一家之主，千月疏雨自认自己尚不能倒下。便与颜夫人一起蹲在床前，静静陪着女儿。白木雪无声点了点头，慢慢合上眼，却又觉喉间涌上一口血腥，慌乱支了身，便又在床前吐若一口黑血，继而再度失去意识。 第608章 山海难平 “聆儿，聆儿”这一变故，瞬叫颜夫人慌了，握着丈夫的手声声嘶喊“雨哥，你救救聆儿……救救她……” “阿颜，你冷静点，御医都来过了，眼下只能等国师了。聆儿福大命大，定能撑过去的。”千月疏雨维持着最后一丝冷静，抱着她安抚。 再醒来的时候，夜长风已是伏在了床前。 “你来了。”白木雪有气无力的笑了笑。夜长风眨了眨眼中的朦胧，没头没脑道“我在边境囤了二十万兵。”“我知道，但是这一次怎么能算我失信呢？师尊说我至少能活到九十九，所以你那二十万兵至少八十年以后才能动。”白木雪勉力娇噌。夜长风的潜台词，你若敢死，我立 马发兵天启，她如何能听不出来。 “你真赖皮。” “赖皮是小师妹的特权啊。” 夜长风扭过头深吸了口气，白木雪却是应对的从容。 “大师兄，你很好，下一次，你再喜欢一个女孩，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她。悄悄躲在身后，你当人家姑娘都是神捕吗？” “你也很好，就是不喜欢我。但即便这样，我还是喜欢你。” “你忘了，我是有未婚夫的。” 白木雪语重心长，夜长风仰了仰头，吞下一口苦楚。白木雪又适时补了一刀。夜长风便不说话了。 “哥……” “这里。” 知他又受了自己的刺激，白木雪笑了笑，朝千月城招了招手，千月城瞬是挤到了床前。 “父亲与母亲，交给你了。还有，牵制他。不要让他乱来。”说着白木雪伸手指了指夜长风。 “谢谢你们，这段时间，我很幸福也很温暖。现在，我终于能在还记得自己的时候去等我的阿墨了。” 醒来至今，白木雪尚不曾流过泪，只是说到北泽墨的时候，眼泪却瞬时无声滑过。 “妹，给个机会，我想做个好哥哥。”见白木雪慢慢闭上了眼，千月城终是哭出了声。 “别急着哭，我不会让她死的。”夜长风起了身来，维持着理智冲门口喊了声“云轩，国师来了没？” “来了来了，跟你说了死不了，就是不信。”说话间，风离一脸急什么急的样子进了门来。 “国师，求您，求您救救我女儿。”颜夫人见了风离，立时扑了上前。千月疏雨亦是上前颔首“拜托了。”“大人，夫人莫急，待老夫一观。”见白木雪又已晕厥，风离也不敢再怠慢。立时上前号了脉，又从袖间掏出了盒子，喃喃了声“又给你了。”末了便将盒中药丸取出塞进白 木雪嘴里。 “怎么样？”见他动作完毕，夜长风忙是询问。“她此前受过大金蟒的毒，有得了那位真气的庇护，体内已经有了自身的清毒能力，这点毒理论上对她起不到什么作用，左右一两天，也便清完了。但她此前伤神耗损了心脉，加之她潜在意识一直在跟她传达自己快不行了的信息，或者她本身没有再活下去的意念。所以就算箭伤不致命，能不能再醒来还是个未知之数。”风离歪了歪嘴“硬伤好治，心病嘛，恕老夫无能为力。” 第609章 灯花 万水千山之外，长阳王府内，不慎坠马的北泽墨已昏迷了数月，今日，眼皮却有了剧烈波动。一直守在北泽墨床前的凌，立时派人将这个消息告诉了上君。北泽彦撇下未 完的政务匆匆赶往长阳王府，却是足足等了一宿，也不见北泽墨再有任何要苏醒的迹象。年关过后，便是元宵。这一年的相府格外的冷清，除去换了新的门联，便再也没其他年节的气息。颜夫人几乎终日都守在女儿跟前。不时跟她说话，自心底抱着一丝念想 ，或许某个阳光灿烂的午后，她的女儿便睁开眼，用她那软软糯糯的嗓音唤她一声母亲。明皇后也来过几次，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白木雪颇为感慨。讲道理，起初她是真不喜欢这个孩子，任性的儿子为了她几乎赌上了身家性命，甚至连身为一国之君的丈夫都 跟着一起胡闹。先入为主的红颜祸水的印象，让她在一开始，恨不得把白木雪生吞活剥。但阴差阳错，阳错阴差，时至今日，却是那般迫切的希望她能醒来。 国师风离更是在陛下的授意下，每日都会过来看一眼。只是每一次都是摇摇头，叹了口气，便又离开了。 元宵，是年后第一个大节日。凤流国自来是重视的紧，不仅有灯会，宫宴，宫宴之后，时任的帝王还会登上城楼与城民一起放灯祈福。 热闹都是别人的，千月府依旧是冷冷清清。桌上的汤圆凉了又凉，颜夫人小开了窗，望着天上那一轮皓月，忍不住又落下伤心泪。若不是雍王余党那场变动，这个时间，她可该跟她的聆儿一道逛灯会，看陛下为万民祈福。但现在，她的聆儿，已半个月多月没有再唤她一声娘亲，她也不知道她的聆儿 还会不会再醒来。“聆儿，告诉娘亲，要怎样，你才肯醒来。娘亲都答应你好不好。娘亲求你了，应一声娘亲好不好？”从窗下回了床前，颜夫人终是再也忍不住，又在白木雪身前簌簌哭了 起来。 “咚咚……”门适时又被叩响。颜夫人擦了擦眼角的泪痕，起身开了门，却在开门一刹那，俯下身去“陛下。”原竟是夜帝亲临。 “一家人，不必多礼了。”此前病了一段时间，本不太硬朗的夜帝，今日却是精神尚好。“阿颜，陛下想单独与聆儿说几句话。这是护国寺今岁的第一朵灯花，陛下亲自为聆儿求来的，我们先去佛堂供上。”千月疏雨手捧一只锦盒，盒子里装的正是他说的那朵 灯花，护国寺的灯火已整整三年未结出灯花来。 今日夜帝亲上的红烛上却结下了着硕大的灯花，无论是住持或是国师，皆断言，这是吉庆祥和之兆。夜帝当下便赐给了沉眠多时的准儿媳。颜夫人本有些不放心，但即是夜帝的意思，也无从拒绝，便只能顺了丈夫的意思，一步一回头，陪着丈夫去了佛堂，却是悄悄嘱咐了云儿守在门外照应。 第610章 霜雪满头人间白首 “孩子啊，这世间哪有那么多意难平，谁还没个初始的念想了。你这明明没事了，却还不愿意醒来，日日看你父亲，母亲为你伤神奔波，你就真的开心了吗？”曾经叱咤风 云的一代帝王，巍巍立在床前，虽然因为病痛的折磨，他的背已不再那么挺拔，却仍掩不住那应有的不凡气概。沉眠中的人自然没有回应，夜帝习惯性点了点头“朕的风儿啊，一生执念了两件事，一件是你师尊的离开，一件便是你。朕这一生从未尝败绩，却是为了那小子，卑颜屈膝还献出了六座城池。醒来吧孩子，风儿为了你，足足有三年未有承欢在朕的膝下，至少你要还他这三年是不是？朕的时间不多了，只当是来自一个老父亲的请求，醒来吧 。” 颜夫人与千疏雨回来的时候，国师亦已在里头，手里拿着一只透明的小瓶子，瓶子里是颜夫人从未见过的紫色液体，妖冶而神秘。 梦境里的白木雪，全无感知时间的轮转，只觉自己在城门口等了很久，久的让她似乎要忘记自己到底在城门口等什么。 直到远处，滚滚弥漫的尘土里，策出一骑熟悉的容颜。 “北泽墨，我在这里。”城墙这边，白木雪挥着手，努力呼喊。 “小白……等我。”城墙那头，终于有了回应。白木雪兴奋的提着裙子，往那头跑去。马上的容颜，却渐渐模糊，终于烟散在空气里。 天空开始飘起了落雪花，白木雪开始有些恍惚，城墙那边已成了茫茫雪原，再无人前来。 脑子里渐渐浮过一行字，无人赴约，霜雪落满头，也算是白首。心里莫名有些悲伤的情绪，风雪侵袭，她觉得有点冷。她已记不清自己为何会在这里，又要等谁，只是隐隐觉得，城墙那边，好似有一个人曾经向她狂奔而来。是谁？后 来呢？他又去了哪里……城楼上，夜长风在千月城的陪同下与城中万民共放天灯祈福。夜帝已身体抱恙为由，让他替了自己，当然这也暗示着皇权更迭的传承。本该山呼万岁的场面也生生改成了 千岁。 照着流程，放完灯，点了烟火，夜长风也便可以离去了。只是今夜的城民似乎有些过于热情，车撵前行的甚是艰难。本是想着放完灯便去相府看聆儿，但眼下看来，没个一个时辰，怕是走不出这长街了。做为储君，夜长风也早已有了心理准备，暗自吩咐千月城想法子开道，自己则是车 撵上学着父皇的模样挥手示意。 “主子，主子……聆小姐醒了……” “嗯……” 莫云轩匆匆穿过人海来至车撵旁上禀的时候，夜长风尚全身心沉浸在一个与民同乐的未来仁君的角色里。听得莫云轩的话，也是随意嗯了一声，便再没做其他反应。“主子，聆小姐醒了，您听见了没？”看夜长风不痛不痒淡然的模样，莫云轩以为自己的声音被人潮淹没，以致于他没听清，又大声重复了一遍。 第611章 她还在等你 “一刻钟，让千月城赶紧开出道来，否则让他今年都喝西北风，就说是本宫的意思，去办。。”夜长风依旧不动声色的挥着手，莫云轩说第一声的时候，他便听清了，只是 而今的他已不是从前的任性太子，父皇一日不如一日，这个担子离交至他肩上的时间已是不远。纵然着急，也再由不得他的性子胡来。 也不知千月城是如何办到的，还真就在一刻钟之内，给他开出了道来。出了长街，两人便直接策马赶往相府。醒来已有一段时间，夜帝与风离已是早早先离开。千月聆只觉得眼前这些人熟悉又陌生，脑袋里空空的，记忆仿佛被delete了一般。便是连千月聆这个名字也是他们告诉 她的，只是这些人看起来好似都还比较和善，便呆呆坐在床上，听他们一个个跟她讲述自己与她的关系。 不时又让他们停下，好有时间捋一捋。父亲，母亲，云儿，江小白，好像也不是很难捋清，只是门口却猛地又冲进了两个人。 “聆儿。” “小妹。” 各自喊了一声便挤到了床前。千月聆咬着手指本能的往后缩了一缩。 “殿下，城儿，聆儿刚醒，对一切都还很陌生。”颜夫人看女儿受了惊，忙是坐至床前将她揽进了怀里。“看我都高兴糊涂了。”夜长风拍了拍额头。千月聆眨了眨眼，看了看夜长风，又往颜夫人怀里躲了躲，弱弱道“娘亲，聆儿记得自己一直在等一个人，可是等到下了好大的 雪，那个人还是没有来，是他吗？” 整个屋子仿佛静了一静，夜长风，千月城，千月疏雨，颜夫人面面相觑。各自不知如何开口，江小白跟云儿则是低头退至一侧，无论如何，这个答案也轮不到他们来说。“你个臭小子，下次再敢，老子弄死你……”千月城蓦的拍了一记夜长风的脑袋。夜长风整个人懵了一懵，继而反应过来，摸了摸吃痛的脑袋配合演出“对不起，聆儿，是我 记错了时间。”“这也能记错，我都快冻死了。”千月聆睁着无辜的大眼，半信半疑的埋怨了一声，又往颜夫人怀里靠了靠带着一丝嫌弃撒娇道“娘亲，他真的是你们说的那个我的未婚夫吗 ？看起来好不靠谱的样子。”“哈，哈哈……”尴尬的笑声隐隐在屋子里回响。夜长风甘之如饴的背了这个锅。千月聆尚不习惯生人，粘颜夫人甚是粘的紧。夜长风也不着急，只她接受了自己这个未婚夫 的事实，往后的事他有的是时间。 只是，世事总是来的措不及防。正月二十七，千月聆醒来第十三天。大丧的钟声响起在凤都上空，凤流传国以来文治武功最卓越的夜帝在久历沉疴之后，终于撒手人寰。 举国哀痛，全城素缟，响彻天地的痛哭，见证这伟大帝王的最后一程。 千里之外的天启，诏月帝北泽彦也在第一时间收到了消息。传闻夜帝弥留之际，曾留言将国丧期压缩至二十七日，但最后却不知为何又成了三年。长阳王府内，北泽墨的情况依旧没有好转。北泽彦默立床前，语重心长“你有至少两年的时间，去练一支奇兵。醒来吧，她一定，还在等你。” 第612章 我是你捡回来的妹妹吧 桃花谢了三岁，转眼来到第三年的春天。夜长风坚持为先夜帝守孝三年，与千月聆的婚期便整整推后了三年。虽然还差个形式，但在这两年多的时间里，两人相处的倒异常融洽。千月聆大多数的时候都很独立，偶尔也对他有了一点小依赖，比如千月城欺负她的时候，她便会来跟 他告状。很少会黏着他，偶尔也会小鸟依人。这样的相处形式，也让夜长风甚觉舒心。千月聆自醒来后，便多了许多奇奇怪怪的想法。比如创办新式学堂，男子与女子同屋学习。虽说凤流的男女大防不似比邻其他国家那么严谨，但男女童生一起施教还是不 太能被接受。最后还是由夜长风拍板，让她分设男女院，放手去做。又比如在全国范围内建医疗救护站，对，好像是这个词，起初夜长风还没听明白她说的什么意思，经她皆是才懂原说的就是医馆。这一点倒也是民生大计，夜长风也很是 赞成，只是实施仍是比较困难。后来，千月聆便自己组织了一支医疗团队，平日里，便待在凤流的医馆开堂问诊，一旦有了险情，便赶往事发地。队伍成员的出身，从平民到世家子弟，尽不相同，唯一 相同的便是皆有一颗悬壶济世的心。而这样的情怀在千月聆的团队了也得到了很好的发扬。 当然这两件事，皆是需要庞大的资金在背后支持。夜长风本以为她会问自己要钱，最后她把千月城搜刮完，便再没问家里拿过一分，更没问他提过。 后来才知道她拿了千月城的钱开了两家戏院，说是戏院又与传统的剧目有所差别。主要就是在本子的内容跟演绎的方式上有了比较新颖的突破。起初，戏院只能维持本身的运作，更没闲钱请那些名角，演员都是她自己团队中的成员客串。之后渐渐有了起色，到第一年年中的时候已是有了结余，到了年关更是营利 颇丰。第二年中已经能全权撑持医馆与学堂的运转。而江湖上颇有名气的角，也开始自愿来串场。如此，更是双赢，双方都是名利双收。 千月城也渐从起初的“她待在家里不好吗？”改口为“不愧是我妹。”一直以来，千月城虽嘴上偶有不满，但只要千月聆发句话，还是屁颠屁颠照办。但此番赤月军更换军备，因理论上尚未到时间，国库不批。便是让他将魔爪伸向了千月聆的戏院。短短半个月的时间，便被他已有伤风华的名义查了两回。每一次都从千 月聆手中捞走大笔资金。 “千月城，我是你捡回来的妹妹吧？”到第三回的时候，千月聆终于忍无可忍，叉着腰跟千月城理论上了。 “这不是上面的意思吗，哥我也没办法，要不你去跟你皇帝表哥说一声？”千月城厚颜无耻的甩锅打着哈哈。“去就去，你给我等着，要你好看。”千月聆指了指千月城，气呼呼的进了宫去。 第613章 你怎么知道的 主事的公公姓刘，少了几分太监惯有的阴柔，倒是整个显得颇为正气。皇宫的禁卫都是由莫云轩主管，这俩人，千月聆皆是熟识的。进宫自也没费什么力气，只到了御书 房，又打起鼓来。“聆小姐，这是来见陛下么？怎么也不进去？”千月聆从御花园里采了朵花兀自坐在台阶上撕着花瓣，撕一瓣，喃喃一声“去，不去。”刘公公正好路过，见她这般，忙是上 前问候？ “刘公公，陛下今天心情好么？” “您来了，陛下心情能不好么？”千月聆放下手中的花，抬头看向刘公公，刘公公意味深长笑道。当今陛下与千月小姐的故事，他做为宫里的老人自然也听说过一些。若不是陛下以孝为先，坚持守孝三年，这会子，眼前这位早已经成为这后宫之主了。当然，也不是说陛下不重视她，不然也不会跟前一个宫女都没有，皆是太监了。且无论政务多扰人，只要这位一进宫，陛 下必是瞬时开怀。 “那陛下今天忙吗？” “那您来了，陛下就不忙了呀。”“呵呵……”千月聆傻傻笑了一声，不得不感慨，陛下跟前的人儿，果然都是些人精。本来还想从他嘴里问问风哥的状况，结果全是白搭，当然，能坐到这个位置，自然是要 懂得察言观色，讨主子欢心。不管他长得又多正气，这事还是得照做。 “聆儿，你还要在外面坐多久？” 千月聆还在打着退堂鼓，御书房之内却传出一声清亮，不轻不重，音量刚刚好。 “您看，陛下早便发现您了呢！老奴扶您进去吧。”说着刘公公便伸出了手，千月聆嘟着嘴呼了口气，便抓上他的手背起了来。 今日的政务也堪堪处理的差不多了，千月聆一进来，夜长风便从御座上起来，挪步到窗下的小案上，又命人重新上了千月聆喜欢的茶果。两人便坐在窗下说话。 “风哥，你怎么发现的我？”千月聆双手托着小脑袋，撑在案上一脸好奇。 “你一来我就知道了，就想看看你能在外面磨蹭多久，没想还真能磨蹭。”夜长风慢悠悠的喝着茶。 “那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吗？”难道他真的有传说中的千里眼？好像不太可能啊，千月聆歪着脑袋自顾摇摇头。 见她这幅模样，夜长风已然明白，她又在瞎想了，轻点了下她的鼻子，笑道“别瞎猜了，你与他们的脚步声不一样。” “哦。”千月聆点了点有，暗暗在心里嘀咕了声，就这么简单？“说说吧，今天怎么有空来看我？”算起来，千月聆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不曾进宫来。自打父皇驾崩，自己继位之后，也便没了从前那般闲暇时光。偏偏聆儿又是个极为被 动的，他忙的抽不开身，她也很少主动找来找他。“就是，就是想你了嘛！”夜长风目光锐利，千月聆言不由衷的低头躲了躲，总觉得当面说这样的话，有些难以言表的羞耻，虽然他们早已有了婚约。 第614章 我哥欺负我 “真的吗？”这个答案，甚合他意。夜长风蓦地将脑袋往前探了探，几乎要贴上千月聆的面，也不等千月聆回答，又小声在她耳畔说道“那你往后多进宫来看看我。” “娘亲说……”夜长风突来靠上来，让千月聆稍稍惊了一惊，本能往后缩了缩，欲言又止。 “舅母说了什么？” “娘亲说，女孩子不能太主动的。” 见她吞吞吐吐，夜长风忍不住追问了一声，却见她羞红了脸低声喃喃道。 “过来。”瞬时觉得有些郁结，又带着一些不满，夜长风直起了身朝千月聆招了招手。“哦。”千月聆低低应了一声，从座上滑下，转至夜长风跟前。不想堪堪站定，便被夜长风的大手带进了怀里。握笔的手，指腹带着些许粗糙抚过她的脸颊，耳畔滑过一声 温润“那我主动。” 千月聆堪堪抬了抬眼，樱唇上已覆上他的柔软。本能伸手想要推开，脑海里却响过可儿的声音“小情侣之间很正常啦，更何况你们还是未婚夫妻。”堪堪触上胸膛的手，又抬了抬，终是勾住他的颈部。在男人看来，这是一种认可与回应。但事实上，每次与夜长风亲昵的时候，千月聆总会有奇怪的想法。总觉得好像并 没有那么融洽，甚至希望他能象征性的随便亲一下就过去了。 因为觉得自己有些奇怪，她还悄悄问了米可儿，米可儿却告诉她就是羞耻心作怪而已。但她总觉得应该不是那么回事。 “啊……”颈上突然传来一阵酥麻微微带着一些痛楚，千月聆惊呼着回过神来，却见夜长风不知何时已转移了阵地，双唇早已滑落在她粉颈上。“走神……”夜长风微微抬眸带着一丝惩罚的恼怒，又要侧头埋向千月聆的颈侧。千月聆忙是双手捧上他的脑袋拉开了一些距离求饶“风哥，我错了嘛，不要好不好，没法见 人了。” 说着便羞红了双颊，低头贴上夜长风的胸膛。若是颈上留下这些暧昧不清的痕迹，可儿一定又要取笑她了。想想就觉得丢人。“放过你了，再有下次，便让你浑身都是我的痕迹。”夜长风拍了拍千月聆的脑袋，虽然适才跟他亲昵的整个过程，她都在走神，叫他实在有些生气，但她一声风哥，便又 足足将他的心揉化了。虽明知她这是用的美人计，奈何偏偏就吃她这一套。 “不敢了嘛。”千月聆低低应了一声，浑身那还了得，想想就觉得好羞耻。末了，又想起自己今日进宫来的正事，又忙抬头“风哥，我哥他欺负我。”“我就说你怎么可能因为想我进宫来看我，看吧，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吧？”夜长风不满的摇摇头，觉得自己还是太年轻，就说她不可能那么单纯来找他吧，还真就让他 给猜中了。但是她既然来了，总不能不给她做主吧，便又软了软声音“说吧，他怎么惹你生气了。”“那人家的戏院好不容易才走上正轨嘛，今年好不容易行情也好了些，他怎么能半个月内查我三次呢？”千月聆十分不满的伸了三个手指在空中，末了又低喃道“他这么整下去，还有谁敢来看戏呀。” 第615章 是不是小了 “那他以什么名义查的你戏院呢？”夜长风一脸认真，千月城早前倒是跟他打过一声招呼，但是没想他会连着去查三次。 “他说我的本子有伤风化。”千月聆扁了扁嘴“哪有他这样坑妹妹的吗？大家都觉得很好，很感人呀。我呕心沥血写个本子容易吗，好不容易有个大卖的，他竟给我添堵。”“那本子你带来吗？我给你看看。”之前也听说过她的本子千奇百怪，什么精怪一类都有可能成为她本子里的人物。虽然好奇，但一直没时间过问，今日她既为了这个事来 找他，倒是个好机会。 “嗯。”千月聆点了点头，从怀中掏出一打本子来。 适才与她亲昵许久，竟然完全没察觉她怀里藏了这许多东西，夜长风不禁狐疑的盯着她看了看，确认许久又问道“你那个是不是小了啊？” “啊什么？“千月聆不明所以，顺着他的目光低了低头，蓦然反应过来他是在说自己的胸小了，忙是双手护在胸前，噌了一声“不准看。” “不看就不看，又不是没看过。” “还说，坏死了你，不理你了。”夜长风见她一脸羞涩的模样，忍不住继续逗弄她，千月聆却是鼓着腮，懊恼的扭过头去。夜长风忙是端着她的小脸蛋蹭了蹭，安抚道“好了好了，不逗你了，你与我说说， 这些写的都是什么？”“这个，书生的诱惑，讲的是一个道貌岸然的书生欺骗了一个善良的医女的感情，连同母亲将医女卖给青楼还债。爱慕医女的世家公子悄悄为医女挡下了这桩灾劫，书生因为还不上债而自尽，不知道真相的医女以为是世家公子逼死了书生，而与世家公子决裂。多年后，世家公子因相思入骨，不治而亡，医女也从其他朋友那里了解到了真相 ，追悔莫及，就把自己的名字刻在了世家公子的墓碑上以圆公子的念想。”千月聆随手捡起其中一本娓娓而述。 “这个不行，你把结局改成大团圆。”夜长风摇了摇头，觉得这个故事好似有点耳熟，又不是那么个意思，也懒得去较真，只是这个结局他很不满意，所以必须得改。 “昂？”千月聆张了张嘴“但是现在得观众就喜欢这种恋人未满，遗憾收场得虐恋风格嘛，催泪。” “改，改成他们在生前将误会解释清楚。”舍不得太为难她，夜长风终归还是做了让步，目光却停留在那本名为人鱼王子的本子上。“这个？”千月聆眼尖，忙是捡了起来，见夜长风点了点头，便又听她说到“这个讲的是人鱼王子在海边救了人族女孩，但是怕自己吓到人族女孩，就躲在旁边等到有人族男孩经过将女孩救走。后来人鱼王子经过不懈的努力，终于将自己修成人形。来到人类女孩的身边，女孩却早已爱上了当年那个男孩。人鱼王子只好默默离开了，后来战争发生了，男孩不幸战死，人鱼王子不愿女孩伤心，就化作男孩的模样陪在女孩身边，直到她老去。女孩在弥留之际告诉人鱼王子，她一直知道他不是他，但是很感谢他这么多年来的陪伴，并希望他能找到一个真正爱他的女孩。”千月聆点了点头，心里滑过一种淡淡的忧桑，不知为何，这个故事，她好似特别有感触。 第616章 成亲之后才可以 本是玩味的脸，蓦然滞了一滞。这看似怪诞的情节，却叫夜长风瞬时反应过来，这个人鱼王子的本子好似在说他们自己的故事，虽然改的面目全非，但意思还是那个意思 ，只是好像少了一个人。而这个发现也叫夜长风的心里瞬时咯噔了一下，下意识的陷入沉思之中。那年上元夜，她醒来之后便忘了之前所有的记忆。似乎从心底接受了他，但他并不知道这中间到 底发生了什么。这两年来虽相安无事，但心中也总是隐隐忧虑，现下更是让他觉得，她的记忆或许已经开始苏醒。 “风哥，风哥……”两声甜糯将他唤回现实里，抬眸只见千月聆睁着无辜又纯良的大眼怔怔看着他“风哥你在想什么？“ “没，没什么。”夜长风摇了摇头，眸子里闪过一丝睿智“聆儿，你还记得咱们在业城的时候？你最喜欢吃的那家水晶包叫什么来着？最贵的那家？” “业城？那不是天启的都城吗？”千月聆不假思索反问“娘亲说我没出过凤流呀，你是不是记错了？” “是吗？”夜长风狐疑的又仔细看了看她的表情，好似并没有任何矫揉造作的痕迹。堪堪又放下心来。不想千月聆的眼神却在瞬间黯淡了下去，默默便低下了头“风哥，你们是不是都在骗我，你是不是迫于姑母跟父亲的压力才跟我有的婚约，是不是有自己真正喜欢的人。如 果是，你可以告诉我，我去跟姑母还有父亲说。让他们将婚事作罢了。反正都过了近三年，大家兴许本来也不记得了的。” “聆儿，看着我。”夜长风只觉好像有点上头，本只是想试她一试，没想她便自个多了这么多内心戏，甚至还脑补出棒打真爱这样的恶俗戏码。“风哥，你当年是不是因为这样所以才不来赴我约的。如果你不喜欢聆儿，可以告诉聆儿，聆儿一定不会纠缠的。”千月聆弱弱抬起头，眼中却是满噙着晶莹，细长的睫毛 轻扇了扇，便沾上了一层厚重，眼眶里的濛濛也瞬时决堤，簌簌垂落。看着千月聆泣泣诉诉止不住声，夜长风开始有些后悔自己多疑的试探。此前只觉她不在意他，凡事被动的紧，此刻方知，原她这般在意自己，无论如何心中都是从未有过 的欣喜。只现在这样，怕是无论他如何解释，聆儿也未必肯信他。如此也不多解释，默默俯身吻上千月聆的眼角，又顺着泪痕一路往下，终是再度附上她的樱唇，卧颈交缠良久， 直到千月聆又羞红了脸。才又松了开。 她总是这般，牵个手也能脸红。然她越是如此，便越叫他欲罢不能。“感受到风哥的心意了吗？”千月聆侧眸躲开了夜长风的目光，夜长风也不强迫她，只坏坏的又在她耳畔吐出一口温热“如果没有，我们去后殿，做更多。”说着，作势便要 抱起她。“不要，”却听千月聆一声惊惶推开夜长风，又挪了挪身子，与夜长风拉开了一点点距离，扭过头去，低低道“娘亲说不可以的，要成亲之后才可以。” 第617章 打个商量 “傻瓜，你当你风哥是什么人，这么点定力都没有的话，如何配做你夫君。”伸手抚过千月聆的的发鬓，轻将她带进怀里，又抓着她的手按在自己的心口，夜长风终又深情 道“这里，从前是你，现在是你，将来也是你。至于那一天，没有赴约，确实是我记错了时间，以后，不准瞎想了，知道吗？” 事实上从未有过的约会，却成了她醒来之后唯一记得的执念。而自那一夜，背下了这爽约的锅，便再也甩不开去。然而对夜长风而言，虽然冤枉，倒也甜蜜。“嗯。“千月聆轻声点了点头。觉得自己好似有些戏精上身。醒来后，所有从前的记忆都是靠着家人转述。包括眼前这个未婚夫，虽然他们都对她很好。但潜意识里她总觉 得他们应该隐瞒了什么。适才风哥突然跟她提起业城，这是父亲母亲以及哥哥从未与她提过的。但风哥不会无故问她，所以有那么一瞬她怀疑自己可能真的去过业城。便想诈一诈风哥。但是可能 演的有些过了，以至于风哥动了情，差点把她扒光吃净，幸好，感谢他的定力。 “奥，刚刚我们说到哪里了？”一番温存，夜长风的余光瞄过案上的话本子，方又想起来，她今日是来找他告状的，便又将话题引了回来。 “人鱼王子。”夜长风这一提醒，千月聆亦想起来自己今天的正事，忙是转身从一堆本子里，取过人鱼王子那本递给夜长风“就是这本。” “这本不许演。”夜长风接过话本子，摇摇头，直接给没收了。“为什么呀，这是反响最好的一本，我已经收到至少上千封戏迷来信，希望出单行本通贩。书局都谈好了。你现在跟我说不准演，不是叫我出尔反尔么？”千月聆蓦的从座 上滑落，楚楚可怜的站到夜长风跟前，巴巴的睁着大眼看着他。内心某处柔软似乎又被柔化开来，就是她这幅我好气，但我还是要跟你讲道理的样子，最让他受不了。本是打定了主意，这会子又不忍她伤心，只好改口道“也不是不能演 ，但是聆儿你看，你的本子，全是遗憾收场，太伤神了，保不齐有好大一部分戏迷都无法释怀，长此以往不利于身心健康。”“你不就是想我改结局嘛，我改就是了。”千月聆委屈的低了低头，夜长风的小九九光是字面上也表示的很清楚明白。但是这都什么事嘛，哥哥坑他，风哥也坑她，早知道 还不如不来这趟。跟千月城死磕到底算了。 “你改了，我给你包场。”见她委委屈屈的样子，夜长风更加不忍心了，只是君无戏言，说了改一定得改。 “风哥，咱们打个商量好不好？”识时务者为俊杰，且既然来都来了，就总归要博个安逸的未来，只要能得到风哥的首肯，以后就再也不用担心她哥哥来撸羊毛了。打定了主意的千月聆，又钻回夜长风怀里，嘟囔着小嘴，巴巴的抬头看着他“好不好吗？” 第618章 准予出演 “好好好，你说。”夜长风连声应着，拍了拍千月聆粉扑扑的小脸蛋。心下不禁感慨，原每个女人都有着磨人的潜力，不磨人只是未到时辰。不过聆儿这般模样也是可爱的 紧，甚叫他心里痒痒的，若再让她继续撩一撩，还真怕自己要把持不住。“就是，我现在在演的本子，我便不改了，下一季，我出新的话本子，主打温情大团圆场。”千月聆甜糯出声，夜长风眨了眨眼，觉得自己好像对她这软软糯糯的声音越发 无法免疫。正准备点头，千月聆却以为他还不满意，又忙补充道“实在不行，我在年终再加一场特典，就当出圆满番外了，这样总行了吧？” “准了。”夜长风一声干脆，面上不动声色，心下却甚是开怀。她既已主动做出了让步，自然只能随了她。当然，她若当真坚持，打死不改，到最后他还是只能顺着她。 “那你给我立个字据去。”千月聆见夜长风点了头忙是又滑下座拉着夜长风来至御案前，又从笔山上取下一支笔，递给夜长风“就写准予出演，然后盖个印就完事了。” “你这是信不过风哥？”夜长风提了笔，又蹲在半空，侧了脑袋质疑的看向千月聆。“哪能啊。”千月聆，忙是摆摆手，双手托腮支上御案，低喃道“我是怕我哥不信，而且有了字据，就算以后礼部来查，我也不需担心了。”说罢，又抬头冲着夜长风莞尔一 笑。“给你给你。”夜长风默默叹了口气，这个小机灵鬼，就是不想跑皇宫，还拉出礼部来做垫背，礼部的徐真儿跟她什么关系，他还能不清楚。不过看在她今日这般乖巧的份 上，也便不揭穿她了。 “谢谢风哥。”待夜长风大手一挥，将笔重置于笔山上，千月聆忙是递上印玺。堪堪落了印，便欢欢喜喜拾起，置于空中，吹了吹，墨迹一干，便折好收了入怀。 “开心了？” “嗯。” 夜长风已坐回案前的龙椅上，千月聆随口嗯了医生。夜长风单手支着下颚，看她一副如获至宝的模样。心中又浮过一丝复杂情绪。她的学堂，但凡适龄孩童皆可免费入学，等于夫子的工钱，学堂其他一应费用都需要她这边操持。她的医疗团队，救援应急时，费用也是全免，平日里问诊，诊金全免，药价也是凤都最低。收支基本很难持平。虽都是设在城西城南偏禺，起初他还不懂她这个选址的意义。后来方知，本身就是为了造福负担不起高昂学费以及看不起病的平 民百姓。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为了他的江山稳定做贡献。只他跟千月城还这般给他使坏，倒是叫他有了一丝内疚的感觉。 “风哥，那我便先回去了。” “等一下。”算算时间，应已在宫里待了不少时候，既拿到了首肯，千月聆自然急着回戏院去，将准予出演这四个字裱起来，看千月城以后还敢不敢来。揖了揖礼试问了一声，夜长风却是又喊住了他。只见他凝了凝眸，仿佛下了很大决心一般开口道“聆儿，往后若是银子不够周转，可以与我说。” 第619章 三都武会 “够的够的，只要我哥不隔三差五来撸羊毛，我便能周转。”说着，千月聆又是盈盈一笑“那我就先回去啦。” “行吧，路上小心。”看她一副归心似箭的模样，夜长风也不再留她。千月聆便并步出了门去。看着她欢欢喜喜出门去，夜长风怔怔笑了笑。从前总想留她在身边，而今她确确实实在他身边了，他却有了不真实的恍惚。大抵还是觉得少了从前那段记忆的她不是完整 的她吧。但他想他该知足才是。 “嗯哼，嗯哼……”耳畔响过两声提示，夜长风心知是躲在后殿多时的千月城出了来，也不抬头看他，只依旧看着门口，眉间带着几分纠结“我们是不是有些过了。”“还好啦，她做这些，说到底还是为了你，赤月军换装备也是一个目的。殊途同归，她闹归闹，下回大不了我直接问她要银子，她还是会给的。”千月城自顾在窗下茶案上 ，捡了个果子，便啃了起来。 “这倒是。”夜长风点了点头，这两年休生养息，国库虽说也算充裕，但马上又到雨季，西南山区怕是又要闹灾害，总归还是要多点留存才行。“二十七个月了，按理，满二十七个月，也便可以了。你真的打算守满三年吗？”千月城努了努眉，当年先帝驾崩之时，明明留下将国丧期缩减至二十七日的遗命。他这位 表弟生生是拖了三年。“我不知道这样算不算欺骗，若是将来某日，聆儿记起了从前，会不会怨我？”夜长风扶了扶额，费了那般大的周折，他自然做梦都想早日接聆儿进宫来。但内心深处，又 总受总莫名恐惧的支配，深怕某天清晨，聆儿醒来，恢复了记忆。满脸怨念的看着他。“不知何时起，凤都里已开始流传一则说法。说你故意借大丧，拖延婚期，根本不喜欢聆儿。在某些人口中，聆儿已经是一名弃妇了。”千月城扁了扁嘴，纵览全局的他自 然知道不过是谣言。但以讹传讹，难保不知情的人不会当真。无论如何，他还是心疼妹妹被别人用异样的目光洗礼。 “我知道了，我会着礼部重新择选日子，等三都武会结束，便迎聆儿进宫。”夜长风沉了沉眸子，自继位后，他也极少在宫外走动，这些流言自然传不到他耳里。 做他未婚妻近三年，一直也没个准确的交待，也难怪城中会有疑窦流言，这么算起来的话，确实是他思虑不周了。“三都武会，你想好没？昭月帝身旁无非是梅落白，北泽墨，贺莲舟，以及难辨真伪的北泽烨。这几个人，怕都是心心念念要帮北泽墨找回聆儿的。”千月城自觉自己虽不是总管，却是实实在在为他操着总管的心。秦越国跟天启国莫名其妙搞个武会，又邀了他们凤流国一起，无非就是想各自试探一番深浅。不去吧也不行，去吧，又怕他皇帝表弟遇上仇家。明枪实战，他自是没在怕的，怕就怕天启与秦越联手背后使绊子。 第620章 磐石国 “就是如此，才越发要去会一会他们。要让他们知难而退才行。”夜长风勾了勾嘴角，仿佛胸有成竹。千月城见状，心下也暗自安了心，谋略战术，他这位皇帝表弟自来不 输天启那几位。 “当当当当……搞定，下次千月城再敢来，你就把她打出去。”堪堪回到戏院的千月聆，得意的从怀里取出夜长风给立的字据，小心翼翼铺开在米可儿面前。那回宫宴之后，米可儿便时常上相府去找千月聆玩。千月聆虽失了记忆，但年轻人的友情本来也是一个顺眼的故事。渐渐的两人便成了无话不谈的闺蜜。千月聆办学堂， 建医疗团队，米可儿自然都有出力。 再看米可儿，双手拖着腮，仔细盯着那几个字许久，才幽幽说道“聆儿，我真是好羡慕你，陛下长得又帅，字写的也好，还专情。我什么时候也能遇上这样的良人？” “会的会的，我们可儿可爱又善良，老天爷一定会让你遇见对你一心一意的良人的。”千月聆见她稍有失落的样子，忙是上前搭上她的肩膀安慰。“好吧，聆儿说会就一定会了。”米可儿的性子自来就是失落来的快，去的也快，千月聆这么安慰了一声，她也便恢复了平常模样。却见她又神神秘秘走到门口，往外探了 探，小心翼翼将门掩上，回了千月聆身边，小声说到“聆儿你知道吗？磐石国内乱了。”“磐石国？就是那个夹在天启，秦越跟咱们凤流中间那个国家吗？”千月聆眨了眨眼，磐石国此前倒是有听父亲提及过，据说还没凤都大，这样的小国，与三都比邻，却也 能岁月静好这么些年，也是一个奇迹般的存在。 “对，就是那个。”米可儿点了点头，又继续道“我听我爹说，磐石国的国主请了天启出兵帮理。” “那跟咱们有什么关系吗？”千月聆托了托腮，印象里好似请同盟国帮剿叛党这样的先例也是有的，并不奇怪，所以，她还是没抓到米可儿的重点。 “本来是没有啦，但是……”见千月聆一直没把握住重点，米可儿有些无奈的摸了摸脑袋“但是，有动乱就会有伤亡对吧？” “对啊，所以呢？”千月聆蓦的稍稍后仰了仰身子，盯着米可儿道“你是不是想让我把医疗团队带过去那边做救援？” “对对对……”见千月聆终于听懂了关键，米可儿激动的连应了数声。“可以倒是可以，但是你要想办法保障咱们整个队伍的安全问题。要知道咱们队伍里，可都不是弄剑舞枪的。”千月聆点了点头，若能将救助的范围扩大到凤流之外，对于团队来说，也是一个突破。而她脑子里，又似乎跳出一个奇怪的名词，无国界医生？好奇怪，她以前好似从来没看到过这个词，但就在刚刚，却自己在她脑海里跳了出来 。“放心啦，其实磐石国的国主知道我们有这么个团队，写信给我，希望我能促成的。”米可儿憨憨笑了笑，聆儿都点头了，她自然不能再瞒着她。 第621章 一城一国 “就这么简单？”看着米可儿脸上隐隐还带着几分娇羞，千月聆仿佛瞬时闻到了八卦的气息，眯了眯眼，直盯盯看着米可儿。“嘿嘿，其实，他们国主此前游历凤流的时候，与我有过一面之缘。此后，我们也一直有书信往来，所以这次我听说他们出了动乱，就想着帮他一帮……”说着米可儿不好意 思的扭过头去。“就说嘛，居然还想诓我。”差点信了小丫头片子，还以为自己团队真的名扬异国，原是可儿自己怀春了，需要她陪着去壮胆。当然还得带上整个团队给她做铺垫。这笔买 卖怎么算怎么亏，不过么，就凭她米可儿三个字，她也得陪她去这一趟。千月聆努了努嘴噌了一声，又绕至米可儿身前，挑了挑眉“你喜欢的类型啊？” “聆儿，你讨厌啦。”米可儿见千月聆明里暗里挑逗她，轻推开了千月聆凑上来的小脑袋，又瞬时双手掩面，低低道“人家会害羞的啦。”“噗，哈哈哈哈哈哈……你也有今天，哈哈哈哈……”此前，米可儿总是拿她与风哥开玩笑，每次都说得她羞红了脸，还不肯饶她，山水轮流转，今日终于轮到米可儿了。千 月聆忍不住笑出了声。 是夜，千月聆便将整个团队的成员秘密聚集在一起制定路线跟方案。因着情况特殊，大家讨论过后一致决定隐瞒真实去向。跟家人也只说是去周边地区巡诊。这两年来，这样的巡诊，千月聆也组织了多次。所以当她告诉千月疏雨与颜夫人自己又要出门一段时间的时候，两老也是没有多问，只交待她照顾好自己。甚至连千月城 也没有多想。次日清晨，一行人便悄悄往磐石国出发而去。托了千月城的福，给了千月聆一些快马。三日后，一行人便来到了两国交界。通关文谍，米可儿自然是早早准备好了的，也 便顺利出了关。 磐石国一城便是国，地小人少，物资不算丰富，但勉强能自给自足。国中百姓皆是敦厚之辈，自立国一来，勤勤恳恳倒也安逸。 直到这一代木石亲王的出现，这个野心勃勃的政治家，甫一出场，便与遵守历代先主立国遗训的无为派青石国主在磐石国未来的发展策略上有了极大的分歧。 在台面上争斗多年，一直也未能分出胜负，国中民众也逐渐被分化成两派。得到接近半数臣民的支持之后，木石青王便有了与哥哥青石划城而治的想法。军队，磐石国本身是没有的，日里维持治安的也只是一支人数刚刚好的自卫队。木石亲王便与百凰国达成了协议，从百凰国借兵与哥哥青石对抗。而当代国主青石，则是 迅速问盟友天启求了支援。于是天启与百凰两支军队便在城中划线对抗。千月聆等人进城的时候，这场战已僵持了数日。因为木石亲王率先发动的内变，青石国主再问天启借兵夺回半城，以致于此前的主战场皆在青石国主的半城里。 第622章 困境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失忆后的千月聆，此前一直在凤流过着安逸富庶的生活。虽然也深入民间，去过天灾现场，但还是第一次接触到战乱。靠山吃山，看天吃饭的国度，本也没有多少存余，一旦爆发战乱，物资更是匮乏。入城之后，残垣断壁，触目惊心，一路上几乎都伴随随着渴望的眼神。而此番过来，一 心只顾着医疗上的供应，全然忘了粮食也同样会短缺，虽随身带了银子，但也无处去购买，不禁让千月聆犯了难。入城第一天，一众人便将随身所带的干粮分了一半给沿路的饥民。第二天又分了一些出去，等到了第三天，已是所剩无几。好在这个季节，山上可采摘的野菜也是不少。 第四天的时候，口粮已是换成了清粥野菜。千月聆本是不爱，但特殊时期，要维持体力，自然也是欣然接受。青石国主那边，只在初进城时派人过来礼貌性接待了一番。此后便不曾管过他们，虽然本来也是为了城中伤民而来。不过青石国主这个态度倒是让她怀疑起可儿跟他是不 是有那么熟络这个问题来。 “聆儿，聆儿，给你。”这一日午后，千月聆照例在临时搭建的帐子里查看伤民的伤情。米可儿神神秘秘的塞了一小包东西给她。 “什么东西？”千月聆带着好奇小心翼翼拆了开，却发现是一块巴掌大的牛肉干，兴奋之余忙又问她“从哪弄来的？” 米可儿环顾四周一番，小声附上千月聆的耳畔“我用镯子跟军营那边的人换的，你每天都吃那么一点，我怕你遭不住。” “瞎搞，你去换回来。”几乎不带迟疑，千月聆立时将牛肉干塞还，“聆儿……”见千月聆一口拒绝，米可儿为难的抓上千月聆的手臂低低唤了一声，又喃喃道“是我让你来的这里，你要是饿坏了，或是有个其他有的没的，回去之后，你哥哥 肯定得把我生吞活剥了，陛下也不会放过我的。” 千月聆语却是摇摇头重心长的拍了拍米可儿的脑袋。“傻可儿，我本来就吃额少，真的没事，你那只镯子怎么都值个几百上千两吧，换一片牛肉干，真的不值当，而且，你若助长这种战争横财风，这物价只会蹭蹭往上抬。之 后更加艰难。” 千月聆深知，可儿是家中独女，米将军家一家虽都是从武，许没那么精致，但可儿身上的必然都是好东西。 仔细想想一只镯子换一片牛肉干，那边还真是坐地起价够不要脸。也不知天启此番坐镇的是哪位将军，治军如此不严谨。以及青石国主，居然也由着那边的人这般在自己的城中乱来。倒是让她开始寻思着自己这趟来的对不对，照着这几 日的反应来看，青石国主似乎并没有像可儿说的那般欢迎他们。不过，她成立医疗团队的初衷本就是救死扶伤，走出国境也算是一个新的方向。这么想着，也便释然了。而且，每个人遵循的教义不同，为人处世自也不同。她虽不赞成，却也无从阻止，但是坚决不能助长就是了。 第623章 你进宫了我该怎么办 千月聆一番言辞，也让米可儿越发为难，千月聆那小身板有几斤几两，米可儿自然是清楚的。平日里在凤都，虽然吃的少，但一应滋补的汤水在颜夫人的监督下从来也不会落下。此前巡诊在凤都近处，颜夫人还会亲自送汤过来，眼下来离开凤都已是有一些日子了，也没见她好好吃过一顿饭，便是自己这样自来糙养的，都觉得有些吃力， 更何况聆儿这种娇生惯养的。 “聆儿……”米可儿拖了个长长的尾音， 千月聆瞬时浑身颤了一颤，平生最怕她撒娇，只要她装的柔柔弱弱娇滴滴的说道两句，也便拿她没辙了。果然米可儿也是抓准了她这个心理，感受到千月聆的异样之后又低着脑袋委委屈屈道“你就吃一点嘛，人家一片心意，你也不领情，这种镯子，回去之后我跟我爹说一声， 还不是要多少有多少么……” “好好好，下不为例。”千月聆隔着衣服搓了搓手臂，只觉鸡皮疙瘩掉了一地。末了又朝着正往她们走来的江小白招了招手“小白……”“小姐。”江小白应了医生，便小跑着赶了过来。千月聆顺手从米可儿手中拿过牛肉干递了过去，又交待道“拿去煮了，第一道汤给伤民，第二道我们自己喝，然后把肉撕成 碎片，分给孩子们。”“明白。”江小白点了点头，也不迟疑，立时便去了临时搭建的厨房。倒是米可儿，眨巴眨巴嘴，低声挽上千月聆的胳膊“聆儿，你的心到底是什么长的？”她就好奇，丞相府就她一个女儿，虽然她哥哥不靠谱一点，总是从她那捞东西，但丞相大人跟颜夫人，那简直就是捧在手心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且还有陛下宠着，她这样的人居 然能懂民间疾苦，尽自己所能去改善。 “肉长的呀。”千月聆歪了歪头靠上米可儿的脑袋，可爱了一声。米可儿也是歪了一歪，两人便脑袋靠脑袋在同一条长椅上坐了下来。“聆儿，以后你进了宫，我该咋办呀？”过去两年多的时间里，两人几乎天天待一块，待一起的时间久了，米可儿已经有一种没有她会不习惯的错觉。而千月聆从前是准太 子妃，太子继了位，也自然便是未来皇后。等过了丧期，陛下必然是要迎她入宫的。“可儿……其实我……”米可儿这么一问，倒是让千月聆又顿了顿，风哥虽然待她很好，但她总觉得好似哪里不对。父亲，母亲，兄长都说她自小爱慕风哥，可是为什么每一 次跟风哥在一起，脸红是会有的，但就是没有传说中那种心跳的感觉。且每一次风哥吻她的时候，虽然也没有抗拒，但总是需要说服自己才能去回应他。所以实际上，她并不是那么想进宫。此前也曾听曲绿茶在背后造谣她被陛下抛弃了，气的可儿要跟曲绿茶再打一架，但她自己内心却并没有很难过的感觉，甚至有过那么一丝遐想，如果那样也好。 第624章 捉贼捉赃 “其实什么？”千月聆欲言又止，米可儿立时追问，却见她眼神渐显深沉，仿佛若有所思的样子，又忙是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唤道“聆儿……聆儿……” “啊……”千月聆这眼前的肉嘟嘟的小手带回了现实，适才一番神游也不知道可儿问了她啥，便呆萌啊了一声。米可儿却是契而不舍追问“其实什么呀？”“其实……其实……”千月聆犹豫着自己该不该把真实想法告诉可儿，虽然她是自己最要好的闺蜜，但如果告诉她自己并不想进宫，更不想做皇后，她一定会觉得自己是不是 疯了吧。 “嗯？”千月聆半天其实不出个所以然来，米可儿更是好奇睁大眼盯着她，聆儿自来干脆，还是第一次这般扭扭捏捏的小媳妇模样。“其实我……”千月聆深吸了一口气，正打算把心里话告诉米可儿，帐篷外，却响起了声声嘈杂。仿佛又什么东西陆续倒下，之后又传来江小白跟人理论的声音，听起来好似 起了冲突。 “快去看看……”顾不上语意未尽，千月聆忙是起了身来，拉着米可儿便出了帐篷去。却见自己这边的人正与几个士兵模样穿着的人推推搡搡，眼见便要打起来。民不跟官斗，尤其是军痞。若是在凤流，自然是没在怕的，但是眼下在磐石，青石国主还要仰仗那些天启的军队为他理清内乱，己方若是与军营那边的人起冲突的话，怕 是连个为自己这边说句公道话的人都没。 “发生什么事了，几位军爷，有话好好说。”千月聆耐着性子，上前劝解。 “你们的人偷东西，我们要带回去军营问话。”领头的士兵仰着脖子，气大声粗。说着便要使人将江小白带走。 “慢着。”千月聆立时出声阻止“军爷，捉贼要捉赃，军爷口口声声说我的人偷东西，请问赃物在哪里？”“哼，赃物，锅里煮的那个不就是？”领头的士兵指了指临时灶台边被踢到的吊锅。千月聆立时反应过来他指的是牛肉，条件反射一般朝米可儿看去。米可儿也是一脸茫然 ，撩起袖子，露出空空的手腕在空中晃了晃，表示自己真的是拿镯子换的。 千月聆沉了沉眸，挤了笑容“军爷，这牛肉乃是我的朋友用镯子跟人换回来的，我想这其中必有误会。还请军爷明查。” “赃物都找到了，还查什么查呀，就是你们偷的。”领头的没发话，身后一个小兵倒是上前来抢过话题。 “既然我们双方各执一词，不如找青石国主评评理吧。”虽然青石未必会帮他们，但眼下，也只能寄希望于他。 领头的看了看千月聆，双眸滴溜溜转了转，又开口道“军营的事，自然由将军裁夺，你若觉得冤屈，可一道前去军营，与将军说道。”“好，我随你去。”千月聆点了点头，无论如何，她也不能让江小白被这样带走。虽然天启与凤流从前有过冲突，但是她想总不至于一个明事理的人都没有。 第625章 露出本性 “聆儿……”米可儿忙是上前，拉住千月聆，眼中忧虑溢于言表。“你留下，若情况不对，便赶紧回去搬救兵，边关不是有你爹的旧部，打我的名义，届时出了乱子，我爹我哥自会想法子善后。”千月聆拍了拍米可儿的手背，不动声色的 交待了一声。 “嗯。”米可儿立时点了点头，初衷只是不想聆儿饿着，没想到还会闹出这样的乱子来。 “嘀咕什么呢，走不走了？”见千月聆与米可儿小声嘀咕，领头的士兵又催促了一声。千月聆忙是应声道“走的走的。”说罢，便与江小白跟了那几名士兵往军营那边走去。 “老大，这几个人真好骗，本来只想再敲那胖妹一笔。不过现在，这个妞好像更正点，弄去榷场一定能卖个好价钱。”走在前头的小兵小小声跟领头的嘀咕着。 “哼，你小子，这回立功了，回头再去搞定胖妹，他们几个外邦人，就算无故消失了，也没人会在意的。”领头的勾起嘴角回以一声得意。午间路过军营附近，看见那胖妞拿跟军营里的火头换牛肉，便悄悄偷了几件军服，本来只打算坑那胖妹一笔，不想他们一群人好似挺团结的，便又临时衍生出这个主意来 。 千月聆竖起耳边警觉的观察着。路越走越偏僻，总归好似有些不对劲。悄悄给江小白使了个眼色，江小白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也察觉到了异样。 “哎呦。”千月聆作势一声痛呼，蹲下身去，假装扭伤了脚。 “小姐，你怎么样？”江小白立时跟着蹲下身关切。 “干啥干啥呢！”走在前头的士兵回了头来，声音里带着一些不耐烦。跟在身后的士兵也围了上来，一行总共五六人，将千月聆与江小白的前后路都堵了上。 “军爷，小女不慎崴了脚，可否让我的朋友回去帮我拿个药。”千月聆拧着眉，装的一脸痛苦。暗暗对着江小白点了点头，江小白却是不动声色的摇了摇头。聆小姐是想诓这个士兵，好让他先脱身，江小白心下自然是明白的，只是他这一走的话，聆小姐便孤身一人陷入危险。他江小白虽然是个文弱大夫，但也绝不可能独善其 身，放任小姐涉危。 “女人就是麻烦，老五老六，你们陪他一起去，省的他跑了。”领头的朝着其中两名士兵使了个颜色。便有两人上前拉起江小白。堪堪走出几步，领头的便一脸猥琐蹲下看着千月聆“要不要哥哥帮你揉一揉？”反正都是要带去榷场卖掉，不玩白不玩，不如自己先玩个够本。领头的这么想着，忍不住搓 了搓手，便要将魔爪伸向地上的千月聆。 却是在触及脚踝的瞬间，发出凄厉痛呼“手，我的手……”同行的小兵不知所以齐齐朝地上领头的那位看去，却见他抱着一只胳膊在地上不住的打滚，适才蹲在地上的小妞不知何时已是站了起来，手上握着一把匕首，尖上还低着血。而脚下则堪堪落有一直断掌，想来应该是他们那位老大的。 第626章 最窝囊的战役 与此同时，走出不远的老五老六也莫名奇妙倒下。“你，你们想干什么？我，我我们可是天启的兵，你们敢乱来的话，我们的人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剩下的小兵们瞬时慌了神，畏畏缩缩的向后退着，一个转身便想逃跑 。 千月聆也不着急，随手将匕首插入墙上，从腰间掏出一把弹弓，扣上银锭子便瞄准了最前方那位。但闻一声痛呼，跟在他身后的两名小兵随着他的倒下也被绊倒。 “哼，还敢说自己是天启的兵，真给你们天启丢人。”千月聆收好弹弓拍了拍手，埋汰了一声。那一厢，江小白业已将那俩小兵绑了好。便又回头过来帮忙。最后便是将这几名士兵绑成了一串，地上那位已是失血过多晕厥，江小白秉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想法，不甘不愿的给他做了应急处理。讲道理，这种人死有余辜， 不过他们聆小姐菩萨心肠，还是不想让他就这么死去。否则按照江小白的性子，就打算让那领头的活活疼死算了。处理完毕之后，两人便牵着一众小兵拖着那断了手的领头的往军营走去。早先领头的与小兵的猥琐对话，千月聆听得清楚明白，可以断定这几人，要么是军中败类，要么 就压根不是天启的军人。不过既然他们打着天启军人的幌子逞凶，便将他们交由天启军队来处理也没毛病。 玉安广场，天启援军临时驻扎大营内。凌一脸郁结“七哥，你看这都什么事儿啊，芝麻绿豆大点地方，这不能，那不能，干脆，让他自己来指挥算了。”若以方向划分的话，南北半城已经僵持了近十日。期间，天启方面多次想发起进攻，都被青石否决，说是什么先以对话为先，木石若能回头，不伤到城中百姓是最好的。 感情就是请他们跋山涉水来给他壮胆示威的。 “始终是他的城，他若不肯，我们也不好强攻，否则便是替他收回了那半城还要落埋怨，更不划算。”北泽墨站在沙盘前，托着下颚仔细分析的磐石国的整体形式。 与他而言，这又何尝不是最窝囊的一战呢。然则，天启与凤流双方的交界处，夜长风常年屯驻二十万兵，看得紧。 虽然真要从那边进，也不是没有办法，但终归还是想将伤亡减到最低。磐石国夹在天启与凤流的中间，绕道磐石再进入凤流不失为一个好策略。 但他还需要一个囤积兵力与此借口，届时好接应撤退。自那年城门外匆匆一瞥至今，已过去了两年半。打他醒来之后，每一天都是煎熬，但他知道，他的小白，一定会坚强的活着等他去带她回家。二皇兄说给他两年的时间练 一支奇兵，让他深入凤流去找小白。这便成了他醒来之后最大的寄托。此一番，借着磐石国内乱，他与凌先带人赶至，后方队伍则还有贺莲舟率着明武堂从前那几个不靠谱的熊孩子，等这边安定了，便过来与他们汇合。宋千城则是殿后准备 随时接应。梅表哥与玄月尊者则陪二皇兄去三都武会，假四哥易安世便带兵在天启与凤流的的边境牵制夜长风那二十万兵。 第627章 无论生死我都要带她回家 “我才懒得管他究竟想如何呢，就怕姐姐等不住。转眼就快三年了，也不知道姐姐怎么样了。传闻夜长风回凤流之后便与千相的女儿有了婚约。之后又借着大丧将婚期推了 三年，我想这其中可能还是跟姐姐有关。”凌无声叹了口气，那日被姐姐支去接慕夫人，回府便再没见姐姐的踪迹。好多次都想偷偷潜入凤流寻找，却被贺莲舟拦了住。“她会照顾好自己的。”北泽墨微仰起头笑了笑，手却不自觉摸向腰间那个曾经被他嫌弃的样式的葫芦荷包，那是小白最后留给他的东西。这两年来除了沐浴更衣，他几乎 每时每刻都带在身边。 “七哥，我……问个不该问的问题。”凌缓了缓神，此番既得了二哥哥的首肯要入凤流，无论如何也要将姐姐找到。但是找到姐姐之后呢，还有其他后续的问题需要思考。 “你说。”北泽墨侧了侧头，看向凌。小白被带走后，凌弟更似成熟了许多，自己昏迷的日子里便是他不分昼夜的陪在身边。“如果……”凌顿了顿，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我是说如果，夜长风强迫了姐姐，你会不会介意？”说罢，凌扭过头去，不敢再看北泽墨，夜长风坏水那么多，强要了姐姐 也不是没可能。虽然姐姐的性子他也了解，玉碎瓦全。但为了能再见到七哥，忍辱苟全大抵也会有吧。 “呵……”北泽墨长吁一声“是我没有保护好她，无论生死，我都要带她回家。我北泽墨这一生，只会有她一个妻子。”“好，七哥，就冲你这一句，我便是肝脑涂地也值得了。”凌拍了拍北泽墨的肩膀，只觉心下有那么几分动容。这个年代大抵丈夫都会介意妻子失贞，但是如果七哥的话， 他想自己会看不起他。虽然，也许是他想得太多，但无论如何，他还是要先把自己所能想到的先提醒了七哥。当然如果七哥因此而退缩，他也会跟贺大人继续深入，直到找到姐姐为止。大不了 从前往后，让姐姐与他相依为命，凭他们两个人，大抵也不会饿死。且照着贺大人对姐姐的情谊，也必然不会不管姐姐的。从前，他只觉得所有哥哥里，就七哥最是平平，却享着各种尊荣，于是最是看他不爽，也总爱给他使绊子。后来遇见了姐姐，为了不让姐姐为难，便与他握手言和。久而 久之，便也打消了对他意见。 “凌弟，谢谢你，一直把小白当作亲姐姐照顾。”北泽墨亦是动容的按上凌的肩膀。“王爷，凌少，门口那边回报，外面来了一男一女，绑了五六个士兵，说是抓了几个败类来交还，希望咱们给他们个说法，还他们个公道。”北泽墨与凌相互肯定间，帐外 ，却传来莫逸轩的声音。“怎么回事？”北泽墨松了手，拧了拧眉，自己治军虽不算一丝不苟，但也不至于出败类。这其间必有什么误会。 第628章 重逢 “说是，那几个兵先是冤枉他们偷东西，之后又对那个女的意图不轨，甚至想把他们骗去榷场那边卖掉。”门口的莫逸轩听得北泽墨这么一问，便将从下面听到的消息大致 概括给了北泽墨。 “咱们军中能有这样的无耻之徒么？”北泽墨一脸怀疑的看向凌。 “那绝对不能。”凌飞速摇着头，只觉有点晕的慌，又停了下来“去看看吧，人家既上门来了，总该要给个说法。” “嗯。”北泽墨点了点头，与凌一道出了帐去。 广场入口处，千月聆双手交叉叠于胸前，江小白则是牵着那一队擒获的败类，静静等着天启这边主事的出来与他们对话。 “小姐，你说，他们上面的人会不会徇私？”江小白指了指跪在地上那一串败类。心里想着若是天启这边想要包庇的话，就凭他们两张嘴，那是无论如何也说不清的。“理论上应该不会。”千月聆摇了摇头“天启号称正义之师，若纵容下属胡作非为的话，势必会影响在城民中的公信。轻则被质疑指责，重则连带青石的支持率一并会受到影 响。我想青石也不会希望这种事发生，况且，我怀疑这几个人也许根本不是天启的兵。” “嗯……小姐说的在理。”江小白点了点头，忽闻前方传来一声迫切的呼唤“小白……”千月聆与江小白齐齐循声看去，但见有三人正朝他们走来，走在最前头的男子长身玉立，气宇非凡，左侧的，稍稍秀气一些，右侧的较之另外两个则要显得粗犷一些。只 是那男子，明明喊着小白的名字，眼神却是生生落在千月聆身上。 “姐姐……”待又走进了一些，那左侧的清秀男子更是激动的上前便要抱上来。 “大小姐……”右侧那稍先粗犷的男子亦是激动，想要上前。 “公子，你们认错人了。”千月聆惊惶的闪了开去，指了指一旁同样茫然的江小白“他才是小白。” “姐姐……”凌一声激动，欲上前再解释，却是被北泽墨拉至身后，又见他礼貌颔首道歉“抱歉，是我们认错人了，吓到了姑娘，望姑娘莫怪。” 内心早已波涛汹涌，面上却依旧维持着平静。他的小白，不记得他了。虽然她整个看起来好似比从前更俏皮了，但无论如何，他都确定，她就是他的小白。“不碍事的。”千月聆憨憨一笑，摆了摆手，又指了指与江小白一道擒获的几名士兵“这几个人行迹不良，请将军查一查，是否当真是您军中的人。若是，还望严肃处理了， 以免败坏了将军的良好军纪。” “逸轩，你带人去查一查。”北泽墨缓了缓神，吩咐道。“是。”莫逸轩瞬时来了劲，此前因着夜长风设计带走白木雪的事，以致于他对整个凤流都没什么好感。听说来喊门的是两个凤流人，一度想着直接打发掉算了，现在想来，幸好自己秉公上报了，否则，便可能与大小姐就此擦肩而过了。 第629章 跟踪 “左右需要费些时候。姑娘可随我等去帐中坐一坐，等结果。”莫逸轩下去之后，北泽墨诚意邀请。“不用了，将军秉公处理便好，我们出来也很久了，再不回去，我的朋友要着急了，而且帐子那边，还有伤民需要看顾。”千月聆摆了摆手，与江小白使了个眼色，二人齐 齐拜了一拜，便转身离开了。 “姐……”凌不甘心的想要追上，语意未尽却见北泽墨不动声色的朝着他摇了摇头。微伸在空中的手，顿了顿，也便放下了。 “七哥，为什么不让我追上去问清楚？那个明明就是姐姐……”回了帐，凌依旧不死心。“她不记得我们了，贸贸然会吓到她的。”北泽墨抿了抿嘴，若是换做两年前，他一定会跟凌一样，势必扣住她问个清楚明白。但历经这场人间大劫之后，他便学会了隐忍 。他需要时间去了解她此前发生了什么，但又不能让她察觉，也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表现出异样。当然也许这会是一个漫长的过程，而眼下，最先需要的便是让她信任自己 。之后再一步步靠近她，慢慢了解，她到凤流之后都经历了什么，以至于会不记得他们。 “一定是夜长风那个王八蛋干的好事。”凌一声恨恨，握拳砸在案上。 “你可悠着点，这磐石可不比业城，若是砸坏了你还得给我修回去。”北泽墨摇摇头，从容的走到屏风之后，换了一声便服。 “七哥，你这是？”凌有些茫然的挠了挠头。眼下两军还在对峙，按道理，随时准备迎战的前提下，七哥无论如何也不会换下战袍才对。“一会儿，逸轩也便该查清了，她既然不愿意等，我便亲自去告知她结果吧。”北泽墨笑了笑。凌只觉得他这笑容仿佛早已像一张面具一般，便如此刻，他明明笑着，还是 能迷死万千少女的绝杀式微笑，在他看来，却是无悲无喜，再也没了从前的率真。 “要一起去吗？”见凌恍了神，北泽墨又按了按他的肩膀询问道。凌顿了顿，终是摇摇头“你去吧，我替你看着这边。”讲道理的话，倒不是他不想去，而是他怕自己见了姐姐，便又克制不住激动，万一真的吓到了姐姐，从此被当成有不良企图的怪人，日后再想接触姐姐，怕又要费一番周 折。倒不如先让自己冷静下来先沉淀一下。回到帐子的千月聆，与米可儿报了平安，便与江小白又查视了一遍伤民的恢复状况。最后方想起来自己的匕首好事还在那窄巷的墙上插着。打败类用的银锭子好像也没捡 回来。又交代了一声，匆匆往巷子里去寻。营帐那边，莫逸轩也查了个明白，北泽墨又向青石问了千月聆等人的所在，便独自前往救护的营地那边寻找。却是远远便又看见千月聆出了救护营。本想打声招呼，又觉唐突，愣了一愣，千月聆已是走出更远，便只好远远的跟在了她身后。 第630章 我哥哥给我的 “呀……”窄巷里，千月聆双手握柄，费力的往外使劲企图将匕首拔出。深深嵌入墙中的匕首却是纹风不动。“小样，还跟我犟上了，再不出来，回去就让我哥找人将你回炉重造了去。”缓了缓，叉腰威胁了一声，千月聆又是双手握上刀柄，咬牙使力，“咿……”低低咿了好长一声， 最后仍是失败告终。 “呼……”千月聆长呼了一口气，颓败的垂了垂脑袋。顿了片刻，又蓦的抬头，对着匕首喃喃道“你再不出来，我就去找可儿来了啊。”“噗……”躲在暗处看她与匕首置气许久的北泽墨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又暗自感慨，她就算不记得从前了，果然也还是从前的样子，跟猫大爷狗大爷能沟通，现下更是跟匕 首也能对话了。 “谁？”经过败类坑骗事件，千月聆也变得警觉起来，端听得那一声隐笑，便蓦的寻声看去。 “是我。”既被她发现了，北泽墨也不再掩饰，大大方方走了出去。却见千月聆仔细打量了他一番，惊讶道“你是那个将军？” 千月聆努了努眉，又看了看北泽墨，之前在军营那边见他时还是一身甲胄，英姿飒爽的模样。现下换了便服倒是温润了许多，不过差点就叫她没认出来。 “是我。”北泽墨一声温润，千月聆却是歪着脑袋仿佛思索了一番终是抓住了重点又问他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去国主那边有点事，正好路过？”见她有所怀疑，北泽墨淡然扯了个谎。千月聆便咬着唇想了许久，最后喃喃道“国主的府上好像不是在这附近啊？”“近路。”北泽墨暗自在心底笑了笑，现在的她倒是比从前警觉了许多，大抵应该不会再担心被崴了脚的老婆婆拐走这样的事了。不过眼下她对自己貌似也秉持着一样的警 觉，为防止她继续追问自己要圆不过来，便又抢先指了指墙上的匕首问道“是要拔出来吗？” “额……”千月聆稍稍迟疑了一会儿，终是点了点头，又觉与他非亲非故，要他帮忙好像欠妥，便又憨憨笑道“我回去找可儿来帮我就好了，将军事忙，不用管我了。” “无妨，不差这一会儿。”北泽墨微微一笑，也不待她再开口，便握上手柄，蓦然使力。 千月聆只觉得耳边好似闷闷响过一声嗖响，眼前跟着闪过一道白光。再看去，匕首已然握在他手上。又见他仔细打量了一番，叹道“是件宝贝。“ 咋一看并不起眼的匕首，在拔出之后，锋刃竟平整无损，想来应是把削铁如泥的好东西，最适合女子防身用。“我哥哥给我的，”千月聆咧嘴而笑。千月城虽平日里爱从她那里搜刮，但给她用的物件也从来都是最好的，很舍得耗神耗力。据说当初给她打造这把匕首的时候，光是这耗材便足足选了半个月，最后一共造了三把，选了一把满意的给她，其他两把便又回炉了。 第631章 你不吃我也不吃 “收好了。”北泽墨淡淡笑了笑，双手将匕首奉上。虽然不知道她此前近三年是怎么过来的，但是听她适才提到哥哥的时候，不自觉有一丝丝自豪的语气。想来她口中的哥 哥，应该对她不差。如此，倒是叫他心下稍稍安慰了一些。“谢谢。”千月聆道了谢，便将匕首收了回鞘，塞进了后封里。完了之后，又抿了抿嘴莞尔笑着伸出了手“我叫聆儿，很高兴认识你。”只是说完，连她自己都下意识的看向 了自己伸出在空中的手，脑袋里飘过一个握手礼的名词，但是她不记得是在哪里学的礼仪了。“我的朋友都叫我阿墨。”反是北泽墨并不惊讶的伸手握上她的小手。此前，小白偶尔也会在私下里悄悄跟他说一些一千年之后那个时空的事，便曾有跟他提到过这个礼节 。 “好的，墨将军。”千月聆俏皮的松开手点了点头，又抬头看了看天空“天快黑了，我得先回去了，墨将军也快去找国主办正经事吧。” 说着便颔首致意，小跑着离开了。北泽墨也不阻拦，只远远的跟着她，见她进了救护营才又折返回军营去。 “怎么样七哥，姐姐有没有……”大帐里，自北泽墨出门之后，凌便一直在帐门口踱来踱去，等着北泽墨回来。待北泽墨进了帐，更是迫不及待的相问。 北泽墨却是摇了摇头“慢慢来吧，她应该是不会怕我了。”她自来单纯，别人对她好三分，必然还对方至七分。自己适才帮了她的忙。照她的性子，必然会记着这份情。 “好吧。”凌稍稍失望的低下了头。却又听北泽墨道“一会儿你去伙房，给他们送一些食物过去。我方回来时，看他们都是清粥野菜，她从前便吃不来这清粥的。” “好，我马上去办。”凌欢快的点了点头，心下明了，这是他七哥在给他接触姐姐的机会。而北泽墨心中自也有另一番打算，本是想借着与她说明结果的由头与她相见，不想上天又给了他另外的机缘，那说明查处结果的由头便可以放在明日。且听那几个败类说 ，聆儿，姑且便唤她聆儿吧。聆儿的朋友用一只镯子跟这边的人换了一片牛肉干，若能将镯子一并给她找回来的话，她应该会更加感激吧。 “啊，肚子空空。”救护营这边，刚吃过晚饭一会会儿，米可儿便又捧着肚子扁了扁嘴。 “呐，给你。”千月聆从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纸袋，打开之后是一个红薯“我去那边老李叔那看李婶的时候，他们家大儿子塞给我的。” “嘿嘿，聆儿最好了。”米可儿欢欢喜喜接过红薯，掰成了两半，递还了一半给千月聆。千月聆摇摇头，又推还了给她“你吃吧，我不饿。”“你吃一点嘛，不然我也不吃了。”米可儿愣是塞了一半到千月聆手中，话里还带着一丝你不吃我也不吃的意味。千月聆略略无奈的点了点头。 第632章 好绝情啊 “小姐，军营那边来人了，说要找你。”堪堪要将红薯塞进嘴里，江小白却匆匆进了来。 “好，我马上去。”千月聆答应了一声顺手将手中的红薯塞给了江小白，他是男子，理应对热量的要求更高一些。对这个概念，她好似又觉得有些迷惑，总之，她时常都会觉得自己好多想法 与现下格格不入，不过好在，只要她提出来，风哥跟哥哥虽然会埋汰埋汰她，只要她坚持，还是会放手让她去做的。 “我也去。”米可儿堪堪咬了一口红薯在嘴里，口齿不清的嚷了一声便跟了上去。 江小白则是看着手中的红薯愣了一愣，才跟了出去。“姐…聆小姐……”在外头已是等了有一小会儿的凌，见千月聆出了来，本能便要喊姐姐，只是又想起了七哥的嘱咐，要循序渐渐，不要吓到她，便又立马改口，听七哥说姐 姐现在好像是叫聆儿，那么唤她聆小姐应该也是妥帖。 “公子有礼。”千月聆礼貌回了一声，接着又问他道“不知公子所谓何来？” “哦，是七哥说，让我给你们送一些食物过来。”凌一声正直，说完，自觉好像有些唐突，赶忙补充道“眼下城中粮食紧缺，你们这边又多伤患，他怕你们这边跟不上？”“你说的七哥可是指墨将军？”千月聆眨了眨眼，日里送了败类过去的时候，眼前的公子好似便跟在墨将军身旁，且这个军营里最有权利出声的应该也就是这位墨将军。保 不齐，连青石国主许也要顺着他的意。墨将军？凌自顾在心中嘀咕了一声，又反应过来，七哥暂时应该不会跟姐姐说明真实身份，所以应该也不会报上北泽墨的全名。所以墨将军也没错，于是连连点头“对对对 ，就是他。他说，如果有什么需要的话，让你可以去找他。” 叫他来送东西的，确实是七哥没错，不过最后一句么，就是他自己加的了，左右，姐姐若能去找七哥，还省的七哥再找由头过来，七哥应该是乐意的很。 “有心了，麻烦公子替我谢谢他。”千月聆端端正正拘了一礼。“不必客气的。”凌慌忙摆手，要伸手去扶，又觉好似唐突了，便愣是忍住了。到这里事情好似便办完了，然而他并不想就这么回去了。但是千月聆看起来并没有要留他坐 一坐的打算。凌便自顾打量起四周来，寻思着能不能找出个可以再待一会儿的理由。“我这儿，也没个像样的地方，就不请公子进去坐了。”见凌并没有要走的意思，千月聆弱弱为难道。心里思量着收了东西，立马下逐客令，好似有些不太人道，但现实情况摆在眼前，她也办法。帐子里收容的都是在战中损毁了房子，无家可归的城民以及受了伤的病患。自己与可儿的帐子，虽然好似还算整洁，但他一个男子，好似也不太 方便。“……”好绝情啊，凌默默在心里感慨了一声。不过这个情况他倒是也能理解，况且他们也“不熟”。不过心里还是酸溜溜的。 第633章 有企图 “聆儿，聆儿，你睡了吗？”是夜，最后巡视了一遍伤民的装状况，千月聆便回了帐子，白日里稍稍闹腾了一番，现下得了闲，便觉困得慌，堪堪躺下不多时已是迷迷糊糊 睡了过去。米可儿却是对那个突然送物资给他们的墨将军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嗯？”千月聆双眼勉强撑开一道缝，半梦半醒着应了一声。见她尚未睡死，米可儿又忙在她身后支起身问她道“那个墨将军是什么人呀？为什么突然给我们送物资？” “大概天启的在磐石的最高指挥官吧，为什么的话，我也不知道啊，可能是看咱们这边收容的城民太艰苦了吧。”千月聆张了张大嘴，又合上了眼睛。“等等，你等下睡。”米可儿立晃了晃千月聆的肩膀，直觉告诉她应该不是那么简单才是，否则那啥墨将军早该派人给她们送东西了才是。偏等到聆儿与小白去了一趟军营 才来送。一定有问题。“可儿，我真的好困啊。”千月聆，侧了侧脑袋，一脸可怜兮兮样。不过照她对米可儿的了解，一旦她有了疑问，就一定要刨根究底。于是挣扎了一番，最后还是努力撑开 了眼“你赶紧问吧。”“你今天去找匕首的时候，我看到一个男的悄悄跟在你身后，怕那人对你有企图，就跟着过去看了看，后来就发现他只躲在暗处傻傻偷看你拔匕首，那种眼神，就像是，像 什么来着，我也说不上来，就觉得好像跟你认识了很久一般。”米可儿仔细回忆了一下，那个男子看着聆儿的眼神，就好似陛下看聆儿时候的眼神是一样的。 “哦，那个就是墨将军啊，我今天第一次见到他啊。”千月聆又张了张大口，有些神志不清的答道，蓦然又睁开了眼“你说他一直跟着我吗？但是他说他正好路过啊？”“那个就是墨将军啊，好吧，虽然他长得不错，但我还是要说我真的看到他一直远远跟着你呢。”米可儿点了点头，虽然长得好看有加分，但是聆儿情况特殊，眼下境况也 特殊。还是要防着点才好。“他为何要跟着我呢？”千月聆咬了咬手指，自觉想不明白，便又闭上了眼睛“算了，不想了，他想对我不利的话，今天在巷子里就可以动手了，不过他看起来好像还挺友善 的样子。你也不要多想啦。这个世间总是好人多的。” 总的来说，千月聆对那位墨将军的印象还是不错的，身居要位，温润有礼。是个好少年的样子。 “好吧好吧，随你了，你自个儿多注意一些便好。”米可儿噌了一声也自顾躺下了。次日一大早，北泽墨便又派人将昨日案件的查处结果告知了千月聆，同时将米可儿用以换牛肉干的镯子给送了还，因着说那几个败类打翻了煮汤的锅，便又结结实实赔了 一大份牛肉干给他们。墨将军如此热心，倒是叫千月聆也暗自多想了一番。只是此后连着数日，墨将军又都没有再与他们联系，千月聆也便不再纠结，只当他本身就是个热心善良的少年郎了。 第634章 找墨将军帮忙 自从千月聆等人搭建救护营之后，本流离失所的城民便渐渐聚往这里来。药材倒是准备的充分，但是粮食只出不进，储备终是渐渐被掏空。四日后，救护营的余粮已仅够 再支撑两天。江小白已向千月聆提出了撤退的建议。在他看来，青石国主在此期间毫无作为。对救援队不闻不问便罢了，甚至也不曾来探望过营地中的城民。甚至好似还对救援队的人 有一种敬而远之的错觉。林林种种，最后总归是让他觉得留在此地毫无意义。另一方面这些天来千月聆忙前忙后，没吃好也没睡好，耗神耗力，也担心她的身体吃不消。此外还有最关键的一点，他们已经出来半个多月了。此前的巡诊从未有过这么 长的时间，也怕丞相大人与陛下那边会起疑。但千月聆只是回复他再让她想想。 江小白自然也知道聆小姐向来不是轻言放弃的人。且自己始终算是千月府的家臣，聆小姐若执意不肯，他便也只能随了她。 米可儿这边，也曾找过青石几次，起初还勉强接见，只是一提到物资便做敷衍。到后来干脆便直接将她拒之门外了。“对不起啊聆儿，我真不应该怂恿你来这里。”又一次求见被拒后，对着快要见底的米缸，米可儿的心情已跌落谷底。深深觉得自己仅凭一面之缘，及书信往来的好感就做 这一次冒险有些不够理智，关键是，还拉上聆儿陪她一起。“没事啦，傻瓜。我们当时提出这个概念的时候不就是以救死扶伤为宗旨么？本来也没有限定范围。而且，其实也还蛮有意义的，回去之后我们做个总结，就当为日后我们的团队走出国境积累经验啦。”千月聆拍了拍米米可儿的脑袋，心下自然也知道他心中不好受。千里迢迢来相助，最后对方却完全不似自己想的那样。这种感觉，自己虽不 曾亲身经历，却也能明白。终归是一腔热忱与倾心喂了狗。“聆儿……”米可儿自己也觉得此番有些坑了千月聆的意味，若千月聆能说道她几句的话，她反倒是能释然，但是千月聆非但没有责怪，反而安慰起她来。便是叫她的情绪一 下到了那个顶端。使得很少平日里极少会哭的她瞬时扑至千月聆怀中呜咽道“我是不是特别傻？” “没有啦。”千月聆轻摇了摇头，拍着她的背柔声道“一生总要为自己奋不顾身一次嘛，林子大了，总会有几颗歪脖子树，你只是恰好遇到了。” “嗯，你说的对，我不能因此而颓废。”米可儿蓦然抬起头来，自己擦干了眼泪，又巴巴的看着千月聆“但是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办，粮食真的不多了。” “嗯……”千月聆托着下巴想了想，稍稍有些为难道“办法我倒是想了一个，只是，也许有些唐突，也不知道对方愿不愿意帮忙。”“什么办法？你告诉我，我一定竭力配合你。”一听千月聆想到了办法，米可儿瞬时又打起了精神，只是千月聆却是低了头好似不那么有底气说道“我想去找墨将军帮忙。” 第635章 我不管 “昂？”墨将军？就是此前那个跟踪聆儿，又突然献殷勤还帮自己把镯子要了回来，但是之后又再无往来那个？米可儿挠了挠脑袋，总觉得这个人似乎没那么单纯，但是青 石拒绝了他们，眼下好似除了墨将军勉强算跟他们有过那么一丝交情，当然应该是跟聆儿有那么一丝交情之外，他们也无处求援了。“别那么惊讶啦。我想过了，回凤流买粮食好似不太可行，一是会暴露我们的行踪，二是咱们的人都文文弱弱，路上我也不放心。”说到这里，千月聆抿了抿嘴，继续分析 道“但是墨将军的话就不一样了，若是由他派人帮我们从天启买粮食的话，一定会顺利很多。” “好像是这么个道理。”听完分析，米可儿略略赞同的点了点头，又摇摇头道“但是我还是怕他对你有不良企图。” “傻可儿……我又不是什么真的天仙下凡，哪来那么多人对我有企图的。”千月聆点了点米可儿一本正经的脑袋自我打趣。米可儿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没有出声 军营那边，凌开始有些焦虑。四天过去了，七哥没再去找姐姐，同时还不让他跟莫逸轩去。 “坐下，一直晃来晃去，你不累么？”为了表示自己的不满，他已经在北泽墨案前来来回回至少晃了一刻钟。起初，北泽墨还由着他瞎晃，最后实在是忍不住轻喝了一声。 “我不管，我要去找姐姐。”凌顿了足，耍起无赖。北泽墨摇了摇头“时机未到，要沉得住气。” “我都要憋死了，哪还沉得住。”凌扯了扯嘴角，满脸怨念。 北泽墨却是淡定如斯，仿佛成竹在胸一般“她会来找我们的。”整个过程，眼神都不曾离开过手中的纪要。 “七哥，你是不是早已经有了计划。”见他如此沉着，凌突然有了猜想。不想北泽墨却是摇摇头淡淡道“没有。” 凌瞬时有些气馁，整个人都丧了一丧。此前口口声声要找姐姐找姐姐，现在姐姐就在眼前了，他七哥却没了作为，实在叫他有些摸不着边。 “七哥，你就让我去看一眼吧。”凌长吁了一口气，哀求道。虽然心里面对七哥颇有微词，但眼下七哥的话就是军令，七哥不点头，他还真不敢去。 “再等等。”说着北泽墨气定神闲的又翻过了一页。 “好吧。”凌支着脑袋在案边坐下，自顾倒了一碗茶，送到嘴边又放下“天黑还没等到她来的话，我不管你了。” “嗯。”这一回，北泽墨没有再阻止，只是淡淡应了一声。若入了夜，她当真还是没来的话，大概他自己也坐不住了。 “王……王……爷……王……”就这么顿了顿，却见莫逸轩没有叫门，气喘嘘嘘跑了进来，艰难叫了声王爷，想继续却大喘着气剧烈咳了起来。北泽墨轻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眼神暗示凌，凌会意，从善如流起了身来倒了碗茶递了过去。 第636章 大小姐来了 “大……大……大小姐来了，说想见您。”莫逸轩接过茶碗，海饮了一口，沉了沉气，终于将语意表述完整。 “知道了。”北泽墨点了点头，却并没有要起身的意思。凌忍不住朝他努了努眉以作提示，不想北泽墨却是眯了眯眼，讶异问道“你眉毛不舒服吗？” “七哥……”凌提了提音量，自觉真真是败给他了。猛然上前将他从座上拖起“你到底在搞什么，姐姐都来了，你要让她等到黄花菜凉吗？” “是啊，王爷，大小姐好像有急事的样子。您便赶紧去见一见吧。”莫逸轩见状亦跟着帮腔。 “再一刻钟。”全然无视了凌与莫逸轩脸上的迫切，北泽墨抚平了被凌抓皱了袖，又淡然坐回案前拿起纪要。 “我去，七哥，你你你……”凌有些气结，几欲要与北泽墨理论，突然双眸动了动，明白过来，他七哥这是在玩欲擒故纵。 一旁不明所以的莫逸轩则是摸着脑袋干着急，又不敢催促。只能，焦虑的等待着，直到北泽墨终于又起了身来，方是一道出了帐去。 “聆儿，那个副将已经进去很久了，怎么还没出来呀，那个墨将军会不会不愿见我们呀？”广场上，米可儿踮着脚尖，略略有些焦躁。“应该不会的。”千月聆底气不足的嘶了一口气。实际算起来的话，好像墨将军跟她确实也没啥交情，没有说她要见，人家就必须得见她的理由。不过直觉上还是觉得对方 应该会见一见自己。而且现下也没别的办法。“来了来了……”千月聆堪堪说完，便见米可儿，激动的拍了拍她的手臂，一声雀跃指向前方。千月聆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见得墨将军一行三人正不急不慢朝着他们 走来，站位也还是那日的站位， 这个情景，倒是让千月聆稍稍有些恍惚起来。仿佛好像在久远之前也曾见过类似的场景，但是记忆里又全然没有这一段。 “聆小姐，”千月聆恍惚之间，北泽墨三人已来至跟前。北泽墨堪堪唤了一声，千月聆却是没反应过来。 “聆儿。”米可儿忙是扯了扯衣袖。千月聆方是如梦方醒，点头致意“墨将军。““适才有些事耽误了一会儿，让聆小姐久等，实在抱歉。”既然逸轩说聆儿有事求见，自然是等她主动开口。故此，北泽墨假意道歉。一旁的凌不禁给了他一个白眼，在心 里暗自嘀咕道，不就是你自己故意拖的吗？演技真是越发好了。 “不要紧的。”千月聆忙是摆摆手，又继续说道“将军事忙，我们本不应该打扰，但眼下，思前想后，这件事也唯有找将军帮忙。” “聆小姐客气了。请说与在下便是。”北泽墨颔首，弯了弯嘴角，突然又觉这两年与三哥待的久了，好似学会了他那套似笑非笑的狐狸笑。“是这样的，救护营的粮食已经快见底了，我想请墨将军帮忙从天启国买粮食过来。”千月聆低了低头，自觉拜托只见过两次的人帮忙很是唐突。故而也不敢抬头看他。 第637章 夜潜 “原来如此。”北泽墨歪了歪嘴角，又道“听说聆小姐是凤流人，据在下所知，此处似乎从凤流买粮会更近一些。”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千月聆单手扶上颈部，欲言又止。墨将军的话里，隐隐藏着婉拒的意思。她自然是能感受到的。故而不知道自己是否要继续恳求。 “但是什么？”北泽墨见她一脸扭捏，追问道。“算了，将军如果有难处的话，我另外再想办法吧。”此前哥哥便告诫过她交浅言深江湖大计，今日也不知道是鬼迷了心窍还是什么，居然会来找这个并不熟的异国将军帮 忙。不过基于礼貌，千月聆仍是俯了俯身，道了声“抱歉，打扰了。” 说罢，便拉着米可儿准备离开。 “七哥，你怎么回事？”甫回了大帐，凌便迫不及待相问。 “她会再来的。”北泽墨依旧淡定。 “你怎么能确定？”凌满脸郁结，好不容易等来姐姐求帮忙，接过七哥直接给拒绝了，真真是叫他好生郁闷。“因为她没有别的办法。”北泽墨胸有成竹，青石那边因为隐隐知道自己与凤流有着一些说不清的故事，一直不敢与救援队那边往来。即便那里收容的都是他的城民，也只 敢站的远远的看上一眼。 聆儿既然宁愿来找他帮忙也不愿回凤流购粮，自然是有不能回去的理由。所以按理，一定会再来找他。 “真是被你气死了，也不知道你在搞什么，干脆点不行吗？没看到姐姐转身的时候，眼睛都红了吗？”凌呼了口气，对着北泽墨翻了个白眼。 “我有自己的理由。”经过这两年多的沉淀，北泽墨早已不似当年那般沉不住气。那日重逢之后，本以为自己帮了聆儿，聆儿会对他放下戒心，但派去暗中保护的探子却回禀，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那日自己跟在聆儿身后，本以为神不知鬼不觉，不想聆儿的朋友一开始便发现了他。且在他身后跟了一路，还将自己跟踪聆儿的事告诉了聆儿，怀疑自己对聆儿有不良企图。虽然确实是有企图没错，但也不能因此让聆儿重 新对她设防。故而在次日将镯子与牛肉送过去之后便不再与他们有往来，实际上只是为了打消他们的戒心而已。若当真算起来的话，这几日，他心里不会比凌好受。但为了长久打算， 只能忍着。等入了夜，悄悄溜过去在角落里看她一眼。每每看到她忙前忙后，也是心疼的不行，却还是忍住了上前去拥抱她的冲动。 “好好好，就你道理多。不管你了。”凌摇了摇头，出了帐去，只觉憋的慌。 时已入夜，千月聆早早巡查完了营地，本该洗漱一番，回去帐中躺平。她却趁着夜色偷偷摸去了营地那边。既然墨将军在这里是天启的最高指挥官，那理论上最大的那个帐子应该就是他的住处了。仗着轻盈的优势，连连躲过巡逻的卫兵，终是摸到了最大那处帐子。千月聆，小心翼翼溜了进去。 第638章 我哥认识的人比较多 只是帐子里黑漆漆的，伸手摸不见五指。时辰好像也还早呀？这么早就睡了吗？千月聆忍不住在心里嘀咕着。 “墨将军，墨将军……”这么胡乱摸索也不是个事儿，千月聆小小纠结一番之后还是决定轻唤两声。 “什么人？”在黑暗里探了探头，不想蓦然被一只有力的手扼住了颈部。 “墨将军，是我……聆儿……”听出是墨将军的声音，千月聆忙是自报家门。 “聆小姐？” “咳咳咳……” 北泽墨一声迟疑，松了手，千月聆深吸了口气，又剧烈咳了几声。烛火适时亮起，北泽墨倒了一碗茶水递了与她。 “谢谢……咳咳……”千月聆道了声谢，接过茶水，小抿一口，清了清嗓子，又轻咳了数声。北泽墨条件反射似的抬手想要拍一拍她的背，只是堪堪伸到空中，又顿了住，思及他二人现下的关系，似乎不便做这样的举动，最后又收了回负在身后“抱歉，可有伤到你 ？”“没有没有……”千月聆摆了摆手，将碗中的茶水饮尽，末了，又转向北泽墨恳求道“墨将军，帮帮我们吧，我不想就这么带着团队撤离。但是如果我再买不到粮食，我们就 必须得走了。” “其实聆小姐本与这磐石国毫不相干，直接走了也没人会说道你什么的。”她一刻不说背后的原因，北泽墨便照旧磨着她。“我只是想是不是可以有一个组织，可以打破国境的限制，无论哪里的百姓需要帮助的时候，这个组织都可以尽自己的心力去帮他们。无论是天灾或是战乱，苦的终究是老百姓。我希望有一个组织，可以在这样的时候，给那些无助的灾民带去一丝光明。”千月聆低下了脑袋，她知道自己这个说法，大抵与天方夜谭没啥差别。但她还是想试一 试。“那聆小姐，为何坚持要从天启购粮，而不是从凤流呢？”北泽墨沉了沉眸子，说到底，失的果然是记忆，而心性始终如一，从前，她便也曾与自己替在河西建一座免费供 适龄孩童上学的学堂。实际上大致与她现在口中所说的组织有着异曲同工之效。“那是因为……”千月聆扁了扁嘴，小小思索了一番，既然自己要请他帮忙，便应摆出城以来，也许将实情告知于他，机会会更大。想到这里，千月聆深吸了口气“那是因为我是瞒着家里人出来的。我跟他们说，我们去附近巡诊了。出来这么多天，家里必然也要起疑的。我若回凤流购粮，我哥哥必然很快便能查到我的行踪，届时他一定会派 人将我捆回去的。” 虽然夸张是夸张了点，但是如果让她哥哥知道他跑来战乱中的磐石的话，捆她回去也是极有可能的。 “听起来，聆小姐的家世似乎很不一般那。”虽然早便准备帮她这个忙，但北泽墨还是希望能借机套出更多她的信息来。“也不是啦，就是我哥他认识的人比较多。”千月聆摇摇头，扯了个谎。 第639章 开始苏醒 千月城主管全国军政，父亲又是丞相，说起来，确实算不一般吧，但风哥即位后，天启与凤流的关系似乎一直比较紧张，所以，她想还是不要透露真实身份会比较安全一 些。其实也不是觉得墨将军会害她，而是一旦她表明了身份，兴许他们就有了立场上的冲突。虽然她主张和平对话。“好，我可以帮你，但聆小姐的团队在将来两军对阵之时也需要为我的将士做后方的支援。”既然她要死了不肯说，北泽墨也不再逼问。只是他们若一直待在这里的话，届 时两军对垒，必然会危险，让她的团队，寄居于自己的军队后方，应当能保障她的安全。“谢谢你，墨将军。这里是三千两银票，瑞宝钱庄的，通存通取。全部换做粮食物资。我的人都是文弱书生，我便不派人去了。劳烦墨将军帮我安排。”说着，千月聆鞠了一躬从怀中掏出一张银票，放到北泽墨手中。低头的时候，余光落在他腰间的葫芦荷包上，忍不住叹了一声“好可爱呀。给墨将军做这个荷包的人一定是位心灵手巧的姑娘 吧。” “呵……”北泽墨轻笑了一笑，抿了抿嘴“是呀，可惜她几年前被迫离开了我。” “抱歉，提到你的伤心事了。”见墨将军的脸上划过一丝哀伤，千月聆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没事，都过去了。”北泽墨叹了一声，心中滑过异样忧伤。 “那便拜托了。”不小心触动了墨将军的伤心过往，深怕他反悔，千月聆急匆匆开溜。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北泽墨陷入了恍惚中，她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当年在皇陵，他也是入今夜这般扼住了她的颈部，之后有了第一次的亲密接触。而今夜，他本想再 重演一番，让她有所触动，但眼下看她神情，似乎真的毫无作用。甚至连她自己做的荷包都记不起来了。她还有可能记起自己吗？ 罢了，如果记不起，便与她将从前的心路再重新走一遍。回帐篷的的时候，米可儿已经熟睡，千月聆小心翼翼爬上了床。堪堪躺下，米可儿却是翻了个身，将手搭上了她的腰际，口中还念念有词“桂花鸭，盐水鸭，叫花鸭……好 吃。” “噗……”千月聆低低笑了声，嘀咕了声“叫花鸭什么鬼？” “嗯，你说什么？”仿佛听到了千月聆的吐槽，米可儿半梦半醒的问了一声。千月聆吓了一跳，忙是拍了拍她的肩膀“没事没事，你睡吧。” 不多时，身后便响起了均匀的呼吸声。而千月聆却似更清醒了，脑海里仿佛闪过一些奇怪的画面。仿佛是同样的夜里，她偷偷潜入了一个书房查看什么，却被人扼住了颈，之后，之后？千月聆下意识摸向自己的颈部。自问道，是风哥吗？风哥有时候恼她不在意他，便会故意在与她亲昵时在她颈部留一些暧昧不清的痕迹。但是如果是风哥的话，为什么之前什么都想不起来呢？好奇怪啊。 第640章 阵前变故 两日后，粮食如期运达。困扰救援队多日的直接危机终于得到暂缓。只是千月聆心下亦知，只要纷争一日不解除，磐石国一日不恢复生产。这个危机便会一直持续。且就算恢复发展生产，这个中间也还会有一个周期。虽然觉得困扰，但她也明白，这是久远的故事，也非她所能够操持。她能做的，大抵不过是在眼下，缓解城民们在战争受 到的直接创伤。 只是，在长时间的对峙之后，木石方的百凰军终于开始按捺不住连着两日，都在分界线的边缘试探，当然结局都是一样，皆被天启军终止在分界线上。但到了第三天的时候，状况急转直下。木石那半城不知发生了何种变故，竟纵着百凰军押了上百老弱伤残于分界线上做威胁，要求天启军退出磐石城，不再插手磐石内政 ，否则每隔一个时辰，便射杀十名磐石城民。 “好可恨那，那木石是不是人，居然纵容百凰军杀害自己的子民，简直猪狗不如。”刚从分界线附近打探完消息归来的米可儿咬牙切齿。“别侮辱猪跟狗。”千月聆心中也是气氛，面上却仍旧保持着平和，手上的动作也毫不含糊，快速为一名受伤的老者拆了线，做完后续处理，还不放心，又交代道“老人家， 这个伤口虽然长的差不多了，但还是要多加注意，便磕着碰着了。”“聆儿，聆儿，如果天启军真的撤走的话，我们……”气愤归气愤，但无论如何还是不能因着正义感就把小命交代在此处，毕竟家中还有父母亲。米可儿虽然平日里不较事， 但关键时刻，还是不含糊的。悄悄便拉过千月聆商议起来。“道义上，我希望继续留下，但理智告诉我，我们必须要跟着撤退。”千月聆蹙了蹙眉头，虽然她想为这些无辜的百姓做更多的事，但眼下并没有战中不杀医者的盟约，他们一行人又是一直青石的这半城活动。木石与他麾下的百凰军必然早已先入为主的将他们归入青石的一方。若是天启军真的妥协的话，救援队也相当于失去了屏障。个人 生死事小，但她不能拿整支队伍的安危做赌注。 只是一回头对上营中那些几乎带着祈求的目光，心中便又开始摇摆。“小姐，我提议马上撤离。能做的我们都已经做了，他们的掌权者若无作为，便不是我们能扭转的局面。救死扶伤的前提是要先保障自身的安危，”同样收到消息的江小白 ，急匆匆进了来，手上还带着羊肠手套，手套上还沾着血迹。想来他应该是刚刚给伤员处理完伤口。“再等一等吧，看看军帐大营那边的决定再说。”千月聆咬了咬牙，万一呢，若是天启军跟青石决定冒进的话。战争一旦再次爆发，这个战场上必然会出现更大的伤亡。如 此，这里更加需要他们。“小姐……来不及了，只有一个时辰不到的时间了。”江小白瞬时急红了眼， 第641章 分歧 虽然他也希望自己能帮助更多的人，但他始终是丞相府的家臣，也是陛下亲自安排在聆小姐身边照顾她的人。做任何事之前，他的首要任务都是要先保证聆小姐的安全。那年元宵节，聆小姐醒后，便跟着他学医，虽然小姐此前对医术并无涉猎，但在外伤处理跟急救上却仿佛有独到的天赋且又在器械上的认知更是独树一帜，比如，这羊肠 手套，挂耳朵的口罩，以及手术刀，缝针等等。一开始他甚至都不能理解，只是这些东西最后摆在他眼前的时候，让他震惊之余也甚觉惊艳。虽然活体手术至今只敢在动物身上做，但无论如何这都是医术上的一大突破 。最早，在别院见到小姐的时候，她以为她左右就是一朵被豢养在温室里的花。最后也会按部就班的走上富贵荣华母仪天下之路。不想她却反其道，深入民间，创办女院， 组建医疗团队。这些事，他从前想都不敢想。但她却带着他们做到了。如果说，从前只是因为生计跟在小姐身边，那么现在，更是多了几分敬慕。如同宝藏一样的人，无论如何，都想要 保护好她。 “小白，你再给我一点点时间。我再想想。” “米小姐，您快帮着劝一劝吧，这都什么时候了。” 千月聆微侧过头去，不敢直视江小白。他顶着多大的压力帮她瞒着家里，跟她出来这一趟，她自然是知道的。而江小白，见千月聆不肯松口，只得转而求助米可儿。不想米可儿却是为难的笑了笑“无论聆儿怎么决定，我都与她共进退。”从分界线回来的一路上，她确实是更偏向于撤离，而且是越快越好。但是看着聆儿脸上的复杂，又 突然觉得自己有些自私了。明明是她的提议，却一直让聆儿在为难。 “唉……”江小白叹了口气，不再劝说，心下却有了另一番打算。 “聆小姐……”三人堪堪陷入沉默，帐外却传来一身呼唤，一个男声，仿佛听过，又不是很熟。千月聆也不多想，匆匆出了帐去，却见来人是墨将军身旁那位清秀少年，虽然，此前已是见过多次，不过千月聆此时方想起来，自己好似从未问询过对方的姓名。而对方 也未有问过她，只是却总是一副相识已久的错觉。 “聆小姐，长话短说，七哥请你去大帐一同商议眼下的困局。” 千月聆稍稍点头致意，凌却是匆匆忙忙抓上她的手腕，便朝军营那边去。 “聆儿……”“聆小姐……” “你留在这里住持大局，我跟去看看。”米可儿随口交代了一声，便急急跟上。 “公子，国主与将军可有商议出结果来？” “没有，所以才请聆小姐过去一同商议。” “昂？”千月聆顿了一顿，驻足原地“如此大事，非是我能插得上嘴的呀。？”“七哥既然请聆小姐过去一道商议，必然有他的道理，聆小姐，时间不多了，我们还是赶紧过去先。”凌肯定了一声，半拖半拉着千月聆继续往前走去。 第642章 你怎么想 大帐里，北泽墨，青石各自沉脸。青石行事优柔寡断，最为北泽墨不喜。不过眼下这种局面，倒是也叫北泽墨异常头痛。 无论进与退，自己一方都将陷入舆论的旋涡里。退，磐石城必将为百凰军所占，自己一方必然成天下笑柄。进，若有任何城民枉死百凰军刀下，自己一方又都将被诟病。 “七哥，聆小姐到了。”虽然平日里随意惯了，但今日有外人在帐中，凌还是给北泽墨做足了面子。 “请进。”北泽墨缓了缓脸色。青石稍有些茫然，自己此前因听说眼前这位将军与凤流似有嫌隙，便不敢与远从凤流而来的米可儿等人多接触，甚至可以说是随之任之。但不知为何近日这位墨将军与来自凤流的医疗团队，似接触颇多，不仅帮忙从天启买粮，眼下更是连存亡这样的大事都邀了凤流来的这位主事的一同商议，也不知道她究竟是何人。如此，也让他对千月 聆有了一些好奇。 “国主，墨将军。”虽然是在墨将军的帐里，但总归还是在磐石城里，故而千月聆行礼之时依旧是把青石放在了前头。 “免礼。” “不必多礼，前方的形势，想来聆小姐也应该听说了，不知聆小姐做何想？” 青石不动声色暗自观察千月聆，北泽墨则是开门见山。 “小女的团队只管治病救人，大局上的事但凭国主与将军做主。”装作没有发现青石的目光，千月聆淡定以对。 北泽墨愣了一愣，突然拧起了眉头，若是以前，她必然会立时将自己的想法与对策分享，但今日，她居然说但凭他们做主。是仍旧信不过自己吗？“好，那本座立马派人先送聆小姐与你的人出磐石城。”虽然有些遗憾她什么都没想起来，无论如何还是希望她平安，在战争爆发前送她离开，是最好的选择。说罢，北泽 墨又朝凌使了个眼色“凌弟，聆小姐一行人便拜托你了，务必将他们安全送返凤流境内。” 凌眯了眯眼，虽然搞不懂七哥是真的要他送还是要他送，不过这个做法倒是正合他意。便对着千月聆抬手示意，让她走前头。这番变故倒是让千月聆始料未及，只是，自己适才又说了但凭他二人做主，而今也不好改口。等她再看向北泽墨时，对方已是面对沙盘，没有再看他。如此，虽有不甘， 也只好随了凌出帐去。 “凌公子，墨将军让你先送我们离开，是已经打算要撤退的意思吗？”她想墨将军应该是这样意思没错，先给他们时间，离开，等大军撤退的时候也不必再分心。 “我想他应该决定留下来与百凰军一战了。”凌摇摇头。 “什么？”千月聆一声疑惑，却又瞬时反应过来。墨将军要他们先离开应是怕他们受战火所累。“咱们赶紧回去收拾收拾，这场仗，也许很快便要开始了。”见千月聆的眸子渐渐清晰，凌大抵知道她应是想明白了其中的道理，也不多做解释，反是催促道。 第643章 离开 “聆儿，你真的想好了吗？”帐子里，米可儿与千月聆各自收拾着自己的东西。 “聆小姐，要不要帮忙？”千月聆尚来不及回答，帐外又传来江小白的声音。 “不用了……”千月聆没精打采的应了一声，又扭头看向米可儿“可儿，我们这么走了，真的好吗？” “我听你的。”米可儿扁了扁嘴，她至今没想明白，为何去了一次大帐，聆儿就同意撤退了。但眼下看她的样子，明显又不想走。 “等我一下。”千月聆突然放下手中的东西，冲出帐外“小白，再跟我去最后查看一遍伤员吧。” “小姐，不要再做无意义的事了。我们没时间了。”江小白急跨两步，拦在了千月聆跟前。 “就一眼，再看他们一眼。”千月聆无奈的伸出一根手指在空中。“小姐，看再多次，我们还是得走。别忘了，老爷和夫人还在家里等着你，还有少爷跟表少爷……”心下明了，小姐要他一同查视，是想告诉他，营地里的城民真的很需要他 们。 千月聆楞了楞，想起父亲与母亲，长吁了一口气“我知道了。一刻钟后，准备出发吧。” “聆小姐……”“聆小姐好……”“聆姐姐好……”楞楞的站在原地环视四周许久，听着来往城民真诚的与她打招呼。千月聆第一次觉得无奈原是这般真实。回以每个人最真诚的微笑，却始终不敢告诉他们，他们即将离开 的事实。 “聆小姐，我们该出发了。”行囊已整装完毕，马匹业已清点。一刻钟转瞬即逝，江小白觉得自己大抵戳中了千月聆的痛处，便拜托了凌来通知她。 “我知道了。”千月聆点了点头，与凌一道走向营地后方集合。怕引发城民的骚动，凌与江小白商议之后，决定悄悄离开，不惊动城民。 “聆小姐，一路顺风啊。” “小姐啊，谢谢你们了……” “路上小心啊……” 不想沿路两侧的帐篷里，不约而同涌出来许多城民。脸上带着笑，嘴上说着平淡又真挚的祝福。 “谢谢……谢谢……”千月聆只觉得心里堵的慌，眼前也便跟着起了朦胧。却依旧克制着情绪礼貌的向两边送上祝福的城民们道谢。 “现在的你，可能比青石国主更受他们敬重。”感受到了千月聆情绪的变化，凌试图缓解气氛。 “可是我连跟他们道别的勇气都没有。”千月聆哽噎了一声。 “小姐，走吧。”本在营后等待的江小白，见千月聆与凌久久未至，便又回头来接他们。 “嗯。”千月聆狠了狠心，站在两边帐子的尽头，对着从两旁向中间聚拢的城民鞠了个躬。 “小姐要长命百岁啊。”人群里突然有人喊了一声，随即，便有人跪了下去。随即周围的人也纷纷跟着跪下。“聆姐姐，送给你的，小羊才学会的，本来想编的好看一些再送给姐姐。”一个小男孩，匆匆忙忙从人群里挤了出来，鞋上还带着新鲜的泥土。 第644章 我来告诉你 “谢谢你，小羊，很漂亮，以后编给你心仪的姑娘。”千月聆接过花环，打趣了一声。老杨头家的孙子小羊，初见她的时候，害羞的话都说不清，比划了半天，才明白过来 ，原是老杨头摔断了腿，需要接骨。 “上马吧。”虽然眼前的一切很感人，但凌还是很理智的想起了自己的任务，同时很不解风情的提醒了一声。 “嗯。”千月聆点了点头又冲着人群挥了挥手“大家多保重。”说罢，转身踩上马镫。 “聆小姐，江大夫，救命啊……” “救命啊……”眼看着千月聆便要上了马去，人群后方却传来声声急迫。千月聆江小白相视一眼，同时回头看去，人群中间已然让出一条道，只见一对老夫妻哭的声泪具下，相互扶持的 向他们走来。“两位老人家，这是发生了何事？”不等江小白反应，千月聆已先一步迎上。不想老夫妻两人却是堪堪来到千月聆跟前便跪了下去老妇人声声凄惨“聆小姐，求您一定要救救 我家闺女啊，聆小姐。”老大爷则是不住在一旁磕头。 “两位老人家别这样，先起来说话。”千月聆回头看了一眼依旧立在原地的江小白，江小白无奈摇摇头，与米可儿一道上前帮着扶起了老夫妻俩。“两位老人家，救人如救火，你们别顾着哭，先告诉我们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聆小姐才能知道要怎么帮你们。”两位老者，大抵哭的迷糊了，一直喊着救命，却一直没说到 底什么事。凌又一次理智提醒。“我们家那闺女，去年年初嫁去的城东。再有一个月便要临盆了，但今日，却被那天杀的百凰人押上前线做了人质，现下羊水已经破了。但是百凰人不肯放人。若是这么下 去，必然要一尸两命的。”老妇人说着更加激动起来，便又要跪地磕头。幸而唐可儿眼疾手快。 军营大帐里，北泽墨与青石同样得知了此事。 “赶紧拿个主意。”北泽墨只觉一个头两个大，简直要爆炸，本来想着等凌弟送聆小姐一行出城便从后方包抄，打他个措手不及。不想眼下又出了这样的意外。 “唉……” “除了叹气，你还会干嘛，我们是来帮你的。但主意得你自己拿。” 青石又是叹了一口气，没有出声。北泽墨气的那个叫，用小白的话说就是想打爆他狗头。 “墨将军，本王着实不知如何是好，望请指点一二。”深得历代无为而治的精髓，到了青石这一代，若没出现木石，大抵他也能安安稳稳接过传承，在岁月静好里卸任。 “你……”北泽墨指了指青石，真真是不知道说他什么好了。摇了摇头，又来到案前，匆忙提笔，正欲为青石代笔委任书，却听帐外又传来一声清丽。 “我来告诉你怎么做。” “聆儿？” “聆小姐？”北泽墨，青石各自狐疑了一声，各自往帐门口看去。却见正是千月聆与凌去而复返。 第645章 反转 “大人，求求您，放了家嫂，放了家嫂，大人……” “大人那，放了小人闺女吧，老婆子愿意代替她做人质……” 分界线上，产妇气息渐渐微，公婆与父母，遥相祈求。 “只要天启军退出磐石城，本王立马放人。”战车上，木石一脸冷漠，仿佛阵前的人质并非他之子民。 “唉，可怜那……”“可怜那……” “女儿啊……我可怜的女儿……” 叹息与哀嚎，生生刺痛着躲在暗处等待结果的城民们。他们一心支持与信任的新王，冷血的屠夫与刽子手。暗处已是有人握紧了拳头，然而终归不敢妄动。 “王弟，放了那名产妇，愚兄愿以己身替她。”蓦然，天地无声，天启军列后传来一声宏亮。 “国主，是国主来了。”阵前的磐石城民，仿佛看见了希望一般，小声私语。 于此同时，天启军列中，并步走出的青石一身硬朗。大抵连他自己都觉得这是他这一生最刚烈的一次。“当啷……”铁器置地声响过，木石扬了扬下颚“我的好哥哥，你死，天启军自会撤出磐石城，便免了这一城战火。你还有半个时辰的时间，可以考虑，就不知道产妇还能坚 持多久。” 说罢，便有侍从捡起木石掷于地上的匕首，送至分界线上，交于青石。“原是这道理没错。”青石一声坦然接过匕首，双手捧着举过头顶。又环视四周，阵前的人质，暗处观望的城民，掷地有声道“诸位，青石感谢诸位多年来的爱戴与拥护。但 青石作为一个掌权者却耽于安逸，不思变革，祸起萧墙仍不愿速斩之。乃至让诸位遭此大劫。今日，青石虽身死而魂不灭。与诸位共守康逸家园。” “国主……”“不要啊，国主……”人群里，悉悉率率起了哭声。青石一番自呈与慷慨，瞬时将气氛煽至高点。“王弟，希望你说话算话……”青石抬高音量，遥遥喊了一声。假意掠过人群呼声的变化。适才帐中那位聆小姐跟他说，决不能与城民有实质性的交流，这一出，必须是他的 独角戏以及与木石的民心之争。 “君无戏言。”木石掏了掏耳朵，只觉他那个蠢哥哥今日倒是有那么一点像个国主的样子。可惜太晚了。 “诸位，青石……” “你怎么不去死，你这个人面兽心的东西。” “他才是罪魁祸首，” “是他欺骗了我们……” “先走一步”四字堪堪出口，却在瞬间被汹涌群情淹没。 “冲啊，我们自己的家园，不需要百凰人插手，把百凰人赶出磐石城……” “趁现在，快……”分界线的那一端瞬时乱了起了，不计其数的城民，拿着简陋的武器从四面八方涌出。一直与北泽墨等人藏身于军列后的千月聆急急提醒了一声。 “呜……”号角声随即想起，趁木石与百凰措手不及之际，天启军亦跨过了象征着分界线的栅栏。“自己小心。”北泽墨交代了一声，长袍生风，加入了战局。 第646章 阵前产子 “小心？”千月聆自顾嘀咕了一声，不是他自己应该小心才是吗？ 近处平地上，一座临时的小帐篷不知何时已搭建完毕。一直关注着产妇的凌，在骚动爆发的第一时间，便带人先将产妇抢过。 “怎么样？” “晕过去了。”墨将军留了二十个人护在小帐子周围，来自外界的完全隐患应是暂时不需要担忧。只是产妇被抢过来的时候，已是将近不省人事，果然，千月聆进帐子的时候，产妇已是 晕了过去。 “脉搏，呼吸，心跳，正常。晓静，切一片老参让她含着。” “不行啊，聆儿，羊水，羊水好像流尽了，但是宫口还没开。” 晓静麻利从药箱里找到千月聆说的那株老参，切了一片塞进产妇嘴里。另一厢关注宫口的晓铃却告知了另一变故。“什么？”千月聆，匆忙转至小铃身侧，不禁扶额“不行不行，胎儿会缺氧窒息的。晓绘，你负责关注产妇的生命体征，晓铃你继续盯着，我让人去找江小白，以及说服她的 父母跟公婆。”有凌帮忙，江小白倒是很快便赶了过来。只是产妇的亲人却是一直听不懂千月聆的解释。最后千月聆只好简单粗暴告诉他们，现在这种情况，如果继续自然分娩，很可能 会导致胎儿缺氧窒息死亡，产妇也有着同样的生命危险。所以需要在产妇的肚子上切一个口把孩子取出来。 “不行不行，聆小姐，这不是等于要将我们闺女开膛破肚么？不可以不可以。”早前找了千月聆帮忙的老夫妻坚决摇头。 “是呀，我们也不同意的。你这个说法闻所未闻，不同意不同意。”公婆的态度也是相当一致。 “老人家，你们的闺女，媳妇受了惊吓导致早产，已经没有力气痛晕了。羊水也快流干了，但是宫口没开，没开你们懂吗？”一着急，千月聆瞬间抬高了音量。 “聆儿，产妇说她愿意。”晓绘匆忙从帐中跑了出来“她说她的丈夫已经在这场战争中死去。她要为他将生命延续，让我们以孩子为先。” “傻闺女啊……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可叫老婆子我怎么活啊……” “家嫂啊，一定要平安啊……”虽然产妇坚持愿意剖腹产之后，父母与公婆也没有再阻止，却还是在帐外哭天喊地。本来不远处的厮杀声已是扰人的很，这帐外的哭喊更是叫人烦躁。只是碍于亲属，又 不好将他们拖走，便只好随了他们去。幸而江小白也是老江湖了。手起刀落也是精准。 孩子被顺利取出，只是产妇因为不敢给她用足剂量的麻沸散，又生生被痛醒来。千月聆与凌只好一左一右死死按着她。其实说起来，产妇本来也已经痛的没有力气。 “聆儿，孩子不会哭……”满手鲜血的晓铃堪堪将新生儿放置在柔软的铺子上，又发现了新的问题。虽然这两年一直都有跟着千月聆的团队巡诊，但接生，晓铃还是第一次，且她此前一直都听说孩子落地要是不哭，就可能有毛病。故而这孩子不哭，着实是把她急坏了。 第647章 别人的血 “过来帮我按着她。”千月聆即时起身，走向新生儿，只觉的他的脸色微微有些发紫，似憋了口气。羊水堵住了？反应过来来的千月聆，立马从医药箱里取出一直简易吸管 ，确切来说应该算是竹管，嘴对嘴将新生儿喉间的羊水吸了出来。 “哇……”瞬时，帐中响起宏亮的哭声。一众人皆是舒了口气。 “菩萨保佑，菩萨保佑。”帐外等候的四位老人，也在听到孩子哭声的一刻，松了口气。 帐子里，江小白已做好了收尾工作。痛到迷糊的产妇亦在听到孩子的哭声之后清醒的一些。 “是个胖小伙，很健康。”见产妇的眼神恢复了清透，千月聆用小棉被将孩子裹好，放至产妇身旁。 点了点孩子的小嘴，产妇会心一笑“谢谢你们，谢谢你们。” “好好休息，你现在还很虚弱。”说着千月聆看了一眼江小白，却见他虽然一头的汗，却也不再是早前恼她不肯走时候的表情。 “我去看看军医那边需不需要帮忙。”江小白，扯下口罩。早前他还恼千月聆临行反悔，但听到孩子哭声那一刻，突然觉得值了。“嗯。”千月聆点了点头。虽然江小白大抵不会再跟她提临场变卦的事，不过左右都是她拖住了他们，所以讲道理的话，她还是觉得有点内疚。否则这个时候，他们可能已 经要回到凤流的境内了。“我也去帮忙。”本来女人生产这种事，男人是应该回避的。但是听说他们要以新方式为产妇分娩。凌着实好奇，便留在了帐中，且他本来也是大夫，想着自己兴许能帮上 忙，不想着实是大开了眼界。也不知道他们是从何医书上学到的这么大胆的方式。而且，他的白姐姐，仿佛突然成了一个智囊，虽然没见她操刀，但几乎所有问题出现的时候，都是让她判断，仿佛她 才是统筹。 “小姐，麻烦你，让我的家人，看看孩子。”千月聆想得有些出神，直到产妇虚弱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方是将她拉回了现实。忙答应道“好。” “恭喜了，母子平安。几位进去看看孩子的母亲吧。”千月聆抱着小宝宝走出帐外，等候已久的四位老者，围拥上前，对着孩子看了又看，最后又齐齐走进了帐子。 “奇怪……怎么没人把宝宝抱走。”看着拥进帐子去的四位老人，千月聆不知道是还高兴还是难过，最后对着同样一脸茫然的小宝宝道“宝贝儿，姨姨疼你。” “怎么样，顺利吗？”千月聆刚说完这句，却见墨将军一身染血出现在她面前。 “顺也不顺，总之还好，你身上怎么这么多血？”千月聆点头又摇头，最后又点头，眼神落在北泽墨身上时却是吓了一跳。 “你说这个啊？”北泽墨指了指自己身上的血迹“别人的血。”只见他足有半件衣服都被鲜血染透，脸上也留着些血迹，尚带着一些疲惫。想来是下了战场便直接来了这里。 第648章 饿哭了 “那就好。”千月聆尴尬的笑了笑“百凰人都赶走了吗？” “嗯，木石也在混战中被流箭射中身亡了。”北泽墨淡淡点头，仿佛这一切并与他无太多关系。 千月聆却是笑着低头，逗弄了两下怀中的小宝宝“宝贝儿，要记住墨蜀黍的样子哦，他可是派了二十个弟兄为你守门呢。” “他也是我们的福星。”北泽墨与千月聆相视一眼，会心而笑。 谁又曾想，本是被动的死局，却因这个孩子提前诞生，扭转了整个局面。 是夜，青石在玉安广场设宴犒劳天启军。城民们亦是载歌载舞，表达感谢之意。救援营这边，除了千月聆，其他人也都去了。产妇的父母公婆年纪都大了，千月聆不放心，便自己留了下来。不过本来也是要给她按压排恶露。虽然看着她痛的脸色发白 ，又死咬牙关不哼一声的样子，很是心痛。但没办法，该做的还是得做。 “聆小姐，你去广场上看一看吧，不必在此处陪我了。今天多亏了你们。”堪堪缓和了一些，产妇便又劝千月聆去参加晚宴。 “唐家嫂嫂，我本来也不喜欢热闹的。陪着你跟宝宝正好。”产妇的夫家姓唐，千月聆，便称呼她做唐家嫂嫂。说着千月聆又伸手逗了逗刚刚醒来小宝宝。 “聆小姐一定读过不少书吧？”看着千月聆对着自己的宝宝一脸慈爱的模样，唐家嫂嫂不禁感慨万分。 “读过一些，不过我爹总说我读的都是不正经说，呵呵……”千月聆随口答道。 “哇……”本还笑的开心的小宝贝突然哭出了声。 “怎么了宝贝？”唐家嫂嫂瞬时心疼要侧身去安抚，不想稍一动，伤口便撕心裂肺般疼痛。 “别别别，你可躺好了。”千月聆忙劝说道，又放轻松道“让我看看，小宝贝是不是尿了。” 伸手摸了摸，干的啊。千月聆只顾嘀咕了一声，又自言自语道“难道是饿了？” 这个咋办类？唐家嫂嫂好像还没开奶。 “哇……哇……”小宝贝却是越哭越待劲。 “宝贝别哭，别哭……”哄来哄去都哄不好，唐家嫂嫂也是跟着落泪“宝贝儿，你的爹爹为了保护家园，先离开了我们，你要跟爹爹一样坚强才行啊。”唐家嫂嫂说的动容，小宝贝却是哭闹的更加厉害了一些。千月聆也跟着鼻子一酸，这么小的孩子，也吃不下其他东西，看来只能去问问有没有正在哺乳期的母亲愿意分一 点奶给小宝贝了。不过也不知道唐家嫂嫂愿不愿意，放不放心。 虽然有些唐突，但千月聆还是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唐家嫂嫂。唐家嫂嫂自然是千恩万谢，但是另外一个问题又随之而来。 江小白他们都不在，唐家嫂嫂的家人也参加宴会去了。自己带宝宝去找吃的的话，就没人照顾唐家嫂嫂了。“聆小姐，我们回来了，你去吃点东西，休息一下吧。”正为难间，江小白，晓静，晓铃一道进了来。 第649章 你这有奶吗 晚宴还在继续，北泽墨也喝了不少，只是整夜都没见到聆儿，总归让他意兴阑珊。便连青石的妹妹，青鱼公主为她献舞也是全没留意看。 正想找个借口开溜去看一下那傻丫头，逸轩却匆匆上前来小声告诉他“聆小姐找他。” 这一番，北泽墨便乐了，只说了句救援营那边找他帮忙，便离了席。 虽然北泽墨如此，扫了青鱼的颜面，但青石亦是不敢发作。此回动乱多亏了北泽墨率军援助。白日里也多亏了救援营里那位聆小姐的指点。方能力挽狂澜，扭转形式。而今再想起来，当时她在大帐里对自己说的那番话，当真也是一语点醒梦中人。他想如果有一个这样的人时常在身边提醒自己的话，磐石城的未来也许能朝着更好的方向 走。如此想着，记忆又回到了白里日。“你做为一个掌权者，让自己的子民陷入水深火热中这么久，从来都不觉得羞愧，也不曾自省吗？你若还是个男人，现在，就去阵前用自己换下那名产妇。如果木石借机提出更过分的要求，即便是要你的性命也要答应他。动手之前先罪已，又多煽情就多煽情。木石最好对你赶尽杀绝。我想你磐石城的男儿，大抵只要还有一丝血性，都不会 容忍这样的事在自己眼前发生。只要触动了他们心底那根弦，你就赢了。” 这么长时间来，几乎与她不曾有过什么接触，只知道她一个女儿家，操持着一个队伍，应当不简单。不想却对时局看得这般透彻，当头棒喝，让他赢回了民心。 “墨将军，你这里有没有奶啊？”大帐里，千月聆虽然觉得有些尴尬，还是憨笑着问出了口。 “奶？”北泽墨眨了眨眼，只觉有些不可思议，他一个大男人，哪里来的奶。“不是不是，牛奶羊奶都行，唐家嫂嫂出不来奶水，宝宝饿哭了，哭累了又睡着了，一会儿醒来没吃的，还得哭，太可怜了。”仿佛看穿了北泽墨的心思，千月聆急忙解释 。 “哦。”北泽墨点了点头，眼神却不自觉落在千月聆某处。 “你看什么呢，我又不在哺乳期，怎么会有奶。”感受到了墨将军异样目光的千月聆，立时红着脸踩了北泽墨一脚。 “抱歉，抱歉，不自觉。我让人找找去。”北泽墨嘶了一口凉气，从前踩他从来不用力，刚刚那一脚却是用了十足的劲。果然还是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哦。”千月聆尴尬的转过身去，小心抱着小宝贝在大帐里来回走动着。 “你累不累，要不要我来抱一会儿。”北泽墨走到帐门口吩咐了一声，又回到千月聆身旁。 “好啊，你这么一说，还真的有点手酸的感觉。”千月聆点了点头，便将宝宝过给了北泽墨，又怕他不懂，便交待道“宝宝还不硬朗，你轻一点，托着他的头。”“这样吗？”在千月聆的指导下，北泽墨终于找对了姿势，只是仍不忘问她确认一声。 第650章 记忆 “对，你学的很快么，你动一下，慢慢走两步，给他一点安全感。”千月点了点，拉着北泽墨在帐子里缓缓走动。“你怎么好似什么都懂的样子？”虽然小白告诉过他，在她那个时空，很多技能都可以在一个叫网络的地方找到参考教程，不过无论如何他也没想过，她对带孩子好像也颇 有心得。当然这是一个疑问，也不是单纯的疑问，而是同时带着一些试探的成分吧。“我也不知道，前年上元夜我醒来之后就不记得从前了，脑子里也有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虽然好像有些格格不入，但还挺实用的。”千月聆摇了摇头，这两年来，除了那 天晚上，悄悄潜入大帐被墨将军扼颈，脑子里有飘过一些模糊的东西之外，那之前的记忆，便仿佛被封印了一般，一潭死水，古井无波。 “你是说你失忆了？” “嗯。” “什么都不记得了吗？”“我只记得我在城门口等一个人，等了很久，后来下了好大的雪，可是他依旧没来，我就记得这么多。不过我娘亲告诉我，是因为当时城门口出了一些变故，我伤到了脑子 ，才会这样。” 虽然此前便得出她应是失忆了结论，但此刻当真听她亲口说出，北泽墨心底仍是起了一阵波澜。伴随着长期以来萦萦不散的苦涩滋味。 “你怎么了？” “哦，没事，那你没想过找回从前的记忆吗？” 见墨将军突然陷入了沉思，且脸上一副难过的要哭的表情，千月聆甚觉惊讶。北泽墨则是慌忙换了神情做掩。 “从前的记忆吗？”千月聆扁了扁嘴，摇摇头“爹娘跟兄长都很疼我，人生嘛，还有什么比一家人在一起平安喜乐更重要的呢。”虽然不记得从前了，但她却可以肆无忌惮的做自己想做的事。无论什么，只要不危及她自身的安全，即使再荒唐，只她说的出名堂来，千月城便会想办法去给她办。最早 ，她也曾好奇自己的过往，只是渐渐的，她又觉得，除了少一段记忆，她的人生并没有什么不圆满的，不如意的。如此她又何苦再执着即成的过去。“是吗？”眼中燃过的一丝希望的光芒在瞬间又暗淡了下去，原来她是这么想的。一心以为她会努力活着，等自己去找她。但是刚刚，她却告诉他，只要一家人平安喜乐便 好。那么他又算什么， 三年又三年，如果这就是他们最终的结局，他不接受，也不甘心。 “你，脸色很难看，我有说错什么吗？”墨将军脸上的变化，让千月聆不自觉开始反思起自己是不是说了些不妥帖的话。以至于让他不高兴了。“没有，只是想起了一些事来，觉得有些意难平。”心中已狂风暴雨，想要告诉她，她的亲人朋友在等她回家。只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她什么都不记得了，她说她现在的父母兄长都很疼她，冒冒然告诉她，他们都是假的，都在欺骗她，大抵她也未必受的住。 第651章 喂奶 “抱歉啊……”虽然也不知道抱歉什么，但是这种情况，总之说抱歉就对了，千月聆在心底默默肯定了一声。 “不关你事。”北泽墨违心回答，千月聆却突然激动起来“他他，他好像又要哭了。” 果不其然，等北泽墨低头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怀里的宝宝已是醒了来，此刻正扁着嘴一脸委屈，双手也在襁褓里不安分的动着。 “大哥大哥，再等一会儿，就一会儿，别哭别哭，求你了。”眼看着宝宝又要哭出来，千月聆忙是求饶。 “哇……“然而，再度被饿醒的小宝贝却是很直白的用哭声表述着自己的诉求。 “怎么办怎么办……”千月聆急的就差跟着一起哭“这大晚上的，咱们也不能自己出去给他找，大伙儿都睡了应该。” “你别急，逸轩去了这么久，应该也快回来了。”北泽墨安慰了一声，目光又落回怀里的宝宝身上“小家伙，是男子汉就不准哭。” 不知是听懂了他的话还是其他什么，宝宝真的止住了哭声。 “果然男人还是与男人更容易对话。”千月聆长叹了口气，不想话音方落。宝宝却是哭的更大声了。 “看来男人与男人之间的对话也不管用了。”北泽墨自嘲着尴尬笑了笑。千月聆已是靠在他身侧，轻拍着宝宝的胸前，柔声安抚“宝宝乖，再等一等好不好……” “来了来了……”远远就听到了帐子里的哭声，莫逸轩也顾不得问门直接闯了进去。只是进了帐，却又让他有些傻眼。他们王爷正抱着那孩子一脸慈爱，而大小姐满身着散发着母性光辉，伏在他们王爷身侧，轻声安慰着那宝宝。这个画面，瞬间让他有一种一家三口，和和美美的错觉。使 他竟有那么一丝想哭的冲动，直到他们王爷喊了一声“逸轩，还愣着干嘛？” 方如梦初醒，忙是将手中的羊奶送了上前。 “谢谢，辛苦了。”千月聆从善如流般结果接过羊奶，将碗在宝宝眼前晃了晃“好了好了，不哭了啊，我们有东西吃了。” 说着又舀了一小勺小心翼翼喂到小宝宝嘴边，大抵感受到了食物的气息，小宝宝扁着嘴吸了吸，将勺子里的羊奶喝了干净。末了又哭了起来。 “想不到你还挺着急的嘛……”千月聆噌了一声，忙是又舀了一勺。 宝宝终于安静了下来。北泽墨，千月聆同时舒了口气。 “麻烦你了。”待宝宝喝了饱，千月聆将碗还给了莫逸轩，想了想又问道“请问这个羊奶是从何处寻来的？”她想唐家嫂嫂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也会有奶水，宝宝可能近期都需要依靠这个羊奶，但是她又不能宝宝一哭就抱过来。内乱已经平息了，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便要开拔回 天启。且她总是抱着宝宝进进出出大帐，似乎也不太好，虽然自己问心无愧，但墨将军这边，许会因为她而招致不必要的非议。若知道出处，日后她便可以自己去找，无需再麻烦他们。 第652章 暗流 “今日一战，又添了不少伤员，你那边本便不得闲。寻奶这件事，便让逸轩去办便好。他若饿了，你便抱他过来。”大抵是看穿了千月聆的想法，北泽墨朝莫逸轩使了个眼 色。 “对对对，明日我便去把母羊买回来。”莫逸轩见状，慌忙附和。北泽墨却皱了皱眉，这逸轩怎么感觉有向秦立靠拢的趋势？ “那，便先替唐家嫂嫂跟宝宝谢过了。”墨将军一番热情也不好拒绝，反正还有江小白，届时让江小白抱宝宝过来就行了。 “时辰不早了，我送你回去。”见聆儿点了头，北泽墨也不作多想。抱着宝宝与千月聆一道出了帐去。莫逸轩则是知趣的拐了弯溜走，给了北泽墨足够的空间。 “墨将军，你抱了这么久，一定累了，我来抱吧。”夜已经深了，北泽墨离席后，宴会也很快便结束了。路上静悄悄的，千月聆觉得有些尴尬，便找了由头开口。 “不累。”北泽墨摇了摇了。千月聆扁了扁嘴，他好像把天聊死了，让她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月华瀑泻，将他们俩的影子拉的修长。 “到了，我看着你进去再走。” “哦。”营地门口，北泽墨终于将睡着了的宝宝还给千月聆，又嘱咐了一声。千月聆点了点头，小心向着帐子走去。将宝宝送还唐家嫂嫂，又与晓铃晓静说好了轮换时间。才又回 自己跟米可儿的帐子去。 只是出帐子的时候，又朝那个方向看了一眼，月光下，那个硬朗的身影依旧静立着。千月聆突然觉得有些恍惚，心中似乎浮起一些她不太懂的情绪。后来，她想了很久，才想到那个词叫悸动。而这个发现，也让她着实吓了一跳，以致于让她接下来的几日 都不敢再去见这个来自天启，也没有太多接触的，不太铁血，还算讲理的墨将军。 远处残垣暗处，黑暗的角落里，两个身影默立，眼神却直直盯着营地入口。 “公主，看来墨将军似乎对那位医女颇有兴趣。” “哼，她算什么东西，也敢跟本公主争。”涂着丹蔻的手指暗暗直戳入手心，青鱼一脸不屑，想起来又觉得气氛。她堂堂磐石国公主，亲自为他一个将军献舞向他示好，竟被他无视了。而直接原因还很有可能是那 个来自凤流的多事医女。“王爷，这两天，都是江大夫来给宝宝喂奶，大小姐都不来了，你那天送她回去的时候，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莫逸轩觉得有些失落，那天夜里他故意没跟上，让王爷跟大小姐有独处的时间，但是也不知道是不是王爷做了什么，吓到了大小姐，连着两天，都没有再来，每次抱着嗷嗷待哺的宝宝来的都是江小白，于是他们三个大男人便一 起给手忙脚乱的给宝宝喂奶。还有一次，宝宝淘气的尿了一手。至于凌少，早便曲线救国，借着自己也懂医术，成日泡在大小姐身边“帮忙。”当然大小姐那边凌少倒是确实能帮上忙的。 第653章 避而不见 不过么，有凌少潜伏在大小姐身边也是好的，至少实时有自己人关注着大小姐的动态，不必担心大小姐的安全。 至于他自己，虽然是希望王爷能早点唤醒大小姐，然后带大小姐回家去。但既然王爷好似看起来并不着急的样子，他也便不那么着急了。“没有，什么都没有发生。”北泽墨同样也比较郁结，聆儿突然便不来找他了，本来想着让逸轩把母羊买回来，便多了与她相见的借口。且那日夜里，她在回自己帐子之前 还向他挥了挥手。因为忙吗？好像也不对，听他们说，聆儿虽然看起来懂的不少，但医术最精湛的还是江小白。聆儿只是管外伤跟急救的，江小白既然有空抱宝宝过来喝奶，那聆儿应该也 会有空才是。 那又是为什么呢？北泽墨托着下巴想了很久，直到江小白又抱着宝宝进来“又要麻烦了。” 才慌忙吩咐莫逸轩“快去准备。” “好好好。”莫逸轩又慌慌忙忙跑了出去。 “江大夫，这两日你们那边很忙吗？”反正想是想不出所以然来了，不如直接问江小白来的快。北泽墨自我肯定的暗自点了点头。 “还行吧，就是宝宝她娘亲这边离不开人，所以我们便多了一趟轮流的任务。”说着，江小白又逗了逗怀里的宝宝。小宝宝则咿咿呀呀回应了他一声，那日没有直接将聆小姐劈晕了扔上马带走，他一度问自己有没有做错。这两日看着宝宝跟他笑跟他说话，方让他真正得出了答案。聆小 姐，总是说，做为医者，哪里有病患，便该在哪里停留，这才是对自己医德的尊重，从前他不懂，现在他好似有那么一点懂了。 “那聆小姐呢？”虽然好像有些唐突，不过尴尬一小会儿总比憋在心里强，北泽墨一脸纯良以掩饰自己满心的期待。 “小姐她……”江小白顿了顿，突然警觉起来，通常来说，一个男人开始惦念一个女人，那很大意义上不可能是纯粹的关心。 “嗯？她怎么了？不舒服吗？”江小白吞吞吐吐，却是让北泽墨有些紧张起来。 “不是，有句话，虽然有些唐突，但在下还是想提醒将军一声，小姐她有未婚夫的。” “我知道啊……”看墨将军一脸关切的神情，江小白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只是不想墨将军竟干脆的回了一声他知道，倒是又让他陷入了尴尬里。他既然知道，那应该不是对小姐另有用 心才是，否则也无法这般坦然。然则，在北泽墨心中，无论她是白木雪还是现在的聆儿，她的未婚夫，一直便是自己。所以江小白这么一说，他也自然应对。实际在心中还是掀起了另一片波澜，那日夜 里，她只提到了父亲母亲，兄长，却对未婚夫只字不提。回去的路上也一直在看他们俩的影子，而那之后，她便避着不见自己。所以，是不是可以理解为，聆儿不是不想见他，而是不敢见他呢？ 第654章 陌生人 “聆儿，聆儿……你有没有觉得墨将军对你好像比较特别？”千月聆查完帐子，回了自己的帐篷，堪堪坐下喝了口水。米可儿已经是一脸八卦的搭上了她的肩膀。 “没有啊。”千月聆摇了摇头，脸却不自觉泛了红。 “还说没有，你脸红了，就是证据。”米可儿突然神探附体一般，抓住了重点。 “你别乱讲了，万一让人听了去，多不好啊。”本着打死不承认的准则，千月聆又小啜了一口温水做掩饰。 “聆儿，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也对墨将军有好感呀？”米可儿挑了挑眉“否则，你干嘛不敢自己抱宝宝去喝奶？” “没有。”千月聆坚决摇头。无论如何，决不承认就对了。“真的没有吗？你那天明明卖了那么大个人情给青石，找他他肯定也帮你，而且他是磐石国的国主，找个奶娘怕是不要太方便吧。但是你却还是找了墨将军，宁愿选羊奶牛 奶。”米可儿双手交叉抱胸，冷静分析。 “青石不是你喜欢的人吗？我可不想跟他有往来，这是我的原则。”但闻青石二字，千月聆瞬时想到了对策。“聆儿，你怎么这样，那个王八蛋，跟信上形容的他自己，简直差了十万八千里。我现在都怀疑，他是因为我爹的关系才与我书信往来的了。”扁了扁嘴，米可儿气呼呼的在千月聆身旁坐下。青石那混蛋，书信里把自己说的温文儒雅，有做为有担当。来了这趟方知，就是个胆小懦弱，没责任没担当的，大概还算能扶，所以比那伪君子好那 么一点点。 “好了好了，再过几天，我们也就回去了，以后大抵也不会再见了。你就当这趟是为了这些可爱的城民而来吧。”千月聆揽过米可儿的肩膀蹭了蹭。 “啊？这么快吗？”米可儿却仿佛有些失落。“快吗？我们已经出来很久了……我想着等唐家嫂嫂好一些，奶水也正常了，咱们便也该回去了。”千月聆努了努眉，心想着，不对啊，可儿这丫头，怎么突然好像对磐石城 充满了感情似得？ “哦。”米可儿闷闷的点了点头。帐子外却传来个陌生女人的声音“聆儿是在这个帐篷吗？”“聆儿？”帐子里，米可儿小小嘀咕了一声。这里人大都很客气的叫聆儿聆小姐，或者小姐。帐子外那个女人，竟直呼聆儿，便是连青石也客客气气的唤他们聆儿一声聆姑 娘吧。也不知道这磐石城里还有谁，居然比青石还嚣张。 千月聆倒是没有在意，起了身来便要出去一探究竟。米可儿忙是拉了她一把“一会儿我是你，你别说话。” “昂？”千月聆张了张嘴，又反应过来。点了点头，没有再出声。 “你是？”出了帐子，千月聆配合的往米可儿身后靠了靠，米可儿则是学着平日里千月聆的语气。“你就是聆儿？”来人狐疑的打量了米可儿一番，眼中浮起满满不屑。 第655章 交换身份 来之前，只听公主说那女人多少狐媚，现在当真见了，却是觉得无论如何也跟狐媚搭不上边。若是她身后那位，反而更有可能一些。只是那位衣着虽然别致，却是看着朴 素的很。“我便是。你找我有何事？”米可儿反问了一声，见来人将目光落在了千月聆身上许久又不屑的收回。心里暗自笑了笑，聆儿的便装自来都是看着朴素，实则贵翻天，还都是宫里的老师傅经手，无论是面料还是针脚，皆不得半点瑕疵。针脚间隔仿佛都是用尺子量过的一般。当然就是因为看起来不够华丽，所以只有懂行的人才懂，来人这样 的，自然是看不懂的。 “我们公主，头疾犯了，让你去府上侍疾。”来人歪了歪脑袋斜斜看着米可儿。 “呵呵……”米可儿扭头对着千月聆傻傻一笑，千月聆也是无奈摇了摇头，他们是来给战中受伤的百姓做救援的，但绝不是为了取悦权贵而来。 “你笑什么，赶紧跟我走。”来人见米可儿只笑了一声，全没有要动身的意思，不禁催促一声。却见米可儿蓦地收声，冷冷道“没空。” 说罢，便要拉着千月聆回帐去。“诶，你这什么态度，小心我回了公主，让公主告诉国主，将你们驱逐出境。”来人不满的叫嚣了一声。下一刻，却又闻见了仿佛皮肉被撕开的声音，继而空气里响起一声 嚎哭“啊……青鱼公主，奴婢做错什么？”米可儿，千月聆瞬时回头看去，却见一衣着华丽的女子想来应是那人口中的青鱼公主，已然来至帐前，手执马鞭。适才那个趾高气扬的女子，则是跌坐地上，背上一道长 长的鞭痕，正往外渗着血迹。“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本公主让你来请聆儿姑娘，你竟敢如此无礼，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公主府就是这般教养。本公主教训你，你还不知错？”千月聆跟米可儿尚不急开 口，青鱼又是对着地上的侍女一顿痛骂。 “奴婢知错了，公主饶了奴婢吧，奴婢再也不敢了。”地上的侍女闻言，忙是跪爬至青鱼公主跟前哭道。 “去跟聆儿姑娘说，聆儿姑娘不与你计较，本宫便放过你，否则，回去之后自己再去刑房领二十鞭。”不想青鱼却是冷冷踹了一脚。“聆儿姑娘，奴婢不懂事，奴婢知道错了，您大人有大量，不要与奴婢计较，奴婢给您磕头。”那侍女立时便爬到了米可儿跟前抱着她的腿一番深泪俱下，又跟着磕起头来 。 米可儿有些为难的看向身旁的千月聆，千月聆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 米可儿扁了扁嘴“既然她知道错了，公主便饶过她吧。”“……”青鱼瞬时顿了顿，直直看了米可儿许久，那日夜里天黑，虽然在暗处看了墨将军与那聆儿许久，倒还真的没看清那个叫聆儿的长啥样。但总觉得没开口说话那个更像一点。不过照道理，她们应该不知道自己有跟踪过聆儿才是，更不可能未卜先知自己不喜欢聆儿而交换身份唬弄她。 第656章 礼物 “公主，公主？”见青鱼公主久久不做应答，米可儿礼貌唤了两声。 “奥。”青鱼如梦方醒，自觉失礼，尴尬笑了笑，又冷向地上的侍女“看在聆儿姑娘的份上，便饶你这一次，若还有下次，本宫必叫人扒了你的皮。” 斥走了侍女，青鱼反是留下了。为防露馅，米可儿又生一计“可儿，你去看看小宝，怎么去了那么久还没回来。” “昂？”千月聆知道可儿是想支开自己，省的被青鱼看破，但是去看小宝，那不就是要去墨将军那里吗？ “哎呀，还愣着干嘛，小宝最喜欢你了。”见千月聆有些迟疑，米可儿忙是推了她一把。 “哦。”千月聆不大情愿的拘了一礼，向着军营大帐的方向走去。青鱼微笑着点了点头，余光却扫向伏在暗处的守卫，眸子轻动了动，守卫暗暗点了点头。青鱼又收回了目光“聆儿姑娘，本宫此前收了几匹好马，不想遇上祸乱，至今尚无 机会一试，今日突来了兴致，不知姑娘可有时间陪本宫一道去看看？” “好啊。”米可儿爽快答应，若留在营里，保不齐还要东掩西藏的，去了马场的话，正好。大帐里，北泽墨已独自逗弄了小宝许久。本来小宝喝过了奶，江小白便要带着他回去，却临时被莫逸轩拉去给军中的医官帮忙。于是照看小宝的任务就落在了北泽墨身上 。内乱已落下帷幕，按照约定，天启方可以再磐石国与凤流边境长期驻军。不过眼下还需帮着重建磐石城。所以大抵还要一段时间才能往边境推进。也不知道聆儿他们何时 会动身回凤流。 这么多天过去了，关于她的记忆也是一点进展都没有。不仅没有合适的机会告诉她，现在她更是避开了自己。大抵吃饱喝足，玩的有些累了。小宝又径自睡了过去。北泽墨便将他抱至塌上放了下。去通知聆儿来接小宝的人已去了有一段时间，按理也该要回来了。不过现下这般正 好，聆儿必然舍不得吵醒小宝。如此，他便有了一些跟聆儿单独相处的时间。 “王爷王爷……”北泽墨正美滋滋的计划着，莫逸轩又匆匆跑了进来，全然顾不上行礼，直直扑至北泽墨身侧，在他耳畔小声说道了一声。 “什么？”北泽墨蓦的起了身来“立马跟我去青石府上，所有甲卫都在暗处待命，聆儿若少了一根头发，便叫他磐石国换一个国主吧。。 “是，属下遵命。”莫逸轩应了一声，立时出帐安排。北泽墨看了看塌上熟睡的小宝，又轻抱了起来，江小白被支去医官那一时半会儿也是走不开，留着小宝一个人在帐里他也不放心，不过正好去青石府上要人需要个由头， 小宝倒是给了他一个。国主府，青石的卧室里。青石正一脸茫然的盯着床上。青鱼只说，给他送了份礼物。不想这礼物竟是他这几日来惦记在心上的聆儿姑娘。 第657章 小宝找你 仿佛有一种魔力在召唤，即使理智不断的提醒他，这是不对的。脚下却仍不听使唤， “墨将军，国主不在府上。”急寻而至的北泽墨一行却被礼官拦在了门口。 “哇……”小宝不知是受了惊吓还是什么，突然从梦中哭醒。 “小宝乖，不哭。”北泽墨轻轻安抚了一声，眼神转向莫逸轩“逸轩，小宝被这个人吓到了。” “是，将军。”北泽墨自认啥也没说，莫逸轩已是深得他心，直接将礼官捆了。 “没人愿意通报的话，咱们就自己找了。小宝怕是想聆儿了。小宝乖，不哭哈，现在就带你去找。”看也不曾看那被五花大绑的礼官一眼，北泽墨自言自语着往前走去。 屋檐上突然跃下劲装武者，直接来到北泽墨耳畔小声汇报了一番，又消失在了屋顶。 “呵呵……”北泽墨轻笑了一声，突然放慢了脚步。 “王爷，大小姐还等着咱们去救她呢。”不明所以的莫逸轩着急提醒。 “放心，一会儿你就知道咱们去救的是谁了。”北泽墨抿嘴忍住了笑意，照着黑衣武者所言寻至青石卧室。门尚关的死死，内里传来声声嘈杂。 “聆小姐，你听我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哪样？你派人迷晕了我，还想对我上下其手，还想洗白。” 说着又是砰一声巨响。 “聆小姐，真是不是我。”青石艰难的避开千月聆随手扔过来的花瓶。 “我本来以为你就是懦弱一些，但是心还至于是黑的，没想到你不仅懦弱无能，还厚颜无耻。” “聆小姐，我可以以我的人格发誓，绝不是我把你绑来的。” “你的人格，你有人格吗？你个黑心的渣男，利用可儿对你的爱慕，诓了她过来，来了之后又对她不闻不问。” “砰……”房内又传来一声巨响，北泽墨忙是掩上小宝的双耳，生怕堪堪停止哭闹的小宝再受惊吓。同时从里头两人的对话里，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可儿？就是跟聆儿很要好那姑娘？虽然青石此举确实渣了一点，不过他倒还是要感谢人家，不然他也不能在此 与小白重逢了。 聆儿的声音听起来中气十足的样子，理论上也应该没有危险，倒是青石，这么下去，保不齐会成啥样。 “差不多了，逸轩。”北泽墨侧了身，让至一旁。莫逸轩会意，毫不犹豫一脚踹在门上。 门从外向里轰然倒塌，千月聆与青石齐齐看向门口。“聆儿，小宝找你。”房内一片狼藉，青石的额上肿着一个青紫的包，衣服上则是泼满了墨汁。千月聆双手正托着一个花瓶举过头顶，做势欲砸。北泽墨强忍着笑意，穿过 地上的阻碍，来至千月聆跟前，拿下她手中的花瓶。青石则由莫逸轩等人先扶了出去。 “你怎么会来？”千月聆扁了扁嘴，不知为何竟稍觉尴尬。“江大夫让我的医官请去帮忙了。我怕自己照顾不过来小宝，所以派人去你那边找你。然后……”北泽墨没有继续说下去。继续告诉她然后我的探子发现你可能遇见了坏人的话，她肯定又要怀疑自己派人监视她。 第658章 打爆狗头 “王八蛋，臭牛氓，登徒子，无赖……”千月聆一边在手盆里搓洗着手，一边继续骂着。 “好了好了，消消气，国主还在大帐里等着给你赔礼道歉呢。”北泽墨似笑非笑的递了块干帕子给她。 “让他滚蛋。”千月聆接过帕子，整个仍旧是气呼呼的样子。“你打也打过他，骂也骂过他了。我也查过了，迷晕你的人真的不是他派去的。”虽然吧，青石这个人北泽墨也没那么喜欢，但是吧，总归是也算是磐石之主，要换一个国 主倒也不是特别麻烦，但重新换一个又得重新磨合。青石懦弱，好在听话，总归比较好掌控。且未来还需要借道磐石，也不能把事情做的太绝。“那我不管，谁让他趁我没醒来，想对我动手动脚的，没打爆他狗头算不错了。”千月聆嘟囔了一声，好端端走在去大帐的路上被迷晕，醒来竟发现自己在青石的床上，迎面就是青石猥琐的脸以及正伸向她的魔爪，不打他打谁？擦干了手，千月聆突然想起可儿来，适才墨将军说把自己迷晕的人不是青石派去的，那在这个磐石城里除了便只 有青鱼公主敢这样的事。 “不行，我要回去看看可儿先。” “聆儿，聆儿……” 千月聆丢下帕子，匆匆忙忙便往救援营跑去，北泽墨只听她说要回去看看可儿，想着可能会出事，便急急跟上。“将军，聆小姐……”自从来了磐石城之后，便只敢在四下无人的时候喊北泽墨王爷，而大小姐，明明就是大小姐，却要假装不认识一般唤她做聆小姐，有时候莫逸轩甚觉自 己有些反应不过来。抱着小宝候在一旁的莫逸轩傻晃了晃，奔出几步，又匆匆折回大帐里，如若不然，青石也不知道要傻等到什么时候。 “晓铃晓绘，看到可儿了吗？”匆匆回了营，找了一圈都没看到可儿，千月聆越发有些着急。 “可儿？她好像跟青鱼公主出去了。”晓铃想了想，好似有这么回事，但又不记得她们说要去哪里。“去哪儿了？”完了完了，虽然可儿好像还挺能打，但毕竟这里始终不比凤都，且这个青鱼公主这般宫于心计，比蛮力，千月聆是不担心的，但是青鱼来阴的话。就怕可儿 会吃亏。 “我听那位公主提到了马？”晓绘拧了拧眉毛，彼时她正巧路过，听到了一点点，本来想上前问一声，但是可儿小姐却是给她眼神，暗示她当作没看见她们。 “这附近有马场吗？” “有，我带你去。” 千月聆慌忙看向墨将军。北泽墨大抵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也不矫情，直接便在前方带路。 “聆小姐……” “我现在没有空跟你废话，你最好祈祷你的妹妹不会做出伤天害理的事来。米都大人，你知道是什么人的？”堪堪来到营地入口，却遇上了跟着过来的莫逸轩跟青石。青石见了千月聆，本是想抓住机会跟她道歉，千月聆忧心米可儿，丝毫没有与他客气。 第659章 血迹 “我……这，什么？”千月聆与北泽墨已然走远，青石却是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千月聆的背影，最后又看向莫逸轩。“不知道。”莫逸轩摇了摇头，急匆匆将小宝塞给了正好出帐来的凌，便追着北泽墨走的方向而去，小跑出一段路，却发现青石还傻愣愣的站在原地没有追上，忙又回头招 了招手“跟上就对了，楞着干吗？” “哦。”青石应了一声，急急追上。“搞什么啊，老鹰抓小鸡？不对，官兵遇上贼？不对不对。”接过小宝的凌嘀咕了一会儿，突然眼中一亮“遭了。”立是将小宝送回到了唐家嫂嫂住的帐中，便也追着莫逸轩 他们离开的方向而去。 “可儿……可儿……”磐石国本便地少人多，但是山地丘陵也多。这马场便是依着地势建在了半山腰上。只是北泽墨千月聆到的时候，马场上已空空荡荡，全没人的影子。 声声呼唤在空气里回荡，许久也没有得到回应。 “会不会已经回去了？”北泽墨眯了眯眼，抬头看了看天空，黑压压的，似乎很快便要下雨了。 “可儿虽然贪玩，但不会不分轻重的，若回去了，一定会回营里去。”千月聆摇摇头。 “或者青鱼公主请她去府上做客也未有可知。”北泽墨凭着自己的经验分析着，在他看来，女孩子之间的友情，便是一瞬间，好比小白跟梅表嫂，小白跟阿染等等。“不会，她是怕青鱼公主要对我不利，才假扮我的。我在去找你的路上被人迷晕了。也就是说，青鱼公主应该从一开始就知道可儿不是我了。”千月聆垂了垂眼睑，眼神突 然落在草地上一处微微反光处。 “是可儿的簪子……”并步上前捡起，几乎都不用细看，便能认出那是可儿的簪子。心里突然浮过一丝不太好的预感，千月聆又环顾四周唤道“可儿……可儿……” “聆儿，你过来一下……”千月聆找到簪子的同时，北泽墨也有了新的发现。千月聆听到呼唤匆忙又小跑了过去，蹲在北泽墨身前仔细一看，顿时吓得花容失色“血迹……” “你先别急，未必是可儿姑娘的。”见她一脸苍白，北泽墨急忙安抚，虽然其实他心底也偏向这血迹应该是可儿姑娘的。 “墨将军，帮帮我，帮帮我……”蓦地抓上北泽墨的手臂，千月聆已急得快哭出来。平日里，她自来冷静，但此时此刻也是忙不迭慌了神。可儿是她最好的朋友，平日里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是第一个想到她。旁的小妖精若是敢对她说三道四，也是第一个站出来为她出气，今日也是为了她才诓青鱼的。若是 因此出了事，她该怎么办，且不说如何向米家交待，便是她自己也必是此生难安。 “将军，怎么样了？”正说话间，莫逸轩也气喘吁吁上了草场，身后还跟着青石。“国主，劳你去一趟公主府，问一问青鱼公主可有可儿姑娘的行踪。逸轩你马上下山，通知医官去聆小姐的营地候命，以及在城内找寻可儿姑娘相关线索。”千月聆已急糊涂了，北泽墨尚保持着清醒。 第660章 发现线索 “莫大哥，劳你再帮我向营里的人说一声，让将小白带急救所需的物品上来。”莫逸轩匆忙转身要下山，千月聆又忙唤了一声。适才急糊涂了，稍稍冷静了之后的她，立时 又将后续先安排上。 既然草地上出现了血迹，那必是有人受伤了。 “天快下雨了，我们再在此处找一找。”北泽墨又望了望天，提醒道。 “嗯。”千月聆点了点头。草地上的血迹出血量好似并不少。但除了那处之后，便又没了。若是等下起雨来，就更难找到线索。但既然有了出血点，无论如何，便还会有血迹才对。千月聆坚信自己的猜测，仔仔细细在草地里搜寻之后，还真的又让她找到了细微的血迹。只是一路沿着血迹推进，终 点却又让她傻了眼，血迹的终点，是一处悬崖…… “墨将军，墨将军……”悬崖前，千月聆惊慌失措，北泽墨急急赶至，却见她指着悬崖边一枯枝上勾着的一件外裳“那是可儿今天穿的衣裳。” 眼泪，簌簌涌出眼眶，她所看到的那件衣裳，几乎有一半被鲜血浸透。 “可儿，可儿……”只是稍过了一片刻，千月聆又擦干了眼泪，朝着悬崖下大声呼喊。生要见人，死便让青鱼陪葬。打定了主意，无论如何，也要找到可儿。 悬崖下回荡着声声回音，却始终没等来回应。 “墨将军，你可否，帮忙找一些牢固的绳索来，我想下崖一观。”眼泪分明还不肯安分的待在眼眶里，千月聆却也不再掩饰，随手便又抹干。 “好，我让人去办。”从前从不曾纵容她做任何会有危险的事，今次，却无论如何都想陪她到底。 “七哥，聆儿，怎么样，有线索了吗？”凌晚出发了一阵，又追叉了路，于是姗姗来迟。 千月聆指了指悬崖边上那件血衣没有说话。凌瞬间会意，拍了拍千月聆的肩膀“别急，我轻功好，这悬崖也不是很高的样子，我下去探一探。” 说罢，也不等北泽墨千月聆点头，便顺着崖边的藤蔓往下往下爬去。 “凌少，小心点。”千月聆瞬时又将心提至嗓子眼。 “轰隆……”一声巨响，天空不切时宜的下起了大雨。 “聆儿，你先去避一避，我在这里等凌弟便好。” “没事，我没那么脆弱。” 小白什么样的身板，北泽墨自是记得清楚，怕她淋了雨又要遭不住，便劝她先去一旁的小木屋避一避，千月聆却是坚决摇头。 “好吧。”北泽墨知她心下着急，也不勉强，脱下大氅，与她一道遮雨。“将军，青鱼公主那边说，跟可儿姑娘只溜了两圈马，她便先回去了，不知道之后可儿姑娘下没下山。山下的居民，属下也都问过了，没见过可儿姑娘有下山去。”下山搜 索的莫逸轩，见天空莫名下起了大雨，放心不下北泽墨跟他们家大小姐，又冒着雨上了山来。“小姐，急救箱，我也带上来了。”江小白也随之赶到。只见他打着伞，却仍湿了半身，伞的大部分，都用来给急救箱遮挡用了。 第661章 抓紧我 雨雾濛濛里，千月聆目不转睛的盯着悬崖边上，期待着凌有如神助，背着可儿出现。但最终她只等来了凌。 “怎么样，悬崖下面有发现吗？”凌已是将要探上头来，北泽墨忙是将大氅往千月聆头顶一盖，蹲下身，准备拉凌一把。 “等一下。”堪堪抓上凌的手，准备用力，不想凌却是大喊了一声。北泽墨楞了楞，却又听他道“那边，好像有个洞，我去看一眼。”“你小……”心一点还没说出口，凌已是松开了手，借着藤蔓的力道往他说的那个洞跃去。北泽墨也是悬了口气，幸而，果真如他自己所言，轻功好，也是有惊无险，安然跃 入洞中。 千月聆跟着探出悬崖，想要看一眼，却被北泽墨一把拉回“小心些，雨天滑。” “嗯。”千月聆沉着气点了点头。却听崖下凌大呼“七哥，中奖了，可儿姑娘真的在这里。” “太好了。”听到这一声，千月聆总算舒了口气，继而又立马问道“她还好吗？” “不太好，晕过去了，但是有气。”悬崖下再度传来凌的声音，却是让千月聆又着急起来。“我先把药箱送下去。逸轩，让甲卫准备，捞我们上来。”总归是经历过了大风大浪，北泽墨从江小白手上接过药箱。又交待了一声，便顺着凌适才攀爬的藤蔓，学着凌的 模样跃进了那洞中。 半个时辰之后，雨渐渐停了下来，甲卫也已准备完毕，米可儿，北泽墨，凌，先后被拉了上来。“你先去换个衣服吧，这边有医官，江大夫看着，可儿姑娘不会有事的。”可儿的伤，凌在悬崖下便做了处理，只是一直回了营地，也还没醒来。千月聆便在塌边一直守着 ，浑身还滴着水。北泽墨有些看不过去，思索许久，终是提醒道。“小姐，你去休息一下，到了夜里，可儿小姐还是需要您陪着的。”江小白也适时附和。小姐与可儿小姐要好，他是清楚的。小姐的脾气他更清楚，只要告诉她还有人需要 她，她必然会打起精神来。 果不其然，本失魂落魄的千月聆，瞬时打起了精神，向众人说了句，辛苦了。便匆匆回帐换衣服去了。 米可儿第一个被拉上悬崖，千月聆跟江小白则是先护送米可儿回了营来。而北泽墨与凌上来的时候，他们早已是跑出老远。 虽然内心稍稍有些失落，但北泽墨还是告诉自己，可以理解。毕竟她本来就是这样的人。故而下山之后先与凌回了一趟军营，换好了衣服才过了来。千月聆这边，照着江小白说的，换了衣服，擦干了头发，便在榻上躺下了。到了夜里，医官跟江小白都是男子，总归不方便。晓铃，晓绘，已熬了多日，她也不忍心再让 她们继续熬夜。故而，虽然心系可儿，她还是强迫自己防空一切，趁着时辰尚早先睡一会儿。“抓紧我……”只是堪堪睡了着，便听到了一个声音，睁开眼，却看不清那个人的面容，只看到他单手握剑直插入崖壁，另一只手却紧紧抓着她的手，而他们脚下则是万丈深渊。 第662章 我好饿 “啊……”深不见底的未知，让千月聆着实耐不住心中的恐惧，惊坐而起。天已完全黑了下来，外面似乎又下起了小雨。千月聆也懒得点灯。双手撑着膝盖扶上额头。脑海里不禁又浮现那张模糊不清的容颜，第二次了，那么真实又缥缈。如梦似 幻，又觉身在其中。 “醒了？”黑暗里，走进来一个人影，掏出火折子走向烛台。小小的帐里瞬时被昏黄的烛光填满。北泽墨收起火折子走至塌前，轻问道“做噩梦了吗？” “也不算吧，就是有些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千月聆抹了一把汗涔涔额头，带着一些尴尬抬头“随便坐。” “喝点水，压压惊。”北泽墨点了点头，转身倒了两碗茶，将其中一碗递给了千月聆。 千月聆接过茶碗抿了一口，想起似乎找到可儿自己尚未跟他道谢，又忙开口“今日，多谢。” “举手之劳，多亏了凌弟机警。”虽然自己也算帮了忙，但总的来说，可儿姑娘是凌找到的，北泽墨也不敢居功。 “过谦了，以茶代酒。”千月聆抬了抬手中的茶碗，方要再饮，却见晓静跑了进来，也没拿伞，头发湿了一片，脸上却带着一丝笑意“可儿醒了……” “真的吗？”千月聆即时翻身下榻，胡乱穿上鞋子便跑了出去。 “聆儿……”本想提醒她，穿个裳子，千月聆已是跑远。 “替她拿过去吧。”她的事，北泽墨自来上心。顺手从简陋的屏风上取下一件裳子。“有劳，让我来吧。”晓静点了点头，又从北泽墨手里取过裳子，聆儿是什么身份，她自是清楚的。虽然相信聆儿自己会有分寸，但墨将军对聆儿的关怀似乎有超出朋友的 范畴。虽然这里的人都不知道聆儿的真实身份。自己这边的人大抵也都不会多这一嘴。但作为聆儿的朋友，始终还是要为她多留一处心眼。 北泽墨微微有些尴尬的没有说话，晓静也没有再做停留，又冲进了雨幕里。 呼了口气，有些无奈，又不得不面对现实，分明他才是她的未婚夫，现今，却连关心，仿佛都不被允许了。 “可儿……”堪堪掀开帐门，千月聆便急唤一声扑至塌前“你可吓死我了。” “啊……聆儿，能再见到你，好开心啊，我也以为自己死定了。”米可儿更是委屈的大哭。“呸，净瞎说，也不怕犯忌讳。”千月聆埋汰了一声，听可儿的声音，应是没生命危险了，脚上的伤，回来之后也仔细检查过了，伤筋动骨，只能好好将养。只是，既然可 儿醒了，那么便该要办另外一件事了。 “好了好了，你别顾着哭，且跟我说说，你怎么会掉下悬崖的？”米可儿还在感慨中，千月聆忙不迭问了一声。“哦，是这样的……”千月聆这么一问，米可儿也回过神来，只是肚子却不合时宜的咕咕了一声。本欲张开的嘴，又扁了扁，再启时却听她说道“聆儿，我好饿，可不可以先吃东西？” 第663章 适可而止 “噗……““哈哈哈……”帐子里瞬时响起此起彼伏的笑声。 “你们干嘛，民以食为天嘛……”米可儿扁了扁嘴，甚觉委屈。千月聆忙不迭答应道“好好好，先吃东西。” “大家都饿了吧，这边我陪着便好。”千月聆起了身来张罗着“小白，你先带大家去吃饭，可儿这边，给她多送一点汤过来。” “明白。”江小白点了点头，便带着大伙儿出去了。 只他们前脚离开，北泽墨跟晓绘便进了来。 “晓静……”米可儿拖拉了一声，伸手双手“快过来让我抱抱。““你呀，平时那么横，今日怎么就着了道？”晓静不满的埋汰了一声，轻拍了下米可儿的手，又转向千月聆跟前，将外裳给她披上“还有你，夫人不在，没人盯着，便全不顾 自己，变了天，淋了雨，还敢这么怠慢，若是得了伤寒，我可分不出身来同时照顾你们俩。” “是是是，知道了，晓静姐姐最好了。”千月聆边穿着衣裳边悄悄向米可儿吐了吐舌头，最后又抱着晓静撒了会儿娇。虽然三人年纪相仿，晓静却俨然是大姐姐的姿态。 “干嘛呢，肉麻死了，还有外人在呢。”晓静蹙了蹙眉，说她性情薄凉吧，对千月聆又是上心的很。说她热情吧，又确实好像有那么点不近人情。“哦。”千月聆哦了一声，看了看一旁的北泽墨水，松开晓静，这帐子里，就剩了他们四人，这外人自然是指的北泽墨，便又上前“墨将军，大伙都去吃饭了，你也将就着去 吃一点吧。” “对，我带你过去。”没有给北泽墨开口的机会，晓静便先抢过“聆儿，你跟可儿的饭菜，我一会儿给你们送过来。” 说完，晓静便径直在前头引路。北泽墨无声笑了笑，看向千月聆，却见她淡淡点头，便跟着晓静一道出了去。 “晓静姑娘可是有话要单独与在下说？”直觉告诉他这个晓静好似不太喜欢他，而且想着法子不想让他与聆儿有过多接触。“将军，聆儿不是普通人，将军与她不会有结果的。请您适可而止吧，不要对她造成困扰。”这些话，她已藏在心中许久，聆儿是未来国母，不能有一丝污点。她的履历，原本也似一张干净的白纸，从前，与异性，聆儿从不曾有过甚的往来，直到这个墨将军的出现，这几年，聆儿去找陛下帮忙的次数都屈指可数，但此一番来凤流，但凡有 事，聆儿便是想到了这个墨将军。倘若聆儿是自由身，她想她也会衷心为聆儿感到开心。但聆儿的未来，早在他们相识之前便已经铺设完成。且墨将军还是天启人，这样的身份，稍有不慎，便会使聆儿落 入万劫不复。“姑娘多虑了，困扰与否，我想聆儿自己应当会有定论。军营里还有些事，在下先告辞了，劳烦姑娘代为告知聆儿一声。”初夏的微雨，打在脸上，还有一些凉意。晓静的话语更似一柄利刃直插入北泽墨的内心。 第664章 对称毒计 “啊……吃饱喝足……”吃过了饭，米可儿心满意足的摸了摸圆滚滚的肚子。“那还不说正事。”千月聆放下手中的汤碗，虽然米可儿的主要伤口在腿上，但手肘也受了伤，所以，全程都是千月聆喂她。以至于，米可儿吃饱了，千月聆还饿着肚子。 不过，对她而言，晚饭跟可儿当然是可儿重要。所以又迫不及待的催促道。 “聆儿，你先吃饭，边吃边听她说也是一样的。”晓静又打开另外三个食盒，一份饭，一份菜，还有一份汤，推至千月聆跟前。 “对对对，你一边吃一边听我说。”米可儿忙是附和。 “好吧。”千月聆点了点头，拾起筷子，既然她们俩统一了战线，她孤军反抗也是没有意义，不如便顺了她们的意思。 “是这样的……”米可儿清了清嗓子，娓娓而述。 “砰……岂有此理……这不是谋杀吗……”米可儿堪堪讲述完毕，千月聆已是怒拍桌案而起。“聆儿，你，你别激动，我也很气愤，但是醒来后仔细想了想，当时在场的皆是她的人，此后又下了大雨，就算有证据，也早被冲没了。”眼见千月聆一脸愤怒，便要暴走 ，米可儿忙是劝说。好端端的马，突然便发了狂，将她摔下，又从她腿上踏过。还好她肉够多，否则，这骨头怕都要碎了。当然这还不是全部。在原地等她醒来之后，又用她的外裳裹住伤口，阻止血迹滴落，让人将她扔落悬崖。这便是为何，在北泽墨找到那一处血迹之后，千月聆，费了好大的劲才找到那那零散飘落的血迹的缘故。幸而，当时她的意识已经 清醒，死命抓住悬崖边的藤蔓，也是她命不该绝。青鱼怕事情败露，走的匆忙。她又在悬崖边发现了一个洞，奋力荡了进去。否则，早便摔成肉泥了。 “不行，我咽不下这口气。”千月聆双手叉腰，深呼吸了好一会儿，依旧觉得气愤难平。 好一个毒妇，居然能想出这样的毒计来。当然，这个毒计本来应是用来对付她的，可儿今日警觉，替了她的身份，才遭了一番难。 “聆儿，仇自然要报，但此刻我们还在人家的地盘上，需从长计议才行。”晓静虽然一向淡漠，但听完可儿的陈述，也是怒火中烧。 “有道理。”千月聆点了点头，又苦了脸“但是眼下我们就这么几个人，还都是最讲道理的，要是我哥在就好了，一定能相处对称的毒计让她自食其果。” “聆儿，你这般说，大人要是知道了，可要伤心了。”晓静忍着笑意一本正经，虽道知道千月大人是妹控，当然敢欺负聆儿的同样也只有千月大人自己。 “呵呵呵……”晓静这么一提醒，千月聆忙是憨憨笑着改口“铁血铁血……”“好了，玩笑说够了，咱们来合计合计？”本来这种事，晓静是从来不参与的。但千月大人与她有等同再造之恩，这件事又是冲着聆儿来的，自然要另当别论。 第665章 长夜难眠 “不行不行……”三人埋首小议了一番，千月聆忙是摇头。米可儿不靠谱就算了，连晓静也跟着胡闹。 “我觉得套麻袋，打一顿，挺解气的，简单粗暴。”米可儿继续为自己的计策解说。 “我也觉得，青鱼做了这样的事，必然心虚，就算挨打也未必敢声张的。”晓静托着下巴思忖着。 “你们俩也太小看人心了吧，杀人都做的出来，她还能心虚啊。”千月聆扁了扁嘴。 “那没办法了，写信给千月大人好了干脆。”晓静摊了摊手，做势要写信去。千月聆忙是拉住她，狐疑道“你是不是想我哥了。” 自来冷静的她，明知道一写信给千月城，就相当于暴露了，而且依照千月城那个脾气，说不准直接从边境调兵压境。这么瞎的主意，在平时哪能从晓静嘴里说出。 “我，我想他干嘛呀，他那个人，嘴那么坏。”晓静结巴了一声，转过身去。 “聆儿聆儿，晓静脸红类，回去之后，你赶紧敲一敲你哥，现成的嫂子，别给飞了。”米可儿眼尖，看着晓静脸上飞起的红霞，急忙打趣。 “有道理。”千月聆点了点头，晓静闭目沉了沉气，心中却浮过另一个想法，随即跺脚道“你们俩个坏丫头别乱说，我，我喜欢的是墨将军……” “昂？”千月聆，米可儿不约而同睁大了眼。 “墨将军仗义热心，又不计较，清风朗月一般的人，喜欢他也很正常吧？”晓静辩解着，眼神却是落在千月聆身上。只见她一脸尴尬的笑着点头“正常正常。“闹了半宿，也没合计出了个可行的计策来，晓静便先回了去。千月聆则是留下陪米可儿。至于米可儿，偶尔心细一回，再等下一回也不知道要猴年马月，晓静一走，她便 睡了过去。望着烛台上一点昏黄，千月聆却是怎么都睡不着了。不知为何，听晓静说喜欢墨将军的时候，她的心里仿佛咯噔了一下，怪有些难受。明明她已经有风哥了，而且大家都 说她很爱风哥。但是她自己总觉差那么一点感觉。反倒是墨将军，竟有让她心跳的感觉。还有那么一点让她挂心。军营大帐里，北泽墨同样辗转难眠。夜里收到的探子回复显示。聆儿的全名叫千月聆，是凤流丞相千月疏雨的女儿，也是传闻中夜长风那个青梅竹马的表妹，而她此前提 及过的哥哥，便是当年万寿节带使节团入业城道贺的千月城。 难怪这些年无论潜伏在凤都的暗探如何寻找始终没有半点关于小白的消息。原来她不仅没了记忆，同时也失去了从前的身份。 也许是时候找个机会告诉她从前了。但是若只是自己一味将过往灌输于她，而非她自己苏醒的话，她又是否能接受与认同。只是听起来，她现在的家人应是很宠她。这一点，从她性格上发生的微妙变化上也能看出来一些。且还任着她办学堂，组建从不曾听说的医疗救援队。 第666章 决心 北泽墨突然开始反问，自己这一味的坚持是否正确。除了没有记忆之外，她并没有过的比从前不好，甚至，可以说更肆意了。 父母健在，全家宠溺，簪缨世族，本便是皇亲国戚，又是未来皇后，大抵是天底下任何一个女子都该羡慕的样子了。 不知为何，今夜的北泽墨竟有一种从未有过的挫败感。他自认自己出身不低，但是对上夜长风，终归是接连输的一败涂地。 坐在床头，掩面许久，终是又下了床去。伙房的灯不知为何，竟还亮着。掀开帐帘，却见是凌独自坐着喝闷酒。 “七哥，来的正好……”北泽墨愣了愣，凌却是已向他招手“快来陪我喝几杯。” “大半夜的不睡觉，喝什么酒。”虽然自己也是来找酒喝的。，北泽墨还是装模作样的埋汰了一声。 “别装了，你自己不也一样么。”大半夜的跑伙房，总不会单纯是饿了吧，反正他是不信的。说着凌又取了个碗，便将酒满上递了给北泽墨。 “凌弟，我的坚持，会不会对你姐姐造成困扰？” “什么？你打退堂鼓了？” 北泽墨豪饮一口，说出心中隐忧。凌则是不敢相信的对上他的眼。 “她现在过得很好。”北泽墨低了低头，叹了口气。“七哥，你觉得姐姐是贪恋权势之人吗？”探子的回复，凌也是看了，从前只觉得夜长风这个奸贼，不过是想占有而已。而今竟是看到真心的样子。故而他也是睡不着，所 以跑来伙房借酒打发时间。“不是，但她是个念情的人。”北泽墨摇摇头，权势，小白从来不入眼，从前他说以长阳王妃的名义在河西办学堂，她却坚持用北泽夫人。此后虽封了郡主，却也还是住在 河西，郡主府，一日都未曾住过。 “所以更应该让她知道真相不是吗？”凌摇了摇头，吹起额前散落的留海。 “我怕她会接受不了。” “那你是打算就此放弃，让她永远活在谎言里？” 北泽墨又灌了一碗黄汤入喉，凌却是毫不客气的反问。 “我……”北泽墨又长吁了一声“至少她现在看起来很幸福。”“幸福吗？欺骗与谎言，总有一天会被揭破吧。姐姐这么聪明的人，又怎么可能会被骗一辈子呢？记忆，总也会苏醒的，你就此退缩，将来姐姐一个人清醒的时候，才是真正的灾难吧。”凌顿了顿，饮尽了碗中酒“无论你如何想，我都支持你，等姐姐回去之后，我会换一副面容想办法混进她的队伍里。是她让我有了家的感觉，也有了平常百 姓家的亲情。所以我想带她回真正的家。不论多久，如果她这辈子都没想起来，那我便在她百年之后，带她的衣钵回业城，当然前提是我要比她活的久。” “呵……”分明说的慷慨，不想结尾处，凌却又颇有自嘲的意味。让北泽墨冷不禁笑了声“我知道了，谢谢你，凌弟，”“本来就是嘛，你要是没有能让姐姐幸福的决心，我逼你也没用，而且反正你退缩了，还有的是人愿意跟我一起带姐姐回家。”凌无所谓的歪了歪脑袋“比如……” 第667章 夜袭大帐 “南……溪……凌……”虽然知道凌是在跟他开玩笑，但北泽墨还是没忍住，左手按右手，骨节咯咯作响“你是不是骨头痒？” “完了完了，七哥要拆人了，姐姐救命啊……”一见形势不对，凌扭头便跑。北泽墨理所当然追了出去，只是出了帐，却不见了凌的踪迹。不过这么一闹，北泽墨心中的郁结好似也散了许多。懒得再与凌瞎纠缠，便不再执着找他，而是自顾回大帐 去。 只是临到大帐，却见两个黑衣人，鬼鬼祟祟在他帐子口张望，末了，又挪至另一侧，一人掏出匕首在帐篷上划了一道口子，另一人则掏出烟管，似要往里头吹什么。 “迷烟？”北泽墨暗自嘀咕了一声，正欲上前捉个现成，那两人却突然定在原地不动了。 “七哥，还不谢谢我。”疑惑之间，只见凌从暗处走出，指尖还捏着未用完的银针。 “记你一功。”给凌竖了个大拇指，北泽墨也未多停留直上了前去。 帐前那两人却是直直立着，除了眼珠子，一概都动不了。 “七哥，想不想知道他们找你干嘛来了？”凌双眸滴溜溜转了转，北泽墨不假思索“解开他们的穴道问一声不就完了吗？” “所以说，你还是太正直了，当然是，偷天换日啊。”凌挑了挑眉。 “你是说……”北泽墨狐疑了一眼，虽然好似有些坏坏，不过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好像也没啥毛病。 凌也不管他懂没懂，迅速招来卫兵将其中一个捆了，另一个则是直接劈晕扔进了北泽墨大帐里。 一切就绪，便拉着北泽墨多至暗处，等待后续。 不多时，便见一个婀娜身影灵活躲过哨兵，来至大帐门口，一闪而入。 “青鱼？” “啧啧啧……原来是艳福啊，七哥，你可别怪我多事。” 看那身型，当是青鱼没错，北泽墨虽对她没有意思，但这不并影响他将一个人最基本的信息储存在记忆里。凌则是啧了几声，打趣他。万万没想到，他七哥魅力不浅呢。 “闭嘴。”北泽墨没好气的怼了一声，凌忙是掩住了嘴，又听北泽墨说道“去看看她到底想干嘛。”凌无声点了点头，便跟着北泽墨来至大帐外，贴着帐子，只听内里，隐约闻得吴侬软语诱惑之声“墨将军，我知道，你是喜欢我的。只要你娶了我，便是磐石国的驸马，我 哥哥那般懦弱无能，只要我们稍稍用点计策，你便能取而代之。”“取而代之……”凌忍着笑意，捅了捅北泽墨，脑子里幻想着内里青鱼与那晕过去的黑衣人各种少儿不宜的画面。北泽墨蹙眉给了他一个眼神，凌瞬时不敢再闹。内里却又传 来青鱼的声音。 “墨将军，那个叫聆儿的女人有什么好的，就让你让我哥哥为她神魂颠倒的。我哥哥也是蠢的很，送到他床上了也不敢吃。这样好了，只要你开心的话，让她给你做小。”大抵青鱼只知道身旁的“墨将军”没有理他，却不知道身旁那个被劈晕的根本不是“墨将军。” 第668章 自作孽不可活 “墨将军，你理一理人家嘛……”苦口婆心的说了这么多都没反应，青鱼干脆撒起娇来。 “我去，居然敢对姐姐做这样的事，麻蛋。”从青鱼刚刚的话语里，凌只提取都一个信息，青鱼把他姐姐送到了青石床上，这叫他怎么忍。还想爬他七哥的床，做梦。 凌起了身来，便要冲进大帐去，这一回倒是北泽墨冷静，忙是拉住了他“我这不是在这儿吗，随她在里头翻云覆雨。找脚程最快的，去把青石请过来。” “等等……”凌突然想起来，劈晕那黑衣人之前，顺道抢了他手中的烟管，也懒得管那是啥玩意，便直接拿匕首在帐篷上划了个口子，便吹了进去。不多时，帐子里便隐隐约约传来女人的喘息声，男人的闷哼声。凌瞬时睁大了眼，指着烟管“催情的……给你用的诶……”说着条件反射般将烟管扔进北泽墨手里，北泽墨则 是一脸嫌弃丢出了老远。 灯亮起的时候，青鱼还在跟那黑衣人水乳交融负距离交流着。青石黑着脸扔了一件大氅盖住衣不蔽体的青鱼。直到对上北泽墨的脸，青鱼方从激情中清醒过来。待看清今夜与她共赴巫山的乃是自己派来给墨将军下药的侍卫，瞬时便 晕了过去。 “家门不幸，让两位见笑了。”青石铁青着脸，抬了抬手，叫人将青鱼抬了回去，至于那侍卫，早是赤身裸体在一旁跪着，大气不敢出一声。“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次日，凌偷偷将此事告诉了千月聆跟米可儿，米可儿瞬时笑的泪花，喘着气含糊不清道“自作孽，不可活，哈哈哈哈哈哈，天网恢恢 疏而不漏啊哈哈哈哈……” 千月聆则是尴尬一笑没有说话。按照聆的说法，是青鱼派人迷晕了她，把她送到青石的床上，起因却是因为墨将军喜欢她。这个信息，让她有一些不知所措。另外，这么一来，也同时能解释青鱼为何要对可儿下毒手了。虽然青鱼丑事暴露，但依照青石那个懦弱的尿性，大概给她擦完屁股善完 后，便又没下文了。 但是按照惯性走向，青鱼可能会把这笔账记在她头上。所以此后一定还会继续针对她。这便让她实在有些头疼。唐家嫂嫂尚有一段时间才能放手让她自个调养，还有其他的伤员，也需要多一些恢复的时间。立即跑路，好像不太现实。况且，还有可儿的仇以及自己的仇没报。看来也 便只能机警些了行事了。 “姐姐……”看千月聆有些出神，凌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千月聆却是照旧没反应，凌又赶忙唤了一声“姐姐……” “哦，我在听……”千月聆终于如梦方醒。至于这个凌少为什么会叫她姐姐呢，照他的话说就是，他叫凌，她也叫聆，这么有缘必须要认个亲。虽然这个理由一听就知道他强行关联，不过凌这个人，看起来也不讨厌，且听他唤自己姐姐，好似还有隐约的熟悉感。千月聆也便随了他。 第669章 我去吧 “聆儿，我好困，你们不用陪我了。”米可儿自来是心宽体胖一类人，而今伤了脚，动弹不得，更是吃了睡，睡了吃。这会子，刚哈哈笑完，又见她张了张大嘴，躺了平。 “好，那你醒了让人喊我。”米可儿既主动提出，千月聆也不执着，交代了一声，便与凌出了帐去。“姐姐，你是不是有心事啊？”以前在天启的时候呢，他可以说是白姐姐的头号跟班了，姐姐但凡有什么事也会找他。现在么，姐姐不主动与他说，他也可以问的么。凌在 心里自顾给了一自己一个大大的赞许。 “凌。”千月聆招了招手，又环顾四周，确定周围没有人偷听，才小声说道“我怕青鱼不肯收手。” “脸都丢尽了还想撒泼啊？” “你太不了解人心了，可儿与她无冤无仇，就算冒认我戏弄她吧，那也不至于扔她下悬崖吧。”这昨晚上要多丢脸有多丢脸，还不够她消停消停吗？凌暗自在心中疑惑，千月聆则是摇摇头，女人一旦妒忌心作祟，怕就是这世间最可怕的恶魔了。不过说起来也挺冤枉 的，她跟墨将军也没往来甚密，就被青鱼视作了眼中钉，欲拔之而后快。 “那这样吧，我问七哥要几个人，暗中保护你？” “不用不用，个人安危事小，就是这营地你想办法帮我多留意一些，我是怕青鱼会因此迁怒无辜。”凌这一提议，千月聆忙是摇摇头。照着青鱼的性子，保不齐能做出什么样的事来。这让千月聆瞬时又陷入了困局里。太被动了，早知道就，应该带飘雪三十二来了，虽然 就几十人，但在磐石城应该横行有余。 “成，交给我。”凌拍了拍千月聆的肩膀，又觉有些不放心，便再交代“我先去安排，姐姐你便在营里别乱跑了。”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个小弟好似有模有样，可惜他的身份跟墨将军一样，都是军人。不然倒是可以带他回去，引荐给哥哥，必然又是一得力助手。当然留在自己身边 也应该是靠谱的。看着凌远去的背影，千月聆再度陷入了沉思里。“聆儿聆儿，小宝到时间喝奶了……”一声呼唤，又将千月聆从思绪中拉回，再定睛看去，晓铃已是抱着小宝站在她面前。襁褓中的小宝还咯咯跟她笑了一笑。千月聆跟着抿 了抿嘴，正欲伸手接过。另一双手却是在她之前抢过“我去吧。”“晓静……”千月聆扁了扁嘴唤了一声，晓静却是抱着小宝头也不回的往军营方向走去。自那日晓静说喜欢的人是墨将军之后。总觉得好像有些怪怪的。每每对上她的眼神， 还有些心虚。明明就什么都没有嘛，搞得自己像做贼一样，现在晓静还跟防贼一样防着她。“她就是这样啦，不要往心里去。”虽然不知道聆儿与晓静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总觉得好像有点故事的样子。晓静很少与人计较什么，聆儿更是与世无争，所以这个争端，她实在是无从揣测。 第670章 我承认 相较于米可儿的八卦，晓铃可以说是好奇心全无。安慰了一声，也便自顾忙活去了。 “唉……”百无聊赖的千月聆，只觉心中烦闷，低头茫茫然踢了一脚地上的碎石，却闻一声呼痛“哎呦……” “墨，墨将军……”慌忙抬头看去，却见北泽墨吃痛的抱着小腿蹲在地上。千月聆忙是小跑上前“对，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 “没事没事。” “你去我帐子里，让我给你看一眼吧。”石子虽小，却是正面迎上小腿骨，千月聆为了排遣郁闷，也是卯足了劲，愣是北泽墨这样自觉耐的住疼痛的，也是疼的脸色发白。千月聆心觉愧疚，忙是扶了北泽墨进自 己的帐里。此前她跟可儿住一个帐子，现下可儿受伤了，她便一个人住了，倒是也不用担心可儿会突然闯进来想些有的没的。“真是抱歉啊，我没看到你站在那里。”记忆里只是轻踢了一脚，不想撩起墨将军的裤腿一看，却是生生破皮见血了。好在帐子里急救用的伤药一应俱全。麻溜的上好药又 给包扎了一下，千月聆仍觉心中过意不去。又道了一次歉收拾完药箱之后，便站在一旁不敢说话了。“小伤而已，不必放在心上。”北泽墨心有不忍，大无畏安慰。千月聆扁了扁嘴突然想起来晓静带小宝去找他，又弱弱问道“这个时候，你不是应该在营里吗？小宝去你那了 。” 小宝？本来北泽墨差不多都快忘了这事，她这么一提醒，倒是让他想起这几日她似乎都在刻意避开他的事。忙不迭便反问“那你怎么还在这儿？” “晓静带小宝去了。”墨将军的意思，千月聆自然听的懂。 “你是不是在躲我？” “没有没有。” 北泽墨起了身来正面对上千月聆，居高临下的压迫感，使得千月聆否认之后，又心虚解释道“我今天是要自己去的本来。” “今天？”双眸动了动，北泽墨快速抓住重点“那之前几天你是故意让江小白代替你来，不想见我喽？” “不是不是……我怕别人说闲话，对你影响不好。”千月聆突然觉得自己好像生病了，一种叫不会说话的病，不管怎么解释好像就是挖个坑把自己埋进去的意思。 “呵……”北泽墨无所谓的笑了笑“你都不怕，我有什么好怕的。” “我……”越解释越糟糕，这大抵是几年来最局促的一次。最后千月聆干脆不说话了。 “你什么？”北泽墨见她欲言又止，叹了口气，自顾低喃道“真没良心了，好歹我也算帮了你三次了……好伤心呐……”“不是这样的，墨将军，我……”要怎么说呢，之前的确是觉得自己好像对他有着不太一样的感觉，所以刻意避开，但总不能跟他实话实说吧。千月聆急出一头汗，北泽墨仍 是不依不饶“到底什么？”“算了，我承认，之前确实是刻意避开你，但我有自己的苦衷。”千月聆深吸了一口气，终于承认。 第671章 希望你没受我影响 “为什么呢？我很可怕吗？”果然如预料般，她是故意的。北泽墨心中暗暗苦笑。 “不是，你很好，很仗义。”千月聆摇了摇头“我怕跟你接触久了自己会喜欢你……” “喜欢我很丢人吗？”心里仿佛炸开了一朵烟花，只是嘴上依旧不肯放过她。原来即便没了记忆，自己大抵依旧是她的理想型。 “不是，但是我不能喜欢你的。”千月聆转过身去，声音低至极点“我，有未婚夫，他对我很好，也很爱我。” “哦，我知道了。”仿佛一把利剑，又一次直插入北泽墨心底。理想型又如何，她自来重伦常礼仪。未婚夫，明明他才是啊。 “对不起，希望你没有受我的影响。”千月聆低着头，不敢放声。帐子里陷入了沉默。 突然，玉背仿佛贴上一片温暖，一双大掌自后向前将她带入怀中。“我们不可以这样的。”一声震惊里，千月聆急于挣脱那个怀抱，不料，锁骨上方却传来一阵疼痛。 “啊……”痛呼声中，满脸惊惶的千月聆终于推开了北泽墨。低头看去，只见领口上几处红点点，大抵是隔着衣裳，仍被他咬出血来。“为什么，我已经跟你道过歉了。”虽然是自己先撩了人家，但自己在发现异常之后，已然先克制，且还跟他道歉了，他却仍是用这种方式表达他的不满。千月聆只觉心下 委屈，眼眶里瞬时又盈满了晶莹。 “你已扰乱了我的心湖，却要我当你不曾来过。”北泽墨抹了一把嘴角，转身出了帐去。 虽然好像他比较没有风度，但总归自己也不全对。心情低至极点，千月聆仍是在理智提醒下，给伤口上了药，又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以防被其他人发现。北泽墨走不久，青石便派人送了帖子过来，邀她一赴晚宴，说是要当面给她赔礼道歉。千月聆本是不太想去的，但是想了想，事情总要有个了结。不如便借着这次晚宴，大家把话都挑明了。且凌告诉她他也会去，便让她也安心了不少。今日跟墨将军不欢而散，届时若是她跟青石一方起了争执，也不知道还会不会帮她，凌的话，总归还是 会站在她这边的。只是照帖子上的意思，自己这边也可以去两个人。本来这种事一般都是找米可儿，但而今她受了伤，自是不能陪她去了。江小白吧，倒也是可以的，但他不太解风情。想 来想去，最后，千月聆还是选了晓静跟她一道去。 一来晓静理智冷静，可以在一旁提示自己：二来晓静说喜欢墨将军，也好让她多个机会与墨将军相处。 即是赔礼道歉为主要目的的宴会，自然也便如同家常一般，除了青石兄妹，便只有北泽墨，凌，千月聆与晓静。只是作为当事人之一的青鱼却是姗姗来迟。“你看看你，让宾客等你，算什么样？”青石黑着脸，满满的怒气，又不敢发作。确切来说，昨夜里事发之后，他的脸便一直是臭的。青鱼做了这么丢脸的事，当然是连祖上都觉无光了，更何况他这个还在世的哥哥。 第672章 交易 “很快都是自己人了，有什么关系呢？”青鱼满不在乎，自顾在青石身旁坐下。 “你，真是气死我了。”青石闷声海饮了一大碗，以压制心中的怒气。 “墨将军，昨夜算计了我，打算怎么对我负责？”方入了席，青鱼便单手支腮，另一手举着酒杯，千娇百媚看向北泽墨。 舞草，这还好意思叫七哥负责？凌暗自在心里给北泽墨点了个蜡。不过余光里瞥见七哥，好似还淡定的很。倒是也让他竖起了大拇指。 不是吧，这笔账还能这么算？千月聆也甚觉震惊。晓静自来淡漠世情，也不知道昨夜里发生了什么，自然便安静坐着。 “砰……”倒是青石，先耐不住，拍案而起，怒指青鱼“你还嫌不够丢脸吗？”“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只准男追女，不准女追男吗？”青鱼侧侧仰头，满眼不屑，白了一眼青石。待再看向北泽墨，又已换成柔情似水般含情脉脉“人家不管，是你算计的 人家失了身，你得对人家负责。”“呵……”北泽墨轻抿了一口杯中酒，终于笑着迎上青鱼“公主，这笔账可不能这么算，在下全不知你的人会大晚上跑去我帐子里，更不知公主也会去。因此而发生的事故， 当与在下无丝毫关系。且公主昨夜里不是玩的很开心吗？” “噗……咳咳咳……” “没事吧……” 几乎要忍不住笑出声来，千月聆忙是以咳嗽做掩。一旁的晓静立时拍了拍她的背关切，千月聆摇摇头调整了呼吸。不想在坐所有人的目光皆已集中至她身上。 “哼……”看着北泽墨眼中对千月聆的关切，青鱼轻笑一声，恨不得此刻便将千月聆千刀万剐。不过她不会就此认输。轻将落发挽至耳后，青鱼又起了身来，转至北泽墨身后，圈上他的脖子，轻贴至他的耳畔，低喃道“昨天晚上那个，我已经让人切了他第三条腿，扔进花溪里让他自身自灭 了。只要你应了我，我自有办法让你如愿。”说着，眼神有意无意瞟向千月聆，仿佛是在给北泽墨暗示。 “公主还真是绝情呢。”逢场作戏么，虽然厌恶，但现下好似还不好翻脸，北泽墨耐着性子，任她圈着脖子。 “那可不是，得看人么。如果是你的话，心疼你还来不及呢。”见北泽墨没有表现出反感，青鱼心下大喜，忍不住又娇噌道“怎么样嘛……” “嗯……”拖了个长长的尾音，北泽墨扭头看了看千月聆，又转向青鱼“我答应，前提是，你要先让聆儿点头。”“七哥……”昨夜里青鱼在帐中说的话，凌自然记得清楚，七哥这个让聆儿答应，必然是指让聆儿答应做小。虽然不知道七哥为何会答应青鱼，但无论如何都觉得七哥这回过 分了。千月聆与北泽墨之间隔了凌，自然没有听到青鱼跟北泽墨说了什么，只觉他们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奇怪，但也不敢冒然出声。 第673章 永无宁日 “看你急的，一心就只念着小妖精。”没有理会凌，青鱼又娇滴滴噌了一声，松开了北泽墨，走至千月聆身旁，扬眉道“念你近期为磐石国出力不少，许你个恩典。待本公主 与墨将军完婚之后，便让他收你入房做侍妾。谢恩吧。” “什么？”千月聆揉了揉耳朵，深深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怎么，高兴的不敢置信吗？”青鱼扯了扯嘴角“本公主说一是一，驸马喜欢你，本宫自要为他周全，今夜你就不用去回去了，留下来陪驸马……” “有毛病吧你……”千月聆只觉气到爆炸，正欲发作，却闻空气里似乎响过微小的水泼溅的声音，再仔细看去，青鱼脸上湿了一片，先她一步暴走“贱人，你敢泼我。” 说着便要扬手，沉默了一晚上的晓静终于起了身来，将千月聆挡在身后，一手抓住青鱼正要落下的手腕，另一只手则晃了晃空空的酒杯“我泼的。” “你算个什么东西，居然敢对本公主无礼？” “我不是什么东西，我只是个知晓礼义廉耻的凡人。礼貌是相互的，公主几次三番算计我家小姐，适才又出言侮辱。无耻之徒又何须以礼相待。”见是个不配拥有姓名的，青鱼更是恼怒，对着晓静便是一声怒吼。晓静也不甘示弱，不卑不亢，说的有理有据。更叫青鱼气不打一出来，狠狠甩开晓静的手爆怒道“来人那 ，把这两个贱人，给我扔进地牢里去，饿死她们。” “慢着……”眼见着一队卫兵进了门来，千月聆提高音量喊了一喊，不急不慢对上青石“国主，你真的不打算管一管吗？” “退下。”此言一出，但闻青石摆了摆手闷闷喝了一声，卫兵们便又退出了去。“哥，你没看见她们欺负你妹妹吗？”如此变故，更是让青鱼怒火中烧“怎么，送到你嘴边，你不敢吃，现在给别人，又舍不得了，有本事你就把她一辈子藏在府上，只她踏 出一步，我必叫她不得好死。”“青鱼公主，我想你该先弄清楚一件事。”麻蛋，真是嚣张的很呢，不管了，只能搬出米大人救场了“米都米大人，你应该听说过的，不过你应该不知道，这位米大人呢，不是别人，正好是我的义父，也就是可儿的父亲。掌管凤流兵马的千月城大人呢，则是她的义兄。凤流跟磐石国的边境，好像大概两万驻兵？不过不要紧，千月大人自来雷 厉风行，如果从浦西郡调兵的话，大概半日便够了，浦西怎么也得有个十万吧，十二万兵，够不够踏平你磐石城？” “怎么？吓唬本宫啊？本宫从小吓大的。”虽然，米都跟千月城都是凤流响当当的人物，但只要将这些人都在磐石城里处理了干净，凤流那边又从何知晓。更别提派兵了。“在下奉劝公主一句，别再打什么鬼主意。若我们能平平安安回到凤流也便罢了，但凡我们任何一个人有任何损伤，公主的好日子，便到头了。”青鱼气焰不减，千月聆也放了狠话。 第674章 爽不爽 “呵，笑话，当你自己有几斤几两呢，千月城会为了你贸然出兵？当夜帝是摆设呢！”青鱼打定主意要横到底，想那千月城虽掌管凤流兵马，但没有夜帝首肯，也不能擅自 调兵攻打临国。她就不信，夜帝会为了小小一个医女而大动干戈。“陛下自然不是摆设，但小姐若有损伤，怕是你磐石国从此永无宁日。”千月聆千交代万交代，不能暴露她的真实身份，一直打着哑谜晓静只觉窝火的很，特别是青鱼趾高 气扬的模样，实在叫她咽不下这口气。 “这么横，就看你们走不走的出磐石城，去找你们的好义兄，好义父。” “小心。” 青鱼一声恨恨，已是提掌攻向晓静，千月聆警示的同时推开晓静，轻盈躲开青鱼的攻击。一击不成，青鱼提掌再攻，然这一次，却被一个高大的身影挡了住。“闹够了没有，给我清醒一点。”只见青石愤怒钳住青鱼攻击的手腕，另一只手狠狠扇了青鱼一个耳光“是我平时太纵着你，以致于让你成日不知所谓，还妄想取代我。来人 ，将公主送去宗庙好好反省。” 说罢，狠狠一个甩手，青鱼被重重摔了出去。与此同时，卫兵们业已进了来，将青鱼架了出去，只是，此时此刻，青鱼依旧未有悔意，声声怒骂青石。 “青石，你个懦夫，你灭弟虐妹，你不得好死……” 叫骂声久久方才散在空气里。所谓的晚宴经此一闹，自然也早早收场。 说什么跟她赔礼道歉，平白无故又被羞辱，千月聆只觉好气，礼貌告别后，便拉着晓静先营地回去。 “聆儿……”北泽墨却似无事发生般追了上来。 “我们走，不要理他。”适才北泽墨居然与青鱼沆瀣一气，让千月聆对北泽墨的好感瞬时荡然无存。 “聆儿……借一步说话。”见千月聆不理她，北泽墨大手一伸抓上她的手臂。“我跟你没话说。”千月聆奋力一甩，却没甩脱，心中愤懑，扬手只闻一声清脆的“啪”声，晓静与凌都震惊当场。千月聆自己也吓了一跳，只是事已至此，她也不想再有牵 扯，如此正好，最后又愤愤瞪了北泽墨一眼，北泽墨终是松开了手，千月聆头也不回的融入了夜色里。 “墨将军，请不要再打扰小姐，谢谢。”晓静弯了弯腰鞠了个躬，转身去追千月聆。“七哥，这回踢到铁板了吧。姐姐现在可以从前有个性多了，从前呢，她怎么都舍不得骂你，更舍不得打你，只有你欺负她的份，现在真好，啪，爽不爽？做小？噎死你啊 。”当年他七哥打了姐姐十丈还将他捆了扔进厨房的帐他可至今记着呢。凌摇了摇头，幸灾乐祸了一番，也朝着千月聆的方向走去。“是啊，很爽。”北泽墨抚了抚有些烧的脸颊，自言自语了一声。从前小白连踩他都舍不得用力，刚才那一巴掌，可是用了十足的力呢，自然是“爽”到心坎上。 第675章 别出声 “晓静，你是骗我们的吧。”待晓静追上，千月聆便挽上了她的手臂。 “什么？”自觉有些不明所以，晓静着实猜不准她说的是那一件。 “就是……”千月聆顿了足，转向晓静“就是你说你喜欢的人是墨将军的事。” “这件啊，也许是真的呢？”晓静歪了歪脑袋，扔了一个烟雾弹。 “哦。”千月聆闷闷应了声，又挽着晓静继续往前走去。“骗你的啦傻瓜。”沉默了许久，晓静终于叹了口气，又语重心长“但是聆儿，你应该要记得自己的身份，你是未来国母，你的心只能属于陛下，也只能装着陛下，以及凤流 子民。你可以对其他任何一个男子有爱慕之情，那都是弥天的过错，你懂吗？” “我知道的。”千月聆点了点头，只觉心里某处，正下着茫茫大雪。这一夜，千月聆又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有山有水，也有现在这样的帐篷。一个男人，不知何故咬了她，又在半夜潜入她帐中给她上药，跟她耍赖。她只觉得那个人有 些无赖，又有一丝憨，只是，照旧看不清那个人的脸。锁骨处似乎传来一丝微凉，仿佛跟梦里得感觉一模一样。千月聆猛然睁开眼，却见墨将军正伏在床头，一手拿着小瓷罐，另一只手指腹轻抚过她的锁骨上方，白日里被他 咬出血的伤口处。 “别出声，我只给你上药，不做其他。”见千月聆樱唇微启，北泽墨忙是抢过。 双眸稍动了动，千月聆怔怔看着北泽墨，终是将声音咽落喉间。 指腹与锁骨厮磨，每一寸，北泽墨都涂的很小心。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分明知道这样是不对的，却依旧在纵容。千月聆扭过头去，不敢看北泽墨的脸。 直到最后，锁骨上传来一滴温热。千月聆疑惑的转头，却见北泽墨红着眼，原那是他眼中滴落的一滴泪。 “你……你怎么了？”千月聆在错愕间从榻上坐起。 “你，什么时候才能记起我？” “你，你别这样，我应该要记得什么吗？”伸手抚上千月聆的茫然的脸颊，北泽墨眼角又滑落一滴眼泪。千月聆顿时觉得有些慌了忙在床头找了找，却发现，好似连枕头都不是自己的，仔细环顾四周，才发现，原 自己好似并不在自己的帐中。 “不必害怕，我怕在你帐中说话会惊动其他人，便让甲卫将你带了过来，此处是我帐中。我只想给你上个药，跟你说几句话。你若没醒，一会儿便送你回去了。” 见千月聆有些慌张的样子，北泽墨忙挤出个笑容解释道。“你，你先收一收眼泪，我听你说就是了。”本来心中还有些气，看墨将军一脸诚恳，还眼泪攻势，千月聆最见不得人哭，且还是个铁铮铮的汉子。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虽然墨将军今日确实对她做了一些过分的事，但他此前亦帮了她不少忙，就算她不能喜欢他，但也早已在心底把他当做了朋友。只是她的身份，注定他们不能有太多的往来，疏远，实则也是对他最好的保护。 第676章 失踪 “没事了，我让人送你回去。”眨了眨眼，收了眼中的泛滥，北泽墨深吸了口气。告诉她过去种种吗？她又能信几分？ “哦。那，你自己排遣排遣。”千月聆点了点头，蓦然翻身下榻。也不敢多逗留，若是让其他人发现，对她对墨将军都不好。直到蹑手蹑脚回到帐中，再钻回自己的被窝里，千月聆悬着的心，才敢放下。只是今夜的墨将军，似乎诸多反常，问她什么时候能记起他，他们从前认识吗？她都没出过 凤流，怎么可能认识天启的将军呢？想了想，渐觉头有些痛。但是关于记忆却是没有任何进展，拍了拍脑袋，也便作罢了。 次日，天又下起了小雨，本在营里住着的城民，已有好一部分回了家去重建家园。营里的负担也轻了许多。 只是这许久的撑持，从凤流带过来的药草却是开始进入短缺状态。虽然医官说可以问军营那边调度一些，但始终还是千月聆去问墨将军开口才行。若是在此前，千月聆也不会犹豫，只是昨日她堪堪与墨将军有了一些不愉快，还打了他一 巴掌。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在记恨她。若说记恨她的话，昨夜里也不会给她上药了，但早上醒来之后，千月聆仔细回忆了一下，墨将军在她面前哭，也太过荒唐，越想越觉有些不分清那是梦还是有真实发生过 。所以也不敢妄下定论。晓静跟江小白自然是不希望她跟墨将军再有接触的，所以双手不赞成她去找墨将军求援。最后便只好让江小白去找青石帮忙。另一厢，千月聆则是跟晓静在营里找了个向 导上山去采一些寻常的草药。 许是天公作美，待他们做出决定之时，雨竟停了。千月聆跟晓静便背着药娄跟着向导上山去了。 一路到了半山腰，千月聆与晓静商量了一番，决定分开走，提高效率，于是便约了个时间，让向导在原地等她们。转眼便到太阳下山的时候，晓静依约回了来，只见向导，不见千月聆，本以为她顾着采药，忘了时辰，便只是跟向导坐着闲聊等着。只不想，这一等便等到了天黑，依旧 不见千月聆回返，晓静才发觉事情有些不对劲，匆匆忙忙下山求救。 凌自然在第一时间将千月聆儿不见了的消息告诉了北泽墨。 北泽墨二话没说，便将整个军营的人都调上了山，只是有了可儿的事做前车，冷不防又让他怀疑到青鱼头上。便让凌先去找青石问青鱼，自己则与大部队先上山去。 城中百姓听说之后，也是自发结伴山上帮着引路搜索。江小白与晓铃，因着要照顾伤患，只能留在营中。米可儿则是恨自己此刻动弹不得，只能躺在榻上干着急。唐家嫂嫂已恢复了许多，父母公婆都上了年纪，也帮不上忙， 唯有带着小宝默默为聆小姐祈祷。“聆儿……”“聆小姐……”呼唤声此起彼伏在西山山谷回荡。 第677章 咫尺天涯 转眼已是四更天，却始终没有找到千月聆相关的半点线索。凌也已经上了山来，青石已亲自去问过青鱼，也查问过看守，今日的事青鱼确实也没时间没机会策划。 磐石国多山，山中多猛兽，不是人为，那便是意外。时间拖的越久，千月聆便越危险。北泽墨已然急上了头。 “七哥，七哥，有线索了。”终于凌满头大汗找到了他。 “快说。”北泽墨迫不及待抓上他的臂膀。“这位山上的护林员说，傍晚去取山泉的时候，看到一个姑娘从隔壁山头过来，但是再一看又没影了，以为自己看花影了，我想我们一直弄错了重点，姐姐可能不在西山， 而是应该在隔壁山头上，据说隔壁山头动物出没多，山下居民在上面设了不少兽洞，补兽机关什么的。” “快请他带路。” 这么说来的话，小白很有可能掉进了那些陷阱里，也不知道伤的严不严重。 不及细问，北泽墨已是发出讯号召回大部分甲卫，便由护林员领着往隔壁山头去。 “滴……答……滴……答……”洞口岩石上不时低落水滴，幽暗潮湿的洞穴里，千月聆迷迷糊糊醒了又昏迷，再又醒来。仰头，依旧是一片黑暗，看不到一丝亮光。她只觉自己好似掉下来很久了。张嘴 想要呼救，却觉浑身软绵绵的，好似还没恢复力气，便是开口也觉得很吃力。晓静他们一定应该急坏了，在漫山遍野找她。现在想起来，突然有些后悔，一个人跑来了隔壁山头。大概做人真的不能太贪心，灵草又跑不掉，做好记号下山找凌来帮忙 的话，她现在也不会一个人躺在这里。大概他们无论如何也应该不会想到她跑来了隔壁。也不不知等天亮的时候，会不会有村民上山来路过，顺道将她救了。 “聆儿……”“姐姐……”呼声有远及近，幻觉吗？千月聆觉得自己可能又做梦了，这两个声音，明明是墨将军跟凌的。凌倒是不奇怪的，但是墨将军，又怎么可能会放下军务，大半夜出来找她呢 ？ “凌弟，你去那边，我往这边……” “好。”分叉路口，北泽墨与凌各走了一边。 “聆儿……聆儿……” 呼唤声断了一会儿，又再度响起，不是幻觉吗？“有人吗？救命……”千月聆努了努声，却发现声音小的只有自己能听见。伸手摸了摸，似乎抓到了一块石头，卯足了力抓起，击打地面。声音似乎依旧很小，只是总归比她 的呼喊声要大一些。 “聆儿……聆儿……”只是洞外的呼喊却渐渐远去。 “我在这里……”尝试着又喊了一声，呼喊声却已消失在空气里。终归还是徒劳吗？我会不会死在这里？父亲与母亲一定会伤心的吧。千月聆第一次觉得自己离死亡这么近。也第一次感受到孤立无援的绝望。只是想起出门前母亲的尊尊叮嘱，又抬起了手用手中的石头敲击地面。 第678章 是我该打 洞外走出不远的北泽墨总觉得有一股莫名牵引，让他折返。 “砰……砰……”仿佛有微弱的撞击声从地底下传来。 举着火把循着细微的声响找寻过去，竟真的发现一处狭小的洞口。竖起耳朵静听了许久，终于确定声音，是从这洞里发出的没错。 “聆儿，是你吗？”星眸一动，北泽墨瞬时趴至洞口大喊了一声。 “咳咳……”洞内，传来几声无力的咳嗽，又响起一个女声“墨将军是你吗？” “聆儿的声音？”确认无误，北泽墨立时将火把插在洞口做为记号，也不及通知其他，从怀里掏出一颗夜明珠，便借着光跳了下去。 “聆儿……” “墨将军，小心有蛇……”北泽墨立时上前抱起了千月聆。千月聆方想起自己好似为了躲避蛇的攻击才掉进了这洞里，但那条蛇好似也跟着掉了下来，还咬了她一口。也许不只一口，也不知道那蛇 是不是还在洞里。 “没事，我有带凌弟给的蛇不怕。” “那是什么？” 蛇不怕这个名字当真是有点俗，不过好像还挺好玩的，千月聆有气无力的笑了笑。 “是凌弟从大金蟒的蛇蛋上受到的启发，研制出的一种让蛇不敢靠近的药物，在天启卖的很好。” “他可真聪明呀。” 原来凌还有这一手，不知道改日问他讨教配方的话，他会不会答应，当然了这是人家发家致富的家底，还是直接问他买一些成品比较好。 “不说他了，你怎么样，还好吗？” “我可能中了蛇毒，不过应该死不了，我师尊说，我曾经受过金莽的原毒，毒液进入我的体内之后会自行消解，只是需要一些时间，咳咳……” 国师师尊是这么说的，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受金莽的原毒，不过总归也算是件好事。 “喝点水，休息一下。”说着北泽墨从腰间掏出水囊，喂了一些水给千月聆。千月聆却又笑了。 “怎么了？”北泽墨有些不解。 “好像在做梦，我已经连着两天梦到你了，昨天我还梦到你在我面前哭了，让我觉得好慌，真是荒唐。” 喝了水之后，千月聆觉得自己似乎恢复了一些力气，呼吸也顺畅了许多。 “那不是梦，是真的。” “对不起，我不该打你，但是你跟青鱼一起羞辱我，我真的很生气。” 抬手想要触碰墨将军的脸，伸至半空又觉失礼。正要收回，却被北泽墨一把抓住贴在脸上。 “是我该打，但我，绝没有羞辱你的意思。”“那我们就和好吧，以后你有机会来凤流的话，我请你看戏，我在凤都有间大戏院，不是咿咿呀呀那种。我想你也应该看得下去。”说到这里，千月聆突然顿了顿“以你的身份，应该是不能去凤都的，我们应该能出去吧。出去之后我们去北山玩吧，唐家嫂嫂跟我说，北山那边有很多温泉呢，还能煮熟鸡蛋。我爹娘都不让我跑远，我哥怕我出事，总派人跟着我。其实这一次我还是第一次跑这么远呢。要是让我哥哥知道我还掉进了洞穴里几乎要死掉，一定会气死，再也不让我出门了。” 第679章 你不准哭 “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听她说着他不曾见过的父母，北泽墨莫名觉得心下酸苦，又听她要自己跟她一起去北山游玩，竟不觉又落下一滴眼泪。 “你又哭了，我又是在做梦吗？墨将军，你会带我出去的对不对。”脸颊上滴落一片温润，理应不是雨水。千月聆有些迷茫的抬头，她是又犯病了吗？分不清梦境与现实。怔怔对上千月聆水雾朦胧的眼，北泽墨再也抑制不住心潮的涌动。侧头覆上她的微凉，千月聆在神志不清中只觉这样的湿腻似乎有一些熟悉的感觉。内心分明有一个声音 在告诉她，让她推开他。但本能却让她顺着他的引导回应着他。 “这样，你还觉得是梦吗？”良久，北泽墨终于松开了她。“对不起，我，没有办法给你结果。”千月聆扭过头去，不敢直视他的眼，跟风哥的婚约，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解除的。就算她真的喜欢他又能如何，只会害了他。刚刚她确 实应该推开他才对，却纵容着他，又给了他一些不可能的希冀。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北泽墨含着苦涩笑了笑。 “好啊，但是你不准哭。”千月聆无力的靠上他的胸膛。以前总是跟可儿开玩笑，人的一生总要为自己奋不顾身一次。奋不顾身她不敢，但现在，便顺着自己的心意吧。“不会。”北泽墨摇了摇头，娓娓而述“从前，有个傻傻的少年，他喜欢上了一个聪慧的姑娘，但是这个姑娘是他哥哥青梅竹马的恋人。少年只敢默默关心着姑娘，与姑娘保持着无关风月的书信往来。那时候，少年最开心的事，便是收到姑娘的回信。姑娘很很善良，总是有求必应。有一回，少年很长的时间没有收到姑娘的回信，少年那阵子 ，觉得自己好似害了相思病，却又不敢问任何人姑娘相关，怕引起别人的误会。” “那后来呢？”千月聆闭着眼静静听着，虽然一听便是通俗的三角恋情，却并没有因此抹灭她的兴趣。北泽墨低了低头，继续道“后来，别有居心的人开始散播姑娘与少年的流言。哥哥很生气，就拿姑娘与另一个权贵做了交易。对外却宣布姑娘的死讯。直到那个时候，傻傻的少年才开始后悔从前不够努力，连帮姑娘讨个公道的能力都没有。之后几年，少年一直很努力，终于在家族里得到了认可，也受到了来自外界的尊重。只是他的姑娘再 也回不来了，而他还来不及告诉姑娘他的心意。” “姑娘好惨哦，她并没有做错什么，我不喜欢这个哥哥。”拿人做交易，与贩卖人口又有何差别，还是拿恋人做交易，千月聆默默在心底骂了一句渣男。“是呀，姑娘什么错都没有”北泽墨点了点头，表示认同“如果非要说有错，那大抵事因为善良惹得祸。三年后，少年因为山崩被困河谷，却在一个电闪雷鸣的夜里从河里救上来一个人，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让少年思慕了多年的姑娘。” 第680章 七哥脑子坏掉了 “真好呀，老天爷也觉得少年可怜，要给他机会吧。”人生最幸运的三件事，久别重逢，失而复得，虚惊一场。随手一捞就从河里捞上来白月光这种亿万分之一可能性的小 概率事件都让少年遇见了，这个故事应该往美好的方向发展了吧。千月聆弯了弯嘴角。“是呢，只是姑娘似乎变得有些不一样了。但是对少年来说，并没有什么不同，哪怕告姑娘告诉她，自己来自千年之后的时空。”北泽墨抿嘴笑了笑，虽然现在可以如此坦 然的说出口，但第一次听小白说的时候，他简直要气疯了。“好离奇呀，但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呢，你这个故事彻底激发了我的好奇心呢，后来他们如何了。”天方夜谭就听过，但从千年之后回到千年之前，好像确实有些离谱。 不过对于千月聆这种时常杜撰话本子的笔者来说，再荒诞的情节，也相信其中必有其不为人知的合理性。“姑娘还是一样的善良，打完人又道歉，骂完人又觉得内疚。少年还是那么傻，时常还会欺负姑娘，气的姑娘哭鼻子，但是姑娘依旧处处为少年周全。那时候的他们都还太年轻，总觉得来日方长，就像大多数小情侣一般打打闹闹，也总是为一些事故相互呕气，从来不会想，机会在手的时候，就应该牢牢抓住，拖着拖着，便总会溜走的……” 那时候的他们，有过很多的机会在一起，只是每一次总是差那么点运气。如果他能再果决一点，又如果她能稍微不那么理智一点。也许他们也便早早成亲了。 “那……” “七哥……姐姐，你们是不是在下面？”千月聆正欲问后续，洞口却传来了凌的声音。与七哥分开之后，他独自寻找了很久，直到甲卫找到他说七哥也不见了，便又匆匆往七哥找寻的方向找过来，却在一处洞口 看到未燃尽的火把。 “凌弟，聆儿受伤了，你去找条绳子来，拉我们上去。” 啥？绳子？七哥脑子坏掉了吗？凌托了托下巴，听回音这个洞应该不是很深，凭自己的轻功，要带姐姐上来，果断没问题啊。为什么要找绳子？奥，应该是七哥想跟姐姐多一点单独相处的时间。拍了拍脑袋，凌终于想明白他的用意，找到姐姐的第一时间不是通知他们，而是将火把留在洞口，自己独自跳进洞穴里 。嗯，有那么点大尾巴狼的意思了。 “我们要出去了吗？”千月聆无力的抬手默默圈上北泽墨的背。 “嗯。凌弟找过来了。”本以为总该要等故事讲完，没想到凌弟比他想得要快一些。 “那我还有机会听故事的结局吗？” “你又要耍赖吗？不是说好出去之后，要一起去北山游玩吗？他找过来之前，一心想着有人救她出去。而且他们真的能出去了，她反倒没有那么想了。因为这一方窄窄的洞穴见证了她按照自己的心意活了一次。 第681章 我想带你走 “真的可以吗？”这一方天地里，她可以不是千月聆，仅仅只是聆儿，他也可以不是墨将军，但是一旦出去了，他们便又有了身份的阻隔。 “当然，只要你想，我随时奉陪。” “可是……” “不要可是了，将来你会明白的。” 北泽墨肯定的点了点头，千月聆却又陷入了迷惘中，自己这样算不算违背伦常呢？分明与风哥有了婚约，却有了一颗不安分的心，她是不是正在朝着坏女人的路上行走。洞口，亮起了明晃晃的火光，大抵是凌又找了其他人来帮忙。千月聆本便娇小，洞也不算深，不多时，千月聆，北泽墨便双双被拉了上来。只是千月聆大抵是蛇毒未散， 还是浑身软绵绵的，无力行走。北泽墨也不假他人之后，自个儿一路抱下了她下山，便是中途凌想替她分担一会会儿，也被他拒绝了。北泽墨并没有送千月聆回救援营那边，而是直接带回了军营。借口军营这边安全又安静，适合修养。人即是他们找回来的，江小白与晓静也不敢硬抢，便随了墨将军的意 思。“舞草，这蛇有毒吧，咬了又咬，姐姐，你这小腿足足被它咬了三次，它怎么就这么契而不舍呢？”千月聆说自己可能被蛇咬了，凌便帮她检查了一下，却在小腿上发现三 处牙印。 “它是有毒呀，不然我也不会浑身无力了。”千月聆顺着凌的幽默，续了一句。 “小王八蛋，别让我遇上，否则我一定拿它泡酒。”凌一声恨恨，又感慨道“还好，姐姐你体质特殊，否则怕是要折在那小东西手里了。”“是呢，我想喝水。”国师师尊曾告诉她，她若是中毒了，多喝一些水可以加速毒物排解。在山上，她怕不方便，也不敢多喝，现在回了来，身体也恢复了一些力气，就没 有顾虑了。 “七哥，水啊……”见北泽墨楞在原地没有动作，凌又提示了一声。自己则是麻溜的给千月聆上药包扎。 “哦。”北泽墨应了一声，转身走至案前倒了一碗温水递给千月聆。 “谢谢。”轻抿了一口，千月聆又悄悄看了一眼北泽墨，只见他也同样在看自己，便又赶忙低下了头。 忙碌了一宿，包扎完之后，凌也便去休息了。帐子里便只剩下了北泽墨千月聆两人。 “我已经没什么了，你也去榻上休息一会吧，等我恢复了力气，便可以回去了。”帐子里已沉默了很久，千月聆觉得有些尴尬，便找了个话由。 北泽墨却摇了摇头“如果再睁开眼就要送你回去的话，我宁愿再多看你一会儿。” “你别这样，我们……是我对不住你。”千月聆红了眼扭过头去。这世间有一种感情叫相见恨晚，她想她大概便遇上了。“我想带你走，你敢不敢？”北泽墨深吸了一口，蹲在千月聆跟前，抬头怔怔看她。明明受外界承认的未婚夫妻，而今却搞得跟私奔一样。当真是造化弄人。 第682章 到喜欢为止 “墨将军……我……”如果她只是一个平常人家的女子，没有家族的牵绊，她定会毫不犹豫的答应。但她是千月聆，是千相的女儿，她的身后站着千月家族，她要面对的是凤 流的至高无上的男人。牵一发而动全身，倘若她今日不顾一切跟他走了，风哥如何能放过她，放过她的亲人，更不可能放过他。 “怎么？不敢吗？我知道了……”眸子里，期待的火光渐渐黯淡下去，其实从一开始，他便知道答案，只是仍旧想试一试。北泽墨一声苦涩，起了身来转过身去。静默注视他的背影，千月聆只觉心中竟是从未有过的酸楚，明明与他相识的时间并不算长，却为何竟有一种沧海桑田的错觉。只是一见如故也罢，情深似海也罢，她最终 都受不起他的深情，也无法给他回应…… 帐子里，又陷入了可怕的寂静里。千月聆默默眨了眨眼中的朦胧。帐外终于又响起了脚步声。 “将军，聆小姐家来人了。” “知道了。” 简短的对话，打破了长久的沉默。北泽墨终于转过身去看向千月聆，只四目相接那一刻，千月聆瞬时泪流满面。 “我想，我可能没机会听故事的结局了。”千月聆缓缓起了身来，拘了一礼，一瘸一拐兀自走向帐门口。 “少年找到了姑娘，但是姑娘不记得他了。” 临出帐门前，身后再度响起了熟悉的声音，千月聆顿了顿，颤抖的双唇，簌簌道“我喜欢你，但也只能到喜欢为止了，忘了我。” 始终不敢回头，直到跑出好远，方敢顿足回望。帐门口空空如也。他没有追出来，本应该失落，但此刻，千月聆却觉安心了几分。悬崖勒马才是他最好的选择。 “怎么都不说话了，说话呀，平时不是能说会道？”救援营里，千月城已到了将近一刻钟。江小白，晓静，晓绘以及其他一众人排排站着，各自低着头，谁也不敢吭声。 “你们谁给我回个话呀，聆儿呢，我那宝贝妹妹呢？” 一个个都吃了鳖的样子，没人回他的话，千月城更是恼怒。纵着聆儿合伙蒙骗了睿智的他，现在倒是装的乖巧，这群人，真真是…… “那么大声，老远都听到了，吓都吓死了，谁还敢回你话呀？” 千月城正扶着额想着怎么收拾这群小兔崽子。帐帘却从外头被掀了开来，千月聆埋汰着走了进来。 千月城忙不迭喊了一声“大宝贝啊，你可回来了，快急死你哥我了。” “聆儿……”“聆小姐……” 而适才还似吃了哑药的众人，也纷纷开口与千月聆打招呼。 “你们……你们……你们……故意气我的吧……” 如此光景，更让千月城有一丝挫败。 “好了好了……”千月聆忙是安抚了一声，又眼神暗示其他人。一众人便在江小白的带领下出了帐去。 “千月聆，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胆肥了你。”帐子里，只剩下了兄妹俩，千月城也不再掩饰，提着嗓子便斥责道。 第683章 再看一眼 “哥，我被蛇咬了，掉进洞穴里，差点死掉了……” 形势急转，横着进来的千月聆，再对上千月城的时候，瞬时没了往日的气焰，低着头，委屈的啪嗒啪嗒掉泪。 “什么，哪里的蛇敢咬你，老子端了它老窝去。”一听千月聆说自己被蛇咬了，千月城酝酿了一路的苛责全然烟消云散，气呼呼便要出帐子找蛇算账去。却被千月聆一把拉住，只见她睁着朦胧泪眼，低低道“哥，我想回家 。” “哦，好好好，看我，气糊涂了，娘亲在边境等咱们。收拾收拾就走，那你的伤怎么样了，要不要紧？” “还行，能走，可儿伤的比较重。” 本是想好好说道说道，教育一番，但是一对上千月聆委委屈屈的模样，千月城立时又软下心来。 “那行，哥背你。” “嗯。”千月聆点了点头，便伏上了千月城的背。医疗队的人也便跟着忙活起来。按照千月聆的意思，又再给营中老少发了一遍药，叮嘱了一声。最后便各自回帐收拾清点。米可 儿跟千月聆则是先上了马车等候。 “聆小姐……” “夫人，请不要再靠近。” 马车外，唐家嫂嫂抱着小宝想再见千月聆一面，却被守在马车前的侍从拦了住。许是守卫的语气比较生冷吓人，小宝受了吓，瞬时哇一声哭了起来。 “小宝乖，不哭，聆小姐……” “再去看一眼吧，我知道你舍不得的。” 马车里米可儿按了按千月聆的肩膀。小宝是聆儿亲手接生的，第一勺奶也是她喂的，且照顾了这么多天，若不是千月大人突然来到，聆儿也必然不会着急回去。“让他们过来。”千月聆心中本也不好受哥哥既然找了过来，便不可能再让她在磐石多待，与其徒劳挣扎，不如自己主动提出回去。且还有她与墨将军的纠葛，她在磐石多 待一刻，便给他们多增几分危险。她表现的越冷漠，哥哥才越不会起疑，只是听到小宝的哭声之后，她好不容易建起的围墙又轰然倒塌。 “聆小姐，您是我们母子的贵人，若您不嫌弃，待我出了月子，便去您身前伺候。” “别这样，唐家嫂嫂，您将来若有困难，可以来找我，我那里总能有你一口饭吃，报恩什么，当真不必的。救死扶伤是医者本分，虽然严格来说我也算不上是医者。” 千月聆从唐家嫂嫂手里接过小宝，逗弄了一番，本在哭闹的小宝立时破涕而笑。 “小姐的恩情，总归要还的，还请小姐留个住址给我。” “好吧。届时你带着小宝一起来，”见她一意执着，千月聆也不好再推迟，回马车上写了戏院的地址交与了她。 小宝的爷奶，姥姥姥爷也都年迈，唐家嫂嫂守了寡，独自抚养小宝也是艰难，自己名下也有不少产业，待她养好了身子，也能有个照应。“谢谢小姐了。还要请小姐为小宝取个名。”唐家嫂嫂收了地址细心藏好，又是一番感谢。 第684章 狐狸与狗 “于战火纷飞里带来了和平，希望他这一声都平安顺遂，安逸欢乐，叫易安吧。”千月聆想了想，虽然好像有些通俗，但同时也包含了她的祝愿。军营大帐里，千月城已坐了许久，听说这次主事的将军姓墨，不由便让他想起当年的墨王来。聆儿跑出来那么久都沉得住气不透一点风声，他一来便急着回家，又让他闻 到了一些猫腻，便借着要感谢他们找回聆儿的由头，求见那位墨将军。只是左等右等等了许久，却依旧没等到人，更是让他坚定了自己的猜测。如果是墨王的话，聆儿必然与他见过了，且还是他从山上将聆儿找回来，也不知道这其中有没有发生什么？聆儿那么好骗，会不会被他……千月城不觉颤了颤身，只觉似乎想的有点远。现在的聆儿虽然还是很好骗，但礼义廉耻还是记得分明，所以他这重担忧也是多余的。就不知聆儿的记忆会不会因此而苏醒？不过聆儿真的恢复了记忆的话 ，也应该就不会这么痛快提出回家了。好像果真是想的太多了，不过来都来了，还是确认一下比较安心。 “呸，呸呸呸……”这么想着，不自觉又送了一口热茶入嘴，不想这天启将士太热情，茶一凉便重新给他续上，适才那一口，着实烫的他不轻。 “您没事吧。”近身奉茶的将士礼貌关切，又看了看帐口“将军今日事忙，您若不得闲，待将军忙完了，再去请您过来一叙，您看可好？”“没事没事……我在这等着便好。”千月城摆了摆手，想来那墨将军应是不敢来见他，才一直拖延，想磨掉他的耐性，偏不让他如愿。只话音方落，帐门口却潇潇洒洒走进来 一年轻人，大抵十八九岁的光景，看服饰，品阶应是不低。 但见他行至千月城跟前，便抬了抬手，礼貌道“抱歉，军中事忙，让阁下等候多时了……” “你是？墨将军？”千月城狐疑的打量了一番，怎么看都觉得不太对。 “在下柏寒川，字子墨，大伙儿习惯称呼在下墨将军。”“……”尴尬笑了一笑，还果真是自己多心了，不过既说了是来道谢，千月城还是将剩下的部分做了足。感人肺腑的说了一番感谢的言语，又让人送上了不少礼物。当然礼物 什么一应皆被拒绝了彻底。“还好，你们来的及时。”好不容易送走了千月城，隔壁大帐里，北泽墨拍了拍贺连舟的肩膀。千月城突然造访，他也是慌了神。倒不是怕他，而是自己若此番便暴露了， 千月城必然会重新调度边境，严防磐石城。如此，忙活这么久的如意算盘又要落空。 “千月城这只小狐狸，属狗的吧，鼻子还真灵。”一旁的凌忍不住吐槽道，仅凭墨将军三个字，便让千月城如此在意，还真是机警。“寒川这小子，倒是有模有样，也不怯场。”贺莲舟倒是懒得理会千月城，自顾赞许起柏寒川来。 第685章 挑衅 “那是自然了，你也不看看是谁教出来的。”凌一脸得意，当年在将军山，是白姐姐教柏寒川写的字，也是因为姐姐，城防营里有了先生开课。现在那小子出息了，他自然 是高兴的。十九岁封少将，寒门子弟里算是第一遭。 “城防营出来的都在我名下。”北泽墨恬不知耻将功劳揽上己身。 “咦……”凌嫌弃的扯了扯嘴角。 “可惜，我们终究晚了一步，见不到雪妹了。” 贺莲舟这一声之后，整个帐子又安静了下来。医疗队那一厢，众人皆已收拾完毕，却不见了千月城。千月聆第一反应是他会不会去军营了，便急匆匆又要下马车去寻。不知为何，心底总有个声音在告诉她，不能让哥 哥见到墨将军。 只是堪堪下得马车，千月城便又回了来。身后还跟着一个军装少年。第一次见，却又有些眼熟。千月聆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是犯病了，莫名其妙的熟悉感如影随形。 且不知为何，哥哥却唤那个少年墨将军，还极其友好的邀请少年有机会去凤流找他，他做东。 少年倒是没有说话，只是恭恭敬敬朝她拜了一拜，仿佛是来自一个晚辈对长辈的敬意。千月聆也懒得多想，只要哥哥没见到墨将军便好。 青石那边，江小白也前去打了招呼，只因着青鱼使了不少坏，青石也不敢前来相送，只说了句路上小心。 “聆小姐，顺利啊……”“顺利啊……” 马车终于往前驶去，两旁相送之声不绝于耳，千月聆却不敢掀开窗帘。自古多情伤离别。何况她还是个闲下来会胡编乱写的笔者。 “妹啊，听说你们在战中接生了个小孩，还是以剖腹的形式。” “是啊，就是小宝，你见过的，唐家嫂嫂说等出了月子去咱们家找我，届时你安排几个人来接她吧，我怕路上不安生。” “不是啊，妹，我的意思是这是他们桃林的一大进展啊，必然能够有效降低难产死亡率。再说，你不能救一个就往家里领吧，咱们家家底是厚，但也不是开善堂的啊。” 千月城与千月聆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米可儿突然眯了眯眼“不是啊，千月大人，聆儿就是开善堂的啊。”“好像是哦。”虽然米可儿的强势介入，让千月城有些尴尬，但仔细想想好像她说的也没错，他妹妹这几年赚的钱，要是存钱庄里头，那大抵也够买一条街了，但是吧，基 本上都是赚多少散多少。 “算了，你不高兴的话，到时候我请米伯父派人来好了。” 千月聆恹恹应了一声，自顾靠在车窗上，马车已行远，送行的人，却久久不愿离开。 “好啊，你与我说便好，我去跟爹说。”米可儿立时又来了劲。 “去……”千月城却是一脸不满朝米可儿挤眉弄眼。这丫头，真不会看脸色，竟给他添乱。“你咬我呀……”眼见千月城黑了脸，米可儿却是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无声挑衅。 第686章 渴望 “臭丫头，得瑟了你还，看等下到了驿馆，谁扛你下去。”千月城眸子沉了沉，一脸犀利，使出杀手锏。 “城哥，月城哥，千哥哥，不要这样嘛，千哥哥最好了，回了凤都我请你吃肘子啊，我娘自己煮的那个冰糖肘子，你不说喜欢吗，你天天来，我天天让我娘给你做。” “知道哥的好了吧，看你还得瑟。”米可儿瞬时投降，千月城还是不满的微斥了一声，米可儿欲再开口，却见千月城嘘了一声。又给她使了一个眼色，顺着他眼神所指的方向，却见千月聆不知何时竟然靠着 车窗睡着了。 “这阵子，聆儿都挺累的，回去之后，你可别骂她了。”米可儿瞬时觉得有些心疼。自己出事，聆儿冒着大雨找寻，聆儿出事，自己只能躺着干着急。 “我哪舍得呀，不过总要做做样子给人看而已。”千月城麻溜脱下大氅披在了千月聆身上。 “我真羡慕聆儿，她又聪明又有想法，关键是什么都敢去做。还都做成了。半路出家学医，还有模有样。也知道自己长处与短板。” “你也很好啊，又仗义又豪气，跟你爹一样一样的。没有你，聆儿也做不成这些事呀。” 米可儿自顾叹息一声，千月城拍了拍她的脑袋，安慰道，却见她扁了扁嘴“不要老是拍我的头啦，越拍越笨。”“小丫头片子，又卯上了是伐？”这几年，千月聆几乎日日与米可儿混在一起，千月城与米可儿自然也熟络，米可儿好说话，也不记仇，这种性格，也让千月城时常与她拌 嘴跟她玩闹。 “停车，停车……” 两人正嬉闹间，千月聆却突然惊醒，冲至车门前。车夫闻言一声长长的“吁……”马车又往前滑了一小段，便停了下来。 “聆儿……”千月城与米可儿皆是愣了一愣，待千月城追出去，千月聆已是跳下了马车，怔怔望着来时路出神。 就在刚刚，她又做梦了，梦里依稀有个人骑着马向她奔来，只是当她终于要看清他的面容时，她便醒了。鬼使神差便冲到了车前，下了车来。 整个队伍皆是跟着停了下来。一众人茫然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敢出声。 “聆儿怎么了？”千月城摆了摆手，示意该干嘛干嘛，原本注视着千月聆的目光，瞬时便各自收了回去。 “没事，做了个梦。”千月聆摇了摇头。大抵在心底深处，她还是希望他能追来吧。只是这一场梦，总归在仲夏夜来到之前，便醒了。 也许故事里的姑娘也跟她一样。爱过那个少年，只是这世间，除了情爱，还有其他更多的东西需要她们去守候。奋不顾身，总归也只能在梦里。汲汲渴望破土的萌芽，还是被深埋在地底。从此剩下的，只有思念。如果可以，更希望对方，就此忘却自己，这样，至少有一个人，可以安度余生。整个凤都的女子，都在羡慕她的爱情，而她，却开始渴望平凡。 第687章 恶化 “怎么还没来呢。”边境入口处，颜夫人来回踱着，焦急等待。 “夫人，您别着急，千月大人办事，您还不放心吗？”云儿忙不迭劝着。 “哎呀，你说这聆儿，好端端的跑去磐石国，这不是那边还内乱呢么。自知道她的真实去向，我这心就一直悬在这儿呢。”颜夫人捂着心口的手又指了指嗓子眼。 “夫人，小姐的脾气，您还不了解吗，小姐呀，哪里有需要就往哪里去呀。您便放宽心，咱们小姐，菩萨一样的人，老天爷会保佑她的。” “就你能说会道，我还偏就喜欢听。 颜夫人噌了一声，点了点云儿的脑袋，又叹了口气“听城儿说，磐石国贫瘠，又逢战乱，也不知道聆儿这些吃没吃饱，穿没穿暖。”说着便簌簌落泪。 “夫人，您别这样，一会儿小姐回来，看到您这个样子可就该伤心了，小姐也不是第一次出门了。不是还有江大夫，可儿小姐，晓静晓铃在么。” 云儿立时掏出手绢为颜夫人掩了掩眼角。颜夫人接过手绢又是一阵长吁。 “来了来了。快看，是大公子的马车……”一直踮着脚尖的兰儿，兴奋的原地蹦了起来。 “在哪里，在哪里。”颜夫人闻言，上前几步，终看见前方扬起滚滚尘土。 又不多时，马车便过了境来，在颜夫人跟前停下。 “娘亲。”千月聆一瘸一拐的下了车了，不知道为何，明明身体已无大碍，但是被蛇咬伤的伤口又一直隐隐作痛。 “聆儿啊，你的腿怎么了？”本有千言万语，也想过要苛责几声，但在见到女儿的这一刻，却全转化为关心。 “被蛇咬了，过几天应该就好了。”本来心中多苦涩，只是在见到娘亲之后，千月聆又觉得多了几分惭愧。养儿一百岁，忧至九十九，是这个道理了。 寒暄了几声，也便先回了驿馆。千月聆觉得小腿好像有些肿，有些麻麻的，还有些胀痛。一路上也不方便查看，仗着自己后天改良的特殊体质，也没有太在意。这会子回了驿馆。才撩起裤腿查看，却是 傻了眼。 明明，凌帮她包扎的时候，伤口也只是有些微痒，但是经过这一日的奔波，竟足足肿了一大圈，难怪又痒又疼。 这一惊非同小可，急急找了江小白过来，又是放血又是针灸，到了次日也没见好转。 颜夫人担心女儿，便让千月城换了快马，日夜兼程。凤都这边，千月疏雨事先收到了加急信，问夜长风求了御医在家中等候。 待千月聆一到，便由多位御医一道会诊。只是连着几日，汤药下去不少，伤情却并没有实质性好转。之前还能勉强行走，到后来，反倒是变得艰难。又连着下了两天雨，千月聆便病恹恹的待在房里，米可儿那边倒是正在一天天好起来。鉴于米可儿行动不便，米都将军也 带着夫人，来看过千月聆几次。她二人都出不了们，戏院那边，也便只能拜托颜夫人打理。当然有一个人倒是很乐意帮忙，那个人就是她的哥哥千月城。 第688章 我们便作罢吧 “妹啊，娘亲最近天天往戏院跑，你看都瘦了。” “恩，然后呢？” “别让娘亲再操劳了，她又要照顾你，又要照看你的戏院，晚上回来还要帮你算账，真的很累啊。” “恩。” “这就没了。” “不然呢？” “哥也可以帮你啊。” “不敢不敢，你千月大人贵人事忙，戏院那小场面，哪敢劳动您大驾。”一二三四五，千月聆数了数，这应该是回来之后千月城第五次跟她提帮她打理戏院的事了。也不知为何，他对戏院这般执着。不过要是真把戏院交给他，保证给你吃的连 块骨头渣都不剩。 身子不舒坦，千月聆也懒得想其他，正巧又是连绵阴雨，整个人跟着更加恹恹。午后便躺在窗前的小塌上翻阅从前写的话本子。觉得捆了，便合上眼小憩。本是打算待醒来，便开个话本子的新坑。此前答应了风哥，要主打一季的大团圆。之后便在磐石国耗了这么些时候，新的话本子，再不筹备， 怕就来不及了。 只是不想，这雨天总是特别好睡。这一合眼，便睡死过去。直到喉间传来一丝甜腻，嘴上似乎还有几分湿润的微热。 迷茫睁眼，映入眼帘的却是夜长风的脸。 “风……”张嘴欲呼，男人却趁机入侵，似乎还从嘴里渡了一刻圆润柔软的东西给她，带着一丝清甜。斜斜看见案上摆着一果盘新鲜的葡萄，想来应该是了。 “甜吗？”夜长风见她渐转清醒，终是起了身来，又揽过千月聆让她斜斜的躺在自己怀里。 “恩”千月聆半睁着眼点了点头“你怎么来了，爹爹说你最近可忙。” “你都回来这么些天了，我才得了闲来看你，不生气吗？” 夜长风低头看了看半醒不醒的千月聆，只见她摇了摇头，脸上没有欣喜也没有责备，更多的是疲惫，又关切她道“脚上的伤还没好一些吗？” “没有持续恶化，也便算是好事了。”虽是清醒了些，千月聆依旧恹恹的没有精神。“我已经让人去请国师回来，你别太忧心。”伸手替千月聆将贴在脸颊上的落发挽至耳后。夜长风又是一声温柔。没了平日里的灵动，此刻病恹恹的千月聆在夜长风眼里又 是另一方风情。 “风哥。”千月聆眨了眨眼，双手攀上夜长风的颈部“如果，我是说如果，我的伤好不了了的话，我们就作罢吧。” “你说什么？”夜长风张了张眼，表示自己没听清。 “我们……嗯，唔，不要，风哥你干嘛……” 语意未尽，男人已是带着几分恼怒翻身上塌将她制于身下。一记长吻不同平日的温柔，更似霸道的惩罚。在樱唇得到短暂的解放之后，耳畔响过衣帛布料被撕裂的声音。 千月聆一声惊呼，本能伸手欲推，却被男人按下，其中一只手更是强势带着她推搡的小手按在自己胸口。“啊……”早已吓的花容失色的千月聆，急欲抽回手，却奈何终归败给力量上的悬殊。 第689章 你欺负我 “风哥……”带着一丝祈求，千月聆红着眼看向居高临下的夜长风。 “你还真敢说，再说一次，信不信我现在就要了你？”男人的声音尚带着懊恼。千月聆弱弱扭头，声音低至嗓子眼里“不敢了。” “看着我。”仿佛来自人间帝王至高无上的命令，自带的威仪，让千月聆自觉又对上他的双眼。 “你是医者，告诉我现在该怎么办？”无论她如何挣扎，夜长风始终不曾松开她，如此，他内心的炙热反随着她的挣扎又膨胀了几分。 “你应该出去冷静一下。” “如果我不想呢。” “娘亲说不可以。” “你就不会用别的方法帮我吗？” “我不会。” 从前也不是没有过冲动，每一次千月聆摇头，即便忍的辛苦，夜长风也不会为难她半分。但是今日千月聆的作罢两字，实在刺痛他的耳朵，更刺进他的心里。当然，夜长风今日的不同千月聆也感受到了。虽然他们是认定的未婚夫妻，但母亲一直告诫她，那样的事要等到成亲之后才可以，当然这也是她本人的意志。所以一直以 来每每擦枪走火，她都在坚决的拒绝。夜长风也很尊重她，但今日却有一点霸王硬上弓的意思。 千月聆自知是自己言语不当惹怒了他，但此刻她又觉自己脑子很乱，也不知如何安抚。便仍是拒绝的干脆。却是听夜长风又懊恼道“我教你。”说罢，便带着她的小手。 “你欺负我。”这一刻，千月聆只觉夜长风是故意在羞辱她，再也没忍住，哭出声来。 “呜呜呜……你欺负我，你现在就欺负我……”夜长风眯着眼愣了愣，千月聆却哭得更加伤心。 “我受伤了，你也不来看我，我的脚一直都不好，我都快难过死了，你还欺负我……呜呜……” “我如果瘸了的话，以后别人会怎么看我，你愿意娶一个瘸子，你前朝的大臣们也不答应啊，你也不替我想想，就知道欺负我……呜呜……” 自回来后，千月聆每日都是无所谓的样子，也不曾发泄过，今日遭了夜长风的责难。终是一次痛快哭了出来。只是这一来倒是叫夜长风慌了起来。 忙是松了手，又替她理好衣襟。再拥了她入怀，双手也只敢规规矩矩，不敢再有一丝邪念。 “呜……”千月聆却是一打开闸门便仿佛再关不上了。“好了好了，是风哥哥不对，不要哭了好不好，你这哭一声，风哥哥心里就跟着疼一下，都快疼死了。”明明就是她先给他气受，到头来还是得他先服软。不过大丈夫能屈 能伸。只要她能停下来不哭了，这些都是小事。 “那你还欺负我吗？”千月聆吸了吸鼻子，眼泪照旧啪嗒啪嗒往下滴。 “谁敢欺负你呀，小哭包，一会儿把舅舅舅妈表哥都引了过来，看你哭得这么惨，真该以为我欺负你。” “那你就是真的欺负我了嘛……”千月聆扁着嘴据理力争。 第690章 你又笑话我 “好好好，是我欺负你了，那现在，让你欺负回去好不好？” 夜长风迁就的点了点头，眼中又闪过一丝狡黠。 “哼，我才不像你。就知道欺负我。我也不敢欺负你，要是姑母知道了，爹爹耳朵又该遭殃了。”千月聆抽了抽鼻子，渐渐安静下来。 “你还敢说，母后听说你一个护卫都没带，跑去了磐石国，为你提心吊胆了这么些时候，你个小没良心的。母后要知道你这么想，准该伤心透了。” “嗯……”千月聆扬了扬声，娇噌道“我知道错了嘛，你不要告诉姑母，姑母就不会知道了嘛。” “不告诉母后也行，那你总得给我点甜头吧？”夜长风双眸溜溜转了转，饶有深意的看向千月聆。 “我的嘴都让你啃肿了。”话中意，千月聆自然听得明白，但适才，他却是霸道了一些，她的樱唇至今还觉得有些麻麻。 “那没办法了。”夜长风耸了耸肩。 “好哥哥，别这样嘛……”千月聆在他怀里蹭了蹭，企图蒙混。仔细一想，又觉不对，怎么就被他套路回来了呢？所以果然他才是老狐狸。 “好好好，败给你了，那时辰也差不多了，我便该回去了。你好好在家养伤，不准乱跑，不准瞎想。听到没？”终归拗不过她，夜长风还是先做了妥协。 “嗯。”千月聆乖巧的点了点头。 “今天那样的话，下次再敢说，我可真不饶你了啊，记住了。” 夜长风捏了捏她的小脸蛋，起了身来。 千月聆也跟着坐起，见他要走，又赶忙拉了住，伸手理了理他胸前的褶皱“衣服都皱了。” “傻聆儿。”看她仔细抚平褶皱的样子，夜长风细细笑出了声。 “不管你了，又笑话我。”见夜长风又笑她，千月聆努了努嘴低下头去。“傻瓜，我怎么会笑话你。开心还来不及呢。”夜长风摇了摇头，千月聆却陷入了迷茫，这几年来，但凡自己主动为风哥做一点点小事，他都能开心坏，冷不禁又问道“风哥 ，我以前对你很不好吗？”“……”夜长风本挂在嘴边的笑容蓦然顿了住，自她醒来至今，极少会提从前的事。这几年下来，不仅是她，便是连他自己都沉溺在了为她编造的谎言里，青梅竹马，两情相 悦，非卿不娶，非君不嫁。 “怎么了？难道是真的吗？”夜长风表情的停滞，让千月聆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又想起自己在磐石城跟墨将军的故事，不禁让她又多了几分内疚。“没有，你很好，是我不好。”夜长风摇了摇头，只要她不记起从前，他们便能一直这样，只要她在身边，他便能宠她一世。是深爱，也是补偿。只希望老天爷能成就他的 执着与苦心。 “风哥……” “嗯？”夜长风有些出神，听千月聆唤了他一声，又忙不迭，朝她看去，却见她依旧坐在塌上，对他招了招手，便弯了弯嘴角顺着她的意思俯下身去。 第691章 舅舅与外甥 千月聆一伸手堪堪好勾住他的颈部，便又仰了仰脖子，在夜长风脸侧落下一记香吻，末了又从下往上看着他的双眼“开心一点，你若臭着脸回去，姑母真该要担心了。” “你个磨人的小妖精，这回我真该冷静冷静了，快松手。”夜长风愣了愣，本已熄灭的欲火，又被她一脸纯良又满是诱惑的眼神勾起。 “嘻嘻……”千月聆也不恼他，幸灾乐祸松了手目送他出了门去。待门再度被合上。千月聆又躺回榻上。指腹轻蹭过樱唇。细细又回想了适才发生的一切。猛然翻了个身。伏在枕头上，心里默默得出了个结论。不一样，还是没感觉，没 有那种悸动。为什么呢？ 风哥真的对她很好，从来不在她面前端架子。也很迁就她，而且大家都说她很爱风哥啊，好像还是她先跟风哥表露的心迹？为什么会这样呢，总是没有那种心跳的感觉。明明已经下定决心，要忘了那一场短暂的邂逅，可是原来思念这东西，似乎真的不受意识的控制。明知是错误，还是忍不住 去想念。只是，从今往后，他们应该不会再见了，即使再相见，也应该要装作不认识。这样才对大家都是好的。 想到这里，千月聆长呼了一口气，翻身下榻，来至案前。提笔写下一个题名《回到从前去爱你》。现实无从圆满，便让话本子里的他们圆满一场吧。 “雨哥，聆儿会幸福吗？”送走了夜长风，颜夫人按了按太阳穴。夜长风来看聆儿，他们不好打扰，但是又不放心聆儿，便一直在门外偷听。聆儿哭的凄惨之时，差点便没忍住，要冲进去，说到底，还是千月疏雨更沉得住气。但是聆儿，这许多年都没在她身边，没听过她牙牙学语的声音，没见过她学会走路时 候的喜悦。兜兜转转终于回到身边来，却又遭了大难。城儿与陛下一道为她编撰了一段美丽的过去，是的，虽然她并不知道聆儿从前究竟是如何，但城儿与陛下说给聆儿的过去明显是假的。更甚者，偶尔她还会怀疑，也许聆 儿心里那个人，从来不是陛下。所以她当年才会决绝的不愿醒来。 但聆儿终归还是留在身边了，看起来也很开心。对于一个母亲而言，只要女儿幸福快乐，也许真假也便没有那么重要了。 但今日陛下要对聆儿用强，又让她陷入了迷惘。“阿颜啊，陛下正是那个时候呢。已经很迁就聆儿了，哪朝哪代不是天子一声令，下面的就巴巴的把姑娘往龙塌上送。陛下与聆儿，与我们是不同的。”千月疏雨摇摇头， 长叹了一声。 “雨哥，你这话，我可不认同了。你没听到聆儿不愿意呢？”颜夫人皱着眉头噌了一声，所以果然男人都是一样的，还偏帮男人。“这不是陛下也没真的对聆儿怎么样么！”千月疏雨舔着脸为大外甥辩解。颜夫人却是更加不满，提了提嗓“千月疏雨，聆儿是不是你女儿，你是想做那国丈想疯了是吗，瞧瞧你说的都是什么话。” 第692章 不想进宫 “听到了听到了，阿颜，你小点声。” “敢想敢做还怕人听了去吗？哼，千月疏雨，这个月，我都跟聆儿睡。” 千月疏雨难为情的规劝，颜夫人更是来气，撂了句狠话，便气呼呼的走了。 用过晚膳，喝过甜汤，还闲叙了许久，母亲也没有要起身的意思。千月聆大致闻到了一些不太寻常的气息。 “娘亲啊，爹爹是不是惹您生气了？” “没有，娘亲就是想趁你还没出阁，多陪陪你，等你入了宫，娘亲想再这样跟你说话怕是也要费一番波折了。” 本能的便想到是父亲惹母亲生气了，只是颜夫人却摇了摇头。母亲既否认了，千月聆也不好追根问底。便随了颜夫人的意思。 “夫人，老爷问您啥时候回房。说有要紧事跟您商议呢。” 母女俩话音刚落，云儿又进了来仔细问道。 “他能有什么要紧事，你去回了他，我说到做到，让他不用等我了。” “是，夫人。”来相府也有三年了，老爷与夫人也一直都恩爱的紧，从没见夫妻二人大小声，但看今日的情形，好似有些不简单。不过她们做下人的，主子们怎么吩咐，照做便是了。云 儿应声退了出去。 “娘亲，还说没跟爹爹置气，说说吧，爹爹到底怎么惹得您？”千月聆从母亲得话里又提取到一些蛛丝马迹，母亲自来知书达礼，父亲也是坦荡好脾气，想来应该不会太严重，但古语云，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合。母亲今日却是气的要与 父亲分房，这么看的话，这事好似便又严重了。 “天下男人一般黑。” “我得好娘亲呀，您就告诉聆儿嘛，生气容易使人变老。女儿还想跟您继续做姐妹花呢。” 颜夫人气鼓鼓指责了一声，却也完全没说到重点上来，千月聆也懒得多猜，便直接上了杀手锏，扑至颜夫人怀里撒娇道。 “好好好，娘亲说与你就是了。” 颜夫人叹了口气“你爹爹当真是太不靠谱了，日里陛下这般欺负你，还帮着陛下说话，娘亲气不过。” “娘亲……”千月聆蓦地红了脸，甚觉有些难为情。虽然知道娘亲偷听她与陛下说话，是关心她，但一想到那些事发生得时候，娘亲与父亲就在门外，还是忍不住觉得羞耻。 “聆儿啊，不必觉得难为情，娘亲也是过来人，你没有做错什么。娘亲是怕等你进了宫，陛下若是高兴了不高兴了也对你用强……届时该如何是好。” 颜夫人说着不觉红了眼框。捧在手心里得闺女，哪怕她受一丁点儿委屈，她也心如刀割般的难受。“娘亲，聆儿不想进宫。”千月聆紧了紧圈着颜夫人的双手，这三年来，虽然也是常迷惘，但一直觉得可能是自己还没记起来的缘故，只要多一些时间，她便会跟从前一样爱风哥。但自从遇到墨将军之后，她才知道，有些东西，也许并不是时间这么简单。面对风哥的时候，她的心里，除了愧疚，更有了一些想要逃避的心理。 第693章 规劝 “聆儿啊，娘亲也舍不得你，可是这门亲事，乃是先帝亲口许下的，若没遇上大丧，此时此刻，你早便是陛下的妻子了。” 颜夫人没有听出话中意，只道女儿舍不得家人，抚了抚千月聆的脑袋安慰着。 “娘亲，聆儿从前真的像大家说的那样，那么爱风哥吗？” 千月聆抬了抬脑袋，有些伤神的看向颜夫人。这种问题，爹爹跟哥哥字是不好问的，就算她不顾羞耻心问他们俩，得到的答案必然也是爱，十分爱，非常爱，不能再爱。“这……”千月聆此前从不会问这样的问题，今日突然问及，倒是叫颜夫人有些局促，她本不是会说谎的人，且对女儿的过往也真实不了解，若是照常骗她，保不齐聆儿又会 继续追问，到最后圆不回来的也许是她。颜夫人顿了顿，弯了弯嘴角慈爱道“怎么了，因为白天的事与陛下有了心结吗？”“不是。”千月聆摇了摇头，又靠回颜夫人怀中“风哥已经很迁就我了，只是我总觉得好像自己没有大家说的那么爱他。而且每次与他亲热的时候，也没有那种感觉，只觉得 好像是我应该做的，配合他例行公事。” “傻聆儿，你是害羞吧，女儿家都这样的。” “是吗？可是我听人家说，热恋中的小情侣都会很期待那个什么，但我只觉得害怕。” 颜夫人只当女儿羞耻心重，只是千月聆后续的话语又让她觉得好似并没有这么简单。听起来女儿是当真抗拒与陛下有更进一步的亲密接触。 “聆儿，你告诉娘亲，你是不是心里有其他的人了？” 三年来一直相安无事，没道理出了一趟远门，回来便有了障碍。颜夫人想了想，还是觉得女儿的心可能真的不在陛下身上。 千月聆顿时沉默了，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把与墨将军的故事告诉母亲。 “聆儿，看着娘亲。”见女儿没有说话，颜夫人正了正颜色。千月聆弱弱抬头对上她的眼，又低下头去“娘亲，聆儿也不知道，但聆儿对着那个人，会有心动的感觉。是聆儿对着陛下的时候没有 的那种感觉。” “聆儿啊，这是不可以的，你是未来的国母，你的心里，眼里只能有陛下，但凡装了另外一个人，对那个人来说，都会是一场灾难。” 女儿既坦承，颜夫人也不忍苛责，只语重心长与她说明这其中的利害。“且你与陛下的婚事，也不仅仅是你们两个人的事，稍有不慎，便会动摇国本。聆儿啊，做人要知足。虽然娘亲恼陛下几欲对你用强，但陛下对你的用心，娘亲也是看在眼 里的。只要你不主动气恼他，他不会为难你的。你还年轻，一时受了迷惑，娘亲不怪你，但从今往后不许再提，明白吗？”“我知道了娘亲，聆儿会忘记那一切。从今往后，只对陛下上心。”便连一向最支持她敢作敢为的母亲也是如此看待这件事，她又何从再挣扎。若是照着心意走，大抵只会让家人家族，为难吧。更甚者，还会害了墨将军。 第694章 老父亲的心思 次日一早，千月疏雨便候在千月聆房门外。过了这一晚上颜夫人的气也消了，两人便又手挽手去了餐厅一道用早膳。 至于千月聆，脚伤一直不见好，便还是照例给她送进房里。 “雨哥，咱们聆儿是不是非进宫不可？”用过早膳，夫妻俩又回了房里，颜夫人屏退了左右，小声问千月疏雨。 虽然聆儿与自己说的时候，自己义正言辞要聆儿打消那个念想。但昨夜里见聆儿辗转难眠一整夜，心中又有些不忍。“这不是早早定好的么，又不是寻常人家，还能反悔，且聆儿那个位置，多少世家盯着呢。”千月疏雨觉得妻子今日的问题有些没头没脑，但是又不敢大声，生怕自己嗓子 大了一点，她又与自己别扭。 “不对啊，好端端的，怎么问这个？”“没事没事，就是舍不得聆儿，她长这么大，也就照顾了三年都不到，一想到当年离开她的时候，她才满白天，再过不久便要成别人家的媳妇了，我这心里头，便难受的紧 。”仔细想了想，千月疏雨还是觉得有些疑惑，便追问道。颜夫人忙是摆摆手揭过，女儿信任她才敢把心事说与她，虽然雨哥是聆儿的父亲，但男人的心思总归与女人不一样 ，若是雨哥知道了，保不齐以后便真真不让聆儿出门了。 “傻阿颜啊，说起来陛下与咱们聆儿不是姑舅表亲吗，也不算别人家。等聆儿进宫了，我就去问陛下为你要个恩典，许你何时想聆儿就能进宫去看她好不好？” “嗯。”颜夫人点了点头，终归还是把心思藏了起来。 米可儿虽然当日看起来伤的瘆人，但实际上并没有伤到关键。经过这些天的修养，已是能下了床来活动。这一日天堪堪放了晴，便缠着她爹一块来了相府。 千月疏雨与米都虽同朝为官多年，但论交情，却也不过是点头之交。只是自千月聆与米可儿成了闺中密友之后。两位老父亲之间的交情也跟着突飞猛进。千月城掌管兵马，米都是武将，有自己人帮衬，千月疏雨自然是求之不得的。自此，米都也便成了相府的常客。当然还有另一点原因，就是米都觉得看千月城特别顺眼， 跟可儿也玩得来，若是能了了可儿的终身大事，他也便了却了一桩心事。 所以米可儿说要来相府，米都自然是乐得陪同。只是一到了相府，米可儿便直往千月聆的闺房去了。千月城则是与千月疏雨一道陪着米都在花厅里喝茶。 “千月大人啊，老夫这厢给聆儿带了她最喜欢吃的糕点。可儿走得急，没带上，劳您走这一趟？” “不麻烦不麻烦，倒是米大人回回都这般客气，小侄先替聆儿谢过了。”米都想了想，千月城要是留下来陪他们两个糟老头的话，不就没时间跟可儿相处了么？故而想了个由头将千月城支了过去。千月城只当两老有别的话要说，也不多迟疑，取了糕点便也往千月聆的房间去。 第695章 偷听 “米大人这是？”千月疏雨仿佛闻到了不寻常的气息，这米都回回来似乎都可以在给城儿制造与可儿相处的机会，虽然还带着聆儿，不过还是有那么点意思在里头。 “哈哈哈哈，相爷，看破不说破哦……哈哈哈”米都也直认不讳。 “好好好，若是能成，老夫也是开心，不过咱们两家都人丁凋零。这主动权还是给他们年轻人自己，你看可好？” “在下也是这个意思，能成最好，不成还是好朋友，咱们就制造机会，不给压力，也不会尴尬。” 花厅里，两位老父亲相谈甚欢。千月聆的房间里，米可儿则是坐在案边仔细听千月聆讲新故事。“好，这个故事比起以往的更有新意，一定会大卖的，关键是……”米可儿毫不吝啬的鼓掌赞美之声溢于言表，末了又感慨道“聆儿，咱们的本子，终于有一个大团圆结局的 了。”说着，竟忍不住感动到哭了起来。 “不是吧，可儿，有那么夸张吗？我以前给你看那些话本子的时候，你也说很好的。”千月聆有些不知所措，忙是递了块帕子给米可儿。“我只是感动，太感动了，死了也要回到从前再相爱，就算被坏人算计失去了记忆再相见，始终还是会相爱，历尽艰难，最后终于幸福快乐的生活在一起。聆儿，要是世间 真的有这样的爱情就好了。”米可儿结果帕子，拧了一把鼻涕，感慨道。 “艺术来源于生活，我想也许可能真的会有吧。”千月聆兀自拾起茶碗抿了一口。门外却响起了云儿的声音，只听她说道“千月大人，怎么在门口，不进去吗？” “千月城？”千月聆努了努眉，他是在偷听吗？ “不是，刚到刚到。”门外千月城腆着脸笑了笑，便与云儿一道进了来。将米都带过来的糕点又递给了云儿，让她下去重新摆盘。 “哥，你什么时候养成偷听墙角的习惯了？”千月聆狐疑的看着千月城，不知为何，总觉得他今日的神情有些怪怪的。 “哪有啊，我是见你跟可儿聊的正欢，不忍心打扰你们。”千月城摆了摆手故作镇定。 “真的？” “肯定假的。” 千月聆继续持疑，米可儿趁势应和。 “信不信由你们，俩没良心的。”千月城作势噌了一声，顺手捡起茶案上的桃子啃了一口，又主动把话题掠过“妹，你们刚刚是在将你新写的话本子？” “是啊，给我也拿一个。”千月聆点了点头，又指着茶案上的桃子“给可儿也拿一个。” “诺，给你们。”千月城给她们一人递了一个桃子，眼神又落回到千月聆跟前的话本子上“妹，你那个能不能给我看看。”“你从来不关心我写啥的，怎么，今天这么上心，是想先看看内容，心里有个底，届时又好带人来搜刮吗？”千月聆瞬时将本子收好按在手肘底下。千月城那点小九九，还能瞒得过她？自第一回尝到了甜头，便开始时常惦记起戏院来。 第696章 调查 “哪能啊，那我上两回也不是为了我自己，还是你未来夫君的国库有点不够充裕的缘故。” “是上三回，不是两回。” 千月城是无忌惮辩解，千月聆赶忙纠正，这二跟三听起来就差了一回，但按银子算那可差了很多。 “所以聆儿还要谢谢你喽。” 米可儿忍不住埋汰了一声。 “那可不，我这不是在给她夫君排忧解难呢么。若是没有我，保不齐要头痛多久。” “得得得，您是大功臣行了吧，但是你这回便不要想了，这是此前我跟风哥说好的，这一季主打团圆结局，风哥点了头的。你那什么有伤风化的借口不好使了。”千月聆啃着桃子，断了千月城的想法。这一趟磐石之行，又是好大一笔开销，回来之后，因着脚上不顺爽也没仔细盘点。不过理论上应该还不至于亏空，但千月城要是再 给他捣乱的话，就难保不会赤字了。从千月聆房里出来，千月城便直接入了宫去。新的话本子，聆儿虽然没给他看，但光是在门外偷听到的那些，总觉的这个本子写的就是北泽墨与聆儿从前的故事。鉴于此 点发现，他还是得尽快告诉陛下才好。让陛下心里有个底。 千月城到的勤政殿的时候，夜长风正批阅完奏折。看千月城神色凝重，便屏退了左右“说吧，急匆匆的进宫来还摆一副臭脸。” “微臣怀疑聆儿可能见过北泽墨了。” “怎么说？”从前夜长风还是太子的时候，不分彼此便罢了，但现下他已登大宝，虽然别扭，但该有的礼节一应不能少。千月城抬了抬手，说出了自己的疑虑。夜长风深沉的眸子轻动 了动，倒是沉住了气。“磐石国内乱，青石问昭月帝请的天启军帮清，天启的指挥官人称墨将军。聆儿上山采药，掉进石洞里，被蛇咬伤，是这位墨将军将她找回。微臣当时便有所怀疑，找了借 口特意去见这位墨将军。但微臣见到的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叫柏寒川。” “然后呢？” 柏寒川这个名字，夜长风仔细想了想还真没听说过，林绍霍云踪的话当年确实常跟在雪儿身后。 “聆儿近日新写了个话本子，说的故事像极了北泽墨跟她自己。” “不必如此紧张，许是巧合而已，不过你这么一说，倒是勾起了朕对这个本子的好奇心。迫不及待想要一观。” 千月城长吁了一口气，突然又跪下拜了一拜“陛下，可还记得当年答应微臣的事？” “只要聆儿留在朕身边一日，朕便宠她一日，君无戏言。” 夜长风笑了笑，心底却浮过一丝慌张。 “这样，你去循例问一问与聆儿一道去的人，北泽墨的画像，你有吧？” “微臣明白。”千月城点了点头，退出殿外。也不知道自己这么做是对是错，只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聆儿再见那个墨将军了。眼下看起来，聆儿当尚未恢复记忆，便将事故的火苗掐灭在源头上。如此，对聆儿也算是一种保护。 第697章 循例 又一日，千月聆照例伏在案前奋笔疾书。脚上的伤总是好又不肯好，她也懒得理会，大夫还是每日都会来，总也没能个对症下药的。风哥既说已经着人去找国师了，眼下 也没别的法子，只能控制着等国师回来。她也便趁着这个空隙，可以把话本子写了。其实也差不多到收尾的时候了，只是一直想不好让要如何让男二号放手女主。是成全还是不死不休呢？其实总得来说，她还是 偏向前者一些，大概因为这一季本来也是主打温情团员系列。所以看似凄美的背后，好像也没有遭太大的罪过。 “聆儿，聆儿，不好了，不好了……”千月聆正咬着笔杆来到关键处，米可儿慌慌张张推门而入，走的急没看脚下，直直被门槛绊了下，便整个摔了在地上。她也不着急起来，趴在地上便抬头又继续道“你哥他 把小白晓静晓铃，还有就是跟咋们一块去磐石国的人都带走了。” “云儿，快扶可儿起来。” 千月聆自个儿行动不便，忙是唤了一声云儿。 “别管我了，我没事，你快去军部看看他们，我怕晚了会出事。” 米可儿摆摆手，自觉这一跤应没摔到实处，但一路跑过来，又着实让她觉得有些累，便干脆伏在地上休息休息。 “好，我马上去，你在这儿等我，云儿，让兰儿过来陪可儿说话。” 千月聆立时起了身来，云儿已是贴心的从屏风上取下薄纱大袖帮着她换上，便扶了她出门去。一路沉着气到了军部大院，居然还没拦在了门口，千月聆一时来了气，便将千月城平日里给她仗势欺人用的令牌丢了过去。对，就是千月城跟她说，凤都里的世家子弟， 大都相互看不大起，谁有权高势众，谁便是道理。当然她是他千月城的妹妹，自然不能让旁人欺负了去。结果千月城便成了凤都里最能欺负她的一个。 守门的礼官见了令牌自是不敢再为难，恭恭敬敬引了路。 “千月城，你想干嘛呀你？” 等见了千月城，千月聆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我的人呢？不用干活的，你养活吗？是不是戏院不能去了，又打医馆的主意啊？我告诉你，医馆收支平衡都难，你趁早死了褥羊毛的心。” “都退下，都退下……”千月聆气呼呼骂了一通，千月城也不敢还嘴，忙是先屏退了左右。 “干嘛呀，做的出来还怕别人听了去？我告诉你，你赶紧把我的人放了，否则我跟你没完。” “妹，妹……你安静点行么？就循例问个话，一会儿就完了。” 千月城敛着声按着她的肩膀意图安抚，不想千月聆瞬时暴走，一把拍开。 “循例？循什么例啊？我才是那个头头，你抓我啊，抓他们算怎么回事？” “妹，陛下的意思，总要走个流程，毕竟你们出了境，还接触了天启人。” 千月城沉着气，继续安抚。千月聆更是气恼。“现在就是怀疑我们通敌叛国了是吗？云儿，你立刻回去，告诉父亲，就说我在军部不回去了。” 第698章 怀疑 “小姐，您别这样嘛，公子他也有苦衷，您消消气，许江大夫他们一会儿就出来了。” 千月聆这是十足十跟千月城卯上了，云儿也不敢跟着胡闹，若真回去找相爷，这事儿怕是越闹越大，更加不好收场。 “妹，你看云儿都明白的道理，你怎么就不懂呢？走走走，去坐着等。” “坐什么坐，我的人在里面受责难，我心安理得去坐着等，千月城，你当我是什么人？” 再度拍开千月城伸过来扶她的手，千月聆气的直落泪。 “你到底想怎么样么？” “放人，立刻马上……” 千月城瞬时没了主意，千月聆步步紧逼。却见千月城摇摇头“不行，不合规矩。” “你看清楚了再跟我说行不行。” 千月聆一声愤怒，从怀里掏出一方由黄绸缎包裹的严严实实的物件置于桌案上。 “妹，你这是干嘛吗……快收起来，收起来。” “仗势欺人，你教我的，我现在就是拿身份压你，你看不出来吗？” 千月城忙是将凤印塞回了她怀里，千月聆却是气呼呼推开了他。 “好好好，放人放人……” 凤印都亮出来了，再不放人，保不齐她还会做出什么他意想不到的事来。千月城忙是妥协。 江小白，晓静，晓铃一众人陆陆续续出了来。 “怎么样，都没事吧。” “哼……”千月聆最后瞪了一眼千月城，便单脚跳了过去关切。 “没事……”“没事……” 稀稀落落几声没事，千月聆堪堪松了口气，却见晓静往人群深处躲了躲。不能的只觉告诉她这个动作一定不简单。 “晓静，你过来。” 千月聆招了招手，晓静磨磨蹭蹭从人群里走了出来。千月聆眼尖，一把捏着她的下巴，只见她左侧脸颊红红，分明印着五个指印，嘴角亦破了，还带着一丝未干的血迹。 “千月城，看看你干的好事，我跟你没完……” “聆儿，我没事，你别这样，咱们先回去。” 不用想，一定是审讯官在聆讯的过程里动了手，千月聆一声震怒，整个军部跟着颤了一颤。反倒是晓静本着息事宁人的处事原则，劝解着。 “对对对，小姐，咱们先回去，回去。” 江小白忙是使了个眼色，晓静晓铃赶忙拉上千月聆。 “别拉我，放手，让他给我说清楚了，你们到底什么罪，要动手，否则我不会就此罢休的。” 一众人半拖半拉着千月聆出了军部。　独留下千月城按着太阳穴伤神，这个妹妹，他已是了解的很。谁对她好，她便对他更好，谁要是恼了她的底线，她也决不罢休。 唯今之际，独有赶紧处理了这个动私刑的聆讯官，看看能不能亡羊补牢了。 “气死我了，打狗还看主人呢，居然敢打我的人，这件事，绝不能这么揭过了。” 医馆里，千月聆亲自帮晓静滚着鸡蛋，余怒未消。“聆儿……”晓静轻唤了一声，起了身来合上了门，附至千月聆耳畔小声道“你哥哥可能开始怀疑墨将军了。” 第699章 山雨欲来 “什么？” “你放心，早在回来之前，我们便对好了口供，一律都说不曾有过接触。只是你与可儿小姐那边……” “我知道了，委屈你们了。那个刑官，我一定替你讨个公道。” “聆儿，还是赶紧将事情揭过，前往别再节外生枝。” 聆儿与墨将军，明眼人皆能看出不是那么简单，且那日晚宴上青鱼的所作所为更加证实了这一点，但身为聆儿朋友，晓静自然以她的清誉与安全为先。 “我有分寸。”千月聆勉力点了点头，千月城不会莫名其妙怀疑到墨将军头上，但是自己队伍千月聆是了解的，绝不会有背后中伤的事故发生。这其中必有她不知道的缘故，但千月城必 然不会告诉她。 今日她在军部那么一闹，粉饰太平也自然行不通了，干脆便来个釜底抽薪。 交代了一声医馆众人，便直接往宫里去。 “小姐，这会子，你还是别进宫去，先消消气，明日再去找陛下可好？” 云儿只当公子恼了小姐，小姐要找陛下理论去。又怕千月聆正在气头上冲撞了陛下，苦口婆心劝说了一路。千月聆却是下定了决心，无论她如何说，始终不肯掉头。 “云儿，你先回去吧，我自己去便可以了。” 宫门口，千月聆自顾下了马车，却是打发了车夫与云儿先回相府。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如何跟风哥闹，总归不想连累了云儿，让她回相府也算是对她的保护。 “小姐……”云儿先是犹豫了一方，待想了明白又让车夫快马加鞭赶回相府。小姐今日是铁了心了，自己劝不动她，唯有赶紧回相府找了老爷夫人来才好。 下了马车之后，千月聆一瘸一拐走了一段，觉得有些累，最后干脆扶着宫墙一路跳去了勤政殿。 “哎呦，小祖宗呦，您这是自个一个人来的？身边也不带个伺候的？” 方要送茶进御书房的刘公公，一眼便看到了扶着宫墙一跳一跳的千月聆。忙是安排了小太监先送茶进去，自己则上前去扶千月聆。 “刘公公，您可赶紧离我远一些，看在您平日对我多有关照的情谊上，我可不想你受牵连。” “小祖宗呦，您这说的是什么话，老奴日后还要指着您多关照呢。”千月聆自顾躲了躲，刘公公自然听出她这话中的刺来，也不知陛下又哪惹了这位祖宗。这是要跟陛下撒气来了。如此，更是不敢怠慢，千月聆不然他扶，他便在一旁护着 。 “刘公公，您可想好了，别怪我没提醒您，过了今天，这后宫之主还不知道是谁呢，您还是赶紧离我远点好。” 千月聆自顾往前跳着，又好意提醒了刘公公一声。 “您这说的都是哪跟哪呢，陛下这会子正得了闲，您要是有气呢，可得好好跟陛下说道，莫不要说这些有的没的，陛下真要生气的。”刘公公沉了沉气，自认为大风大浪见得多了，但是今日这风浪怕是不好平息呀。 第700章 陛下说谁对谁才对 千月聆也不说话，径自跳到殿前，便跪了下去。 “小祖宗呦，您这是做什么，赶紧起来，这么大动静，陛下早就听到了。” “劳烦公公为我将这方凤印送还陛下。” 任由刘公公如何拉扯，千月聆就是跪在地上不肯起来，最后还从怀里掏出凤印双手奉上。 “哎呦喂，要死了，要死了这是，这事老奴可不敢，您行行好，可怜可怜老奴，这凤印赶紧收收好。”千相万想，怎么都没想过，这位小祖宗，是退婚来了。从来只有帝王废后废妃的，这女方退婚还是千古第一遭。这事他可实在不敢沾边，但里头那位又等着呢，总归要有 人进去通传，没得办法，刘公公思前想后，还是硬着头皮进了去。 “她敢……”一声震怒伴随“砰……”一声巨响，水花四溅，刘公公配合着缩着身子往后仰了仰。 果不其然，陛下的都黑了，还喝什么茶，直接砸了与地上。 “陛下，聆小姐年轻不懂事，您别跟她一般计较。” “不懂事就能当朕的话耳边风了？不懂事就能动不动作罢，动不动还凤印了？气死朕了……” 方前两日才警告过她，今日便忘得干干净净。真真是平日里她纵着她了，让她忘了东南西北。 “陛下，聆小姐还在殿前跪着你，您赶紧发句话。” “跪，让她跪，跪到她开心了为止。” 刘公公自然是两边都不敢得罪，最好是赶紧大团圆结局才好。但陛下今日好似也不同平日那般迁就那位小祖宗，反倒是一道卯上了。 “陛下，您这就是何苦，眼下就西晒了聆小姐，要是有个好歹，心疼的还不是您。” 刘公公最后挣扎了一番，夜长风却是怒将御桌上的折子一律扫落地上。 “你要是再敢为她说情，就出去陪她一块跪着。” “老奴知错了。” 悻悻退了出去，陛下那边说不通了，唯有聆祖宗这边。千月聆既跪着，刘公公也不敢站着，为了表示诚意，干脆跟着在她身旁一起跪下。 “刘公公，您这是作何？” “小祖宗喂，您就行行好，别折腾自己了行不？赶紧进去跟陛下认个错，这事儿也就过去了。”想了想，这事的症结应该是在聆祖宗要还凤印这点上。平日里她再胡闹，陛下也能忍，但今日她什么也不说，来了就说要还凤印，这叫陛下怎么忍，也难怪陛下要动怒的 了。 “我又没错，怎么认？”千月聆扁了扁嘴。明明是他们不信任她，不知会她便带走了医馆的人，还动手打了晓静。 不知道千月城为何要拿墨将军的画像让医馆众人辨认，但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他们就是不相信她就是了。连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信任都没了，还做什么夫妻。 “祖宗喂，那可是陛下，是天子，陛下说谁对谁才对，你就进去服个软。陛下一开心，这事就过去了不是。”刘公公摇了摇头，都说相爷大人家的聆小姐聪慧善良，善良大抵是真的，但这聪慧么，就要分时候了。 第701章 今天是你自找的 “威武不能屈。”千月聆想了想，也不记得这话是谁说的了，只是觉得甚合语境，便随口说道。 “什么？”刘公公眯了眯眼，表示自己没听懂。 “意思就是反正我不会向权势的淫威低头的。”千月聆眨了眨眼，觉得这黄昏好像还真有点晒，不过正好。 看来聆祖宗这边也是说不通了，刘公公摇了摇头起了身来，还是赶紧派人去通知相爷比较实在。 回了府的云儿，前前后后找遍了相府，也不见老爷夫人，最后一问方知，老爷夫人一道去庙里为小姐祈福去了。如此，又急匆匆赶回军部去找千月城。 “什么……”千月城一听千月聆进宫去了，也是扔下了手上的公务，火急火燎便往皇宫赶。 御书房里，夜长风沉了沉气，最终还是先退了一步走了出去。西晒让千月聆觉得有些头晕，不过这并不影响她的决心。只是身前好像突然多了个影子挡住了晒着她的光。堪一抬头却是撞上了夜长风的眼，只见他眉眼温柔，蹲下身来 细细道“闹够了没？闹够了就跟我进去好好跟我说。” 千月聆也不理他，愤愤扭过头去，将手中的凤印往前送了一送。 “啊……”蓦然只觉天旋地转，在惊惶中反应过来，已是被夜长风拦腰扛在肩上。耳畔随即响起暴风雨。 “你还真敢了千月聆，跟你说过的，再敢拿退婚说事，一定饶不了你。” “你放开我，放我下来。夜长风，你混蛋……放我下来……”千月聆气恼的双手在空中乱抓了几下，企图抓住门沿，终是徒劳的沾了沾边，便被扛了进去。本在殿前伺候的小太监们，识趣的关门退了出去。夜长风也不在前殿停留， 直直便去了后殿。 也不理会千月聆的控诉，走至龙塌上坐下，便将千月聆从肩上卸下。 “你放开我……” 千月聆一声愤怒，企图趁着间隙脱离魔爪，下一刻却被夜长风按在腿上动弹不得。 “还敢不老实。” 夜长风扬手重重拍在千月聆的屁股上。臀部的痛楚传至大脑的时候，千月聆整个懵了一懵，随即又委屈的哭出了声“你欺负我，呜……” “跟你说过的，拿我的话当耳边风呢，哭也没用，今天是你自找的，不算我欺负你。” “……疼……” 说着夜长风又扬手拍下，千月聆声声哭着喊了声疼。夜长风仍觉不解气，又道“跟你讲道理不听，非要逼我动手。疼你也记不住……” “明明是你跟哥哥先欺负我的，你们不相信我，拿我的人去审问，也不告诉我，还打了晓静，我哪里无理取闹了，你都不相信我了，还娶我做什么……呜……” 第三次扬手，终究没有落下，夜长风引着千月聆翻了身，却依旧没有松开她的意思，只缓了缓脸色，带着一丝余韵愠“把眼泪擦干了，好好说。”“打狗还要看主人的，你们说循例问话，循的又是什么例，我们不过是以医者的身份去帮助那些在战争里失去家园或者受伤的百姓，难道还能通敌叛国了不成？退一万步讲，循例为什么要动刑……” 第702章 你不讲道理 “就为了这个，你要还凤印？” 夜长风皱起了眉，暗自啧了一声，这个千月城也不知道怎么搞得，说了循例，居然闹出那么大动静来。 “你们怀疑我的人，就是怀疑我，打了我的人，跟打我的脸有什么差别……” 眼前早已模糊不清，千月依旧忍不住声声控诉。 “你还敢说，偷偷跑去磐石国的帐还没跟你算过，他们既是你的下属，不加劝谏，反而纵着你鲁莽行事，难道不该罚？” “有一说一你不讲道理，我的人要罚也是我自己罚，凭什么你们先罚……”虽然千月城在处理这件事上可能确实存在失误，但千月聆因此还凤印，就是她没理。什么都能忍，就这一条，坚决不能纵容。眼下还敢问他凭什么？夜长风更是气的上脑 ，也不管她梨花带雨哭的可怜，直将她翻了个身，又是扬手重重落下，厉斥道。 “凭什么？凭我是你夫君……还管不了你了……刚疼完又野上了？” “什么夫君，就知道欺我，凤印还你，到此为止。”疼痛再度袭来，却又瞬时被羞耻与恼怒湮没，想她那么大的人了，还被他按着打屁股，虽然并无人看见，但千月聆依旧觉得羞愤难当，扭过又扬声“打吧，打吧，打死我算 了，一了百了。” “呜……”说完，便将脑袋伏上交叠的双手继续碎碎痛哭“说什么夫君，从来也不帮我，还净跟我哥一起欺负我，呜……” “凤印收起来，再跟我提要求。” 按了按太阳穴，低头看着趴在腿上因为抽泣有些起伏的较小身躯，夜长风又觉得心里好像有些难受，虽然她今日是过了一些，但打也打了，骂也骂了。事情还是要解决。感受到自己脱离了禁锢，千月聆抬手抹了一把眼角的泪花，自顾爬了起来，猛然将凤印塞进夜长风怀里，便下了塌去“我的要求就是，把凤印给你信得过的人去，不相信我 的人给的东西我不要。”说完又愤愤瞪了一眼，便一瘸一拐的朝门口走去。只才走出几步，又被夜长风一把捞了回去。圈着千月聆的肩膀便带回了怀中，低了低头便与她的脑袋贴在了一起，又长 吁了一口气，软了软声音。“你委屈，我还委屈呢，那么长时间没见着你，你的伤我也束手无策，我都愁的寝食难安了。你还动不动跟我闹，一闹就要跟划清界限。聆儿啊，有话好好说不行吗？只知道跟我耍横，耍横就能解决问题了吗？晓静受了委屈，你就让你哥去查那个审讯官有没有失职，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我还能纵着他不帮你不成？你倒好，什么也不说，往 殿前一跪，就说要把凤印还我。叫我如何能不生气？”“那你们就是怀疑我嘛……我就是不高兴了，我去军部跟千月城要人，他还不给，要不是我拿凤印压他，我的人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被放出来，你说我气不气嘛？” 第703章 奖励 夜长风明显已是先服了软，千月聆亦知，再闹下去，可能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该如何收场，且她原本的目的，也是希望他们不要再调查墨将军相关，只要夜长风答应了这一 点，她便也没什么好再闹的了。如此，也便顺势而下。 “你看你看，这么好用的东西，你真要还给我吗？” 闻言，夜长风星眸一动，掰开她小手，将凤印塞还她手里，又包着她的手掌握了紧。 “那你相信我吗？” “你呀……”点了点千月聆的小脑袋，夜长风无奈摇了摇头“一点面子都不给我留，非得我认真给你认错，怎么说我也是一朝天子。” “那你以后不准查我，我想去哪就去哪，我想交什么朋友也不准管我。” 终于等到了这一句，千月聆转了个身，双手勾上夜长风的脖子。 “那你得先跟我报备一声，让我看看那里够不够安全，至于交朋友么，女的可以，男的不行。”顺势揽上她的腰，见她已是消了气，夜长风也跟着消了气。只要她平平安安在自己能看见的范围里，他可以放她去任何地方，但是有一些地方，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放她去 ，比如天启。至于交朋友么，女的自然不打紧，男的还是不行。 “还说相信我，大骗子……” “我这不是为了你的安全吗，你的脚，这两天好些了没有？国师总得还要两天才能回来，你要是有什么不舒服可得说啊。” 千月聆不满的嘟囔了一声，夜长风也不与她纠结，径自将话题掠过。 “等一下，那个事情还没说完呢，不许扯开。”千月聆蓦然反应过来，晓静的事还没个实质的交代，便又继续道“晓静替我受的委屈，怎么算？” “那这样，罚你哥一个月的俸禄给晓静赔罪，你看怎么样？至于那个审讯官么？” “断手断脚，扔出凤都去、” 夜长风顿了顿，千月聆愤愤不平的接上。 “那是不可能的，无论如何，还是要秉公办理不是，让你哥去办吧，我亲自与他说。这样你还满意吗？” “勉勉强强吧。” 千月聆扁了扁嘴，松了手“那天色也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 “这就想走了？”夜长风一声反问，本圈着她腰的双手，腾了一只出来自后扣上她的颈部，暧昧道“你的事说完了，我的事还没开始哦。” “不行，不行，你今天打我了，不准碰我……” “就是这样才要给你点奖励安抚么。” “不用了不用了，这个奖励我不要……” 千月聆努力撑着夜长风的胸膛，与他保持着距离，他说的奖励不用想也知道是他的口水，她才不要。 “怎么样，怎么样，听到什么没有？”门外，明太后一脸紧张拍了拍贴在门板上仔细听着动静的千月城。千月城一进宫就听说妹妹被陛下扛进了后殿，怕出事，急急忙忙便找了明太后来。两人打开了前殿，一直细细关注着里头的动静。好几次，千月城都几乎要破门而入，又被明太后拉了住。万一薄了陛下的颜面，怕是更难收场。 第704章 阿南小舟 “好像没事了……”千月城皱着眉头，隐隐约约听到说要罚他一个月俸禄给晓静赔罪，之后又说什么奖励什么，聆儿就说不要不要？也不知道他们俩在搞什么鬼。“没事了便好，没事了便好……”明太后拍了拍胸口，舒了口气“回去之后，你好好说说聆儿，婚姻大事，哪能她这般儿戏，以后绝不准拿凤印说事了，否则哀家这个姑母也 不帮她了。” “是是是，聆儿还小，不懂事，姑母您多担待。”千月城声声附和着起了身来伸手给明太后做扶手。明太后摇了摇头“不小了，哀家在她这个时候，风儿啊，都能自个儿下地走路了。先帝若是晚走两个月，这会子他们的孩子也应该那么大了。这礼部也不知道在做什么，挑 个日子，挑了半个月还没能定下来。明儿个，哀家亲自去催一催，拖了这么久，也让聆儿受委屈了。”重新择捡的婚期定在了九月初九，合了长长久久的美满寓意。时下已是六月，千月聆突然还是觉得有那么一丝恐惧。每每到了夜深人静，又开始做一些奇怪的梦，仿佛亲 身经历，又好似神游太虚。等她醒来又什么都不记得。总觉得好像是在提醒她什么，但她着实又不清楚到底是什么寓意。 国师业已回了来，也来给她看过了伤，只是这一回，似乎连国师也给难了住。最后相府只得广贴告示，招募有识之士，死马当活马医。 仅是短短两日的时间，已有不少江湖术士，当然也包括骗子接榜应征。最后都是徒劳而返。 到了第三日，又有两名年轻人揭榜，千月聆本已失去了信心，只米可儿好说歹说，终于劝的她见了那两名年轻的医者。 说来也奇怪，用了他们的药，当夜便消了肿也不痒了。到了第二日，一直不肯愈合的伤口也开始结痂长合。 本因此事郁闷闭关的国师闻讯后即时出关，又来与她查看了一番后，连连点头直道“原是如此。” 又过了两日之后，拖了许久的伤竟好了七八分。那两名年轻人便也被留在了相府里。 “阿南，小舟，你们俩既然也通岐黄之术，平日里能不能去我的医馆里帮忙？” 只好千月聆的两名年轻人，一个叫阿南，一个叫小舟。千月聆本也不难相处，他们两人又对她的伤极为上心，经过这么些天的相处，也便熟络起来。 转眼千月聆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相府家大业大，养两个闲人倒也不在话下，只是千月聆总觉得让他们俩成日待在相府，会埋没了他们的专长。“医术其实我懂的也不多，就是稍懂一点点蛇伤，刚好小姐的伤我便能帮上忙，不过打打下手应该也还成。”说话的是阿南，千月聆总觉得他看起来好似有点莫名的熟悉感 ，但又想不起来到底是在哪里见过。“我也差不多，不过小姐希望我们去的话，我们也会尽力去做，正好我们兄弟在家乡遭逢变故，也想在凤都谋个长久的差事。”小舟想了想，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第705章 女主角 “我的医馆呢，虽然不赚钱，但是我会从戏院那边调济，所以生计的话就没问题，但是大富大贵就有难度了。当然，你们治好了我的伤，相府也一定不会亏待你们的。若是 不想去医馆，也可以去哥哥那边看一看有没有闲差。” 千月聆思索了一番据实以告。若是他们俩有什么宏大的志向的话，确实也是跟着哥哥会比较妥帖，若是只想平平淡淡的话，那跟着自己或许就更合适一些。 “不用麻烦公子了，能跟着小姐，已经是我们兄弟前世修来的福分了。”小舟看了一眼阿南，阿南没有说话，只跟着连连点头。既征得他们俩同意，千月聆当下便带了他二人去了医馆。江小白等人听说是他们俩治好的千月聆的伤，也是好奇的很，便围着他们问长问短。千月聆则是去找了晓静。上 回让她受了委屈，自己因着脚伤，也没再来过医馆，总归还欠她个交代。 “晓静，那个我哥哥来找过你没有？” “来过了的，你呀，真是，我听了都替你后怕呢，万一真恼了陛下，你这颗小脑袋，可够他砍的？我们还指望你引领呢。” 晓静正在切药片，见千月聆过了来，便放下手中的活，冲了杯花茶与她。 “一了百了，省的他们重重复复，一次就要下够剂量。”千月聆浅尝了一口，她的事，晓静都知道，她也便直言不讳。 “辛苦你了……没有你，我们哪能这般安逸。”晓静拍了拍千月聆的手背，又变了个腔调“所以啊，你可得长命百岁才好。” “干嘛呢，大白天的那么煽情，戏瘾犯了啊，正巧我新写了个话本子，让你过过瘾。” “别别别，你还嫌我丢人丢的不够啊。我可不敢了啊……”这个本子有那么一丝她自己的故事跟念想在里头，而晓静是所有人里最了解她的一个，所以千月聆是真有想法让晓静出演女主角的，不过晓静还沉浸在背台词的痛苦里赶 忙摆手。 “你先看看我的本子再说嘛，你会喜欢的，我保证。”千月聆锲而不舍挽上晓静的手臂。“聆儿啊，你现在动动嘴，多少名伶愿意演你的本子，又何必执着于我呢。”晓静扁了扁嘴。从前戏院艰难时期，她也当仁不让，但现在戏院已经稳定，且还有上升的空间 ，医馆跟学堂的支出全靠戏院的收入在支撑，若再由她出演，万一砸了，可就是罪过了。 “好吧。”千月聆无奈的点了点头，依了她。 “晓静，外面有人找你……” “先去忙了，一会儿再聊。” 正说话间，只闻晓铃远远喊了一声，晓静拍了拍千月聆的手臂，出了门去。 阿南跟小舟貌似跟大家相处的很融洽，已经开始帮着整理药材。晓静也出去了，千月聆便独自成了个闲人。 “救命，救命啊……” “贱人，害老子丢了差事，看老子怎么教训你。”正拾着茶碗慢悠悠的转了转，院子里突然传来吵闹声。 第706章 打死了算我哥的 “晓静的声音？”千月聆嘀咕了声，急急跑了出去。 “贱人，还当自己是千金大小姐呢，罪臣之女，活该与人为奴为婢。” “你谁啊你，居然敢闯进我的医馆逞凶，不要命了吗？” 但见晓静已被推到在地，一高大的男子，正俯身，不断的扬手扇她的脑袋。这辈子最讨厌打女人的男人，千月聆声声愤怒，一个上前，便将那男子踹了开。 “你又是什么东西，敢管老子的闲事。”男子一个不慎被踹倒在地，起了身又对着千月聆骂骂咧咧。 “你擅闯民宅，还打伤了我的人，还敢问我是谁？”这个间隙，千月聆已是扶了晓静起身来，江小白等人亦陆续来到院子里。“老子是她男人，管教自己的女人，要你管？”魁梧男子有恃无恐。千月聆等人却傻了眼，直直看向晓静，相识那么久，从没听她说起过她已有夫婿，但看起来不像个人样 。 “不是的聆儿，不是的……不是的……”晓静摇了摇头，自顾重复着，突然挣开了千月聆的怀抱，冲向井边。 “晓静……” 千月聆一声惊惶，伸手已来不及，眼见晓静已冲至井边，蓦然见一个身影，同样闪至井边一把拉住了晓静。 “不要拦我，放开我……放开我……” “晓静，冷静一点，冷静一点。” 晓静声声嘶喊挣扎，千月聆忙是上前安抚，此时，千月聆才看清适才拉住晓静的人原是小舟，忙是跟他点头致意，又将晓静揽在怀里。“这会子才想起来去死了，早干嘛去了。我看你们这男男女女，乱七八糟的，名为医馆，谁知道实地里干的啥勾当。”魁梧男子仍不忘讥讽，顺道将整个医馆都骂了一遍。大抵仍觉得不解气又指着千月聆骂道“你是这里的头头吧，这般不要脸的抛头露面，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正经女人。我劝你别开什么医馆了，干脆开妓院得了，看你的模样 ，倒应该还能卖座，届时老子一定去捧你的场……” “啊……救命啊，打人了，打死人了……” 千月聆双手握拳，正欲发作，不想本还趾高气扬的魁梧男主，猛地便被踹倒在地上，阿南，小舟两人一左一右便扑了上去，江小白等人见状，也跟着扑了上去。 “使劲打，打死了算我哥的。”千月聆冷冷喊了一声，黑着脸扶了晓静先回了大堂。 “救命啊，打死人了……”院子里只剩下男子杀猪般的哀嚎。 医馆外围观的人们却是拍手叫好。 “聆小姐多好的人那……打死了都活该。” “就是，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就敢来撒野……呸” “怎么回事……”院子里的哀嚎还在继续，人群外，来了一队人，穿戴整齐，领头的喊了一声，人群便自动分开了两边去。 “千月大人，千月大人来了，这下好了，没人敢欺负聆小姐了。”围观的群众三俩小声传达着，纷纷又扬起脖子看向院子里。 第707章 抹黑 “住手，干嘛呢你们？”不明所以的千月城朝着院子里一众人喝了一声。小舟阿南江小白等人互视一眼，暂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只是脚下仍不忘多踹两脚。 “千月大人，千月大人救命，这里的刁民，男盗女娼，不满小人揭发，要打死小人。”那魁梧男子一见了千月城，立时爬了过去。 “什么？” “就是……” “哥，这个垃圾喊你妹妹开妓院，要捧你妹妹的场呢！” 男盗女娼啥玩意，聆儿这可是正经医馆，千月城怒向魁梧男子，男子正欲继续抹黑，千月聆出了门来抢过。 “麻蛋，曲大方，睁开你的狗眼看清楚了，你知道她是谁吗？啊？那是老子的亲妹妹。” 千月聆说的云淡风轻，千月城已是火冒三丈，飞起一脚，将那曲大方踹至老远。又朝着众人招了招手“你们你们，轮流打，打死了算我表弟的。” “啊……救命啊，打人了……” 院子里的哀嚎此起彼伏，千月聆还是觉得在自己的医馆闹出人命的话不太吉利。最后便让人将奄奄一息的曲大方捆了送去衙门。 “妹啊……要不哥给你整几个守卫在这门口？” “别了还是，你们军部的门神往这一站，谁还敢来看诊呢。” 千月聆摇摇头，虽然千月城是好意，但是她还是不想太招摇。 “要不算了，还是将医馆结业了？” “说什么呢你，林子大了总会有几个垃圾，这回可处理干净了啊。”适才听那曲啥方的骂晓静害他丢了差事，想来应该是蓄意报复了。想来想去，晓静一直深居简出，也就前几日，在军部受了委屈，还是自己找风哥给哥哥施压，罢免的那 日的刑官，想来应该就是这个曲大芳了。 “放心，诽谤君后是重罪。没他好果子吃。” “别光嘴上说说，干点实事，还有那垃圾说晓静是他女人，你给我去查查，怎么回事。”本扶了晓静进屋，正给她上着药，千月城便来了，千月聆就在门口说了几句话的空隙，晓静已是躲进了里屋去。怎么叫都不肯开门，但凭她在院子里时候的反应，应该是 很不愿意提及的事。千月聆自然也不敢去问她，不过千月城掌管着凤流的情报系统，想查应该也不难。 “这个么。”千月城顿了顿，犹豫道“妹啊，要不然还是等晓静自己说？” “……”千月聆眯了眯眼，千月城的意思就是他知道喽，但就是不告诉她……看来这段往事确实应该很不愉快。 “聆儿，快来，晓静出事了……”正打算继续逼问千月城，里屋那头却传来晓铃急迫的呼唤。 “晓静……”千月聆低呼一声，与千月城匆匆跑进里屋。晓静背对着众人蜷缩在塌上。横梁上一副白绫尚随风飘荡。千月聆心里大致有了底。一屋子站满了人，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人敢出声。千月聆眼神暗示，江小白点了点头，领了一众人陆陆续续先出了去。 第708章 曲家恩怨 屋子里便只剩下了晓静，千月聆与千月城。 “晓静，别这样，都会过去的。”千月聆小心坐至塌边。 “过不去的，一看到他我就想起那些不堪的过往，聆儿，不要管我了，过不去了……”晓静闭着眼睛了无生趣的摇摇头。千月聆抬头看了一眼千月城，示意他说句话，千月城却摇摇头。千月聆飞起玉足踹了千月城一脚，沙雕哥哥真是够了，平日叽叽喳喳，麻雀似得，关键时刻，就成了个哑 炮。最主要还是晓静不说，千月城不肯说，她又完全不知道晓静发生过什么，要安慰也无处着手。 “你出去……”本来留下千月城是想让他帮着劝导劝导，既然他就是站个桩，那还留他何用。 千月城瞪大眼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千月聆，最后还是悻悻出了去。“晓静，我不知道你之前发生了什么。我也不知道该要怎么安慰你。我只能跟你说，现在，将来，我都在。过去的事我们都没有办法去改变，但是现在，请你告诉我，我可 以怎么帮你。你跟可儿，晓铃都是我最好的朋友。如果你也把我当成朋友的话，就告诉我。” 扶上晓静的肩膀，千月聆语重心长。 “聆儿……”晓静起了身，抱着千月聆失声痛哭。 静静拍着晓静的背，等她平复，只是仍旧默默流泪不说话。最后，千月聆终于忍不住开口“告诉我吧晓静。” 几近哀求，晓静终于点了点头，叙叙道出往事。原她父亲本是御医，因为人过于正直得罪了总管，后被诬陷监守自盗，不仅被免去了职务还被下了狱。他们家本与曲太傅家有所往来，她便登门求曲太傅帮忙说情。而那 曲大方，乃是曲太傅的远亲，常年寄居于曲家，初见晓静，便对她动了心思。晓静本无意于他，便远远避之。 不想，之后在曲少夫人的设计下迷奸了晓静。晓静前去衙门报官，却被反咬一口，说她以身体做为贿赂想让曲太傅帮忙说情不成诬告。晓静的母亲听说她受了这样的屈辱，没受住，当夜悬梁自尽了。父亲也在狱中病故。曲大方更是买通了族长，想借机霸占晓静。晓静在婶娘的帮助下艰难逃出，最后为千 月城所救，千月城见她通晓医术，便将她放进了千月聆的医馆里。前几日，千月城带医馆的人回去问话，审问晓静的人好巧不巧正是那曲大方。 “麻蛋，姓曲的这家真不是人。” 听完晓静的述说，千月聆愤愤骂了一句。 “聆儿，对不起，今日，让你也无故受了辱骂。” 到了这里，晓静已经冷静下来，反安慰起千月聆来。有些事，一旦埋在心底，就像一块大石，压得自己喘不过气来，等说出了口，仿佛也便得到了短暂的救赎。“说什么傻话呢，都怪我哥，没将那垃圾处理干净。”说起来就气，为了这事，自己还被风哥教训了一顿，没想她哥居然就不痛不痒将那垃圾革了职就了事了。 第709章 九族 “聆儿，我想跟你坦白。”听到这里，晓静突然翻身下榻跪在了千月聆跟前。“你这是干嘛，快起来。”千月聆见状，忙是伸手，要拉她起身来，却见她摇摇头“聆儿，那天，他没有打我，只是言语上侮辱我。那个巴掌是我自己打的，本想借此栽赃他 让千月大人惩治于他，没想到会因此害你跟陛下大吵一场。对不起，我利用了你对我的关心。” 说着晓静有匍匐于地“我不敢奢求你的原谅，哪怕你赶我走，也是我应受的。”“傻瓜，快起来，多大点事。你们本来也是因为我才会被我哥盘问的。我自己的人我自己不护着还指望别人替我护着吗？而且我若不与风哥闹这一场，咱们去磐石国这事保 不齐还要重重复复一直被惦记着。我也跟你直说了，不全是为你。所以你不必记在心上。” 千月聆觉得有些虚，跟风哥闹，为晓静讨哥公道也是真的，但更多的还是希望风哥不要再查她在磐石城的事，尤其是墨将军。 “我知道了，但还是要谢谢你，聆儿，没有你，现在的我还不知道在哪里苟且偷生。” “好了好了，大家姐妹一场，别再矫情了，你的事我也知道了，从前帮不到你，这一次我必不放过他。你也要答应我，不许再做傻事。我这医馆可还要靠你操持呢。” 晓静终于肯起了身来，千月聆为她理了理有些凌乱的落发，与她做下了承诺，晓静终于点了点头。 “哥，曲大方的事算多大的罪过？” “你想他多大罪就可以多大。”安抚完了晓静，千月聆便与千月城先回了相府，一路上，千月聆思前想后。这个曲太傅一家好似还真跟她有些渊源。曲家这一代的大小姐，曲盈盈总爱在背后给她搞得小动作，抹黑抹黑她，还爱在风哥跟前晃荡。虽然风哥对她没意思吧，但总归也是碍眼。晓静说的那个害她失身于人渣的曲夫人大抵应该是曲盈盈的母亲，所以说当真是言 传身教，上梁不正下梁歪没错了。 “够诛九族吗？”千月聆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九族？”千月城张了张嘴，有些讶异“妹啊，这个曲大方确实可恶，但是九族那是谋反的大罪。”“哦……”千月聆闷闷的哦了一声。虽然晓静的父亲母亲不是曲太傅一家直接导致的死亡，但如果不是曲家仗势反咬的晓静，至少她的母亲应该还尚在。但是千月城的意思， 明显曲家应该不会受牵连。想到这里，千月聆不禁觉得有些烦躁，杀人放火金腰带，坏的人逍遥法外，弱势的好人却得苟且偷生。“等等，妹啊，你是不是想借机除掉曲太傅一家？”千月聆一直以来都是与人为善的态度，今日一反常态，张口就问九族，千月城想来想去也只有晓静与曲家的过节，大抵 是他这妹妹想要替晓静家报仇？虽然吧，做人要善良，但曲家这几年在朝中也没少搞小动作，且曲太傅还是顽固不化的在朝中暗自为殇王奔走。借机除掉曲家，倒也是为皇帝表弟分忧呢。 第710章 新计划 “是啊。”千月聆点了点头，摆了副你才反应过来的表情。“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要大搞特搞，血流成河了。”千月城趁机打趣了一番，又招了招手示意千月聆靠近一点。千月聆从善如流的靠了过去，却听他说道“要不然你去你风 哥哥那里撒个娇吹吹耳边风，快速简单。”“神经病啊你，还真以为我是那祸国殃民的妖后呢？就算要打人家，那罪名也是要实实在在的才行。”千月聆推了一把千月城，结结实实嫌弃了一番，说他不靠谱还真的不 靠谱，就他这么个搞法迟早把他们搞成昏君妖后奸臣没跑。 “开个玩笑还当真了，幼稚不幼稚你……”反观千月聆的一本正经，千月城反是埋汰千月聆，那么大个人，连个玩笑都开不起。 “算了算了，不指望你了。”千月聆摆摆手，马车刚巧到了相府门口，便自顾下了车去。回了房，思量了一下午，也不知道该如何着手这件事，让风哥翻旧案吧，那是先帝时候拍板的案子，翻案就等于打先帝的脸面。不翻吧，晓静家的委屈永远也洗不清，对 还有那落井下石的曲家。那曲大方言语恶毒，污名抹黑，还敢逞凶，不好好惩治一番，当真是不解气。 转眼便到了晚膳时间，千月聆为了这事也失了胃口，便让云儿给送了一些饭菜进房里，随便吃了一点。 《回到过去来爱你》这个本子，还在纠结结局。左想右想也想不好，干脆便写了两个版本。 “小姐，阿南跟小舟来帮你换药了。” “哦，好！” 千月聆正咬着笔杆思索，云儿已是带了阿南小舟进来。千月聆应了一声，便从案前走了出来。另搬来个椅子坐下。 “小姐的伤口，恢复的很好，再过几日，应该便能痊愈了。” 阿南检查完伤口，便由小舟帮着上药包扎。他虽是男子，但总觉得好似特别细心，尤其是给千月聆上药的时候，仿佛就似在呵护一件宝贝一般专注。“多亏了你们俩，不然我得脚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好了。”千月聆满脸感激，突然又想起来白日在医馆好似也是他们俩第一个冲上去打的那垃圾，以及是拦住了晓静，听江小 白说，后面晓静悬梁，也是他们俩冲进去救下来的，便又继续道“还有白天的事，也多亏了你们俩。以后你们俩要是有什么事，尽管跟我说，我一定给你们尽力周全。” “为小姐分忧，是我们应该做的。”小舟打好最后一个结，起了身来，面色谦逊。 “对了，看起来你们俩是会些拳脚功夫吧？”看白日里他们俩的身手，好像应该是有练过才对。不过也不定，为了确认心中的疑问，千月聆还是开门见山。 “学过几年拳脚功夫，大抵能赶赶流氓。”小舟看了眼阿南，阿南上前一步回话。“那可真棒，我哥哥跟风哥总是常常说我一个人也不带就出门乱跑。以后有你们俩跟着我，他们就可以放心了。一会儿我就跟我哥说，让他给你们置办置办装备。”有了阿南跟小舟，以后去巡诊就方便多了，哥哥跟风哥要是说起来，也可以反驳自己明明带了两个人。想到这里，千月聆不禁低头偷笑。 第711章 老树上的秘密 “能够保护小姐是我们的荣幸。”小舟与阿南互视一眼，一同答复。 这俩兄弟，倒是着实默契的很。千月聆深为自己收了两个得力的同伴感到开心。 “小姐小姐，陛下来看您了，快到门口了，老爷说让您准备准备。” 正欢心着，兰儿兴高采烈小跑着进了来。 “知道了。”千月聆鼓了鼓腮“那你们先下去吧，明天我再找你们商量让我哥置办行装的事。”“是，小姐。”小舟的脸色，不知为何变得有些凝重，阿南适时扯了扯他的袖子，两人便退了出去。只小舟在退出之前，仍瞥了一眼案上。余光瞥过那个题名《回到过去来 爱你》。 “风哥，你今天怎么有空来？”不多时，夜长风便来至门口，千月聆象征性的起身迎了迎，又行了一礼。 “免了免了，又没个外人，做什么样子。”夜长风伸手扶了她起来的同时还不忘埋汰。 “聆儿见过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听出夜长风语气里分明有说她敷衍的意思。千月聆嘟了嘟嘴，恭恭敬敬重新行了一礼。 “千月聆啊千月聆，不气我你就不痛快是吗？” “那是陛下自己说的吗，做什么样子，就是嫌聆儿对陛下不够恭敬喽。” 千月聆低头转至一边。 “你说我怎么说你好呢，我的意思是，没人的时候就免了这些虚礼。” “好嘛好嘛，聆儿知道了嘛……坐啦。” 说着，千月聆拉着夜长风来至茶案前坐下。又亲自为他倒了茶。 “听说你又新写了个本子？”夜长风拾起碗盖，拨弄了两下，轻抿下一口茶水，又放下茶碗，看了一眼还站在一旁的千月聆“站着干吗？嫌凳子硬呢？” “没有啦，我在想事情。”千月聆讷讷在一旁坐了下来。 “先回答我的问题，听你哥说你新写了一个本子？” “是呢，之前不是跟你说好了这一季要主打大团圆嘛，所以要出新的本子呀。不过结局我还没想好，所以写了两个。” 千月聆扁了扁嘴，为什么要写两个人原因，还有一部分是怕夜长风不满意，与其到时候再改不如事先先准备好双结局。 “这样，那你给我讲讲，都是写的什么？” 虽然听千月城提过一些，但他还是好奇，这个故事里的他会是怎么样的一个形象。 “好啊，不如你自己看吧。”千月聆转身从案上取过本子，塞给夜长风，夜长风却一把将她拉进了怀里，让她坐在自己腿上，稍有些任性道“我要聆儿说给我听。” “好吧。”千月聆不安的动了动，若是拒绝，又不知道他会整出个啥来，这个姿势虽然羞耻，但好像还在能够接受的范围内。点了点头，千月聆翻开了第一页。院子里成年的大树上，枝干茂密处，无风动了动。两个身影静静趴在树干上。从这个位置，透过窗堪堪好将千月聆房内的一切看得清楚明白。此刻千月聆正坐在夜长风的怀里翻着手中的本子耐心的讲解，夜长风也是弯着嘴角听的津津有味。 第712章 聆儿喜欢孩子吗 “等等，你这里是说他们俩在战乱里重逢，还捡到一个孩子，一起养育了一段时间？” “是呀，有什么问题吗？” 千月聆正说的兴起，却被夜长风突然打断，不禁又在心底暗暗自问，不会连救下一个孩子这种桥段都不予通过吧。 “没有。”夜长风摇了摇头，拿过千月聆手里的本子搁置案上，又轻抚上千月聆的粉颊，脉脉道“还有三个月。” “嗯？”千月聆眨了眨眼，什么三个月？ “还有三个月，就是我们的婚期了。” “哦。” 夜长风这么一提示，千月聆如梦方醒，心里又拂过一丝慌乱，眼神闪烁间，急忙低头掩饰。 “聆儿不开心吗？”男人的本是喜悦的神情，滞了一滞。适才，她的眼里分明闪过了一丝慌乱，是慌乱，而不是喜悦。 “开，开心的……”千月聆抿了抿嘴，挤出一个笑容。 “聆儿喜欢孩子吗？” “昂？” “母后已经等不及了，等大婚之后，咱们可得好好努力了。” “风，风哥……可不可以，先不要生啊……” 好好的突然就转移动生孩子的话题上，看夜长风的样子好像还兴致正浓，只是对于千月聆来说，莫名好似有些抗拒。 “聆儿，你看着我……”本已恢复如常的神情又凝滞了一些，她刚刚说不要生？ 千月聆闻言，怯怯抬了抬眼睑对上夜长风的眼，只一接触，又瞬时闪躲开去。“聆儿为什么不想生呢？咱们家可不比寻常人家，满朝都在等着咱们的第一个孩子呢？而且再过两年风哥可就到而立之年了，咱们凤流国传承至今，还没有一个天子到了这 个年岁还没有子嗣的哦。”虽然心里分明有些生气，但仔细一寻思，夜长风还是耐着性子循循善诱。“我……我……我害怕，她们说生完孩子，会变老……变丑，还会长纹，还会，还会……反正很多女人生完孩子，她们的丈夫就不要她们了。而且，很，很痛，我怕痛……”千 月聆扶着颈部，断断续续说着，最后又一把扭头。“傻聆儿，你自己的团队你还信不过吗？孕期的时候，也有整个太医院给你看顾着。总之，你说的这些绝不会发生在你身上。”夜长风温柔安抚，又轻轻摇了摇头，这个小 傻瓜，脑子里成日想得竟是这些有的没的。“你现在这么说，到时候就不一样了，十个月呢，十个月之后，说不准你身边早就妃嫔环绕，不记得我了。然后我就只能守着孩子，独守空房，孤老一生。”千月聆嘟着嘴 ，说的煞有其事一般。 “三年我都忍了，十个月你还信不过我吗？” “那你能忍，不代表人家不会诱惑你嘛。皇家讲的就是开枝散叶，就算你宠幸了其他女人，届时我又能如何。姑母都不会帮我的。” “我懂了，傻瓜。”夜长风突然反应过来，也不让千月聆起身，直接抱了她来到书案前，将她放在太师椅上。腾出的手，即时在笔架上取下一支笔，泼墨挥毫，最后又取出印鉴，盖了上。 第713章 砚台三百两 “你看看，这样放心了没？”放下笔，夜长风轻将宣纸拿起，递与千月聆。 “今生只娶一妻千月聆，若有违背，任由千月聆责罚。”千月聆轻念了一遍，落款处，明晃晃写了夜长风三字，还盖了印鉴。 “还是不放心吗？” “不是，我还想为百姓再做一些事，有了孩子，便分不出精力了。” 千月聆为难的摇摇头，一代帝王，做到这个份上，诚意，千月聆自然是看到了。但她还是想再多一点时间做自己的事。 “聆儿，你爱我吗？” “风哥，我……我只是想晚一点再生嘛……没有说，不生……” “不准，这一件你得依我。” 夜长风摇了摇头。 “哦，知道了。”千月聆扁了扁嘴，这么一来，大婚仿佛提堂过审，恐惧，害怕，彷徨。不行不行，得想个办法。千月聆兀自眨着眼，眼神里却满是飘忽，夜长风微有些不满，使坏的勾起她的下巴，便贴了上去。反应过来的千月聆，只觉得脑子乱乱的，想要推开他，他又好似早有防 备，禁锢了她的双手。但又不甘心就这么被他牵着鼻子走，正寻思着怎么让他停下。突闻窗上一声“铮”响。 “什么人？” “抓贼啦，有贼啦……” 院子里突然就乱了起来。 “护驾……”守在门外的侍卫立时踢开了门，又纷纷转过身去。 “出去。”夜长风冷冷直起了身来，额上满是暴怒的青筋。千月聆借隙从太师椅上站起。 不多时，千月城便带着人来回话了。说是一场误会，只是一只黑猫，但因为夜长风在此处，所以便格外小心了些，怕有居心叵测之人会对他不利。抱着黑猫的是阿南，而这只黑猫，千月聆也总觉有那么几分眼熟。无端端被扫了兴的夜长风一脸阴郁。摆了摆手，示意阿南小舟先出去。千月城却突然朝千月聆挤眉弄眼 。 “有话自己说，别什么都指望着聆儿。”早看在眼里的夜长风，噌了一声。 “不是，就是今天聆儿的医馆有人捣乱，这个事还是聆儿自己说更好。” “有这样的事？人呢，抓住了没？” 千月城摊了摊手，夜长风瞬时皱眉，看向千月聆。 “抓是抓到了，但是有点麻烦……” “怎么说？” “是曲太傅的远亲，就是上回打晓静那个。” 千月聆还在思索怎么回答好，千月城已是抢过。 “这回又是怎么个闹法？” “这回还是打晓静，还，还还……” “还什么？” 平日里千月城说话挺利索的，怎么今天尽结巴起来。 “微臣不敢说……” 千月城摇摇头，夜长风瞬时气恼抓起砚台作势欲砸。 “别为难哥哥了……”千月聆忙是拦了下，絮絮道“还抹黑医馆的人男盗女娼，让我去开青楼卖笑，说要捧我的场。”“混账东西……”是可忍孰不可忍，狠狠一扬手，手中的砚台便飞了出去，千月城忙是闪了一闪，千月聆却惊呼了声“我的砚台，三百两……” 第714章 小狐狸 “改日让刘公公给你送个好的。”夜长风沉了沉气，安抚了一声千月聆，又转向千月城“这人关哪儿了？” “关在军部的大牢里。微臣正寻思着明日上请之后，再做处决。” “别让他死这么快。” “陛下，聆儿还有一件事，想请陛下做主。”既然千月城成功开了这个头，不如便干脆一起办了，千月聆绕过桌案，来至案前端端正正行了跪拜礼“这个曲大方曾经伙同曲夫人诱奸晓静，还诬告晓静以身体做贿，导致 晓静的母亲不堪受辱悬梁，此后更买通族长想要霸占晓静。聆儿与晓静情同姐妹，请陛下为晓静做主。” “快起来快起来，自家人面前，这都什么样。这样的事为何不早告诉我。” “聆儿也是今日才知晓的。” 千月聆在夜长风的搀扶下怯怯起了身来，一旁的千月城暗自给了她一个大拇指。 “千月城，这件事你去办，辱骂君后，赐他宫刑，拔去舌头，再发配采石场做苦役。” “那曲太傅一家？” “从长计议。” 果然，一个曲大方还是伤不了曲家的根基。千月城，暗自感慨了一声。千月聆更是无奈的扁了扁嘴。 “白忙活一场，真不甘心……”夜长风走后，千月聆百无聊赖的啃着桃子。 “慢慢来吧，总能拔掉的。”千月城亦捡起一个桃子咬了一口，突然又颇为赞许的看向千月聆“妹啊，其实我觉得你，真的很有做妖后的潜质呢，不然你继续发挥发挥。” “去死啦你……”千月聆扬脚狠狠一踹，又动了动眸子“哥，殇王叔是不是回来了？” “叔什么叔呀，那是回来搞事的呢！” “不是，曲太傅不是殇王一系的么，殇王回来了，我们才有机会啊。” “得得得，你还是少掺合，曲盈盈那小狐狸你都斗不过，还想斗曲太傅那只老狐狸，聆儿啊，这事你就不用管了。哥哥们来办。” “行吧行吧。”千月城的话也是没有道理，不过千月聆也不是斗不过曲盈盈，就是懒得搭理她，不想惹一身膻罢了。兄妹俩，又闲聊了一会儿，千月城也便起身要回房去。千月聆忙又招了招手“对了，你给阿南小舟兄弟俩置办一身装备，今天多亏了他们俩，从今往后，就让他们俩跟着我 保护我。” 千月城点了点头，便出去了。千月聆也梳洗了一番，便吹灭了灯火。 “七哥，灯都熄了，应该没啥事了，咱们也回去了吧。”老树上，阿南张了张大口。 “嗯。”小舟点了点头，两人悄悄下了树，回了房。因为给千月聆治伤有功，相府给他们俩单独安排了一间房。 “七哥，心里难受吧。”回了房，熄了灯，阿南又打开了话闸子。 “嗯。”小舟在黑暗里兀自闷了一声。 “七哥，你别这样，姐姐她没了记忆，她现在是夜帝的未婚妻，夜帝想她也没法拒绝的嘛……而且，你也看到了，其实姐姐不愿意的，但是她挣不开嘛……” “我没有怪她，睡吧。” “七哥，七哥……”小舟淡淡应了一声。阿南怕他多想，又唤了两声，小舟那边却是真真没有再出声，他也便作罢了。 第715章 准备宫宴 夜深人静，千月聆却辗转难眠。黑猫的事，她总觉得有些蹊跷，莫名其妙，怎么会跑进来一只黑猫，还这么巧，解了她的僵局。 不对，那一声铮响又是怎么回事？ 带着疑问，千月聆又下床，点亮了灯火，仔仔细细在窗户上找寻起来。最后却只在窗户上找到一张树叶，且是入木三分。 “树叶？”千月聆仔细看了看，又下了楼去，来至老树下看了许久，最后跃上枝干察看了一番，突然发现，这个位置堪堪好将自己的房间看个透彻。 “原来如此。”千月聆抿嘴笑了笑。 千月城办事的效率自来不慢，这一回更是让千月聆刮目相看。昨夜里才跟他说，让他给阿南小舟置办，一大早他就送了服装样式跟兵器样式图过来让千月聆挑选。 千月聆筛选了一番之后，便让人将阿南与小舟两人请了过来，让他二人自己又挑了挑，最后便差人将选中的样式送了去给千月城。 到了午后，千月城竟就差人将实物送了回府。“哇，果然是佛靠金装，人靠衣装呢，这一换行头，就是不一样了呢。”既然是贴身保护千月聆的，换好行装之后，阿南与小舟便来千月聆处待命。米可儿目不转睛看了许 久，由衷感慨。 “那是当然啦，也不看看是谁挑的。” “是是是，我们聆儿眼光最好了。” 千月聆自觉脸上长光，米可儿也毫不客气的继续吹捧。 “小姐，老爷刚刚说，今夜陛下设宴为殇王接风，让您准备准备。还有可儿小姐，米大人说，您可以不用回府去，与小姐一同进宫去便好。” 才吹了一番，便见云儿又笑盈盈进了来。 “宫宴？”千月聆嘀咕了一声，突然便伏在了案上“我最讨厌这种宴会了，一晚上各种互吹瞎扯淡，也不会回家照照镜子，吹的都跟地上有天上无天仙似得，也不尴尬。” “管他们呢，咱们就去胡吃海吃一番便好。” 米可儿摆摆手，又眨巴眨巴嘴“聆儿啊，你说曲狐狸这次会玩什么花样？” “不知道啊，她的长袖舞呢，就跳了这么多年，虽然每年都满堂彩吧，也没点新意。她自己也没个追求，每年都一毛一样的。” 千月聆扁了扁嘴。“不是啊，聆儿，我是说，她会不会借机又向陛下献媚呢？这可是大丧以来第一场宫宴呢？照她的性子，绝不可能放过的。你的位置，她可能盯了一二三四五六，足足六年 ，也许更久？”米可儿掰着手指数了数。 “随便她呗，风哥要是这么容易受诱惑的话，我还有什么好留恋的呢？” “不是吧聆儿，你的水袖舞明明比她跳的好多了，为什么你就藏着掖着不让她见识见识，也好让她自忏形秽么。”米可儿鼓了鼓腮梆子，千月聆闲来无事，也会在无人处耍一耍水袖，当然，大抵这凤都里见过她跳舞的应该也就颜夫人，云儿兰儿还有自己了。那身姿，全然不是曲狐狸能比的，但就是不懂，聆儿从来不肯在外人面前显山露水。 第716章 我给哥哥用 千月聆尚无精打采的趴在案上，米可儿跟云儿已是翻箱倒柜替她操办起来。 “噗刺噗刺……”守在门外的阿南听得屋内的对话，自顾朝小舟挤眉弄眼。 “干嘛？”小舟抱着剑冷淡回应。 “姐姐会跳舞吗？”阿南好奇的小声问道。 “嗯。”小舟点了点头，虽然没有看她跳过，但他记得小白曾告诉他，在那个时空，她是学过舞蹈的。那自然是会的。“你说，她会不会带我们一起入宫赴宴。”阿南有些期待。姐姐这个人，好像从来就藏得各种好，一点也不会炫，说起来还是有点期待，不过照米可儿这个说法，姐姐晚上 应该还是不会跳。 “不知道。”小舟摇了摇头。 “你们俩够了，殇王才是主角，咱们就是陪衬，搞那么隆重干嘛？” “那可不对，今夜那些世家小姐必定卯足了劲要在陛下与殇王面前摆弄呢，你可是未来皇后，不能输。” “停停停……不能再加了，再加我就成地摊小贩了。我自己来我自己来好不好。” 千月聆无奈的摇摇头，可儿跟云儿，几乎是把所有她们认为好看的头饰给她插了满头。还有那衣裳，整个与头饰就不在类似的色系上，跳跃突兀的很。 “好好好，那你可仔细着点，别又敷衍了事了。” 米可儿点点头交待了声，聆儿自来仗着自己底子好，总是一身淡雅，不施粉黛。不过今日可是重头戏，所以她必须盯着些。只见千月聆只顾对着镜子，将一应发饰都取了下来，又按照色系从新整理了一番排列好。再打开柜子，选了许久，终于还是选中了一套淡紫色的礼服，优雅端庄，不是那 么华丽，却直击眼球。又选了相应的发饰，重新梳妆了一番。 “聆儿啊，你以后天天都这样好不好，简直就是一种享受。” 米可儿双手合实，靠墙贴着脸，一脸陶醉。“麻烦死了。”千月聆摇了摇头，又朝米可儿招了招手“我给你重新梳个发型，头饰我这里倒是很多，可惜我这里的衣裳你穿可能有些小，不然让阿南去你家给你取一套过来 ？” “别别别，我爹都放弃我了，你给我梳个发型便好了。” 米可儿摆摆手，她可不想跟那群妖艳贱货同场竞技。 “七哥，你猜姐姐今天选了什么颜色的衣服？”门口的阿南又小声转向小舟。 “紫色。”小舟目不转睛，冷淡回应。 “你怎么知道？” “猜的。” “我们打个赌，你输了就给我一千两。” “那你输了呢？” “我输了，回去之后给你配一剂药，保你一整夜金枪不倒。” “无聊。” “赌不赌吗？” “好，我跟你赌。” “切……”见小舟最终答应，阿南又忍不住切了一声，嘴上嫌弃着，最后还不是接受了，口是心非。 “我给哥哥用。”仿佛看穿了阿南的小心思，小舟淡定解释。“哪个哥哥？二哥哥还是梅哥哥？”阿南眯着眼，饶有兴致的看着小舟，上半身不自觉往后仰了仰，他怎么不知道有哥哥需要这玩意儿呢？ 第717章 过招 “都可以。”小舟依旧淡定。阿南却挥了挥手“切，二哥哥至今还独居深宫，用不上这东西，肯定是梅哥哥了。” 阿南为自己的机智点了个赞，同时也得出了个结论，难怪梅哥哥成亲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孩子，原来是那方面有隐疾。 “可以先备着……”小舟一本正经。这个烟雾弹一丢出来，倒是让阿南也还是有些迷茫，彷徨的感觉了。 “你们俩在说什么呢？我们在里头都听到你们嘀咕很久了。” 门突然从里头被打了开来，千月聆左右看了看小舟与阿南。 “没，没什么，小姐今天真好看。” 阿南目瞪口呆的看着一身淡紫色的千月聆，余光悄悄撇向小舟，只见他的嘴角不动声色的弯了弯。 “那是当然，我们聆儿天天都这么好看。” 米可儿一把揽上千月聆的肩膀。 “好了好了，咱们便先不要互吹了，到时间出发了，再不走，咱们两位爹爹都该急了。” 千月聆抿嘴笑了笑，偷偷看向小舟，却见他似乎没用正眼瞧过她。 本来以为娘亲是因为近日有些累才不去这宴会，不想一直到了宫门口，才发现，今日赴宴的都是些年轻的世家小姐，全不见那些世家夫人。 “聆儿，好奇怪哦，怎么都没见平日里花枝招展，争奇斗艳的夫人们？” 显然米可儿也发现了这一点。 “可能……”千月聆凑近她耳畔本想小声与她说可能今夜不是宫宴这般简单。却闻一声妖娆“千月姐姐……” 寻声看去，便见一身姿妙曼的女子妖妖娆娆朝着他们走来。 “曲狐狸，呕……”米可儿低低嫌弃了一声。 “当”眼见曲盈盈靠上前来，阿南小舟各自上前一步，手中武器打了交叉，堪堪将其拦了住。 “呦，姐姐身价水涨船高，这派头也是不一般了，往后妹妹若是想跟姐姐再说说话，怕是更加难了呢。” 曲盈盈脸色一滞，瞬时又恢复了正常，扬了扬声，瞬时将来往之人的目光一概引了过来。“曲小姐说笑了。”千月聆抬了抬手，阿南小舟适时退回了她身后。又见她莞尔笑道“只我上面只一个哥哥，娘亲也不曾告诉我还有个妹妹什么的，曲小姐若非要喊我这声姐 姐，倒也不是不可以，只需陛下首肯，我也乐得做你这个姐姐呢。” “聆小姐……” 声音不大，却是刚刚好可以往来之人听清。正巧路过的世家小姐们，皆是与千月聆打了声招呼，放慢了脚步掩嘴轻笑。千月聆则是在原处，礼貌回以微笑。 “聆小姐教训的是，是我僭越了。”受了奚落，曲盈盈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我们还要先去拜见皇后姑母，先走一步。”千月聆与米可儿相视一眼，再不管曲盈盈，直直朝着宫门口走去。 “哼，再让你嚣张一会儿，等本小姐在宫宴上将你的丑事揭露，看你还笑不笑的出来。”盯着千月聆一行人的背影，曲盈盈的眼神渐趋狠戾。 第718章 让陛下开心开心 “什么姐姐妹妹的乱攀亲，凭她也配。”米可儿见她就觉不舒坦，边走还边嘀咕了一声。 离开席尚有段时间，却突然被通知今夜与宴的世家小姐需各自展示一门才艺，若能夺得魁首，可或一桩恩典。 “？？”啥玩意，千月聆瞬时傻了眼。米可儿更是目瞪口呆。 “聆儿，你说我表演个啥呀？河东狮吼，还是胸口碎大石啊，真是够了，我爹，他也不事先跟我说道说道。” 米可儿叉着腰一口咬定是她那不靠谱的爹坑女儿。“我爹也没说呢，可能米大人也不知晓的。”千月聆扁了扁嘴。同样觉得有些沮丧，本来什么宫宴就够闹心的，现在还是表演什么才艺，也不知道是哪个混蛋想出来的馊主 意。 就这会子，陆陆续续又来了宫人，将那些世家小姐一并带了下去，大概是换装啊准备去了。难怪适才见她们进宫时都是大大小小，搞得要远行似得。 千月聆与米可儿则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左右也没啥好准备的。正想着找个僻静的地方躲一会儿再逍遥逍遥。却见刘公公笑眯眯朝他们走了过来。 “聆小姐，米小姐，都在呢？” “公公怎么过来了，陛下跟前不用伺候吗？”看他笑的越欢，千月聆心里便越方。他不来，她跟米可儿届时还能装傻，就说她们俩当时去御花园赏花了没通知到位，跟风哥耍耍无赖，最后风哥也不会为难他。但刘公 公这一来，这事儿必然是交代的清楚明白，再也赖不去。 果然，又见刘公公笑眯眯道“哪能啊，不过陛下那头，还是聆小姐最重要呢，这不是怕那些小的不合小姐的意，打发老奴来让小姐使唤了吗？” “诶，刘公公，我这又不是第一次进宫来了，熟门熟路，哪还需劳驾您老。您便赶紧回陛下跟前伺候去吧。” 千月聆企图再挣扎挣扎。 “对对对，我跟聆儿打算去御花园走走，一会儿开席了再回来。”米可儿即时附和。 “哎呦，两位小祖宗哦，可就别为难老奴了，陛下这让老奴过来，就是为了督促两位小姐的，您俩位还能看不明白吗？” “我就知道。”既然捅破了窗户纸，也便没什么再好太极的了，千月聆嘟了嘟嘴，突然小声问道“是哪个王八蛋想出来的馊主意。” “哎呦喂，要死了要死了，小祖宗哦，这可是您那位好哥哥提议让宴会与众不同更热闹一些，陛下首肯的。”刘公公胡乱摆了摆手，示意千月聆不能说这样的话。 “哼，这个千月城，就知道出些馊主意，果然是越来越有做奸臣的谄媚样。” “小祖宗呦，这话您跟千月大人私下打趣打趣便算了，可别当着外人的面说。保不齐旁的人听了要当真的。” “知道了知道了。”千月聆不满的妥协，又垂死挣扎“我跟可儿也非得要跟她们同场竞技吗？” “小姐多才多艺，偶尔露一露，让陛下开心开心嘛。千月大人都说了，让陛下不必担心您的。”刘公公继续艰难的劝说着。 第719章 独善其身 “我就知道是千月城那个混蛋，还敢让你来盯梢，真的是……气死我了。”千月聆气的直拧眉。 “小祖宗您消消气，千月大人也是想让您长长脸么。” “长什么脸啊，想看我出丑还差不多。” 千月聆托着下巴一脸不满。 “好了好了小祖宗，陛下这令也下了，您总不能开天窗让陛下为难了，不如您想想咱们整个啥好？” 刘公公借隙诱导。 “好吧好吧，这样。”千月聆无奈点了点头，又朝刘公公招了招手，刘公公立马贴上前去，但见千月聆在他耳畔小声交代了一番。 “跟他说，他答应了，我便答应，否则，哎呀，中午没吃饱，头晕眼花，脚软，我怕是要赶紧回家瘫着去，可儿快扶我一把。” 都说演戏要演全套，说着千月聆戏精身上，便作势往一侧倒去。米可儿忙是卯足劲扶了住。 “得嘞，小祖宗，你就别闹了，老奴这就上禀陛下去，一会儿您可别藏的太深，老奴怕眼花找不找您。” “谢您了啊，好人一生平安。” 刘公公踩着急步往勤政殿的方向而去。千月聆嘻嘻笑着朝他的背影喊了一声。 “聆儿聆儿，你刚刚跟他说了啥？”米可儿抑制不住好奇心，刘公公一走，立时便问上千月聆。 “我就跟他说，除非让千月城跟风哥先给咱们表演个，咱们就表演。” “噗……哈哈哈哈，他活该。” 千月聆风轻云淡，米可儿立时嚣张的笑出了声。 “什么……她故意的吧。”勤政殿西窗下，夜帝夜长风与千月城正悠悠下着旗。千月城闻言立时跳了起来。一个没注意，袖子不小心掉落了一片棋子。 “你输了。”夜长风反应贼快，不容千月城捡棋子重新复原，直接落子。 “认输认输，聆儿那怎么回她呀。”千月城抬了抬手重新落座，本来想坑一把妹妹，没想反过来被她坑。这一把可就是两千两，啊，心疼，肉疼，肝疼，浑身疼。“进了宫不来看朕，还想耍赖，想的美。”夜长风拾起茶碗，啜了一口温茶“老刘，去回了她，好好准备，朕高兴了有奖励。若是想蒙混过关，朕让礼部天天去戏院跟她交流 交流。”“啥，陛下真这么说的？”千月聆半眯着眼，几欲怀疑自己的耳朵，又求证似得看向可儿云儿，小舟小南，见他四人一致点了点头，方努眉蹭道“厚，看看，这就是仗势欺人 。威武不能屈，哦，头晕头晕……”千月聆再度作势倒去，米可儿又将她扶了住，却见刘公公为难的笑了笑“小祖宗，咱们就赶紧准备起来吧，别整些没用的了。您需要个啥，老奴立马给您筹备去，这可是咱 们自己家，总不能薄了陛下的面，扫了陛下的兴吧。” “好吧好吧，那你去把千月城给我喊过来，再让人给我削个十几二十把木剑。”千月聆苦着脸妥协，好吧，赖不掉，只好坚强面对了，不过千月城这个始作俑者也别想独善其身就是了。 第720章 新发现 “哼，还是这般矫情。”暗处，两双填满戾气的眼，其中一人蒙着面纱，尚未显露山水，另一人则正是跟千月聆在宫门口又较劲了一番的曲盈盈。适才说的便是那蒙面的女 子。“妹妹沉住气，只消你将她的丑事都说与了陛下，没了陛下的恩宠，她又如何矫情的起来。”曲盈盈红唇一勾，整个胸有成竹。不过她一想到当着一众朝臣的面揭发千月聆 的事，就觉得无比痛快，当年被夜嚣扬羞辱的耻辱仿佛也消了大半。 “姐姐说的对，这个女人夺我所爱，害我身败名裂，我必要以牙还牙，让她也尝一尝被当众羞辱的感觉。”带着面纱的女子缓了缓语气，眼中的戾气却是有增无减。再说千月聆跟米可儿，逃不过宴上展示才艺这一遭，便真真找了块空地排演，医馆一众人也应千月聆的要求，给匆匆拉进了宫来。因着他们此前在戏院有演过一回欢乐场，临时千月聆也想不出更好的点子来，便直接将那个改了改。小舟跟阿南因为最新才加入，千月聆怕他们俩与大家默契尚不够，太为难他们，便安排了他们仅在开场拉一 副白纱便好，完全没有技术含量，也不需要什么默契。“七哥，七哥，不好了……”落了个闲差，闲着也是没事，小舟又总觉得宫遇见那位似乎并不会就此罢休。便让阿南假意随处逛逛，实则去暗中盯着那曲盈盈。只不多时，阿 南便将他拉至了假山后小声又急促。“慢慢说，说清楚。”今日的阿南，早已不是当年那个贪玩任性的孩子。分寸与尺度皆已拿捏妥帖，他这么一说不禁让小舟心里，瞬时咯噔了一下。只脸上仍是努力保持着 淡定。 “我看到青鱼跟宫门口那个妖娆小姐在一起神神秘秘的偷看我们这边。” “青鱼，她不是应该被青石软禁在府上吗？” “对，所以才奇怪。” 阿南点了点头，也不知那青鱼是怎么跑出来的，又是怎么跟那妖娆小姐勾搭在了一起。 “这样。”小舟垂了垂眸，在阿南耳边交代了一声，阿南便点了点头离开了。 千月聆这一边。米可儿跟江小白晓静晓铃等人排的群剑舞。千月聆则是中场单人。鉴于之前已经有过磨合，千月聆倒也不担心。便独自在一旁练习自己的部分。 “聆小姐，阿南他有点闹肚子，怕届时可能无法做助演了。” “昂？” 正专注练习，突见小舟前来说了这么一句，千月聆忙是收了剑，带着一些疑惑“怎么突然闹肚子了，要紧吗？不行的话让他拿了我的要拍先回府去，这边我让老刘顶。” 说着，千月聆从后腰上扯了扯，扯下一块腰牌给了小舟，又朝着刘公公招了招手。 盯梢的刘公公立时上了前来，却见千月聆一把揽上他的肩头。 “老刘啊，咱们认识三年了吧？” “对对对。”虽然不知道小主子用意，不过总归她欢心，他便也能欢心。 第721章 意外 “那你帮我个忙呗。” “哪帮忙这么见外，小主子尽管吩咐便是。” “阿南呢，突然有点不舒服，一会儿你帮我顶他的位置，拉个纱幔，没问题吧？” “没问题没问题。包在老奴身上。” 原是这么个意思，左右也不是上刀山下油锅，点一点头一身轻松。 “就喜欢你这爽快劲，放心，不会亏待你的。” 千月聆拍了拍刘公公的肩膀，继续开始练习自己的部分。等小舟将腰牌交给阿南回来之后，一众人便合演了一遍。 “天哪，他们这是……” “你看，你看，屋顶上有人……” “好像是千月小姐呢……” “这么看起来已经有一点震撼了诶。” 本各自练习的世家小姐们纷纷往这边看了过来。 “妹，你爬那么高干嘛？” “啊……” 正到关键处，但闻地面上一声疑问。尚在屋顶未及定位的千月聆被这么一打扰，脚下一滑，便顺着琉璃瓦，直直从屋顶掉落。 “妹……”千月城这厢，离得远了些，纵使他奋力赶过去，依旧是差了一点点。 千钧一发之际，但见一个人影腾空而起，堪堪接住了千月聆。 “小姐，没事吧。” 惊魂未定的千月聆听出是小舟的声音，长吁了一口气摇摇头“没事没事。” “都怪你啦，一肚子馊主意，没事瞎嚷个啥。” 千月聆自顾站落了地上，冲着千月城没好气的噌了一声。 “好好好，我的错我的错，你走两步看看，脚踝有没有事？” 关心也是错，真是好大一口锅，不过有啥办法呢，谁叫他就这么一个妹妹，左右还不是得宠着。千月城痛快背下了这口锅，又赶忙关切。 “哎呦，走不了了走不了了……”千月聆照着他说的，堪堪迈开了步子，又一脸痛苦大声嚷嚷起来。身旁的小舟忙是礼貌扶住了她。 “什么？”这可便遭了，皇帝表弟，听说她练习的正当心，笑的合不拢嘴，怕她累到了，让自己过来看她一眼，谁想尽闹出这么一场意外。 来不及多思考，千月城匆匆上前，抱起千月聆“老刘，快找个御医过来。” “哥，我们这都是大夫呢，御医便不用了，找个地方让我休息一会儿。” “对对对，看我都急糊涂了。”千月城连连附和，又转向刘公公，为及开口，刘公公忙是走到了前头“虽老奴来。” “哼哼……”“让她得瑟……” “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活该……” 围观的人群里隐约传出一些嬉笑声。“看到了吗？刚刚那个随从的眼神？”曲盈盈微微勾着嘴角侧目看向身旁带着面纱的女子“那个不是一个随从对主子应该有的关心。”她曲盈盈阅人无数，是人是鬼，还不是 一眼辨个准。刚刚那个侍从，看千月聆的眼神不仅没有丝毫的敬畏，反倒是充满了一个下人不该有的关切。再仔细看起来，那分明就是一个成年男子仔细看着自己爱慕的女子的眼神。 第722章 又生毒计 “啊，疼疼疼……好疼啊……” 刘公公快速将一众人引至近处的偏殿。千月聆一路大声嚷嚷着，引来了不少目光。直到千月城将她抱进偏殿，放上软椅。江小白已是第一时间上了前来，要帮她查看伤势，千月聆却不动声色对他摇了摇头，又对一众人招了招手，进入殿中的都是自己人，立时配合的将脑袋凑成一个圈圈，小 舟初来咋到不是很明白，身在近处的晓静便拉了他一把。 “我没事，大家配合继续演，一定要紧张，演出我很大事的样子。哥跟小舟留一下，我另有事要你们去办……啊，好疼啊。” 说着，千月聆又作势瞎嚷了几声。米可儿，江小白等人便先出到殿外等候。 “哥，曲狐狸今天好像准备啥都不干，盯死我。我已经不仅一次看到她在我身边偷偷看我们了。她身边还多了个蒙面的女子，你找几个信得过的人去给我反盯住他们。” “臭妹妹，被你吓死了还以为你真的伤额严重，还想着要怎么跟陛下父亲母亲交代才好。” 千月城压低了音量带着些不满捏了一把千月聆的小脸蛋。 “喂喂喂，都蹭掉了，你给我补妆啊。”千月聆一扬手就将千月城的爪子拍了开去。 “我这边你交代完了，那他呢？” 这件事好像就交代他一个人就完事了，千月城有些不明白千月聆为何要将小舟一起留下。 “他我自有另外的用处，这样，哥，你一会儿从大门出去后再把老刘一道从后门带进来。小舟你从后门走，上屋顶盯着动静。” “好。” 完全不知道千月聆在计划什么，千月城跟小舟却仍是点了点头，便照着千月聆的安排各自出了门去。 “怎么办呀，等会儿宫宴上要是开了天窗，陛下一定龙颜大怒。” “哪还管的了这个啊，也不知道聆儿怎么样了，，好一些了没。” “就是说，伤筋动骨一百天……” 殿外，晓铃可儿晓静一人一句，照着千月聆的吩咐，深深沉浸在语境里。 “千月大人出来了……” 就在三人各自为千月聆担心时，江小白适时喊了一声。 “千月大人千月大人，聆儿怎么样，好一些了没……” 一群人纷纷围住了千月城。 “不太行，老刘，你还是带我去太医院，我亲自挑个太医回来给聆儿瞧一瞧，不然我不放心。” “是是是，跟我老奴来。”大抵其他人都靠演技，但不明所以的刘公公却是出自本能，千月聆突然受了伤还是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虽然这件事本来与他无大关系，但陛下万一追究起来，他也难辞 其咎。“好机会。”浓密花丛里，曲盈盈跟蒙着面纱的女子藏匿其中，直直盯着偏殿大门。眼见一众人围着千月城问长问短。曲盈盈却露出了难得的笑容。可以说是天赐良机了，本来还想着空口无凭，若是能再制造一桩千月聆不甘寂寞不守妇道的故事，想来也是更有说服力。 第723章 各自行动 “什么机会？”蒙着面纱的女子不明所以的看向曲盈盈。 “你没看见刚刚跟着一起进去那个随从，没有出来吗？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干柴烈火，想要没点什么都难吧。” “曲小姐真是足智多谋。” 曲盈盈娓娓而述，蒙着面纱的女子瞬时会意，对着曲盈盈满是赞许的眼神。 “千月大人啊，咱们这不是要去太医院吗？怎么又绕回偏殿里来了？” 明明是说让他带他去太医院选个御医给小主子诊断诊断来的，莫名其妙却被千月城从后门带回了偏厅里，刘公公一脸疑问。 “嘘，聆儿这么安排必然有她自己的道理。” 千月城压低了音量，小小说道一声。 “是是是，老奴明白了。” 既然是小主子的意思，那便照着办就是了，刘公公点了点头。 “但是，如果他们俩真的什么都没有呢？”花丛里，蒙着面纱的女子仔细想了想，似乎还欠缺什么环节。 “没有的话？咱们就帮他们一把喽。这不是你的拿手好戏吗？”曲盈盈笑着从怀里掏出一个烟管“你去给他们助兴，我去请陛下过来。把握好时间。”在曲盈盈的算计里，只要让陛下看到千月聆单独跟男子共处一室，也便能引起陛下的猜疑，如此，便对之后揭发千月聆在磐石国跟那个将军的丑事有了助长之效果，信任 这东西，一旦撕开了口子，便再难恢复如初。只要让陛下与千月聆有了第一份嫌隙，她便有把握让他们渐行渐远，终至相看两厌。这么盘算着，曲盈盈急急迈着小碎步往勤政殿而去。只是到了殿外却被拦了住，陛下为了千月聆居然真真做到了只用男侍不用宫女，这个发现，让曲盈盈更是怒火中烧。 本来她还能装作宫女混进去，这么一来，这个法子便行不通了。不过决不能错过此等良机。 “陛下，陛下，小女有要事上禀，望百忙一见。” “嚷什么嚷，不是让你走了么，怎么还在？” 曲盈盈躲在柱子后大声嚷了一声，值情的小太监立时上前驱赶。 “陛下，陛下，千月姐姐出了意外，从屋顶上失足掉下来了……” 眼见着就要被小太监驾着出了勤政殿大院，曲盈盈卯足劲又拼了一把。果然一听到千月姐姐，勤政殿的大门吱呀一声就开了。 “慢着。”一声清喝，但见那个从他还是太子时期，她便开始仰慕的男子大步朝她走来，到了近处，又正了正脸色问她“你刚刚说什么，聆儿怎么了？” “盈盈见过陛下。”本架着曲盈盈的小太监，见夜长风过了来，忙是松开手，低头侧立两旁。曲盈盈一得了自由，便妖妖娆娆行了一礼。 “免了，说正事，聆儿怎么了？”一心惦记着千月聆，夜长风几乎没有正眼看过曲盈盈一眼，又是催促到。“千月姐姐她，不知为何爬上了屋顶，不小心从上面掉了下来，千月大人已经送她去偏殿了，里面的情况盈盈便无从得知了，陛下快去看一眼吧。”曲盈盈低着头，语气里满满都是关心。 第724章 全靠演技 “带路。”夜长风眉眼之间，稍稍浮过一丝不悦。千月城跟老刘都在身边看顾，怎么就还让她出了这档子意外？且她出了事居然一个人都没来问他禀告一声，最后居然还是 一个旁的人来找的他。“是。”曲盈盈乖巧一声回应，小步走在了前头，时不时悄悄侧头观察夜长风表情的变化。自听说千月聆从屋顶掉下来之后，他的脸色便一直是黑的。如此不禁又叫她妒火 中烧。那个女人，也不知道给陛下下得什么迷魂药，竟让陛下对她如此这般死心塌地。 不过今日，她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这么想着。曲盈盈的嘴角又暗暗挂起了一抹微笑。 偏殿外，米医馆一众人无精打采的散坐一地。 “陛下……”不知是谁提示了一声。一群人忙不迭起身来行礼。 “免了。”夜长风的语气里仍旧是十分的不悦，众人心知大约是聆儿的事，让陛下不高兴了，不过左右也是个意外么。陛下不问，他们自然也不会主动说明。 “聆儿在里头么？”见那一众人仍是傻傻杵着，夜长风拧了拧眉，不禁感慨，聆儿这群心腹平日里不是机警的很么？今日怎么各个都跟木头一般？ “聆儿，聆儿……”一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居然没一人回话，也不曾让开道来。 “都傻愣着干嘛吗呢？陛下要见聆姑娘，没听到么？” 曲盈盈见状，心底暗自有了另一个肯定，莫非那侍从跟千月聆当真有苟且，且他们所有人都知道，还给做掩饰？ “曲小姐，你什么身份，聆姑娘是你叫的吗？” 米可儿一看到曲盈盈就觉得浑身不顺畅，自三年前那次宫宴跟她打了一架，简直有一种见一次想打一次的冲动。 “现在是陛下要见聆姑娘，你们都聋了吗，一个个都什么眼力劲，赶紧让开。” 曲盈盈也不搭理米可儿，他们越是这般胡搅蛮缠，便越让她觉得是在拖延时间，好给千月聆应变。 “陛下，聆小姐不在此处。” 双方争执不下，江小白终于出来打了个圆场。 “聆儿不是从屋顶掉下来，受伤了来此处休息了吗？” 夜长风一声疑惑看向曲盈盈。 “陛下，盈盈亲眼看着聆姑娘从屋顶掉下来，千月大人将她抱进去的，还是刘公公引的路，陛下进去一看便知聆姑娘在不在里头了。” 居然连千月聆不在里头的瞎话都拿出来使了，那便越发能肯定她的揣测了。“都给朕让开。”虽然理论上来说，他更应该相信江小白，但于情于理，曲盈盈也没有冒着欺君的风险将他骗到此处来。这么一分析的话，夜长风亦觉这殿中必有古怪。一 声冷喝。医馆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神交流片刻，最终向两旁散开侧立。 曲盈盈则是胜利般的眼神看向米可儿。米可儿也毫不示弱，挥了挥小粉拳。曲盈盈急急往夜长风身后靠了一靠。 “作何？” “盈盈陪陛下一道进去。” “不必，朕自己进去便可，所有人都给朕在殿外好好待着。”“噗”此一声令下，米可儿等人纷纷掩嘴偷笑。 第725章 有是有的 虽然被薄了面子，曲盈盈心下却有了另一番定论。想来陛下也是怕里面有古怪，被旁的人看到不好收场，正所谓家丑不可外扬，大抵就是这个理。 再看米可儿等人，还笑的欢，不禁在心下暗自鄙夷了声，不知死活的东西，现在笑的那么开心，等千月聆东窗事发，看你们还笑不笑的出来。 “聆儿……聆儿……”独自进入殿内的夜长风声声急迫，环视一圈，却见殿内空空，不见人影。 “江小白，怎么回事，聆儿为何没在殿中？” 徒劳而返的夜长风看了眼江小白，脸上写满不悦。 “陛下，小人适才便说了，聆小姐不在其中。” 江小白低着头，小心回复。米可儿跟晓静晓铃互视一眼，无声而笑。江小白回得淡定，夜长风自然又将目光转向曲盈盈。却见她立时跪地，几欲哭道“陛下，小女真的亲眼看着千月大热抱着聆姑娘进去了，小女的同伴也看见了。小女怕这些 人粗手粗脚，怠慢了聆姑娘，方想着让陛下亲自过来看一眼聆姑娘。”没有？怎么可能没有？千月聆明明疼的半死不活哇哇叫，不可能这么快就恢复的，且自己还让人给她用了那种迷烟，就算她脚上没事，一旦吸入这种烟，也决计走不了才 是。 “哦？是吗，那我可得多谢曲大小姐的好意了。” 曲盈盈正暗自思量，耳畔却突然想过一声清丽。又闻夜帝一声急迫“聆儿，你没事？” 循声看去，却见千月聆正大步朝他们走了过来，夜帝已是亲自迎了上去，千月聆身后，则是跟着千月城，刘公公，以及她叫不出名字来的两个随从。 “聆儿见过陛下。” 堪与千月聆汇合，夜帝已伸手过去，千月聆却是先行了礼，身后一众人便跟着跪了下去。 “快些起来吧。”夜帝一声温柔，又俯身去搀，却见千月聆摇摇头“陛下，聆儿有一事请陛下为聆儿做主。” “你且先起来，慢慢说与朕便是了。” “聆儿不敢。” 夜帝柔了柔声，千月聆却是态度坚决。“千月城……”聆儿铁了心，夜帝只得向千月城施压，不想平日里猴儿一般的千月城，此刻却也正经如泰山，夜帝这么一喊，竟是端端正正匍匐于地面“微臣不敢，此事关于 小妹清誉，请陛下严查，为小妹讨个说法。” “来人，着莫统领戒严，所有人等随朕入殿。”夜长风沉了沉气，聆儿与千月城如此反应，想来事情应是比自己想的要严重许多。 “谢陛下。”千月聆与千月城互视一眼，各自起了身来。随着夜帝一道入了殿中。 “这位曲小姐说聆儿从屋顶上掉了下来，伤的严重，可有此事？”进了殿，夜帝自觉便坐上了高位，斜斜靠着椅子扶手单手支着脑袋，看着众人。“有是有的。”千月聆低着脑袋，弱弱答了一声。夜帝不禁皱了眉，有是有的，这句话，似乎包含了更多的内容。 第726章 欲盖弥彰 “曲小姐可是不惜闯宫也要将朕带来此处看你呢，但是照朕如今所见，聆儿你能跑能跳，似乎好的很呢！你们来个人，告诉朕究竟发生了何事？或者聆儿你自己来说。”看 千月聆欲言又止，明显是不想自己来解释，如此夜帝也不为难她。 “陛下，是小女不曾弄清楚，便惊扰了陛下，是小女唐突了……望请陛下责罚。” 事到如今，曲盈盈大抵也明白自己可能反中了他们的圈套，忙是想先将事情揭过。 “你不过是关心聆儿罢了，何罪之有。”夜帝淡淡看了一眼曲盈盈，又将目光转回至千月聆一众人身上，又扬了扬声“你们，还没想好让谁来跟朕说吗？”一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千月城与千月聆也是相互对视许久，皆是暗示让对方来说，却始终无人出列。最后刘公公终于看不下去，嘀咕了声“诸位都这么谦逊，不若就 由老奴来说吧。”只在内心深处，这一句却是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小崽子们，关键时刻还不是得靠咱家，可记得点咱家的好。 “说。”夜帝已是等的微有些不耐烦，终见有人出来，抬了抬手便示意开始。 “此事说来话长……”一众人皆是睁大眼期待的看向刘公公，不想刘公公却是如此开场，不觉又惊掉了下巴。夜帝更是无语的看着刘公公“……”“老奴，老奴长话短说。”明显是感受到了夜帝几欲杀人般的目光，刘公公赶忙换了个开场“小主子顽皮，与大家开了个玩笑，起初只是想躲懒，装做伤重的模样，老奴与千月大人便带了小主子来此休息。小主子喜静，那是大家都知道的，所以，便让小主子一个人留在殿中休息。老奴与千月大人始终又不放心，便又折返回头来看顾小主子。 当真是苍天保佑，幸好，老奴与千月大人折返，否则，小主子怕是……” “继续……”刘公公试图停顿，夜帝已是催的急迫。这老刘，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居然学会了到关键处打哑谜。“是是是。”刘公公清了清嗓子，又继续道“咱们这一折返，便见到隐蔽处有一人鬼鬼祟祟，老奴想着，会不会是想对小主子不利，不管三七二十一，便先擒了住……结果， 结果没想到此人还真是欲加害小主子。小主子自来娇贵，若是她独自一人，又如何是那歹人的对手呢，老奴至今想来都还怕呢……”“不对，她怎么可能是一个人在殿中，明明还有他也在。”细细听着刘公公的说辞，曲盈盈分析了多遍，终于找到破绽，扬手直指小舟，这刘公公似乎一直在强调，千月聆 是独自留在殿中休息的，欲盖弥彰，更坐实了奸情。 “小人冤枉……”小舟闻言，淡定出列。“你们一个说是，一个说不是，可有佐证？”老刘说的云里雾里，夜帝本还是皱眉没抓着重点。曲盈盈这一开口，倒是让他瞬时明白了几分。这位曲家小姐，今日闯宫拉他来此，怕不是关心聆儿这般简单。 第727章 遮丑 “小人与千月大人一道离开的，千月大人可为小人作证。” “对对对。是这样没错。” 千月城忙不迭点头为小舟证明。虽然他们一个走的是后门一个走的是大门，但确实是一起离开的，不对，确切来说，千月城是看着小舟先离开，自己才走的。 “不对，小女与同伴都只看到了他进来，但并没有看到他出去。” 曲盈盈言之凿凿，再度指向小舟。 “是这样吗？”夜帝眼神一凛，整个偏殿的气压都似乎跟着降低。本欲避嫌的千月聆终于忍不住开口“曲小姐口口声声的同伴，不知又在哪里？空气呀？虚构？”“她，她必然是被你们抓住了……”适才刘公公说擒住了一名不轨之徒，看来是那位失手了，不过只要将她带到夜帝跟前，同样能指证千月聆之前的事。舍卒保车，必要之时 ，也只能牺牲她了。无论如何，这一次一定要扳倒千月聆，否则日后怕是更加艰难。 “敢问曲小姐，我们为什么要擒你的同伴？”千月聆眯了眯眼反问。“为何？你说为何？你将你哥哥都打发走了，却独独留下他，又是为何？必然是你们做了见不得人的勾当，为她撞破，方才要将她扣住，免得叫陛下见了她揭破你的丑事。 ”事已至此，唯有孤注一掷，曲盈盈也不再纠结，声声反问。直叫千月聆脸色铁青。最后又跪于夜帝跟前“陛下，聆儿不知自己何处得罪了曲小姐，要她口口声声断言聆儿与小舟不清白，哥哥与刘公公擒住那歹徒实出有因，本来聆儿也不曾想此事会与曲小姐扯上关系，但而今看来，许是曲小姐故意设计聆儿也未有可知。聆儿人微言轻，唯请 陛下圣裁。” “起来说话。”夜长风皱了皱眉。本不该怀疑她，但曲盈盈又说的煞有其事，她又迟迟不肯将话说清楚，着实也是让他有些气恼又着急。“谢陛下。”千月聆起了身来，却是兀自看向千月城。千月城点了点头，忙上前一步“陛下，曲小姐既然口口声声说乃是她的同伴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事，方被我们擒住。聆儿 是微臣的妹妹，微臣也不敢多言，怕是不明真相的人听了去，要以为微臣护短为妹妹遮丑。不妨请陛下移步，凡事但凭证据说话。” 夜帝轻一颔首，刘公公已是上前带路。 “这是什么？” 但凭刘公公领着来至偏侧一角，只见两名小太监目不转睛盯着窗纸上一小烟管。夜帝疑惑发问。“老奴与千月大人擒获歹人时，那人正要往里头吹这东西，老奴想着不管是什么，总归不是什么好东西，便先将人擒住了。又怕她还有同党，又差了俩小的看着这里，这管 子，老奴彼时见着是啥样，这会子便还是啥样。”夜帝一发问，刘公公忙是做答。 “检查过这里头的东西了吗？” “陛下，这里里外外都是聆姑娘的人，难保这烟管不是栽赃。”曲盈盈好生懊恼，那位还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被擒了也便罢了，居然还被抓个现行。 第728章 你可有话说 “哎呦喂，要死了，老奴对陛下的衷心，苍天可鉴，曲小姐，这张口就来，老奴可不答应了。照曲小姐这般说，这一切都是聆主子的算计的话，曲小姐又何必巴巴的往陛下 跟前窜，照老奴讲。曲小姐自己才是居心叵测有心栽赃，失手了之后反咬一口才是。”曲盈盈本也说的没错，这里里外外的人，除了刘公公，要么是千月聆的亲人朋友要么是贴身护卫。但她混淆了其中一个，也是最重要的一个，那就是刘公公。夜帝跟前的 总管大太监。 这刘公公虽本也与千月家交好，但作为夜帝的心腹，此时此刻，论这屋里头无论哪位的话都没他的话更能让夜帝信服。 “陛下，盈盈一心为聆姑娘，请陛下明鉴。” 手心早已冒出层层冷汗，曲盈盈告诉自己，一定要冷静，成败在此一举，无论如何，只要将烟管糊弄过去再将那位带到夜帝跟前，后续便还是她们的理。 “将那人带上来。” “陛下，微臣请求让太医院的的御医检查管中物体。” 夜帝一声令，差点便忘了这烟管，千月城忙是提醒。 “准。”夜长风大步回到偏殿又落了座。让双方争执不休的歹徒也终于被带上。 “大胆，见了陛下，还不快快摘下面纱。”只见那人依旧蒙着面纱，刘公公立时一喝。却见那人手足并用爬到夜帝足下，一把抱住“陛下，救救小女，他们要打杀小女。” “你是何人？”微抽回脚，夜长风脸上明显有一丝嫌弃。曲盈盈脸上却浮过一抹似有若无的微笑。这位脑子不太行，演技倒是还行。“小女乃是磐石国的公主青鱼，与天启援军的指挥官墨将军情投意合，奈何自这位聆小姐，带了所谓的医疗队来到磐石国之后，便多番引诱驸马，几欲杀小女而后快。她回凤流之时更是悄悄留书给驸马，让驸马来凤都寻她。小女不远千里追踪而来。得曲小姐相助，今日终于得见聆小姐，本想求她莫要再纠缠驸马，让驸马与小女回了家去可 好好过日子，不想便被他们逮住，一顿打骂。幸而苍天怜见，让小女见到了陛下，求陛下为小女做主。” 青鱼摘下面纱，说的声泪俱下。若不是在场诸人大抵都知道那段故事的真相，还真要信了她的邪。 “聆儿？”夜帝抬头一声轻唤。 “聆儿在。”目瞪口呆的千月聆上前一步。但闻夜帝又道“青鱼公主指责你的桩桩件件，你可有话说？” “没有。”千月聆摇摇头。曲盈盈心下大喜，这贱人终于在阴沟里翻船了，真乃天助。 “小主子……”“聆儿……”这一声没有，夜帝的脸色分明又沉了一沉。刘公公与一众人忙是小声提醒千月聆。 “子虚乌有的事，聆儿不知如何反驳，俗言，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正如曲小姐所言，此处都是聆儿的人，我们说的话，陛下也未必信。如此，聆儿不知自己能说什么。”千月聆端端正正跪于夜帝身前，也不看他，只默默注视着地板。 第729章 戏精附体 “陛下，小女有证物。”青鱼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封书信，上呈了夜帝。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子时玉山。”夜帝轻念出信中内容，又转向千月聆“你自己看看。” 刘公公忙是双手接过，递了与千月聆，千月聆反是笑了“这字迹着实是仿的像，只是，陛下，父亲字玉山，您知道的，此二字，聆儿需避讳，从不这般写。” “起来吧。”夜长风一脸阴郁终是疏散了大半，抬了抬手，示意千月聆起身。 “谢陛下。”千月聆从容起身。又闻青鱼道“陛下，小女所言句句属实，聆小姐当真与驸马往来甚密，关系匪浅。请陛下明察。”“唉……你这个人还当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聆儿，我不管你了。”甫见青鱼，米可儿已是气的冒烟，后续污蔑聆儿，更是叫她生气，每每她想出列上禀，聆儿总是不动声色 的摇头。让她着实憋得慌。“可儿……”千月聆仍欲阻止，米可儿已是上前一步抬了抬手“陛下，当日小女与聆儿同往磐石国，救援伤民。因经验不足，几日之间便陷入短粮的困局里。聆儿自来吃的少，那时更是。小女看不过，便用镯子跟人换了一块牛肉干，不想因此引来歹徒，几乎让聆儿陷入险境。幸而聆儿聪慧，看穿了骗局，否则可能早早被卖到榷场为奴。因那 几名歹徒声称自己是天启军人，聆儿与江大夫便一起将那几人扭送至军营。这是聆儿与那位墨将军第一次见面，交了人，他们便回来了。” “继续……”磐石国的事，千月聆讳莫如深，从不曾提及，上回让千月城循例问话，她更是大闹了一场，今日能从米可儿空中听到相关，夜长风自是好奇又期待的紧。“是。”米可儿低了低头“青石懦弱，不敢与小女等人往来，短粮的困局一直萦绕，聆儿不敢回凤流购粮，怕千月大人寻到踪迹，青石避而不见。聆儿没法子，只得找墨将军 帮忙，此后但凡有相见也是为了公事。直至……” “直至什么？”米可儿卖了个关子，夜长风更是迫切。“有一日，青鱼公主府上的丫鬟突然要聆儿去侍疾，小女想着聆儿与小女去磐石是为了伤民，而不是为了侍奉权贵。又看不惯那丫鬟趾高气扬的模样，便与聆儿交换了身份。不想青鱼公主竟诓了小女去马场，又故意抽打马儿使其发狂将小女摔下马。之后更是使人将小女扔下悬崖，若不是小女命大，等到聆儿找了墨将军等人来帮忙，眼下便是飘零异国一缕孤魂了。又或者那日小女没有与聆儿交换身份，那后果更是不堪设想……陛下，小女生来就是放养，糙的很，经的住坠马，坠崖这样的痛楚。聆儿自来娇生 惯养，相爷与夫人好生照顾。小女每每想到这青鱼公主原是针对聆儿去的，便是现下，仍觉后怕的。”说到这里，米可儿抬起袖子掩了掩眼角“聆儿怕引起纷争，又苦了百姓，小女也不愿聆儿为难，一直不敢讲此事告诉家人，不想今日，青鱼公主仍不愿放过聆儿，小女……小女真真替聆儿不值。” 第730章 对质 “聆儿，可儿所言可是属实？”米可儿一番陈述，夜长风早已是怒上眉梢，无知小国，不思感念救助恩情，反倒加害为难聆儿，实叫他不能忍。“陛下……”千月聆迟疑着不敢回话，若是她照实回答，陛下必定是要为她讨还一个公道，届时怕是城中百姓又要再遭受一次战乱之苦，叫她实在不忍心。但若自己继续掩饰 的话，又是置可儿于不义。左右为难只之间，却闻曲盈盈又狡辩道。 “陛下，切勿让她混淆视听，若聆姑娘不招惹驸马，公主又何以与聆姑娘为难？” “对，陛下，是他们诬陷小女，她说的，小女从不曾做过。” 青鱼亦附和着指向米可儿。 “砰”微抬的眼睑，突然凛冽的目光，让偏殿的气压又低了一低，本还聒噪的曲盈盈与青鱼亦收了声。 今日变故，不禁让夜帝又想起让千月城拿画像调查墨将军的事来。不知为何，本是坚定的心，居然还是有些摇摆，有那么一丝想要看看青鱼口中的驸马是什么样的人。 “青鱼公主”夜帝剑眉微扬“你既口口声声说聆儿对你的驸马行诱惑之事。可敢让你的驸马当面对质？” “陛下，您是不相信聆儿吗？” 当面对质？风哥分明是对她也起了疑，千月聆一声震惊，心底凉了一凉。 “聆儿，身正不怕影子歪，哥哥在此，谁也冤枉不得你。” 千月城见她一脸颓丧，瞬时安慰了一声。 晓静与米可儿却是恼上了头，不禁暗自着急起来。奈何又无计可施。 另一厢，青鱼与曲盈盈互视一番，暗暗点了点头，上禀道“驸马为了见聆儿，亦乔装进了宫来，只消陛下给小女一些时间，便能让驸马来此对质。” “准。” “陛下……”千月聆又一声轻唤，夜帝却是铁了心抬了抬手，青鱼与曲盈盈相视一笑。医馆众人却是犯了难。青鱼与曲盈盈一看就知道是有备而来。聆儿虽早早识破她们会对自己不利 ，却算漏了这个变故。本是稳赢的局面，又处了下风。 千月聆只觉浑身冰凉，一直都以为风哥虽然总爱欺负她，但终归不会真的怀疑她，没想今日，青鱼与曲盈盈一番摆弄，他便当真信了。 传闻中的驸马是由莫云轩亲自押上偏殿的。而这位驸马甫一出现，夜帝与千月城也是惊了一惊。“北泽墨？”千月城无声在心里叹了一声。 “聆儿，你好狠的心，既与我立下誓言，又处处躲着我，你可知，这些日子，我满心满眼皆是你……” 上了殿，也不跪下，那驸马便朝千月聆而去。“哥……”千月聆一声呼唤，急忙藏至千月城身后，此人看起来虽与墨将军无异，但墨将军绝说不出这些奇怪的话来。自己离开磐石国的时候，分明也已经与他说清楚。照墨 将军的品性，绝不可能如此。“哪里来的狂蜂浪蝶，莫不是瞎了眼？”为护千月聆，米可儿立时一声咒骂，她虽不觉得这个墨将军，有什么异常，但光是这轻浮的行为，已是让他生厌。 第731章 杀鸡儆猴 “驸马，本宫找的你好苦，别傻了，跟本宫回去吧。聆姑娘不过是一时寂寞，与你逢场作戏罢了。” 那位驸马爷仍直直盯着千月聆，青鱼却上前苦口婆心规劝。 “陛下，青鱼公主一路艰难，好不容易方寻到驸马，请陛下可怜她的苦心，为她做主。”曲盈盈适时又添了一把火。 “嗯。”夜帝颔首，抬眼看向驸马“拖出去乱棍打死。”米可儿与晓静瞬时瞪大了眼，驸马爷墨将军此前在磐石国总算帮衬过他们，但今日这种情形，聆儿与他只能保一个，无论如何也是要先保聆儿。至于聆儿，不知为何，竟 是淡漠的很，仿佛眼前这人与她毫无关系。 “陛下，驸马何辜？”青鱼与曲盈盈皆是傻了眼。立时便有侍卫进殿来要将驸马拖走，青鱼立马拦了住。 “欺君。”夜帝眯了眯眼“千月城，后续交由你处置，污蔑君后，与曲大方同刑。” “臣领旨。”千月城抬了抬手，米可儿一众人，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下。 “陛下，小人不是真的驸马，是曲小姐让小人假扮，来诬陷聆小姐的，陛下饶命啊……” 见曲盈盈与青鱼自身难保，那位驸马甩脱了侍卫的手，爬至夜帝足下声声求饶。 “聆儿，离开席尚有一段时间，与朕去御花园走走。”夜帝一脸厌恶，将那人踢了开，也懒得低头看上一眼，便朝千月聆伸出了手。 “陛下，陛下……” “千月大人，都是她，是她唆使小女的……” “不是，大人，是她说聆儿自来可恶，挡住了她飞上枝头的机会，欲除之而后快……是她找的我……” 驸马已被拖了下去，青鱼与曲盈盈开始相互撕咬。米可儿，晓静小白则带着一众人出了殿去。即是千月城主理后续，这事儿也便算完结了。 “好险哦，我真怕……”米可儿拉着晓静与江小白来至一僻静处。 “嘘，莫要再提。”江小白立时噤声米可儿双手掩嘴，不再出声，晓静却陷入另一番沉思里。今日是青鱼与曲盈盈找人假扮的墨将军。他日若真的墨将军找上门来，又该如何？这么想着，深让她觉得有些头 疼，不过虽然未雨绸缪防患未然，但仔细想了想，墨将军乃是天启将士，又何以会跑来凤都，想来也是她多虑了。 “聆儿，怪朕吗？” 牵着千月聆的手在花园里走了一路，千月聆却是忙忙然只跟着他，不发一言。 “陛下，差不多到开席时间了。”趁着说话的间隙，千月聆颤颤栗栗试图抽回手，夜长风却紧了紧裹着她小手的手掌“今日曲盈盈这般闹腾，难免不会走漏了风声。朕若不将此事处理干净了，难保日后不会 为人诟病。聆儿，朕听不得半句流言，一个字都不行。杀鸡儆猴，从此当再无人敢对你下手。”“陛下总归有自己的考量，聆儿谢陛下为聆儿设想，只是时辰真的不早了……”千月聆放弃了挣扎，任夜帝紧扣着她的手，只是内心的温度，却始终在一点点流失。 第732章 酒馆偶遇 信任一旦被撕开一道口子，便再难复原。千月聆自然也深谙此理，纵然夜帝说是为了杜绝后患，但他终归还是怀疑她了。因为这段事故，好端端的宫宴也变得意兴阑珊。一路走马观花似得看着一众世家小姐，为了那个第一卯足了劲较量。到了千月聆跟米可儿的时候，终归还是直接跳过了。 最后千月聆也不记得是哪家小姐摘了那桂冠，问夜帝要了什么赏赐。 散了席，便带着一众人匆匆出宫去了。米可儿见她神色郁结，也不知要如何安慰，便只好跟着父亲先回家去。 遇见这一堆破事，千月聆本想早早回了家中，好好睡一觉，过渡一下。不想行至中途，车轨却突然断裂，天空又甚是不切实宜的下起雨来。 千月聆一行人只得躲至屋檐下避雨，窄窄的屋檐下，一众人排成了排。远远又见一家小酒馆竟还亮着灯。千月聆突然来了兴致。 “这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停，不如我请大家去喝酒暖暖身子，便喝边等，明日医馆便不开门了，大家都好好休息一天。” “好啊好啊。”医馆诸人生生在宫里等了一晚上，虽然刘公公也不时让人送上好吃的好喝的伺候着，但终归还是不痛快。千月聆这么一提议，甚是合了他们的心意。 “最晚到的罚三杯。”千月聆突然喊了一声，便冲进雨幕里。小舟见状，忙是脱下大氅追了上去，又将大氅举过头顶挡住了千月聆头顶上方。 这一瞬，只觉那么熟悉。千月聆愣了一愣，却见江小白与晓静已是超过了他们，便又忙着追他们去了。 “小二，你们这有什么好酒好菜，只管上。”进了酒馆，却闻雅间都被人包下了，千月聆等人便在堂内各自落了座。 “好嘞，客官您几位稍等。”店小二吆喝了声，便进了后头。 “今晚上不醉不归哦。”千月聆环视了一眼众人。却见江小白摆摆手“得得得，您不喝酒的跟咱们说啥不醉不归。” “谁说我不喝酒的，我晚上就破例一回。”千月聆扬了扬眉。 “别别别，您老还是悠着点，咱们这一大班子人还指望着您呢。”见千月聆赌气，晓静忙是安抚。“聆儿。”楼上突然想过一声清脆，一个沉稳的男声，听起来不似那么年少。千月聆等人瞬时循声看去，却见二楼走廊上，立着一锦袍玉冠的男子，手中折扇，这一声之后 ，轻打了开，盖于胸前。 “王爷有礼。”原竟是今夜宫宴的主角，殇王夜殇。千月聆起了身来行了一礼。 “不必多礼。”夜殇摇了摇手中折扇，看了一眼楼下众人，又独向千月聆道“堂内嘈杂，不若上来雅间一坐。” “萍水相逢，不便打扰，王爷自便，不必客气。”千月聆一声委婉，夜殇点了点头回了雅间。虽然千月聆本人与夜殇并无过节，但夜殇一派自来与爹爹立场不同。避嫌也好，其他也罢，他的酒，千月聆自是不敢喝的，撇下一众好友上楼与不同立场的他一叙就更不会了。 第733章 落水 “聆儿……”晓静轻唤了一声，眼神暗自瞟向楼上，千月聆会意，小声道了句“殇王。” “哦……”一众人看看幡然醒悟。鉴于殇王同在一家酒馆，最后这酒也是没尽兴，待雨一停便匆匆散了。 时辰已经不早，便干脆在小酒馆前分了道，晓静江小白等人往医馆去。千月聆与云儿小舟阿南则回相府。马车还未修好，千月聆等人便只好步行。 “慢着。”行至石桥前，千月聆正欲迈步而上，小舟却先上前一步将她护在了身后。 “怎么？”千月聆一声好奇。忽闻水花四溅之声，再定睛看去，却见河里腾空而起四名黑衣人，手执利刃寒光已朝她而来。 “铛，铛。”兵器相接，阿南亦上前与小舟一左一右护在千月聆身前。 “带小姐先走，我断后。”阿南嘱咐了一声，将几名黑衣人悉数堵在桥上。 “快走。”小舟也不恋战，转身拉起千月聆的手。 “云儿……”千月聆一声急唤，不忘扯上云儿一道。堪堪跑出一小段，面前却又拢上来一片黑衣人。 “上屋顶。”既然地面的路已被封死，那么便唯有从上面走，千月聆当机立断，点足而起，小舟亦跟着她翻上屋顶。只堪堪站定，却闻耳畔又响过箭矢横飞的声音。 小舟还好，尚有利剑可以挡上一挡，千月聆便显得颇为吃力，不仅自己要避开四面八方而来的短箭，还要护着云儿。今夜又恰好下过雨，屋顶上滑的很。 “小心。”云儿已是多番差点从屋顶滑落，皆是千月聆眼疾手快抓住了她，这一回千月聆又堪堪将她拉住，却在同一时间，又一支利箭直朝千月聆而来。 “啊”一声惊呼，千月聆忙是松了手，不想脚下一滑，尚来不及抓物，整个人已经悬空。 “小姐……”耳畔传来一男一女两个呼声，河水瞬时没过头顶，千月聆觉得有点闷，手脚似乎使不上力。分明还想扑腾，最后却是无力的往河底沉去。 “遗憾吗？现在的我也无能为力呢！欠你的幸福，我一定还……” 朦胧之间，仿佛水声瞬止，耳畔响起一个清亮的男声，这个声音，她似乎听过一次，是谁？是谁？ 下沉的姿势，似终于得到缓解，仿佛有人正拉着她努力往水面游去。终于，在她觉得自己就要窒息之前，眼前又见得几点光明。 “阿墨，这一次，活着娶我好不好？” “我不来找你，你就不会来找我吗？” “小白，抓紧了……” “你是在跟我求婚吗？” “小白……”脑子里仿佛突然被灌输进去许多的东西，残破不连贯的片段，迷糊的人影，最后只剩下一个画面，巍巍城楼前，滚滚扬起着沙土铺天盖地，烟尘里有一人正策马向她奔来 ，口中喊着声声小白。只是，待到近处，那人与马却随着烟尘一并作散了。千月聆猛地睁开眼，却见自己已经回了相府自己的房中，父亲母亲还有兄长皆一脸焦急的看着自己，而本应在宫里安置了的夜长风，此刻也在他床前，似在等她醒来。 第734章 只要她开心 “聆儿……国师……”夜长风一见千月聆睁开了眼，轻唤了一声之后，又朝人群招了招手，风离自觉上前。又与千月聆一番诊断“没事，受了点惊吓而已。醒了便好了。” “小舟跟阿南还有云儿呢？”千月聆眯着眼在人群里搜索了一番，始终没见他们三人的踪迹，不觉开口询问。 “他们俩受了点轻伤，云儿跟江小白在给他们包扎了。”颜夫人柔声回了她一句。 “哦。”千月聆点了点头，千月疏雨，颜夫人与千月城互视一眼退了出去。房内便只留下了夜帝与千月聆。 “你呀，还是那么调皮，出了宫也不直接回家，居然跑去小酒馆喝酒。我真真是……” “我的马车坏了，又下了雨，我们找个地方避雨而已。” 千月聆有气无力半合着眼睛辩解。“好好好，你说避雨便避雨吧。”夜长风见她如此正经也不与她争辩，又自顾继续道“今夜起，凤都的太平日子怕是到头了，你以后出门，尽量将我给你那些人带上。否则我 不放心。” “嗯。”千月聆应了一声，只觉眼皮有些重，眨巴几下，竟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国师，这个药真的对小姐的身体没有影响吗？” “只是让她记不起来那些不该记得的东西而已，你也看到了，这几年，她不是过的很快乐？” 小厨房里，风离悄悄将一瓶淡紫色的药水交于江小白。江小白却面露难色。 “但是，小姐她应该有选择记住或者淡忘的权利。” “这样的事，你三年前不就做过？不是到今天才来做正人君子吧？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你我都是为陛下办事。孰轻孰重，你自己考量。”没错，三年前千月聆失眠症日益严重之时，风离也曾给过江小白这样的药水，让他加在千月聆的安神汤里，那时候开始，小姐的记忆，似乎便出现了紊乱。三年前，他只 道自己是太子殿下安排在小姐身边的人，凡事但凭太子殿下的吩咐。但三年之后的今天，他的心境已然有了改变。 这几年跟着千月聆，她从不把自己当下人使唤，尊重他，信任他，让他的所长有了用武之地。仿佛千里马遇见了伯乐，再无所求。思绪飘忽回初见小姐那个冬天，初来匝道的她与太子殿下磕磕绊绊，时受刁难，几乎殒命。彼时的她什么都记得，只是很难再真心的欢笑。他知道，她的心里应该装了许 多东西，却从不曾与他们透露半分，许是不信任，但他相信，更多的是她想保护他们。那一次长眠醒来之后，小姐虽什么都不记得了，但是有丞相大人，颜夫人，还有千月大人甚至来至太后娘娘的关怀。即使弄丢了从前，那那时起，小姐是快乐的，有人宠 有人疼，再也不似当年别院里那个白木雪，如履薄冰。紧了紧握在手中的药水，江小白踌躇许久，最后还是打开了盖子。只要小姐能开心的活着，是白木雪或是千月聆又什么差别？ 第735章 争执 成色氤氲的汤药，冒着丝丝热气。夜长风唤醒了刚又睡着不久的千月聆。亲自喂她吃药。 “不想喝……”千月聆任性的摇了摇头，推开送到嘴边的调羹。 “才入了夏，夜里河水还凉的紧，你又受了惊，听话，将这汤药喝了，我也好放心回宫去。”夜长风也不气恼，耐心劝说。 “不必管我了，你先回宫去休息，一会凉了，我再起来喝。”“聆儿，你已经不是十六七岁的小姑娘了，任性也要有个度，我自认为今日只是做了任何一个未婚夫都会求证的事，事后也跟你解释过了。你若还要一直耍小孩子脾气，莫 要怨我不依你。”夜长风知道她还在生日里的气，本不想责难与她，但一想到那个假驸马与北泽墨长得一模一样，心里不觉又有些来气，虽然偏殿里，千月聆没有与那假驸马有过任何交流 ，但在磐石国呢？青鱼不可能凭空造出一张北泽墨的脸来诬陷聆儿，最大可能就是北泽墨真的曾经出现在磐石国。 “陛下按照自己的心意，聆儿领旨谢恩即可。” 千月聆有气无力的眨了眨眼，扭过头去。 “千月聆，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一再的冷漠，终于让夜长风暴走，怒而捏上千月聆的下颚，四目对视许久，却见他吞下一大口汤药，直直便覆上千月聆的嘴，正在气头上，也懒得耐心诱导，手下一用力 ，待千月聆吃了痛，自觉张了嘴，便悉数将口中含着的药悉数渡了过去。 “你若喜欢这种方式，以后便都这样。” 掩了掩嘴角，夜长风丢下帕子转身走向门口。千月聆顺手抓起一只枕头便朝他砸去，却是堪堪晚了一步。 转角处，千月城已静候许久，行了个礼，脸色异常难看。 “都听到了？” “陛下说过会善待聆儿的。” 夜长风一看便知他是听到了房内的动静，果然，千月城也不掩饰。 “朕没有虐待她。” “聆儿不懂事，陛下好好与她说便是了。” “千月城，你是不是傻了，聆儿二十一岁了，该懂事了。” 夜长风自我辩解，千月城却是一脸幽幽。 “她本来很懂事，是我们……” “闭嘴，这件事不准再提。” “微臣知错。” 夜长风叹了口气“表兄，你自来最懂我，也处处为我设想，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我以聆儿未婚夫的身份，查证流言不应该吗？”“应该，但是聆儿看来必定是你不够信任她。”千月城低头，今夜总是有点提不起劲来仔细想想的话其实他们两个都没错，皇帝表弟要验证好让自己放心，聆儿只想要皇帝 表弟的全心信任，真要有错，那必然是时下关在牢里那两个贱人。 “我知道，但是如果今天我不将事情了结了，这件事保不齐还要重重复复。哪个对聆儿更有利，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夜长风扶了扶额，从前这个表兄没有妹妹，一心偏袒于他，自从有了聆儿，仿佛他这个表弟是仇敌。 第736章 云儿呢 一路下了楼来，绕过月门，夜长风千月城又在矮墙外停下。 “陛下，微臣想知道，今日何以见了那驸马，便能断定他是假的。”偏殿里，看到假驸马上殿之时，千月城自觉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他自认为聆儿不会被一般人迷惑，但北泽墨的话就不敢肯定，毕竟他们曾经海誓山盟，约定终身。也许在聆儿内心深处还一直藏着这么一个人，只是她暂时不记得了而已 。“北泽墨是憨厚，不是傻，你瞧瞧他对聆儿说的那些话，若真是他，绝不会唤她聆儿的。我不怀疑他真的会来凤都找……”说到这里，夜长风顿了顿，扭头看向还亮着烛火的千月聆的房间，又继续道“但他不可能这般冒险，胡乱进宫，更不会跟曲盈盈合作，毁坏她的名节。且，他虽没见过我的真面目，但你他是见过的，你看他今日的眼神，是 认识你的样子吗？在天启的探子回报，北泽墨醒来后并无异样，就是说他没有失忆。” “是。”千月城点了点，又问道“倘若今日殿上的是真的北泽墨呢？” “那更好办，照杀不误，一了百了。”夜长风垂了垂眸子，倘若那人是真的，倒也没什么不好。 “那聆儿呢？”其实北泽墨的安危，千月城并不那么关注，他担心的只是他的妹妹。 “我说过，只要她留在凤都一日，便宠她一日，而我既然要留下她，除非我放手，否则她走不了。”夜长风声声清脆，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 “只要有陛下这一句，微臣便放心了。”千月城抬了抬手。 “幸而今日聆儿并未与那假驸马又半句话交流，医馆那些人也都护着聆儿，否则还真是要叫朕为难了。” “陛下是说？” “还有三个月不到的时间，这段时间不要让聆儿出门了。我凤流国的君后，身家必须要清白，医馆那些人，许你先斩后奏，但凡有异，直接处理干净了……谁……” 僻静处想过一声悉率，夜长风瞬时机警。千月城已是从月门后拉出一个人来“云儿？” “陛下，千月大人，奴婢……奴婢什么也没听到……”云儿颤抖着身子在苍茫月色下显得分外渺小无助。 大概是因为安神汤的作用，千月聆这一觉睡的特别沉。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照亮大半个屋子。“云儿，云儿……”千月聆揉了揉眼睛，朝着门外喊了两声。虽然没事的时候她是喜欢睡懒觉，但云儿还是会进来问她一问。但今天，一觉睡到这个点，云儿好像也没进来问 过她，倒是让她有些摸不着北了。 “小姐，小姐要起了吗？” “兰儿？怎么是你，云儿呢？” 门口门外有人应了一声，推门而进，却是兰儿，千月聆扶了扶脖子，很有些好奇。兰儿虽然也在府上待了很久了，但近身的事一直都是云儿照料，今日怎么的是她来。“云儿姐姐回乡探亲去了，这段时间，便由奴婢照料小姐的起居。” 第737章 变相禁足 “哦。”千月聆点了点头。不禁又有些好奇，昨夜里不是还好好的，也没听她说起，怎么的今日突然就要回乡去了呢？也不知道她家中出了何等变故。 梳洗完毕，随意吃了点点心，正想去探望小舟跟阿南，千月城却早早回来了。 “哥，你今天这么早？” “是啊，军部没啥事，陛下恩准我早些回来陪你。” “陪我？” “也不是陪你，其实是为他跑腿来了，你看看他又给你送什么好东西来了。” 说完，千月城双击掌，便见陆陆续续有宫人端着托盘进来了。 “明珠，锦罗，凤摇……灵芝，夏草，石斛……”千月聆扫视一眼，又皱了皱眉“都是些寻常物件啊？” “那那那，这些呢，确实没啥特别，但是这个就特别了……” 千月城见千月聆并无惊喜的样子，亲自起了身来，掀开边角一宫人托盘上的红绸。 “这套文房四宝，可是陛下的同款哦，帝后成双，够诚意了吧？” “哦？”千月聆不痛不痒哦了一声，又问道“没事干嘛给我送东西呀……库房都快堆不下了。” “噗……”千月城正端着茶碗小抿了一口，千月聆这话一出口，便叫他直直喷了出来。 “妹，你是不是昨夜惊吓过度傻掉了？” “什么？” 千月聆不太明白的愣了愣，见千月城朝她招了招手，便附了过去。却听他说道“咱们把这些东西拿去卖掉，都够相府开支好几年了。” “就知道你满脑子都是银子……” 千月聆没好气的嫌弃了一声，总觉得自己好像又忘记了什么。命人将东西都收下入库之后，又托着腮想了很久。最后又习惯性喊了一声“云儿……”“小姐，云儿姐姐回乡去了，您不记得了吗？”一旁候着的兰儿有些委屈的嘟了嘟嘴，当年明明是她跟小姐先亲近的，后来不知怎么的，云儿姐姐后来居上，便成了小姐的 心腹，至于她便跟着在一旁混日子。久而久之，云儿成了相府的掌事大丫鬟，她还需仰赖她的照应才能在夫人面前混个眼熟。 “是哦。”千月聆点了点头，转向千月城“哥，我今天好像脑子又不太好使了，”“你呀，睡糊涂了。”千月城摇了摇头，突然又正经了起来“妹啊，眼下离九月初九只三个月不到的时间了，接下来的日子，你便好好待在相府，别乱跑了，医馆那边，让江 小白看着就是了。你就好好养好身子，准备做新娘吧。咱们相府啊，终于要办喜事了。” “什么意思，就是要禁我足吗？我不答应。”千月城自顾欢喜，千月聆却是皱着眉头不依。“陛下的意思，乖哈，你要去庙里拜拜什么的，哥会给你安排，其他事一应不用管了，戏院那边，娘亲会给你照看着的，就这样，兰儿好好照看小姐，小姐若是有半点磕碰 ，唯你是问。” “哥……哥……”千月城朝兰儿使了个眼色，也不理会千月聆的呼喊，兀自便出去了。 第738章 买烧饼 “小姐，您便听公子的吧，公子与陛下也是为您好呢。” “好什么呀，我又没病没痛的，干嘛不让我出门。” 兰儿按下千月聆伸在空中的手。千月聆依旧愤愤不平。 “小姐，这不是快到您出阁的日子了么，公子自然得谨慎些，咱们相府也不小，够您逛的。您需要个啥，跟奴婢说，奴婢定然给您办妥了。” “好吧好吧，那我再睡会儿……”兰儿苦口婆心，千月聆也不好为难，便摆了摆手，示意兰儿先退下，不想兰儿却拍了拍床头地板，兀自坐下。千月聆瞬时反应过来，应该是千月城都交代过了。不过如此 举动，着实又让她更加疑惑。昨夜里风哥走的时候是有些生气，但也不至于软禁她，派人时时看着她才是。还有云儿的事，总还是觉得有那么一点蹊跷。照着云儿跟自己的关系，无论如何，她也必然 是会等到自己醒来跟自己道声别才回乡去。 “兰儿，兰儿……”千月聆假意入寐，兰儿靠着床头坐的久了也不觉睡了着。 轻唤了两声，见她并无反应，千月聆蹑手蹑脚，出了门去。 “阿南，小舟……你们在吗？”只听说阿南小舟两人一间房，千月聆也不知道具体是哪间，瞎蒙着一路找寻。 又不敢太招摇，整个仿佛在自己家做贼的模样。 “小姐，阿南小舟，去医馆帮忙了，您找他们么？” 身后突然响起一个声音，千月聆猛地定了定神，管家大叔？太巧了吧，这是不让我跟其他人接触了？ “管家大叔，你来的正好，我想吃巷尾那个烧饼，兰儿睡着了，我不忍心叫醒她，就想找阿南小舟去给我买，他们也不在的话，那你帮我找人去买。” 惊觉变故的千月聆，临危不乱，煞有其事的扯了个谎。 “好好好，小姐且回房等着先，老奴这就找人去买。” “对了，管家大叔，云儿他们家，出了什么事？走这么急……” 管家连连点头，千月聆突然调转话锋，管家愣了一愣“这个，这个……” “聆儿，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管家正支支吾吾，身后又传来了千月城的声音。 “哥你来的正好，既然你来了，那就不用找人去了，你带我去买烧饼。” “什么？买烧饼？” “对呀，就郑记，我今天特别想吃。” “行，我找人给你去买。” “不行不行，买回来就凉了，你带我去。” 千月聆扯着千月城的胳膊不肯松手，歪着脑袋一副势在必行的模样。 “好好好，我带你去我带你去。” 千月城拗不过她，只得点头。 “老郑，二十个烧饼……”拉着千月城来到巷尾，千月聆兴高采烈要了二十个烧饼。“好嘞，聆小姐，您稍等。”烧饼铺的老郑，两年前来凤都寻亲，盘缠用尽，晕倒在千月聆的医馆门口，得了医馆众人相救，才保全了性命，之后千月聆又出资让他开了个铺子卖烧饼，如此生计也便有了着落。 第739章 遗憾 当然这个内里，千月城是不知情的。他只知道突然有一天，妹妹就爱上了吃烧饼，每次都会买一大堆，且只来这一家。托了妹妹的福，他也时常能吃上烧饼，有一说一的 话，老郑的烧饼确实做的不错。 “二十个？这么多，吃的完吗？” “当然吃不完啊，所以你帮我送去医馆给小白晓静他们喽。” 千月聆眨巴眨巴嘴，坦荡回了一声。见千月城一脸郁结，又补充道“我就坐在这里吃烧饼，你不放心就找个人看着我嘛，你千月大人那么凶，谁敢放我走哦。” “好好好，怕了你了，老郑，帮我看着聆儿，不准她乱跑。” 算算距离的话，从烧饼铺到医馆也不算很远，照自己的脚程，应当耗费不了多少时间，聆儿既然这么说了，便只能依了她，省的她又长出其他心思来。 “好嘞，千月大人。” 老郑揉着面团应和着，在心底暗暗笑了笑，千月大人跟聆小姐也不知道怎么了，今天看起来好似有些怪怪的。 “老郑，老郑，你今天有没有看到云儿从这儿走过？” 千月城前脚一离开，千月聆便挪了挪椅子，靠老郑近了一些。 “云儿姑娘呀？”老郑拿面团的手顿了顿，眨了眨眼，仿佛仔细思索了一方，最后摇摇头“没有，我自打天蒙蒙亮便开市了，实在没见过云儿姑娘。” “你想仔细了？会不会是你正忙，没看见？”老郑手艺好，人多的时候，看漏也应该是有的，千月聆有些自我安慰的提示道。 “不会，云儿姑娘每每从我铺前过，都是会与我打声招呼的。”老郑肯定的点了点头。 云儿若是回乡必然要从老郑铺前过，但是老郑说没有，千月聆突然意识到事情可能正朝着自己最不愿意看到的方向发展。 “老郑，帮我个忙。” “我老郑现在的身家性命都是小姐所赐，还跟我客气什么，小姐只管吩咐，我照办便是了。”千月聆悄悄捡了块木炭，又抽了张包烧饼用的纸，正准备写个字条让老郑帮忙送给可儿，却听身后突然有人唤了一声“聆儿。”循声回头看了一眼，又不动声色的放下了纸 张与木炭。 千月城回来的时候，千月聆正坐在一旁卖力的啃着烧饼，大抵刚出炉的烧饼很有些烫，不时又闪了闪舌头吐出热气。 “都多大的人了，还吃的满嘴都是。”千月城伸手擦了擦千月聆嘴角边的碎屑，脸上却未有一丝嫌弃。见她安安分分没有走开，心里也踏实了一些。 “诺，给你的。”千月聆也不管他，自顾指了指炉子上热着的烧饼“趁热吃，吃完了咱们再回去，反正不赶时间。”说着，千月聆又吹了吹烧饼里冒出来的热气。 “好。”千月城捡起烧饼，与千月聆并排而坐。他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傻，堂堂军要大臣，居然坐在路边吃烧饼，不过看了看吃的很是认真的千月聆，心中又有了一些遗憾。若是妹妹从小就在身边长大该有多好。 第740章 察觉 吃完烧饼回到家，兰儿还坐在床头打瞌睡。千月城不禁摇了摇头。 “兰儿……兰儿……”千月聆装模作样的唤了两声。 “少爷，小姐。”兰儿揉了揉眼睛，撑开一道缝“咦，小姐不是在睡觉吗？怎么是从外面进来的？” “你先下去吧。” “哦”兰儿点了点头，神志不清的退了出去。千月城看着她的背影，越发有些无奈果然还是云儿更顺心一些，兰儿这个小迷糊，虽然听话，但要她看着聆儿，是在是太为难她了 。“聆儿，相信哥哥一次，就这一次，这段时间，好好待在府里，不要乱跑。”千月城带着一丝恳求。他这个妹妹自来随性，高兴了安安分分，不高兴了，这深墙大院也未必 困得住她。 “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你得答应我一件事。”千月聆歪了歪脑袋”我不出去也行，但是医馆跟戏院你得替我看好了。” “好，都依你，还有别的什么没有？”本以为千月聆会想出点奇奇怪怪的点子为难他，不想就是这些。千月城甚有些感激的点了点头。 “还有云儿，换了人我不习惯，你赶紧派人去她家看看，要是没什么大事就早些接她回来。她一个女孩家，我也不放心。” “好，这件事，我立马去办。”千月城点了点头，转身便要出去交代，千月聆又忙喊了声“还有，晚上我要娘亲陪我……” “什么？” “晚上要娘亲陪我。” 千月城张了张嘴，这么快开始恋母了？千月聆却是一本正经又重复了一遍。 “不行不行，晚上，娘亲肯定是要陪父亲的，你都那么大了，又不要奶娃娃了，还要娘亲陪，羞不羞啊你？” “我不，我就要娘亲陪我。你去跟父亲说。” 千月聆不依不饶，扬起下巴一脸骄纵。 “好好好，我去，我去，我去跟父亲商议商议，你等等哈。”千月城蹙着眉，带着一脸难色出了去。千月聆却陷入了沉思，看千月城的反应，好像并没有异样，难道真的是自己想多了，云儿只是回乡探亲了？但回乡探亲的话，管家大叔又为何支支吾吾，还有老郑也说没 见过云儿？ “七哥，你觉没觉得有些奇怪？”医馆里，阿南啃着烧饼看着小舟。 “什么？” “千月城那么闲吗？居然有空来送烧饼。”阿南皱了皱眉，又嗯了一声“不过这烧饼味道还真不赖可以跟阿浪的一比。” “这说明聆儿没有办法自己来。” “昂？”阿南不禁睁大了眼，对哦，自己怎么没想到这一层，照千月聆的性子，若不是走不开，自然不会让别人替她。再联系自己跟七哥一早就被遣了医馆，总觉得相府里好像有 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七哥这么一说，倒是提醒了她，姐姐可能被软禁了？即使没有，应该也没有比软禁好多少。 “不吃了，一会儿找个由头，咱们出去一趟。” “不等入夜吗？天黑好办事啊。”“看看医馆周围的环境。” 第741章 爹爹真小气 “哦”阿南瞬时反应过来，七哥应是想验证一下医馆有没有被监视。 “阿南，小舟，你们俩在这呢，快跟我过去，江大夫找你们有事。”阿南小舟堪堪商议完毕，却见晓静匆匆来找他们。也不多说，悄悄将他们带进了里屋。只见米可儿江小白已是坐在八仙桌前，见他二人进了来，江小白立时指了指旁边的 位置，示意他二人坐下。 “我在外面守着，你们长话短说。”晓静则是从外头将门合上。“两刻钟前，烧饼郑给我送来了一张字条。是聆儿的字迹，上面只有云儿回乡四个字。我不知道聆儿发生了什么事，但应该是遇到麻烦了，否则她不会托老郑转交。来这里 之前，我也去过相府了，相府的人说聆儿进宫了。” 米可儿说着将一张包烧饼用的纸摊开，上面堪堪只有炭写的云儿回家四字。 “云儿出事了吗？”江小白皱了皱眉头。 “我问过老郑，聆儿曾问他有没有看到云儿从他铺前经过。看起来聆儿应该是在找云儿，但她无从找寻，所以才找我帮忙。” 米可儿又将自己所知的信息补充了一番。 “所以你们是想？”“虽然你们俩是新加入的成员，但聆儿既信得过你们，让你们贴身保护，我们也跟聆儿一样。且整个医馆里，就我们三人通晓武艺。我出去太招摇，所以想托你们俩去云儿 的家乡走一趟。” 大家都是直爽人，米可儿也不拐弯抹角，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没问题，但是我怕医馆也已经被监视。”“无妨，办法我们都已经想好了。眼下已入了雨季，时不时一阵雨，下地干活的农户，常常来不及躲避，湿一身透彻。医馆每年这个时节都会免费提供姜汤。今年也差不多 时间开始了。你们俩就以收姜的名义出城。应该不会被怀疑。” “嗯”阿南小舟点了点头。江小白又掏出一个信封，外加几定银子“里面有云儿家乡的地址跟路线图。这些银子给你们做盘缠用，早去早回。” 装模作样的背着药篓，江小白跟米可儿还亲自送了他们到城门口，当着路人的面嘱咐了一声，最后看着他们出了城去，才折返医馆。 是夜，颜夫人依约来千月聆的闺房，不想才与她说了一会儿话，千月疏雨跟千月城便也来了。 “爹爹你真小气，就把娘亲让给我这么会子就舍不得了，你不疼聆儿了？”千月聆忍不住嘟嘴埋怨。 “哪能啊，聆儿永远是爹爹的心头宝啊。” “骗人。” “小妹，很快就要成别人家的儿媳妇了，不能总赖着娘亲，爹爹这是让你早一些习惯呢。” “就你道理多，明知道我只能在家待几个月了，还不让我跟娘亲好好亲近。我们畅聊人生，你们俩也可以呀。” 千月聆娇噌着躲在颜夫人的怀里，一把抱着不肯撒手。“雨哥，你们先回去，我再陪陪聆儿。”颜夫人一如既往的温柔，摸了摸千月聆的脑袋，莞尔一笑。 第742章 催婚 “好好好，真拿你没办法。”颜夫人这一发话，千月疏雨也只好妥协。摇摇头与千月城出去了。 “爹，好像妹妹也说的没错，她可以跟娘亲亲近，没道理咱们父子俩就要跟个遗孤似得，喝一杯去？” “对，咱们喝一杯去。”父子俩一拍即合，随即传了小厨房做了几道小菜，便在庭院里喝上了。 “城儿啊，你觉没觉得聆儿跟陛下，有点怪怪的？” “有吗？妹妹脸皮薄，放不开吧。” 千月城一边斟酒着，不假思索的回应了一句。 “这倒是，聆儿毕竟姑娘家么。” “还好陛下够专情，否则啊，可能早早姬妾成群，早忘了聆儿了。” 千月疏雨举杯小抿了一口，千月城主动在他的边沿上碰了一碰一饮而尽。 “你说啊，这聆儿与陛下真的合适吗？” “不是吧爹，这就剩三个月不到的时间，你才开始想这个问题？” “我就是觉得聆儿看陛下的眼神，好像总差那么点意思。”千月疏雨放下了酒杯，突然想起三年前在太子府那个寒夜，聆儿托自己打听那个人的消息。虽自己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拒绝了，也跟她说明了这其中的利害关系。此后城儿 与陛下给她重新编织了一段幸福的谎言，他也是装聋作哑。但眼下婚期越来越近，他这心里反倒是有些不安起来。按理聆儿能嫁给陛下，入主后宫，是无上荣耀，但他总是莫名会在深夜惊醒，害怕有一天，聆儿突然记起了所有，那个时候，也不知道聆儿该要如何面对。又是否受得住 。 “城儿啊，无论如何都要多护着点你妹妹。”说罢，千月疏雨一口饮尽杯中酒。对于这个女儿，他总觉得有诸多亏欠。 “放心吧爹，我千月城就这么一个妹妹，不疼她疼谁。”千月城一口应承，又替千月疏雨将酒杯斟了满。 “聆儿的婚事就这么定了，你呢，老大不小了，这城中的世家小姐，能见的你也都见过了，就真的没个有那么点点心动的？” “什么啊爹，咱们家，你自己跟娘亲，聆儿跟陛下，那都是先有感情的，怎么到了儿子这里，就该盲婚哑嫁了么？这不公平。” “不是这么说，你看你，再两年都而立了，你不急，我跟你娘亲，还有我地下的大哥也急了。” 千月疏雨摇摇头，觉得自己好像有些太放纵千月城。这与他同龄的世家公子，早早都儿女双全了，怎么他堂堂丞相府的公子最后居然被剩下了。 “不急不急，就是一个顺眼的事，说不准哪天，儿子上街逛一圈，就给你带个儿媳妇回来了。”“这倒也是好的。”千月疏雨举着酒杯的手顿了顿，又想起米都来，米将军有心促成可儿与城儿，可儿的心性与家室跟城儿也般配，反正都说道这点上了，不如点他一点， 如果成了也是一桩美事，不成也没什么坏处。 “城儿啊，你觉得米家小姐怎么样？”“可儿啊，很直爽很仗义啊。”千月城随口应了一声，突然又反应过来，倏的起了身来“爹，不是才说好，让儿子自己做主的吗？” 第743章 母女 “好好好，你自己做主，但是过了而立之年，你要是还决然一声，就别怪爹乱点鸳鸯谱了啊。”千月疏雨摆了摆手，示意千月城坐下。 “看看你哥哥跟你爹爹，就像两个大小孩。”窗沿下，颜夫人笑盈盈看着庭院下丈夫与儿子推杯换盏。 “娘亲，哥哥不让我出门。”千月聆依旧靠在颜夫人怀里，带着一点小委屈撒娇。 “聆儿啊，哥哥也是关心你，这段时间，许有不少不明势力冲着你来。敌暗我明，你在相府里待着，总归大家都安心一些。” “娘亲都知道了？” 千月聆稍稍抬了抬小脑袋，颜夫人也不说话，只轻拍着她的背。 “聆儿啊，往后，你可得再多谨慎些，等你坐上了那个位置，满朝都在盯着你，但凡有一丝风吹草动，轻则满城风雨，重者血流成河。”颜夫人语重心长，昨日在宫里发生的事她亦听千月城说了，昨天夜里千月聆又遇了刺。也是到现今，她才真正意识到女儿要走的这条路是这般危险。昨日里，尚有一大班 子人帮着她周全，待大婚之后，聆儿独自在宫里……怕是更加艰难。 “娘亲，聆儿不想进宫。” “傻聆儿，不可以说赌气的话，陛下若是听见了，要生气的。” “他已经不信任我了，他欺负我。” 千月聆低了低头，抽泣起来。在她看来自打风哥要求青鱼所谓的驸马跟她对质那一刻起，便已不似从前那边信任她了，昨天晚上，还用那样的方式强迫她喝药，她不知道以后他还会不会做更过分的事 。 “聆儿不哭，跟娘亲说说陛下怎么欺负你了？娘亲替你向姑母说，让姑母好好说说陛下好不好。”颜夫人稍稍蹲了一蹲一脸心疼的捧着千月聆的脸。 “他，我都说了药凉了我就喝嘛，他就……”说到这里，千月聆又努了努嘴。“陛下也是关心你嘛，虽然强势了一些，但是也情有可原，你也有不对是不是？昨日里发生了那样的事，陛下说到底还是站在你这边的，否则啊，别说你，咱们千月家也是 大祸临头了。” 没想女儿说的是这桩，颜夫人作为过来人，虽然觉得好似又那么一点点过分，不过陛下的初衷还是为了聆儿，所以总得；来说还是能在被原谅范围里。 “可是，可是他不尊重我嘛。”千月聆依旧苦着脸不肯开怀。 “聆儿啊，陛下是天子呀。天下人都要随他任性呢。” “那我就不高兴。” “好好好，那等陛下下回来看你的时候，你好好与他说说，陛下那么宠你，你说了，他以后会注意的。但是不想进宫这样的话，无论谁面前都不能再提了，听到没。” 颜夫人柔声安抚着，温柔的为她擦去了眼角的泪珠。“嗯。”千月聆点了点头，这些话她原本也只敢跟母亲说，虽然跟风哥置气，但她也知道。无论如何，既定的路，她也没法改变。不过云儿的事总归还是让她挂怀。爹爹应该不会过问这些琐事，也不知道娘亲这边又知道多少。 第744章 夜会 “娘亲，云儿真的回乡了吗？” “嗯？”颜夫人突然扬了扬声“你是信不过你哥哥吗？” “但是云儿怎么会不跟我说一声呢？”颜夫人这个说辞，让千月聆照旧无法放心，抬了抬眸子，便又追问。 “那时候，你刚服了药睡下，我们不想闹醒你，所以才没告诉你。” “真的？” “你不会连娘亲都信不过吧。” 千月聆摇了摇头，心中却依旧还是不能完全信服。 “聆儿，娘亲需得去看看你哥哥跟你爹爹了，你瞧他们俩，一沾了杯就贪。等娘亲安顿完了，再过来陪你好不好？” 这个角度堪堪好看见庭院里的父子俩摇摇摆摆起了身来。颜夫人虽不忍心丢下女儿一人，但那一边又是儿子跟丈夫俩，狠了狠心，还是去了庭院。 “喵，喵……”颜夫人走后，千月聆又陷入了沉思。只突然耳畔却想起来猫叫。 哪里来的猫？好似就在门外？匆匆开门，却见这猫有点眼熟，仔细想了想好似那日夜里闹贼，阿南抱着那只。 “大猫咪，你也一个人无聊吗？”千月聆百无聊赖蹲下身去与它交谈，又觉得自己有些傻，喵咪又怎么会独自无聊呢？ “小姐……” “谁？”空气里突然有人喊了一声，千月聆警觉回头，却见房内空无一人。 “是我小舟。我在房檐上，你进屋把灯熄了，我再下来。” “好。”千月聆立时起身进屋吹灭烛火。 “你要进来吗？”合上门的时候，千月聆仍不忘问一声门外的大猫咪。却听它喵了一声，窗下又响起了小舟的声音“让它在外面看门。” “哦。”千月聆点了点头，只听说过狗子看门的，没想大猫咪也可以，不过现在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 凭着直觉摸到了窗下，却闻空气里又传来一声吃痛的呼声“小姐，你踩到我的脚了。” “对不起对不起。”千月聆忙退了一步，最后与小舟蹲坐在窗檐下。“阿南已经出城去了云儿的家乡，凭他的脚程，最快明儿一早便能回来。届时我让猫大爷给你传讯，若它脖子上挂一个平安符，就说明云儿没事，假若没有，我明夜再想办 法进来。” “好。”千月聆在黑暗里点了点头，又问他道“昨夜里，云儿给你们包扎的时候可有异样？”“没有的，但是云儿姑娘一切如常，只是后来说去打水，便再没回来。我与阿南知道她又被支走去做别的事了，便没多想，一早，千月大人便给了我与阿南一笔银子，跟我 们说，相府这边不需要伺候了，让我们可以选择回乡做点小生意，或者去医馆帮忙。我跟阿南想了想，决定留在医馆，小姐日后需要，也可有个照应。” “哥哥没说什么原因吗？” “大人没说，我们也没敢问。小姐这边呢，可有什么异样？” 小舟摇了摇头，一大早便被通知可以离去或者去医馆，其实到现在他也还没想明白。“我现在已经出不了相府了，我也不知道哥哥在搞什么，但是我更担心云儿，总觉得她可能出事了。” 第745章 悄悄话上 庭院里的父子俩，东倒西歪，颜夫人费了好大的劲才使人将千月城送了回房。然则丈夫千月疏雨却是喝多了，话也多。本想送了丈夫回房，喂他喝下醒酒汤之后就回去陪 女儿，不想千月疏雨却是拉着她碎碎念起来。“阿颜啊，咱们聆儿啊，好不容易才回到咱们身边，这才多久，三年？两年半？这又要成为姐姐家的儿媳妇了。这宫里头那么大，人也多口也杂，咱们聆儿又只认道理，这 往后啊，可该怎么办呢！”“雨哥，儿孙自有儿孙福，聆儿福气大着呢，先帝亲自为铃儿祈福求来灯花，这在咱们凤流还是第一着吧。太后娘娘总归是聆儿的亲姑母，虽从前有过误会，但之后，娘娘 也是尽心护着聆儿呢。咱们也留不住她一辈子呢。” 见丈夫虽是半醉半醒，却也是真情流露，颜夫人虽心下也是不舍，嘴上依旧安抚着。只是眼角却是不自觉闪烁着泪花。 “你看你看，才说留不住一辈子，这不就又哭上了吗？”虽是醉了七八分，但妻子眼中的变化，千月疏雨仍是看得分明，一边叨叙着，另一边又伸手抚上颜夫人的眼角。“我能不哭吗？聆儿一百天，我就不在她身边了，算上这两年多，减掉聆儿跑出去义诊赈济的时间，这满打满算，我都没在聆儿身边待满一千天，这世间哪有我这样做娘的 。” 颜夫人说着扭了个头，泪花也随着滚落。 “好了好了，其实皇宫离咱们家也不远，往后逢年过年，咱们多往宫里走动走动。” 颜夫人几滴眼泪，直教千月疏雨酒醒三分，本是躺着的他忙又起了身来，揽了颜夫人入怀轻声安抚。 “唉，雨哥，其实聆儿，她似乎不太想进宫。” “什么？为什么？” 颜夫人叹了口气，对她而言，虽然舍不得女儿离开自己身边，但更怕女儿出阁之后不幸福。 “聆儿说陛下欺负她。” “陛下怎么欺负她了呀？” 千月疏雨眯了眯眼，在他的印象里，陛下似乎对女儿百依百顺，甚至不分君臣，私下与聆儿见面，从不自称朕。“哎呀，你叫我怎么说，就是小情侣之后那个什么嘛……聆儿似乎比较冷淡，陛下就强势了一些，聆儿就觉得委屈了嘛。你知道咱们女儿的，一说到男女情事，整张脸都写 满矜持。” 颜夫人本是靠在丈夫肩头有些伤怀，听他这么一说，瞬是直了身来，噌了一声，脸上还带着些娇羞。 “这不是陛下喜欢她，才与她亲近嘛，年少轻狂总归有的，只要不越线，那也是人之常情嘛。不过陛下是天子，就算兴致来了，真要……” “你可给我闭嘴吧，说什么呢，没遮没羞的，聆儿可是你亲女儿呢。你就这么护着你亲闺女啊。” “好嘛好嘛，不过聆儿这脾性倒是与你年轻的时候一样一样的。”颜夫人又是一声娇嗔，千月疏雨立时败下阵来。矜持本来倒是件好事，不过么，聆儿嫁的是天子，食色性也，从一个男人的角度来讲，太寡淡了，总归还是…… 第746章 悄悄话下 “雨哥，你可说清楚了啊，你这是在变相的嫌弃我冷淡呢，还是嫌弃我冷淡呢？” “哪有哪有，别想太多了，没有的事。” 考验求生欲的时刻，千月疏雨自然头摇的飞起。虽然寡淡有时候是少了那么点意思，但是呢，宜室宜家。“聆儿总是将心思藏在心里头，从前啊，她还没失忆的时候，我问她，她跟陛下的事，她总说让陛下说。当时我只觉得女儿家娇羞，不好意思提情郎。现在再想起来，却是 觉得不仅仅是这层意思。又或者她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说，才让陛下来说。左右咱们也不能真去问陛下吧？” “啧……”千月砸吧砸吧嘴，突然觉得有些为难起来，那个雪夜，女儿曾悄悄拜托他打听那个人的事，而被自己当场拒绝。想来阿颜应该对那个人一无所知。 “不对啊，雨哥，你这表情，分明有事，你说，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成亲二十多年，千月疏雨一个眼神，她就知道他想干嘛了，这砸吧砸吧嘴，分明就是有内情。 “好吧好吧，也不瞒你了，省的你瞎猜。”千月疏雨习惯性说大事前顿了顿。颜夫人却是迫不及待“你快说呀，可急死我了。” 千月疏雨不提倒罢了，这一提，可把颜夫人急上了头。 “其实，聆儿本来有一个未婚夫，是天启皇族，与聆儿两情相悦，就差一个形式了。” “什么？所以与陛下青梅足马这些统统都是假的？” 颜夫人直觉脑子快要炸开了，信息不对等，真的是致命。难怪当年聆儿回到身边之后，也总是强颜欢笑。原来，原来真相竟是如此……“也不全是假的，陛下待聆儿是真心的，当年太子殿下战败失踪三年，其实是以天启四皇子的身份潜伏，一是为了聆儿，二是本想借着这个身份窃国，眼见时机快要成熟， 不想反倒是被聆儿搞了破坏。先帝又积劳成疾，陛下便使了点计谋，在城儿的配合下将聆儿带回了凤流。” 千月疏雨皱着眉头，说的很小声。当年陛下的计划，他自是知晓也是全力支持的。只是千算万算没算到，聆儿是他的亲女儿。 “要死了，要死了，我的聆儿，她要是记起了这些，可该怎么办啊。这是生生的棒打鸳鸯，要她与心爱之人生离啊这是。” “哎呀，阿颜，女儿家嫁人，不就是要嫁个对自己好的吗？只要陛下一心待聆儿，又有什么分别呢？” 说一点都不后悔，倒是也没有，只是事到如今，千月疏雨只希望女儿不会想起从前，这样至少在未来她能快乐的生活下去。“雨哥，你，你真是糊涂了。你说的一切，那都是建立在谎言的基础上，除非聆儿这辈子都不会记起从前。否则……我真的担心她会活不下去的……我的聆儿啊，怎得这般 命苦啊……” 说罢，颜夫人掩面痛哭起来。 “嘘，阿颜，小声点，小声点。夜深了，回音大，把聆儿招来了就不好了。”深怕妻子的哭声引来旁人的关注，千月疏雨忙是提醒。 第747章 云儿是不是死了 “别管我，还不让我哭了。我也不管你了，今晚你自个儿睡，我陪我的聆儿去。” “阿颜，阿颜……” 颜夫人甩了甩袖也不管身后丈夫的呼唤打开门出了去，躺在榻上的千月疏雨徒劳的伸了伸手，最后终是摇摇头又放了下去。 “喵呜……”大猫咪在门外叫了三声，随即脚步声由远及近。 “嘘，有人来了……”小舟的听力自来不错，虽然这个脚步声，轻忽极微，他依旧听得清楚，当然猫大爷适时给了提示。 “应该是娘亲安顿好爹爹跟兄长回来了，你可以吗？”黑暗里千月聆伸手指了指窗户。小舟没有说话。门外，脚步声越来越近。 “聆儿睡了吗？娘亲进来了。”颜夫人刚刚哭过，嗓音稍稍带着一丝沙哑。 “娘亲，您等一下下，聆儿先点个灯。” 眼见着母亲就要推门进来，小舟还在房里，千月聆在黑暗里匆匆走至柜边，打开柜门，想让小舟躲进去。只是等她再看向窗下，早已没了那个影子。 “做什么呢，悉悉率率的？”灯亮起，严夫人适时推门而入，看着发饰衣裳皆是整齐的千月聆，稍微有些疑惑“聆儿你不是睡下了吗？” “那个，没有啦娘亲，聆儿就是在构思本子里的一个桥段，所以熄了灯火，感受一下黑暗。”见母亲起了疑，千月聆假装镇定。 “娘亲帮你拆卸吧，这么晚了，本子就改日再写，伤眼睛。” “哦。” 颜夫人没有继续追问，结结实实便信了女儿，又对千月聆招了招手。千月聆点了点头，乖巧的来到妆台前坐下。 这一夜，千月聆觉得很温暖，也很安心，大抵是因为躲在母亲怀里的缘故，就像独自在迷雾里行走，终于找到指引她走出困境的一束光明。至于颜夫人，则是醒醒睡睡，不时睁开眼看看怀里的女儿，直到天亮，才堪堪睡熟过去。只是才睡着没一会儿。竟听到了低沉克制的抽泣声。仔细听来，竟是女儿的声音 ，这一惊，忙又是让她迷迷糊糊睁开了眼。却见千月聆不知何时已起了床，蹲在门口，对着一只黑猫哭泣。 “聆儿，你这是怎么了？一大早的怎么蹲在门口哭？”颜夫人揉了揉眼睛，走到门口。这猫，她觉得有些眼生，也不是什么名贵品种，印象里，相府似乎没有这样的猫。 “娘亲，云儿真的回乡了吗？哥哥是不是在骗我，云儿，她是不是已经死了？” 千月聆转了个身，抬头看向颜夫人的眼，满眼都是不见底的悲伤。 “谁告诉你的，云儿就是回乡了呀。你哥哥亲口告诉娘亲的，这还能有假？”“哥哥他骗了我，我问过老郑，老郑说昨儿他没见云儿从他摊前过。昨日殇王也找过我，他说云儿已经被哥哥与陛下处理了，我本不信他的。可是就在刚刚我派去云儿家乡的人回了讯息，云儿根本就没有回去。娘亲，为什么？云儿兢兢业业，为人乖巧，做事也谨慎，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第748章 真相 “聆儿别急，娘亲亲自给你去问你哥哥，一定让你哥哥给你说清楚好不好，你先起来。在房里等娘亲好不好？”千月聆哭的伤心更有些恍惚，只待待的蹲在地上，也没有要 起来的意思，颜夫人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将千月聆扶了回床上。简单穿戴便出了门去。 只是出了门又想起来，这个点，丈夫儿子都还没下朝，便直接往宫门口等待去了。 “喵呜，喵呜……”千月聆呆呆的坐在床头，门外的大猫咪，不时又不安的唤了两声，千月聆斜斜看了它一眼。突然起了身来，再度走向门口。“爹，你看，那边那个夫人，怎么好像长得跟娘亲好像的样子。”下了朝，一应大员三三俩俩出了宫来，颜夫人已是等的焦虑，在宫门口不时踱来踱去。千月城眼尖，远远 便看见了那一抹婀娜风景。颜夫人虽然已经不年轻了，但身材与皮肤自来管理有道，保养的也好。这么远远的看着，倒是有几分妹妹的样子。“瞎说，你娘怎么可能到宫门口来。”昨夜里被颜夫人放了单，千月疏雨一直还郁闷着。想着臭小子肯定是寻他开心，随口埋汰了一声。只是抬眼看向宫门口时又立马换了 语气“阿颜……” 便当着一众文武的面，提着避膝，风一样跑向颜夫人。 “我去，传说中的老当益壮？老夫老妻了都……”独留在原地的千月城有些傻眼。 正巧的路过的文武要员，更是停下了脚步，目光追着千月疏雨移动。这便是朝堂上，优雅稳重，掌实事，说一不二的千相？ “城儿，你跟娘亲说实话，云儿，真的是回乡探亲去了吗？” 马车上，颜夫人一脸严肃。 “着还能有假吗？”千月城心里咯噔了一下，紧跟着又恢复气定神闲。 “聆儿一早起来就蹲在门口哭，她说你骗了她，云儿可能已经死了。”即要求个真相，颜夫人也不拐弯抹角。 “……”千月城顿时语塞不说话了。 “看你的反应，是真的了？”这一回轮到颜夫人的心里咯噔了一下。 “她真的走了，只是不是回乡探亲，而是让她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过日子去了。” “为什么……”见母亲也认定了自己与陛下合谋欺骗聆儿，千月城终于说出了真相。云儿在白木雪初到凤流之时便在她身边伺候。经历了聆儿身份的变迁，虽然不知道云儿对白木雪的过往知道多少，但陛下心中一直都是防备的。只是见她谨小慎微，千月聆也习惯了她伺候，便一直留用着她。但是那日夜里，她听到了不该听到的话。陛下不敢冒这个险， 他也不敢。本来陛下确实有意赐她一死，只是最后终归念及她伺候千月聆多年，便放了她一条生路。趁着夜色将她送出城去。又怕聆儿知道真相会多问，便骗她云儿回乡探亲去了。时间久了，自然也便淡了，也便是给她换个身前伺候的人这般简单而已。却反倒引了聆儿起疑。 第749章 千月聆不见了 “这话，你亲自去跟聆儿说一遍，省得她多想。” 听完整件事，颜夫人的得神色缓了缓，又庆幸城儿跟陛下念了旧情，否则聆儿那边，当真就是死结了。 “聆儿，聆儿，你哥哥回来了，你有什么想问清楚明白的，就仔细问他，娘亲在，哥哥不敢扯谎。” 一下了马车，颜夫人，千月城，千月疏雨三人便匆匆来到千月聆的闺房。只是任由颜夫人如何喊，屋内依旧静悄悄，没有一丝回应。 “怎么回事？”千月城嘀咕了一声，双手搭上房门“聆儿，不出声的话，哥哥跟爹爹娘亲一块进来了。” 说罢，也不给里头反应的时间，一个用力推了进去。 不想屋内却是空空如也。颜夫人也是傻了眼，明明自己走的时候，还交待了让她在家里好好等着。 “阿颜，城儿，这里有一封信。”三人在屋内一阵找寻，千月疏雨从书案上拿起一张纸张。 “快看看，写什么？”颜夫人早已急上了头。 “父亲，母亲，聆儿想寻一个真相。”千月疏雨轻念。 “这算什么，信不过我吗？” 千月城瞬时来了气，好说歹说，让她待在家中，还不是为了她的安危。她倒好，说出走，就出走，就算留书，也不提他一嘴。 “坏了坏了，我早上看到聆儿那般模样，一心只想尽快找城儿，问个清楚。现在看来，聆儿是无论如何也不会信了的，也不知她会去哪里，这可如何是好？”颜夫人皱了皱眉，心中的忧虑，一下化结成眼中的朦胧。虽然气聆儿那么大的人了，还离家出走，但更多的还是担心聆儿的安危。刺杀事件才刚过。城儿与陛下还没追缉 到凶手。在相府，至少暗中的影子，相府的府兵，还有城儿跟雨哥，三重保护。但她这一出相府，相当将自己完全暴露在了危险里。 “这么会子功夫，聆儿一定走不远，爹，你将府上的家丁悉数派出去找。我去封城门，以及进宫将聆儿不见了的事上禀陛下。” 气归气，事情还是要做。聆儿若真有个三长两短，他这个做哥哥的自然难辞其咎。风浪里走过来的男人。只消了片刻，已是灵台分明，布置上了。 千月城这么一提醒，千月疏雨也是反应过来，眼下的重点是无论如何先将聆儿找回来。至于其他，该解释便解释，该安抚就安抚。 “喵呜，喵呜……”大猫咪仿佛通了灵。本以为这个体型的猫咪，应该笨重的很，没成想，这一只却是矫健。千月聆仗着轻功翻出围墙。这猫咪也跟着一起一落，跳出相府。之后便带着她仿佛有目的的在城中穿 行。 只听说狗子能引路，猫咪引路，千月聆还是第一次遇上。不过这个当口，她只觉得心里乱乱的，也不知道自己能找谁，又该去找谁。云儿安分守己，却遇了害，想来想去，只能是因为自己事。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千月聆只觉得心下冰冷。 第750章 易容 她的家人迫害了她的“家人”。对，没错，在她心里，云儿，小白晓静等人，早已她的家人。但是今天她突然意识到，也许做她的“家人”是件危险的事。 所以离开相府之后，她不敢去找可儿，也不敢去医馆。只漫无目的的跟着大猫咪。 而猫咪，仿佛训练有素一般，带着她避开热闹的人群，小心翼翼的往前走去。她不知道目的地在哪里，心下却对它有着从未有过的信任。 “喵呜，喵呜……”大猫咪在一间僻静的小院门前停下，低低的唤了两声。又回头看向眼神有些涣散的千月聆。 “我们到了吗？”千月聆喃喃着，像似在跟猫咪说，又更像对自己说。 “吱呀……”院子里的大抵听到的猫咪的叫唤，门自里面打了开。 “小舟？”千月聆在门口疑惑了一声。话音堪落，人已经被拉进了门里。“聆小姐。”小舟还没来的及说话，阿南也从里屋出了来。脸上还是一脸的倦态。整整一夜，不敢停歇片刻，一早回到凤都的时候，任他青春正盛，也是疲惫不堪。将结果 告诉小舟之后，回到屋里倒头就睡。刚刚醒了来，便听见了猫大爷的呼唤。“我想亲自去查一查云儿，你们可以帮我吗？”千月聆低下了脑袋，眼里带着祈求，她本不是什么端架子的人，此前小舟阿南还在她跟前伺候过，虽然眼下被遣了出来，终 归是有过主仆情份的。但千月聆却不是这般认为，眼下是她有困难，来找他们俩帮忙。就算他们拒绝她，她也无话可说。“当然。”小舟额眼眸动了动，千月聆虽然低着头，但自她进来那一刻，他已经看清她眼中的晦暗不明。她的心里一定有很多的疑惑，到底是因为什么，导致云儿的事，以 及她自己被限制自由。 阿南说千月聆这么一离开相府，必然掀起轩然大波。千月聆也便不适宜以真面目示人，包括他跟小舟。于是从自己屋里头拿出三张面具，以及自己调配的特殊药水。 千月聆先在阿南的帮助下，带好了面具，很服帖，看不出来有什么破绽。一张极普通的大众脸，算不上美丽，更不张扬，只是看着还算舒服。 完了之后，小舟阿南各自回房带上面具，等再出现在千月聆面前，自然又是另一番容颜。 医馆那边，昨日便让老郑带话给可儿，让她多看顾着点。只要千月聆不再那里出现，理论上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 当然大抵现在无论谁，只要离了她，便是安全的。不知为何，千月聆心里有了这样的想法。“真相，她想要什么真相。朕是天子，难道连处理一个丫鬟的权力都没有了吗？”御书房里。千月城刚刚将千月聆不见了的事上禀了夜长风。夜长风狠狠将她留书的纸张拧 成了团。 “微臣想，聆儿会不会想起了什么来？否则为何死咬云儿的事不肯松。丫鬟回乡探亲本是极为寻常的事，但到了她这里为何会如此敏感？”千月城微叹了口气，冷静分析。 第751章 出城 “不可能，忘川，朕亲口给她喂下去的。就在前几日，国师说她的记忆有苏醒的征兆。为这事，她还砸了一个软枕跟朕置气。” 握着纸团的手又紧了紧。夜长风眼中的恼怒更深了几分。这个女人，到底想怎样？越长大，越不识大体吗？“也许她就是一时想不开，这会子就已经回来了也说不准。”常言伴君如伴虎，虽然夜长风大多数时候都不是老虎脾气，千月城也自认为就算老虎发威，他也能游刃有余。 但聆儿出走，夜长风当是真的动了气。一时间倒是让他不知如何应对，思来想去，只能捡了几句好听的安慰。 “真是如此，倒也最好不过。怕只怕这回，她是铁了心思，殇王那厢又盯的紧。” “陛下放心，微臣已擅自做主，封锁城门，在城里挨家挨户排查。聆儿出不了这凤都的。” 千月城抬了抬手，虽然他主理军要，封锁城门这样的事是有权力的，但左右没有先知会上君，所以还是要谦虚一些才好。“朕许了你便宜行事之权，你便放手去做。还有医馆那些人，给朕盯好了。聆儿软硬不吃，只吃情义这一口。必要之时，朕不介意当个小人。”夜长风垂了垂眸子，眼中的 思绪一时间化作深潭，又带了狠戾“至于聆儿，既然相府困不住她，找到了就直接送进宫里来。朕亲自看着她。” “陛下……” “朕意已决，你去办吧。”夜长风摆了摆手，打断了千月城。千月城低头退出了御书房。他本想说这不合规矩，但规矩又是谁定的？这天下的规矩都是他夜长风定的，跟他说规矩，怕也是徒劳。总 的来说，聆儿这一回，不仅坑了全家，把自己也坑了进去。 直接把聆儿送进宫，真的只有看着那么简单？他也是男人，当然明白，这其中的意思。男人的爱与怒都可能化作那一种方式，怕是聆儿承受不来。 “啧……”这都什么事，小妹啊小妹，你就不能相信哥哥一次吗？ “阿嚏，阿嚏……”城门已紧急封闭，千月聆，阿南，小舟三人远远在城门前看了一眼。便又折返，刚刚坐下，千月聆不禁阿嚏连连。 “你哥哥的动作很快。”小舟淡淡的道了句，脸上并没有太多的情绪。 “他自来雷厉风行，但我们总也有法子。”千月聆眯了眯眼，换上人皮面具之后，阿南又给她弄来了一身男装，于是这会子，他们三人看起来便是三个年轻的小伙子。 “有，泔水车，粪车，每天都要出城，咱们可以混在其中，总是得放行的。”阿南点了点头。 “不是吧，只有这两种途径吗？”千月聆惊了惊，鸡皮疙瘩掉了一地。虽然她好像没有洁癖，但还是觉得有些接受不来。“他跟你开玩笑的，等入夜，我们便带你出城去。”小舟瞪了阿南一眼。阿南吐了吐舌头，他就是想逗逗千月聆，自今日她找到他们之后，她的秀眉便不见舒展过。 第752章 你们继续往北 回了小院，千月聆开始坐立难安。她从来没觉得白日有这么长过。好不容易挨到天色暗下来。小舟却匆匆告诉她，最新打听到的消息，城北四十里处出了命案，死者是一 名少女，据描述，应该是云儿没错。千月聆只觉得眼前一黑，便不省人事了……消息同样也传到了相府，颜夫人也是慌了。城儿明明说是派人送云儿去没有人认识的地方过新生活，但是为什么云儿真的死了？是城儿又在撒谎骗她，还是说这背后另有 阴谋。最明白整个事件的夜帝与千月城则是瞬时闻到了不寻常的气息。虽然早有防范，还是叫对方得逞了。关键是，起初瞒着签约令真相，而今出了这样的事，便更难解释清楚 了。他二人最紧张的依旧是千月聆的安危。 入夜时分，排查的士兵几乎遍布整个凤都，千月城与千月疏雨亲自坐镇。 小舟阿南居住的小院子，自然也被查了几次，只是他二人机警，从容应付过去了。 趁着夜色，小舟阿难将千月聆带了出城。而方法，千月聆想过无数种，唯独没想过的就是这两人竟仗着轻功好，直接带着她从一处稍微僻静的城墙翻了出去。 而一切反复早早准备好了一般，出城不远的小树林里三匹快马早已在等候。时已入夏，夜里的气温本是不低，月华瀑泄，千月聆却觉得冷的很，彻骨的冷。在义庄外站了很久，终于鼓起勇气走了进去。日出之后，云儿的尸体便会被移送衙门，要 再查看，更是难上加难。“呕……呕……”虽然做好了准备，但在看完云儿之后，千月聆依旧忍不住在一边干呕。她虽然略通医术，却不算什么正经大夫。幸而阿南比她还懂一些，验尸的工作便交给 了阿南。“多处淤青，生前有被虐打的痕迹，四肢皆有挫伤。五官扭曲，她生前应该经历了巨大的苦楚，以及下体有撕裂的痕迹，可能……致命伤是窒息……”阿南冷静的将自己检查的接过一一道明，只是说到生前可能被侵犯的时候，仍是掠过了。他记得姐姐最痛恨的就是这种罪行，也才会涉入当年的行宫案，不惜亲自潜伏，几乎被猥琐的管家占了 便宜。“谢谢你们。”拳头握的死紧。她想就算云儿犯了错，陛下与哥哥要处理了她也有千千万万种方式，为何是这一种，虽然无论哪一种她都无法接受，但是这一种，却是她最 接受不来的一种。 呕吐的症状逐渐消失，千月聆没有哭闹，也没有歇斯底里。检查完毕之后，便跟小舟阿南出了义庄。“你们继续往北吧，不要回凤都了。走的越远越好，这里有一千两银子，权当是你们陪我来这一趟的酬劳。隐姓埋名也好，其他什么都好，去过平凡的日子。”临上马，千月聆又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云儿已经这样，凤都里还有其他她牵挂的人。不能再有第二个云儿，她得回去。 第753章 夜遇黑衣人 “小姐珍重……”小舟阿南愣了愣，互相看了一眼，最后小舟从容上马，阿南则惊掉了下巴。 “七哥……”小小嘀咕了一声。小舟却不动声色的摇了摇头。阿南只好跟着上了马，与千月聆，一个往北，一个往南。 “七哥，你搞什么？都不问姐姐，接下来要干嘛，让她一个人回去会有危险的。”慢悠悠骑着马往前，阿南不满的念叨。 “她知道危险，所以不愿我们同行。放她一个人，才能将危险引出，端了那些人，她才能安全。”小舟抿着薄唇，人皮面具下的眸子越发幽沉。 “驾……”既定的决心，没有一丝的留恋，千月聆驱马往凤都的方向而去。 两侧阴森处，幽幽的眼，矫健的身形随着她的马匹移动的方向跟着移动。 “吁……”马上的人长吁了一声，马儿渐渐停下“跟了一夜，不累吗？” 她想阿南跟小舟应该已经走远，危险应该只属于她一个人。 嗖嗖嗖，几声轻微的细响，丈外已排好一列黑衣人。 “我家主人对聆小姐并无伤害之意，只是想与聆小姐合作而已，只要小姐答应了，我等不会与小姐为难。”黑暗里，响起了一个男声，大约是领头的。 “不认识，没兴趣。”千月聆冷哼了一声“没什么其他事，就请让一让。”轻拍了拍马屁股，马儿哒哒往前走了两步。 黑衣人整齐往后退了几步，那个声音再度响起“合作可以是主动也可以是被动，现下，小姐还有选择的机会，小姐还是好好想一想。” “我千月聆自来独来独往，不需要想。”声音依旧冷冷，马儿继续哒哒往前。 “聆小姐一意孤行，就别怪我等不客气了。”最中间的黑衣人扬了扬手，千月聆只觉眼前多个黑影向她压过来。正欲从马上跃起，却见黑暗里，划过一道耀眼白光，耳边响过细微风声，腾起空中的黑衣人纷纷摔落地上。与此同时，千月聆的左右两侧也多了两个人，不是别人，正是 不久前方与她分开的小舟与阿南 “不是让你们走了吗？”心里分明有些感动更有些感激，但不知为何，声音却显得有些急躁。 “我们不走，他们又怎么敢出来。”小舟并没有生气，反是仰头对她淡淡一笑。 “就凭你们俩，便想带走她，简直妄想。”黑衣人冷哼了声，随即吹响口哨。两侧林子里，瞬时响起沙沙声。 “你们快走吧，不用管我了，他们不会杀了我的，至少现在不会。” “麻蛋，老子还以为今夜无大事，没想到只是挪到这后半夜，还真有点疲惫。”阿南骂骂咧咧舒展了一番长臂。阿南则是仗剑没有出声。“你们……”傻子都能看出来黑衣人那一声响哨是在求援。偏偏这俩傻子看不出来，还似乎有些兴奋。千月聆皱了皱眉，要下马备战。却被小舟阻止，只见他摇了摇头，一句“你先走。”说的极轻，等千月聆反应过来，马儿已是被他狠狠拍了下屁股，发狂似的跑出老远。 第754章 路上捡的 夜空中划过马的嘶鸣，来不及交待一声，吃了痛的马儿倏然冲出老远。 等千月聆回头的时候，小舟阿南又已陷入苦战。由远而近的哒哒声，宛如一条火龙逼近。将暗夜催散。 “撤。”响哨再度响起，黑衣人瞬时四散。 “走吧，往北，不要再回来了。”千月聆撕下人皮面具远远朝着依旧矗立的两个身影喊了一声，骑马策向火龙来处。 领头的是千月城，没有责难，只皱了皱眉，便领了千月聆回城去。 “我知道现在我说什么你都不会信。” “如果跟你们无关，何必一开始瞒着我？” “我敢对天发誓，云儿的死与我跟陛下无关。” “她不出相府又怎么会死？” 马上的兄妹，陷入了冷战。 城门口，刘公公早已带着马车在等候。千月聆冷冷扯了扯嘴角“这是怕相府困不住我，要给我换地儿呢？” “哪儿的话呀，小主子，还不是陛下几天没见着您，挂念的紧。” 人精似的刘公公，自然知道如何避重就轻。 “我要回相府，那里才是我家。”千月聆勾了勾唇，火把的光晃的她有些眼睛疼。 “妹，你随公公入宫去吧，陛下那总要有个交待的。”千月城扭头，现在这种情况，大抵也只有陛下镇的住她。 “我有什么好交待的，去看朋友最后一眼，需要交代什么？” “私自出城你还有理了，知不知道我们动用了多少人找你？” 自千月聆回相府之后，一直有商有量，但今日的态度冷淡的着实叫千月城有些窝火。 “可以不用找我，我死了也便干净了，也不会再有人因我而死。” “你……” 千月城被拿话堵的气结，不知道这个妹妹的臭脾气像谁，一心就认定云儿是因为她的缘故而死。 “对，所以你不想医馆的人步云儿后尘，就赶紧跟刘公公入宫去。” “哼，你要是敢动他们，我就跟你同归于尽。” 千月聆撂了句狠话，下马上了马车。胳膊总归拗不过大腿。她既回了凤都，风哥要她进宫，她又能躲到哪里去。 一路通行，入宫并未耗费多大劲。御书房内灯火通明，窗下一袭伟岸身影，许久，才冰冰冷吐出两个字“解释。” “……”千月聆顿了顿没有说话，要什么解释？为什么出府？为什么出城？这个答案他不应该知道的更详尽？也许还是始作俑者吧。 “说话。”等了许久，夜长风渐渐失去耐性。 “难道不是陛下应该先给小女一个解释吗？”千月聆眨了眨眼，没有看他。“朕问你这身衣服哪来的？”适才的桀骜像极了她三年前本来的样子，夜长风瞬时气结，三年捂不热的硬石头，怜她惜她不自知，怎么惹他生气最拿手。但眼下他最气的还 是她今夜穿的这身衣服，分明是一套男装，还将她娇小的身型修衬的刚刚好，若说她临时找的这个合身，他是万万不信的。“路边捡的，刚好能穿就换上了，掩人耳目。”千月聆努了努嘴，一声戏谑。 第755章 从前的秘密 “过来。”夜长风扶了扶额，语气依旧冰冷，心知她今日无论如何就是要找他的不痛快，他就偏不让她如愿。 千月聆怔了怔，没有挪步，倒是看了他一眼“陛下没别的事，小女便先回家了，赶了一夜的路，乏了。” 说罢，也不等夜长风答应，径自便要转身。“朕说过你可以走了吗？千月聆，好好说话，别恃宠而骄，不知所谓。”腕上突然传来的痛楚，让千月聆瞬时清醒了几分。这个男人，一直讶异着怒火，在跟她周旋，但这 一刻，他眼中的腥红仿佛一瞬间便要并发而出。“为什么要动我身边的人？云儿做错了什么？还是你与哥哥到底有什么样见不得光的阴谋？云儿只是个柔弱的女子，跟我这几年，矜矜业业，事无巨细，为什么一个小丫鬟 ，你们都容不下？” “朕是天子，朕想要谁死，谁就得死，一个小丫鬟而已，你要多少，朕给你多少！” “我只要云儿，你把云儿还给我，还给我……”被扼制的手腕抽不开，甩不去，千月聆怒用腾出的另一只手，一下一下锤在夜长风身上。 “非要跟我相互撕咬吗？千月聆，你的脑子呢？这么简单的局，你都堪不破吗？”“堪破又怎么样？我的云儿能回来吗？她生前受的屈辱与苦楚能减轻一点点吗？她好好的一个姑娘家，被糟蹋成什么样了？有奸佞就要肃清啊，为什么要将我的人做进局里 。”“聆儿，你冷静一点，冷静一点。”夜长风一把揽了千月聆按进怀里。原来她都明白，也看得懂，只是她云儿的死，她总归要找一个发泄口。而自己与千月城大概就是她找 的那个口子。 “冷静，你叫我怎么冷静……云儿死了，我怎么冷静……” 千月聆一声怒吼，终于推开了夜长风。 “有第一个就会有第二个，我怎么冷静？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冷静。” 学医的人大概能将生死看得淡一些，但是千月聆不行，虽然她也半个医者，但生与死她始终堪不破也看不淡。 “交给我，交给我……待在我身边就好。”微微颤抖的手覆上千月聆的鬓角。顿了顿，又用力将她揽入怀中“去泡个汤浴好好睡一觉。” 水很烫，千月聆却觉得发自内心的冷，在温汤的浴池里，依旧冷的浑身发抖。最后干脆将自己整个埋入了水中。耳边只剩下隆隆流水声。“他们在骗你，他们隐藏了一个极大的秘密，这个秘密与你的从前有关，他们欺骗了天下百姓，云儿不是回乡了，而是被处理掉了。如果你想知道这个秘密，可以来找我。 ” 脑海里又浮过那日在烧饼铺前，殇王与她说的悄悄话。与她的从前有关的秘密？她的从前是财狼虎豹吗？见不得光？还是其他什么？头渐渐有些痛，呼吸，好像不能呼吸了，脑子里飘过一些朦胧的影子。耳边响起哒哒马蹄声，近了，近了，马上的身影，是谁？还差一点点，她就能看清了。 第756章 疑惑 “聆儿……聆儿……” 声声呼唤，从耳畔传入，马上的身影瞬时沙化。千月聆猛的睁开眼，看到的却是夜长风焦虑的脸。 “我，怎么了？”按了按太阳穴，千月聆依旧觉得头有些痛。 “你睡着了，不小心滑进了水里，我现在带你回勤政殿休息。”自尽？夜长风是不信的，聆儿始终算得上孝顺，断然不会为了一个丫鬟，便丢下舅父舅母。 缺氧过一次之后，千月聆觉得更加乏困，也懒得再与夜长风撕咬互怼，便由他抱着回了立政殿的后殿。“冷……”六月天，锦被已换成薄被，盖在千月聆身上，她却感受不到丝毫暖意。冷，大概是她此刻最直观的感受，汤池的水那般烫，她也觉得冷，眼下离开了汤池，便更加 了。 “不烫啊……”夜长风探了探　她的额头，却被她抓住了手，双手捧着便贴上了脸颊“暖和。” 不知道是呓语，还是真的感受到了来自男人温度。捧着男人手掌的娇小躯体微微有些颤抖。 夜长风皱了皱眉，单身伸向玉带，又在触及戒面的时候顿了住，最终朝前殿喊了声“传御医。” 这一夜，千月聆只觉迷迷糊糊，一会儿冷，一会儿又热，不时总有人扶她起来给她灌什么汤水，她不喝，便有人喂进她嘴里。 闹腾了一宿，终于觉得舒爽了，天业已大亮。只是她照旧困的慌，又觉得反正风哥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放她回家，便干脆又睡了过去。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便觉一个温暖的怀抱慢慢靠近，似乎还有那么一丝熟悉感。仿佛从前也这么抱过她。千月聆想大概又是做梦了，便没有理会，直到再醒来，发现自己 缩在夜长风的怀里，才　反应过来，那种熟悉感不是梦。 怎么可能呢，以她跟他的出生，从前不应该有这样亲密的接触才对。所以她的从前，她不记得的过往，当真隐藏着什么吗？“好一些了吗？”今日朝上倒也没大事，只是昨夜里为聆儿折腾了一宿，下了朝，夜长风仍觉有些疲乏，看她又焉焉的睡着，便解了袍子陪她睡了会，本也睡得不熟，怀里 的人稍动了下，他便睁开眼。一低头，又看见她半睁不睁着眼，依旧焉焉的样子。 “我昨夜里是怎么了？总觉得冷，冰天雪地的冷。”半睁着眼依旧觉得累，千月聆干脆又合上了。 “御医说你风邪入体，发低烧。”中毒，他是不敢告诉她的，且这毒药的来源他尚未查清，也不想让她担惊受怕。 “我想回相府。”千月聆没有再问。虽然只是一起躺着睡了一觉，但在母亲传输给她教义里，已经是不合礼法。所以无论如何，还是尽早回相府，避免再发生类似的事故。 “不行，待在宫里才是最安全的。一会儿，我去批折子，你便自己坐窗下玩。看得见你，我才安心。” “不去，累。”“行行行，那你继续睡着，我让老刘给你送些吃的进来。” 第757章 假冒入宫 “你陪我说说话，给我讲讲我们从前的故事吧，我不记得了的那些。”软软的往夜长风的怀里靠了靠，千月聆小手搭上了他的腰际。 “……”夜长风只觉耳后似乎开始有些烧。顿了顿，又笑道“不是都说过了吗？” “不够具体，我们是从小就认识的吗？” “我是你表哥，你说我们是不是从小就认识，嗯？”伸手轻捏着千月聆的下巴抬了抬，堪堪好让她对上自己的双目。 “可是有人说我从小走丢了，十七八岁才回的相府，有这事吗？” “怎么可能，你可是相府的千金，母后的亲外甥女，走丢这样的事怎么能发生在你身上？” 夜长风斩钉截铁否认，虽然内心有那么一丝虚。 “那是我先喜欢你的？” “算是吧，也可能是我先，但是你先说了。” “那你为什么不先说？” “我是太子啊……怕被你拒绝了，丢人。” 从未有过的故事，第一说来，也是这般顺口，仿佛从前真真便是这般。 “那我还没你的脸面重要吗？” “当然不是，但我还是丢不起这个人。” “那万一如果我不喜欢你的话，你又会怎么做？” “我总有我的办法，这个世间你只能喜欢我。” 夜长风松了手，觉得她今日的话有些奇怪，仿佛是试探，但又没什么破绽。 “你真霸道，还无赖。” “谁让你遇上我了呢。” “那要是我只是一个平民女子，并不是什么相府千金呢？” “那有什么差别吗？不过是过程可能会再艰辛一些。结果依旧不会有一丝改变。今生今世，你只能是我的。” “……”千月聆沉默了，没有破绽，能肯定的是他应该隐藏了什么，但是她无从知晓。以及，他的爱有一些偏执。 夜长风已去了前殿批阅奏折。千月聆依旧懒懒的睡着，他说她风邪入体，发低烧，但她总觉得似乎没这般简单。当然也说不上来是什么，总还是觉得累。 “小主子，小主子……”这一回又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听到有人喊她，千月聆便勉力睁开了眼。本是没什么兴致，挥挥手便想打发了出去，只看到刘公公身后的小太监之时，眼中瞬时又亮了 。 “咱家还要到前殿伺候陛下，你可仔细了，别毛手毛脚的，恼了小主子，有你好受。” 见千月聆睁开了眼，刘公公交待了一身，自顾又回了前殿。 “不是叫你们走了吗？怎么又回来，还进宫来了。” 光看到那张脸，千月聆已是清醒了打扮，跟着老刘进来的小太监，不是别人，正是小舟，当然是昨天新换上那张皮相。 “小姐义薄云天，我们也不怂，小姐有危险，我们更不能走。” 将手中的托盘往前送了一送，小舟低声回道。“你是见过云儿死状的，这凤都就是一个漩涡，我已没法抽身，但我不希望你们任何一个人再被卷入，你若真想帮我，便想办法，帮我将医馆众人安全转移。去哪里都好，哪怕离开凤流，只要活着。凭他们的技艺，总归不愁生计，也可以做游医，走累了，你们便找一处山明水秀的安逸之所安定下来。开一家医馆，悬壶济世。” 第758章 什么有了 “正因为见过，所以更加不能走……小主子，小心烫……”前半句话还压在嗓子眼里，到了最后三个字，却是突然便转了腔调与音量。 千月聆瞬时朝门口看去，果然是夜长风端着小碗进了来，直直走到床前便在床沿边上坐下。见千月聆那份还在托盘上未动，便问道“怎么，不合口味吗？” “不是，太烫了，凉一凉再吃。” 千月聆摇摇头。 “吃我这碗。” “不用了，一会儿就凉了。” 千月聆摆摆手，夜长风已是不容分说舀了一勺子雪蛤羹送到她嘴边。 “……”千月聆愣了愣，余光不由瞥向小舟。 “怎么，要换种方式喂你吗？” 看千月聆有些出神，夜长风痞痞一笑，千月聆瞬时红了脸，张嘴喝下那一勺子雪蛤羹。又对着小舟摆了摆手“你先出去吧。” “下去吧。”千月聆没有再闹腾，夜长风心情也好了许多，转头使了个眼色。小舟低了低头，退了出去。 “怎么，又害羞了？新来的小东西，总归还是不太有眼力劲，一会儿让老刘将他换了。”说着夜长风又舀了一勺子羹汤送了过来。 “别了，总不能我一个脸红就砸了人家饭碗，让老刘多提点着就成。” “依你。”夜长风一脸宠溺的点了点头，正准备送第三勺羹汤。 千月聆却猛地翻身下床，跑到纸篓前一阵呕吐“呕……”适才本就没吃多少东西，这一下便全吐了干净，还呕出了一肚子酸水。 “怎么了这是？”赶紧放下手中的碗，夜长风伸手轻拍千月聆的背。 “有一点腥味。”千月聆掩了掩嘴角，朝向前殿“老刘。”“来了，小主子这是怎么的了？”看着千月聆伏在纸篓旁，夜帝的手还在规律的拍着她的背，刘公公突然觉得好似有那么点意思，只是算算时间，好像又不对，除了昨夜里 ，小主子还从未在宫里过夜，陛下也好似从来没在相府过夜。 “干嘛呢，光杵着，去打盆热水进来。” “是是是，老奴这便去，陛下还有别的吩咐没？御医啊，或者太后娘娘那边要不要禀一声？”“我就胃不舒服，喝点热水就好了，没那么严重，太后姑母就更加不需要惊动了。”千月聆急忙摆摆手解释，也不知道知道这个老刘在想什么，一脸古古怪怪的，还要禀告 姑母？？脑子坏掉了简直。 “哦，是是是，老奴这便去。” “快去快去。”千月聆略略不耐放的挥了挥手。夜长风却是哼了一声之后不由笑出了声来“……哈哈哈哈……” “你笑什么呀，我苦胆都快吐出来了……”千月聆不满的埋汰道。 “老刘啊，他可能以为你有了……” “什么有了，那么好笑。” 千月聆不明所以，夜长风敛了笑，眼中的温柔渐渐化为灼热，千月聆突然明白过来。忙又低头“坏死了你，一点都不好笑。”“你看，合宫都盼着呢，你呀，就乖乖听话，好好在宫里待着，等到了日子再回相府去。再由相府入宫来。” 第759章 雍华宫 “这不是来来去去瞎折腾吗？我不管，我要回我娘身边去，再说了也不合礼数，呕……”话说的快，不小心吸了凉风，千月聆又是一阵呕吐。夜长风无奈拍拍的她背“慢点说慢点说，礼数什么，还不是我说了算。要不是念着舅父舅母，我都想直接从皇宫到皇宫 得了。” “你可别乱来啊，我爹娘要体面的。” “懂懂懂，母后也不能放任我的意思来啊，你好一点没？” 不过随口一说，没想千月聆倒是认真上了，夜长风扯了扯嘴角，转移了话题。 “好一些了，老刘呢，怎么还没进来。” “老刘……” “来了来了，陛下，小主子……” “怎么去了这么些时候。” 夜长风语气里稍带着一些不满。打个水也能去那么久…… “这不，这不是……” 刘公公没往下说，只努了怒眉，瞟向千月聆。谁说他去的时间久，其实他早便回来了，就是看夜帝与小主子说话亲密的紧，不敢进来。 “去去去……”大概明白了几分，夜长风摆了摆了手，一脸嫌弃。 “我想去御花园逛逛……”洗了手，又擦了把脸，千月聆将帕子递了给身旁的小太监。 “去什么去，你还想穿昨天那一身男装招摇过市啊。” “你就不能让我哥给我送些换洗的衣服进来吗？” 千月聆努了努嘴，这个男人，简直就是想把她变相囚禁了。 “那倒不用，老刘，雍华宫，取几套常服过来。” “是陛下。” 千月聆还在反应中，刘公公已是领命退了出去。 “雍华宫是什么地方？为什么不是制衣局？”千月聆托着下巴，目光凌厉。雍华雍华一听就是女人住的宫殿。 “你猜？”夜长风眨了个眼，狡黠一笑，转身要去前殿。 “我不猜，你说清楚了才能走，别的女人穿过的衣服我不穿。” 千月聆一个急步上前，转身张开双臂拦住了夜长风。却见他星眸转了转了，微微低下头，双手交叉环在胸前“别的女人？” “对啊，你一直都住勤政殿，姑母也不住雍华宫，突突然冒出来，总不能是男人的宫殿吧？男人的宫殿也不会有我穿的衣服啊？”千月聆干脆双手叉腰扬起下巴。 “哼……”夜长风扭头，低声笑了笑，看她这副随时准备战斗的小鹰雏的模样还真是又可爱又……有些说不上来。“你笑什么，不敢说是吧，敢做不敢认，我要去找姑母，我要回家跟娘亲说，你滥情……”千月聆冷哼了一声，转身就要出门。这还得了，口口声声说只娶一妻，现在倒好， 这还没成亲呢，就金屋藏娇了，她这边还一丝风声都没收到。真是皇宫比水深，她还涉世未深，而他已深谙这其中的水性。 “回来。”夜长风啧了一声，音量抬的有点高。“干嘛，比声音大啊，我也会啊。”千月聆扯了扯嗓子，整个勤政殿跟着颤了一颤。前殿侯着的小太监们，纷纷打了个寒颤，捂上了耳朵。唯独其中一人，不动如山，脸上渐趋郁结。 第760 交给我 “你知道你现在是什么样子吗？”“我什么样？”千月聆站在原地扬起头，本以为他会说那几个俗套的泼妇样或者责备她不够端庄，不想他上前几步后，慢慢俯身在她耳侧，声音带着一丝暧昧“就是怀疑丈夫 有人了的小媳妇样……” “谁小媳妇了……” “你呀……” “你才小媳妇，你才小媳妇……”千月聆脸上的红霞一下烧至耳根后，追着夜长风闹，夜长风也随了她的性，就是滑溜的跟个泥鳅似的，就是不让她抓到，从后殿追到前殿，一路闹腾。等着伺候的小太监 们识趣的低头退了出去。 “你给我站住。” “就不……有本事你就自己抓到我呀。” 千月聆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夜长风仍是大气不喘一声。扶着御案喘了喘气，千月聆突然捂住胸口，继而由掌握拳，摇摇欲坠。 “聆儿，聆儿……怎么了这是……”虽溜得欢腾，但千月聆一个不对劲，夜长风立马便主动走了过去。 夜长风一声关切，腕上突然一紧，已经被千月聆扣了住。只见她一脸得意“还抓不到你……” “可以啊，小媳妇，会使诈了，有进步吗……” “你还叫，你还叫……”夜长风先是怔了怔，随即没脸没皮继续打趣。气的千月聆胡乱踩了他一通。手忙脚乱间也不知道是发生了何种变故，等她反应过来，竟被他反擒了住，四目交汇，耳畔呼 吸声一沉一低。女人原本便趋绯色的双颊涨的越发红了些。 男人的呼吸渐趋粗重，女人扭过头企图避开男人的目光，直觉告诉她，这是个“危险的信号”。 轻吻落在耳畔，千月聆警觉伸手撑开男人“风哥，这里是御书房，你批折子的地方。”男人瞬时顿了顿。千月聆自以为劝说有效，暗自松了口气。 下一瞬，只觉天旋地转，又被他扛上了声。 “啊，你干嘛你干嘛……”慌乱的惊叫声里，千月聆挥舞小手胡乱拍着，企图挣脱。“教训小媳妇……”女人那点力道，对男人而言就如小猫爪子隔靴挠痒，全然懒的理会。扛着她进了后殿，顺脚踢上门，也不停留，直接便走至床前，轻轻一抛，便将她扔到 了床上。 “不是，风哥你冷静，不是……今天日子不好……不是啊……风哥……啊，唔……”千月聆企图再挣扎挣扎，只是渐渐身子竟有些瘫软的错觉，力量上的悬殊也让她在逐渐放弃抵抗，脑子跟着混乱起来，怎么就成了这样呢？云儿尸骨畏寒，连杀害她的真 凶都还没确切的消息，她这是在干嘛。 女人皱了皱眉，全然没有发现男人正居高临下看着她，眼里除了不满还是不满“千月聆，你再敢给我走神试试？” “不是啊风哥，我，我脑子里乱糟糟的，没心情……”女人瞬时回过神来，脸上带着受了惊的神色。男人瞬时又软了神色“聆儿，我们今天不要再原地踏步了。”“风……风哥……这，这太突然了，我们，我们还有三个月就大婚了，可不可以……”女人摇头。 第761章 我那个来了 “不可以。”男人的态度更加坚决。女人颇有些无奈，小手被他的大掌牵引着伸向腰间的玉带。女人不愿配合，男人又着急解开障碍，手忙脚乱，解了数度，终究没能将那结打开。男人带着些懊恼，伸手用 力一扯，随手将那玉带扔在了地上，宝石稀稀落落散了一地，空气里都是叮叮当当的响声。 女人颤抖着缩回双手，又在抽离的刹那重新被男人带着走，男人低眸，眼中是千月聆熟悉的灼灼。 “……”女人条件反射般抽回了双手，摇摇头“不，不行……不行的……风哥，你冷静一下……” “都这样了，你叫我怎么冷静。”男人幽幽的伸手抽开她的系带。早上起来还未更衣，只穿了一身中衣的千月聆，瞬时觉得身上一凉，悔的想回家找姥姥。 “你这幅娇躯，我怎么看都看不厌，偏你又总是冷冷清清，你知道吗聆儿，很早之前，在还龙城那一夜，我就想……”男人没有继续说下去。“嗯……”身体似乎在渐渐变得奇怪，呼吸跟着粗重起来，千月聆脸上的红霞猛地更盛了一些，伸手推搡着男人的脑袋，手上软绵绵的怎么也推不开。嗓子底下努力压抑着想 要脱口的声音。太羞耻。 只是脑子里似乎突然又捕捉到重要信息，还龙城那一夜？那是什么。还有为什么今天的自己好像真的有些奇怪，不应该啊，不对，那碗雪蛤羹的味道？ “风哥，我知道为什么了……” 推不开男人，女人一个翻身反将男人按住，不让他乱动。 “你想在上面？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你受不住的。” 男人没有理会女人的话题，邪邪的勾了勾唇，带着女人一个翻转，重新取得了主动权。 “不是，风哥，你听我说……”女人把着空隙，捧住了男人的脑袋。 “你说……”男人有些不耐烦，终究还是隐藏在了眼底。 “雪蛤羹有问题，不然你不会这样……” “我知道，母后想抱孙子想了整整三年了，咱们就随了她的意，新婚夜的试红带，我自有法子。” “等一下……” 女人奋力推开了男人，翻身跑到屏风后。男人一脸郁结的坐起。 “我，我那个来了……” 男人正走到屏风前，女人先探了脑袋出来。 “什么？” “就是，就是女人每个月都会有的那几天，月，月信……” “我查过，你不是这个日子啊，千月聆，你不会……”“是真的，不信你自己看。”千月聆羞红了脸，内心一万分感谢亲戚来的及时，让她躲过一劫。 第762章 我有问题 “我让人查过，你明明一向都很准时的。” “最近比较劳累，提前了也是正常的。” 擦洗之后又换了衣服，男人眼中的欲望也渐渐冷却，只是脸上还是写着大大的不满。千月聆更是尴尬的解释着。 “让你好好待着就是不听，刚刚御医怎么说来着？血虚，不行，你得好好补一补……” “这毛病又不是一天两天的，又死不了人，兴许下个月就准时了，你别瞎紧张。” “你还有理了。” “本来就是啊，好像很久以前，就有大夫跟我说过我血虚……” “很久以前？” 夜长风的眸色突然变得深沉起来。她记起什么了吗？ “我也不知道，反正偶尔总会有奇奇怪怪的画面吧，也看不清，醒了之后更加模糊。”千月聆扁了扁嘴，看向男人郁结到几乎要爆炸的脸“你，还好吧……” “你说呢……”男人敛了眸色，脸上的戾气丝毫未减。 “我都跟你说了今天日子不好的吗，你又不听。” “越说你还越来劲了，难道以后要你还要先看日子了？” “好了好了，我也不想的嘛……但是这种事，哪能怪我嘛？” “你真的这么想？”男人突然换了副神情，仔细想了想，从前每每他想更进一步，她总是跟自己说这个不可以那个不可以，今天好像确实只是象征性的推了推，也许是因为还有药物成分的作 用，不过她就喝了两勺子，还都吐掉了，大概心里应该确实也没那么抗拒了，总归也算是跨进了一步。 “早一点，晚一点，总是要给你的，只是娘亲一直教育我，这种事，留到大婚之夜，夫君才会更珍惜，否则会被看轻，被当作随便的女人，所以……”千月聆低下头，这些话，说起来总是那么羞耻。虽然其实，她确实是想拒绝的，但是不能老虎头上拔毛，今天风哥明显是炸毛了，算了算了，羞耻就羞耻，总比被这么办 了好的多。“我知道了。我的聆儿，怎么会是随便的女人。今天是我冲动了。”男人眼中的阴霾一扫而尽，揽了千月聆在怀中，伸手顺了顺她后脑勺的发丝。千月聆自觉往他怀里又钻 了钻，暗自庆幸逃过一劫，内心深处得意的小人歪着嘴角笑：呵，男人……只是下一刻，她又立马笑不出来了。男人轻轻覆上她的耳边“让你再得瑟几个月，新婚夜，你可得有觉悟，接下来的日子，好好养着，多补补，别到时候，一两下折腾就嘤 嘤嘤，日子是你定的，别指望我会轻易放过你。” “诶，不是，风哥，我们文明人，凡事好商量嘛……风哥……您可是天子，万不能纵欲，那样不好，对你的身体的也不好。” 男人说完，便松开了女人。女人一时会意，忙是自觉抱住了男人求饶，果然一丝的侥幸也逃不过他的火眼金睛。 “偶尔纵一下，不打紧，你风哥正直盛年，恢复起来没问题。”“不是，我有问题，我有问题……” 第763章 你帮我去一趟医馆 好说歹说，终归也没让男人改口。社会她风哥，自来说到做到，千月聆冷不禁为三个月之后的大婚发愁。不过突然又想起了重点“你还没说雍华宫到底是什么地方，你养没 养小妖精在里面。” 这个发现，又让千月聆来了劲，理直气壮的叉腰。 “小妖精啊，一个就能给我把整个勤政殿给掀过来了，要那么多干吗？”夜长风打着哑迷，抚了抚衣服上的褶皱。 “什么意思？”千月聆嘟囔着嘴，一脸我不懂，你给我说清楚。 “还不明白？” “嗯……”千月聆摇了摇头。 “傻瓜，把我勾的神魂颠倒的小妖精从来只有你一个，雍华宫就是你要住的宫殿，我不过提前让制衣局给你做了礼服常服放进去而已。” “昂？”闹腾了这么久，感情是个大乌龙？ “小妖精，感动一个给风哥看看……”见千月聆一脸震惊，还带着一丝内疚，夜长风继续打趣着。 “风哥，你干吗不一早说清楚了。非让我误会。” “我就想看看你吃醋的样子，你还从来没有为我吃过醋。” 男人宠溺的拍了拍女人涨的嫣红的小脸蛋。 “坏死了你……不理你了，我去御花园逛逛……” “去吧，去吧，老刘，派几个机灵点的跟着。” 虽然好事没成，但是今天他的小妖精为他吃醋追着他的样子也是挺可爱的，就给她个恩典，放她出去透透气。 “你们你们，都不用跟着了，你，跟着我去前面走走……” 千月聆指了了指跟在她身后的一大串小太监，打发了大部分，唯独留下了小舟。 “小姐可还好？” “没事啊，我能有什么事？”勤政殿的动静那么大，所有人都退了出去，什么事，小舟自然是能猜到的，千月聆自然也知道他问的是这桩，虽然语气风轻云淡，脸上还红了红。毕竟小舟跟别人有些不 太一样。 “没事便好。” “你说什么？”小舟轻轻嘀咕了一声，千月聆立时追问，却见他又摇摇头“没什么。” “你能出宫去的吧？”环视一圈四周，千月聆突然端正了脸色小声问他。 “可以，小姐有何吩咐。”端看千月聆的脸色，已然知晓她必是有事情要他去办，小舟也不绕弯子。 “你帮我去一趟医馆，问江小白要那个跟我相克的那个药，他知道是什么，看起来最严重那种。”千月聆装模做样的抓起一把鱼饵洒进了池里，顿时引来无数鱼儿争抢。 “小姐是想拿自己的生命做赌注吗？”小舟何等聪明，一听与她相克，便瞬时明白了几分。“陛下不肯放我出宫，我只能试一试，我若得了重病，他必然想留也不能留我在宫中。只要我能出宫将养，我便可以自己去查云儿的死因。我哥哥虽然能干，也肯定能查到真相。但他们不会告诉我。陛下将我圈在宫里，也是不想我卷入漩涡里。但我又如何逃得过。也许敌人最初的目的，就是想让我与陛下跟哥哥反目。只要一天不达目地，便会继续寻觅目标。所以我本来希望你跟阿南往北走，离我越远越好。” 第764章 出宫 没有人知道千月聆这场又急又燥的疾病因何而起，起初只是吐，千月聆肠胃本就敏感，也没在意，到了第三天中午，却是神志不清，陷入了半昏迷状态，而这症状又像极 了时疫。宫里的御医也说不上这病灶，又不敢冒险。便只能劝诫夜帝将千月聆送出宫里调养。 夜帝这厢，自然是无论如何也不肯。最后还是由明太后做主将千月聆送去了南庄救治调养。夜帝被一大群老臣拦在了御书房前，连送一送也没送上。 “老刘啊，你说这都什么事，聆儿前天还好好的，怎么就，怎么就这样了呢？这几日，她与朕同吃同住的，朕半点事没，怎偏生她就……” “陛下放宽心，小主子本也闲不住，您权当她无聊了去南庄耍一耍，小主子吉人天相，必能平安归来的。”刘公整个苦着脸，千月聆啥情况，别人不清楚，他在跟前伺候那是一清二楚。那模样，一整个就吓人，若无神仙搭救，这后座啊，怕是得改姓，但这些实在话，他如何敢 跟夜帝讲，那时要掉脑袋的。恼了陛下，别说他自个儿的脑袋，就是他全家，怕都要遭殃。 “你说什么？” “小主子吉人天相，必能平安归来的。” “不是这句，上一句。” “上一句？？”刘公公自顾嘀咕着想了许久，终于拍了拍脑子“小主子本也闲不住……您权当……” “对，就这句。”夜帝敛了敛眸子，严重的潭水越发深沉“你，去把那日陪聆儿去御花园的太监名单，以及今次跟着去南庄的名单，各列一份，快去。” 闲不住，对，就是那天，聆儿自己去了一趟御花园，当天夜里就出现了不适的症状。马快，从皇宫到南庄也就走了半天。怕死，当然是天性，随行的太监跟宫人大抵都是在宫里混不开而被遣过来的。谁也没个正经心思照看，若不是还有禁军跟着，大抵还 没到南庄，人便跑了大半。御医那边，同样也是没人愿意。好在千月聆自己本身便有不少医者，也无需他们为难，整个医馆的人，早早便拔了过去待命。 “聆小姐，聆小姐。” “聆儿，聆儿……” 刚刚从马车挪进厢房里，一众人便装模做样带着口罩围在了床前。 “让让，让让……都让让，先让我把这百毒汤给小姐灌下去。” 还是江小白最靠谱，早早就在炉子上熬好了药。一众人瞎问候的当下便送了进来。入夜十分，千月聆悠悠转醒，灵台逐渐清明。随行的太监宫女，见是有人愿意近身照顾，保命要紧，各个都躲得远远的，这一来，倒是方便了医馆众人与千月聆说悄悄话 。 里头的人自然知道千月聆醒了，但外头的，只见医馆那些人成日进进出出的，完全不知道这里头的情况。远远在门口看一眼，也只能看到千月聆焉焉的躺在床头。“吓死我了你，这药，你也用的太凶猛了些。”夜渐深，大家都先去睡下了，当然也就是左右两间隔壁房。晓静独自留下陪着千月聆。米可儿来不了，这医馆里就属她跟晓铃跟千月聆最亲近，这守夜的事，他们男的不方便，便只有她跟晓铃来了。 第765章 夜半细语 “不这么猛，我哪出的来。”千月聆张了张大口，迷迷糊糊睡了两天，该困的时候还是困。 “你给我说说，你到底怎么想的，你在宫里不是最安全的吗？为啥要冒险出宫来。”晓静，端正了脸色，眼神如钩。 “我安全了，你们就不安全了呀。我不出来，那些人上哪找我去？总不能让他们上勤政殿的后殿去找我吧？”千月聆戏谑反问。 “勤政殿后殿？”晓静眯了眯眼，有点意味深长的样子“你不会跟陛下已经那个啥了吧？” “差一点，我亲戚来的及时。”千月聆扁了扁了嘴。稍稍扭了头去。 “你呀，不会还想着墨将军吧？我可提醒你了，你还是尽早彻头彻尾给他忘记了，万一那天不小心说了梦话，哪可是要出大事的。” 晓静将手伸进被窝里，轻轻握着千月聆的手，语重心长。“我知道的，只是我第一次有那种悸动的感觉，忘也是很难忘掉的。”千月聆侧了侧身“我也知道风哥对我好，只是我对他总差那么点感觉，我也想过是不是破釜沉舟了，我 的心也就安定了。但……每一次，我还是……” “你呀，唉……”晓静叹了口气，不说话了。人人都道有女要如千月聆，巴巴的觉得她是这天上人间最富贵的花。只偏生与陛下之间这点不对付，只有她自己清楚。 “晓静，你知道吗，我总觉得风哥跟我哥，瞒了我许多事。那些我不记得的过往，无从考证的事，也许那里面会有我想要的答案。” “你会不会想太多呀，聆儿。”原本清冽的眸子，瞬间沉了下来， “风哥那日提到了还龙城那一夜，我，我根本没去过还龙城，哪来的那一夜……”千月聆眨巴眨巴嘴，这几天虽睡的迷糊，但脑海里总会不时响过这几个字。太诡异了，还记得更早前，风哥还问她从前在天启的时候最喜欢的那家虾饺叫啥。她自小长在 凤流，哪去过什么天启，还有啊，她就从来没跟风哥一起出过凤都，听风哥的语气，那一夜，好像还挺刺激，让他毕生难忘？这就让她很有些看不懂。 她堂堂相府的千金，她爹娘怎么的也不可能让她跟着陛下去边城吧，就算青梅竹马，那也需要避嫌啊。退一万步讲，就算她不要脸，她们相府也挂不住这个脸面啊。 “聆儿，会不会是你听错了，或者陛下记错了。你想啊，你跟陛下那是姑舅表亲，陛下又自来对你上心，有过那么几次擦枪走火，也正常吧？”“不正常，一点都不正常，风哥自来很能克制的，最近也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自从我从磐石城回来之后，就越发收不住，好几次差点被他就地正法。我觉得他好像有些变 了，比以前霸道了许多。”千月聆嘟囔了嘴，虽然吧男女之间那点事，她也不是不能理解。但风哥那么沉稳的一个人，说燥就燥上了，她就不能理解了。肯定是受了什么外界的影响。 第766章 煮面 “诶，七哥，姐姐好像觉醒了？”屋顶上，清冷悠长的月光瀑泻，小舟阿南斜斜躺着，阿南单手枕着脑袋，腾出来的另一只手捅了捅小舟。“撕开了一角，仍是雾里看花，她看不清的。”小舟合着眼，她这样的征兆也不是第一次了，只是每每有了这样的情况，过不久又忘的一干二净。传闻凤流国的国师擅炼制 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当年，小白垂危，“四哥”带回来那个大夫，现在想来也极有可能是国师。忘却记忆的药，也许真的存在？小白可能就是受了那种药的影响，当然这始终只是他的猜测。“放心吧，我相信姐姐，总会记起你的，你看，就算现在这样，她依旧舍不得忘记重新认识的你呢。”阿南咬了咬了薄唇安慰，虽然这几年，他七哥早已不是当年的七哥， 不过他七哥的苦，别人不懂，他是能懂的。 “嗯。”小舟点了点头，睁开眼，看向天上那一轮。阴晴圆缺，自古难全。他们现在这样，是不是也算半场圆满？“对了七哥，你入宫那个身份，都抹干净了吗？夜帝不傻，等他缓过神来，便该开始查了。”当年夜帝冒用四表哥的身份，蛰伏在天启权贵之间，大概万万没想过，三年后 ，七哥会以太监的身份潜伏进皇宫见姐姐，还是他的御书房。“放心，一早就处理干净了，那个身份，出了皇宫便跑了。这世间本就不存在的人，任他夜长风再机警，也不会往这层想。”月光有些晃眼，小舟觉得有些眼睛疼，最终又 合上了。 “七哥，晓静出去了，我去拖住她，你下午跟姐姐见一面。”阿南竖起耳朵听了听，一个脚步声正在远去。 “好。”小舟起了身来，与阿南各自下了房顶。千月聆说她本没什么大病，也没外界看来这般严重，跟晓静说了些悄悄话之后，就打发了她回去休息。晓静想起来千月聆自来了南庄，除了一碗碗的汤药，便没吃过其他 什么，便让她醒着等等，给她去小厨房下碗面，吃完了再睡，省的半夜里饿醒。 “静姐……”晓静正在长廊上走着，阿南有些恶作剧的从月门后跳了出来。 “啊……”晓静尖叫着跳出好远，拍了拍胸口，借着月光看清楚了是阿南才舒了口气“阿南？吓死我了你。” “静姐，你还没睡那？这是要上哪去呀？”阿南赔了个笑。 “哦，我怕聆儿饿着，所以给她煮碗面去……” “去厨房啊，正好我也饿了想看看有没有现成的吃的，顺路，一道？” 晓静抿了抿嘴，眼中闪过一丝不悦，瞬间又消散归无，笑道“好呀，一道走，我也不怕再有小鬼从月门后跳出来吓我。” “静姐，您大人有大量，就别记仇了嘛……” 阿南卖了个乖，晓静笑笑走在了前头。这些个跟过来伺候的，虽自己不敢往千月聆跟前凑，但自个儿这小日子倒是惦记的好。厨房里的一应吃食也齐全。 第767章 衷情 门被推开了又合上。千月聆静静的躺在床上，看着那个黑影慢慢靠近，最后又站在床前，隔了一只手的距离，叹气。“你们俩真傻，走就走了，又回来，殊不知这场漩涡，稍有不慎，便能将你们俩碾个粉碎。特别是你，皇宫那地方也敢去。”千月聆也不睁眼，樱唇一张一合，似呓语又真 切。 “为你，甘之如饴。”黑影轻应了一声。 “我早该想到哪有那么巧，国手都治不好的伤，偏让你们俩给治好了。不要钱不要权的跟着我。图什么呢？”千月聆抿了抿嘴“我告诉过你，我无法给你回应的。” “你……”暗影里，小舟张了张嘴，她知道了？原来她早知道了…… “墨将军，趁着现在，还未深陷其中，快走吧。各人有各命，我抽不了身，你们不一样。”千月聆叹了口气，从床上坐起。 “我……我想带你找回你的过去。” “你说什么？” 既然千月聆已揭破了他的身份，北泽墨也不再掩饰。反是让千月聆陷入了震惊里。 “还龙城，你去过，那里是你噩梦的开始，而这个噩梦一直到现在还在持续。只是更改了一些过往。”北泽墨压抑着心中汹涌的波涛，淡淡而叙。 “你到底是谁？”北泽墨说的平淡，千月聆心中却依旧掀起万重浪。“我不是什么墨将军，我叫北泽墨，是天启曾经的七皇子，现在的清河王。你也不是千月聆，你本名叫白木雪，你哥哥是天启的任上的工部尚书，你家在业城河西十里巷露 雨桥畔。” “不可能，你不要开玩笑了，我是土生土长的凤都人，我从来没去过天启，你认错人了，我不可能是你口中的白姑娘。” 千月聆摇了摇头，天启人，她怎么可能是天启人。如果她是天启人，风哥是如何将她的过去抹的一干二净。一丝线索都不给她留。“我知道一时半会儿，你很难接受，但你总会想起来的。在那之前，请允许我陪在你身边。”北泽墨吞下心中苦涩，她不信，不怪她，换做他自己，贸贸然有人跟他说你不 是你，你是另一个人。大抵也很难相信。 “你这又是何苦，如果最后，我不是她，你又该怎么办？或者说，从一开始，你靠近我，就是因为将我误认为是她吗？”千月聆深吸了一口气，心中跟着浮起一层酸涩，一层又一层，渐渐厚重起来。她第一次有过悸动的男人，仅是因为她长得像另一个人？太狗血了，简直跟她写的本子一样 一样的狗血。“我不会错认，也不会逼你。让我留在你身边，保护你就好。你开心或者不开心，我都可以做你的听众，你有新想法，我可以陪你去实现。有危险，可以躲在我的身后。你是千月聆或是白木雪，于我只是换了个称谓而已。从前，你也曾经告诉我，你不是我爱的那个人。但是于我而言，无论那时或是现在，你只是比我最初认识的你多了一点 点而已。”静谧的夜色里，那个影子就这么静静站在床头，悄无声息。千月聆却好似听到了什么东西掉落的声音。好像是眼泪的声音。 第768章 瘆的慌 厨房里，晓静已娴熟的忙活开，阿南则是东看看西摸摸。最后拿了个胡萝卜生啃。 “好香啊静姐，能不能稍带我点？”其实饿倒是不饿，不过他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拖住晓静，所以总归要找个话题跟她瞎扯淡。 “好呀，你去那边坐着，别老在我面前晃来晃去，晕……”晓静扁了扁，拿勺子的手指了指了一旁的小案。 “好嘞，马上去，决不打扰你发挥。”阿南生咬了一口胡萝卜，并步走到小案前坐下。 “诶，我说你还真做大爷呢，帮忙添个火呀。”见阿南真在小案前坐下，晓静又指了指灶台内侧。 “静姐，不是您让我坐下的吗？”阿南歪了歪嘴，利索站了起来，从院子里抱了一堆干柴进来，又塞了一部分进灶台。 “做人那，得有眼力劲那。”晓静意味深长笑了笑。 “静姐你多多提携呗。”阿南不傻，自然也听出了这话里的意思。“有的人身不由己，没得选择，但是有的人不一样，只是偏偏他们有喜欢往泥淖里跳。都说啊，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人那，还是得多为自己打算打算。”晓静低头，拨了拨 锅里粘成团的面，锅里溢出的蒸汽，将她的脸打上一层厚厚的迷雾。阿南突然觉得这个晓静变得有些陌生。 “好了，可以吃了。你便在这里吃完了再回去。”盛好面，放上了小案。晓静又转身回灶台前下了另一把。 “多谢静姐。”一溜烟窜到小案前，阿南捡起筷子就往嘴里扒拉。 “小心烫，那么大个人了，还毛毛躁躁的。”晓静噌了一声，眼神落在锅里的面上，余光却瞥向阿南。 “好吃，真好吃……”阿南卖力扒拉着，嘴里还念着好吃，拿筷子的手突然顿在了空中，最后又喊了一声“好……吃……”便眼睛一合趴在了桌子上。灶台前的晓静，仿佛无事发生一般，盛了另一碗面装好，从腰间摸出一瓶淡紫色的药水，滴了几滴进碗里，待融入汤里，又加了一些调味的料，最后在上面铺上一层肉丝 跟蛋丝，语重心长道“聆儿，不要怪我，只有这样，你才能平安。过去种种真的没有那么重要。” 将面放进食盒里，路过小案前的阿南身边时，晓静又顿了顿“阿南兄弟，对不住了，一会儿让你兄弟来将你弄回房去。”说完便提了食盒出门去。脚步声稍稍远去，伏在小案上的阿南，倏然睁开眼，扯了扯嘴“小样，拿这玩意就想放倒你凌大爷。你大爷我玩蒙汗药的时候，你还扎总角辫呢。 ” 出了厨房，一路往千月聆住的厢房走去，不知是不是因为做了亏心事的缘故，晓静总是觉得身后仿佛有人在跟踪她。她走，那个人也走，她停，那个人也停。“不会这么邪门吧，只是把他放倒了而已，这么快就遭报应了？”乡下的奶奶信佛，从小就跟她说什么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晓静本来是没啥感觉的，但是在这静悄悄的深夜，左右还是让她很有些瘆的慌。 第769章 你上火啊 “哒……哒哒……”院墙上莫名响起有节奏的哒哒声。晓静只觉双腿似乎有些软，想要尽快逃离，腿却仿佛灌了铅一般沉重。 “喵……”空气里闪过一声喵叫，带着沉重的戾气。暗处一双绿油油的眼睛带着丝丝诡异慢慢朝她靠近。 倏然，身后晃过一阵风，墙上映过一个黑影，一纵即逝。 “啊……”恐惧在内心叠加放大，晓静终于耐不住尖叫着逃离，手中的食盒在慌乱中被打翻。精心烹调的汤面撒了一地。 “啧啧啧……胆子挺小的嘛……”暗处，阿南悠悠嘲了一句，不知何时手上已多一瓶淡紫色液体，月光下，琉璃瓶衬的里头紫色妖冶又梦幻。 “你是说，晓静在给聆儿做的面里下药？” “对啊，就是这东西。” 北泽墨与南溪凌选了个边角的房间，刚好离了医馆诸人，说起话来也无需担心会被人听了去。说话间，凌便将手中的琉璃瓶往空中一丢，北泽墨一个抬手接了住。 “知道是什么东西吗？”北泽墨紧了紧眉头。“光看是看不出来的。”凌摇了摇头，北泽墨正失望间又听他继续说道“但是晓静在将这个药水倒进面里的时候，说，聆儿，不要怪我，只有这样，你才能平安。过去种种真 的没有那么重要。” “所以……”北泽墨握紧了手中的瓶子，眼中闪过一丝锐利。“所以这个应该就是他们用来影响姐姐记忆的东西。之前你不是说但凡姐姐的记忆有苏醒之兆，过几天又忘得一干二净了吗？可能连姐姐自己都不敢想夜帝跟千月城在她身 边安插了多少眼线吧。”南溪凌双手交叉抱胸。唯一还值得安慰的就是这些眼线始终还是以姐姐的安危为先。否则，等哪日姐姐知道了真相怕也是要受不住。 没等到晓静的面，千月聆迷迷糊糊便睡了。只是等她第二天醒来，听到的第一个消息却是晓静病了。 “怎么回事呢？昨晚上跟我说话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说病就病了呢？”探望过晓静，千月聆一路上自顾嘀咕着。 “额，可能夜里受了凉啊，或者做了什么亏心事受不住内心的拷问吧？”凌半玩笑的打趣。“阿南，这个天，哪能着凉啊，你凉一个给我试试？亏心事就更加不可能了，晓静什么样的人我还是清楚的，你别瞎说。”虽然小舟已经表明了身份是墨将军，那这个阿南 必然是当日的缠着她叫姐姐的凌，不过为了掩人耳目，千月聆照旧阿南小舟的唤他们。 “好啊，我晚上就，着个凉给你看，有没有你亲手熬的汤药啊？”凌继续皮着。 “嗯哼嗯哼……”北泽墨突然作势咳嗽了两声。 “七哥……”凌顿了顿，睁大眼看了看北泽墨“你上火啊。”北泽墨一口老血涌至嗓子眼又沉了沉气咽了下去，眼神示意，瞟向月门。凌跟着看了过去，只见那一厢江小白正黑脸看着他。 第770章 攻心上 “内个，聆小姐啊……我昨晚上捡到一个东西，但是看不明白，我想着小姐见多识广，可能会知道。小姐能否帮我看看？”虽然被眼神黑脸怼了，凌也不慌，从腰封上取出 那个琉璃瓶，双手奉上。 “这是什么？瓶子倒是挺好看的，这个淡淡的紫色也挺好看的。”千月聆接过手在阳光下把玩了片刻，转向月门的方向“小白，你来的好，来给我们看看这是什么东西。”早在凌拿出琉璃瓶的时候，江小白的脸上已经印上惊惶。千月聆在把玩的时候，他的脑子里更是隆隆作响，仿佛有无数个小人在问，这东西怎么会在他手里？晓静一早烧的昏昏沉沉还挺着最后一丝清明告诉他，她的那瓶药水好像丢了。他便照着晓静说的，昨夜里走过的地方一处一处去找。包括趁着千月聆去看晓静的空闲，连千月聆的房 间也给找了一遍。但无论如何，都没想到，会被这个叫阿南的捡到了。 “小白，小白你干啥呢，傻站着做什么，快过来啊。”江小白呆呆立着，千月聆等了等，没熬住又催促了一声。“哦，好。”江小白如梦方醒，快步上前接过千月聆手中的琉璃瓶。看了看，又打开盖子闻了闻。最后抬抬手道“小人也说不上来是什么东西，不如让小人带回去仔细研究研 究。” “额……这个东西，是阿南捡到的，如果没有失主的话，那便应该归他所有。阿南，你看怎么样？”千月聆顿了顿看向阿南。 “我觉得这样吧，江大夫带一半走去研究，剩下的一半交由小姐保管。”凌双眸滴溜溜转了转，这是想偷龙转凤呢，小爷必然不能让你如愿啊。 “也行。”千月聆点了点头，回了房到了一半紫色的液体给了江小白，剩下的半瓶则随手放进了妆匣里。千月聆本不是什么病，来的急，去的也快。将养了两日也便生龙活虎，恢复的差不多了。倒是晓静，反反复复，总也不肯退烧。白日好了些，到了傍晚又继续高烧。千月聆也是没了辙。死马当活马医，让人从附近的村子里寻了个老妇人，又是叫魂又是念经的，最后在用桃仁山栀碾碎和着面粉揉成团，扯了块藏青色的棉布绑在双手手腕上 。 说来也奇怪，到了第二天，高烧真就退了。 外面的宫人不知道里头的情况，只道是千月聆的病情又加重了一些。谁也不敢靠近，更是避讳的紧。 江小白那边，自从那天带走了那一半紫色液体之后，一直也没给回复。千月聆忙着晓静的事也无暇问她。晓静既然没事了，千月聆便又惦记起来。 当然这其中自然少不了凌在一旁敲打的功劳。 “小白啊，那天阿南问的那东西，到底是啥来着，你有定论了吗？”这一日午后，大家照例在水榭上乘凉喝茶。千月聆在凌的暗示下又推敲起这件事来。“额，这两天都在忙晓静的事不得闲。再给我两日时间，一定给你个答案。”江小白不动声色笑着，眼神有意无意瞥向晓静。 第771章 攻心下 “你说什么，忘川被阿南捡到，还交给聆儿了？怎么会这样？”小院僻静处，江小白将千月聆让他查证忘川是什么东西的事件原原本本告诉了晓静。晓静瞬时吓得脸色苍白 。“你别慌，小姐还不知道那东西的用处，就是阿南那小子，一直咬着这东西不放。现下也不好动他，否则更惹聆儿怀疑。咱们得想办法将聆儿手中那半瓶给偷过来。这样只 需随口编个名堂给聆儿，日后她也无处查证。”江小白敛了敛眸。 “好，聆儿那边我来想办法。”晓静点了点了，与江小白无事发生似的各自离开。机会很快就来，这日夜里，千月聆突然来了兴致，要冰镇西瓜配火锅，一众人就在厨房里开了火。吃了个大汗满头，吃到一半，千月聆又说觉得有些腻，便让晓静帮忙去 房里拿点话梅过来泡果浆。 吃饱喝足，总算散了席。千月聆说有些撑，便让晓静陪着在庄子里走走。“你知道吗晓静，这些天，我又做了一些奇奇怪怪的梦，我梦到自己在天启最好的茶楼里吃虾饺。还梦到一个男人骑着马向我狂奔，可是我看不到他的脸。我还梦到了云儿，梦到她陪我一起跳湖，冰天雪地，湖面上都结了冰，我们都以为自己死定了。晓静，我已经不知道我应该怎么做，才能不让你们受到伤害。我只想大家都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的活着而已。云儿多好的姑娘呀，我还说再留她两年，就给她在朝里找个好少年让她嫁了。那时候我想啊，等我跟风哥完婚了，让她做我跟前的总管。皇后宫里的总管大抵比丞相府千金跟前的大丫鬟要来的体面一下。眼看着，这日子便快了，早知道会这样，还不如早早给她许了人家，让她过日子去。”千月聆长吁了一口气，云儿的 事无论如何也无法忘怀。 “聆儿，不是你的错，别胡思乱想，你已经做的很好。没有你，就没有现在的我们。”晓静抿了抿嘴，心里又沉了一分。“我啊，本想着让你们悉数转移了，又怕途中不安全，想来想去，只想出来这个笨法子，我自己也能出宫来，你们也能得到保护，我在这，风哥总归会派人护守在此处的。 外面的人都以为我得了疫病，也不敢来找麻烦。虽是限制了你们的自由，却也可以得到片刻的安宁。”千月聆眯了眯眼，抬头看向天上的月盘。 “聆儿，不要那么大压力，都会好起来的。”晓静忽然觉得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仿佛说什么都有一丝虚伪的意味。 “给我做碗面吧，那天晚上没吃到我饿了一宿呢。”千月聆笑了笑，眼神里有些意味深长。 “好，你回房去等我。”晓静点了点头。 古朴的妆台前，妆匣兀自打开着，千月聆将拿着那只琉璃瓶，看着内里的紫色液体微有些出神。“忘川？”是叫这个名字吧，日里躲在假山后，将小白与晓静得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第772章 诛心 “忘川……”千月聆又嘀咕了一声，传闻忘川之水可以使人忘却前尘。是这个缘故吗？北泽墨跟凌应该早知道了吧。又不敢贸贸然告诉她，才会一步一步引导着让她自己来 发现。 走廊上，传来声声轻微的脚步声。大抵应该是晓静煮好面给她送来了。趁着间隙，千月聆将手中的瓶子塞进了腰封里。 “等久了吧，我今天给你多放了一些肉丝蛋丝，还有新鲜的蘑菇。”晓静笑盈盈走了进来。 “哇，那可不要太棒。”千月聆期待的搓了搓手。立时从妆台前转向案前。 “我看你晚上也吃了不少，所以便多菜少面，你先吃，若是不够，我再去给你下。”利索的将面从食盒里端出。 从厨房到千月聆的房间，也是不短的一段路，却是一滴汤都没有洒出来。 “那我就开动了？”千月聆拿起筷子，吞了吞口水看向晓静。 “快吃吧，趁热。”晓静点了点头，眼中浮过一丝闪躲。 “晓静，你有没有话要跟我说？”舀了一口汤，又夹了一筷子面，吃下之后，千月聆突然抬头问道。 “昂？”晓静愣了愣，忙又开口“小心烫，慢慢吃。” “哦。”笑容在脸上凝滞了片刻，千月聆埋头将面跟汤都吃了干净。 “够吗，还要不要？” “呕……” 晓静正打算收拾碗筷，却听千月聆一声呕，便跑至纸篓前，吐了起来。 “怎么了这是？”立马放下手中的碗筷，晓静跟着跑至千月聆身后，俯下身给她拍背。 “厚……”良久，千月聆终于缓过气来，一只手默默伸向空中。 “……”在看到千月聆手中那只琉璃瓶的刹那，晓静猛的瘫坐在地上。自己明明趁着取话梅的时候将这半瓶取走了呀，为什么，聆儿手里还有。“很奇怪吧？”千月聆擦了擦嘴角从地上起来“我们认识多久了？两年零三个月？我常常想，我得把你带进宫才行，那样才能随时吃到你做的面，但是又觉得你可能想做一尾自由自在的鱼，御池再富丽堂皇，你也未必想做里面的锦鲤。我就想啊，等我进宫之后就给你一大笔钱，让你可以自由自在的去任何自己想去的地方，养几个小白脸也成 ，只要他们对你好就行。” “聆儿，我……”“我知道，我又任性，又自私，总是带着你们冒险。你们所有人都惯着我宠着我，我常常问自己，我上辈子该做了多少修行，才有这辈子的福乐安康？”千月聆笑了笑，眼 角的泪珠却倏倏不断滑落。 “聆儿，你听我说……”“我还能相信你吗？晓静？我给过你机会了。你从妆匣里拿走这一瓶是我让人用葡萄汁跟糖调配的，吃第一口的时候我就发现了。我问你有没有话对我说，你说让我小心烫。晓静，我不烫，我只是这里疼，我这里好疼……”千月聆单指戳向自己的心口“你跟小白都是我最信任的人，我从来没想过你们俩会是别人安插在我身边的眼线……杀人诛心，也不过如此。” 第773章 小人还记得上 “聆儿，聆儿，你听我说，我们没有做过其他不利于你的事，只这一件，只有这样，才能维持现状，你才能平安康逸。”晓静手足并用，爬至千月聆跟前，眼眶早已通红。 “忘川对吗？所以我其实真的不是千月聆对不对？我那些梦都是真的对不对，是我从前记忆对不对？”千月聆深吸着气，努力克制着暴走边缘徘徊的情绪。 “聆儿，你就是千月聆，你也只能千月聆，只有这样，你想守护的才能安好。”晓静摇着头抓住千月聆的手。“哈哈哈哈哈哈……守护？我连自己都护不住，我能守护什么……”千月聆猛地一甩手，晓静倏然倒地，而她自己也跟着退了几步，堪堪撞上了妆台一脚。本在妆台边角的妆 匣，受了冲撞的力道，摇摇倒落，花佃步摇撒了一地。 “聆儿，聆儿，你想想老爷跟夫人，你想想夫人啊……聆儿……”晓静转了身再度爬到千月聆跟前。“我的身份都是假的，哪里还有爹娘啊，都是假的吧，什么青梅竹马？什么两情相悦，非君不嫁，非卿不娶，统统都是假的……”千月聆愣愣靠着妆台，只觉浑身的力气都被 抽干。一直以为只是她对风哥差一点感觉，时间总会弥补。却原来这一切都是假的，统统都是假的……“你想想老爷跟夫人对你的宠爱，那是切切实实源自父母的宠爱啊，聆儿，你可以否定我们，但是老爷和夫人，你不可以一并抹灭啊……聆儿……”晓静声声泣下，千月聆却 只觉得心被一刀一刀割了粉碎。 “还有谁，除了你跟小白，还有谁，还有谁是他们安排在我身边看着我的？” 千月聆捂着眼靠着妆台滑下，最后坐在地上，握上晓静的肩膀。 “没有了，没有了，没有别人了……”晓静声声摇头。“发生什么事了。”争吵声渐盛，江小白也是闻声赶了过来。匆匆进门，只见晓静跪在地上，千月聆坐在地上，两个人都是哭的满脸泪痕。正要上前去扶。却见千月聆伸出 了一只手，手里是那半瓶忘川。 各自顿在空中的手，终究没有交汇。医馆的成员已陆续围在了门口，江小白咬了咬薄唇，将围观的众人遣了回房，再转回房中将门窗掩的严严实实。 “七哥，咱们要不要下去啊，姐姐好像受了很大的打击。” “不必，早一点晚一点，她总归要经历这么一天。” 屋顶上，凌看着着急，忙不迭想下去，北泽墨却是沉着气。 “小姐知道了，也是好的。我们再也不用战战兢兢，怕被你发现，但又不得不做。从今往后，这药喝不喝，便端看小姐自己了。”江小白抬了抬手在晓静身旁一并跪下。 “你倒是坦荡的很……”千月聆叹了口气，抹了一把眼角。“小姐不记得了，小人还记得。那时候小人只是凤都城里一无名游医，突然某日被召进了别苑。后来我才知道那是陛下的别苑，那时候陛下还未登基，还是太子，我听别苑里的人说，太子殿下带回来一个极美丽的女子，只是一直病着。太子殿下为她访尽了名医，就是不见起色。”说到这里江小白低头顿了顿。 第774章 小人还记得中 那些时光，仿佛就在昨日，又飞一般便到了现今。忧虑着，担心着的这一天，终归就这么悄无声息来到了。“那时候我想，那完了，我不过一无名小卒，那些国手都治不好的病，我又怎么能有法子。可能大抵我们有缘，居然瞎猫碰上死耗子，你渐渐便好了起了。还记得第一次见你，你在病中，昏迷不醒，呓语都是阿墨。太子殿下的名讳里没有这个字，我想那一定是你极重要的人。虽然太子殿下每听到这个名字，都会一脸不悦，但是对你，却亲 力亲为，你的药，每一碗，他都亲口尝过。我就想啊，这女子到底什么来头，能让太子殿下这般。” “所以，是不是那时候病死了，也便一了百了了。”千月聆怔怔的望着前方，眼神有些涣散，眼角的泪默默滑下。 “聆儿，老天爷让你活下来，必是有她的道理的。”千月聆万念俱灰，晓静心里也不好受。“后来，你大好了。太子殿下也不回太子府，日日总是下了朝便往别苑里跑，你也从来不给他好脸色看。每日都是磕磕碰碰，你总变着法子找他的不痛快。我当时不太能理解。这天底下，怎么会有女人这般不知好歹，不肯承太子殿下的宠爱。后来有一天，大抵你是真的触怒了太子殿下，殿下也失了耐心，只是终归放过了你了。那个雪夜， 风雪呼啸，回旋夹杂的是你的哭声，整个别苑都听到了。但是没人敢出来。” “然后呢……”千月聆眨了眨眼，让眼前的视线清晰了一些。“当时啊，大家都说，你这样的脾气，迟早让太子殿下厌烦。没人敢往你身前凑。后来当时的皇后娘娘不知从何处听到了你跟太子殿下别扭，便差了人来打杀你。你跟云儿被逼着跳了湖。幸好太子殿下亲自跳下去将你们捞了上来。那一次，千月大人跟太子殿下都发了好大的脾气。领人来打杀你的那对姑侄至今还在宫里刷马桶，那是你说的 惩罚。千月大人禀了皇后娘娘，便照了你的意思。” “都起来吧，我不是你们的主子，不过是个来历不明的女子而已。”千月聆吐了口气，扶着桌沿起了身来。“小姐请听小人说完。”江小白摇了摇头“那之后，小姐与太子殿下的关系也便缓和了一些，直到那一日，殿下不知与小姐说了什么，小姐又给了殿下脸色，殿下动了气，将小姐关进了柴房里。本想等着小姐认错，不想小姐大病初愈虚的很，最后在里头冻晕了，殿下又火急火燎将你抱回了房里。千月大人为了讨你欢心给你送来了大松鼠，你却见鬼似得躲开了，后来那松鼠便养在了院子里。殿下因为罚了你，自己也在柴房里待了一样的时辰，还搬了冰块进去。是夜，便发了高烧，又不敢让旁的人知道，还是小姐你悄悄找的我。我听见殿下向你恳求，求你不要故意激怒他。他说小姐这么聪明，一定知道他听得哪些听不得哪些。” 第775章 小人还记得下 “小姐说这一切都是假的，但是小人可以肯定的告诉小姐的是，陛下对小姐的爱是真的，以及相爷跟夫人也是真的。那之后，小姐跟太子殿下便再也没有过争吵。都是和和睦睦，真或假，兴许只有小姐自己知道。但是当时我们都很开心，小姐不找殿下的不快，我们也都不需要再担心小姐的安危。那时候我们就想，应该早日让小姐为太子殿 下生个孩子。一来殿下也安心，二来，帝王家的争宠之路自来便是子嗣为重。但，太子殿下是当真怜惜小姐的，小姐不愿意，殿下也便没有逼小姐。” “我是怎么变成千月聆的？”双手撑着桌沿，千月聆茫然的看着前方。云儿，当真陪她跳湖了，可是她却终归没能保护好她，让她惨死。“殿下不想委屈小姐，要给小姐最好的，小姐本来的身份便不能曝光，殿下给小姐安排了一个新的身份，是相爷走失多年的千金。这件事是千月大人一手促成的。只是相爷跟夫人来看小姐的时候，才发现，小姐本便是他们寄养在天启的女儿，因为某些原因一直不敢寻回。那时候夫人因为曾经受过的伤害，受不得半点刺激。但对小姐依旧护的紧。这具体的原因，小人也不得而知，但小姐，你只需想想，夫人与你的脸，天底下不会有这般相似的人的。当年伤害夫人的人叫夜箫扬，后来是小姐你亲自设计将他 铲除为夫人报仇的。” “那我为什么会失忆呢？”这些事她一点印象都没有。但江小白并没有骗她的必要。所以她相信，他说的都是真的。“小姐与夫人在太子府住了一段时间，将威胁铲除之后，便回了相府。先帝为太子殿下与小姐赐了婚。婚期是第二年的三月，那时候的小姐，总是躲在闺房里看书，见了人便淡淡的笑谦恭有理，整一个便是相府千金的样子，全已没了初来时的样子，相爷夫人，千月大人，太子殿下都宠的紧，我们是那个高兴呀。可谁又知，每到夜里，你总是一个人对着烛台默默叹气呢？太子殿下时常站在你的院前，看着你灯前的剪影，不敢进去。后来殿下悄悄找了国师说，你郁结难舒，若任由发展，不出两年，必将油尽 灯枯。殿下找到了小人，让小人在小姐的饮食里加入了望川。小人还记得，太子殿下当时悲伤的眼神，他说，没想到，终归还是要用它。” 印象里的太子殿下，自来自信，极少会有那样的眼神，不甘又不得不的难过。第一次将忘川交到他手里时，手还是抖得。“再后来便到了年底的宫宴，宫宴上出了意外，你为皇后娘娘挡了一箭。那个毒小姐的身体自能肃清。但小姐却长睡不醒。直到次年元宵节，先帝为小姐求来了护国寺的灯花。亲自送到府上，又与小姐说了许久的话。小姐不久之后便醒了，只是忘了从前。那时候的小姐就像惊弓之鸟，见了生人便躲在夫人身后。夫人十足十将小姐当成了孩子。之后的事，小姐便都知晓了。陛下怕小姐记起从前，不单单是怕小姐会离开陛下，同时也怕小姐忧思难解。便让小人但凡发现小姐的记忆有苏醒的迹象，便悄悄让小姐服用忘川。” 第776章 不见了 “小白你是陛下的人，那么晓静呢？”是非种种，千月聆自觉已分不清。风哥既放了小白在她身边，理论上应该不会再放其他人。且晓静也不是风哥引荐给她。想到这里， 千月聆仿佛又明白过来，晓静是哥哥带到她身边的……“是千月大人，大人对我再造之恩。我没有办法拒绝，但仅仅只是这一件。没有其他，大人只说，若聆儿你的记忆有苏醒的迹象，便想办法让你服下忘川，其他的一切，大 人都没有提过。聆儿，相信我们，我们只想你平安喜乐，仅此而已。”晓静仰着头，眼中都是恳切。“下去吧……”千月聆摆了摆手……晓静愣了愣，怔怔看向江小白。江小白暗暗点了点头。两人各自起了身来。临出门，江小白又顿在了门口“小姐，当你觉得世界都不友好 的时候，请想想夫人跟老爷。” “嘭……”门被合上的同时，妆台上的物件一律被扫落地。千月聆呆坐地上，六月里，地不凉，寒的是心。天下女子羡慕的她，不过是活在谎言之下的一个笑话。 滔天的火光将天际映的通红，睡梦里的人被铛铛锣声惊醒。 “走水了，走水了……”这一夜的南庄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慌张。等到天朦朦亮，大火终于被扑灭。清点人数的时候，才发现，千月聆不见了。 这一来，瞬间急坏了江小白与晓静。在废墟里扒拉了许久，终也没有发现千月聆相关的踪迹。想着她大抵还是没能想通，趁乱出走了。 走水的事，守卫们一早便派人送了消息进宫，但江小白与晓静仍是需当面述清。且千月聆已经知道忘川的事也需要让夜帝与千月城知晓。两人便快马加鞭赶往了宫中。“陛下息怒……陛下……”御书房里，龙颜震怒，御案上的折子散了一地，砚台笔山一概落了地。跟前伺候的一众小太监一律跪在地上不敢出声。独刘公公仗着资历在前劝说 。 “千月城呢？”夜帝单手扶着案，腾出来的另一只手按着额头，松了手又一声震怒“从军部到御书房是不是要走到日落？” “奴才去看一眼，陛下息怒……陛下息怒啊……” “来了来了……”刘公公声声附和着，正要退出门去，门外传来一声急切。 “起火的原因都查了吗？聆儿怎么样？”不等千月城行礼，夜帝已是声声问道。 “陛下，还是让他们俩来说吧，这几日他们都在聆儿身边待着，这前因后果再清楚不过了。”千月城抬了抬手，退至一旁。 本跟在他身后的江小白跟晓静则跪到了夜帝跟前。 “陛下……” “说，到底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会起火？庄子临水，这火怎么就能烧上一夜，还有聆儿呢，聆儿怎么样了？” 江小白堪堪喊了一声陛下，夜帝已是连番追问…… “陛下，聆小姐不见了……” “不见了……什么意思？”“小姐已经知道了忘川的事，火是从小姐的房间着起的……昨夜里大家都忙着灭火，慌乱谁也没留意，早上清点人员才发现聆小姐不见了……” 第777章 拨云见雾 江小白说完，便跟晓静一起伏在了地上，大气不敢出一声。 “怎么会知道的……”她知道忘川的事了？一定是知道自己在骗她所以才故意出走的……夜帝垂落的手，握成了拳，砸向御案。 “陛下……”千月城眼疾手快拦了住，诚恳道“为今之计还是先找到聆儿要紧。其他的事，慢慢再说吧。” “你去办，许你便宜行事之权。以及别走漏了风声，尤其是……”夜帝沉了沉气，灵台清明了几分。 “微臣明白的。”千月城抬了抬手，眼神示意江小白跟晓静，带着两人出了门去。 “晓静，你说你的忘川是怎么丢的？” “我也不敢肯定，那日夜里受了惊吓，次日起来便找不着了。” “是谁捡到的？” “江大夫说是阿南。” “阿南？” 千月城眯着眼顿了顿。江小白赶忙解释“就是之前为聆小姐治蛇伤的那对兄弟，弟弟叫阿南。” “那对兄弟人呢？” “没人留意到他们？好似昨夜里救火的时候就没见着了……” “哼，果然没那么简单，就说聆儿当初的脚伤，那么多名医都治不好，偏让他们两个乡野村夫给治好了……”千月聆发现忘川的经过，早在入宫的路上，江小白与晓静便说与了千月城。千月城便起了疑心，好端端的晓静忘川便丢了。偏偏谁都没捡到，阿南捡到了，还给了聆儿， 这其中哪有那么巧的事。且聆儿不见了，他们俩也跟着不见。仿佛闻到了什么不寻常的气息。 “你们在磐石国的时候，有没有人可以接近聆儿的？” 千月城托起下巴，太可疑了，聆儿的蛇伤是在磐石国受的，若有人从中做手脚，那也必然是在磐石国的时候。 “……”江小白与晓静互视一眼，谁都没有说话。 “你们俩，能不能给我长点心，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掖着藏着。南庄里谁也不能保证没有殇王的人混入其中，若是让殇王先找到了聆儿，聆儿就危险了，懂吗？” 晓静又与江小白对视一眼，最后终于带着些许难色开口 “有一个叫做凌的，说自己的名字与小姐同音，非要认小姐做姐姐，是墨将军身边的人。”“哼，南溪凌吧……”千月城冷哼了一声，突然想起当年率使节团去天启的时候，曾经听过这个名字，当时的聆儿身中不解之蛊，便是他与国师联手解除的，且这个人总是唤 当时的凌儿为姐姐，非亲非故的，就是腆着脸。 “我再问你们一遍，墨将军到底长什么样？”仔细分析了之后，千月城又沉下脸来。 “大人……我等有罪。”本跟在千月城身后的江小白与晓静倏然跪了下去。“果然是这样，你们对聆儿倒是忠心，这件事，不许声张，更不许让陛下知情，明白了吗？”千月城负在身后的双手揉至一处。北泽墨等于墨将军大概在心里定了底，医馆众人不知出于何种缘故在当时对着北泽墨的画像一概否认。而今看来，那个叫小舟的，大概应是北泽墨。 第778章 这一次，我想做个好哥哥 他也是真敢，居然悄悄潜进了凤都来。倒是与当年那个孩子脾性的墨王长进了许多。 只是若聆儿当真与他一起的话，许也没有危险，怕就怕其实他们也是发现了聆儿不见之后再去寻找。如此，聆儿落了单就不着实让人着急了。“城儿啊，有聆儿的消息了吗？聆儿怎么样了？”夜里回到相府的时候，千月疏雨与颜夫人也知晓了此事，当然是夜帝使人偷偷相告的。千月城进了门，颜夫人便屏退了左 右，急问。 “还没有。”千月城摇摇头，剑眉深锁。“这都什么事儿吗……好端端的怎么会病呢，病了应该回到家里来才是，干吗去南庄……”颜夫人说着，又忍不住掩面而泣“我应该一起去的，我是她亲娘，就算她患了时疫 我也应该去照顾她的。” “娘，聆儿她知道这些年我们都在骗她的事了……她已经知道了。她心里过不去……”千月城叹了口气，如实相告。“就算其他都是假的，她是我十月怀胎掉下的肉总没假吧，雨哥是她的亲生父亲，你是她哥哥，总没假吧。她心里过不去，更不能放任她在外头呀？”颜夫人哭的更伤心了 。“我是洗不白了，但聆儿是我妹妹，谁也不能改变。”千月城叹了口气，突然开始明白当年太子表弟第一次用忘川，刻意瞒着他的良苦用心。只是他终归还是深入泥淖。若 不然，他还能以一个哥哥的姿态去将聆儿找回来。现在，聆儿最不想见到的大抵便是他跟陛下两个人。 “阿颜，陛下已经让城儿派人去找了，你放宽心……”千月疏雨适时上前扶住了妻子。“聆儿她故意要躲我们的话，要如何找。就算找到了，聆儿就愿意回来吗？当初就不应该骗她，什么青梅竹马，两情相悦。聆儿最近总是跟我说不想进宫。这门婚事，一直 便是压在她身上的一副担子，就算她不记得从前了，潜意识里还是抗拒的。”颜夫人抹了一把眼泪吸了吸鼻子。 “父亲，娘亲，城儿有个大胆的想法。想跟你们合计合计。” “你说便是了。” 千月城端正了颜色，千月疏雨应了一声。千月城又徐徐开口。“如果这回能找到聆儿，我想放她自由，她的婚姻让她自己选。当年是我帮着陛下，将她绑来的凤流，很早之前，我便后悔了，只是这一条路，一旦走出了那一步，我便无 法回头了。但是这一次，我想做个好哥哥。”千月城低下了脑袋，颜夫人哭的更大声了一些，抚着他的鬓角，声声颤道“娘亲一直很感谢你将聆儿带回到娘亲身边，这些年，难为你了。但是你不能拿千月家族的荣光来 任性，稍有不慎，血流成河，这样的代价，咱们千月家族背负不起。”“娘亲，总能想到办法两全的。谎言已经被点破，聆儿又该如何面对陛下？她受不住的，这桩婚事，等于将她往绝路上逼。我可以不做国舅，但是我想要这个妹妹。” 第779章 被抓了 不知道在黑暗里颠簸了多久，千月聆终于悠悠转醒。睁开眼，眼前依旧是一片黑暗，透着一丝光源。伸手想要揉眼睛，却发现双手似乎被反绑在了背后，千月聆瞬时反应 过来，眼睛应该是被什么东西蒙住了。浑身都是潮腻的感觉，大抵是因为从水里游上岸之后还来不及将衣服烘干便被绑了过来的缘故。 “混账东西，谁让你对她动手的……”门外传来一个愤怒的男声，响过一声啪的清脆，听起来有一丝丝耳熟。 “主人，聆小姐非是一般柔弱女子，她要反抗，属下不得不如此……”随即传来一个弱弱的女声。倒是比早前在岸边等她上钩之时少了十足的中气。 “晓铃……哼”千月聆低喃了一声，从前世界对她友好的时候什么都好，一旦撕开了一道口子，仿佛便打开了恶魔的礼盒。连晓铃也是某股势力安插在她身边的眼线。 “吱呀……”门被从外面打开，眼前的光源又盛了一些。耳畔响过一声持续暴怒“还不快给聆儿解开……” 手上的束缚先被解开，察觉到这一点的千月聆猛的在来人伸手之前将蒙着眼睛的黑纱一把扯下。 许是在黑暗里待的久了，突然映入的光明，又让她倏然用手蒙上眼。 “看你干的好事，本王再三交待，是将聆儿请回来，不是绑回来，你瞧瞧自己都干了些什么？”先前发布命令的男子再度烦躁的训斥。身边响过一声倏倏，隐约听到一声咚想。大抵是晓铃跪地的声音。千月聆扁了扁嘴笑道“王叔还真是难伺候，无论是捆回来，还是绑回来，她大抵也算是完成任务了。假若 她当真客客气气请我回来，我也未必肯来。王叔不是要更加生气。” “聆儿还真是叫王叔我琢磨不透呢，居然还能给晓铃说话。”被称作王叔的男人跟着笑了笑。 “起来吧，还跪着做何？”习惯了许久，千月聆再度拿开了手，看了看跪在地上的晓铃。晓铃睁大眼顿了顿。千月聆瞬时会意，挑眉看向夜殇。 “下去吧，给聆儿准备热汤，还有干净的衣服去。”夜殇摆了摆手，晓铃俯了俯身，从地上起来退出门去。“王叔如此大费周章，究竟所谓何事？”千月聆揉了揉手腕，可能是怕她挣脱，晓铃那丫头这绳子捆的不是一般紧，以致于勒出道道红痕，这会子松了绳子，反倒是痒的很 。 “也没多大事儿，就是看不过聆儿一直被蒙骗，想要帮你找回真正的自己。”夜殇负手，站在光里，看向千月聆的眼一样带着光，看起来那么的光明。千月聆眯了眯眼，只觉一阵恍惚，晓铃比晓静晚了几个月到她身边。也就是说至少在她身边，潜伏了两年左右。夜殇是什么人？当真会有这么好心？若真是想要告诉她真 相，早在她醒来之初，先帝驾崩之时，夜殇便有机会，又何苦等到今日？千月聆虽然爱胡闹，但她不傻，只需稍稍想一想，也便想了明白，夜殇是在等一个时机。而这个时机，眼下大概是成熟了。 第780章 变相禁足 “王叔真会开玩笑，聆儿就是聆儿，哪来什么真假之说。”千月聆摆了摆手，笑的纯真。小酒馆，烧饼铺，义庄外，一次又一次处心积虑的刻意接近。与其说是想帮她找回 真正的自己，不如说也许自己从前的身份能对父亲哥哥以及风哥造成一定的打击。 “罢了，王叔一张嘴如何说的过聆儿，说书人的笔，说不过说不过的。”夜殇笑着摇摇头“一会儿让晓铃带你去泡个汤，先吃点东西，一路舟车劳顿，辛苦你了。”“不辛苦不辛苦，王叔要是没啥其他事的话，聆儿这就先走了……不必送。”千月聆悠悠下了床，试探着走向门口。却在即将踏上门槛的时候，门瞬间被无名之力合了上。“王叔这是作何？”千月聆扁了扁嘴，早知道不会这般简单，但虽然吧，王八蛋死夜殇摆明了是想困住她，然而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也不想自己找虐，所以吧还是笑脸 以应。 “既然来了，何必急着走呢，好好在王叔的庄子里修养一阵子。”夜殇弯着眉眼，年近不惑的男子，平日里保养得当，看上去倒是要比实际年龄还要年轻一些。 “我娘喊我回家吃饭呢，我不回去，他们会着急的。”千月聆扁了扁嘴。王八蛋，说的比唱的还好听。 “哦？是吗？”本眯着的眼睁了睁，夜殇眼神如炬。 “当然，比珍珠还真。”千月聆肯定的点点头。 “聆儿啊，王叔是真的想帮你呢。这样吧，你先在庄上住下，好好想一想，想通了便告诉王叔。” 夜殇走了，门倒是没合上。不多时，晓铃便又回了来。虽然看起来与从前那个晓铃，并无而状。但终归是换了主，也没了从前的亲切，反是客气了许多。 表面上夜殇并没有派很多人看着她，但仔细看看，几乎每个暗处都安排了守卫。夜殇有意困着她，她暂时也无计可施，便只能假意顺从的留在了庄上。 也不搞事，每天就是在庄上闲逛闲逛。只要不出庄子，庄上的守卫倒也没有为难她。晓铃虽然是时时跟着，但总归还是跟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这一日，实在闲的慌，千月聆便在花园里砍了一根竹子，做了跟钓竿，在池子里钓起鱼来。 “她每天都这样吗？” “是的。” “比本王想的要安分许多。” 远处，夜殇静静站在桥上，看着亭子里聚精会神的千月聆。晓静静谦卑的立于一旁。“徐大人那边……”晓静开了口，又觉僭越，便又将后面的问话咽下了。不想夜殇今日竟非但没有责怪，反是笑道“这个女人胃口大着呢，想学前朝女相。我那侄儿封她个礼 部侍郎，显然已是不能满足她了。” “那王爷……”“许她便许她了，一个女人，还能翻天了不成。待将来根基稳固，去留还不是本王一句话的事。倒是聆儿这厢，反更让本王伤神一些。”夜殇嘴上说着伤神，眼里却是莫名闪过一丝温柔。 第781章 一拍即合 “聆小姐偏执，夜帝花了那么多年时间，仍是没能真正走进她的心里，王爷……” “太容易的庸脂俗粉，又何以值得本王惦记这许多年。她跟阿颜姐姐都是一样的。可惜当年本王羸弱，看着阿颜姐姐受了那么多罪，最后也是无颜再见。” 晓铃委婉提醒，夜殇却是颔了颔首，旁人看不见的眼底，是年少的无奈，又是对未来的憧憬。最后看向千月聆所在方向时，又有些痴了。 浮标动了一动，千月聆握着钓竿猛然往岸上甩。只见鱼线尽处，一尾扁瘦扁瘦的小黑鱼正朝她瞪着眼睛。 “哈……一池子漂亮的锦鲤，你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呀，小黑鱼……”千月聆提着鱼线，戳了戳鱼肚子，埋汰了一声，将小黑鱼从吊钩上解下，又放回了池子里。“颗粒无收吗？”堪堪把小黑鱼放回了池子里，夜殇已经来至身旁。千月聆倚栏坐着，也不抬头，继续盯着池面“想钓一尾漂亮点的，再找个透明的琉璃缸养着，放屋里头， 看着也开心一些。” “呵呵，无聊坏了吧？”夜殇扭头笑了笑，在千月聆身旁坐下。“还成。”千月聆扁了扁嘴，内心一万头草泥马，无聊还不是你害的。浮标又动了动，千月聆赶忙提线，碍于夜殇坐在身旁，慢了一丢丢，等将线提出水面，钩上已空空如 也。“算了，不玩了，我回去睡觉了，王叔玩吧。”千月聆眼中浮过一丝烦躁，将手中的钓竿往夜殇怀里一塞，头也不回扬长而去。暗处的守卫作势欲拦下千月聆，夜殇一扬手 ，又放了行。 庄子侧门，两年轻的农夫，挑着柴火一前一后进了门。 “老章爹的病还没好些呢？”守门的老人家与那老章爹算有几分交情，客气了一声。 “好倒是好一些了，只年纪摆在那，使不上力了。”走在前头的年轻人回头应了一声，带着身后的弟弟走向柴房。 “那俩小伙新来的？”庄子里的花农，正好修整完花花草草，过来找看门的老人家聊天。 “老章头的远房亲戚。”看门的老人家双手交叠，看着那两年轻人远去的背影。“老章头好福气啊，从前听说他无儿无女，这一病还深怕他无人照顾，谁知道突然来了两个远房亲戚来投奔，不仅有人照顾了，这差事也给他顶上了。诶，老李啊，一会儿那俩小伙子出去的时候，给我打探打探，我看那俩都挺实诚的，我家那闺女也正好到年龄了，你看是不是给……”花农挑了挑眉，看门的老人家瞬时会意。摸了一把山羊须“ 花老儿你倒是有眼力劲，说实话，这俩小子，我也喜欢的紧，奈何家里没适龄的闺女，你既说了，一会儿给你问问，肥水不流外人田么……” “好好好，这事儿，要成了，小老儿我忘不了你的好，往后逢年过节，也忘不了你那份。”两老儿一拍即合，在侧门前欢脱的笑出了声。 第782章 说亲 “七哥，你说那俩老头嘀嘀咕咕的，笑的那么欢脱，都在说啥呢？”伙房院前，乔装易容的北泽墨与凌正整理着柴堆。 “也许可能人家看上你了想留你做女婿。”北泽墨捡了两根砍好的柴枝整齐摆上，说着话也不耽误手上的活。 “切，咱不说看上你了类？”凌扁了扁嘴，递了两根柴枝给北泽墨。 “我已经是有婚约的人了，看上我也没用。你不一样，正好领个媳妇回去，二哥再也不用为你的婚事头疼。”“七哥，你这话说的就不够仗义了。成婚又不是人生必备之过程，我这些年不也过的痛快的紧，还有二哥哥，他自己都……还管咱们那档子事呢。要是表哥表嫂出来说，倒 还有些道理。”凌一边反驳一边择捡柴枝递给北泽墨。 “凌弟啊，你说咱们二哥哥，是不是真的那方面不行啊，这要不然，也不会这么多年……”北泽墨皱了皱眉头，二皇兄即位的年份也不短了，每到大选的年份，便总能闹幺蛾子，最后也便做了罢，以致于而今都过了而立之年，仍是独独单单独居内宫，身边连个 体己的嫔妃都没有。这时间一长，满朝文武都在暗地里揣测当今陛下是不是那方面有点毛病。“嘘……”凌瞪大了眼，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七哥啊，你这么说，就更不厚道了，二哥哥这些年还不是操心我们这些小的，这两年吧又为了你跟姐姐，出钱又出力，给权又给 人的，你说这话就忒……” “这倒是，不过我也是实事求是，若二哥真有那问题的，及早治疗方是正解。 “没毛病，这句倒是实在话，等咱们回去之后，找个合适的时间，好好劝慰劝慰。” 凌托着下巴肯定的点了点头。二哥哥要是有个那啥心尖上的人的话，他们几个小的也就放心了。 “嘿，章家小伙……” 空气里突然响过一个上个年纪的声音。北泽墨与凌互视一眼，茫然在院墙上寻找。 “这里，这里……”院门口，守门的老人家跟花农朝着他们挥了挥手。 “两位大爷，有啥事儿没？”北泽墨眯了眯眼，看了一眼凌。凌主动走至门口。 “小伙子啊，你跟你哥哥今年都几岁了？家里还有其他什么人没？” 花农笑弯了眉眼，虽然更心水那个哥哥，但那个哥哥看起来不太爱搭理人，这个弟弟倒也不错。 “我哥哥二十有四了，我今年刚满二十，家里么，还有两个哥哥，一个嫂子，就没别的人了。”凌眨了眨眼，虚虚实实。 “有婚配没？”花农是个直爽人，也懒得绕弯子，直溜溜便切了主题。 “昂？”凌瞪大了眼。 “是这样，花老儿家有个闺女刚满十八，正是好时候……”看门的老人家也是个热情的主，花农总归开不了口，他便牵了这由头。“是这样，咱们老家吧，有个规矩，大麦不熟小麦熟，这大麦怕就熟不了。两位老人如此厚爱，我跟我哥哥感动涕零，奈何家中还有个不争气的哥哥，所以……不能耽误了 人家姑娘……”凌苦着脸，满脸的可惜。 第783章 净学些不好的 “那真是可惜了，要不然这样，咱们先订个亲，等你家里那个哥哥娶亲了，咱们再把婚事办了？”花农仍是不死心。“大叔啊，这事我实在做不了主，要不然你们去跟我哥哥商议商议，二哥哥，三哥哥不在，就哥哥做主了。”凌漆黑的眸子滴溜溜转了转，这烫手山芋不能他一个人接啊。 总得让他七哥也烫烫手。 “嘿，小伙子啊，别光顾着干活呢，过来聊聊终身大事……”守门的老人家冲着北泽墨招了招手。“两位老人家，我在乡下的时候，已经有了心仪的姑娘。奈何她的父母觉得我没啥出息，不肯答应我们的婚事，姑娘便赠了一些细软让我来城里闯闯，等我攒够了聘礼，我 便回去娶她。”北泽墨擦了擦手走到门口，一脸的诚恳，仿佛煞有其事。 凌眯了眯眼，他七哥什么时候这么能说会道了？？还学会骗人了？？“这，小伙子情真意切，咱们还是不要与他为难了。”守门的老人家拍了拍花农的肩膀。花农点了点头，再度将目光扫向凌“小伙子，那你哥哥都不在意你家里那哥哥，你是 不是……”“老人家，实不相瞒，其实我，我们家里从小给我定了门娃娃亲，只是后来对方时来运转，平步青云，升官之后与我们失去了联系，我跟我哥这趟出来，就是想再碰碰运气 来的。实在是承蒙厚爱，是在下无福消受。希望两位老人家尽快为姑娘觅得佳婿。抱歉了。”凌拱了拱手，好说歹说终于将两位老人家送走。 北泽墨则早是回了屋檐下整理柴堆。 “七哥，你真是不厚道呀。” “你就厚道了？” “我说，你这怼人的本事到底哪里学的？” “跟你姐姐学的。” “我姐姐知书达礼，骂完人立马道歉，咋不见你骗完人跟人家道歉的。净学些不好的。” 凌自顾嘟囔着，捡起地上的柴枝继续递给北泽墨。 “也不知道她今天都在做些什么？”“是呢，七哥，咱们总窝在这柴房里也不是办法，还是要尽早与姐姐见上面。姐姐虽然觉得你也不是啥好人，但总归好像也不讨厌你。失火那天夜里，虽然不肯跟你走，但 也没回那边去，想来是她心里暂时还不能接受这个事实，需要一些时间。”“我知道的。”北泽墨点了点头，那夜，突然走水，千月聆没有抓住他伸过去的手，但逃出来之后，也没有回相府去，而是顺着水脉悄悄游走了。他跟凌便一路跟着。谁知 晓铃也是个暗线，先一步将千月聆擒了。 他跟凌便陷入了被动，最后决定顺藤摸瓜，悄悄跟在他们身后。看看这背后的势力究竟是什么人，又想做什么？最后便一路尾随来到了庄上。为了方便出入，便买通了柴房的老章头，以他远房亲戚的名义，顶替了老章头的活。让老章头回乡下修养一段时间。当然钱给的足够，老章头也乐得清闲，他二人给的银 钱足够他过后半辈子的。这边管事的听说两个年轻人只要一份工钱，自然也欢喜的很。两人便这么在庄子里混了下来。除去干活的时间，便悄悄的去千月聆的房顶守着。 第784章 贺三哥到底给了你多少好处 “等等，你刚刚说啥，谁不是好人？”总觉得凌话中有话，北泽墨想了许久，终于想到这茬。这不是变着法子在骂他呢吗？ “那姐姐的眼神就是透露的这个信息啊……”凌不卑不亢，据理力争。 “说得她看你就是个好人似的，怎么也没跟你走？” “七哥，你说这个就……”凌扁了扁嘴，又败下阵来“算了算了，咱们还是赶紧的，今天出去了这么长时间，也不知道那沙雕玩意有没有去骚扰姐姐。” 凌加快了手上的动作，北泽墨也不说话了，整理完柴堆，两人又悄悄潜上千月聆所住的房顶。小心揭开瓦，看到千月聆安安静静躺在窗下的小塌上睡觉，也便安心了。 “七哥，你有没有觉得姐姐好像在哪都养尊处优，除了跟你一起那段时间？”凌斜斜的躺在屋顶上，嘴里叼着一枝不知从哪弄过来的狗尾巴草。 “啥意思？”北泽墨眯着眼同样单手枕着脑袋躺下。“你看啊，姐姐跟你那会子呢，每天还要为生计奔波，钱包永远是空空的。你看她在磐石城那会子，一出手三千俩，还有她随身带过去的药物，她那一趟磐石城之行，没个 八千一万两的下不来。”凌咬着狗尾巴草，抿了抿嘴，居然抿出那么一丝甘甜的味道来。“……”北泽墨意味深长的看了凌一眼，没有说话。凌以为自己说得还不够明白，又继续道“相府咱们也待过了，吃穿用度，你也看到了，她那屋子一应物件，哪个不是宝贝？我那会子还听说，早一年半前，夜帝送来的东西便放不下了，相府有一间库，是专门给她收宝贝用的。按照大家的说法，都换成了银钱，，买下凤都一条街不在话下。 那些就不说了，就说眼下，那死变态，虽然是囚着姐姐，但一应都不曾有半点委屈姐姐的。”“嗯。”北泽墨嗯了一声，出乎意料的没有生气，反而反省一般“那时我只道要尊重她，她不愿花我的银子，我也便随了她，那一年在行宫，好说歹说，她问我要了一间学堂 ，说以北泽夫人的名义建在河西，还把我高兴坏了，现在想想，是我太天真了。果然我还是不够宠她的。”“七哥，你现在有这觉悟也不算迟。其实这些想来姐姐是不会计较的。就当年将军山那会子，你打了她十棍，她都为你说话，我可是要记一辈子的。要是将来哪天你又犯了 浑，我就怂恿她跟我离家出走，正好一个人游历太无聊，两个人就有伴了，再喊上贺贺，路费也有人承包了，贼棒。”“咚”一声响，凌只觉脑壳疼了一疼，等反应过来，已经是被北泽墨敲了一记脑袋，只见他板着脸“贺三哥到底给了你多少好处，让你处处带他，巴巴似得要给他牵你姐姐这 条线似得。”“其实吧，七哥，我站在中间的立场，不带血缘偏向的仔细思考了一番，贺贺确实更值得托付。姐姐要是今天跟他说想要游历名山大川，他连夜便能跟二哥哥递辞呈，明天就收拾好细软跟姐姐上路你信吗？”凌歪了歪嘴，继续吐露真言。 第785章 你真是命好 “这些有的没的你都从哪听来的。贺三哥就一直把小白当妹妹，小白也一直把他当哥哥。”北泽墨没好气的瞪了一眼凌。“那时候姐姐被夜帝掳走，你又沉眠梦中，贺贺跟二哥哥整个忙的不分日夜。还要抽时间来看你。有一回，贺贺实在苦闷，便与我在你府上喝了点酒，后来他就坐在你床前哭，他说早知道是这样的结局，不若做个坏人，早早带姐姐回西州去。完了之后，又断断续续说了许多他跟姐姐小时候的事，以及原来他在初掌家族势力的第一年，便悄悄回西州找过姐姐，那一年他十五，姐姐应该十岁吧，只是他不知道他离开西州不久，姐姐他们也回了京城。而且姐姐跟白尚书又都改了名，所以一直也没有姐姐的音讯 。等再与姐姐相遇，就是二哥哥办明武堂那会儿了。”凌扁了扁嘴，心里甚觉不是滋味。贺莲舟这样的优雅的男子，在七哥床前哭到崩溃，虽然也有酒催使的作用，不过，他对姐姐的情谊，当真不是一两句话说得清的。他七 哥自诩深情，着实跟其他人一比的话，也是逊色了。“其实我自来妒忌他，小白从来不会跟他吵嘴，但凡有事，也总会与他商量。你知道吗？当年我抽风，跟小白一刀两段。小白呢，在门口哭了一夜。后来呢，她就去衣庄找眉娘，算那些衣裳的钱。正好遇上我带寒小雨去衣庄。”北泽墨顿了顿，见凌扯了扯嘴角欲开口，有赶忙把话题抢过“你别说话，我知道我沙雕，那会子我就是觉得自己连 保护好她都做不到，觉得只要我不跟她一起了，四哥就没那么意难平，不会为难她了。所以那会子寒小雨缠上了我，我就……”“沙雕，你真是命好。姐姐又死心眼，换了我，一定不会再跟你修好。”凌嫌弃的扁了扁嘴，那会子虽然总是在河西白尚书家蹭住蹭吃蹭喝，但姐姐跟七哥具体的内里他也 是不慎了解。拿开狗尾巴草，咂吧咂吧嘴，又继续问道“后来呢？”“其实我能肯定的事那天你姐姐在衣庄里，但她怎么离开的，我至今都没想通。我搜遍了整个衣庄都没找到她。后来你姐姐问贺三哥借了银子，说是分手费，你知道吗，直接送去了账房，把我气的半死。我便直接找去了明武堂，将她困在了课堂里，后来便是贺三哥闯进来，拉着我去御前评理，二哥哥也是一番瞎操作，骂了我一通，就给我们赐婚了，这个事你是知道的。那会子小白是不愿接受这桩婚约的，我也知道自己伤了她的心。又过了几日，王府突然走水，你姐姐以为我去了，对着逸轩哭的伤心。还说了些特煽情的话，当然这是千城姐姐设的局。总归为了周全我，大家都费了不少心。贺三哥是真君子，对小白从来点到为止，发乎于情止乎于礼，那会子若他有夺爱的 心，也未必不能。毕竟小白对我是真失望了。你说得也没错，确实是我命好。”北泽墨眯了眯眼，贺三哥对小白的不同，他一直都是知道的，只是贺三哥从未提过君子之争什么，所以他也权当不知了。 第786章 起床气 哒，哒，哒……细微的脚步声响起在屋檐下。凌赶忙“嘘”了一声以作提示。北泽墨正好也说了明白。两人便将注意力又放在了房檐底下。 同样听到了声响的千月聆，翻了个身，从塌上坐起，揉着眼睛将脑袋朝向门口“做何？” 迷迷糊糊一声请问，带着一丝浓睡初醒的沙哑。正要搬东西进门的小厮猛的在门槛前顿了住，回头看向身后主事的晓铃。 “先搬进去吧。”一声沉稳，前面搬架子的小厮便先进了门。“嘭……”堪堪跨过了门槛，脚下却溅起一片水花，被摔碎的青瓷釉茶碗碎了一地“问你们作何，都没听到吗？聋了还是哑了还是又聋又哑？”千月聆半睁着眼，眉上隐着浓睡 被吵醒之后的愠色。 “聆小姐，你有什么火，冲我来，他们不过是奉命行事。”最前头的小厮杵在地上不敢向前，晓铃从后方走至人前，俯了俯身。“我不想与你说话，你带过来的东西，我也不要。”千月聆摆了摆手，掩上樱桃小嘴，张了张口“你跟了我两年，知道我撒泼的时候起床气大的很，不想找不痛快，便赶紧将 他们领走。”“小姐不是起床气，只是心里那口气不顺罢了。上宾与阶下囚不过也是小姐一瞬间的决定。王爷不会实时来。小姐与在下终于姐妹一场。便不要相互为难了。”晓铃招了招 手，搬东西的小厮继续往前。“我这辈子最怕跟来路不明的人做姐妹。你若听得懂人话，便赶紧滚。掌事与阶下囚同样也是本小姐一瞬间的决定而已。”千月聆悠悠下了塌来，负手拦在了小厮跟前。晓铃的话里分明在威胁她，不听话就让她沦为阶下囚。偏偏这种威胁，她早听惯。若当真要翻脸，她倒也没在怕的。殇王既以礼相待，至少就目前而言，她的存在对殇王应 该是有价值的。“小姐不必着急，我们放下东西便走。”晓铃沉了沉气，没想千月聆倒也是有脾气的。从前跟着她，只觉温温婉婉，不搞事，不闹事，顶多跟她哥斗斗嘴，跟他们这些亦友 亦仆的，从来不摆脸色不发脾气。认识这么些时候，今日还是第一次朝她发脾气。 “都说了你带来的东西我不要……”“是王爷送的，小姐说想钓两尾锦鲤养在房里看，王爷便在池边钓了一下午，挑了两尾模样好的给小姐送过来。小姐说的琉璃缸，王爷也差人从王爷给调过来了。这架子也是紫檀木的，小姐要为难我不要紧，只这些人与小姐并无过节。小姐若这般将他们遣了回去，王爷必然是要不高兴的。”晓铃娓娓而述，指了指抬架子，搬琉璃缸的一应小 厮。千月聆最大的特点，悲天悯人，用则无疑，说得好听一点就是善良，说得不好听一点就是多管闲事，当自己圣母。不过也正是如此，他们这些各为其主的人才得以潜伏这么长时间，从来不被怀疑。 第787章 见异思迁 “那你搬吧……” “你来搬，我就收下……”千月聆双眸动了动，走至案边，随手捡了个果子，坐在一旁吃了起来。 “铃掌事……”小厮闻言，一应面露难色看向晓铃。 “聆小姐自来大气，何时成了这般小格局？”晓铃扬手，示意稍安勿躁。小厮们知趣退出门外静候。 “看你来气。”千月聆自顾咬了一口果子，也懒得看晓铃一眼。 “我知道，小姐是生气，生我的气，气我见异思迁。” “不不不……这个词不是这么用的，你一开始就是王叔的人。你玷污了友情，玷污了人与人之间的信任。” 千月聆摆了摆手纠正道。 “我，知道了。”晓聆愣了愣，默默走至门口。 “铃掌事……”小厮怯怯喊了声，不敢将架子渡至晓铃手中。 “给我吧。”晓铃淡淡交待了一声，抱着架子来到窗下放好。再至门口，将那琉璃缸抱了进来，端端正正置于架上，拍了拍手，转向千月聆“满意了吗？” “还成，你可以走了。”千月聆挥挥手将果核扔进了纸篓里。 “七哥，姐姐，好像有点幼稚啊……” “怎么说？” 屋顶上，凌挠了挠头，北泽墨稍皱了皱眉。 “这种人，还这么客气啥，直接打杀出去就算了。” “你姐姐武力不济，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知道，但是七哥，其实我一直不明白，传说里姐姐可是半城军师啊，那样的谋略，那样的胆识，怎么得，我总觉得她越来越优柔寡断了。” 凌取下狗尾巴草，砸吧砸吧嘴。“你姐姐一直以来都说，是清河三十一成就了她，她所有的荣耀都源自于背后站着的兄弟，并非她本人的成就。时至今日，我也才算真的明白，也许她这一生，最肆无忌惮 的时光，仍是跟随四哥一起的岁月。”北泽墨叹了口气，脑海里又浮过那年边城，她骑着高头大马，身后跟着百骑巡城归来从他身边而过的情节。娇小的身躯还没有马高，长长的发带随风飞扬，在他肩侧飘过 。那时的她那般意气风发。只是后来，他便再没见过她那般模样了。“完了完了，七哥，你这是自认不如四哥哥了，这可咋整？”凌半眯了眼，不过这话说得也没错，当年四哥哥在一众哥哥里都算是佼佼者，若非皇贵妃在后宫之争最后失利 ，保不齐登上大宝的就是四哥哥。彼时的自己也是总觉得七哥哥纨绔任性，不过是命好。“你姐姐爱的是我，她选了我。”北泽墨扁了扁嘴。从前从来没想过这些问题，只觉得四哥拿小白做交易，便将他们从前的情谊一概抹灭了，觉得四哥不配与小白长相厮守 。经历此劫之后，反是通透了。“咦……真是够不要脸了，姐姐也不知道是被什么蒙了心，蒙了眼，居然就选了你。我给你算算啊，四哥哥，贺贺，夜帝跟你……正常来说，怎么算都很难是你啊……”凌稍稍往后挪了挪，一脸的嫌弃。 第788章 我一定带你回天启 “咔擦……”只这一动，空气里响过一声瓦片碎裂的声音。北泽墨与凌不约而同瞪大了眼。北泽墨忙抬手示意凌不要在动。凌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 “什么声音？”房檐下，晓铃一声警觉。千月聆双眸动了动，起了身来，站至琉璃缸前，敲了敲琉璃缸，又回头看向晓铃“怎么没有鱼饵？” 却见晓铃扬手，示意她安静“小姐没听到吗，刚刚那一声咔擦？” “咔擦？”千月聆皱了皱眉“我只听到鱼儿在缸里窜动的声音。既然你不想去，那我便自己去拿鱼饵了。” “小姐，你气我便罢了，但就事论事，我现在是在担心你的安危！”晓铃拧了眉。 “不劳费心，我对自己负责。”千月聆敲了敲琉璃缸，引着锦鲤玩，不再理会晓铃。晓铃自知无趣，努着脸出了门去。 “还好，还好。”屋顶上凌拍了拍胸脯，长舒了口气。北泽墨的双眼却直直落在了他身后。 “怎么了？”凌怔怔回头，瞬时又睁大了眼，傻笑道“呵呵……姐姐，你轻功又长进了……” “你们俩，怎么进来的？”柴房里，千月聆随意坐着，北泽墨与凌低头站在她面前。 “姐姐，我们一直跟在你身后，那会子，你跌跌撞撞，什么话也听不进去……我们也不敢……”凌腆着脸而笑。 “我们想看看背后的人究竟想做什么。”北泽墨抬了抬头，没有隐瞒。 “你倒是实诚。”千月聆扁了扁嘴，看了看北泽墨，又转向凌“凌弟，我有几句话想单独与你哥哥说，你可否？” “明白……”凌会意，一溜烟跑至门外，顺道将门带上。 “你，这几天，可还好……” “没什么事，只不离开庄子，殇王也不会为难我。” “不是，我问的是……” 北泽墨断断续续先开了口，千月聆据实以告。北泽墨摇了摇头。“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千月聆低下了脑袋“虽然我知道这两年多的一切，只是个谎言。但是从前的一切，我依旧想不起来，包括你。对你的认知，依旧只有磐石城那 个时期。” “没关系，不记得便不记得了。”北泽墨淡淡一笑，眼中满是失望，转瞬又涤了清，目光重新落在千月聆身上“聆儿，我们从来一次吧。” “昂？”千月聆张大了眼。北泽墨缓缓伸手执起千月聆的双手，眼中满是确定的眼神“在下北泽墨，敢问小姐芳名？” “我，北泽公子，我，走不了的……” “只要你愿意，我一定带你走。” “真的可以吗？” 千月聆踌躇的抬头，眼中盈满不安。 “只要你愿意，相信我就好，我一定带你回天启。那里还有你的哥哥，你的姐姐，你的朋友在等你。” 北泽墨紧了紧双手，肯定的点了点头。“可是，我的父亲跟母亲怎么办？我若走了，风哥一定会迁怒他们的。母亲苦了半辈子，我不能再让她余生仍不得安宁。”千月聆摇了摇头。 第789章 这一次，我一定为你周全 “相信我一次，这一次，我一定为你周全。”北泽墨低头，眼中满是肯定的光芒。 “好。”千月聆终于点了点头，一生总要奋不顾身一次，他既这般肯定，何妨相信他一次。未来莫问缘劫，只求两心相印，余生安泰。 “聆儿，你知道吗……” “咳咳咳……咳咳咳……铃掌事，您怎么有空来柴房了？” 北泽墨正含情默默抚过千月聆的鬓角，门外突然响起凌的示警。 “我跳窗走，我们晚上再商议具体。”千月聆迅速开窗，飞身跳了出去。 “让开。”晓聆一把推开拦在门前凌，直直进门环视一圈，奈何房中空空如也，最后黑着脸看了一眼又离去了。 “铃掌事，慢走啊……”凌一脸“狗腿”的跟着送至门口。待晓铃走远，又赶忙回房去，小声呼唤“七哥，姐姐……七哥……”“哗……”窗外一片水声响过，凌张了张眼睛，不可置信的走至窗前，打开窗户，只见窗下，湖面上，北泽墨千月聆相互扶持着探出个脑袋，满头都是水，见凌探出头来，立 马问道“走了吗？” “走了，走了，快上来。”凌招了招手。觉得似乎有什么不对，忙又伸手拉了一把。 “你跟着跳下来干吗？”爬进屋后，千月聆抹了抹一脸的水。 “怕你害怕。”北泽墨一脸淡定，适才千月聆动作太快，来不及阻拦，只好在她跳窗之后跟着跳了下去。 果然莫名入水的千月聆一脸懵逼往下沉，幸好北泽墨及时入水，将她拉出了水面。 “内个，我真的要先回去了，你们俩，在庄上自己小心一些。明着看上去，这庄子没什么玄机。实则处处都是暗哨。”千月聆拧了拧袖子，交待了一声，又走向窗口。 “你干吗？”北泽墨赶忙将她拉了住。 “我从这游到观鱼台那边再上岸，不然万一被人看到，就顺藤摸瓜摸到你们了，晓铃那小狐狸，我可不信她就真这么走了。”千月聆扁了扁嘴。 “那，那你小心着点……”北泽墨皱了皱眉，送她至窗下，又看着她入水游远。才回房去换了衣服。 “七哥，七哥，看样子，是不是收复失地了？”自北泽墨回了房，凌便一直守在门口，等他开了门，立马贴了上去。 “收复失地？啥玩意？” “之前姐姐不是被坏哥哥拐走，又失忆又深陷谎言不愿意跟你走，刚刚看你们那样，修好了吧？” “她不是不愿意，而是千相与颜夫人是她的亲生父母，她不敢，怕父母受累。”凌挤眉弄眼，北泽墨摇了摇头。千算万算，唯一没算到，千相与颜夫人真的是小白的父母。本来带小白走倒也不是什么难事，路线都规划好了。但这一来，凤流这边没交 待清楚明白，甚至，夜帝不肯放人的话，依小白的性格大抵还是会先成就大局。自己一力承担后果，就像当年还龙城的交易。“唉……”默默一声叹息，看来是该尽快让贺三哥他们一并潜入凤都重新商议计划了。 第790章 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怎么回事，聆儿呢？”千月聆所住的房内，夜殇一整个黑着脸。 “小姐说她有鱼没饵，让属下去拿鱼饵，属下回来时便没看到小姐了，庄子各处也寻过了……”晓铃领着一众小厮跪在地上，低着头，大气不敢出一声。 “混账……给本王继续去找……嘭”夜殇一声怒斥，手中的茶碗也摔了一地。不想话音刚落门口便传来一声清丽“找啥呀，王叔怎么来了？” 抬眼看去，只见千月聆浑身滴着水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两个小厮。 “聆儿？你这是？”“我觉得没啥事，就想自己去拿鱼饵，然后看到池边有跳跳鱼，就在那看了一会儿跳跳鱼，刚好一阵风刮过，我又有点晕水，就被吹进水里了。水里又有水蛇追我，我游了一圈，好不容易才摆脱了那蛇。但是又不知道游去哪了。便又原路返回。你那池边，都是水草，我怕草里藏着软绵绵的小动物，也一直不敢上岸，幸好这两位小哥路过， 就把我捞了上来了。”千月聆拧了拧衣摆上的水，屋子里又是一声哗……“你们俩去账房各支五十俩银子做奖赏。”夜殇皱了皱眉，又指向千月聆身后的两名小厮。末了，再看向晓铃的时候，眼中分明多了几分厌恶“自己去刑房，领十鞭，下去吧 。” “王……”晓铃抬头，爷字终没说出口，起了身来，退了出去，经过千月聆身旁之时，恨恨看了她一眼。 “王叔这是又给我拉了把仇恨呢。”千月聆扁了扁嘴，晓铃的眼里，她不仅看到了恼怒，甚至还有杀意。 “你不喜欢她我便将她调出庄子去。” “一次不忠，百次不用，我是不可能再用晓铃了的，但是对于王叔来说，她却是忠心可鉴。” 千月聆蹲下身，拧了一把裙摆，地上又多了一片水。 “行了，我知道了，换个人来伺候你。” “那感情好，我们再也不用大眼瞪小眼，相互不痛快。” 千月聆点了点头，看了眼夜殇“我要换衣服了，王叔可否回避一下？” “先去泡个汤，虽然眼下天气正热着，但你在水里泡了这么些时候，保不齐要着凉。” “王叔，我哪有那么脆弱，不必那么麻烦。”千月聆摆摆手，拒绝了夜殇的好意。不想夜殇却起了身来，抓上她的手腕便往门口走去“我这庄子里，最好的地方就是天然的汤池，四季常温，不然我也不会将你放在这个 庄子了。” “那个，那我要先收拾一下，整理整理……” “不必麻烦，丫鬟们都会打点，你便只管带人过去就行。” 千月聆使力顿在原地，夜殇同样也动了点力道，千月聆拗不过他，半拖半拉的被带着往前走。一边走着，夜殇又想起什么似得回头问她“你喜欢吃哪些果子，我让人去给你准备，你不能喝酒是吗？果浆可以吗？还有糕点，你喜欢什么？硬的还是软的？甜的还是咸的？算了都给你准备着，届时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第791章 聊胜于无 “不是，王叔，我就是泡个澡，不用那么麻烦，我也没有在汤池里吃东西的习惯。不用麻烦，不用麻烦的……” “不麻烦，不麻烦……” 一路拉扯，好在庄子上伺候的丫鬟小厮早早便得了令，没有吩咐不得在庄子上随意走动。守卫又都被安排在了暗处。夜殇所说的汤池在庄子南边，据说是浑然天成，夜殇买下这庄子后，又在池边砌上了玉璧，让池子的身价又翻了翻。最初这还是个露天的池子，虽然别有风味，但总归有 伤风化，遇上雨雪时节，也甚是不便。发现这一点之后，夜殇便又命人盖上了精致的小阁楼。 “王叔，王叔……真的不用了……” “到都到了，你就安心进去，王叔给你安排……” “王叔……王叔……” 千月聆还想再挣扎挣扎，门已经被合上。拍了拍门，唤了两声，也不见有人回应。倒是身后传来弱弱的声响“聆小姐……”千月聆转身一看，顿时吓了一跳，粗看了一眼，前后至少站了十来个小丫鬟，每个人手中都端着托盘，除了最前面领头的，其他一应低着头。托盘里，一应盛放着衣服， 果子，糕点。 千月聆贴着门上嘶了一口凉气“内，内个，你们把东西放下，便先下去吧。” 咬了咬手指，千月聆还是觉得洗个澡被这么多人看着，太过羞耻了。 “聆小姐，王爷吩咐了，让奴婢们贴身伺候着。奴婢先伺候小姐更衣吧。”领头的大丫鬟，说着便上了前来。 “别，别别……”千月聆赶忙躲了开去“那，那你留下，让她们都出去，我，我不习惯那么多人。” “都先去门外候着吧。” “是……” 大丫鬟一声莞尔，小丫鬟们有序放下手中的物品，先后退出了门外。 “小姐，奴婢先帮小姐宽衣吧。”大丫鬟行了一礼，再度上前。千月聆忙摆手“不，不用了，我自己来便好。” 说罢，赶忙躲进了屏风后。 “小姐，王爷命奴婢们为小姐准备的。” 千月聆正在屏风后一顿操作，脱到只剩下中衣衬裙，正为难间，大丫鬟低头抱着薄纱裙进了来。“额？”秀眉微蹙了蹙，千月聆伸手轻捻着薄纱裙提了提，又放下，心里暗自一声，我的娘亲啊，这么透，聊胜于无，尬尴笑了笑“我就穿中衣衬裙吧，反正就泡一会儿。不 麻烦了。” “小姐，别辜负了王爷一番心意。” “啥？心意？收到了收到了，王叔若是问起，你便回他，就说我觉得这个纱太硬，扎人，穿不来……” “可是，可是……” 大丫鬟为难的欲行继续劝说，千月聆快速从她身侧绕过，匆匆来到池边，滑了进去。池子里加了花瓣跟牛奶，满池子都充斥着淡淡的奶香跟花瓣的清香，水温刚刚好，千月聆按了按脖子，长呼了口气。夜殇已将她“囚”了多日，除了第一天的时候，提过奇奇怪怪的要帮她找回真正的自己，之后便一直这般耗着，也不知他究竟想做些什么？ 第792章 王叔，你冷静一点 “小姐喝果浆吗？奴婢帮您拿……”大丫鬟将薄纱裙放回了原处，来至千月聆身侧。 “好啊，有葡萄的吗？”大丫鬟这般热情，若总是拒绝她，怕是她要不高兴，且她也着实没有必要跟一个小丫鬟为难。想了想千月聆转了个身趴在池边，抬头看向大丫鬟。 “有的，小姐稍等，奴婢这就去帮您倒。”见千月聆终于点头，大丫鬟整个都来了精神。兴匆匆跑去台子上倒了满满一杯葡萄浆液。 “吱呀”门突然被推了开。千月聆循声回头看向门口，瞬时惊的瞪大了眼“王……王叔……”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夜殇。 “你泡你的……”夜殇倒是淡然，自顾走向屏风后。 “王爷……”大丫鬟福了福身，捧着果浆来至千月聆身前。 “谢谢……”习惯性道了声谢，千月聆接过果浆浅尝了一口。余光里却见夜殇换了一声薄裳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王叔你这是作何？”这一惊，直叫千月聆执盏的手抖了一抖。心内不惊自问，他不会是想下水来吧？ 悄悄往台阶边上挪了挪，夜殇已是缓缓走至池边，淡然笑道“本王来陪你一起。”说罢又朝大丫鬟摆了摆手。 “哗……”池子里瞬时溅起一片水花，迷了视线。千月聆借着间隙欲爬上池边，奈何玉璧过于丝滑，终归是慢了一步，被夜殇抓住了脚踝。只轻轻一拉便又被扯回了池子里。 “啊……”一声尖叫，千月聆已是满头满脑落进了水中。惊惶中，又有个力道将她从水里捞起。 “王叔，我尊重你是长辈，你不觉得自己太过分了吗？”千月聆懊恼着抹了一把脸。 “过分吗？跟夜长风比？谁比较过分？” “……” 夜殇勾了勾嘴角，逼近了一步，千月聆没有说话，警觉的往后退去。“你知道吗？我第一次见你时，你还是襁褓中的小婴儿，我偷偷从凤都跑去天启看望你的母亲，你就那样粉嫩嫩的躺在襁褓里，咬着手指对我笑……那时候我就想，我要等 你长大……” “王叔，你，你冷静一点……”舞草，这什么狗血剧情，恋童？不对不对，老娘当时还是襁褓小婴儿呢。千月聆伸出双手，尽力将夜殇隔离在自己一手臂的距离之外，只是身后与池壁的距离亦越来越小 。“你知道还龙城太子府那把火是谁放的吗？是我让人放的……没有那把火，你逃的了吗？彼时我以为长风那小子真的丧生火海了，不想他竟想出了偷天换日之计，用画骨术 顶替了你师兄，把我也蒙骗了。” “王叔，你说的这些，我一点印象都没有，你肯定认错人了。”千月聆惊恐的笑了笑，额上不觉冒出一层冷汗，只夹杂着水，最后也分不清是汗还是水。还龙城，终归还是对上了，那日风哥提到了还龙城那一夜。王叔刚刚说她当年借大火逃走。想来应该是同一件事，只是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又为何要逃呢。还有王叔说的师兄又是谁？为什么听到王叔提起师兄的时候，心里隐约痛了一痛？ 第793章 还治其身 “认错谁，我也不会认错你，还龙城之后，你跑了三年，躲了三年最后还是被那小子找到了。”夜殇笑着又往前一步，千月聆已是抵上了池壁，眼前这个男人分明笑的优雅 ，在她看来却似狰狞。双唇一张一合间，全是她脑海里没有的东西。跌宕起伏，比她从前写的那些本子还要精彩上许多。夜殇继续往前一步，胸膛已触千月聆的手。千月聆惊惶欲收，却被夜殇握了住“三年前那个雷电交加的雨夜，你也不记得了吗？你那个假师兄，对，就是我那宝贝侄儿夜长 风的宠姬，领着清河三十一的精锐，在那个山间小院，逼重伤的你与人冥婚。我的人终归是晚了一步，只能眼睁睁看着你连人带棺坠落悬崖。” “不，不可能的，风哥怎么可能会有宠姬，他更不可能逼我做冥婚这样的事。” 奋力想要挣开夜殇的手，不想却是被他箍的更紧了一些。 “聆儿，你还不明白吗？王叔想告诉你的，青梅竹马是假的，两情相悦也是假的。我那好侄儿，为了留住你，给你编造了一个梦幻般的盛世谎言……” “不会的，王叔，你是不是喝酒了？你喝酒了吧？”千月聆摇摇头，终于挣脱了夜殇的手，推了一把。自顾着便要爬上岸去。不想夜殇早有防备，只堪堪退了几步，便又稳住了身型，虽是在水里，却也甚是灵活，并了两步便将千月聆又捞回了池子，从身后圈过她的肩膀，将她按进了怀里。这一变故，千月聆始料未及，本能的挣扎了一番，最后却是被身后的男人越发紧了一些。又听他气息 微乱，俯至她的耳畔轻声道。 “聆儿，来王叔身边，王叔怜惜你。” “王叔，我，我是陛下的未婚妻。” 听夜殇的语气，分明已陷入疯魔之态，千月聆也不敢再剧烈挣扎，言语上亦不敢激怒她，只能寄希望借这陛下未婚妻这个身份唤醒他的道德伦常之念。 “王叔有办法，只要你答应留在王叔身边，陛下那边，王叔自有交待。” “……”什么交待？听起来他应该是有了其他准备？千月聆怔怔回头。见千月聆一脸不解，夜殇自信道“信不过王叔吗？” 千月聆愣了愣，眼神满是闪躲。 “告诉你也无妨。”夜殇从容一笑，松开了圈着千月聆的手，双击掌后。门外传来声响“王爷，妾身可以进去了吗？” 千月聆皱了皱眉这声音，怎么好似有些眼熟？ “进来。”夜殇已游至池边，靠着池壁坐下，顺手捞过一盏酒，抿了一口。门被从外头打开，徐徐走进来一名女子，及至夜殇与千月聆近处，方俯身行礼“王爷，聆小姐。” 千月聆已是惊得用手紧紧捂住了嘴，生怕一松手，便要惊叫出声。 原那女子竟有着与千月聆一模一样的脸！！“怎样，震惊吗？只消让她与你相处一段时间，让她熟知你的生活习性，以及你的仪态。便能瞒天过海，以假乱真。我那好侄儿当万万想不到，当年他用画骨术瞒过了天下，今日本王亦以此术还制于他。” 第794章 桃代李僵 “……我，我乏了，想先回去了……”千月聆晃了晃脑袋，只觉整个都有点浑噩。 “陪王叔喝一杯再走。”夜殇晃了晃杯中酒，示意岸上女子倒一杯酒给千月聆。 “我，我不能喝酒……”看了眼女子递过来的酒，千月聆摇了摇头。 “给聆儿换一杯果浆。”夜殇皱了皱眉。 “先干为敬。”一口闷下那杯果浆。千月聆迅速爬上岸，跑到屏风后，战战兢兢的换了衣服。便跑了出去。“我去，老牛想吃嫩草，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恶心死老子了，可怜姐姐还要被他上下其手。看老子不废了他。”屋顶上，全程围观的凌愤愤脸，一旁的北泽墨更是脸黑成炭 ，却依旧冷静打趣“我支持你。”堪堪说完又嘘了一声，将耳朵附在了琉璃瓦上。 “王爷，药效两刻钟便会发作，您可紧着点时间。”汤池边，女子妩媚笑着提醒夜殇。 “给本王也倒一杯。” “是。” 夜殇弯了弯嘴角，女人俯了俯身，斟了一杯千月聆刚刚喝过的果浆递与夜殇。夜殇摸了摸她的小手，女人自觉又靠近了一些“王爷，妾身不想进宫，想跟着王爷……” 蓦的松开了女人的手，池子里掀起一片水花，夜殇自顾上了岸，走向屏风后。 “王爷，让朵儿侍奉您吧。”女人反应过来，急急跟了上去。 “出去……”回应她的却是一声冰冷。“王爷，妾身的心早便是王爷的了，身子也一直为王爷守着，王爷，您要了妾身吧。王爷……”女人不甘心的伸手企图拥抱男人，却被男人一把推开，重重跌在地上，头顶又 响过一声雷霆“滚……” “王爷……”女人带着哭腔最后轻唤了一声，起了身来，低头退了出去。 “不知所谓的东西……”夜殇愤愤咒骂了一声。脱下湿透的薄裳。 “啧啧啧……这又是哪一出？” “这个假聆儿爱慕老牛。” 凌调笑了一声，不想北泽墨却是一本正经，只是回答完毕又似乎想起什么来，道了一句“遭了……”便要起身下屋顶，却被凌一把拉住，又见凌附至他畔小声道“这样……”一口气跑回了房间，千月聆将门合上，又落了栓。最后常常舒了口气，却觉有些口干舌燥，便忙至茶案边上倒了一盏茶，一口闷下，又觉依旧不解渴，便又连续喝了两碗 ，还是觉得不够，最后直将茶壶捧了往喉里倒。 只是一壶凉茶下去，渴症却没多少缓解。浑身发烫，似有热流在窜动，最后汇向某处，仿佛压抑心底多时，正在慢慢苏醒。 “怎么回事？这么烫？”千月聆拍了拍脸蛋，只觉脸也在发烧。 “聆儿，开门……”门口响过一声轻唤。 “北泽墨？”千月聆低喃一声，迅速开了门。 “快跟我走。”北泽墨一把抓上千月聆的手腕，窜上了屋顶。不多时，朵儿便偷偷溜进了千月聆的房间，又不久，夜殇亦悄悄进了千月聆的房间。空气里渐渐响起了低喃婉转，男人的沉息，女人压抑的娇喘。 第795章 你是不是傻 “阿墨，我难受……”柴火房，北泽墨与凌的住处。千月聆双手不安分的缠上北泽墨“我难受，我一定是中毒了……你帮帮我……”“聆儿，你……”北泽墨半推半就着任由她的双手乱蹭，想着该如何告诉她真相，不想对上千月聆水雾氤氲的双眸，本是坚定不趁人之危的心立时便动摇了。轻抚上千月聆涨 的通红的小脸蛋，点了点头，侧头贴上她的柔软。 千月聆瞪大了双眼，扑腾着双手，意识尚清醒着“不是要帮我解毒吗？” “我便是你的解药。”耳鬓厮磨，北泽墨长话短说。 “不，不行，我们还没有成亲。” “可是你说难受。” 千月聆瞬时反应过来，本便通红的小脸蛋，越发红了一些，双手推推搡搡，企图与男人拉开一些距离。 “我，能忍……” “你确定吗？” 男人按下女人不安的双手，微热的气息撒过耳畔，颈部，最后传来一阵酥痒。千月聆只觉灵台的清明似乎一瞬间便被淹没了几分。 “阿墨，别这样，我更难受了……” “我这有解药，你要不要？” 男人继续使坏，女人的呼吸渐变得沉重，身子也跟着一软。 “要不要？”男人看了一眼女人迷离的双眼，知道她正在一点点沦陷，欲望终将吞灭她最后一丝清明。 “不，不要，要……” “到底要不要？”女人已有些迷离，全已分不清自己到底说了什么。男人更是使坏般女人的颈上游走，轻微的疼痛，让女人恢复了一丝清明。茫茫然攀上男人的颈部，眼泪汪汪道“阿墨，我 难受。”“啧……”北泽墨皱了皱眉。都这样了，这个女人还在坚持。他不知道自己是该高兴还是该高兴。适才太兴奋，他已箭在弦上，但是她一脸可怜兮兮的模样，又叫他不忍心欺 负。 “嘶……”正为难间，只听得空气里划过一声细微的声响。千月聆猛地一顿，最后便倒在了他的怀里。“聆儿……”惊觉怀中人的异样，北泽墨讶异的唤了一声，打横抱起了千月聆。却听一声吱呀，凌从门外走了进来，带着满脸的嫌弃“啧啧啧，七哥，你也太不厚道了，姐姐 都说了不要了，你还想乘人之危啊。真是错信了你，还好小爷我及时赶到。”“这样没有问题吗？”北泽墨也不辩解，他适才是动了邪恶的心，这一点无论怎么辩解也说不白。且男欢女爱，他也不觉得对自己喜欢的女人有那方面的心思是件丢人的事 ，只是他们还差一个仪式。当然这个仪式不过是时间问题。“七哥，你是不是傻，媚药而已，不是每一种都非得男人才能解，也不会像风月本上说得那样不那啥就会死，我问过朵儿了，时辰过了这药性也便散了。”凌摇了摇头，果然男人笨起来的时候也是购笨的，不对，他这是在给自己找理由合理吧。嗯，一定是这样。凌自顾肯定的点了点头。 第796章 木已成舟 “王爷……”暮色四合，天渐渐暗下来，鱼水之欢，沉睡一场的男女先后醒来。女人熟练的伸手圈上男人的脖颈往男人怀里挨了挨……男人皱了皱眉，聆儿一直唤他王叔，莫不是有了这一层关系后，便对他有了不同？若真是如此，倒也随了他的念想。只是……夜殇拍了拍额头，微低头对上怀中人的眼神时 ，蓦的只觉浑身一凉“朵儿……” “王爷，妾身思慕王爷多年，今日终于夙愿得偿。”怀中人怯怯颔首，娇羞低头。 “荒唐……”夜殇冷脸，一把推开怀中炙热的身躯。 “王爷……妾身，妾身做错了什么？”朵儿抓着被角，掩住重要部位，不至于走光，脸上则满是委屈。 “你……你坏了本王的大计……”夜殇愤愤下床，自顾穿戴。“妾身知道，王爷想让妾身顶替聆小姐进宫，好将聆小姐留在身边。但妾身不愿意，妾身十三岁便跟在王爷身边，十年了，王爷受的责难，妾身都看在眼里，王爷的苦，妾 身也都明白，妾身不要名份，只想今生都陪伴王爷左右，求王爷成全。” “你……你明知本王……”“妾身只愿能跟随王爷左右，哪怕将来王爷要妾身侍奉王妃，妾身也甘之如饴。只消妾身以聆小姐的身份在大殿上说出聆小姐的出身与上君的真实过往，再由徐大人佐证， 便能坐实上君与千月大人欺瞒天下任意妄为的罪名，王爷便可振臂呼之与天下共伐……妾身并不是非得进宫不可，王爷……” “唉……罢了……”看着地上以轻纱遮，声声诚恳的脸，夜殇本是坚定的心开始摇摆，最终叹了口气“你先起来将衣裳穿好。” “谢王爷……”朵儿慌忙躲至屏风之后，穿戴整齐。 “适才那些话，是谁教你说的？”等朵儿出来，夜殇已是坐在茶案边，倒了一盏茶，满脸晦暗的喝着。 “妾身此前见过一次徐大人，是徐大人告诉妾身的。”“嗯，本王知道了，接下来的日子，你便跟在聆儿身边，模仿她的一举一动……”放下茶碗，夜殇突然想起这本是千月聆居住的房间，但自己与朵儿一番云雨后又浓睡了一场 ，千月聆始终不见踪影。朵儿的性子，他大抵了解一些，当不至于伤害千月聆，但千月聆同样喝了那个药……想到此处，夜殇慌忙再问“你进来之时，可有看到聆儿？”“妾身，看聆小姐急匆匆往北面去了，才偷溜了进来。”那个少年是这么跟她说的吧，会帮自己拖住千月聆，若是夜殇问起就说千月聆往庄子北面去了。朵儿仔细想了一想 ，肯定的点点头。“北面……”夜殇的脸更加黑了一些。除了伙房与柴房，庄上的男仆大都安置在北面，聆儿本就一生正气又清冽，容易招惹，又服了那个药，药性一旦上来，清冽中又带几分婉媚，虽庄子各处都按了暗哨，但保不齐会有胆大包天的…… 第797章 我怎么了 “来人那，全庄搜索，先找到聆小姐的本王重重有赏。”虽然聆儿自己也是一名医者，但总之一刻没看到聆儿，就一刻不得安心。 夜殇只想着千月聆应该躲在庄内某处，怎么也没想过，在他进入千月聆的房间不久之后。北泽墨与凌已是带着千月聆出了庄子。等他反应过来时，北泽墨三人已然走远。 “驾……”马车一路的颠簸摇晃，千月聆只觉得自己做了个桃花色的梦。梦里仿佛踩在了云端，浑浑荡荡站不稳，脑海里一片茫茫，忽高忽低，又如浪过山尖，拍打的草木战栗，理 智全无。 “嗯……”虽是在梦中，仍叫她一声低低的嘤咛。双手在空中晃了晃，最后攀上一双有力的臂膀。北泽墨瞬时红了脸，怀中人脸上的红晕尚未散去，一路无意识的在他身上摩挲，出于药物的作用，想来也能猜想她刚刚做了什么样的梦。尤其最后一声低咛，差点便叫他失守。耐着最后一丝理性，艰难压制心中暗暗滋长的邪恶。只再对上她桃花明媚的双颊，又仿佛着了魔便要俯身。却听车前凌一声长吁，马车停了下来，凌又探了头进来“ 七哥，到据点了……姐姐醒了吗？”“没……还没有……”不知为何，凌觉得他七哥的眼神好似有些闪躲。不过看他衣冠楚楚的模样应该是没对姐姐使坏才是，内心暗自肯定了一番又在问道“那我们就这么下车 ，还是我先进去通知贺贺他们一声，省的太惊喜了，我怕他们要哭。” “先，等一等……”北泽墨稍有些苦恼，按理自当立即下车，让贺三哥他们知道他将小白平安带回来了，但是千月聆现在这般模样，无论如何，他也不想让别人看到。 “啊？”凌挠了挠头，心里有些不解，到都到了，还等啥子玩意？直到余光瞥见千月聆脸上未散的娇晕，方猛然醒悟，忙点点头“好，好……姐姐醒了，你喊我……” 凌又坐回了车头，这个天，冷倒是不冷，就是蚊子多。半刻钟的时间，凌已是被咬了好几个包。 “聆儿，聆儿……”马车内，北泽墨试图唤醒千月聆。他倒是不介意在车上等。只是时间长了，据点里的人自然也会发现他们。届时怕是更尴尬。 “嗯？”千月聆摇了摇头，双眼微微撑开一道缝，眼中仍是迷离的濛濛。 “我们到了……”朦胧中，千月聆只觉男人轻细的声音又在耳畔响起，眼前也终于稍稍清晰了一些，北泽墨的脸终于映入眸中。“阿，阿墨……我，我……我怎么了……”猛地从北泽墨的怀里挣开，千月聆急急与北泽墨拉开了一些距离。梦中的缠绵却在脑海里逐渐清晰。本渐趋白皙的脸颊，再度飞上 一抹红霞。冷不丁便低下头去。“你说呢？”北泽墨自来都是能打趣她的时候绝不放过，这么好的机会自然不肯轻轻跳过，侧侧俯下身，侧头自下往上看着千月聆。 第798章 他说你是骗子 “我……我……我只记得我中毒了……” “然后呢？” 女人红着脸扭过头去……男人不依不饶追问，车外传来一声宏亮“凌少！是你们吗？” “是啊，小云踪……”车头的凌自觉应了一声。看似客栈的屋子那头瞬时一声胜过一声“三条鱼，小哨子，寒川，莫统领，贺大人，凌少他们回来了……” “啥，谁回来了？” “凌少他们！” “他们都是谁？为什么好激动的样子？”车外的呼声，分散了男人与女人的注意力，千月聆觉得声音有些大，不自觉捂上了耳朵，脸上带着一丝怯意。 “别怕，他们都是你的朋友跟学生。” “是吗？” 千月聆弱弱放下手，不确定的看向北泽墨，北泽墨肯定的点了点，伸出手“我们下去吧……” 千月聆握拳的拇指在其他四指上摩擦了一番，最终覆上。 “凌少凌少……白师傅有没有回来？” “大小姐有回来吗？” “凌，雪妹可有与你们一道回来？” 千月聆与北泽墨在车上顿了顿，车前又是一阵争先恐后。 “他们是在问我吗？”千月聆听的真切，他们好似都在问一名女子。但叫的又不是她的名字。 “是呀。”北泽墨憨憨一笑，一口老血梗上心头，自问平日里待他们不薄，适才，一个人都没有提及他，便连自己的统领莫逸轩也只问了他的大小姐…… “白师傅……” “雪妹……” “大小姐……”下了车来，只见五六个男子蓦然上前与她打招呼，脸上的迫切与欣喜，仿佛便似见了亲人一般。千月聆却怯怯躲到了北泽墨身后，探出半个脑袋“对不起，我暂时还没想起 你们来……” 脸上的笑容瞬间凝滞，相觑一番，最后只听贺莲舟淡然道“没事，车马劳顿，先进去休息吧。” “嗯……”千月聆点了点头，又缩回北泽墨身后小声问道“他是谁，好温柔的样子……”北泽墨眨了眨眼，眸子里瞬时掩上一片晦暗不明。心想，自己以前说贺三哥是狐狸，果然还是没错，就他那副样子，总归是招惹桃花的命，即使聆儿不记得他是谁了，再 一见面，依旧对他的便有了好感。 “他是谁？”北泽墨没有说话，千月聆以为他没听见，便扯了扯他的袖子。只见男人歪了歪脑袋，侧侧伏在她耳畔小声说道“是个骗子，专骗你这样的无知少女。”“真的吗？”千月聆扁了扁嘴，北泽墨脸不惊心不跳的点了点头，千月聆半信不信看了他一眼，觉得他的眼中的狡黠有些不可信任。蓦的松开扯住的衣袖，快步走至贺莲舟 身后，小心翼翼拉了拉他的长袖，又回头指了指北泽墨“他说你是骗子，专骗少女心……” 北泽墨瞬觉有两道犀利的目光冷冷射向自己，忙时陪笑“玩笑，玩笑而已。“ 至于千月聆，则早早便跑至凌身旁，拉着他“凌弟，你快给我介绍介绍他们。”“好啊。”凌自然乐得愿意，首要便指向贺莲舟“贺莲舟贺大人，是你小时候的邻居，后来你们又在明武堂共事，他跟我一样时常在你们家蹭住蹭吃蹭喝。” 第799章 我们家很有钱吗 “那我们家很有钱吗？”千月聆咬了咬手指。“钱是没什么钱的，全靠白大人，就是你兄长对你的纵容跟热情与善良。”凌摇了摇头，如果告诉姐姐从前在天启，算起来就属她最穷，从来都是口袋空空，二哥哥罚银， 还得从俸禄里扣。而且做饭的从来都白大人，她只会煮面，还是清汤面。 “哦，原是这样。”千月聆点了点头。 “凌，你先带雪妹上去休息。”说话间已进了门，一直跟在身后的贺莲舟并步上前交待了一声。 “好……”啊字还没出口，就被北泽墨抢过“我带聆儿上去就行了。”“不用了不用了，你一路辛苦了，让凌带我上去就行了。”千月聆闻言，忙是摆摆手笑道，适才自己整蛊他，他一定是知道了的，若是让他带自己去休息，保不齐又要使坏 。 “好，那我一会儿去看你。”出乎意料，北泽墨点了点头，并没有坚持，只是饶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千月聆，便让凌带她上楼了。 “另外那个看起来年长一些的叫莫逸轩，据说他以前是你的护卫，后来你让他跟了七哥，不过他还是唤你大小姐的。” “嗯，好，好像有点复杂的样子。”千月聆咬了着手指，似懂非懂。凌又继续“至于另外那四个少年，都是你的学生。晚点在给你介绍，省的对不上号。” “好。”千月聆点了点头，心想，确实这般跟她说得话，很容易对不上号。“好了，你就住这间，贺大人早早就安排好了，清静，楼梯上来第一间是贺大人，第二间是寒川，然后是你，再隔壁是我，若是有什么不轨之徒，你只管叫就行。我们必然 会第一时间赶到的。” “不轨之徒。”千月聆眨了眨眼，低喃道。 “比如……”凌挑了挑眉，示意千月聆看向大堂。千月聆循着他的视线看去，只见北泽墨与贺莲舟二人正在商议着什么。瞬间反应过来，笑着点了点头。 “那你先休息，一会儿我给你把饭菜送上来。” “好啊，麻烦你了，对了，你有没有干净的衣裳，先借我一身。” 虽然凌同样也是男子，但总体来说跟他比较熟络，他也好说话。缝缝补补，千月聆本也是会的，只要修剪修剪，也便能穿。“姐姐，贺大人名下乃是天启最大的衣庄，从前七哥至少在那里给你做了十几二十身衣裳，现在家里还有很多你没来得及穿的。早便想到了这一层，你进去看看便知道了。 ” 凌摇摇头，笑了笑，推开门，将千月聆推了进去。“明缘轩，祥正记，锦绣衣庄？”头饰，胭脂，衣裳上各自印着图章。祥正记？千月聆只觉头痛了一痛，仿佛看到门前一个女子捡起一只空了的胭脂盒，稍带一丝不满“祥正 记呢，你上哪给我买去？” “咱们的凤流的胭脂也不错。”回答她的男人，眉间带着一丝隐愠。“风哥……”千月聆心情复杂的闭上了眼，所以那之后的胭脂，风哥都是着人从天启给她买的吗？ 第800章 我想我娘亲了 你说他不够深情吗？他做为一个帝王，让全天下陪他唱这出青梅竹马的盛世假话。便连她自己都一度觉得自己上辈子是积了多少好运。只是万没想到突然有一天，一切便 都成了谎言。放下胭脂，千月聆心情有些复杂的趴在床上。虽然从殇王叔那里又听来了不少关于自己从前的事。但还有更多的事，她仍没想起来。虽然似乎并没有什么影响，但总觉得 人生便少了一段。 “咚咚……”门被敲响了两下，随即传来一个男声“聆儿开开门……我给你送吃的来了。”北泽墨的声音？不是说凌给我送的吗？虽然有些讶异，千月聆仍是翻身下床开了门，只见北泽墨端着个托盘，盘子上满满当当的小碟子，每一叠装的份量都不多，但是精 致。 “你们都吃过了吗？”北泽墨亲自将饭菜摆了上桌，千月聆仔细看了看，却是有两份饭，两幅筷子。 “他们正在吃，我上来陪你一起吃。”北泽墨说着便将筷子递给了千月聆。 “哦。”千月聆接过筷子，也不客气，便挑了个喜欢吃的菜色。“聆儿，你是不是学的挑食了？”北泽墨默默观察了一番，那个卤牛肉，千月聆已经至少下了三筷子，旁边的羊肉却是一块未碰，一筷子虾仁，一筷子鱼片，至于蔬菜，基 本没动。“有吗？我娘说，喜欢就多吃一点，不喜欢就不要吃啊，我在家吃饭都是这样的。”千月聆说着又将筷子伸向卤牛肉。却被北泽墨隔了开“不行，喜欢吃也不能多吃，会腻的 。尝尝这个，胡萝卜，莴笋，青豆。” 一边说着一边便给千月聆碗里夹了满满当当。 “不要嘛，我喜欢吃肉。”千月聆嘟囔着小嘴，筷子也分成两根，一手拿了一根，可怜兮兮的看向北泽墨。 “会长肉……”北泽墨微微有些无奈，从前她极少会撒娇，他完全没有免疫力。但她只吃肉，不吃蔬菜，总归不太健康。所以北泽墨依旧铁了铁心。 “不会的，我这两年都这么吃，每天晚上，我娘还给我炖燕窝雪蛤什么的，我也没有胖。”千月聆挥了挥手中的筷子。 “事不过三，你已经吃了三块了。明天再吃，嗯？” “那好吧，我要喝汤……” 千月聆点了点头，默默念了一句好南啊，我就是想多吃两块牛肉，以前父亲娘亲哥哥都是巴巴的往她往里添，现在倒好，像个管家公。 “呐……”见她放弃了牛肉，北泽墨笑笑亲自给她盛了碗排骨汤，送到她跟前。千月聆一边喝着汤，余光依旧落在那叠牛肉上，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你以前也这么管着我吗？”千月聆有些想不明白，自来热爱自由的她从前是怎么喜欢上这个连她吃什么都管着的男人的？ “昂？”男人眯了眯眼，眼底闪过一丝疑惑，管着？“你连牛肉都不让我吃够，我想我娘亲了。”女人眼底红红，一脸委屈。 第801章 绝无可能 “怎么了这是。”女人眼眶一红，男人瞬时便慌了，将那一小叠卤牛肉双手捧至女人面前“不是不让你吃够，是怕你吃多了，腻了，积食又伤胃，以后都不爱吃了。既然你爱 吃，便吃吧，不够我再给你去拿。”“不吃了。”女人摇摇头，看着男人一脸慌张的样子，心底淌过一丝甜意，将两根筷子合并，捧起碗，夹了男人添在她碗中的葫芦卜来吃，解释道“我在家里的时候，食材都 是娘亲亲自把关的，娘亲说要吃新鲜的，平常都不让我跟哥哥吃酱肉卤肉的，所以我第一次吃这个肉，便贪嘴了。” “娘亲说得对，这卤牛肉确实也不够新鲜，咱们都不吃了，多吃点菜，啊！” “是我娘亲，不是你娘亲。” “迟早不都得改口……” 男人说着将卤牛肉搁在了一边。女人反驳，男人照旧舔着脸套近。女人本淡如菊的脸色蓦地凝了凝，放下碗筷。不确定道“阿墨，我们真的能全身而退吗？我爹娘……” 男人愣了愣，覆上女人的手背，眼神坚毅“相信我。” 女人怔怔看了男人一会儿，点了点头，给男人碗里添了块红烧肉“快吃吧，你跟小舟哥应该有很多事要商量。”她想，莫逸轩是北泽墨的下属，其他四个还都是孩子，这个据点能主事的大概也就是贺莲舟了，而且，到这里之后，北泽墨确实也跟他讨论了一会儿什么。只是女人无心 喊了一声小舟哥，男人却是眯了眯眼，心里瞬间某种调料打了翻。 “小舟哥？” “对呀，凌弟说贺大人是我小时候的邻居呀，我叫他小舟哥有什么问题吗？或者你告诉我以前是怎么称呼他的。” 女人嘟了嘟嘴，心想，她这么有礼貌，小时候肯定也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小孩子吗，都是话啥哥啥哥的叫，带个小字又更亲切了。 “以前啊。”北泽墨看着女人认真的眼，顿了顿筷子，随口拈来“以前你都喊他老狐狸。”“怎么可能，我自来以谦和为名，全凤都都知道千相大人的千金谦和有礼，我怎么可能给人取这种外号，而且小舟哥清风朗月的，哪里像狐狸了。如果是你的话我倒是信的 。” 女人嗤鼻，反驳的有理有据，夹了一颗青豆塞进嘴里，若无其事的咬了咬。男人心里早起了一场一场风暴，自己这么辛苦，仍只换来个阿墨，凭啥老狐狸，就见了这一面，就恢复了小舟哥，还清风朗月。男人心中那坛子醋瞬间又从陈醋发酵成老 陈醋，尤其是看女人完全不知所以，一脸淡定继续尝着那些她适才没吃过的菜。 “聆儿……”男人皱眉朝女人招了招手。 “嗯？”女人一脸天真，放下筷子。 “那你知道你以前都喊我做什么吗？” “什么？” 女人从善如流走进男人的套路里。 “墨哥哥……”“噗……”女人惊了一惊，刚送进嘴里的汤，一个没忍住，正对着男人，喷了一脸“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只是你说的这个事，太不可思议了，我想着应该是绝无可能才是。” 第802章 这辈子做过最羞耻的事 男人阴郁的脸，逐渐转黑，心想，这个女人，失忆了谁都不记得，这点聊胜于无的羞耻心倒是记得清楚。 “我真不是故意的，这样，我去给你打点水，你抹一摸脸。”感受到气压明显低了一圈，女人尴尬笑着要借水遁。早已看穿一切的男人眼疾手快，一把将女人拦腰捞了回来，女人失了重心，结结实实跌坐在男人腿上，还没坐稳，耳 边又响起了男人暧昧磁性的声音“不要紧，下次你要给我口水，可以换一种方式。” 虽然未经人事，但身为一个医者，千月聆自然也能明白他说得什么意思。只觉自己可能此前将这个男人看得简单了一些，果然衣冠楚楚的未必就是雅士，也可能是禽兽。 “对，对不起嘛……”好汉不吃眼前亏，女人只当男人恼自己喷了他一脸，照旧卖乖道歉。 男人沉了沉眸子，本便深邃的眼底掠过几分邪性“你梦里那个男人是谁？”“昂？什么梦里……什么男人？”女人不明所以，嚷出了声。男人一脸阴郁，挑了一把女人的下颚，暧昧的压低声音“马车上，你做了一路的梦，时不时的嘤咛，你说什么梦 ？”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女人脸一红，扭过头去。只觉脑子似乎轰隆一下就炸开了，什么梦，那么明显，是个人都能看出来，且他明知她中了那种药，分明就是故意的。 “撩了我一下午，你说你不知道。” “你，你明知道我中毒了嘛，梦又不是我能克制的……”男人眼底的红不同与女人，女人眼红了是因为羞耻与委屈，仿佛在心爱的人面前被扒光了最后一层遮羞布游街示众，且还是那个男人亲手扒的。男人眼底的红则是因为内 心渐渐膨胀的欲望。 “所以梦里那个男人是谁，嗯？”“我……我不知道啦。”千月聆双手捂脸，企图避开男人的目光。男人总归没有让她如愿，把女人抵在了案沿，拉下女人的双手，那后面是女人涨的通红的小脸蛋，一遇上男 人的目光，便慌忙躲了开去。 “是谁，嗯？”偏男人不依不饶逼问着，见女人始终咬着牙不肯开口，又邪邪一笑，侧头到女人颈侧“我帮你回忆回忆……”“是你啦……”感受到危险正在升级的女人，终于破釜沉舟，脸瞬时红至耳根后。男人顿了顿，眼中不知羞的闪过一丝欣喜。女人趁着男人失神的间隙，挣开了男人的手，惊 慌失措跑至屏风后躲了起来。她想如果以后有人问她这辈子做过最羞耻的事，她一定会说，是在心爱的男人面前做chun梦。如果还有更羞耻的事，那一定是在心爱的男人面前做完chun梦之后被他逼着 问，梦里的男人是谁？ “咚咚……”男人敲了敲了屏风。“干嘛……”屏风后，女人一脸懊恼，虽然她本也不是什么不食人间烟火的圣女，但一日间，最后那点羞耻心也给撕得荡然无存。怎么想还是觉得太羞耻。偏偏这个男人一点眼力劲都没有，这个时候还不出去，也不给她一点缓冲的时间。 第803章 想喝糖水 “害羞了？” “……”男人继续没羞没耻的问着，女人气呼呼在屏风后双手叉腰吼道“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没脸没皮吗？你试试当着你心仪的女子面说你的chun梦啊。”“好啊……”女人不过一时气恼，慌不择言，男人却是坦然的靠上屏风“有一年我们在将军上，那会子咱们刚确认过心意，解释了之前的误会，有一天晚上呢，因为某些原因，我只能跑去跟贺三哥挤一张床，然后我就梦到了你，然后你懂的。最后被贺三哥拍醒的时候，我还抱着他的脑袋，他说他的枕巾都要被我的口水浸湿了，然后你正好敲 门进来。” “咦……太恶心了你，北泽墨……”千月聆鸡皮疙瘩起了一身，从来没想过有人讲这种事还能讲的如此淡定。 “好了，我们算是扯平了……”男人试探的探了脑袋进来。女人嘟着嘴扭过头去不看他。 “自古男人跟女人最后不就那点事吗，不然你跟我怎么来的？”女人脸皮薄，男人没脸没皮腆着脸走进屏风后。 千月聆怯怯抬头看了一眼男人，眼珠滴溜溜转了转，企图转移话题“我想吃燕窝……” “什么？”男人怔了怔。“我说我想吃燕窝，糖水……你去给我弄……快去……”他够不要脸，千月聆还是要脸的，无论如何她也不想继续跟这个男人待在同一个空间里了，太尴尬了，谁知道他接下 来还能继续说出什么样露骨的话来。虽然说话糙理不糙，但她还是喜欢委婉一点的。当然她也不是真的想吃燕窝，就是想给自己一点过渡的时间。好好一个君子突然就成了一副禽兽的样子。虽然他们好似一切都准备的很妥帖，但是一群大老爷们，应该没 有人会吃燕窝才是。这道题，够他解很久了。 “聆儿……我还没吃完呢……”被退出门外的北泽墨一脸懵逼，晚饭还没吃完呢，她说想吃燕窝，想喝糖水？ “呐……”房间里，千月聆迅速收拾了一番，开门将托盘塞进北泽墨手里，关门。一气呵成。 “阿墨，来的正好，我正要让逸轩上去找你。”大堂里，早便吃完饭收拾妥当的贺莲舟冲着楼梯上的北泽墨招了招手。 霍云踪则是冲着林绍，于子鲜，柏寒川使了个眼色。四人便齐齐站了一起。 “去吧……”贺莲舟摆了摆手，四个小崽子，早早便想上楼去找雪妹，奈何北泽墨在楼上吃饭，硬是耐着性子等到他下楼，在憋下去，怕是要上房掀瓦了。 “谢贺大人……”齐齐鞠了个躬，四人便争先恐后往楼梯上去，路过北泽墨身旁时才稍稍放下速度唤一声“墨王……” “他们这是……”北泽墨放下托盘，眼底满是疑惑。 “找雪妹呀，现在应该改口叫聆儿了。”贺莲舟一如从前，笑的淡雅。 “白师傅，白师傅……”刚刚打发走了北泽墨，千月聆正想着漫漫长夜，找点啥事做，门口又响起了急迫的敲门声。 第804章 我只能喝果浆 “你们是在叫我吗？”千月聆打开门，怯怯的站在门口。看着凌还来不及给她介绍的四个少年，其中一个，她倒是在磐石国的时候，便看了看他“你是磐石国来送我哥哥那个 将军吗？” “白师傅，叫我寒川就可以了……”少年有些腼腆，双手交叠，行了个大礼。 “好。”千月聆点了点头，看向其他三人“那你们呢？” “我是霍云踪那，林绍，于子鲜……”林绍挪了挪脚，要上前，却被霍云踪抢先了一步。只好等他介绍完之后，跟于子鲜一道喊了一声“白师傅……” “先进来再说吧……”他们都喊她白师傅，千月聆总归还是有些不习惯，毕竟这两年大家都是喊她聆儿，聆小姐，千月小姐？ “好。”四人齐齐点了点头，先后进了屋。千月聆和上门一转身，结结实实被吓了一跳，只见那四个初初长成的孩子一字排开跪在了地上，只待她转身，便齐齐拜了下去。 “你们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快起来，我要折寿的……”手忙脚乱的伸手去拉，最后非但一个也没拉起来，倒是她自己使劲了吃奶的力气，最后干脆盘坐在他们跟前。 “白师傅，你受得起我们这一拜的。”柏寒川先开了口，见千月聆坐下了，也便换了个同样的姿势坐着。 “是呢是呢，要没有你当初的教导，我这会子还是调皮捣蛋鬼呢！”霍云踪憨憨笑了笑。 “白师傅，我现在也能一弦三箭了，多亏你当年那句，多练习就好了，否则我还真没想过。”林绍也接了上。 “我没什么好说的，您对我有救命之恩，往后您有任何差遣，只消吩咐一声就是了。”于子鲜本来就话不多，只是此番再见到白木雪，心中也是感慨万千。当时只道是她受伤了，不便前往探望，之后见她让梅夫人来代讲。总想着她应该能好起来，谁知道突然有一天她便消失了。没人告诉他们她去了哪里。直到很久之后，贺 大人被他们缠不过，才与他们说了一句，想让她回来，便好好让自己成为一个有用的人，兴许有一天，能随他一道去接她。就是这句话，便让他们三人又有了信念。 再后来，明武堂破天荒进了几个寒门子弟，其中一个便是墨王举荐的柏寒川，也算出自白师傅的门下，算上寒东雨，便成了后来的明武五杰。 “对了，白师傅，寒东雨他随着烨王在边境牵制夜帝那常年垒在交界处的兵，不能随我们一道来，他说，等你回了天启，一定要跟你喝三大白。” 想了好久，霍云踪才想起来，寒东雨还让他带话来给白师傅，差点叫他给忘了。“好吧，不过我不能喝酒，只能喝果浆。”千月聆随手捞过一束碎发在手里把玩，心想，他们一直唤她白师傅好像也不是个事，虽然可能她从前确实姓白，但现在她找回了亲生父母，随了父亲的姓，没跟家人商量之前，她也不敢用回以前的名字。 第805章 上道 “是这样的，我不记得以前的事了，我现在叫千月聆，我爹是凤流的丞相，千月疏雨，所以，你们以后还是叫我聆儿吧，叫姐姐，也可以。白师傅，我还有些不习惯。”面 上带着难色，千月聆还是鼓足勇气说出了口。虽然吧，有些对不住天启的兄长，但眼下还是要先尊重父亲与母亲。唉，不管叫什么，她都是个白眼狼就是了。“成。”四人面面相觑，最后异口同声点头。早前便有消息说白师傅没了记忆，过了这么些时候，墨王终于把她找回来了，本以为她应该已经恢复了记忆，不想还是毫无进 展。虽然有那么点失望，但是只要她回来了，总归都会好起来的。“那便这么说定了。”千月聆张嘴笑了笑，突然便觉得有些饿了，今天消耗有些过大，晚饭的时候，北泽墨又不让她多吃肉，左右合计起来，也没吃多少，以致于竟然一点 都不顶饿。当然，在相府的时候，饭后还有茶点果子甜汤什么的。 “聆儿姐姐，你不舒服吗？”见千月聆突然伸手捂上肚子，柏寒川急忙关切。 “不是啦，我就是有点饿了。”千月聆不好意思的低了低头，突然又抬起看向霍云踪“小霍，我好像朦朦胧胧有点印象，你是不是有很多的零嘴？” “呵呵呵……”霍云踪尴尬的摸了摸脑袋“本来是有的，就是这回离家有些久了，所以也吃空了，这在别人的地界我也不敢乱跑补给，怕给贺大人增加麻烦。” “要不我去厨房给您看看有什么吃的，或者您有什么想吃的，我可以给您做去。”柏寒川是个实诚人，饿了自然是要吃的，最直接的便是厨房，零嘴这东西……他很少沾。 “不不不，不用不用……”千月聆惊惶挥手，要是去厨房，那很容易就让北泽墨给知道了，肯定又要教育她一番。所以不能去厨房。 “那怎么办，这夜还长着呢，不能饿一晚上吧。”林绍皱了皱眉。 “要不然这样，我白日里在四周转的时候，看到周围那个杨梅树上的杨梅都红了，咱们要不要趁着夜黑风高……”霍云踪乌黑的眼珠子滴溜溜转着，看了众人一圈。 “好啊，听起来很刺激的样子，不过我们尽量不能搞大的破坏。”千月聆点了点头，最后交待了一声。“嗯嗯嗯。”四人点了点头，相继起了身来，柏寒川又伸手要扶千月聆，却见有另一只手同时伸向了千月聆，侧侧看了一眼，却是于子鲜，在他看向对方的同时，似乎对方 也正在看自己。眼神交汇，两人双双顿了顿。 在看千月聆，也不厚此薄彼，一手抓了一个，便从地上起了来。林绍便要去开门。 “这边。”千月聆忙是拉了住，指了指窗户。 “嘿嘿，聆姐姐这么上道，这两年没少干这样的坏事吧？”霍云踪贼贼的堆了一脸笑。“怎么可能，聆儿姐姐自来守规矩，你以为都像你啊……”于子鲜摇了摇头，不过说起来，当年在天启，白大人对白师傅，完全就是放养的状态，连将军山都放她去，也是感天动地好哥哥了。 第806章 没有注意 “哪能啊，就是相府守的严，我又住内院，到了夜里，就不大能出去。偏我又闲不住，便自己偷偷溜出去玩，总是让我哥哥给逮个正着，后来吧，他实在看不下去了，就悄悄带我翻墙出去。嘿嘿，久而久之，就有经验了。”千月聆说着已爬上了窗户，只是，脸色又滞了一滞，心想，说服母亲，大抵还是容易的，要说服父亲跟哥哥，怕是比登 天还难。 “聆儿姐姐，我先跳，到下面接应你。”于子鲜话少心细，看到千月聆脸上没了此前的欢快，只道她是怕了，便又将她扶下了窗沿。 “成……”千月聆点点头，心想，亏得他们都是耿直男孩，也不会多想，否则要是追根究底问起来，又得费一番事。悄悄溜出了据点，才发现，其实此处也没想得那么偏僻。周围三俩院落也倒是像极了普通的村落。细细看着那点点烟火，千月聆心中反而有了宁静的感觉。若是将来找这 么一处僻静的地儿终老倒也是不错。霍云踪便带着众人循着记忆，往那种着杨梅的小山坡上去。渐渐便远离了据点，夜色如墨，即是偷溜出来偷杨梅的自然不敢带灯笼，更不敢点火把，便只能借着希微的星 光与月光，在狭小的山路上前行。 路边郁郁葱葱都是林木，一有风吹过，便悉悉率率摇曳。千月聆突然有点害怕起来，要说她胆子小，倒没有，但对于鬼神的敬畏，似乎与生俱来。“那个，要不然，咱们还是回去吧？”千月聆开始打退堂鼓，借着月光，远远看去，前方似有一片小小的土包地。有那么几处，还凭空亮着幽幽的火光。就是传说中的鬼火 ，但是千月聆脑子里却给她另一种解释，磷火。“聆儿姐姐，马上就倒了，咱们来都来了，总不能空手回去吧。”走在前头的霍云踪回头劝了一声。这片杨梅地，他盯上好几天了，一直没机会，今夜好不容易逮着了，自 然不能半途而废。 “对，没错。”紧跟其后的林绍没心没肺应和了一声。 “聆儿姐姐，你要是害怕，就抓着我。”听出千月聆话中的怯意，柏寒川小声安慰了一声。 “后方有我。”于子鲜也在她身后给她定了定心。 “好吧。”既然有他们俩给她壮胆，好像确实也没那么害怕了。千月聆放大了胆子跟着一起往前走去。只是突然，前面的霍云踪却停了下来。 “等一下，小哨子，你看没看见……”黑暗里，霍云踪扬起手，怯怯的回头问林绍。 “看见啥呀？”林绍一头雾水，摸了摸脑袋，刚刚霍云踪突然停下脚步，让他差点收不住要撞上去，他还没问呢，那小子倒是先问上了。 “黑影，一个黑影，从那里晃过去了……”霍云踪指着前方，比划了比划。 “哪有啊？没有啊，你们看了没？”林绍作势往前方看了眼，又回头问身后的千月聆等人。“没有。”千月聆茫然的摇摇头，心想，她这个位置，就算真有，视线也被挡的死死的了，于是又补充道“没有注……” 第807章 给你七哥也摘几颗 “看，又来了……”千月聆意字还没说出口，霍云踪又喊了一声。 “护好聆儿姐姐，我跟林少去前面看看。”柏寒川当机立断，一把将霍云踪往后拉，护在千月聆身前。气氛一下紧张起来，千月聆刚刚只顾回答林绍，没在意前方，但柏寒川却是看得明明白白，确实有一黑影一闪而过。鬼，他是不信的。未从军前在乡下，时常走夜里，也 从未遇上过，当年的小伙伴，还有胆大到敢睡坟头的，也没人遇上过。 且，常听老人家说，鬼神怕杀气，他们五人都是上过战场，身上带杀的，真有鬼，也应不敢靠前才对。 “聆，聆儿，姐姐，你说会不会真的有那东西。”霍云踪缩在千月聆身前畏畏缩缩。“小霍，别瞎说。”千月聆还没开口，于子鲜已先抢过。霍云踪这死小子，平日里胆子不小，偏这时候犯浑。明知道千月聆早就心里害怕想打退堂鼓，还跟她说些有的没的 。等寒川跟林少看明白了到底是什么，回去再削他。 “我真看见了，就嗖一下就不见了。”霍云踪仍旧不甘心。 “看，好像他们回来了。”千月聆也不理他，指了指前面。随即山坡上回荡起了笑声。 “小云踪那，还是那么怂，哦？” “凌？”听这声音，千真万确，就是凌没错，千月聆开始觉得自己有些找不着北。明明他们偷偷跑出来没有惊动任何人。凌怎么就跑前面去了？ “就你这点胆子还敢带姐姐出来偷杨梅，找抽呢你。”走到了近处，凌还不忘拍了一记霍云踪的脑袋。柏寒川跟林绍则淡定的跟在他身后。 “凌大人，人吓人吓死人的好伐啦。”霍云踪一个激动，平日里跟他阿奶学的方言都冒了出来。 “偷杨梅不叫我，不吓你吓谁。”凌又调侃了一声，伸手拉了一把千月聆“姐姐，我已经大致看过了，安全的很。” “好。”千月聆一直忍着没笑，这会子终于咧嘴而笑。“等会儿，你们动作快一点啊，我怕山下的居民，很快就会发现我们，而且我们目标挺大的，要是被发现了，咱们分开跑，我跟寒川负责掩护姐姐，你们三就负责引开追兵 ，明白了没？” “放心吧，凌大人，我们心里有数。” 凌简单明了交待了一声，便亲自带着他们往杨梅地里进发。 “哇，好大颗呀……”就着光，千月聆看着一树的杨梅感慨。凌则在掏出夜明珠给她照明“快摘吧，出来久了，贺大人跟七哥要担心的。” “嗯。”欢喜点了点头　，千月聆摘了一颗超大的塞进嘴里，满口酸酸甜甜，让她迫不及待又摘了一颗塞进凌的嘴里“好甜啊……给你七哥也摘几个。寒川，你也尝尝……” 说着便掏出小手绢，挑了几颗大颗的放在手绢上包好。“好吃吧，早跟你们说这儿的杨梅特大，你们还不信，没白跑这一趟吧……”到了杨梅地，霍云踪又得瑟上了，嘴里塞了满仍堵不上，口齿不清的吹着。 第808章 避汪落水 “汪，汪汪……” “什么声音？”小山坡上隐约传来狗叫声，零星尚有几点火光，千月聆警觉的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不好，好像有人上山来了。”一直守在一旁望风的柏寒川轻呼了一声。 “小霍，还有别的路下山去吗？”霍云踪三人听到的声音，也迅速围了过来。千月聆忙问他道。 “我，我没留意啊。”霍云踪摸了摸脑袋，急上头。“跟我来。”下山只有一条路，原路返回必然会被逮个正着。汪声越来越近，只能另辟蹊径了。反正路都是靠人走出来的，而且他们几个又都身怀武艺。凌脑中极速思考完 毕，一把抓上千月聆的手腕便往另一边侧坡跑去。同时又想起来什么伸手从怀里掏出一片金叶子，反手射进杨梅地里。 等明儿个天亮，果农在地里找到了金叶子也就不会为杨梅被偷的事伤神了。千月聆只觉得自己的心都悬在了嗓子眼上，这被抓到怎么赔银子事小，丢脸事大。且现在还有一位管家公管着她。这要是被他知晓了，还不知道要如何取笑她。当然最怕 的还是果农不依不饶要闹上公堂，这么一来，怕是哥哥很快便会找到她。也不管脚下有没有路，只跟着凌一路跑，身后汪声不觉。追他们的狗似乎还不止一条。千月聆早年体虚气短，这两年经颜夫人好生调理，好倒是好了那么一些，但气短还 是照旧。就这么跑了约摸一刻钟，千月聆耳边已是只剩下隆隆声。 “姐姐，你怎么样？” “还，还好……” 完全没听清凌说了什么，千月聆自顾点了点头，这个时候必然是问她怎么样，这一点，猜也是能猜到的。 “汪，汪汪……”旺声又近了一些。 “不行啊，小哨子，这狗怎么甩也甩不掉啊……”霍云踪早已经一身虚汗，奈何身后的狗追的紧。 “谁说不是呢。” “是说，又不能打他们。” “别废话了，还是快跑吧……” “不对，凌大人跟聆儿姐姐呢，怎么不见了？” 跟在凌与千月聆身后的霍云踪，林绍，于子鲜，柏寒川四人你一句我一句讨论着。等再回过神来，却不见了千月聆跟凌。正好奇间只闻跑在最前的柏寒川也蓦不见了。 “寒川，寒川……”霍云踪，林绍，于子鲜三人猛的刹住了脚步，试探性唤了两声。 “我没事，很好，你们也下来吧。”夜色里传来柏寒川的声音。与此同时，汪声也跟了近。三人没多想，一个纵身跟着跳了下去。微凉的河水没过腰际，林绍跟于子鲜才反应过来，回头看向柏寒川，只见他不好意思的扭头。一旁的凌跟千月聆则正掩嘴偷笑。至于霍云踪，落水姿势有些不太对，任是 在河里扑腾了几下，甚至吓得喊了几声救命，最后实在看不下去的林绍只得伸手拉了他一把。追踪而来的几只汪在岸边，汪了几声，守了一些时候。一众人躲在河堤下，大气不敢出一声，直到狗大爷们最后实在等不住，自己撤了，才松了口气。 第809章 我上朝都带着 “你小子，居然学会说谎了啊……”狗大爷们离开之后，林绍反手就是一水花拍向柏寒川。“适才那种情况，左右你们也都是要跳的嘛……”柏寒川言不由衷，余光弱弱看向千月聆跟凌。适才他跟着跳下来，本是想提醒一下后面的三人，不想凌大人却是不动声色跟 他摇了摇头，聆儿姐姐则是跟他点了点头。“你小子，害小爷喝了好几口水，还理所当然……”霍云踪也是反应过来自己被柏寒川给诳了，反手朝他泼水花。几人便在河里又嬉闹了一番，最后终于想起来还要回据点去 。据点里，北泽墨正在小厨房里看着小火炖燕窝。贺莲舟则坐在一旁静静的喝茶。看着北泽墨甚是陶醉的样子，摇摇头，果然，爱情这东西还真能叫人改变。怎么都没想到 ，他北泽墨居然还有窝在厨房做羹汤的一天。 “三哥，别笑了啊，迟早轮到你。”北泽墨对着炉摇了摇手中的蒲扇。也没看他一眼，眼神依旧全神贯注在炉子上。 “看看你们就好了，我就不碰了，将来你们有了孩子，过继一个在我名下，男孩女孩都成，女孩我更喜欢，哥我家产千千万，总归不会亏待她。”贺莲舟悠然喝着茶。“送你句话……”北泽墨幽幽转过身，手里的蒲扇不自觉指向贺莲舟“不耕耘就想着收获，想得美……要孩子，自己生去。谁稀罕你那千千万了，说得我还差养孩子那几个钱 似的。” “没事儿，届时啊，我跟雪妹说去，让孩子认我做义父，她一准答应。”贺莲舟吹了吹碗口，小抿一口热茶，一整个舒畅的合上了眼。 “她要是敢答应，我就让她……” “让她怎样？” “让她……”北泽墨双手交叉仰头想了想，让她怎么好，有杀伤力又有威慑性最重要还要宣誓主权“让她天天下不来床……”“……”薄唇微张了张……这种玩笑话，年少时倒也没少开，但到了这个年纪再听，又仿佛有了别样的感觉，贺莲舟的心里五味杂陈，滞了一滞，随即又恢复了正常，放下茶 碗，眼里全然一副看傻子的眼神“我只听过累死的牛，没听过犁坏了的田。你可以试试，保证你睡三个月书房，天天抱着枕头在她门口哭。别怪哥没提醒你哈。”“我说三哥，你这就太不厚道了啊，这都才到哪儿呢，居然先惦记起我们家孩子来了。”北泽墨转过声看了眼炉子，这一会子没盯着，炉火似有要熄灭的征兆，忙是扇了扇 火。“你呀，可不就是小气。咱们现在这宅子都买在一处了，你还能防着我不成，再说了你当哥训练出来的皇影都是吃素的吗？你最好还是自己答应了，否则我让你天天找孩子 ……” “谁还怕你了，将来有了孩子，我上朝都带着，看你上哪抢去。”“啧……你这人还真没良心，也不想想，你躺着那几个月，谁给你收的的租，谁给你操持的长阳王府……谁替你顶的政务，让你的孩子喊我一声义父，你还委屈上了？” 第810章 要凶那也是我自己凶 “三哥，讲讲道理，这不是委屈不委屈的问题，而是你捡了现成的，你就不会考虑自己的终身大事了，你要真是孓然一生终老，你将来有何颜面去见伯母，我这是对你负责 ，对你贺家负责。” 天启两大肱骨，一时间在小小的厨房里，为那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吵的不可开交。直到最后北泽墨觉得口干舌燥，又在贺莲舟对面坐下喝茶。 “不对啊，今天小山坡那，怎么好像不太平静的样子。”贺莲舟放下茶碗，起了身来，站到门口，朝着小山坡张望了一番。 “你就疑神疑鬼吧。”北泽墨摇摇头，虽然身在凤流，但三哥的反应总归还是有些过激了。 “不是，你觉得今天晚上太安静了吗？” “啧……”北泽墨张了张嘴，将蒲扇塞进贺莲舟手里“你帮我看着点，我上楼看一眼。” 不说还没想起来，他这么一提，那几个小崽子不是上聆儿房间去了吗？怎么的就一点响动都没有？平日里就他们自己几个也能上房揭瓦。才将他们三隔离在西面。 “聆儿，聆儿……我进来了啊……”到了门口，北泽墨象征性喊了两声，便推门进去，却见房内空空，后窗倒是开着的……“三哥，先跟你说好啊，一会儿，小崽子们归你，我怎么教训聆儿你可别管啊……”据点大门口，北泽墨压抑着心中怒气。找了整个据点，居然连那几个小崽子一应都不见了 ，连凌都不见了，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这群人一定是偷跑出去了。 “什么教训不教训的，就是溜出去玩了，凌跟寒川也一块去了，你有什么好担心的。” “就是连凌都去了，我才……” “才什么呀？依我说啊，你就醋坛子打翻了呗，凌都去了，就不叫你，心里酸吧？” 贺莲舟眯了眯桃花眼，一针见血。 “怎么可能，我是那么小气的人吗？凌那是我亲表弟！！”北泽墨松了松衣领，掩饰被当面揭穿的尴尬。“你当然不是小气的人，就是小气起来不是人而已。”贺莲舟一脸淡定，为了一声哥，他还有少置气吗？但凡跟雪妹相关的，他便恨不得只有他一个人能染指“唉，男人啊， 占有欲强起来真不是说的。” “这不是占有欲的问题好不好？”“那是什么？雪妹不过是跟朋友学生出去逛一逛而已，你就着急上火的，还教训呢？雪妹是你私有财产吗？你今天晚上要是敢对她凶一个字，等回了天启，我就跟白兄上御 前，求陛下取消了你们的婚约。白兄视雪妹如命，自己还舍不得说重话呢，跟了你，就是为了让你凶的？” “你！！”北泽墨伸了伸手，最后又甩回了身后“我不跟你说，我将来回了天启还是让大舅子评理。”“没事儿，你大舅子只会跟你说，我嫁妹妹给你是让你疼，让你宠的，不是让你凶的……你若不待见她，何必结这门亲事，我自己能养她一辈子，不劳你费心，要凶那也是我自己凶。”贺莲舟摇摇头，依旧淡然。 第811章 先吃燕窝还是先洗澡 北泽墨气得郁结，太不讲理了，扶了扶额头，在心里暗暗感慨。贺三哥自从跟小白重逢以来，便跟大舅子一毛一样的偏帮偏护小白。就刚刚那几句话也全然是大舅子的语 气，一点都没夸张。好南啊，他就是想在未婚妻面前立个威，居然便收到了来自娘家亲友的威胁。 夜色里隐约传来细微的嬉笑，继而人影晃动，北泽墨踮起脚尖望了望。耳旁又飘过一句“还杵在这做啥呢？烧水去啊……”“……”北泽墨侧头看了一眼贺莲舟，五味陈杂在心底，老狐狸今天好像看他特别不爽。伸手点了点头，最后沉了沉气转身“得，得，得……照你这宠法，迟早得上天，但是 我认。” 一群人玩闹嘻笑着回到据点，老远便看到贺莲舟低头在篱笆院外踱遮步。 “贺大人……”霍云踪低喃了一声，便躲到了千月聆的身后，林绍跟于子鲜相互看了一眼，如法炮制。 “你们干嘛？”千月聆不解的回头。凌笑了笑“出门的时候胆子倒是大的，怎么淌了趟水，就缩水了？” “凌大人，你又不属于明武堂名下，当然不用怕了。”林绍低头反驳。柏寒川已经上前拜了一拜“贺大人……” “一边等着去。”贺莲舟指了指篱笆墙下的柴堆，柏寒川没有说话，自觉走了过去。 “呵呵呵……”千月聆见状，尴尬笑了笑，领着霍云踪三人跟着往柴堆走去。却听贺莲舟温柔喊了一声“聆儿，你先回去洗澡，别着凉了……” “昂？”千月聆顿了顿，忙点了点头，往屋里走，霍云踪三人若无其事便要跟上，只听贺莲舟装模做样一声“嗯哼……”瞬时又停下了脚步。 “贺，我也先上楼了哈……”剩下的凌一脸幸灾乐祸。 千月聆一溜烟跑回了房间，推开门，北泽墨已经在房中等候。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千月聆挠了抿了抿嘴，拿着杨梅的手藏到了身后。脸上挂上尴尬的笑，原来他们早就分工好了…… “先吃燕窝还是先洗澡？”北泽墨上了前来，笑的纯良无害。千月聆不明所以，眨了眨眼，他居然没有骂她诶？不管她了这是？“衣裳又湿了，你这是跟他们下河摸鱼了呢？这一天得湿多少回呀你，还是先洗澡吧……”上下打量了一番千月聆，北泽墨蹙了眉，不爽是真的，心疼也是真的，一会儿还得 找凌给她熬一碗驱寒的药，虽然是盛夏，谁知道她的小身板会不会作妖，偏她又一点都不自知。 “内个，没有啦，我们不小心掉河里的……”千月聆想了想还是试图解释一下，但是呢又不太好意思说被狗追的跳河，便委婉了一些。北泽墨只当她狡辩，从柜子里找了一身干净的衣裳，便拉着她去了澡堂。也就是临时辟的一间空屋子。此前千月聆没来，他们一群大老爷们倒也没这需要。今天千月聆到了，贺莲舟临时给弄了弄，倒也有模有样。 第812章 清汤寡水的 屋檐下，贺莲舟搬出了一副小案，悠闲喝着茶。篱笆院里，明武四子正将柴堆由西面搬往东面。 “贺，差不多得了。”换好衣服的凌，自顾于贺莲舟隔案坐下，倒了一碗茶。“无规矩不成方圆，事倒不是大事，但还是要让他们记住，凡事要三思而后行，若任由发展，怕是如野草野蛮滋长。”贺莲舟意味深长，手里端着茶碗，嘴上讲着道理，视 线却是随着院子几个来回奔走得身影。最后又将目光收回转落在凌身上“说起来，当年你也没比他们好上多少，隔三差五跟我呛，我啊，差点就以为没法跟陛下交待了。”“我有那么让你糟心吗？”凌皱了皱眉，当年家中变故，母亲大受刺激，仿佛变了个人，对他非打即骂，最后二哥哥将他放在贺莲舟身边磨练，起初那两年，没少给他惹麻 烦是真，但好像也没那么过分？“糟心倒没有，你身份特殊，总指望着能将你导正，怕你被心理阴影影响一辈子啊。”贺莲舟放下茶碗，拿起折扇，象征性摇了摇“不如说说，你怎么就一夜成长，不用我操 心了，我也好总结总结。”“这个嘛……”那着茶碗的手顿了顿，凌转了个侧颜“突然觉得有些东西需要也值得去保护，还正好是一直希望的样子，大概就是这样。就好比在茫茫大雾里突然照进来的一 束光，就跟着她走了。后来就觉得这条路上的风景不错。就一直这么走着了。” “有些东西呢，远观就好，一旦触碰容易碎……”伸手拍了拍凌的肩膀，贺莲舟再度将目光转回院子里，茫茫大雾里的一束光，算算时间，大抵也能猜到这个暗指。 “想什么呢你，我当她是家人。”心照不宣，贺莲舟能听到话外音，凌自然也能听懂，反手推了一下他的手臂，脸上带着点小傲娇“诶，贺，你吃过她做的面吗？” “没有，她还能做面？”贺莲舟摇摇头，脸上带着一些震惊，反正当年在河西住了那么久，每到饭点，就只能看她一脸茫然，后来白兄干脆请了陶奶奶过来给做饭。 “我吃过。”这一来，凌越发骄傲“清汤寡水的。” “你这是损她呢还是损她呢？”贺莲舟顿了顿，薄唇微启，这几个字好像怎么听也听不出赞美的意味来。“是家的感觉。”抿了抿薄唇，凌抬头看了看星空。那碗清汤面的味道，他至今记得，寡淡无味，却是沉甸甸的心意。这世间第二个给他煮过面的女人，第一个是他的母亲 ，可惜她疯了，他再也吃不到了。所以他想无论如何也要保护好第二个。没错，他就这样被一碗汤面收服了。还是碗并不好吃的面。 “懂了……”贺莲舟微微叹了口气，有些感情无关风月，他从前不信，现在信了。侧头看凌的茶碗已经空了一半，便顺手给续了上“你母亲那，你后来可还有去看过？”“不看也罢，去一回，伤心一回。”凌眨了眨眼，突然觉得星光似乎黯淡了。 第813章 那我给你花钱呗 倒好了水，北泽墨便出门出了。千月聆仍有些不太适应，总觉得他今夜的表现有些反常。按常理，肯定会抓着小辫子，各种使坏。但是没有？ “你慢慢洗，我在门口给你守着，省的那群小崽子不知情闯进来。” “哦，好，辛苦你了。” 千月聆还在发呆，门外又响起了北泽墨的声音。算了，不想了，泡个热水澡也算是人间美事。千月聆伸手拨了拨洗澡水，温度刚刚好。 舒服是舒服，但是千月聆心里仍是有些慌张，故而也没在水里多待，泡了一刻钟左右，便爬了出来。 “吱呀……”门从里面被打开，北泽墨眯了眯眼“这么快？你以前至少半个时辰。” “有吗？”千月聆歪了歪脑袋“你一会儿来我房里，我有东西给你。” “成，燕窝差不多好了，我给你送房里去，别乱跑，听到了没？”“嗯。”千月聆点了点头，提着裙子蹭蹭蹭跑回自己的房间。将那手绢打了开，还好护的紧，跑了一路也没磕着。小心翼翼捡到碗里，又倒了凉茶进去泡了泡，最后才又拿 了出来。数了数一共六颗，不过个头挺大。 堪堪摆了好，门便被推开了。 “你要的燕窝，我亲手炖的，不喝完不准睡。” 北泽墨直走到她身旁，从托盘里将小盅放到她跟前。千月聆抿了抿嘴，突然有些过意不去“我开玩笑的，你怎么当真了？” “你的话对我来说就是军令，你说想吃，我自然要给你弄回来不是？” “谢谢。”千月聆低下脑袋，心中一股暖意淌过，打开盅盖，舀了一小瓷送进嘴里。 “好喝吗？”北泽墨趁机往她身旁挪进了一些。 “嗯。”千月聆点了点头，将汤匙递了与他“你也尝尝？” “好啊。”北泽墨伸手，又顿在空中半晌没将汤匙接过，最后腆着脸“你喂我……” “矫情……”千月聆双眸动了动，娇嗔了一声，最后还是舀了一勺子送进北泽墨嘴里。 “嗯，看来我还挺有做羹汤的天赋。” “对呀，正好我不会，以后靠你了……” 北泽墨得意的点了点头，却不想给自己挖了个大坑。 “成，我给你炖汤你给我做什么呢？” “我啊，我就负责赚钱养你……” 千月聆顿了顿了，给他做什么？给他赚钱呗，这世间应该没人不喜欢钱的。 “聆儿，咱们不缺钱……你换一个……” “那我给你花钱呗……” 咬了咬薄唇，不缺钱吗？听起来底气挺足的样子，不缺就花呗，千月聆歪着脑袋天真又无辜的看向北泽墨。 “然后呢，除了花钱就没了？” “一件对一件嘛，很公平……”千月聆自顾舀着汤水，完全没注意到旁边那个高大的黑影已经压了过来。直到拿着汤匙的手被另一只大掌控着，抬头只见着男人黑面压近，低沉的声音，有一些不满“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赖皮，我为你洗手做羹汤，你难道不应该为我生儿育女，嗯？” 第814章 小气鬼喝凉水 “那我给你做汤，你来生儿育女……” “你已经喝了……” 千月聆努了努眉，就说他没那么好心，套路还挺深。北泽墨低头眼神落在汤盅上。 “那我不喝了……”千月聆扁了扁嘴，这笔买卖不划算。 “你怎么能这么赖皮呢就……”北泽墨有些气馁，不知为何，从前现在，她总是一副谈生子色变的模样。“分明是你赖皮，一盅燕窝就想让我给你生孩子，想得美。”千月聆哼了一声，挣开北泽墨的手，将那一小碗杨梅捞至跟前，又取了两颗出来放在另一只小碟子里，剩下的 四颗全部推到了北泽墨跟前“给你的，我可记着你没吃独食呢，我用凉茶泡过了，干净的。” “算你还有点良心……”北泽墨抬眼看了看，生孩子的事反正也是的等回天启，只要她心里有他，总应该能磨到她点头。 “好吃吗？”千月聆双手托腮认真的看着北泽墨。 “好吃，你怎么不吃？”北泽墨点了点头，目光落在小碟子里那两颗杨梅上，本来还以为那是给她自己的，没想她一直看着自己没动。 “我在山上吃过了呀。” “那内两颗呢？” 所以那两颗不是留给她自己的？北泽墨深邃的眸子动了动。 “给小舟哥哥的呀……我一共摘了六颗回来，四颗给你……诶，我的杨梅……我的杨梅……” 不等千月聆说完，北泽墨已经大掌伸了过去，千月聆急急护着，终于还是只护下一颗。 “你……气死我了，小气鬼……喝凉水去吧你……” 捧着小碟子，千月聆气冲冲的开门跑了出去。 明武四子已经搬完柴堆，被放了回房，凌也已经回了房，唯独剩贺莲舟还在屋檐下坐着。 千月聆一路跑到小案边，可怜兮兮的将小碟子递到贺莲舟面前“小舟哥，给你的，现在只剩一颗了，好像还有一丝破了。” “坐……”贺莲舟接过小碟子，看她眉间隐隐愠色，温柔笑道“怎么了？他欺负你了？” “也不算吧，他就是太能计较了，两颗杨梅都不肯，小气。”千月聆撸了一束碎发在手里绕着玩，以前在磐石城的时候，他明明大方的很，哼，看人果然不能太表面。 “因为是你摘的呀。”贺莲舟笑着将小碟子里那颗杨梅塞进了嘴里，又点了点头“嗯，很甜，很新鲜。” “是谁摘的有关系吗？你不是他的好朋友吗？凌弟说我们俩小时候还是邻居呢？”千月聆托着腮，一天不解。 “聆儿啊，如果你有一个鸡蛋，但是我们三个都很饿，你会把鸡蛋给谁？” “给你们一人一半呀，你们俩有吃的了，一定会保护好我的。”千月聆不假思索，这个问题好像不需要思考。他们三个人，战力最弱的就是她，若是遇上了危险，最不顶事的自然也是她，所以她吃饱了没啥用，但是只要他们俩有一口气在，就一定会保护好她。这一点，纵使她没有恢复之前的记忆，也能非常的肯定。 第815章 喜欢你 贺莲舟顿了顿，心里有一丝安慰，小哭包还是从前的小哭包，从前有什么好东西，她哥哥有的，也会给他一份。只是大概她还是看不明白爱情里有些东西是不能被共享的 。 薄唇轻启，眉眼间含笑如故“那我这么跟你说，如果阿墨有一个鸡蛋，我们三个都饿了，他一定会给你。懂我的意思吗？”“……”千月聆点了点头，这个道理很浅显，只是她从来没有细究过。每个人都希望自己在心爱的人心里是特殊的存在，所以北泽墨听她唤贺莲舟小舟哥总是一脸怨念，所以 北泽墨才会连两颗杨梅也不愿意给小舟哥。 “谢谢你，小舟哥……”千月聆起身颔首。 “回来了？”一路走回房间，推门之前，千月聆还想着要不要去北泽墨的房间跟他道个歉，不想推开了门，北泽墨还好好在房里坐着。 “你，还没回去吗？”千月聆站在门口，明显变得有些拘谨。 “我问凌弟要了个方子，给你熬了碗驱寒的汤药，夜里河水凉，省的你明日起来又要喊头疼。怕你回来的晚，便用热水温着，快过来喝了。”转身合上了门，千月聆小心翼翼走到男人身后，看着他并不是很熟练的徒手将药盅端出装满热水的盆，完了又赶忙摸了摸耳垂。只觉心里很有些触动，眼眶竟有些不自觉 的红了。最后默默伸手，自后向前圈住男人的腰际，小脑袋跟着贴上男人的厚实的背。 “怎么了这是？被三哥教训了？求安慰啊？”北泽墨回头，摸了摸她的小脑袋，打趣道。 “喜欢你……” “什么？”她刚刚说什么？喜欢你？北泽墨眨了眨眼，心中咯噔了一下，坏了，今天捞回来的不会是朵儿吧？ “喜欢你，墨哥哥……”千月聆紧了紧双手，一声清冽。 “你真的是聆儿吗？”千月聆突然的转变，让北泽墨想来想去还是觉得不放心。转了个身，握住她的双臂，带着一丝疑惑。 千月聆抬起头，鼓着腮梆子“本来还想着你今晚上那么辛苦，要奖励你，没想你居然连我是谁都认不出来，算了，奖励是没有了。” 说着，便松手要转身，却是男人一把按进了怀里。大章轻抚她的脑袋，男人的心跳似乎有那么一丝加快，气息亦然。最后一口温热吐在她的耳畔“再说一遍。” “奖励是没有了。”千月聆蹙了蹙眉，扪心自问这句话杀伤力有那么大？不想男人摇摇头又道“不是这句，上句……” “本来还想着你今晚那么辛苦……” “再上一句……” “没有了呀……” 千月聆抬头疑惑的眨了眨无辜的大眼。 “你再想一想……嗯？”北泽墨低头循循善守。眼神交汇，千月聆蓦然羞红了脸，脑袋在男人怀里埋了埋，声音低到嗓子里“聆儿喜欢墨哥哥。”“墨哥哥也喜欢聆儿……”这种话，在从前，女人总是拧巴别扭着无论男人如果威逼利诱也说不出口。今日倒是反了常态，男人也不计较声小，自心底觉得受用。 第816章 想你爹娘了吗 喜欢这种东西，大概真的只有发自内心才会有欢喜的感觉。从前风哥对她很好，也将她呵护的很好，但是她的心里总有一丝什么再抗拒。他们都是正常的男女，亲热总归 是有的，却极少有甜蜜的感觉，反而总是让她觉得不安。 但现在，只是这么拥着，千月聆也觉得很甜，仿佛时间就这么静止了。 北泽墨自然也是一样，他不知道贺莲舟具体跟她说了什么，让她有了这么突然的转变。显然以娘家人的身份做的威胁也就是希望他更珍惜她而已。 如果不是察觉到温着汤药的水已经逐渐凉却，北泽墨大概也狠不下心来打破这份甜蜜，毕竟这种不解风情的事以前都是她在做，且今日还是好难得她主动。 千月聆从善如流的喝下汤药，最后翻过碗盖倒了倒，示意自己喝完了。之后又多番暗示，但北泽墨好似依旧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夜深了，你快回去睡吧。”最后迫于无奈，千月聆只能直白下了逐客令。不想北泽墨却拧巴了脸“这里就是我的房间啊……” “什么？” “霍云踪他们三个太能捣蛋，所以将他们三隔在楼梯那边。” “那晚上怎么办？” 千月聆咬了咬手指看着孤单单的床犯了难。 “一起睡呗，你总不会忍心让我去睡大堂吧？” 看她努着眉，不用猜也知道，必定是心里犯难了。摇摇头，北泽墨从衣柜里取出早准备的铺垫在窗前铺好“我打地铺，在你身边，我才能安心。” “哦……”感觉到自己误解了他的意思，千月聆蓦的红了脸，一股脑跑到床上，躲进轻薄的锦被里。被角被轻轻掀开一点，温暖的手掌在被窝里摸索了一会儿，最后找到女人的柔软的小手轻握了紧。女人红了脸，没有挣扎，静静感受着男人掌心的温度。灯火已经熄灭， 房间里静的只剩下男人与女人的呼吸声，一沉一低。女人躲在被窝里，轻轻偷笑。原来爱一个人，是这种感觉。 从前她只觉自己的爱情轰轰烈烈，让全天下艳羡，唯独对自己欠一个交待，而今她终于能对自己交待，却不知该如何向天下交待了。 女人低低的叹了气，很轻很轻，男人还是听到了。 “怎么了？”他问。 “没什么……”女人摇摇头。“想你爹娘了吗？”男人想，女人放不下的唯有这点，权力金钱，她自来视作粪土，唯情一字，她重的紧，当年才会为了暮老夫人与夜帝做交易。而今的凤流，能让他牵挂 的，大抵也只有她的爹娘。“嗯。”女人轻应了一声“我不知道要如何跟他们说明，我爹，是陛下的亲舅舅。他如果知道我要跟你走的话，一定会被气炸的。他们甥舅俩一直亲如父子，还有我哥哥，他应该是跟陛下穿一条裤子长大的。一定也不肯放我。至于娘亲，兴许是能理解我的，但是娘亲点头了也不行，我怕我们最后可能还是走不出凤都。” 第817章 当年窃国 女人背对着他，声音很清细，听的出来，她有深思熟虑过。当然这是她一贯的特性。每一件事，即便看着冲动，在她脑海里也早已周全了千百变。男人沉默了，她说得每一句都在理，又都不在理。曾经，他想只要告诉她一切的真相，她便能无后顾之忧。剩下的事有二皇兄的授权，不仅事男人的尊严，也是天启的尊 严之战，“四皇兄”跟寒东雨早早在边境准备，望东郡的兵力也随时准备开拔。这场战役晚了近三年，但没有人忘了当年天字门被炸开的耻辱。凤流的太子假冒天启的四皇子，企图窃国。若不是小白跟凌误打误撞发现了守城士兵之死从前牵扯出黑火药一案，兴许业城当真要乱。而这样的故事，早已经不是他与他 个人之间的恩怨。但她的亲生父母这一重，是他唯独没有考虑到的。生恩与养恩，谁又能分的清。且每次听她提起娘亲，总是甜腻腻的。无论如何，她应该都是舍不下的。若是换了平常人 家，倒也好办，一并带了回天启。偏她的亲生父亲身居要位还是皇亲…… 男人沉默了一会儿，紧了紧握着小手的掌“只要你不放手，我一定带你回天启。你的父亲与母亲若能同意跟我们一起走自是最好的，如果不同意……”“算了，我们现在讨论这个问题，左右都是我们自己觉得，不如尽快找个时间溜回凤都摊牌。以及殇王凭空弄出个朵儿来，必然另有一番阴谋。”掌心有些热，其实有些事，千月聆至始至终都知道不可能，比如，带父亲一同回天启。简直痴人说梦。他做了一辈子的丞相，天启又当真能接受他？纵使北泽墨是个王爷，恰恰因为是个王爷，会 使得这层关系更加的敏感。 “嗯，我与三哥已统筹了一番，今夜你好好睡一觉。” “其实我自来没这么早睡，不如你给我讲讲我们从前的故事，来到凤都之后的事我大抵都已经知晓，但是之前在天启的时候，那些往事，还没有人告诉我过。” 千月聆转了个身，换了只手，握上男人的大掌。 “你还记得在磐石城洞窟里，我跟你讲的故事吗？” “记得的。” 女人点了点头，心中飘过一丝异样，这个时候，他这么问，该不会是。 黑暗里，男人轻呼了口气“那个就是我们自己。” “……”女人沉默了，眼角划过一丝温润，也不敢吸鼻子，深怕男人发现，便静静的躺着不敢动。男人又开口“当年我坠马，不是不想醒来，而是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没有你的世界。彼时我方发觉自己原是那般渺小。恩宠最多的王爷，统筹京都守备，最后却在眼皮子底下让人将你掳走。才发觉自己从前有多可笑，总是不知所谓的气你。又觉得一辈子很长，我们有很多的时间，只是原来我从来都护不住你的。你为我周全，我却任你入水火，其实后来我也仔细想过。是不是当年我没有滋长出对你的私心，你跟四皇兄便不会……” 第818章 那个是假的 “不是的阿墨。”女人摇摇头，带着一丝哭腔，翻身下床，跪坐至男人身旁“找我，你一定花了不少心思，对不对？其实我很感谢你，没有放弃我的。毕竟隔了万重山水，又 过去了这么久。女人而已，以你的身份，还不是要多少有多少。只是很抱歉，在磐石国，我没有认出你，一直到现在，我还是没有恢复记忆。”“不用觉得抱歉的小白，虽然有些不服气，但夜帝真的比我要强。这样的盛世谎言，于我是造不出来的。他也将你保护的很好，那时我在磐石国再遇见你，其实是有那么几 分感激的。还有千月城，当年带走你，他也有份。但是他现在成了你的哥哥，你第一次跟我提到他的时候，脸上的骄傲，我至今还记得。” 男人起身，在黑暗里将女人拥入怀。 “我们今天会不会抱了太多次，抱太久了……”不知过了多久，女人突然喃喃了一声。男人忍不住哼笑了一声，所以说不解风情这种事，她至今还是得心应手。 两日后，千月聆跟北泽墨悄悄潜回了凤都。安全起劲，两人还是易了容。凌跟柏寒川则暗中跟着保护，贺莲舟跟霍云踪几人照旧守着据点。 说来也是巧，千月聆跟北泽墨前脚刚离开，殇王的人便循着气息寻了过来。但总归也不敢明目张胆，在据点附近蹲守了一段时间，也便离开了。为了方便行事，千月聆干脆换了一身男装。悄悄潜回相府，惊觉府上竟然一切如故，没有半分不同。南庄大火之后，她便失了音讯，按理，家里应该火急火燎，四处找寻 才对。但后来她从家丁口中竟得知，夫人跟小姐上香去了。 这个消息便着实叫她惊掉了下巴。她根本就没回家，哪里来的小姐…… “朵儿……”还是北泽墨提醒了一声，才想起来殇王的大坑。 虽然有些膈应，千月聆还是回了趟医馆。江小白跟晓静各自为夜帝跟千月城做内应，但这并不影响医馆的运营，理想依旧在，只是心上多了一分沉重。千月聆走进医馆的那一瞬，晓静的目光便没有再离开她。医馆的流程，千月聆再熟悉不过，找了个由头，让晓静进内室帮她做检查。江小白怕晓静吃亏，本是要替她，不 想晓静却暗暗摆了摆手，便仔细守在内室门外。 “我是……”千月聆并没有要宽袍解带的意思。晓静却先抢过“我知道。” “那个是假的……” “我跟小白有怀疑过，但不知为何，老爷夫人跟公子都没能察觉。” 千月聆开门见山，晓静也没有隐瞒。千月聆能再来医馆找他们，说明信任依旧在，她很感激。 “府上的家丁说，母亲跟她一道去庙里了，不知道哥哥有没有派人……” “公子亲自陪夫人一起的，小姐放心。”千月聆压低了声音，晓静也回复的声音也跟着低了一低。一切看似和谐，却止呼于礼，信任依旧在，但总归还是生分了。 第819章 叫你嘴坏 “这其中许是个惊天的阴谋，我想见一见哥哥……” “我……属下去安排……” “晓静……” “嗯？” “没什么，谢谢。” 晓静顿了顿，大抵千月聆心中还是怨着他们的。约定了时间跟地点，千月聆没有多停留，便跟北泽墨先离开了。此前千月聆失踪，以全城搜寻了好几次，现在假的千月聆回了相府，凤都也撤了严。北泽墨便带着她回了 之前住过的小院。凌与柏寒川已是先一步在那里等候。 “朵儿看起来会武功吗？” “不会……”千月聆托着腮，她想了很久，殇王到底想什么？大线大抵是谋朝篡位，但具体呢。让朵儿顶替自己，降低风哥的防备，趁机刺杀吗？还是以色侍君，祸乱朝纲，趁机起兵 勤王，逼风哥下台？ 凌拿着一个桃子漫不经心的啃得，回的倒是十分肯定。 “你怎么知道？” “姐姐，你过来……”凌冲她招了招手，千月聆从善如流的凑了上前，只听他道“她可能床上功夫还行……啊……我实话实说，你干嘛踩我。” 后面几句，凌喊的一脸委屈。他觉得自己就说了几句实话，却被千月聆狠狠踩了一脚。十指连心，踩脚趾上也一样疼。 “叫你嘴坏……”千月聆幽幽然。柏寒川虽年轻，但床上功夫这四个字还是能听懂。脸不觉涨红。“小寒川，你今年多大了？十八？十九？”柏寒川与明武堂那般官家子弟不同，平日里不是书就是箭，姐姐留给七哥那几卷书，早被他翻烂，当然，原本七哥自然舍不得， 给他的是命人抄写的手抄本。他话越少，凌自然越高兴打趣他。 “十八。”柏寒川擦拭着手中的箭镞，回答的正正经经。 “该娶媳妇了，有没有看上的姑娘，等这趟回去之后，哥给你问上面求个恩典。” “不急的。” 一说到娶媳妇，柏寒川的脸涨的更红了些，余光悄悄瞥向千月聆。 “我说，你好意思说人家小孩子，先把你自己的终身大事落定落定。”千月聆扁了扁嘴，就知道凌是要说这一遭。 “聆儿姐姐说得对，凌大人还是先把自己的终身大事解决的，再来操心我等。”柏寒川将擦拭好的箭镞装进箭囊里，抱了回屋。 “姐姐，你有没有觉得这小子，看你的眼神有些怪怪的？”凌拿了一个桃子递到千月聆手中。 “哪里怪了？”千月聆扯过他的袖子擦了擦，一口咬下。 “像男人看女人的眼神……” “废话，他本来就是个男人……”千月聆嫌弃了一脸，抬手要拍凌的脑袋，又顿了住，努了努眼。凌点了点头，千月聆头摇的飞起“怎么可能，你想多了。”凌的意思，千月聆大致明白，男人看女人的眼神，他是在说柏寒川对她不是单纯的弟弟对姐姐的感情，而是男女之情。这怎么可能，当年将军山上那个怯生生问她“你会写字吗”的男孩，会喜欢她？这也太苏了。 第820章 我师尊 “我说真的，你不知道，当年你教他写字的第一张模版，他自今宝贝似得藏着。”“那很正常啊，如果是我，我也会藏着。你不会懂的，读书写字，对你来说只是再寻常不过的事，但对很多人来说，只能看别人读书写字。这种羡慕积压在心里久了，有一 天，实现的时候，是可以当作里程碑来纪念的。” 千月聆啃着桃子，这世间的人，总不愿相信，世间除了亲情友情跟爱情，还有无关风月的感情，介于友情跟爱情之间？“不是，他授勋那天，谢了君王，再拜恩师，但是最后他又朝南方拜了一回。我当时以为他的家乡在南边，可能拜谢父母，但是后来我查了一下，他的家乡在北面，南面是 凤流啊。” “哎呀，你别疑神疑鬼啦，人就一单纯的小男孩，你这么说他，他脸上挂不住的。让你七哥听到了，又要不高兴。别瞎说，听到没？” 拍了拍凌的脑袋，千月聆觉得有点头大。也不知道凌啥时候变得这么八卦了。想了想，还是去找北泽墨比较自在。 不过北泽墨人呢？回来之后好像就不见了他。在小院里找了一圈，最后在厨房里找到了正在捣腾的北泽墨。“在干嘛呢？”男人背对着女人，仔细看着火，全神贯注，以致于有人进来了也没发现。听到她的声音才转过身来，摇了摇蒲扇“给你炖雪蛤呢，凌在那家叫什么来着，就凤 都这最好的……”“你还真的天天给我炖啊？”千月聆伸手要过他手中的蒲扇，轻给他扇风，眼下天气正热，炉子旁更热，北泽墨的额上早布满汗珠。千月聆又觉心疼，便掏出手绢给他擦了 擦。男人笑了笑，不同平日里的厚颜，竟有些腼腆“说过的话自然要做到的。就是比较费时间而已，你夜里又要去见你哥哥，我怕回来来不及，所以先炖上。到时候回来温一温 便好。” “晚上我自己去就好，你跟凌还有寒川就不要露面了，省的被我哥一锅端了。”千月聆扁了扁嘴，心里有些忐忑，也不知道见千月城是对是错。 “丑媳妇还要见公婆呢，这个大舅子，我总归要见的，有什么，我跟你一起扛。” “不是，我被他逮住了，他顶多骂我一顿，关我一阵，你跟凌还可以来捞我。你要是被逮住了他可不会心疼你，还能拿你要挟我。总之你还是不要跟我去了。” 千月聆摇摇头分析了一番。 “你武功那么差，我不去不放心。” “我武功差，我轻功好啊。你不知道，我师尊的当年跟我说，武功差不要紧，轻功一定要好好练，那是保命的技能。” 北泽墨摇摇头，让千月聆一个人去，他怎么放心。千月聆瞬间就跟他急上。只是说完，又觉得头有些痛。师尊？这些话什么时候跟她说得？师尊又是谁？ “怎么？是不是想起一部分来了？”见她扑扇着眼睫晃了晃脑袋，北泽墨急忙关切。“没有……只是有个模糊的身影……”千月聆摇了摇头，眼底有些失望。 第821章 爆炸 暮色四合，空气里漂浮着阵阵燥热。 “真的不用我陪你去？”早早吃过晚饭，千月聆准备出发前往约定地点。北泽墨一脸愁容。“不用，凤都我比你熟……你看着燕窝，等我回来。”千月聆果决摇头，俏皮笑着。将匕首塞进短靴的靴筒里。虽然是去见千月城，但谁知道他会不会发难，要玉石具焚从自 己身上掏匕首总比从他身上掏容易点。 “……”男人沉了口气，没有接话。千月聆清澈的眸子转向凌“看着他，别让他乱跑。” 说完，也不等凌回她，甩着长长的马尾，轻快的出了门去。 “糖葫芦……糖葫芦……” “卖烧饼类……” “桃子，新鲜的桃子……” 今天的小巷似乎特别热闹。千月聆咬着手指，继续穿行。之前也就在小院子里待了一点点时间，全然不知道这外头居然是这样的光景。不觉又放缓了脚步。 对街茶楼三楼雅间里，修长的身影立在窗口，千目镜一直落在那个移动的娇俏身影上。 “陛下，大小姐已经出来……是否？”全身武备的莫云轩，匆匆拐过楼梯口跪在雅间门口。 “等她再走远一些……”眸中的暗色沉了沉，夜长风蓦的皱眉“她回头了……拦住她……” “遵命……” 艳丽的烟火划过半明不暗的夜空。原本宁谧安逸的小巷子瞬时躁动起来。 “信号弹……”已有警觉回头的千月聆一声震惊，加快脚步往回跑去。 “小姐，陛下在对街茶楼等你……”屋檐上空降四名近卫，拦住前路。 “……”果然轻敌了，心瞬时提到了嗓子眼。看样子这里早已被伏，阿墨他们要怎么办才好？不行，一定要回去，给他们做人质也好。 “千月城……”双眸低低的转了转，千月聆兴奋的朝前大喊了一声。 “千月大人？”近卫纷纷回头。千月聆乘机翻上屋檐，路面已经被堵死，屋檐上虽然也有伏兵，但总归比地面上少一些。 “小姐，快停下，不然属下不客气了……” “我信你个鬼，跟千月城一样狡猾的坏东西……” 小心穿行再屋檐上，避开伸过来的爪子的同时，千月聆仍不忘怼上地面平行追她的近卫军。 “轰隆……”一声巨响，不远处瞬时升起一团红光，黑烟滚滚直入夜空。整个凤都跟着颤了一颤。余波扫至，千月聆一个重心不稳，从屋檐上摔落。 “小姐，小姐……” 底下的近卫救援不急，急中生智，匍匐在地上做了垫子。 “那里是？”有近卫做垫，千月聆没察觉到痛楚，颤抖着手从地上爬起“是那座小院……” “小姐，小姐，你没事吧？” “小姐，此处不安全，去对街茶楼……” “小姐……小姐……” “让我过去，让我过去……”脑子仿佛瞬间被炸了开，近卫们说了什么她一句也没听清，往前，却被死死拽着。 “小姐，太危险了，您不能去……”“啊……”凄厉的尖叫划破夜空，几乎用尽全力，终于摆脱近卫的桎梏，千月聆自己也跌落在地。 第822章 上穷黄泉下碧落 “陛下，大小姐不肯离开……莫统领请示陛下是否可以……” “不准，朕亲自去。”千目镜被握在手里，近侍知趣上前接过。长袍生风，男人眼中生出一股苍茫铁冷。三年前他能从天启将她带回，三年后，他就有这个本事让她留下。从前的事不知道她记 起了多少，走到这一步，他在她眼里自然已是不白，既然如此，他也不介意再多染一点红。 他说过，这辈子，她只能属于她，想走，他便将路堵死，处处南墙，她总该会安分。 “阿墨，阿墨……” “大小姐，你不能进去……” 跌跌撞撞行至小院附近，近卫军早已层层围了个水泄不通。周边时有看热闹的居民探出头来，瞬被按了回去。“放开我，我要去找他，放开我……”莫云轩一身甲胄，死死拽着千月聆。无论她如何抽打嘶咬都不敢放开，深怕这一松手，她便发了狂没了这火海。冤孽，谁曾想北泽墨还 当真敢进凤都来。大小姐失去了记忆却仍是跟他走在一起，还妄图离开凤流。 “聆儿，闹够了吗？”炙热的大火，浓烈的黑烟，空气里流动的灼热，将一应近卫都烤的略有些恍惚。只是森冷声响起的时候，着实让所有人都抖了个激灵。 “陛下……”近卫军纷纷跪下。莫云轩俯身行礼，拽着千月聆的手依旧不敢松懈。唯独千月聆，充耳不闻，依旧撕咬莫云轩的手腕。 巨大的黑影压近，强力的压迫感，带着冷然的杀意。莫云轩浑身颤了一颤。 “告诉她，再闹，便让相府成为第二个火海，要相府三百一十八口人命，还是要里面那三个，让她自己斟酌……”杀意退散，男人漆黑的眸生出一股子桀骜狠绝。他知道她是故意不理他，撕咬莫云轩，企图找一个发泄口。但每一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错误买单，是她任意妄为才导致里面 三人的惨死，要他做仁君还是恶魔，也看她一念的选择。“大小姐……”莫云轩瞪大了眼，跟了主子那么多年，虽然从未看得穿主子，玩笑与否他还是能分清，适才这一句，分明没有丝毫玩笑的意味，只是千月聆已然发了狂，听不 见劝说，纵如此，他依旧晃了晃千月聆的肩膀，企图让她清醒一些，等她的眼神稍稍恢复了一些清晰，才开口“大小姐，相府为重，想想夫人跟相爷，跟陛下回去。”“相府……”千月聆茫然的眼又清晰了几分，不由喃喃“只有相府是真的，都是假的……”松了口，也渐渐松开扯着莫云轩的手。莫云轩见状，侧头请示夜长风，夜长风不动声 色点了点头。莫云轩松开了拽着千月聆的手。意识到自己得了自由，下一瞬，千月聆以最快得速度从短靴里掏出匕首。寒芒冽过暗空，夜长风惊了一惊。只见她握着匕首喃喃“上穷黄泉下碧落，天上人间，黄泉路寒，我陪你。等我……” 第823章 杀了我吧 瞬移的影，惊掠的风，当啷落地的匕首，一双对峙的身影。娇小的女人仰头恨恨的眼，俯身低头的男人怒不可谒箍着女人的手腕，女人虎口发麻，却无心理会，看着男人 的眼，几欲睚彘迸裂。男人愤怒高扬起的手，最终没有落在女人脸上。 “陛下……”莫云轩一身冷汗跪地，近卫军纷纷跟着跪下。 “朕还没有死，你急着为谁殉情。”高扬的手最终甩落在身后。女人默默看着男人脸，没有说话，眼角泪珠恍如断线。 “回去。”男人一身愤慨，扛了女人在肩头。女人没有再闹，最后看了一眼烈火中的小院合上眼，从此，身在人间似无间。 “七哥……冷静。”“墨王爷……冷静。”转角巷口，凌跟柏寒川死死按着北泽墨。看着夜长风扛着千月聆消失在夜色中。千月聆被扔进了雍华宫，一群宫女嬷嬷将她塞进了浴里。她也懒得反抗，甚至懒得张一张嘴。又趁着宫女嬷嬷不注意，自己滑进了浴桶里。吓得一众宫女七手八脚的将她 从水里捞起。便谁也不敢惹她。 “娘娘，您行行好，陛下说了，您不肯好好洗，奴婢们都是要受罚的。”掌事的宫女领着一群人跪了一地。 “下去……”灰寂的眼终于睁了睁，失去血色的双唇微微张。 “娘娘……”小宫女急红了眼，被调来雍华宫当差第一天，就遇上了君后闹别扭，着实也数她倒霉，都说千相大人家的小姐谦和有礼，今日却似换了个人，除了冷还是冷。 “下去……朕亲自来。”纱幔后走进来另一具身影，一样的冷，不，确切来说，更冷。即便在这夏日里，也仿佛给这热气蒸腾的澡堂披上了一层寒霜。 “是……”小宫女焉焉的带着一众人退了出去。顺手关门，已是宫中自保之道。 “杨梅好吃吗？燕窝甜不甜？”千月聆靠着桶壁，双眼无神，眼睑微微垂，分明看见夜长风进了来，也权没要理他的意思。 男人负着手朝她走来，双唇一张一合，她觉得有些聒噪，干脆又滑进了水里。耳畔只剩下隆隆水声，世界瞬间宁静了。 “回答……”男人怒上眉梢，扼着下颚将她提出水面。衣服早已被小宫女们扒了干净。心已死，从前那点羞耻感也跟着死去。 女人拍开男人的手，扭过头去，微微眨了下眼，眼中是轻蔑。“他碰了你哪里？”男人的忍耐已到极限，女人的轻蔑与无视，仿佛一把利刃深深捅进他的心窝里。他仿佛看见自己的心在一点一点被撕碎，血淌了一地。曾经为女人建起 的牢固心城，正在随着她的冷漠一点点倒塌。 “这里，还是这里？还是这里？”尊严同样被撕毁，男人额上青筋暴涨。肌肤传来阵阵灼痛，入了水，又转变为刺痛，女人终于抬眼，抓住男人的手，默默引到颈部扼上，红肿的眼，再次断线，苍白的唇轻启“杀了我吧，求你……” 第824章 我没有记起他 男人怔了怔，双眼涨的通红，她说杀了她？追逐半生，最后换来一句杀了她……扼颈的手颤抖着缓缓转向后颈部，瞬间扣紧，男人猛地埋头，疯了似得咬上女人的雪颈。 满口的血腥，让男人得到一丝的清醒。千月聆咬着牙任是一声没哼。 “我对你不够好吗？”男人抬头，嘴角沾着女人嫣红的血迹，宛如开在忘川河畔的彼岸花，妖冶邪魅。 女人伸手，指腹轻擦过男人的嘴角。眼中的晶莹垂落，女人开口，心已死，自然没了歇斯底里，声音很轻，只是男人听得分明，她说“好，可是假的怎么成的了真？” “什么是真，什么又是假？”女人没有闹，男人也缓了缓了情绪，总归，她依旧住在他的心里，只是那里下着雨。“风哥……”意外的，女人抿了抿唇，夜长风顿了顿，这一声听来，还是让他有些出神，她又道“这三年来，我一直在想，为什么我对你总是差那么一点感觉。总是不来电，每次与你亲热内心总是有几分抗拒的声音。他们都说是我先爱慕你的，可是我感觉不到。我一直不懂，大家都说我是这凤都里最幸福的女子。可是我开始害怕，我怕见到你，因为我知道自己没有像你爱我那样爱你，我知道这对你是不公平的。但是我找不到那种悸动……我也曾努力过，甚至我还想过是不是把自己交给你，我就不会再胡思乱想，可以全心全意的去爱你。原来不是，我根本不是让天下女子都羡慕的千月聆的样子。我有未婚夫，但是他不叫夜长风，全天下的艳羡只是一场笑话，大家认为青梅竹 马的佳话只是一场谎言……都是假的……” 颈上的血还在继续流出，女人原本苍白的脸，越发惨白，眼中早已没了光芒，眼神逐渐涣散。 “我不知道你想起了多少，但是聆儿，说话要算话对吗？”男人伸手，按住女人的伤口。女人涣散的眼撑开一道缝，眼中闪过茫然，说话算话？什么话？“你只觉得现在切都是假的，他们也只会告诉你是我将你强掳来此。但应该没人告诉你，那年边境入口，是你主动找我做的交易，我放暮烟走，你跟我回凤流。我问过你， 可想清楚跟我回凤流意味着什么，你说一辈子那么短，在哪不是一样。不能因为他找来了，你记起了他，就当这桩交易不曾发生过吧？” 前尘历历，他本以为这些事此生不会再拿出来说。虽然那一桩交易本也不算公平，无耻也好，小人也罢，有一说一，有些话她说过便是说过了。张了张眼，眼神依旧空洞又茫然，女人摇摇头“我没有记起他，也没有记起你说的那些。我只知道我是喜欢他的。在磐石城，我便喜欢他了，但是我记得我们的婚约，我跟他说我没办法回应他。所以我逃回了凤都。我以为我跟他不会有交集了，后来他来了凤都，保护我，带我去找云儿，南庄走水，殇王叔的人抓了我，将我囚在别苑里，也是他救得我。他没提过你，只跟我说了我与他之间的一些故事。是殇王叔告诉我，你以前有个宠姬逼着我跟人冥婚，他说青梅竹马是假的，两情相悦也是假的。” 第825章 你就能说话不作数了吗 男人身子往前倾了倾，按着女人的脖子将她揽进怀里“没有宠姬，那个女人跟我没有关系，后来照你的意思将她送入庵堂，但她不安分，最终大雪埋身而亡。你知道后还曾 求我即位之后加大对拐卖的打击。冥婚，是我的过失，我瞎了眼才放了权，她让你冥婚的对象是我……”女人浑身冰冷，颤抖着没有出声。过去是多大的坑，她不敢想，也不想再想，他已身死，是她的任性害了他。她应该听晓静的，应该听娘亲的，无论如何都不应该答应跟 他走。她不知道这场轩然大波还会牵连多少无辜，她突然想起来，他进门问她的第一句话，杨梅甜不甜？？杨梅，据点也暴露了，小舟哥他们……身子的温度似又降了一些，心跳跟着又快了一些，呼吸越发沉重，男人的双唇一张一合，千月聆已听不清。只觉喉间有一股血腥在窜涌，最终喷涌而出，眼前的光跟着暗 灭。 “聆儿，聆儿……”男人的胸前猛然被一片温热浸透，女人整个瘫软在他怀里，夜长风瞬时慌了“御医御医……” 守在门外的小宫女们，先后进了屋来，手慌脚乱帮着千月聆擦拭更衣。夜长风嫌她们手笨，便扯过衣裳自己动手。御医到的时候，千月聆已被抱回了寝殿，仲夏，锦被覆着，依旧冷的发抖。她又回到了那座飘雪的城门。城门没有开，雪越积越厚，她不知道自己在等谁，雪什么会停， 城门什么时候会开，城门之后又是什么。汤药已灌下去不少，千月聆身体的温度总算稍有回暖。明太后亦闻讯赶了过来，看到千月聆颈上的伤，只道是小儿女热情过了头，失了分寸。便默默记在心里，打算找个 合适的时间敲打敲打儿子。施过针，推宫过血之后，千月聆的脸上也稍稍恢复了血色，只是迟迟没有醒来。想着小女儿家醒来要是看到她这个做姑母的在，许会害羞，明太后也便先回了宫去，只是 回宫第一件事，便是将自己平日里收的那些个益气养血的宝贝一股脑搜了出来，让殿中的宫女打包送去了雍华宫。御医跟宫女一并被遣了出去。夜长风在床头坐下，将女人半湿的落发挽至耳后，轻声道“我知道你已经醒了，只是不想面对我，我们终归还是回到了相互撕咬的阶段。明明 当年父皇赐婚，你也是点头了的。明明那个时候你已经下定了决心要好好跟我过下半辈子。旧情复燃，你就能说话不作数了么？” “他死了，是你杀了他，该死的是我，因为我放不下我的家人，也放不下你的安危，他是陪我回来的，但是他死了，我还活着……”千月聆侧了身，眼泪默默流出。 男人又怔了怔，她说她放不下自己的安危？所以她心里是有他的？“殇王叔用画骨术弄出来一个跟我一模一样的女子，想扣住我让她替我入宫，我跑了之后不知出了何种变故，那女子又被送进了相府，我不知道他们具体想做什么，无非是刺杀或者祸乱朝政将你拉下大位。我今夜找哥哥，就是想让他多注意一些。”女人一动不动，声音低到嗓子里。 第826章 求见太后 “你心里有我对不对？”男人扳正女人的脸，眸子里有些激动，手下的力道不自觉重了一些。 千月聆有些吃痛，只是这个程度的痛楚如何赶得上心上的痛。半合着眼别过脑袋没有再理会男人。 “如果你心里没我，大可跟王叔沆瀣一气，也便摆脱了我不是吗？聆儿，问问你自己的心，是不是真的一点点都没有喜欢过我……” 男人再伸手，女人脸上的指印赫然映入眼中。本要再捏上的手顿了顿，化作掌，指腹轻抚过印记。夜长风的眼里多了几分疼惜。 “都是在谎言的基础上，都是假的，撕开谎言之后，我连自己是谁都不清楚。”千月聆摇摇头，没有承认，否认的也没什么底气。“都会好的，聆儿，只要你安分守己，都会好的。”夜长风在她身旁躺下，千月聆微微颤抖着往床角缩了缩。男人一个伸手，又将她捞进了怀里“这一次，我不会给你留退路 了，聆儿。” 围剿小别院的事，本做的极为隐秘，发生了爆炸，对外也只宣称是个不法的小作坊，操作不当，害人害己。天朦朦亮，千月疏雨一家便进宫求见太后。昨夜里的行动夜长风没有让千月城参与，千月城亦知晓其用意。至于假千月聆的事，自然也是夜长风授意，借此稳住夜殇。只 是千月聆被夜长风带回了皇宫。千月疏雨跟颜夫人左右总是不放心的。奈何宫门早早下了钥，最后夫妻俩任是干坐了一夜，天一亮便入宫来。 “三弟啊，聆儿在宫里你有什么好不放心的，凡事有姐姐在，还能让聆儿受委屈不成？”夫妻俩来的早，明太后还没睡醒，半睁着眼，说话的时候时不时张张大口。 “太后，是妾身想念聆儿的紧，再则大婚在即，妾身想多陪陪聆儿……才催着雨哥……”颜夫人怕丈夫受数落，先将责任揽过了身。 “弟妹啊，聆儿都那么大了，你便少操些心，让她多点时间陪陪陛下。小俩口的总是隔道宫门，多不方便。” 明太后看了眼颜夫人，撑上扶手半支着脑袋。自从找回这个女儿，她弟妹便宝贝的紧，虽然都是做母亲的，她也能理解，但还是抱孙子比较要紧。 “太后，聆儿与陛下尚未大婚，此时便留宿在宫里，左右总是不合适的，妾身怕好事者会说聆儿闲话。”颜夫人双手稍稍握了拳，此前城儿说，聆儿已经知晓了忘川的事。聆儿心里一定是受不来的，陛下也必然知道，陛下对聆儿自来执着，聆儿又倔，就怕恼了陛下，陛下会 为难她。“什么闲话不闲话的，妄议君后是重罪，哪个嘴碎的敢说一个字，哀家便叫人拔了他舌头。好了好了，你们俩便安心吧，昨夜里，小两口折腾的不轻，聆儿这会子该还睡着。一会儿用过了早膳哀家陪你们一块过去。三弟啊，以后这种事，你便不要瞎跑了，让阿颜自己来便行，朝上的事陛下总归还需要你帮衬。” 第827章 舅父，你说呢 明太后轻飘飘一句小俩口折腾的不轻，颜夫人心里已是惊涛拍岸。聆儿既然知道了忘川的事，与陛下自不能如从前，又如何肯跟陛下……怕是陛下又用了强。指甲深深戳 进了掌心，颜夫人瞬时脸色苍白。 “姐姐教训的是……”千月疏雨应和了一声，低头看见妻子苍白如雪的脸，立时吓了一跳，忙问她道“阿颜，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弟妹……”明太后也发现了颜夫人脸色的变化，关怀道“可需要请御医过来？” “不必麻烦了，妾身休息一会儿便好，谢太后关怀。”颜夫人摇摇头。明太后忙示意千月疏雨扶了她去偏殿休息。 夜帝自来勤勉，碍于千月聆哭了一宿，任是拖到最后一刻才去上朝。一出了雍华宫，便调了上百近卫守在雍华宫门口。明太后领着千月疏雨夫妇来了一趟，直接被拦在了宫门口。明太后气的不轻，当即将莫云轩找来一顿臭骂。奈何对方依旧坚持除非有夜帝手谕，否则任何人都不得出入雍 华宫。没得法子，明太后与千月疏雨夫妇只得回了寿安宫等夜帝下朝。 不多时，刘公公便来寿安宫传了千月疏雨夫妇去御书房。 “雨哥，我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阿颜，事到如今，走一步算一步吧。” 颜夫人一脸愁容，千月疏雨也不知该如何安慰，雷霆雨露，君恩无常。虽然有着明太后这层关系在，也实难保证陛下便不会发难。 千月城已先一步在御书房，与往日不同的是今日结结实实的神色凝重跪在夜帝跟前。千月疏雨夫妇一见如此场面，心里也明白了几分，山雨欲来。 夫妇二人一道行过礼，千月城也起了身来，一道立在一旁。夜帝摆了摆手，刘公公识趣领了一众伺候的小太监出了门去。大门也严严实实被合了上。 “舅父，舅母，朕平日里可曾有亏待相府？”一直背对着众人的夜帝幽幽转过身，不怒自威。千月疏雨沉了沉气，微低着头道“不曾。” 夜帝无声笑了笑，转向千月城，眉间蓦的隐上愠色“千月大人，君后与人私奔是什么罪？”“陛下……”一家三口齐齐跪了下去，开口的却是颜夫人，只见她浑身颤抖着，稳了稳气息“聆儿百天，便离了妾身，这几年，是妾身将她宠坏了，但陛下知道的，聆儿虽然 任性，分寸还是在的。私奔这样的事，万是做不出来的。望陛下明察。” 颜夫人颤抖着身子双手交叠匍匐于地。“舅父，你说呢？”眼睑微微沉了沉，夜帝将目光转向千月疏雨。千月聆哭了一夜，他便恼了一夜，后来气不过，便想要了她，她也没反抗，只身子僵硬冰冷的像块冰块，他又败了兴致。终归也还是有些不忍心。只这个女人怜她惜她总不自知，也不领情。他想了想，还是要从她珍视的地方下手。眼下，她最放不下的无非是相府，及天启偷偷溜进来那些人。天启来的那几个不知死活的，他还在搜寻中，便只能先从相府着手。 第828章 奴婢才十七岁 夜帝去上早朝后，千月聆才迷迷糊糊睡着。宫里的小宫女们，早早得了令，凡事皆由着那位主子，不准催，不准扰。她想睡到什么时候便什么时候。 小宫女怕守在殿外听不到动静，怠慢了主子，便干脆坐在床头等着。也不知睡了多久，千月聆微微撑开眼，阳光透过窗纸落在窗台上。滤了一半柔和，只是千月聆依旧觉得刺眼，只看了一眼，便又刺激的流出了眼泪。又缓了许久，方才敢 再睁开。 轻动了动，小宫女已是察觉，忙起了身来扶她“娘娘，您可算醒了，奴婢马上喊她们进来伺候。” “不必了，你一个便够了……”千月聆摆摆手，人多，她觉得晃眼不舒服。 “是。”扶了她下床，小宫女又犯了难，她就一双手，这洗漱梳妆上早点，实在是不能一一周详呀。 “你让她们把东西送进来放着便是了。”只一眼，千月聆便看穿了小宫女的难处。 “娘娘说的是。”小宫女吐了吐舌头，心想，冷是冷了点，还是挺善解人意的。 候在门外的小宫女们得了令，先后送了东西进来，也不敢多留，一放下便退了出去。千月聆在衣柜前站了许久，最后选了一套鹅黄色的宫装换上。脑子里似隐约记得他喜欢这个颜色，可惜看不见了。小宫女帮着在妆台前捣腾了许久。千月聆最后摇摇头， 将一并装饰都拆卸了。只用了一支镶玉的簪子，她本想素缟为他送行。奈何身陷囹圄，由不得她。 “娘娘，太素了，陛下会不高兴的。”小宫女战战兢兢提醒。 “我高兴。”千月聆勉力弯了弯嘴角，看向铜镜里的自己，哭了一夜，眼睛肿的核桃般大，眼下一圈青，眼中布满红血丝。睁着眼只觉得疼。 小宫女一下被噎住，抿了抿嘴，又关心道“娘娘，奴婢去让厨房给你煮两只鸡蛋，您的眼睛……” “不必了，这样挺好。”千月聆摇摇头，伏在了妆台上。女为悦己者容……粉黛施与否意义都不大了。“娘娘，您别这样，后宫的女子，全仰仗陛下的恩宠存活，你这样，会扫了陛下的兴致的。”虽然陛下至今便只有娘娘一个，但哪个男人不好色呢，主子若是一直这幅模样，如何能留住陛下。保不齐，隔三差五，这后宫便会多一位娘娘。届时主子该如何自处？虽然自己只是个小宫女，但是一荣俱荣，主子不得宠，总归自己也没好日子过。 自小便长在宫里，小宫女看得甚是通透。 “他不来才好。”千月聆笑了笑，合上了眼睛，恩宠，有爱才有宠，强取豪夺，何有恩宠可言。“娘娘，您可怜可怜奴婢吧，奴婢才十七岁，奴婢还想着等到了年纪出宫回乡嫁个好人。您这般心如死灰，咱们这雍华宫迟早要成冷宫的。奴婢不想一生都困在这宫里头。 ”小宫女一听这主子心不在此，瞬间哭出声，跪在千月聆跟前。殷殷求着。 第829章 您可别诳奴婢 御书房里，千月疏雨头上冒着细细汗珠。私奔二字不由让他想起当年女儿托他帮忙查询的那个天启亲王。陛下先向城儿施压，阿颜为了保全千月家先抢过话茬，现又继续对他施压。敲山震虎，做聆儿自然是做了，只是没做成，陛下大抵是想借相府按下聆儿躁动的心。于情理，做为父亲，他是该为女儿周全。但同样他还是一个大家长，君 后与人私奔，是欺君的大罪，灭他千月全族也不为过。大抵有时候就是这么无奈，负一人周全众人。即便他身在高位，依然逃不过。“贱内说得是，聆儿虽然任性，分寸还是有的。聆儿的心性，陛下也是知道的，兹事体大，不仅关乎微臣的颜面，更是打了陛下的脸面。还望陛下明察。”游走权力利刃多 年的男人，对危险有着敏锐的嗅觉，同时亦善于掩饰，这几句字字圆润，虽然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毕竟说谎不是他的强项。“既然舅父舅母都这么说，朕也便放心了。都起来吧，别都跪着了，一家人。”夜帝笑了笑，亲自走了上前扶起二老。末了，又拍了拍颜夫人的手小声道“舅母，聆儿闹得凶 ，朕也强硬了一些，一会儿还望您好好安抚于她。” “妾身明白。”颜夫人福了福身，勉强挤出一个微笑。 雍华宫里，千月聆微微撑眼，看着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小宫女。直起身来，掏出手绢给她擦了干净。 “别哭了，小哭包，你想回乡，我趁咱们还没被打进冷宫的时候，替你求个恩典便是了。呐，再擦一擦。”顺手将手绢塞进了小宫女手里。十七岁，十七岁时候的事她已经记不起来了，照着阿墨的说法，是在逃亡？好像有点惨？但大抵心里还有光吧，而今，惨是没那么惨的， 只是心里没了光。 “真的吗？您可别诳奴婢，奴婢会惦记着的。” “当然，等陛下来，我便与他说，他若不答应，我便哭给他看可好？” “噗……” 小宫女吸了吸鼻子忍不住又笑出了声。这位主子不冷的时候，还是很可爱的，笑起来更好看。 “聆儿，聆儿……” 小宫女笑的天真无邪，千月聆也跟着笑了声，转而听到门外传来迫切呼声。 “娘亲？”喃喃了一声，小宫女已起了身来，小跑着开了门。 “聆儿……”颜夫人又唤了一声，直便扑向千月聆，一把将她抱了住，又哭道“这些天，你都去哪儿了，可担心死娘亲了。” “娘亲……”千月聆唤了一声。颜夫人瞬时反应过来殿内还有旁人在，忙又松了手。“奴婢去小厨房，给娘娘煮两个鸡蛋。”小宫女伸出两个手指在空中晃了晃，一溜烟跑了出去。从前的嬷嬷告诉她，在宫里当差，活做的利不利索是其次，最重要是要有眼力。颜夫人进宫来了，自然与主子有许多话说，若是自己还瞎了眼赖着，别说恩典，保不齐是要被穿小鞋的。 第830章 陛下可有限时辰 看着小宫女离开的背影，颜夫人会心一笑。瞬时又捧上千月聆的脸，心疼道“聆儿啊，怎么搞成这样了。”末了，又是一把搂进了怀里。 “娘亲，他死了……” “聆儿，你……” 颜夫人惊了一惊，死了？他？从前千月聆只跟她说不想进宫，也从未跟她提过北泽墨的存在，故而这个他，颜夫人自然是不懂。 “都是因为我，我安分一点，他就不会死了。我不应该有幻想的。”千月聆收紧了抱着母亲的双手，一寸一寸，仿佛那是最后一寸救赎。 “娘亲的傻聆儿啊……”颜夫人按着女儿的小脑袋，簌簌哭出了声。 “娘亲，聆儿害死了人，是不是不安分的坏女人？”千月聆抬起头，眼睛依旧只能撑开一道缝。 “不，聆儿永远都是娘亲乖女儿。”颜夫人吸了吸鼻子，松开手，再度捧上千月聆的脑袋“陛下，有没有对你那个……你的脖子，怎么受伤了？” 领子将伤口掩住了大半，但这一次，颜夫人看得分明，那是咬痕，她不敢想，陛下该有多愤怒。甚至心下有那么点侥幸，那个位置，再深一点，兴许聆儿已性命难保。 “没有。”千月聆摇摇头，有或没有也不重要了。他说过不会给她退路，那便是迟早的事，她逃不掉，她心下分明。“聆儿啊，不要再做傻事，娘亲求你，咱们千月府的存亡全在你一念间。”颜夫人捧着她的脑袋慢慢滑落，蹲在女儿跟前，微微仰起头，眼中带着一丝抱歉，更多的是请求，只见她又说道“娘亲与爹爹早些时候已来过一次，被拦在了门口，这次得了陛下的手谕方进的来。本是想接你回相府，现在看来是不行了。娘亲过来前你哥哥不知为何触怒了陛下，陛下已停了他的职，让他回家思过。娘亲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是看得出来，陛下心里很生气，适才在御书房，陛下问你哥哥，君后与人私奔是什么罪？ 聆儿，你当娘亲自私也好，无耻也罢，娘亲求你了，相府上下几百口，包括千月全族人的性命都在你手里握着。娘亲没用，死不足惜，但是其他的人……” “娘亲，聆儿知错了，聆儿不会再有他念了。”千月聆怔怔伸手，抚上颜夫人的眼角。他既不在了，她还能有什么其他想法？死也未必能得到安宁吧。 “聆儿，娘亲对不起你，帮不了，还要你周全……” “娘亲，折煞聆儿了。” 颜夫人握着她的手痛哭失声。千月聆反而平静了，只静静笑着不断抚平母亲眼角涌出的泪珠。 “陛下可有限时辰？”看了一眼窗，千月聆突然想到母亲说自己是拿了陛下的手谕才进来的，那自己与被囚禁也无甚差别。 “这倒没有。只你爹爹跟哥哥应是在宫门口等着。” 颜夫人摇摇头，千月聆弯了弯嘴角“那便早些回去吧，替聆儿向爹爹跟哥哥问个安好。”“好。”颜夫人点了点头，站起身来，却将千月聆的手抓着放在身前，悄悄写下四个字。 第831章 不好看 千月聆勉力睁眼，抓上颜夫人的手臂，颜夫人不动声色点点头。“聆儿，好好照顾自己，莫当心娘亲，娘亲，在外面，自有哥哥照顾。”颜夫人摸了摸她的鬓角。千月聆依旧不敢相信睁着眼睛直直看着颜夫人，颜夫人又点了点头。她才 松了手。送走了颜夫人，千月聆掩着心口常常松了口气。娘亲刚刚在她掌心写的四个字“火场没人”应是哥哥让她转告的。这么一来，便能理解，陛下为何将哥哥解职，软禁在家。 应是怕哥哥会将这个消息告知于她。娘亲又说，在外面，自有哥哥照顾。自然是说，哥哥会帮衬北泽墨等人。如此她总算能安心一些。 只她安分些，他们也便少一些危险。小宫女说去煮鸡蛋，去了许久也不见回来。门窗皆掩着，房内的光线有些暗，千月聆走到窗下，支起了一扇窗，大门也打了开。回头再对上铜镜，着实又吓了一跳。适才 光线昏暗，还没觉得，这会子再看，果然只能用一副鬼样来形容，难怪急哭了小宫女。她本不是个认命的人，但有时候，不认命不行，千月全族的性命都捏在她的手里。爱情诚然伟大，她还做不到如此自私。而今唯一所望是希望阿墨能平安离开凤流，哪怕此生不见。那便需得先稳住陛下，若能让陛下不再追究自然是最好的。当然这个可能性不大，只能让陛下安心，她不会再跑。阿墨好歹也是个亲王，当真在凤流遇害，天 启那边也必不能善罢甘休。 一个女人便能解决的事，有谁愿意大动干戈。这句话好像有哪里不对。总之，不必要为了一个女人而血流成河就是了。好像也不对，不管了。稳住陛下便是了。 又对着铜镜照了照，千月聆皱了皱眉，好像确实素净了些。便又来到衣柜前，翻了翻，找了一身淡紫色的，正准备换上，一回头，却撞上析长的身影。“你怎么走路不出声的。”虽然眼睛只撑出一道缝，但夜长风那么大个，她自然是能看清的。虽然是要稳住他，但也没想过要讨好他。且这一撞，还挺疼，千月聆整个没好 气的噌了一声。 “门开着，我便进来了，唤了你两声，是你自己没听见。”夜长风皱了皱眉，辩解。看到千月聆手中的紫色裳子，问　“换衣裳。”“嗯。”千月聆点了点头，走向屏风“刚刚太素净，吓到了小宫女，她可替你想，说是怕你不喜欢，一个生气，便将我们统统打入冷宫。她才十七岁，还想等到了年纪，回乡 找个好人嫁了。我看她哭的可怜，就跟她说会在自己失宠之前给她求个恩典，你看这事什么时候给安排一下。”眼见千月聆就要走进屏风后，夜长风并了几步，抢过她手上的衣裳“这个颜色老气，不衬你。”印象里，某人好像便时常穿这个颜色，在天启的时候，他便极不喜欢她穿紫色，偏她还最喜欢。 第832章 特性都一样 “这里的衣裳送进来前你没看过吗？” “看过。” “那你不喜欢还让放进来。”千月聆扁着嘴，嗔道“得，那你选吧，反正我穿什么都好看。” “那是，不穿更好看。” “什么？” “没什么，就这个粉色。”夜帝一脸淡定从衣柜里取出一套粉色裳子。 “成，刚给你说的那事，记得安排。”千月聆接过裳子，又提醒了一声，便要走进屏风里，却被夜帝一把抓了住。她不由皱眉“又怎么了？” “枕边风可不是这么吹的。” “切，不安排就算了，再过几个月，我自己也能安排。”挣开了夜帝君的手，千月聆也未停留，便钻进了屏风后。倒是夜帝愣了愣，方反应过来，再过几个月，她便是名正言顺的皇后了，安排小宫女出宫，她自然是可以的。鉴 于这个发现，夜帝不由笑了笑。果然给相府施压是对的。聆儿做不到不管相府与千月家族。 “我很欣慰……”夜帝走到屏风外，倚着，她能本本分分留在他身边，他也没什么可置气的。 “什么？”千月聆长了长脖子。 “你能这么快想通，我很欣慰。”夜帝弯着嘴角重复。 千月聆拿着裳子的手顿了顿，是肯定？还是试探？ “想通是想不通的，但我还得活下去不是？”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让他去猜，总归不能让他知道，她已经知道北泽墨没死的事。 屏风外沉默了，千月聆扁了扁嘴“你看，说实话，你又不高兴了。骗你我也会，臣妾知道错了，臣妾以后不会了，臣妾心里只有陛下，你信吗？” 千月聆探出半个脑袋反问。 “你倒是实诚。”夜帝半眯着伸手将她的脑袋塞回屏风后。 “不就结了。打个比方，你站在我的立场，一个晚上，这事儿能过去？”慢条斯理的换着衣服，千月聆大胆在作死的边缘试探。 “穿好了没？没有就别穿了……”果然，屏风外的男人恼羞成怒闪至屏风后。千月聆张了张嘴，叫都懒得叫了，反正昨夜里早已被他看遍了。她这反应，倒是又让夜长风尴尬了，她自来羞耻心重，本以为被他这么看着，她会跟他一样恼怒，最后跟他撕咬，她一怒，也便说明她还在意，还想守着贞洁，便说明她 还想着宫外那个男人。昨夜近卫军上禀，火场并没有发现尸体，就是说北泽墨他们应该逃脱了。 他将消息压下，宁愿被她当作杀人凶手来记恨，也不愿她知道北泽墨还活着，只有死了她才能死心。千月城坚持要让她知道真相，他便将他解了职，不让他们兄妹相见。 此刻，她便只穿了亵裤小裳，却是淡定从容。想来是真的不在意了。 “看够没？”虽然她已豁了出去，但是一直被他是无忌惮的看着，还是有些不爽，最后终于不满问他。 “够是看不够的，现在这样若隐若现最有风情。”男人痞痞笑。“果然，jing虫上脑的特性都是一样的毛病……”千月聆摇摇头。 第833章 娘娘，鸡蛋好了 “我不知道别人是怎么会，反正我只有喜欢才会。”男人并不觉得羞耻，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贫吧你。”千月聆转过身踮起脚尖，去拿挂在屏风上的裳子。光洁的手臂高高抬起，适才垂着，看不清，这会子借着光，却满是青的紫的一片片。 “等等……”刚刚够着衣裳，正要垂手，男人却喝止。“干嘛？”千月聆没好气的回头。 男人轻抚上那片青紫，眼里满是疼痛。“疼疼疼……”男人的手从前握刀剑，而今握笔，粗粝也没减多少，昨夜里差点被他搓掉一层皮，千月聆现在想起来还心有余悸，条件反射般嚷着跳了开“今天只有我娘碰过 我，是你同意她来的。” “我知道，昨夜，是我过了。”握着她的手臂，引着轻轻垂落，男人将女人圈进怀里，有些卑微的恳求“聆儿，我们好好过日子，生儿育女，不好吗？”“好，只要你能接受自己的妻子是个刚刚死了男人的寡妇。”千月聆顿了顿，虽然知道这句话说出来之后很危险，但唯有这样，才能让他相信她真的相信阿墨不在了。同时 也让他知晓，她的心里，永远有一个位置是阿墨的。至少她可以明目张胆的缅怀？ “哼……”男人冷哼，不满，眼底升起一股戾气“你总是能这般不识时务激怒我，偏我还真舍不得治你。”“……”女人尴尬笑着，肩头似乎滑过一丝温热，伸手一摸，湿的，茫茫然转过头，才发现，男人的眼眶是红的。心中莫名升起一丝不忍“你别哭啊，你看我死了男人的都不 哭了，你女人还好好的，就是心里有个位置给了别人不能全给你嘛。你再哭就成我这样了，我现在没啥事做了不要紧，你要是看不清折子，那些言官又该炮轰你了……”“还说，再说，堵上你的嘴。”男人愤愤，女热瞬时捂上自己的嘴。男人又笑了，刚刚她说你女人，虽然她的心里永远有个位置是别人的，但终归还是承认自己是他的女人 了。 “你抱够了没？还让不让我穿衣服了，一会儿小宫女该回来了，我这样衣裳不整的保不齐就带坏了人家十七八岁的小姑娘。” 男人虽然威胁了她，但并没有实质性的举动，只是静静的抱着她。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千月聆觉得有些有些腻，又开口。 “闭嘴，给我安静点，不然……” “娘娘，娘娘，鸡蛋好了，奴婢第一次煮，裂了两次，就耽误了时辰，夫人走了吗？娘娘，你在哪？” 语意未尽，小宫女欢欢喜喜拿着两个蛋跑了进来，左右看看都没有不禁有些好奇。窗是开着的，门也开着，但是她们雍华宫出不去，且娘娘也不像是有心情出门的样子。“娘娘……娘娘……”小宫女又唤了两声。千月聆瞬时急了，戳了戳夜长风，示意他出去拖延拖延。不想男人却使坏般埋头在他颈窝，轻磨细吮，千月聆浑身一颤，瞬时皱了眉。 第834章 奴婢什么也没看见 “你别后悔……”女人咬咬牙，猛地侧身，抓住男人的手臂，使力。下一瞬，本应该是个完美的过肩摔，奈何今天好像判断失误。男人纹丝未动。千月聆有些懊恼，不应该 。沉浸在色yu里的男人不是防范应该最低。过肩摔，从来没失手过啊。“想摔我，你还嫩着。”男人轻笑着。女人更不服气，她就不信了，二次三次四次，出了一头的汗，男人还是稳如泰山，仿佛入地生根。本来一夜没睡就虚，起来又还没补 充能力，这会子便有些眼冒金星了。 “好好好，让你摔让你摔……”男人摇摇头，怀里的女人还是一如既往的执着，一如很多年前扎着总角鞭辫的小哭包。 千月聆耳边已响起虚无的空鸣，男人说了一概没听清，只是觉得这一回，身后那个重物似有松动的迹象，便卯足了力。 “娘娘，娘娘……”屏风后的悉悉率率，引起了小宫女的注意，虽然有些怯，还是蹑手蹑手靠近。 “娘娘，您在里头……”“嘭……”“啊……” 吗字还没出口，便听得一身巨响动，屏风整个倒了地。嗯，这个好像不要紧，要紧的是，屏风上好像躺了两个人。被裳子盖了满头，也认不清是谁。 两个？小宫女瞬时又慌了。 “来人啊，有……” “嘘，别叫别叫……”小宫女慌的一笔，急于喊人，千月聆慌忙扯下裳子，露出脑袋。麻蛋，好好的过肩摔，莫名其妙就被魔改成了事故，关键是，始作俑者衣冠楚楚，她穿的聊胜于无，就比 较羞耻。“娘娘？”听得声响，小宫女满脸震惊，连着上前要扶她起来，低头一看，躺在屏风上的竟是昨夜里凶神恶煞般的陛下，娘娘好像……衣裳不整在他上面。这个场景，瞬时又 慌了，腿一软便跪在地上，握着鸡蛋的双手赶紧捂上眼睛“奴婢什么都没看见，没看见。” “先退下。”男人以逸待劳，抬手挥了挥。“是。”小宫女踉踉跄跄跑出门去。又慌慌张张跑了回来，将两只鸡蛋放到案上，怯怯背过身去，也不敢回头，耸着肩“娘娘，鸡蛋放这了。”说罢，又踉跄着要出门，不想 没留神，绊住门槛直接摔了出去。连滚带爬，起了身来，还不忘将门带上。 “还笑，都是你，人一小宫女容易吗？被你吓成了什么样？” 千月聆绷着脸，手忙脚乱在一堆混乱的衣服里找了找，管他哪件是哪件，胡乱穿上。 “怎么是我，明明是你害的。你不执着，屏风能倒？” “你……” 千月聆气的郁结，懒得理会，也便不理他。偏他还没脸没皮打趣“人肉垫子坐着舒服吗？什么时候起来。”“……”论毒舌，他也够格，不过吵架斗嘴这种事，独角戏便没啥意思，让他自个儿高chao去。千月聆翻了个白眼，揉了揉肩膀起身走到案前。拿起小宫女留下的鸡蛋在案台上敲了敲，待裂开了缝，又整个放到掌心，双手轻按着揉了揉。 第835章 以后就叫慌慌 拍了拍袖根，夜长风从善如流走到她身旁，拿起另一只鸡蛋敲了开。千月聆以为他是要帮忙，便没阻止。仔细将自己手中的鸡蛋剥了干净，便伸手过去。 “干嘛？”男人不解。千月聆抬头，他手中的鸡蛋已吃掉了一半。 “呼……”女人长呼了口气，不知道说什么好，自顾走到妆台前坐下，对着铜镜，拿剩下那只鸡蛋揉眼睛。男人噎了噎，反应过来这鸡蛋的用处。回头，正好对上铜镜，镜子里，女人的眼泡肿的像御花园里的锦鲤，眼下一圈黑，整个看起来很是憔悴。男人放下鸡蛋，五味陈杂 。趁着女人没注意，出了门去。 “呜呜呜……呜呜呜……”墙角，小石头上，小宫女哭的正伤心。 受哭声引导，夜帝不自觉走向那个角落。 “你在哭什么？”小宫女虽低着头，但是看她一身狼狈，夜长风大抵还是猜的出来，应该就是适才在殿中慌慌张张的小宫女。听得人声，小宫女才反应过来，这是来人了，赶忙抬头想看看是谁。不抬头还好，一抬头，哭的更是大声，噗通一声又跪了下去，哭道“陛下恕罪，奴婢知错了，奴婢应该 先问门的，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了，呜……” 夜长风皱了皱眉，这都哪儿跟哪儿，自己有跟她置气？聆儿有给脸色？小宫女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只差扑在地上磕头。 “嗯，起来吧。”夜帝抬抬手。小宫女抬头，蓦的又扑倒在他跟前“陛下别罚奴婢去扫冷宫，奴婢会尽心伺候娘娘的……呜……” 冷宫？夜帝又蹙了眉，眼底升起一股子茫然，老刘都是哪里弄来的戏精。自己这厢半句没提，小宫女已经脑补了一出大戏…… “怎么了这是？”夜长风正思索着怎么吓吓这小宫女，千月聆已经听着动静出了来，看到小宫女匍匐在他跟前哭。自然便想着是他又为难小宫女了。 “不是让你别吓她了嘛……”不满的噌了一声，信步上前搀起小宫女，又递了一条帕子给她“自己擦干净，第二条了啊……” “娘娘，奴婢知错了，不要赶奴婢走……”小宫女接过手绢又对着千月聆哭了起来。 “走？谁说要赶你走？”千月聆一脸茫然，转向夜长风“你说的？”夜长风摇摇头，指了指脑子。“噗……”千月聆会意，低低笑出声来。安慰道“好了好了，别哭了，我不让你走，谁都不能让你走。快去洗把脸，刚刚有摔疼哪里没有？有的 话，一会儿问门口的侍卫找莫统领去太医院拿点药，就说是我要的。” “谢娘娘，奴婢告退……”小宫女总算是止住了哭声，怯怯福身，正准备退下。又听夜长风喊了声“慢着……” “陛下……”小宫女倏的又跪了下去。千月聆咬着唇没好气的回头瞪了他一眼。却见他清了清嗓子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香……” “以后就叫慌慌吧……”小宫女回禀，夜帝先抢了过。 第836章 包括你 小宫女嘟了嘟嘴，似有不满看向千月聆。千月聆忙安慰“欢欢好，就叫欢欢……欢乐安康。” “慌张的慌……”男人不痛不痒看了眼千月聆，走向侯在月门外的老刘。 “……”千月聆张了张嘴，跟小宫女石化在原地。 一听是千月聆吩咐的，莫云轩自然不敢怠慢，麻溜的让人送了膏药过来。小宫女这一跤，摔得也是不轻。两个膝盖都紫了一块，手腕也磕破了。 “以后呢，凡事都别着急，慢慢说慢慢做，我也长得也不像是苛待下人的脸啊？”千月聆坐在床前的小案上叨叙着，手上仔细给小宫女上着药。 “谢娘娘提点。”小宫女嘴上道着谢，眼神不由转向窗下翻书的夜帝，怯怯之情，溢于言表。“长得吓人未必真吓人，就像衣冠楚楚的他可能也是禽兽。”千月聆无声笑了笑，也不知为何，今日夜长风似乎特别闲，来了之后就跟老刘耳语了几声，便没再离开。不过 只要不扰她，她也便随他去了。 “娘娘您真幽默。”小宫女终于笑开了怀。千月聆反问“是吗？”小宫女点点头，双手从千月聆手中接过膏药“娘娘您手臂上的伤，奴婢给您上吧。” “不用，我得疼着，才能记住，有的人他专咬我。”千月聆摇摇头。 “那……”小宫女苦着脸，千月聆知道她又要开始脑补了，赶忙摆摆手“我这里也不用伺候了，你自个儿下去玩吧。” 诡异，太诡异了，娘娘跟陛下仿佛冤家似得，但是又好像挺有默契。见过那么多主子，还是第一次听主子说让她自己下去玩的，这是去呢还是不去呢？ 小宫女想了想，退出殿外，找了个阴凉的地给坐下。也不知道娘娘什么时候就需要伺候了，届时找不着人是不是要发脾气，保险起劲，还是在殿外侯着比较妥当。 “你今天不忙？”千月聆洗了手，找了个干净的帕子抹了抹。 “你很希望我忙吗？”夜长风头也不抬，这个女人，处处揶揄他。适才的衣冠禽兽，就是说给他听的。 “我看你平日里都埋在折子堆里。今日却翻闲书，莫不是为了看着我误了朝政？” “……”男人抬眼，晦暗不明的看着她。“嗯哼……”千月聆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假意清嗓，继续“你这天罗地网，我出不去的，也没想过出去。毕竟你那张牌捏的很好，你该忙啥便去。我就在这里，你若要过来 吃晚饭，便让老刘过来说一声。不过你知道，我不会做菜的。”“还是不喜欢我在这里？不想看到我？”男人放下手中的书，起了身来，千月聆瞬间觉得莫名强大的气压让她有些喘不气来，急忙摇头退了两步“不是，您愿意在哪就在哪， 整个皇城都是您的……” “包括你……”男人冷冷坐回了原位。“好好好，包括我。”你开心就好，千月聆舒了口气，眼前的男人现在全然是全天候警备的状态　，仿佛她有三头六臂，能够飞天遁地。 第837章 太阳大，晃的 “虚伪……”男人抬了抬眸子，眼里一股子说不上来的不满意。 “喂……”千月聆吹了吹额前落下的碎发，轻吼“说真话你又不高兴，说假话你又觉得我虚伪，左右都是不满意，干脆你告诉我，我该怎么说，我照着说，或者我闭嘴。” “留点力气，晚上幸你……” “你说什么？” 男人不动声色，女人…… “我浑身都是你弄的伤，还不肯放过我……简直……” “禽兽吗？刚刚的衣冠禽兽可不就是说给我，我收下。至于你，准备准备侍寝。”男人又起身，准备离开的架势。女人已反应过来，他就是为了自己那句衣冠楚楚的也可能是禽兽在跟她置气，瞬时悔的肠子都青了。装什么幽默诙谐，现在只想狠狠抽自 己一巴掌。 “风哥，夜表哥，风哥哥……”存亡一刻，脸面什么还要她作何，千月聆并了几步张开双臂拦在他身前“人家真的浑身都痛，您大人有大量么……” “有的人他专咬你，记住了……”男人不为所动，按下女人的手臂，便要绕过。 “哎呦……”千月聆痛呼，夜长风刚刚按着的位置正好是昨夜被他弄伤的位置。 “……”男人顿了顿，眼底扫过一丝疼痛。最后还是迈开步子离开。 “风……”哥字卡在喉咙里，最终也没叫出口。 看着男人的背影，眼泪莫名其妙的便断了线。挫败的坐在门槛上，仔细想想，她都想偷偷跑路了，他不待见她，好像也没毛病。 “娘娘，您怎么哭了？”坐在墙角下的小宫女慌慌蹑手蹑脚来到她跟前。 “太阳大，晃的。”千月聆勉力笑笑。慌慌摇摇头“肯定是陛下又欺负您了，真是太坏了……” 千月聆抿嘴，指了指身旁“一起坐吧，我这里没那么多规矩。” “谢娘娘。”小宫女顺从的靠着千月聆坐下“娘娘，您自起来都没吃过东西，饿不饿，我去让小厨房那边给您做点吃的。” “吃不下，不麻烦了。” “娘娘，其实你很不开心对吗？” “是的吧，以后很难再开心了。” 千月聆撑着眼，觉得眼睛有些疼，不，心里更疼。这一堵红墙终归还是将她困住了。 “娘娘，奴婢给您做点糖糕吧，奴婢听人说，不开心的时候，吃点甜的就能好一些。” “好啊，反正也没事，我跟你一块去。” 有事做，日子也总归过得快一些。什么狗屁侍寝，随他去，爱咋咋…… 一路回了御书房，夜长风翻着折子，冷不禁总响起千月聆那声哎呦，吃痛的表情，拧着秀眉，苦着憔悴的脸，便仿佛印在了折子上。 “陛下，你喝口茶，歇一歇。” 察言观色的刘公公，适时送上一盏热茶。 “嗯。”夜帝欣慰点头，接过茶碗拨了拨“朕离开后，皇后怎么样了？”“娘娘她……”刘公公顿了顿，丞相大人出宫之前，悄悄拜托他多关照皇后一些。眼下帝后闹别扭，陛下问起娘娘，自己这，若拿捏的不妥当，娘娘的处境无疑雪上加霜。 第838章 活该你疼 “说……”老刘越犹豫，夜帝逼的越紧。“娘娘坐在门槛上哭了好会儿，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后来那个叫慌慌的小宫女陪她说了会儿话，最后不知怎么说动的她去厨房里捣腾了，说是要做糖糕。”刘公掂量了掂量，无论如何，也得让陛下知道皇后娘娘伤心了才是，其实她也就哭了一小会儿，本来哭了就是哭了，在从前，倒是不打紧，眼下，这一小会儿跟好一会儿可就有其不同的 门道了。 “嗯，看着点厨房……”本以为高位上的男人会心疼，会抱怨两声，不想最后竟是更紧张厨房。刘公公瞬时觉得这回小两口子怕是真的闹的有点大啊，怎么才能帮衬点娘娘呢？倒也是让他为难上 了。 “千月城出宫之后都做了什么？”抿了一口茶水入喉，夜帝从新拿起一本奏折。 “千月大人他，大抵是趁着得了闲给娘娘置办嫁妆去了，从街头买到街尾。最后还在路上雇了几个杂役才将东西搬回了相府。” “嗯，很好，一会儿你讲给皇后听。”男人依旧冷着脸，面无表情。刘公公暗自擦了擦额，在心里暗自噌，妹妹不懂事就罢了，连哥哥也一并不懂事，陛下令他回家反省，他倒好，大摇大摆在逛大街，陛下派 去的眼线看得清楚明白，害他还得编排编排，让这事看起来就像个笑话，大家笑笑也便过去了，真是为了这兄妹俩操碎了心。“嗯，好吃……”千月聆左右手各拿了块糖糕，交替咬着。在厨房捣腾了个把时辰，当然千月聆只是在一旁看着慌慌跟厨子捣腾，然后等着糖糕出炉，然后分了分，便跟慌慌 回了殿。 “娘娘，您慢点吃，喝口水，别噎住了，要吃冰果子吗？奴婢刚刚让人备上了。” “嗯，好啊，这么热的天，冰果子最好了。” 千月聆点了点头，忙不迭放下糖糕。努力将肿着的眼睁大了些，期待的看着慌慌。“您稍等。”慌慌欢欢喜喜小跑出去，不多时便端了一大碗冰果子上来，新鲜的果子，去皮浸在糖水里用冰块冰了许久。这会子吃起来便冰冰凉，甚解暑。千月聆贪嘴，便 整大晚都吃了精光。起初只觉得爽快，渐渐就感受到了贪嘴的好。 胃受了寒，疼的慌。怕慌慌知道了，觉得是自己的责任又要哭，也便不敢让她知晓。只找了个乏了的由头午睡去了。 胃疼的难受，自然也睡不着，在床上辗转反侧折腾了许久。最后竟迷迷糊糊睡了过去，疼痛也缓解了一些。只是疼还是实实在在的。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腹部似乎贴上了一股热源，还会动，轻按摩着胃部。疼痛竟跟着缓解了不少。疼的久了，千月聆已是有些神志不清，微微撑开眼，才发现，那是一只 手掌。转过头，正巧对上男人深沉的眸子，眼底一股子不满。张张嘴要开口，男人已是先出声“自己不知道自己的身子，活该你疼。” 第839章 一码一码算 心底本来的歉意，眼里的感激瞬时消散，一把甩开男人的手，千月聆冷冷笑“你也别假惺惺，疼死了我，一了百了，大家都清净，省的碍眼。”男人顿了顿，轻蔑，邪性在眼底，挑了一把她的下颚，压低声音“你现在知道碍眼了，想死，有那么容易？别忘了相府跟你千月全族，你三更死，五更前我让他们集体去黄 泉给你送行，整整齐齐，也不愁寂寞。” 微茫的眼撑了撑，千月聆气愤扭头，她的死穴，他拿捏的很准。 女人不说话了，眼睛疼，珍珠泪线说断就断。男人气恼伸手，又覆上了她的胃部。说到底，还是舍不得。恼归恼，骂归骂，怼完还是心疼她。 “也不知哪个茅坑里捡回来的石头，又臭又硬，三年也捂不热。说翻脸就翻脸，连个招呼都没有，想跑就跑还理直气壮。” 男人还是气不过，自顾嘀咕。 “我跟他先有的婚约。” 女人觉得有点好像，他堂堂一朝帝王，怎么就成了一副怨妇模样。“婚约？”男人冷笑，反问道“你非要一码一码算，那我们就一码一码算。六年前，我用三座城，以纳妃的礼数迎你入府。那时起，我便是你夫君，你跟他的婚约是在三年前 ，怎么算都是我们的名份在前，你心里还有什么过不去？还是说，那时候，我假死，你也曾当自己是个寡妇？” “六年前，我才十五岁……”千月聆摇摇头，十五岁的孩子，能懂什么。被凶神恶煞的抢进府，吓都吓个半死。 “就是觉得你还小，想放你两年，结果你趁乱跑了。我又刚好被你二师兄绊住，以致于后来找了三年才找到你的行踪。也是我心太大，当时就应该带你回凤都。” “我们没有感情……”脑袋开始有些疼，这些事，脑子里虽没了印象，但听起来，心里照旧堵得慌。“好，你要说感情，我们就说感情，初到凤流的时候，你还记得全部，吵吵闹闹，你也觉得累，最后跟我协议，只要给你时间，你会尝试。后来，你也的确这么做了，我吻你，你也会回应我，会亲自为我换上朝服，替我抚平衣服上的褶皱送我到门口。父皇赐婚的时候，你也是笑着收下的金册凤印。你真的对我一点感情都没有吗？千月聆， 你好好问问你的心，是真的从来没有爱过我，还是碍于你自欺欺人的那一点伦常与廉耻不敢对我动心。”“不算了，不算了……我连完整的记忆都没有，我们这笔账无论如何又怎么算的清？”女人蜷缩着身子，诚然他待她不差，但许多并不是她所愿，强加的爱，更多程度上只是 负担。 “你总是这样，一旦无言反驳，就赖皮……”男人不满，哼了一声，语气稍有转圜。“你们每个人都各执一词，选对自己有利的片段来说，唯独我，什么都不清楚，接受你们重新灌输的记忆，却始终不知道自己当时的想法究竟如何。你叫我如何反驳，诡辩吗？我也是会的，以城易人是爱吗？还是占有欲在作怪，你若真的喜欢我，就应该让你家的长辈去我家提亲，那才是应有的礼数。或者在当时，你也总归觉得不过一个女人而已，使点手段总能弄到手的。” 第840章 纨绔笑话 轻合上眼，伸手抚了抚眼角，枕巾早已经湿透，曾经也被当作筹码来交易，那时候年幼的她到底经历了什么，往昔的记忆是要还干脆统统丢了，千月聆渐渐陷入迷惘中。“你也说了是诡辩，我从没看轻你。从你七岁开始喜欢你，碍于身份不能没法陪着你长大，一直是我最大的遗憾。那之后每一年都有偷偷去看你。跟所有青梅竹马的故事一样，你顺理成章跟二师弟相爱了。战场重逢，你不认得我，我却认得你。你当真以为凭着清河三十一便能冲散我的阵型？是因为我一看到你，心就乱了，心一乱，阵型如 何能不乱。” 男人笑了笑，仿佛自嘲，那一役，明明可以生擒北泽烨，却在看到她的刹那，乱了心，放她救走了北泽烨。“你回了城，还站在城头射了我一箭。那时我确实是气你，就想教训教训你。便用你做了局。局是真，喜欢你也是真。我就赌二师弟有没有那么珍视你，二师弟急着想赢我，竟答应了。明知是另一个圈套，我也又惊又喜，派人八百里加急给父皇，我要纳妃。父皇自是不答应，我便威胁他，他不答应，我就在还龙城不回去了。你是天启人，依照当时的情况，我无法派人去你的家中问候你的兄长，但是父皇这边，我是有报备的。你若不信，可以问老刘，老刘那时候就是在父皇身边伺候的。这件事，都是有记 档的，母后不认，父皇是认的。” “不说了，头痛，你让我睡会儿。”千月聆摇摇头，按上太阳穴，青梅竹马，一场笑话，二师兄？不记得是谁了，也没想过要记起。 “你总觉得我剥夺了你的记忆，不让你记起从前，这些记忆，你真的想要吗？你曾经亲口跟我说，过不去的。而今，还是想要记起吗？” 男人只当她耍赖，躲避，继续用言语刺激她。 “人生在世，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一如你，便是事事如意了吗？二师兄弃了我没错，但总有人没有负我。” 这是他跟另一个男人的战役，说了这么多，也没提到北泽墨分毫，她相信，北泽墨没有辜负过她。“哼……”男人笑的更为轻蔑“北泽墨吗？我真不知道你喜欢他什么？还是你喜欢找个弱的当儿子照顾，来倾泻你膨胀的母爱？处处都要你周全，只会欺负你，跟你斗嘴，北 泽烨，北泽墨，北泽彦，当初，你若选北泽彦，兴许，我也没法这么轻易将你带走。北泽墨，就是个纨绔笑话。” “你是嫉妒吧，他真有你说得这么不堪？” “当然嫉妒，我哪里比他差，家世天赋武力，我哪一点输他，输给他，我如何甘心。”男人愤愤，明明是他跟北泽烨之间的战役，当年以为她还爱慕北泽烨，才想以北泽烨的身份接近她，等待时机，再告诉她真实身份。谁知道半路杀出个傻小子，截胡。这口气他如何咽的下。 第841章 妥协 “哼……”女人笑了，仿佛还有些轻松。男人不解，又气道“说到他，你就开心了。” “你囚着我吧。”女人突然转身，抬眼看着男人，很平静，细长的睫毛上还带着晶莹。 “你……”男人震惊……在他这里，说她生来反骨也不为过，突然便妥协？“我努力做一个好妻子，你努力做一个好君王。你要在这里批折子也行，我不太会看人脸色，你若渴了就哼一声，饿了我去吩咐小厨房。娘亲宠惯了，我现在有些犯懒，要我天天给你穿朝服，我也起不来，你定几个日子，比如一三五七九，单双什么的。你该上朝便去上朝，该干嘛就干嘛去。我就在这里，你如果还是怕我使坏，也可以找人 废了我的武功，这样我便不能乱翻墙了。不过这样你就得养着我，我没收入了。你看看有什么要补充的没？” 女人支着脑袋，说得淡然。男人心中五味陈杂，自问她是真的不想再闹？ “至于孩子，等婚后，你想生便生吧，但是我没什么耐性，你自己带，帝王家孩子多了也麻烦，都盯着那个位置，很难兄友弟恭，所以我只生一个。” 千月聆仰头，看着床顶的蚊帐，人生终于还是崩的面目全非。 “瞎说什么，也不怕忌讳。我带就我带，大不了抱着上朝，自小耳濡目染，也正合我心意。” 男人照旧没心没肺怼她，心里已翻过万重山，真真假假，他已经懒得计较。只要她肯留下。 “嗯，你说的，届时别指着我骂只生不养。”女人趴下，小脑袋枕在细长的手臂上。 “别压着伤处，胃痛好点了没？”男人将女人拎到怀里，让她枕上自己的手臂。 “被你气好了。”女人笑，笑的没心没肺。那一天之后，千月聆真的没有再闹，也没有给夜长风气受。雍华宫够大也够气派，一草一木都是夜长风亲自督促，住着自然也顺心。女人大抵还是小孩子心性，缠着男人 给她在院子底下按了架秋千，还非得男人亲自动手，不让旁的人帮忙。 男人虽然嘴上嘀咕，心里还是乐的慌。找了工部要了些图样，最后选了个最顺眼了，花了两天时间，也便按好了。千月聆开心的想个三五岁的孩子，每到傍晚便坐在秋千架上乘凉，有时候还坐在上面看星星。夜长风便坐在屋里头看书批奏折。男人的时间被分成了两半，一半在朝堂， 一半在雍华宫。女人很识趣，男人埋头公务的时候，从来不闹他。渐渐的还会钻进小厨房跟着厨子学做菜，只是大抵天分不太好，要么咸了，要么淡了，当然生的时候也有。男人总是一 声不吭吃完。 夜长风在雍华宫的时间长了，小宫女也不像从前那般怕他了，慌慌终于不慌了，做事也利索了，最重要的是懂得给男人制造机会了。有一日，千月聆在秋千架上坐久了，靠着千绳便睡着了，小宫女也没有急着叫醒她，反是将左右一并遣退了，悄悄溜进房，告诉男人，还嬉皮笑脸比划了个抱娃娃的动作。男人会意，次日让老刘赏了她一对压鬓。 第842章 不想自己回去看一看 转眼便来到了中秋前，丧期已过，照例要举办宫宴。千月聆虽然已住进雍华宫，但总归还没有正式封后。这宫宴照旧还是由明太后操持。只是不知为何，这一回，明太后 却撂挑子不干了。说夜帝有了媳妇忘了娘，明明合宫都知道皇后娘娘就住在宫里，被他护的宝贝似的，她要看眼儿媳妇还得先问他拿手谕。千月聆过得不知年岁，自然不会惦记着时节。直到慌慌提起，才想来许久没有见娘亲了。便与慌慌一道去小厨房让厨师教着做了些月饼。打算求个恩典，送回相府去。在 她看来，宫外，总归比宫里要安全些。未免男人多疑，除了雍华宫里的小宫女，她几乎不与任何外人接触，包括时常在门外巡逻而过的莫云轩。只是慌慌这小丫头，时常倚在门后，悄悄偷看。少女怀春的心情，她倒是能理解，只是不知道莫云轩的想法。以及宫女指婚还得过夜长风这关，她也不知道如何跟他提。 怕提了，他又要疑心到莫云轩头上。 夜长风这几日似有些忙，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千月聆照例坐在秋千架下乘凉，慌慌则倚在门后，长着脖子偷看。 “娘娘，娘娘，陛下来了……” “哦？那莫统领有没有正巧路过？”远远瞧见夜帝朝这边来，慌慌便从门后跑到秋千架前。千月聆眨了眨眼，这小丫头，平日里就算陛下来了，也不见这么慌张，仔细看，脸还有些红。心下瞬时便明了了， 忍不住打趣她。 “娘娘，坏死了你……”小宫女羞红了脸转过身去。 “干嘛呢？”说话间，夜帝已进了来，不同往常，这一次，莫云轩也跟着一道进来了。 千月聆慌忙要起身行礼，这么多天以来，除了宫女太监，他还是第一次让人进来。“你坐着吧，我与你一道坐一会儿。”男人赶紧摆摆手，又转向低着头福身的小宫女“慌慌，朕吩咐御膳房做了一些娘娘爱吃的糕点，你去看看好了没，云轩，你陪她一块去 。” “昂？”小宫女猛地抬头，偷偷看了一眼莫云轩，又赶忙低头，幸福来的太突然，陛下真是太能体谅人。 “愣着做什么？快去。”夜帝摆摆手，莫云轩颔首，侧侧看了一眼小宫女，小宫女本便羞红的脸红霞更盛了。“你也觉得他们俩有戏？”莫云轩跟慌慌一前一后离去，千月聆倚着千绳，看着男人，眼里微微带着一丝年少时光的憧憬。可惜她不记得了，从前的她是不是也像慌慌那样 ，偷偷等着心仪的男子在自己门前路过，悄悄看上一眼。 “机会我给了，成不成，看天。”男人从善如流在秋千驾上坐下，拉过女人的小手“在想什么？” “没什么。”千月聆摇摇头“我做了一些月饼，你看是不是能让老刘派个人帮我送回相府去？” “不想自己回去看一看？”男人深邃的眸子动了动，试探。“来来回回也麻烦，你若当真心疼我，就在宫宴之后让娘亲过来跟我说一会子话，一刻钟便好，半刻钟也行。”千月聆抿了抿唇，眼眸里闪过一丝晶莹。 第843章 不帮忙就在那坐着 “傻瓜。”男人心中莫名有丝悸动，侧头吻上女人的眼角，千月聆身子僵了僵没有躲，男人的吻又落在粉颊。大掌抚上她的侧鬓，四目相接，她眼神闪躲，男人温柔笑着再 欺身…… “娘娘，陛下，啊……奴婢什么都没看见……”小宫女在门口气呼呼的喊了声，正打算告状，转进了门，才发现自己又撞见了不得了的事。立马嚷了转身，正好又撞上跟在身在的莫云轩，莫云轩一身甲胄，痛的她直流 眼泪。 莫云轩本不明所以，跟着便进了门，瞥了一眼，便赶忙转过身去跪下了。“怎么这么快？”掩耳盗铃般将千月聆拦在怀里，知她又脸红害羞了，便当无事发生将她遮了遮。自上次她跟他妥协之后，两人一直小心翼翼，今日好不容易重新有了进一 步的接触，她也没抵触，不想又被这慌慌张张的小宫女给打断了。不过今日心情好就不与她计较了。 “御膳房那边的人派人来说，不知道哪里来的野猫打翻了陛下要的糕点，他们会赶紧重做送过来。”撞莫云轩那一下，至今还没缓过来，慌慌流着眼泪，尽量平缓语气。 “呵……”夜帝轻笑着低头，怀里的小女人还在因为偷偷亲昵被撞破的事脸红，不由便捏了把她的小脸“丫鬟果然还是随主子。” “陛下，您又笑话奴婢。”慌慌吸了吸鼻子，这些日子相处，大抵知晓夜帝是个什么的性子，不打紧的玩笑还是能开。 “朕可没笑话你，你们娘娘啊，小时候也是个小哭包来着。” “好端端的你提这茬做什么？” 千月聆终于不满，瞪了一眼夜帝，自顾起身来到慌慌身旁“刚刚可是撞疼了？” “还好。”小宫女噙着泪，摇摇头。“起来吧，咱们去厨房。”这些天，厨房俨然成了避难之处，但凡有点什么，便往厨房躲，厨艺依旧没啥长进，内心倒是能获得片刻安宁。扶起慌慌，千月聆又朝着仍跪着 的莫云轩喊了声“云轩哥要是没事，便过来一起帮忙吧。” “陛下……”莫云轩木木抬头请示夜帝。 夜帝眨眨眼起身“去吧，朕跟你一起去。”本是想给慌慌跟莫云轩创造点机会，不想夜长风也跟了来。千月聆有些懊恼他的不知趣。夜长风倒是无所谓。笑眯眯看着千月聆忙活，剁肉拌馅还是让师傅来。和面就交 给了莫云轩，跟慌慌，然后一起擀面皮包饺子。 光只是包千月聆还是会的，只是有点不知道什么毛病，几乎每个饺子的褶子都是一模一样的。 “你什么时候学会的，什么时候能吃？”独自坐着喝茶到腻，夜长风终于起来，走到千月聆身后，探过脑袋在她耳畔，对于她的成长，他自是欢喜的。 “不帮忙就在那坐着，别碍事。”千月聆抬了抬肩膀，看都没看一眼他。“我有事跟你商量，过来。”男人扯了扯她的手臂，眼神暗示看向隔壁慌慌跟莫云轩。 第844章 给我留点脸面 “这样，折两下捏一捏就好了。”小宫女弯着眉眼在教男人包饺子，男人也学的认真。 千月聆会心一笑，悄悄与夜帝走了出去，在一边帮忙的厨子也在夜帝的眼神示意下跟着退了出去。 “中秋的宫宴，母后想放权让你主理，你怎么想？” 千月聆洗了把手，夜帝早早取过干帕子，拉过手，给她擦拭。 “让礼部去办。”千月聆不假思索“拿着俸禄不干活像话吗？” “你是皇后，这宴会自来都是中宫操持的。”夜帝不甘心。 “外面怎么笑话我这个皇后的我是听不到的，你真心也听不到？”千月聆弯嘴笑“名不正则言不顺，你就给我留点脸面吧。” 男人沉默，眯着眼看了她好一会儿。千月聆觉得尴尬，扯了扯衣角要转身。 “你若肯主理宫宴，准你在散席后与家人团聚。”男人沉声，眼神森冷。气她兴许从未将自己当做他的皇后看待。 “给我留点脸面。”女人回首，眼眸里平静如水，男人的条件很诱惑，但她丢不起这人。 厨房里，慌慌跟莫云轩沉浸在动手的喜悦中，全然没察觉周边的变化。千月聆悄悄回了来，也没惊扰他们。欢欢喜喜包好饺子，下了锅，夜长风也没回来。 千月聆只道他又恼上了，便没派人找他，省下了自找没趣。吃过饺子，便让慌慌送了莫云轩出门。“娘娘，陛下请您过去。”交待完慌慌，老刘便寻到了厨房来。千月聆扁了扁嘴，心想，又要找她斗嘴吗？胳膊拧不过大腿，触他逆鳞也没啥好果子。能和平相处还是和平 相处，他高兴了也便不会为难她，毕竟，她也不是受虐狂。“陛下用过膳了吗？”水润清眸轻动，眼底一抹江南水韵，温婉不娇作。与千月聆平日里的古灵精怪形成巨大反差，只是叫人看来却越发舒服。老刘摇摇头，压低声音“哪能 啊，陛下气呼呼的，像那受了气的河豚。” “陛下喜欢吃带汤的还是捞的？” “娘娘亲手做的，哪还需看这些门道呀。” 千月聆重新系上围裙，人精似的老刘自然会意，乐得提点。“厨房到寝殿有那么远吗？老刘都去了一刻钟了。”寝殿里，桌案前，装模做样拿着书卷的夜帝暗暗嘀咕，倏的起身又坐下，最后指了指立在门前的小太监“你，去厨房问一 问娘娘，是不是要朕亲自过去接她。”捞饺固然是快，千月聆又觉得好似过去简单了，表达不出诚意，便又熬汤下了汤饺。来问话的小太监足足在门口等了一刻钟。老刘怕小太监的话扰了千月聆的心情，任是 没让他说出口。 最后等千月聆装好盘回到寝殿，已是半个时辰之后。 “传句话也能耗半个时辰。”小太监引的路，走在最前头，一进门，脑袋便被飞过来的书卷砸了个劈头盖脸，吓得他噗通一声跪地“陛下……”提着食盒的千月聆也被吓得往后踉跄了两步，幸亏跟在身后的老刘扶了她一把。 第845章 你便连一句软话都不肯说 “为难他做什么？我这不是回来了吗，有什么气冲我撒……”千月聆稳了身子，将食盒递给老刘，扶起跪在地上抖的不行的小太监“下去吧，自己去厨房领糕点，就说是我说 的。” “谢娘娘。”小太监战栗栗起身踉跄着退了出去。 “洗洗手，吃饭吧。”风轻云淡盖过适才的小事故，千月聆走到茶案边收拾了一番茶具，老刘适时将食盒送上。“谁说我要吃饭了，不吃。”夜帝气呼呼捧着书，眼神专注，没有看女人一眼。女人拖了这么些时候，男人本就不满，就刚刚，还帮着小太监教训他，更让男人觉得脸上无 光。 “哼……”女人轻笑，一朝帝王闹得像个傻孩子…… “陛下，都是娘娘亲手做的，您真不尝尝？” “算了，老刘，拿去倒了……” 千月聆将打开的食盒又盖了上，完完整整还给了刘公公。 “娘娘……” “倒了……” 又夹在了两人中间，刘公公试图劝说，千月聆态度坚决。他便又面带难色看向夜帝，男人却似乎并没有要理他的模样。便只好提着食盒，耷拉着身子要出门。 磨蹭着小步向前走，一直磨到门前，终于听到夜帝喊了声“回来。”又欢欢喜喜跑回茶案边。夜帝也冷着脸从书案边走了过来。 “不知道你喜欢汤饺，还是捞饺，便都做了一些。”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过，待老刘伺候完夜帝洗好手。千月聆便自顾将碗碟放到男人面前。 男人却是干坐着，没有动手。 “我们尝过了，没毒。”千月聆扁了扁嘴，暗笑，男人幼稚起来也是没谁。 夜帝闻言，拧了拧眉瞟向刘公公。满眼的冷冽还带着几分戾气。激的老刘差点重心失衡，意会之后，忙小声唤了一声“娘娘……” “嗯？”千月聆瞪大眼，只见老刘指了指筷子跟空碗碟。千月聆明白过来，男人这是矫情上了，轻摆了摆手，示意老刘先退下。看得出来，男人还在因为她不愿主理宫宴的事生气。既然是因她而起，这后果便由她一个人担，已 经伤了无辜的小太监，再让老刘这条不相干的老鱼遭殃，她也于心不忍。 这回轮到刘公公张大了眼，也不敢出声，只敢张嘴比划“没关系吗。”千月聆抿着嘴大无畏的摆了摆手，刘公公终于惴惴不安的出了去。一路感慨，风水轮流转，从前都是陛下哄娘娘，而已终于是换了换。也不知道娘娘吃不吃的住陛下……他 也不敢走远，在门前的台阶下便坐着了。万一陛下又动气，跑进去劝架也方便些。“算了，还是别吃了，让莫统领去通知御膳房给你另外准备吧。”等了等，男人照旧没有要动筷的意思，千月聆起身收拾碗筷。男人蓦然按住她的手，眼底还是愤愤“你便连 一句软话都不肯说？”“你若肯信我，我何需辩解，你若不满意，无论我说什么做什么还是不会满意的。”千月聆弯着嘴角，眸子里，眉眼间看不出一丝愠色。 第846章 你告诉我 “……”男人的眼底瞬间黯淡了，女人自来不是息怒不显于色的人。但而今，无论他如何生气，女人都不苦不怒对他笑，她笑的越温柔，他的心便越寒冷。 “别这样，聆儿。”男人慌了，她肯跟他闹，说明她的心还是活的，还是在意他的。而今这般，对他便只剩下了敬畏。“你当真放心让我主理宫宴吗？”女人依旧心平气和“陛下，不要自欺欺人了。哪怕我跟门前的侍卫多说一句话你也是不放心的。宫宴的规格与仪制，我会与多少人有往来， 你比我清楚。不要再做无畏的试探了，是你说我们好好过日子的，这些天这样，不是很好吗？” “所以你打算这样敷衍我一辈子吗？”男人松手，骄傲的仰头，眼底升起一点红。只是要她一点真心而已，怎么这么难？“你告诉我，怎么样不算敷衍，我照做？”千月聆收回手，轻合上眼“我哪里做的不好，你告诉我呀。是早上起晚了，还是晚上睡的早了。我知道你一直克制自己没有逼我做 到最后，我也很感谢你。对，没错，我是在跟你做交易，想保住相府跟千月族。你一开始便知道的不是？” 她不过是想在中秋团圆之夜见一见家人，一刻钟，半刻钟，真的很过分吗？就算是囚徒也能被探视吧。“一会儿舅母会进宫来，别谈太晚，殇王叔那边我还没动，怕路上不太平。”男人起身，瞥见女人眼底的通红，他还是输了，就算知道她只是迎合，依旧贪恋那点似真还假 的温情。“母亲？”女人愣住，不敢相信，照男人的说法，当时跟自己争执完，便应该安排上了。为何又要给她摆脸色。千月聆突然觉得有一点抱歉，错怪了他，想问他说声对不起 。男人已经转身出去，只留给她一个背影。 夜帝走的急，千月聆反而有些不安起来。只是这种不安，在见到母亲的那一刻又悉数被打破。颜夫人本来还能来的早一些。此前一直不得召，眼见要中秋了，便先备了许多千月聆平日里爱吃的。打算宫宴那天问夜帝求个恩典。傍晚宫里突然传旨，让她入宫与皇后 娘娘一聚。匆匆茫茫将东西点了又点，最后便耽误了一些时候。“苦了你了，娘亲的聆儿。”千月聆早早在门口等，与颜夫人堪堪进了门，颜夫人已经是哭上了。这许久没见到女儿，心就不曾安下过。这会子见到了女儿，又心疼，捧着千月聆的脸仔细打量了又打量，最后又笑道“又瘦了。娘亲给你带了燕窝来，往后娘亲不在身边，你自己弄着吃。旁的人，娘亲也不放心。娘亲教你，你自己炖。反正陛下 也不会让你做别的。为了爹娘，你也得看顾好你自己。”“娘亲，女儿什么都好，不必担心女儿。倒是您和爹爹，还有我那不靠谱的哥哥，要多注意才是。我那哥哥，我现在也见不着他，不然还能叮嘱上几句。” 第847章 肉都没有 轻覆上颜夫人的手，千月聆的双眸有意无意瞟向窗外。这点暗示，颜夫人自然也看得明白。低头叹了口气“我们都好，就是惦记着你，你爹爹你哥哥他们每天都叨叨着呢。 你哥哥啊，还悄悄来雍华宫门口看过几次，最后都被莫统领拦住了。” “娘亲，代女儿问哥哥说声对不起。外面的事便全交给他了，那两间戏院，也给他，让他败的慢点，我就那么点产业了。让他给我用心点看顾” “这些事，你不交待，你哥哥也清楚的。” 颜夫人拉过她的手，母女俩说了好一会儿子的话。终于有小太监战栗栗来到门前怯生生叫门“娘娘，时辰不早了，陛下的意思是，眼下城里不太平，是不是……” “知道了，你先下去，再一刻钟……”小太监们左右也只是个传话的，千月聆也不为难他。眼中万般不舍，还是狠狠心起身。反倒是颜夫人，左右舍不得起来。最后拍了拍了千月聆的手，又拉着她去了厨房， 仔细教她炖上燕窝粥。 莫云轩早已经在门口等候，见千月聆送了颜夫人出来，忙是抬抬手小声道“要不要卑职去问陛下求个恩典，让娘娘送夫人到宫门口？” “不了，有劳云轩哥，派几个得力的兄弟护送母亲回府。” “娘娘放心，卑职亲自走这一趟。” 莫云轩这般安排，千月聆也安心不少。送走了母亲，心里又恢复沉甸甸。从前在母亲膝下没觉得，现在再想来，能在她身旁多待一刻也是奢求。人生啊，果然是无常。 茫茫然回到寝殿，还没进门，就看到一个身影坐在茶案前，伸手捡着饺子蘸着酱料在吃。不用想除了夜帝也没别人敢进寝殿造次。 “都凉了……”手指上蘸着酱料的手终于被抓住，夜帝茫然回头，看了一眼千月聆，象征性挣了挣，最终也没甩开，有一点点不满道“我饿……”“让你吃的时候，不吃，非矫情，筷子也不用，吃的手上，脸上都是，跟个三五岁的孩子似的。外面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呢！”千月聆叨叨着噌了他一脸，看他一脸无辜的样 子，又掏出手绢替他擦了擦。 “脸黑成墨似的，脸上笑嘻嘻，心里还不知道是不是已经把我骂了千八百遍，谁敢吃啊。”扯过千月聆手里的帕子，夜帝仔细擦着手毫不示弱回怼。 “好好好，我的错，我的错，走吧。” 让颜夫人进宫来探视，虽然还是掐着点，但心里还是有那么点感激。千月聆扯着夜帝的袖子拉着他起身，往门外走，夜帝恋恋不舍“去哪里，我还没吃完。” “去给你重新做。” 进了厨房，厨子们已经下去歇着了，千月聆也没让人去唤起。老刘跟慌慌也被安排在了门外。 看了看厨房里的素材，重新包饺子吧，好似有些费时间，千月聆想了想，试探性问道“要不我给你下碗面吧？”“肉都没有……”夜帝歪了歪嘴角，有一些嫌弃。 第848章 别逞强 “有鸡蛋，给你煎两个……”从篮子里掏出两个鸡蛋在夜帝面前晃了晃，千月聆又放了一个回篮子里“一个应该够了，吃多了不好。” 夜帝目瞪口呆，眼底都是不可思议：这女人，会不会太抠？ 猛地从篮子里又捡出来一个塞到千月聆手里，夜帝赌气“我就要吃两个……” “小心胆固醇偏高……”千月聆茫然拽着鸡蛋，脑袋里突然飘过胆固醇，跟着脱口而出。 “什么东西？” “没什么……我去升火。”夜帝眯着眼，胆固醇是什么东西，眼里深深的不解。千月聆赶忙摇摇头，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胆固醇是什么？急忙借火遁。奈何有摸有样的点了好久的火，还是没点着 ，反被烟呛得直流泪。 “咳咳咳……”慌忙从灶台下走出“你会不会升火……” “呵呵呵呵呵……”夜帝忍着笑，看着女人被熏黑的脸，走过去给她擦了擦，没有多说，走到灶台下。千月聆也自顾忙碌起来，虽然厨艺没什么长进，不过流程她倒是学会了的。煎了蛋，炒了碟小菜，最后烧汤下面。夜帝则是默默坐在灶台底下烧火。天气热，灶台底下更 热，他也没好意思说，只将领口扯开了一些。捡过蒲扇扇着风纳凉。 “差不多了，你去洗个手，我给你盛上来。”手里拿着打勺子，千月聆探过脑袋往灶台底下喊了一声。 夜帝长吁一口气，真是自己作的，早知道便让老刘进来生火。不过看她穿着围裙忙忙碌碌的样子，好似也有几分寻常人家的样子。 “呐……”等夜帝洗过手，千月聆也盛好了面，端了上桌，顺手将筷子递了给他，夜帝滞了一滞，心想，这女人就当真这么介意他用手？ 夜帝迟迟不动作，千月聆又赶忙打趣“烫手。” “民间的夫妻日常是不是就是这样相处？” 接过筷子，夜帝突然抬眼，眸子里带着七八分疑惑。千月聆摇摇头“我爹没帮我娘烧过火，她只给我炖汤羹的，更早前的事我都忘了，不清楚……” “那你之前去巡诊的时候，就没寻常百姓请你吃过饭吗？” “有啊，但是我又不进厨房帮忙，我只管吃就是了。” “哦……”夜帝点了点头，她就是死鸭子嘴硬，明里暗里不肯承认。 “怎么样？还能吃吗？”虽然看起来好像还能看，至于味道么，千月聆没敢尝，能够确定的就是，应该是熟的？ “还成，你也尝尝？”夜帝抬了抬筷子。千月聆忙摇头“不了不了……”“对自己没信心？”夜帝眼神如炬，千月聆的厨艺他是了解的，不过今天的面总体还算行，不咸不淡不生，煎蛋也没焦，小菜还算爽口，实属难得。努力努力的话，也许她 还真能做个贤妻良母。“呵呵呵……”千月聆尴尬笑了笑“不好吃就算了，吃过便算给我面子了，别逞强……一会儿让老刘去问御膳房做点合你口味的宵夜。” 第849章 没想过报复我吗 “没什么比你更合口味。”夜帝埋头吃面，说得风轻云淡。空气也依旧，不骄不躁，开着的窗口，淌进来夜风，微微凉…… 千月聆扯了扯嘴角，人生处处都是套路，但是这个套偏偏还是她自己埋下的，还不能怨他。 “要什么奖励？”千月聆还在懊恼，夜帝已掠过话题。撞上他漆黑浓厚的眸子才反应过来，好像是自己想太多了，赶忙摇头“你让娘亲进宫来陪我这么久已经够了。” “宫宴让礼部去安排了，届时一起去吧。”“还是不了。”千月聆摇头“雍华宫里什么都有，我也不大想见生人，一则累的慌，二则王叔那边到底打的什么主意，也不甚清楚。万一他另有谋划，我去了，你还得分心。 ” “依你，如果改变主意了，就跟我说。”面已经吃的差不多，夜帝放下筷子“走了，回去吧。” 千月聆跟着起身。等在门口的老刘跟慌慌挤眉弄眼，又各自堆笑。 “没你们俩的事了，都下去，朕跟皇后随便走走。” 走至门前，夜帝挥挥手，慌慌跟老刘相互看了一眼，眼神暗示，一溜烟跑掉。 “雍华宫就那么点大，能走去哪？”千月聆扁了扁嘴。腰间一紧，整个身子竟悬了空。再反应过来已上了屋顶。 男人没说话，牵着她的手沿着屋梁走了一路，最后在寝殿上方坐下。 “你知道我为什么选了雍华宫给你吗？” 女人摇头。 “站在这里可以看到御书房。” “昂？”女人笑，又不监岗，再说了也看不见里头，谁知道他具体在干嘛。“骗你的。”男人也笑“这里的地气最暖和，冬日里没那么寒凉，离御书房，光明殿都近。没什么光鲜亮丽的由头，就是想着下朝了能早一些见到你。你若是想去御书房见我，也能少走段路。我曾无数次幻想，你带着孩子，站在门口等我下朝归来。孩子伸着小短手喊我父皇，你替我拍落满头霜雪，我抱着孩子牵着你。门口到寝殿，可以走上 一世。每次做这样的梦，我都能笑醒。” “我……”千月聆又沉默了，两情相悦，深情相许是最美好的型态。但是他们之间，这样的深情，对她来说反而是负担。 “什么都不必说，我已经决定做个坏人，你开了这场戏，我不喊停，你也只能演到底。” “我知道的，不必刻意提醒。” 小心翼翼，也还是点破了，假的就是假的，再怎么鸾凤和鸣，也成不了真。夜帝这般说辞，也不过是委婉的告诉她，别想跑。 “你真的甘心，真的认命了吗？”男人反笑，眼底一股子冷冽散开来，转瞬又成了轻蔑。 “甘心是不甘心的，不认命又能如何？”千月聆揉揉眼，男人的目光总是能刺的她眼睛生疼。 “没想过报复我吗？”男人试探，眸子里一半警觉一半试探。“呵……”千月聆微微笑，抿了抿唇“怎么报复？酒池肉林，搞垮你的身体还是祸乱朝纲，败坏你的江山？” 第850章 你在玩火 “前者吧，我甘之如饴，等着你来报复。”男人笑，女人眼底瞬时散开几分羞涩，又归于平静，噌道“想得美。最好的报复，就是这辈子我都不会爱你。你尽可困着我，我也 不跟你闹，你对我好，我也对你好，但我不会爱你。这才是诛心。” “随你。”男人满脸不在意，诛心，看最后谁诛谁的心。 “你真的打算一辈子在雍华宫门口排布那么多兵？” 送母亲出门的时候，千月聆粗粗看了一遍，不完全统计，御书房的三倍，就为了看住她一个功夫九流的“弱”女子。 “看你表现。”男人勾了勾嘴角。女人不解问道“什么意思？” 夜帝弯着眉眼，满脸笑，大掌轻覆上她平坦的小腹“等你这里有了消息，我便让你随处走，让舅母进宫来照顾你到临盆都行。” “……”千月聆别过脑袋，扯开男人的手。 男人问“生孩子是你点头的，我还送了你个彩头，这个交易不划算？”“划算。”千月聆叹了口气“但孩子是父母双方相爱的结晶，如果只是交易，那我选择不要。他会恨我，我也无法面对他。到最后只会造成他扭曲的性格。你知道我也算个半 吊子医者，强迫我有孕不是难事，留不留下他还是我说了算。” “哼，狠心的女人，如果将来真有这么一天，我一定让你三族为我的孩子陪葬。” 男人恨恨，眼里全是桀骜冷峻。 “放心，我不会让孩子一个人走，我陪他一起。保证不寂寞。”女人温柔笑。 “你就是气我拿千月家要挟你。” “我承认，没毛病，就是这样。爱情本身建立在平等的基础上，但是我们之间不平等。” 女人的揶揄，让男人心底瞬间火冒三丈，但是女人不暴走，男人也忍耐着。这场较量，先沉不住气的输。 “如果你七岁的时候，我便让你知道我的存在，你会不会喜欢我？”“这世间哪有那么多如果。我还说如果我当时在磐石城直接跟人跑了，你能拿我怎么办？山高皇帝远，我有过很多机会。我也可以制造自己失足死亡的假象，你真的杀我全 族祭天？” 女人仰头，本清澈的眸子里一股子戏谑。“你在玩火！”男人恶狠狠掐上女人的脖子，眼睛里烧不完的怒意“北泽墨，他到底为你做过什么？二师弟那个设计你，欺负你的宠姬夏嫣然，是我收拾的，她那个几乎将你卖了的妹妹，也是我收拾的。她欺凌你，我收拾了她全家，只有她姐姐，是你保下的。北泽墨那个小情人于素酒抹黑你的声明，差点要了你的小命，三司会审，那傻子还替下求情，暗中保她。于夫人，打你耳光，到处造谣你，你以为真是天收拾的她？是我，我让云轩给了她一颗小豆子，让她摔的半身不遂。北泽墨另一个小情人，寒小雨，几乎害你丧生在火海，北泽墨为你做了什么？说，他到底为你做了什么？” 第851章 你这个人真不讲理 “……”女人涨红着脸几乎变成青紫色，使力拍打男人的双手渐渐无力。几欲窒息的瞬间，男人猛的松手。“咳咳咳……”女人撑着琉璃瓦，咳出眼泪，大口吸气，缓了缓，喘着粗气道“我都不记得从前了，我怎么跟你说……你们每个人都知道我的过去，却没人告诉我全部，是非 对错我又要如何定论？你总是问我为什么喜欢他，为什么不问问自己，既然强掳了我，又抹去了我的记忆，就应该将所有的路都封死啊。咳咳咳……”“他们打了个好算盘，绕道磐石城。我已经派人扫了磐石城，现在磐石城已经纳入我凤流的版图了。你接生的那个孩子，我替你接来凤都了，等他的母亲出了月子，便进宫 来伺候你。” “你……非要做到这个地步吗？苍生何辜，百姓何辜？” 千月聆一手捂上心口，当然千辛万苦，最后还是害了他们。 “他们的公主污蔑我凤流的君后与不知名的人士有染，这口气你能咽下是因为你心虚，但是我咽不下。我若没有表示，旁的人还真以为我乐得头顶绿油油……” “什么绿油油，我与他虽互通心意，但至今清清白白，南庄走水之前，我没有对不住你，那时候我没想过要离开你，跟他走。我清楚明白我有未婚夫，我有责任有义务。” 千月聆愤愤抬眼，他话中带刺，她将界限化的分明。 “哼，谁知道呢……”男人戏谑笑，口是心非只有他自己最清楚明白。对话陷入胶着，千月聆脸上十分无奈，但她不会傻到说，你试一试便知道。至于男人，女人是否完整他早已有过试探，没有做到最后，是因为女人紧张害怕僵硬的像过堂 提审，男人便想再缓一缓。不承认，不过是气她。 “随你吧。”千月聆终于还是开口，却似泄了气，眼眶里也有一丝红。男人又心软“知道你跟他没有，但是每每想到他死了还住在你心里，我便膈应的慌。” 男人不知道女人早已知晓火场没人，依旧骗她北泽墨已经死在火场。“酸死你算了。”千月聆抿了抿嘴，突然觉得委屈，珍珠又断了线。好好的青梅竹马的话本，歪成了现在这样，她也不知道去问谁索赔。骗子难道不该负责？偏偏这个骗子 是天底下最有权势的男人，为了重视的人，她还得虚与委蛇的迎合。“成成成，酸死我，让你做寡妇，你就开心了……”男人暴躁的揽过女人在怀里，本来以为自己铁了心，她一哭，他又妥协了“不爱我也成，但你得演好了，别让我看出破绽 。” “你这个人真不讲理，本来就是你先骗了我，我不过是发现了事实，拨乱反正，还要被你威胁警告。”千月聆吸了吸鼻子，这些天，她仔细想了想，终于捋了清楚，此前总觉得好像是自己对不住他，但仔细想想，自己才是最大的那个受害者，只是迫于他的淫威，这几句话，她始终不敢说出口。 第852章 这群狗东西 “我是人间帝王，我说的话就是道理，我看上的女人，就算要她抛夫弃子又如何，没见过你这样的，明明跟我先合法，反而在意个后来的。”夜帝一脸不屑。自从放弃在她 面前做个好人的想法，他便越发放飞了自己。 千月聆默默低头，觉得烦恼，记不起来的从前，每个人都只告诉她自己相关的部分，每个人都义愤填膺，只有她什么都不清楚不明白，反驳都不知从何入手。太被动了……“陛下，陛下……”刘公公匆匆忙忙跑进院里来，站在中央略显捉急的唤了几声，后面的事也不敢直接说出口。千月聆想着大抵还是不能让她知道，她也不想自找没趣，大无 畏转向夜帝“下去吧，许有急事。” 也不等夜帝起身，自个儿先飞身跳了下去。老刘怕她摔着，慌慌张张上前来护，最后扑了个空。千月聆笑笑自顾先进了屋去。夜帝匆匆忙忙跟着老刘出去之后，就再没回来。一整夜千月聆惴惴不安醒来多次。从前他睡在身旁，总防着他不规矩，不敢安心睡。而今他一夜未归，又忧心是不是出了 什么大事。左右都是睡不好，看来无论如何这一生，都休想再安宁。忧着心思，也睡不着，她便早早起了来。草草用过早膳，回了屋也不知道能做啥，最后还是来到院子的秋千架下。虽然还是热天里，有大树遮着，还算阴凉。心不在焉的 晃荡着。门口却仿佛起来争执。 “大人，您不能进去……” “千月大人，没有陛下的手谕，您不能进……” “都什么玩意，给老子让开……” “哥哥……”听出是哥哥千月城的声音千月聆，慌忙从秋千架上下来。没等她到门口，千月城已经闯了进来。“聆儿，跟哥哥走……”千月城不由分说抓着千月聆的手腕便要出门，守门的近卫，措手让千月城闯进了雍华宫已是大过，这会子，无论如何也不敢放他们离开。但碍于眼前 的两位都是举足轻重的人物，提着刀，拦归拦也不敢轻举妄动。“哥你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不明情由的千月聆按住了哥哥的手，抬眼，只见他平日里素来齐整的头发，乱糟糟的飞起，衣服上染着斑驳的血迹，眼睛通红，看起来一 夜未睡的模样。 “娘娘，请不要为难小的们，不要再向前了……”千月城没有回答，拉着千月聆又往前走了数步，拦在身前的近卫弱弱又往后退了退。 “哥，你说话，有没有受伤？”相较发生了什么，千月聆更担心的是哥哥有没有受伤。 “没事，不必担心我，想来这群狗东西，也没人会告诉你，娘亲出事了……”千月城愤愤，看着守门的近卫就气不打一处来。昨夜母亲进宫来之后便没回去，等到大半夜才有人知会他母亲被人劫走。连夜追踪，一场奋战，最后也没能找回母亲。想着如此大事，夜帝总该不会瞒着妹妹，让她知情，谁曾想，狗就狗到底，竟将妹妹瞒的严严实实。名为皇后，门前重兵把手，她这做的什么皇后！！ 第853章 谁给你的胆子 “什么，娘亲出事了……”千月聆一听，脑子轰隆一声就炸开了。难怪昨夜里老刘欲言又止，夜长风一夜未归，原来是出了与自己休戚相关的大事。“你什么都不用想，跟哥哥出宫去。”千月城眼中不由升起一股戾气，狠狠看着眼前拦路的近卫。早年他凭一人之勇，逼的秦越过退兵三十里，近身的近卫于他而言不过是 九牛一毛。 “哥，你听我说，我们这样出不去的。我也不想你有事，我来安排。”千月城被内心催生放大的怒意催着闯宫。千月聆反清醒了一些。 “当年是我纵着他，帮着他将你掳来于此。是哥哥对不住你，从今往后，你躲在哥哥身后，哥哥为你周全。”千月城摇头，眼中带杀。 “哥……哥……”千月聆又试着唤了几声，千月城皆没有再回应她，只护着她，一步一步走向宫门。千月聆心下焦急，又无计可施，只得任他带着往前走。这个闹法，等夜帝赶至，哥哥怕是逃不过牢狱之灾。外头母亲又陷危急，罢了，闹便闹吧。若连母亲也护不住，她 委曲求全又为谁。 拦路的近卫被千月城的气势震喝，虽聚集的人越来越多，谁也不敢贸然出手。 “千月城，你好大的胆子，闯宫掳劫皇后，要造反吗？”就这么僵持着出了长街，眼见宫门已在眼前。身后突然传来一声震怒，耳畔重重哒哒脚步声。 兄妹俩齐齐回头，正是夜帝，其身后还跟着数百精兵。千月聆正好撞上夜帝震怒的眼，瞬时虚了虚。千月城便她将护在了身后，又安抚“别怕他，他就是个骗子，强盗。”完了才对上夜帝，也不恼怒，声音恰到好处“造反的人哪里差我一个，该清理的不清理。成日只知道困着我家妹妹。婚期在九月九，你现下便困着她，朝堂上谁认她这个皇 后？你不要脸面，我还要脸，今天我就是要带她回家。”“你给我闭嘴，谁给你的胆子，敢跑进宫里来撒野，给你一次机会，放开皇后，自己滚回家里去思过。”夜帝拧眉，着千月城一顿臭骂。与他本是从小玩到大的兄弟，眼见 着千月城越发不给他脸面，夜帝也甚为恼火。“思过？百善孝为先，母亲不见了，我带妹妹回家一起找寻，何过之有……倒是陛下，将母亲被匪徒劫走，至今尚未寻回的事瞒的严严实实，又是何故？”千月城先是反问， 再转为质问。夜帝本中气十足，一提到颜夫人，瞬时便败下阵来。昨夜收到消息，他也忙碌了一夜，还是没能寻回，怕千月聆担心，也不敢告诉她，想着等有了准信再让她知晓。没想 千月城抽风似的，朝也没上，直接闯进了雍华宫。 “聆儿……”夜帝撇开千月城，懒得理他，转而唤了一声千月聆，只见她怯怯从千月城身后走出。与夜帝对视，双目相接，各有闪躲。男人总有万般理由瞒他，却不会觉得自己有错。即便是关系她母亲的生死大抵也是一样。 第854章 墙头争雄 “陛下……”千月聆垂了垂眸跪下拜了一拜“母亲生死未卜，聆儿为人子女，岂能独享安乐。求陛下赐聆儿一个恩典。让聆儿回家安一安父亲的心，与哥哥一道寻找母亲。”“你……”夜帝拧眉，就知道她会如此才瞒着她，最后还是演变至此。但无论如何，他也是不可能松口。目前这种情况，在宫里，他尚能兼顾，若是出了宫，他便真真无法保 障她的安危。 “求陛下恩准。”夜帝迟迟不点头，千月聆便匍匐在地未有抬头。 “聆儿，我们先回雍华宫从长计议。”夜帝上前，伸手，想要扶起她，千月城却抢先一步，冷冷护在她身前。 “千月城，你到底发什么疯。外面什么情况，你真不清楚？” “为人兄长，自会护她无虞。” “你……”看到千月城，夜帝就来气，奈何偏偏他还中了邪一般趾高气扬。夜帝气的伸手指了指他，最后嚯得又放下，大概还是气不过，又指着他“给朕拿下……” “麻蛋，就知道你良心被狗吃掉了，老子白给你卖命这么多年……”夜帝一挥手，大波近卫便将千月城与千月聆层层困了住。 “千月大人，别为难小人。”领头的副官，本与千月城有些交情，论情谊，倒是乐得成全，但皇命难为，只得硬着头皮上。 “兄弟，能拿住哥也是你的本事，你的情谊哥记着。”千月城一把拉起千月聆，躲过了第一轮攻击。 受命的近卫虽急着擒住千月城，奈何又不敢伤他，攻击也是虚虚实实，不敢拿要害。夜帝看来，便跟玩似的，最后边战边退居然到了宫门口。 “都给朕退下……”迫于无奈，夜帝亲自下场。 即位之后，他便未曾再与人动武。万不想最后竟是拿好兄弟开刀。近卫战栗栗退成一圈。给夜帝与千月城让出来些位置。“妹，你照顾好自己，待哥哥收拾了这小子，便带你出宫。”夜帝星目低垂，周身散发冷然气息，千月城知他是来真的了，怕伤及千月聆，交待了一声，再扬起脑袋转向夜 帝“喂，好表弟，今天要是我赢了，就让我带妹妹出宫。” “废话就属你多，赢了让你走，输了给我蹲天牢去。”夜帝一声冷哼。 “我走一定会带上聆儿，等着吧……”千月城活动了活动手腕，虽然他这个表弟打架挺厉害，但那都是他让他的，今天可不一样。 “哥，小心……”千月城还在神游，夜帝已瞬移至跟前，千月聆慌忙喊了一声。千月城回神堪堪接下夜帝一掌。双双飞上墙头。“我跟你讲，我tm从前觉得自己做的最仗义的事是帮着你带了聆儿回来。我现在最后悔的也是这一件。”墙头上只有他俩，千月城也不再遮掩，搁开夜帝的拳，飞起一脚又 将他迫开数步。“你tm给我闭嘴，自从知道聆儿是舅父舅母的亲女儿，你个缺心眼的就权当我是情敌，就你这么做表哥的吗？”堪堪稳住身型，千月城又已攻至，夜帝也不没客气，轻点足尖跃起落在千月城身后，趁他未及转身，便给了他一掌。 第855章 妖风四起 “扰痒痒啊你，没吃饱还是纵欲过……”千月城揉了揉肩膀，想到他表弟只有他妹妹一个女人，度字没说出口，眼神不自觉瞥向墙下的千月聆，突然大喊一声“聆儿小心……” “哼，打不过便认输，想使诈……门都没……”夜帝没理会，提掌再攻。千月城已不管不顾跳下。墙下围观的近卫惊了一惊，纷纷上前去拦。 “让开，你们这群沙雕玩意，聆儿……”千月城不管不顾，冲向妹妹。 墙头上的夜帝亦察觉到了不对，转头看向千月聆，瞬间瞪大眼“聆儿……”平地而起的风，肆虐迷了眼。近卫只将注意力集中在千月城身上，没人看顾千月聆。夜帝大喊一声之后亦跳下墙头，直往千月聆所在的方向而去。只待风静，千月聆却不 见了，没有人看到她是怎么消失的。仿佛随着那一阵妖风，凭空消失了。 “是不是你搞得鬼？”夜帝回首一把提起千月城的衣领。“你是不是有病，我有这本事，悄悄把她偷出宫不好，还要跟你闹这么一出。”千月城愤怒推开夜帝。适才在墙头上，看到一个影子靠近聆儿，若不是那群傻币玩意，自己 一定能护住妹妹。 “最好跟你没关系。”夜帝双手握拳，眼中森冷足以杀死再场所有人。 “陛下……”近卫纷纷吓得跪地。 “封城门，全城搜索。若有发现，以皇后安危为首要。”夜帝即时排布，又指向千月城“给朕，跟着这傻蛋。”“草，谁是傻蛋，要不是你让这些人拦着，老子一定能救下聆儿。只会在这里发脾气，老子没空跟你耗，要去找妹妹找娘亲了。”千月城努着脸，憋着一肚子火，头也不会 朝着宫门走去。相府，千月城所居的小院里，北泽墨，凌，柏寒川长着脖子朝院门口张望。他三人那日能从火场全身而退，便是多亏了千月城派人通风报信。怎奈，晚了一步，千月聆已 经出门。便只能任由夜帝将她带走。之后千月城从街头买到街尾顺道雇了几个杂役里面便有他们三人。进了相府后，三人便一直留在千月城的院子里，等待时机。这件事千月疏雨不清，但颜夫人是清楚的。昨夜里颜夫人被劫，他们三人也跟着千月城一道找了一晚上，虽摸 到匪徒窝点，但等他们进去的时候，颜夫人已经不见了。不知是被转移了，又或是出了其他变故。 千月城一早便说要进宫去将千月聆领出来，也是迟迟未归。碍于还在被通缉的身份，北泽墨三人也不敢贸然出动。 “马的，混蛋，一群煞笔……”等了大半天，终于等到千月城骂咧咧回来。 “怎么样？”北泽墨匆匆上前，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别提了，我凤流国怎么会出这么群操蛋的东西。”千月城摆摆手。示意北泽墨先回院里去。“千月大哥，出师不利吗？”凌比他小了几岁，又得他关照，自然便唤他一声哥。 第856章 被妖风劫走了 “聆儿被妖风带走了，现在我那个傻子表弟怀疑是我做的。麻蛋，就他这脑子，我要有这能耐，我能让他将聆儿困在雍华宫这么些日子？”千月城倒了碗茶一股脑喝尽，觉 得不解气，就继续骂道“正经事不做，还光顾着派人看着我。” 一边骂着，手下也未空闲着。抓过纸笔，便写道“那个影子，我觉得跟昨夜里带走我娘亲的有些像。” 北泽墨接过纸笔，千月城又朝着门口“王八蛋，老子跟他没完。” “有几分像四皇兄，但理论上他现在应该在边境牵制凤流大军。”北泽墨将自己的猜测递了给千月城。 “有没有办法联系上？”千月城快速在纸上写下，又怕夜帝派来监视他的人起疑，不得再骂道“别拦我，拦我老子跟你急，什么老爷吩咐的，狗屁玩意，让他上点心……”北泽墨摇了摇头，虽然假四皇兄易安世这几年跟他走的也算近，但终归还是没有到交心掏肺的地步。这个秘密也只有玄月尊者跟他知晓。他与易安世，面上也是兄友弟恭 ，但实际里仿佛总隔着什么。 “都给我拿家伙，去找夫人跟小姐。”既然没有联系的方法，便只能继续用最原始的方式去寻找。千月城作势嚷了一声，一众家丁都被唤了出来。 “城儿啊，你能不能消停消停，陛下都说了，会派人全城搜索，你这无头苍蝇似得，也是白搭啊。”千月疏雨脸色苍白，眼下一圈黑色，夫人被劫，他心中比谁都急，但急又有何用。陛下本就因聆儿要与人私奔的事堤防着千月家，他与儿子千月城的势力，几乎在一夜之 间被砍。手上的实权也悉数被收回。 “消停，爹，你怕还不知道，聆儿也被人妖风劫走了，儿子我实在没法消停，也信不过那混球。”千月城气呼呼继续骂。 “什么，聆儿也……不成不成，爹跟你一起去。”千月疏雨大惊，摆了摆手，也要跟着出门。千月城忙是将他按回了太师椅上，仿佛一夜间，他那个昨日仍是偏偏陌上少年的父亲，便苍老的许多。聆儿被妖风擒走，本来不应让他知晓继续担心，但聆儿妹妹是他的 亲骨肉，他有知情权，倘若妹妹真有万一，也能让他先有个心理准备。 母亲的事尚有迹可循，但聆儿，凭空消失，他又不似从前能自由出入皇宫，再要入宫找寻线索，当真比登天还难。沉了沉气，千月城又安抚父亲。“爹，你就好好看着家，外面的事，儿子我去，天塌下来，姑母亲会顶着。左右姑母也不可能陛下真摘了咱们父子的脑袋。谁动的娘亲跟妹妹，等儿子查清楚了，迟早扒了 他的皮。” “好，好……爹还是进宫一趟，找你姑母合计合计。咱们父子虽然失了势，你姑母仍是太后。她的话仍应是好使的。”千月疏雨点了点头，阿颜受召入宫探望聆儿，本是件欢喜的事，谁知道竟会出了这档子事，还有聆儿，好好的在宫里，怎么就给妖风给卷走了…… 第857章 你是谁 耳边呼过的风声好像有一丝熟悉的感觉。千月聆不敢睁眼，深怕睁开眼要面对的是青面獠牙的恶鬼。墙头下，突然被什么东西框着腾空而起。哥哥仿佛看见了，又仿佛没 看见。明明看到他在一声声呼唤，谁知自己竟什么也听不到。再反应过来便只剩下风声了。 “失忆了之后，胆子也变小了嘛……”不知过了多久，耳边风声停止，脚下终于有踩到实处的感觉。空气里响起一个调笑的声音。 “你是谁？”千月聆双手捂着双眼，悄咪咪撑开一道缝，没有想象中的凶神恶煞，眼前一个男人一身素净，宽袍广袖，看起来倒有一番风骨。 “你小弟啊，你是我老板，我是给你打工的小弟。” “什么小弟，听起来像黑道大姐头。” 来人没心没肺，笑的坦然，千月聆稍有一些嫌弃，警觉的与那人拉开一些距离。 “八十万人民币，你不要了？” “人民币是什么？不是只有金子跟银子吗？” 对方比划了个手势，千月聆眯着眼，觉得他可能脑子有问题，说得话，她全然听不懂。 “呵呵呵……”男人无奈尬笑，看着千月聆，觉得她失忆之后似乎没从前那般精明了。 “你笑什么？还有你抓我来这里做什么？快送我回去，我家人要着急了。” 千月聆有些恼，仰着细长的脖颈，带着一丝命令的语气。 “啧啧啧……”男人摇摇头“这才像你嘛……” 看出男人并没什么恶意，也没有危险的气息，千月聆胆子也跟着大起来，扬声道“别废话，你不说自己是我小弟吗，快送我回相府……” “急着回相府干嘛呢，不想找你娘亲了？”男人贼贼笑，看着千月聆。 千月聆喜出望外“你知道我娘亲在哪里？” “跟我来。”男人一脸得意，迈步向前。千月聆不假思索跟上，不知为何，这个男人竟给她一种奇怪的安心的感觉。复行许久，终于在一个小小的篱笆墙外停下。男人动作娴熟推开院门，千月聆跟着走了进去，这个季节，华尚未开败。小小的院子，错落有致摆着各式花草。品种虽杂，看起来却齐整，颜色相间也不突兀。墙脚下鹅软石雕砌而成的小小水池，飘着数朵睡莲，竹竿 为渠，接引山泉，汩汩流进小池子里。竟有一种意外的别致。 正中间一间小小的竹屋，门虚掩着。不时传了几声轻咳。 “娘亲？”听那声音与颜夫人实有七八分像。千月聆不及多想，提着裙子，便跑上台阶。 “毛毛躁躁还是一样的。”男人低头负手跟上。 窗下小塌，受惊过度的颜夫人，脸色苍白，还在迷迷糊糊的睡着。 “娘亲……”千月聆又唤了一声，要扑至榻前，却被男人拉了住，只见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嘘，让她再睡一会儿，昨夜吓坏了。”“哦，好……”千月聆点头，果然关心则乱，见到娘亲太兴奋，全然忘了，昨夜里娘亲独自历经一场生死劫。 第858章 因果 “有一些发烧，我去找你之前已经处理过。你来了正好，我去烧水，你给你娘擦擦。”男人眯眼笑，如沐春风般和煦。千月聆却有一丝恍惚，脑子里闪过异样的画面，同样的脸，另一番霜雪满天严寒的冷漠，薄唇轻启对她说“凤流的长风太子差使者送信过来 说，止戈换你，为表诚意，同时退还三城。你，择日出发去还龙城吧。” “呃……”脑袋嗖一声炸开一般疼痛。千月聆双手抱头踉跄蹲下。 “怎么了老板？”男人正转身出门，闻得声响急忙折返。 “没，没事……”千月聆放下手，怯怯看了他一眼，眼神闪躲。 “那我去烧水了……”男人摇摇头起身。千月聆轻垂眸，猛地又睁开，三分猜测，三分试探，四分忙唤道“师兄……” 男人跨上门槛的脚在空中倏然顿住，空气仿佛在瞬间被凝结。 门前老树上翩然落下一道倩影，利索找了根粗壮的枝桠坐下。 “娘娘不开结界，不怕君上找过来吗？”男人掩上门，轻点足尖一起一落站在篱笆墙上，堪堪是与对方平视的高度。“爱来来，我堂堂北境少君，还怕了他不成。从前那是让着他，倒给我登鼻子上脸了。非说我罔顾天时秩序，要拨乱反正，自顾叫文判改了白木雪的运程，强行给夜长风拉 上了这条红线。当我不知道那夜长风是他一滴眼泪的化身呢……” 北境少君满脸怨噌，不屑，嫌弃再眼底，最后凭空化出一根甘蔗，狠狠咬了一口。 男人忍住低笑的想法，端正颜色“原是如此，小人驻守冥河的时候，曾听人说，师妹是忘川河畔的白彼岸花沾了娘娘的心头血，而生出的执念。想来君上也是因此之故。”“听人说？”北境少君狐疑的收起甘蔗，扁了扁了嘴“鬼门关后哪里还有生人，鬼话连篇。他就小心眼呗，当年司命为我等做劫，散了几张我的容颜在这天地间，以致于孟西 流那混蛋每隔几百年就抽一次风。” “君上是在意娘娘，方会如此。” “停，打住，闭嘴，别忘了当年你向天渊祷告，是本座回应的你，不是混蛋孟西流。别封了你个冥河之主的苦差就另投二主啊。否则我唾弃你。” 北境少君蓦的来了脾气，手持甘蔗指向篱笆墙上的男人。 男人终于没忍住，她堂堂北境少君，冥后，撕开高高在上的伪装之后，也不过是领家小妹妹的模样。 “娘娘当真不打算入主冥府？君上时常对着雍华宫空叹呢。”“呵……”女人轻笑，眼底一股子讥讽，散开之后化作沉沉悲伤“当年是我无知，瞎了眼才跟了他。别的女人住过的地方，恶心我。他以为在凡间走个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套路，从前的事就能一笔勾销了？美死他，别忘了我的真身还一直在冥河底下躺着呢。这么些年，我就是为了提醒自己，有的人他烂就是烂了，弥补什么太无力了。轻易能说弥补的人，大概从来没感受过切肤之痛。” 第859章 师兄 “也许当年君上另有隐情。”虽然确实是少君助他逆天改命，但而今总归在冥府当差，能弥补师妹这桩遗憾，也少不了冥君的恩典。“切，每个施害者都说自己有苦衷，受害者活该倒霉喽。隐不隐情那是他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女人不屑，嘲讽，噌一脸，随手啃了啃甘蔗，口齿不清道“话说回来，本子已经被那混蛋打乱了，后续我们谁也不插手，你当真还是愿意照初始的走？或者你后悔了，趁现在按点私心也是可以。我看她对你的记忆还是蛮深刻的，否则也不会这 么大反应了。” “娘娘当真是严于律已，宽以待人啊。”男人自嘲笑“施害者哪里来的勇气去按私心。” “成，当我没说。老妖喊我去打架了，走了，自己保重，你的时间不多了，好好把握。”女人挥了挥手中的甘蔗，倏然消失在空气里。耳畔拂过的风，院子里摇曳的花草，将男人又拉回了现实里。冥君冥后这一场闹剧，生生让他又在凡间滞留了这么些年。按照最初的约定，当年揭穿了夜长风的阴谋之后 ，师妹与北泽墨花好月圆，回到略城，儿女双全，一生圆满。偏生冥君横插一脚，无端生出了之后的种种…… “师兄……”门吱呀一声从里面被打开，千月聆跌跌撞撞在门口，远远看着还来不及在篱笆墙上下来的男人。 “啊……”男人再度回到现实里，顿了顿，尖叫着从篱笆墙上摔落。狼狈爬起之后左右张望数度，疑惑问她道“师兄？哪个师兄？你师兄不是已经？” “北泽烨，是你吗？”千月聆警觉的盯着嫌弃的拍着周身的男人，慢慢走过去。 “北泽烨？老板，你不是也惊吓过度，脑子混乱了吧，北泽烨六年前就死了。我是易安世啊，那个易学研究会的骗子……” “不对，你的脸……” 千月聆摇摇头，这个名字好像是有印象，但他的脸……“哦……你说我的脸啊……”易安世摆了摆手“当年为了揭穿夜长风假冒你师兄的事，我就用画骨术易容成他的模样。太麻烦了就懒得再换回去，你要是不习惯，我晚上就换 回去。” “是这样吗？”千月聆扶着太阳穴，眼里还是半醒半疑。“我要是北泽烨，干嘛不早早想办法恢复身份，好歹是个王爷，昭月帝至今不纳妃，未得子，那可是有机会继承大统的。这么说吧，虽然你肯定会偏帮北泽墨，但是论战功，北泽墨当真是不如北泽烨的，虽然吧，北泽烨是冷酷无情了些，但你知道的，帝王，若没些雷霆手段是稳不住这江山的。你觉得我真的会傻到有皇位不继承，跑来给你 当小弟？” 男人一脚踩在小石凳上，拍了拍袍子沾染的灰，说得煞有其事。“呵……笔给你，还真是能说会道。”千月聆放下了警惕，笑“算你这个小弟有良心，但你是如何认出我娘亲的，还这么巧救了她？” 第860章 陷入胶着 虽然这个男人看起来诙谐无公害，但是逻辑上太多的不合理。虽然他口口声声说是自己的小弟。但将自己目前的人生划做两半的话，他应该也是在天启的时候相识的。但 是自己是在凤流与父亲母亲相认。他不应该认识娘亲才对。“厚……夫人跟你一个模子印出来似的，不是你娘就是你姐姐？就算当真与你没关系，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也算功德一件。”易安世拍了拍手，往来杀机被说得风轻云淡 。仿佛便是菜地里挑一颗白菜那般简单。 “谢谢你了！”千月聆抿了抿薄唇“那个，你能不能帮我跟爹爹还有哥哥带个信，告诉他们我没跟娘亲没事，免得他们担心了。”“自然会的，不过我的打算是，让他们都乱一乱。眼下凤都里，殇王野心勃勃盯着夜帝，夜帝心有不甘用你掣肘千月族，你父亲的势力被砍，你哥哥撂挑子不干了。暴风雨 的前奏，大家都严防殇王，但没人知道他的具体计划。让凤都乱起来，才能从局外探清。”易安世点了点头，告知其自己的打算。虽然跟夜帝有仇，但有一说一，实话实说的，他不比昭月帝差，甚至还要更有魄力一些。只是在老板这件事上没昭月帝来的洒脱。 以致于本该是一代霸主，最有希望一统的时代，自己困住了自己的手脚。常年屯兵二十万在还龙城，严防死守天启，简直就是作茧自缚。两日后，颜夫人已经恢复的差不多，经此一劫，又是恍如隔世，自然便额外珍惜与女儿相伴的时光。相府那边，易安世说会报信，千月聆也便没多管。易安世仗着一身武 艺，往来闹市与山间，无影无踪。殇王与夜帝的人也无迹可寻。 皇宫那头，夜帝早已急红了眼，眼睁睁看着千月聆凭空消失，搜寻数日，没找到半点线索，仿佛人间蒸发。 千月城成日里带着一群家丁疯了似得满城乱窜。最后在太后的周全下，还是与夜帝达成协议，双方暂时放下成见，以找回颜夫人跟千月聆为首要。安排朵儿，劫持颜夫人接连失利，殇王那边也暂时停下了动作。特别是听说千月聆凭空消失的事情之后，夜殇一度陷入迷惘。一向不信鬼神的他，突然有了那么几分敬畏。那日夜里，阿颜姐姐也是那般被一阵妖风带走。假若不是发生在眼前，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信的。但着着实实，便是发生在他眼前，严格来说，是从他手中，无声无息 将阿颜姐姐抢走了。本是想以阿颜姐姐，胁迫千月聆跟千月城就范，阿颜姐姐跟千月聆先后失踪，让他的计划不得不搁置。没了筹码，千月城那只小狐狸，自然是不可能跟他合作的。知道千月聆身世来龙去脉的便只剩下了徐真儿。几番游说，这个女人虽答应与他合作，但她总归是夜帝提拔上来得人，不可尽信。不过整个计划最终还是得找回千月聆，否则都是自说自话。 第861章 余生由己不由天 千月聆这档子事一出，宫里瞬时被鬼神之说充斥，皇后失踪得故事被演变为各种版本在宫中流传，最离谱是竟出现了鬼夫抢亲这样的说法。 夜帝本便听不得这些，自是被气的大动肝火，最后始作俑者，被杖刑一百，几乎奄奄一息扔出了宫去。 做为国师，安逸了一段时间的风离，自然又被宣进宫来。一番占卜推演之后，却是缄默如鸡。 “国师，给朕句实话，皇后的命数究竟如何？”五六七八遍后，夜帝也按不住耐心。风离越是沉默，他便越是忧心。 “空白……”风离摇摇头，皇后的命数太过诡异，竟无法堪破，分明记得先帝时曾为她与还是太子的夜帝合过八字，天作之合。三年之后，竟起了未知的变化。 “什么意思？” “微臣无法详细解释，简单来说，娘娘的命数应是被篡改了。微臣无能，无力窥视，娘娘余生的命数，由己不由天。” 风离嘶了口冷气，这么奇怪的事，他还是第一次遇见，当然此生应该也便仅此一次了。 “如何说？”夜帝不解。 “凡人总说尽人事，听天命。但娘娘此生，半生由天，余生由己。娘娘重情，陛下总能抓紧了娘娘的手。微臣言尽于此，愿陛下娘娘福泽绵延，我凤流山河永固。”风离再没开口。夜帝独自将这几句话琢磨了许久。回了御书房的第一件事便是下旨恢复千月疏雨跟千月城的官职。另又亲自重写了寻找颜夫人与千月聆母女的告示，命人 抄写了多份张贴于大街小巷。言辞恳切，几让听着沉默，闻着流泪。“凤都已经完完整整搜了一遍，宫里出事点，我也重新查看了，没有线索。接下来我们需往城外去寻，北山，南山，西山。”千月城双手撑着沙盘，跟凌与柏寒川仔细比划 着，满脸疲惫，连日走街串巷，早已没了当初贵公子的模样，发丝散乱，只比不修边幅好上一点点。 他自然清楚，时间拖的越久，对娘亲与妹妹便越不利。且匪徒没有索要赎金，也没有派人送信要求谈判，动机也难以看破。便只能人海战术一日一日瞎找寻。 “千月兄……”自门外进来的北泽墨顺手掩上门。 “七哥。”“墨王爷。” “怎么样？”凌，柏寒川与千月城先后与他打招呼。 “确认过了，千城姐数日前到达边境，四皇兄便离开了，没有交待去哪里。盲猜是偷偷来了凤流了。他自来不太与我们扎堆。” 北泽墨双手交叉叠于胸前，大局需要，而今尚不能将“四皇兄”的真实身份公开。 “但是，你四皇兄当真有如此能耐？” 千月城托着下巴表示怀疑。 “四哥哥虽然能耐，但姐姐失踪这事听起来挺玄乎的，我不认为四哥哥能办到。”凌摇摇头。柏寒川不了解“北泽烨”，默不作声。“不，他有。”北泽墨摇摇头，不由想起那年自己跟踪小白到河畔，明明看到她与易安世有说有笑，只一瞬，便双双消失在眼前。可以肯定小白是没这本事的，所以能够做到如此的应该是易安世没错。 第862章 我高兴 “少爷，少爷，陛下有旨意，老爷已经在正厅，吩咐小的赶紧喊您过去。” 众人正商议了，只见一家丁慌慌张张跑了进来。 “知道了，你先过去，说我马上就到。”千月城挥了挥手，家丁带着些难色退了出去。 “千月兄……”北泽墨欲言又止，这个时候下旨，怕不是什么好兆头。“什么都不必说了，我跟我爹若是有什么意外，娘亲跟聆儿就靠你了。以及我千月族人，请你尽力保全。拜托了。”千月城沉气，拍了拍北泽墨的肩膀。从前只觉得他生的 个好福气，位高权重没手腕还有些憨傻，万没想到有一日自己托孤竟是托到他手里。 北泽墨沉眸，不敢接话。千月城对自己有救命之恩，他自然是不可能看着眼睁睁看他们父子出事。 千月城一副来生见的姿态潇潇洒洒出门去。北泽墨忙是招手，小声跟凌与柏寒川交待了一声。三人便悄悄上了屋顶，小心来到正厅顶上静候。 山间小道上，千月聆提着小篮子，里面装了半框野果。易安世则抱着只灰色的小兔子。 “好了，我们本来晚上有野鸡肉的，现在只能吃果子了。”易安世扁了扁嘴，心里默默埋怨女人母爱太泛滥。“果子好了，多健康。那野鸡谁知道有没有生病啊什么的。”千月聆满不在乎，自顾从篮子里捡了个野果出来，扯过易安世的袖子，要擦，看了一眼他怀里的兔子，由放下 ，憨憨笑“还是用我自己的吧。” “切……这么嫌弃，你还带回来做什么？” “我高兴。” 千月聆扬了扬脖子。两人堪堪走到篱笆门口。千月聆也不再理他，欢欢喜喜朝着正在小池子里洗野菜的颜夫人喊了一声“娘亲……” “诶……”颜夫人起身，甩了甩手笑道“回来了？累了吧，快坐下歇歇。” “娘亲，我们摘了半篮子野果，你看。”千月聆巴巴的提着篮子放到颜夫人面前。 “娘亲也在附近摘了些野菜回来。”颜夫人在腰间抹了抹手，温柔的摸了摸千月聆的头顶。“夫人，咱们本来晚上能有烤鸡吃的。但是呢，老板非让我救这只小兔子，鸡飞了。这兔子吧，她还不能抱，您说她是不是不知生计艰苦。”易安世托着小兔子，一张俊秀 的脸上写满赔我烤鸡几个字。“呵……”颜夫人掩嘴扭头笑，眼前这个小伙子，明明看着比聆儿年纪要大一些，总是腆着脸说自己是聆儿的小弟。跟聆儿说话，从无顾忌，还喜欢打趣聆儿。但只要聆儿说 的，都是照做。倒是颇有几分做大哥的模样。“易兄弟啊，聆儿生来有与皮毛相克的病症，生计吗，她确实也不曾操持过，你多担待些。不过仔细看看这兔子倒是可爱的紧呢！养在这院里做个伴也是好的。”颜夫人伸 手接过小兔子，满脸堆着笑，眉眼间的温柔，足融化冰山之顶的万年寒霜。“夫人这般说，晚辈也着实无话说了。罢了，我再去河里看看，兴许能捞条鱼回来也说不准。” 第863章 不情之请 “嘻嘻……”千月聆吐着舌头朝易安世做了个鬼脸，见他转正欲再出去，又忙喊了声“我跟你一起去。” “别别别，山中多精怪，我一个人动作快，万一遇上鱼精，虾精的我未必顾得上你……”易安世手摇的起飞。 “切，不去就不去，小心遇上美人鱼……”千月聆噌了一声，来到小池子前继续洗颜夫人未洗完的野菜。 相府正厅，宣旨的公公已领着人回宫复命。千月疏雨父子面面相觑，一脸不解。 “他……受刺激了？”半刻钟后，千月城终于艰难挤出第一句话。“别瞎说，小心隔墙有耳。”千月疏雨手执圣旨，又陷入了踌躇。此前本想，既然退了下来，等找回阿颜跟聆儿，也乐的回乡养老。就几天时间，毫无征兆，居然又官复原 职了？？ 屋顶上本打算伺机而动的北泽墨三人，也陷入了迷茫。凌想了好一会子，终于努着眉问道“七哥，这算好事还是好事啊？” “不好说。”北泽墨摇摇头，招手“咱们先回去。” 一刻钟后，千月城回到自己的院子，千月疏雨总觉得此事不大寻常，担心宫中有变，匆匆进宫求见太后。“不行，我有点慌，怎么感觉好像要变天。”还是撑在沙盘上，千月城五官快拧成一堆“我太了解他了，从来不会低头。按道理，不等我跟我爹跪倒他面前痛哭流涕，他是绝 无可能让我们复职的。” “那接下来，千月兄如何打算。”千月城突如其来的慌张，让北泽墨也乱了手脚。 “我倒是无所谓，就是你们，从前我被罢了官，就不需对上面负责，而今我官复原职，便多了一层责任。”千月城摇摇头。 “千月兄，小弟有个不情之请。” “你说……” 来凤流的日子已经不短，一直拖下去也不是办法。也许已经到不得不冒险的地步。北泽墨招了招手，千月城往他身旁靠了一靠。北泽墨与他耳语一阵，千月城的脸逐渐由黑转白再转黑，最后坚决摇头“不成，你这是在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这中间有任何差池，都够你死上千百回。你若有事，我没法 跟聆儿交待。”“千月兄，为今之计，此法虽冒险，但也最奏效。无论是殇王还是聆儿的事，都不能再拖了，你也说那夜最初劫持颜夫人的是殇王。但而今看来，颜夫人跟聆儿应当不在他手中。这么拖着，我们永远打不开缺口。”北泽墨眼神坚定，带着一些恳求“从前都是聆儿为我周全，而今我也想为她做点什么。冒险归冒险，总比咱们没头苍蝇似得乱窜 好一些。但若我真命丧于此，聆儿不是还有你们吗。” “七哥，你可想清楚了……”凌试图劝说，北泽墨却摇摇头“我意已绝，你会照顾好你姐姐的对吗？”“我……”平日里话痨，眼下嗓子眼却堵的难受，凌终是说不出话来。计划，北泽墨早已大致跟他提过，只因太过冒险，所以一直阻止，不想最后还是没能拦住他…… 第864章 这么快就耐不住了 傍晚十分，千月聆跟颜夫人堪堪好将食材清理完毕，易安世当真提着一尾肥鲤回了来，站在门口晃了晃“看，咱们晚上有鱼汤喝了。” “不错哦，真的让你钓到鱼啦？” “那是，你易哥一出手，哪能没有。” 千月聆笑着打趣，易安世继续得瑟。颜夫人则是一脸慈爱，看着两人。 “易安世，鱼好了没……” 野菜果子都已上桌，只等易安世的鱼汤上桌，千月聆长着脖子，朝着门口喊。厨房那头，正准备收火的易安世从厨房里探出脑袋“马上好……” “聆儿……你跟你这位朋友是如何认识的？”这个问题，颜夫人好奇了许久，今天总算有机会问。 “我，我也不记得了，就是好像突然就认识了。”千月聆摇摇头。 “哦……”颜夫人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又道“聆儿啊，咱们在外头已经待了多日，你爹爹跟你哥哥，还有陛下一定也都急坏了，咱们是不是该……”那个叫易安世的小伙子，救了她又将聆儿带来此处。连着几日，凭着陛下的本事也未能寻至此处，看来是有些能耐的。他不提送他们走，她也不敢问，只能与聆儿商议， 看聆儿的话管不管用。“嗯，娘亲不问，我也打算晚上与他商议商议，咱们总躲着也不是办法。既然症结是在殇王叔那，迟早还是得面对。不入虎穴不得虎子，想来他挟持娘亲也是想逼迫女儿与 他合作。女儿一直躲着，这事儿便得一直拖下去，夜长梦多，还不如今次就耍个痛快。”千月聆点了点头，早知有今日，不若当日答应了与殇王叔合作，还能知晓他到底有什么阴谋，趁机反水。幸好此番母亲没事，否则她怕是此生难安。一味躲着，总归也不 是办法，不如干脆玩一发大的。 “两位仙女，鱼汤来了……”说话间，易安世也端着大盆鱼汤上来了。 “就你嘴贫……”千月聆嘴上噌着，心里还是美滋滋，主要是，她娘亲听了这话也开心。易安世的厨艺还算不算，野菜做的可口，鱼汤也鲜美。千月聆跟颜夫人都吃的津津有味。饭后，颜夫人与千月聆收拾碗筷，千月聆本想跟着一道去小池子边清洗，颜夫人 却说自己一个人便可以。千月聆会意，便坐在门前跟易安世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易安世，你打算什么时候送我们回去？”千月聆双手撑着膝盖托着腮，茫然看着星空。没有云层遮掩，今夜繁星正盛。 “山间清苦，这么快就耐不住了？” 易安世从屋里倒了两碗茶，打趣着递了一碗给千月聆。却见千月聆一本正经的摇头“不是，好几天了，我怕我爹跟我哥哥已经愁坏了。”“只是担心你爹跟你哥哥吗？”轻抿了一口茶，易安世脸上稍稍带着一些笑意，这几日的相处，让他有些回到多年前的错觉，只是那些从前，终究是过不去了。假若当年，自己的心思能再坚定一些，也许现在便已当真与她笑隐山林，樵耕渔读，也是人间值得。 第865章 只要你好好的 “都说有家才有国，但国若乱，家又何以为存。虽然风哥他对我有些强势有些激进，但他不失为一个好君王。我怕时间久了，会被殇王叔钻了空子。”秀眉轻锁，千月聆眨 了眨眼，低头看着碗中的清醇的茶色，水晕一圈一圈荡开。 “那么北泽墨呢？你一点都不担心他吗？”易安世扭头，斜斜看着她。从前她处处以北泽墨为先，而今忧国忧民忧天下，唯独没有再提他。 “呵……”千月聆抿了抿薄唇“有些人，你放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不去触碰，才是最安全的。” “你呀……”易安世摇摇头。这一夜，凤都满城风雨。通缉多时的天启细作终于落网，却在当夜被人劫走。据说这名细作乃是天启贵族，与帝后还有着不一般的渊源。堪堪松了几天的凤都，连夜又重 新进入戒严状态。次日一早，吃过早饭，易安世便送了颜夫人与千月聆回凤都。千月城已经复职，凤都守备也是他主理，守城门的士兵第一时间便上禀，千月城怕夜帝又跟上次一般直接将 妹妹抗了回宫，便先一步赶往城门，再让下属上禀。以致于夜帝赶到城门口的时候，千月聆已回了相府。当然不多时，夜帝也便追到了相府。 千月城虽白般不愿，奈何迫于权势，仍是只能放了夜帝进内院。 千月聆堪堪好梳洗完躺下，见夜帝进门，忙的又起身“陛下……”这一声喊的怯怯，眼神中也尽是闪躲。所有的细节，夜帝皆收在眼底。 这几日的煎熬，现下的他，什么都不想再计较，只想好好抱抱她，确定她没事。夜帝上前，千月聆踉跄往后退。 “别怕，聆儿别怕……”夜帝并步，终是追上，轻将她揽进怀里“这几日，可还好？有没有受惊吓，有没有……” “没，没有的……我跟娘亲都，都好……”千月聆不敢动，生怕一个挣扎又惹恼了他。 “没有就好。”夜帝拍了拍她的背，本欲安抚，却觉怀里的女人似乎一直在发抖。 “陛，陛下，聆儿想求个恩典……”虽然怕惹毛了他，但事情总归要做，早一点晚一点都要说。千月聆怯生生抬眸，眼神却是不经意的闪躲着不敢与他对视。“怕我吗，嗯？”男人轻挑起他的下巴。千月聆扭头不说话。说不怕，天子一怒，血流成河，说不怕，是假的。从前不要命的与他对着干，也就是豁出去了而已。但现今她回来了，还有事要做，不能就这么死。回来的路上，哥哥已经告诉她北泽墨的事，至少，她要周全了他才能无所畏惧，无论如何，若情谊无法回应至少要让他平安回天启 去。“之前，是我做的过了。这几日，我想过了，只要你回来了就好。过去种种便由它去了。我也不问你究竟为何人所劫，只要你好好的，我认了。”男人轻将她的脑袋按进怀 里揉了揉。“真的吗？”千月聆不敢置信。 第866章 笑的太难看了 “嗯。”夜帝点点头，轻吻落在她额上。 千月聆垂眸，脑子有些胡乱，不敢抬头，更不敢看夜帝。深怕一个对视，一切又幻灭了。 “我能不能待在家里，马上就是中秋了，中秋过后就是重阳，我想再好好陪一陪父亲跟母亲。往后便没那么多时间了。” 女人问，男人轻笑，她终归还是怕的，怕失去自由，怕与家人分开。“我，我不会再生离开的心思了，你相信我，我只是还有一些事没有做完。”男人不出声，女人又慌了，毕竟被抓了一次现行，确实很难再让人相信了“不用到重阳，等我做 完那件事，我就跟你回去，可以吗？”“这几天，你都经历了什么？这么怕我？或者说是因为他……”男人的眼里暗暗生出一些嫉妒。之前就算被困在雍华宫，想给他脸色还是给他脸色，而今回了相府，反而怯他 了。千月城复了职，自然知道昨夜捉住后被劫走的是北泽墨。回来的路上，大抵也都告诉她了。她说的还有事要做应该也是这一件。 “不，不是……”千月聆摇头，又点头“他对我有情有义，你放过他吧，让他回天启去，我一辈子都不跟他见面……” “我还能再相信你吗？”一辈子都不跟他见面？他能信吗？男人眯眼问。千月聆眨了眨眼，眼中的温热又断线。抬头凝视男人许久，微凉的手轻颤着捧住男人的双颊，男人几乎比她高了一个头。踮起脚尖，冰凉的柔软总算够到他的温柔。男人 瞬间睁开眼“你做什么？” “我，真正成了你的女人，你是不是就能安心一些？”千月聆双眼濛濛看着男人。 “你确定，不后悔？”男人问。 “不后悔。”千月聆摇头，颈上受力，双唇被封上发不出声来。男人已完全掌握了主动权，女人默默闭上眼承受。跌跌撞撞，最终倒在柔软的床榻上。男人今天很温柔，也很耐心。女人好不容易下定了决心，眼中的迷蒙却似开了闸的 山洪，止不住。 “很委屈？”男人轻声问。 “不，不委屈的，我们本来就是要做夫妻的，只是提前了一点点而已。”女人摇头。 “那为什么哭？” “从女孩到女人，你们男人可能并不觉得什么。但对女孩子来说，这大概就像一场仪式。” 女人伸手抹了一把眼角，强行挤了一个微笑。 “笑的太难看了，硬不起来，不弄了。” “昂？”女人震惊…… “记住你今天说过的话，不会再有离开的心思。等救出了他，许你送他离开。届时你若再敢生出别的什么心思来……”男人顿了顿。低眸对上女人的双眼。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若再生心思，让我不得好死。”女人即时接上。“你们女人总是这样，说最狠的话，发最毒的誓，却最能心软。”夜帝轻笑，翻了个身在千月聆身旁躺下“睡一会儿，我在这里陪你。殇王叔对他有所图，暂时不会为难他的。” 第867章 心病难医 这一次的会谈，颇有成效。夜帝当真让千月聆留在了相府。凌跟柏寒川也藏在了相府。又过了一日，贺莲舟等人也进了凤都。 千月城依旧放烟雾弹，着人四处搜寻。这一日，家丁回报，徐真儿徐大人求见…… 千月聆回相府之后，世家夫人小姐们，不管平日里有往来的，没往来的，也多有上门探望。只她疲于应付，最后干脆便闭门谢客了。本来徐真儿上门，千月聆也想着一并拒了，只安心等殇王那边的消息。临让家丁去回复，又想起来，凌跟她说过，当日他们在别苑里偷听，听到殇王还提到了一个女人。 徐真儿似乎与她的从前也多有渊源。便应了。 “徐大人……”一直没有北泽墨的消息，千月聆整个焉焉的侧躺在榻上。也不出门，便只碍于礼仪简单的梳妆了一下。见徐真儿进来，做为主家，礼貌性要起身来。 徐真儿见状，忙是并了几步上前按住她“卑职哪里受得起，娘娘快别起了。” “徐大人过谦了，大人为国为民，鞠躬尽瘁，着实叫我等惭愧的。”千月聆支起身朝着门口吩咐“兰儿，给徐大人看茶。” “小姐，阿南已经去了。”千月聆喜清静，一应伺候的人便都侯在门外。有吩咐才进去。 “娘娘这般说法，便叫卑职无地自容了。卑职推广的学务改革，若没娘娘的大力支持，怕是寸步难行呢。”徐真儿笑，起身，似模似样朝千月聆行了拜礼。“徐大人说笑了，我不过是造了几间学堂，朝堂上的声音，还是得靠徐大人的。”千月聆摇头，心想，徐真儿此人，虽说事实她也是做的，但目的性自来极明确，几年难得 来一次相府，就是为了互相吹捧，倒是不太像她的。 “娘娘近期事忙，卑职便十足十没了一丝进展呢。朝堂上那些声音能压下来，那也是亏得相爷跟小千月大人的面。”“呵呵……”千月聆抿嘴笑，打了这么久太极，她就是不说来意。凡事总得有人先提，徐真儿不提，那边只有她自己来开口“徐大人难得来一趟，还句句不离朝政，我可要下 逐客令了啊……” 千月聆笑着打趣，徐真儿忙着赔笑，抬抬手“娘娘说得是，看我。”“该罚。”千月聆点了点她的脑袋。徐真儿也自顾敲了一记自己，放下手才说道“前几日听闻娘娘被劫，卑职心焦，只恨自己不会推演之术，更无飞天遁地的本事。好在皇天 庇佑，娘娘无虞。” “有心了。”千月聆淡了淡神情侧侧躺回了榻上，与她谈笑这般时候，又恢复了此前焉焉的神情。 “娘娘脸色不太好，可有请大夫看过？陛下与相爷都忙，娘娘可得顾着自己些。 徐真儿双眸滴滴转了转，千月聆表情的变化，看得仔细。“心病，非是药石可医。好是难好了，死也没那么容易。”千月聆半眯着眼，又朝向门口“兰儿，去催一催阿南，徐大人都来了这么会子了。他这茶是现摘现炒呢？” 第868章 白大人，真儿对不起你 “来了来了，徐大人久等了……小姐息怒……”话音刚落，便见阿南匆忙忙送了茶水进来。 “你个小鬼，可是偷懒去了，沏个茶也耗上这么些时候？”千月聆妆模作样责难。 “嘿嘿嘿……也没有啦，这不是公子请大伙儿吃烧饼么，老郑的烧饼美味，小的不自觉吃了两块，就耽误了些时候。”凌低低笑。 “你还真有出息，快给徐大人上茶。”千月聆扁了扁嘴。 “徐大人，喝茶。”凌赔着笑，双手奉上茶碗。 “多谢。”徐真儿接过茶碗，礼貌道谢。 “既然你在这伺候了，便让兰儿过去吃烧饼吧，若是没了，便让我哥再去买。居然忘了我的份，告诉他我生气了……” 千月聆嘟囔着嘴。徐真儿偷偷笑，抿了一口茶水。 千月聆悄悄看向阿南，只见他暗暗点了点头。门口的兰儿也被打发了走，由柏寒川来顶替。 “徐大人，现在这里都是自己人了，还要与我打太极吗？”仿佛在一瞬间，千月聆本焉焉的脸上又恢复了生机，按了按娇作许久的肩膀，微微笑“当真是累的慌呢。” “呵呵……娘娘果然心如明镜呢。”徐真儿眼神微动，扫过凌又转向门口。 “徐大人可放心，这两人都是我的心腹，爹爹跟哥哥也无法驱使的，大人尽管说来便是。”千月聆知她还有隐忧，干脆安了她的心。 “卑职听闻娘娘与陛下似乎不太和睦？”“两个人一起久了哪能总甜甜蜜蜜的，拌嘴总是有的，徐大人这话可不能随便说，仔细让陛下听了去，那可是要掉脑袋的。”千月聆脸上淡淡朝阿南招了招手，阿南极为上 道的奉上茶水。 “娘娘此前的记忆可有恢复一些？”徐真儿低眸，虽是千月聆提的头，但她真开了口，她又防的死死的，也不知她究竟是如何想的。 “没有。”千月聆摇头，将茶碗换了与阿南，轻掩了掩嘴“此前殇王叔倒是与我说过一些。天方夜谭的，我是不敢信的。” “……”徐真儿顿了顿，蓦提起蔽膝跪在了千月聆跟前。 “徐大人，你这是作何？”事出有因必有妖，千月聆急了。 “白大人，真儿对不住你。”徐真儿双手交叠伏地磕了个头。“徐大人，使不得使不得，跪天跪地跪父母跪君王，万不能跪我啊，折寿。且此处又何来的白大人？”千月聆慌乱摆着手，要拉她起来，左右都没拉动，又朝阿南看了眼， 阿南忙上前“徐大人快快起来，我们家小姐要生气了。”“千月小姐……”千月聆与阿南一道拉扯多时，总算将徐真儿从地上拉了起来，却见她语重心长唤了一声。最后仿佛下了极大得决心“你本名白木雪，是天启工部尚书白木南 之妹，三年前，是我跟千月大人帮陛下一起将你绑来凤流的。”这件事千月聆之前多少有过一些了解，不过之前说了自己没有记起来，这会子，若显得太平静，倒是容易叫徐真儿起疑。 第869章 全靠演技 “呵……”千月聆轻笑，抿了抿嘴“徐大人真会说笑呢。我若是天启人，又怎么会成为凤流丞相家的千金。先帝也是万不可能同意让陛下娶我的。” 太轻易相信，貌似也不大行，反复就告诉对方，套我设好了，就等着你来走。千月聆想了想还是先推诿了一番。 “也是，这么荒诞的事，白大人自然不能这般容易便轻信了我。有一个人，他必能让白大人记起从前来，白大人若想探一探自己的过去，在下可以为大人安排。” “我现在吃的好，穿的暖，小的们也听话，还要那些过去做什么？左右都是不开心的。”千月聆摇摇头“徐大人今日与我说过的话，我便当作没听过。阿南，送客……” “徐大人请……”阿南立时上前，以手势作引。 “如此，卑职先行告退，娘娘好生休息……娘娘的提携之恩卑职始终是记得的，只盼有朝一日能为娘娘做点什么，以报此恩。”徐真儿抬了抬手，没有多做停留。 “聆姐姐，适才为何不顺水推舟？”脚步声刚刚走了远，一直守在门外的柏寒川就忍不住进了门来。 “太容易了反而招人疑……”千月聆指了指椅子示意他坐下“果子茶点，你自己拿。墨王那边，贺大人的人可有跟上？” “王爷此番太冒险，贺大人亲自去了。” “什么？” 柏寒川坐的端正，回答的也老实，千月聆却愣了。贺莲舟亲自去，按理应该叫她安心才是，但不知为何，却是让她更慌了。 “聆姐姐，你别担心，皇影都是贺大人一手调教的，他亲自出马，必能保王爷无虞。” 见千月聆脸色有变，柏寒川忙是安慰了一声，不想她实际上更担心的是贺莲舟。 “我想想……”千月聆蹙眉，门吱呀一声从外面被打开，刚刚送走徐真儿的阿南，也就是凌大步进来，走到千月聆跟前“姐姐，徐真儿临走是塞给我的，说让我给你。” 千月聆默不作声打开。凌自顾倒了一碗茶喝上，润了润喉又开口道“这个女人，是又想易主了吧？当真是没脸没皮。” “寒川，你去走一趟，请我哥哥过来，就说我有要紧的事与他合计。让他把我这院子里的护卫都换了，换什么人上来，他该懂。” “好。”柏寒川点了点头，小跑着出了门去。 “怎么了？字条上都写了什么？”凌怔了怔，发觉千月聆的脸色变得凝重了一些。“字条倒是没什么，大抵就是徐真儿不甘心，又约了我晚上在茶楼见。”千月聆将字条递了与凌。凌一眼也便扫了干净，确实只有一个时辰一个地点，不惊又疑惑道“姐姐若是怕有危险，不去便可，七哥与殇王接触，不过是想看看他是否真有取而代之的心思。夜殇没有兵，七哥有，七哥此前故意邀他相见，又被抓，夜殇为劫七哥出来也是折损了几名亲信。想来他应在意的紧，我们只需静待七哥的下一步计划即可。” 第870章 我不能回去了 “适才我问了寒川，他说小舟哥亲自去了，我总觉得心里不踏实。”千月聆沉眸，本清澈的眸子渐趋深沉。 “嗨，贺贺那都是老江湖了，姐姐多虑了，安心便是。”凌大无畏的摆了摆手。 “殇王叔的水太深，我还是去见一见徐真儿，这个时节她突然跑来跟我说这些，左右应该是投靠了殇王。” “那你可就更不能去了，她显山露水了，你藏得好好的，约你去，她能放过你？”凌双手交叉缓缓靠上茶案。这事儿越发复杂了，此前姐姐失踪，七哥想着殇王对姐姐有所图谋，左右是个祸害，便以自己为耳，打算送他一程，谁知道才走出第一步，姐 姐回来了。 “你俩说什么呢，这么严肃。”千月聆跟凌讨论的仔细，没注意到脚步声，这会子功夫，千月城也到了，进了门只觉气氛有些严肃，便试图缓一缓。 “我打算去会一会……”千月聆自顾将字条递给了千月城。 “成，我去安排，望江楼那地方，倒是好控制的。院子的守卫我给你换好了。” 千月城顾不得坐又要出去，凌忙是拉了一把，为难道“千月大人……” “放心啦小伙子，我就这么一个妹妹，会仔细的。” 千月城笑着打趣，千月聆又想起来徐真儿的事，赶忙又道“哥，你再传个讯去宫里，就说徐真儿有异。” “懂。”千月城又应了声，便出了门去。 “姐姐，我还是觉得不妥。”凌继续努力劝说。 “凌，你不知道，殇王他对我的情感可能有些扭曲。且对我的过去似乎甚为了解。就怕他知道我与你七哥的事。你七哥憨厚，算计不过他的。我宁愿自己与他周旋。”“姐姐，就是知道那老变态对你有那啥想法，所以你才更不能去嘛……”凌摊摊手“七哥干嘛要自己设局，就是怕老变态对你下手啊，夜帝的江山稳不稳关我们天启人半毛钱关系。说句不好听了，站在我们的角度，巴不得凤流乱起来呢，凤流一乱，我们才有机会长驱直入。届时夜帝放不放你也不是他说了算。七哥堂堂一品亲王，却为了帝国 的安宁去潜伏，那都是为了你啊。” “凌……”千月聆沉默了片刻，双手握着交叠，也不敢看他，两个拇指相互揉搓“我，承诺过夜帝会留下来，不能跟你们回天启了……” “什么？”凌大惊，双目圆睁，青筋暴叠，指着窗外骂道“他凭什么？他一个强盗，强取豪夺，他凭什么啊？” “你冷静一点……”千月聆皱着眉头按下他的手“是我对不住阿墨，你有不满，可冲着我来。”“姐姐啊，你糊涂……”凌大呼了口气，眼眶倏的红了“姐姐，做弟弟的本应该安静如鸡尊重你的决定。但是你要嫁给夜长风，我真的替七哥不甘心。我自己也不甘心，那几个小的也没个能甘心的。别人我不说，这两年，我每天每天醒来，都是盼着二哥哥给口谕让我们出发来凤流，你知道当年七哥坠马是如何醒来的吗？是二哥哥在他床前跟他说给他两年的时间去练一支奇兵，说你一定在等他。” 第871章 我何德何能 “我知道，我知道你们都为我做了很多的努力。能认识你们我大概花光前十世积累的运气。但是凌，夜帝没有你们想得那么简单。那些据点，他早就掌握在手里了，只是没 有动。包括你们在凤都的小别院。带着我，我们走不出凤流的。你们为了我而来，我不能让你们倒在凤流的地界内，我还不起的。”千月聆扭头，不敢对上那通红的眼眶。“谁要你还，我们都是自愿的。就为了心中那口气。当年四哥哥拿你做交易，我至今不齿。我天启何时没落到安危要让一个女人来承受？你以为二哥哥能咽下这口气吗？当 年夜帝几乎搞乱了业城，炸了天子门，这是对二哥哥的挑衅。天启凤流必有一战，这是我们做男人的血性。”凌亦转身，双手撑着茶案。“凌，你知道为什么很多人在小的时候渴望长大，长大之后又渴望回到小时候吗？因为长大之后有了责任，更需要担当。从前我只有哥哥，我可以任性的去做我自己想做认为对的事。去追求我自己想要的爱情。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我身后站着一整个千月家。我代表的是家族的荣光。我走容易，哪怕我们真的走不出凤流的地界，死在一起也 算安慰。但是我爹娘怎么办？”千月聆泣不成声“我，我有时候想过，倒不如当年便死在还龙城那场大火里，也是干净的。”“姐姐……”凌沉了沉气“我不逼你，但是我有一个请求。等事情结束，让我留下来。陪着你，保护你，哪怕做一个影护。我会努力活的比你久一些，这样我才有机会带你的 衣钵回天启。” “傻瓜，你可是天启皇族啊……我何德何能，让你如此？”“皇族又如何，我的母亲，未出阁时不得先帝的欢心，出阁后又不得父亲的欢心，父亲又是个宠妾灭妻的渣子。我与她便被那群姬妾变着法子欺凌。母亲性子弱，一直受着。怨气无处撒，便将我当做了父亲的替身，每每受了气，对我非打即骂。十岁那年，我还记得那是个飘雪的冬夜。母亲受了寒，烧的迷迷糊糊，我去找父亲，希望他替母亲寻个大夫。他却躲在宠妾的暖帐里说要死出去死，别脏了他的地方。后来母亲不知道怎么的也过来了，手里还拖着把砍柴刀。把他们都砍了。我在雪地里坐了一夜，血 流的遍地都是。第二天我去自首为母亲顶罪。后来，二哥哥将我跟母亲接回了业城。怎么善后的我不知道，但是母亲疯了。我知道潜意识里，她还是舍不得那渣渣的。”凌凄楚笑，凄凄惨惨看向千月聆“想不到吧，我是个杀人犯的儿子，但是我没有觉得母亲做错了。虽然她也从未给过我温情。我人生路上三盏明灯，二哥哥，贺大人，跟你。二哥哥给了我安定，贺大人将我导正教了我本事，你给了家的温暖。你煮的汤面，虽然不好吃，但是我最难忘的。无论如何，我也不能忍受独自放你飘零在异国他乡。你若觉得亏欠于我，不如便给我在凤都里寻一门好亲事，让我生根发芽。” 第872章 假憨憨千月城 “你这个傻弟弟啊，姐姐也有一个请求呢。”千月聆鼻子红红，戳了一下凌的脑袋，抹了一把濛濛的双眼“替姐姐好好照顾你七哥。他脑子一根筋，又不太聪明。关键是长得 还行又多金，保不齐多了去的姑娘是爱的金子而不是爱他的身子。你够机灵，又聪明，可以替他把把关。”“切……他那副身家，败干净了才好，我才不管他。反正我就要跟着你，你得管吃管喝还得帮我娶媳妇。”凌不屑嗤了一声，眼神坚定，仿佛赖定了她一般。千月聆低头笑了 笑，朦胧着眼揉了揉凌的头顶。 “别揉别揉，我还在长高呢。”凌赶忙躲了开，千月聆眯眼看他，质疑道“都几岁了，还长高，骗鬼呢，姐姐要揉弟弟的脑袋还要先报告申请吗？” “好好好，给你揉给你揉……”见她一本正经的反驳，凌眨眨眼弯了弯腰。千月聆勾了勾嘴角，得意“这还差不多。” 转角处，静立良久的夜帝，脸色阴转多云，最后淡淡笑了笑“云轩，找机会让南溪凌与朕单独见一面。” “是。”随侍在侧的莫云轩抬手应和，远远看了一眼半掩的闺门“要不要通知娘娘接驾？” “不了，回去吧。夜里你带人在外围守着，务必保证皇后的安全。”夜帝摇头，负手转身，又回头看了看那扇。还是第一次，临门又回头。适才那一番偷听，可以肯定她放不下北泽墨，但现实让她清醒，让她不得不放手，她也下定了留下的决心。虽非全然为了她，但大抵也算做了退让。南溪凌要留下便随他了，只要对聆儿没有非分之想，多一个人关心她在意她保护她，他也是勉强能接受，当然前提是那个人不是北泽墨。这也是他能做的最后的让 步。至于南溪凌说的帮他娶媳妇，也是好办。 夜色渐渐拉下帷幕，千月聆一众人早早用过了晚膳。为免惹人注目，明面里，千月聆便只带了凌一人。望香楼里，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早已风声鹤泣。咋一看大堂里仍似往常，喝茶的喝茶，听曲的听取，仔细看上一下，这些喝茶的听曲的看官们，大半以上都是生面孔。往 来通巷出口，也早早排布。“这不行啊，人家又不傻，这一路过来，一眼就能看出来哪些是埋伏，哪些是真正的商贩，咱们怕是要白走这一趟呢。”沿路走着，千月聆东看看，西逛逛，压低着嗓小声 说与凌。“谁说不是呢，这牌面，千月大人也太招摇了。”凌侧目看向千月聆，碍于这排布之人是千月城，只能憨笑不敢吐槽。千月城已经是凤流军部最高长官，若是在战场上这种 行事风格，那还得了。不过，据说姐姐从前出入也是几十号人簇拥，上战场也是硬敲出口。虽然现在一点都看不出来那习气。想起来还是叫人觉得敬畏的很。“不行啊不行啊，得找人去跟我那个憨批哥哥说一声，赶紧撤走一批啊，不然显得咱们多没诚意啊。”千月聆晃着脑袋东张西望，嘴里压低着声音跟凌商议着。 第873章 悲天悯人，各自造化 “得，咱们也别费那心，谁知道望香楼里又有他们多少人呢？也不知道千月大人有没有强占有利位置。”凌不动声色咧着嘴。 “这倒是，外面排布再多人，也比不得里头。”千月聆点了点头，顺手摘下路边一小摊上的面具带上，长着爪转向凌摆了个吓人的姿势。 “得，我也来一个……”看她玩兴起，凌也跟着摘过一个面具，从怀里掏了定银子递了与摊贩“不用找了。”“你们天启的俸禄都这么高的吗？”千月聆拉高面具到额上，露出眼睛，疑惑的看向凌。虽然他是天启的皇族，但是身世悲惨，照理应该没什么产业，这一锭银子，在凤都 ，少说也赶上一户普通人家许久的开销了。 “哪能啊，靠俸禄，我那可时常得风餐露宿才成。”凌抿着嘴摇头，脸上还带着一丝嫌弃，虽然吧二哥哥是顶头上司，但俸禄该多少就是多少，还时不时的罚一点。 “那你也舍得？” “小本生意，不容易么。而且啊，姐姐你是忘了，贺大人特喜欢撒金叶子，我只要捡上几片，换做银子那可比俸禄来的快。” “是吗？还有这事？”凌十分肯定以及的肯定的点头。千月聆开始陷入疑惑里，咬了咬手指。撒金叶子又是什么癖好。她那憨批哥哥要是有这派头，这两年，她也不用时不时愁他会不会又上戏 院打秋风了。粗粗算算，被他敲走的钱，怎么也能多盖好几间学堂了。所以说同人不同命，等这回事情完结了，还得让哥哥跟小舟哥好好聊聊，最好让他向小舟哥好好求教求教才是。毕竟往后这戏院便交由他打理了。那几间学堂跟医馆的开 销可都是靠戏院在支撑。照哥哥这种经营方式，迟早要经营不下去。得亏还有娘亲跟可儿看着。说到可儿，也是好久没见上了，据说被她爹绑回姥姥家相亲去了？也是惨，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逃离苦海。讲道理，盲婚哑嫁，稍微有点主见得女子都无法接受吧？但好 像又是大流。等忙完了这阵子，最好给米大人施加点压力，让他放了可儿回来才好。如此也不枉她们出生入死的姐妹情谊。还有江小白跟晓静那边，自打出了忘川的事，也便没再见过她们了。仔细算的话，哥哥跟风哥她都没底限的原谅了。他们俩不过是听命令办事，一直这么冷着，是不是太 冤枉了。且这几年来，他二人总得也算得力。至于晓铃，她即是殇王叔的暗桩，她也便没了法子。殇王叔的势力，动他也就是眼下了。寸寒齿亡，殇王叔倒，晓铃势必不能独善其身。策反？照着之前与晓铃的接触来 看，是极不可能的。上回为难了她，怕不是恨自己恨的牙痒痒。 左右她也不是悲天悯人的大慈悲菩萨，各人有各自的造化。 “姐姐，姐姐……”“昂”千月聆一脸迷茫，一路走来想的太入神，以致于走到望香楼门前也没发现，幸而凌拉了她一把。 第874章 她武功那么差 “哦，到了呀。”千月聆侧侧抬头看着金漆挥洒而成的牌匾，憨憨笑“看我，仿佛在梦游，哎呀……”话还没说话，不知哪里冒出来的孩子，声声推开凌跟千月聆，从两人中 间疯跑而过。千月聆本就迷糊未清醒，这一推，差点让她站不稳。“小心……”凌着急喊了声，看千月聆没啥大碍又转向疯走的小孩愤愤道“哪来的野孩子……”不想那孩子，本没跑出多远，竟听了去，回头朝他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略略 略……” “疯孩子，看老子不收拾你……”看那孩子有恃无恐，凌也来了气，扬手作势要追上。却听千月聆阻止道“别管他了。看这个……” 凌不解，眯着眼看向千月聆，只见她手中不知何时竟躺了一张小字条，上头仔细写着，直走，右拐，左拐，左拐上马车…… 果然，对方闻到了危险的气息换地儿了。 “不然回去吧。”凌看了一眼四周，即便是天罗地网的掩护，他也不放心。对方这般指示，必然已经勘察过。且之后还不知道会耍什么花样。 “来都来了，你去通知我哥，我去会会他们。”千月聆大无畏摘下面具，撒腿便跑。潜在道路两侧的商贩们瞬时动了起来。凌呆立原地片刻，让至路旁，地面已经乱了，千月城的人，夜帝的人，明面上的暗桩一股脑都去追千月聆。也不知道凤流这两位统 筹的大人物是真蠢还是假蠢。看起来全就是不想让千月聆与对方坐下来一谈的架势。“不想？”原来如此，难怪千月城答应的那么爽快。原来是这样，想了明白，凌赶忙加入奔走大军，找个偏僻的角落飞身上屋顶。既然千月城跟夜帝明里都不想姐姐跟殇王 的人见面，那他也无需再回头去找千月城。 右左右，在屋顶上粗粗比划了一番，凌直接便往那最后的目的地奔去。飞檐走壁，抄了近路。奈何赶到的时候，马车已经走远。 “去……”凌急急从怀里掏出一截小竹管。放了一只蜜蜂出来，似模似样的嘱咐“靠你了，快追上。”没能拦截住千月聆，凌始终是不安心的。虽然凭借他的轻功应是能跟上，怕只是这一去就是对方的天罗地网，且总要有人向千月城报信。让识人蜂先跟上，自己这厢先与 千月城知会一声。总归也更保险一些。 “怎么回事……”凌正在踌躇之间，千月城跟柏寒川也先后赶到。 “对方临时改了地点，姐姐说自己去会会他们。” “开什么玩笑，她武功那么差，往哪儿走了……”一听千月聆要自己去会一会，千月城立马急了。他这个妹妹，脑子倒没那么不好使，但是武功吧，真的勉勉强强。实话实说，他是嫌弃的，不过反正平日里都有他们保护，也懒得逼她发愤图强。奈何偏她还不自知，让她带几个人出门仿佛问她要银子一般艰难。总喜欢自个儿窜，这不，稍稍放她一放，她又野上了，早知道，今天就不该答应她。 第875章 你跟我妹妹怎么认识的 “那里……”凌指着空空荡荡的街口……立马对上千月城质疑的目光。若不是亲眼所见，他也不会信。 “真的，我放了识人蜂去跟踪了。”凌诚恳解释。听到识人蜂，千月城脸上越发是不可置信的表情。 “千月大人，相信凌少吧，他不会害聆姐姐的。”见两人一直不能达成信任，柏寒川赶忙劝导。据他对凌少的了解，紧张聆姐姐不会比千月大人少。“我的意思是，你在这干站着做什么，快追啊……”千月城摊了摊手，几乎被他气死，聆儿走了，他不追，在这儿干站着等过年吗？什么识人蜂，那玩意他没了解，总归不能 比人靠谱。“草，自己慢还怨别人呢，还不是怕你们无处寻，在这等你们一会儿么，再说了，这也是姐姐的意思。”凌皱眉，低低噌了千月城一脸，从腰间的竹管里又放了一只蜜蜂出 来。翻身上了屋檐，地面跟屋顶，他还是更习惯屋顶，再则，屋顶的视线也更为宽广一些。 凌已经开始动作，千月城，柏寒川也急忙跟上。 “你那啥玩意，怎么跟萤火虫一样还自带光？” 凌飞奔在最前，千月城，柏寒川紧跟。只见他之前，一只浑身散发着绿色荧光的小动物在飞行。千月城不禁好奇问道。 “这是母蜂，我给她涂了荧光，方便在夜里追踪。跟着姐姐去的是子蜂，母子连心，基本不会失手。”凌目不斜视盯着引路的母蜂，嘴上仍是耐心解释。“这玩意难搞吗？不难的话，给我也弄一对……”没见到这小东西之前，千月城甚是不信，甚至觉得这东西可能比那些蛊惑人心的邪教一个东西。不过看着小东西一路还是挺 有章法的，凌的说法听起来也没那么不靠谱。突然便也来了兴致。“不难，等找到了姐姐，我给你弄一窝都成，但不好养。”凌摇头，侧侧看了一眼不知何时已经与他并肩的千月城。至于柏寒川，大抵还是年轻，脚力不如他二人，堪堪掉 在了两丈外。“一言为定。”千月城兴致勃勃哪管好不好养，反正他有个啥新奇玩意都能尝试的妹妹在，自己搞不定，自己养不活，还有妹妹替他善后呢，不过前提是得先找到他的宝贝 妹妹。“诶，你跟我妹妹怎么认识的？”凌自顾跟着母蜂跑，没有再接话，千月城又先憋不住。其实一直好奇，这些小伙子跟妹妹到底是什么样的关系，居然肯为她甘冒风险，潜入凤都。据说另一厢还有四五个，都是天启权贵出身。凭借这些人的身份，没有诏月帝的首肯是出不了天启的。就是说，连昭月帝跟妹妹似乎也有不一般的交情，这倒是 让他又对他这个妹妹刮目相看了。“有一年，在将军山上，姐姐生病了，贺大人让我去给她瞧。她那时候是司业，在明武堂主讲地理山河，但是她有很多奇奇怪怪的想法，匪夷所闻，但是又很有道理。我觉得她挺有趣，又好相处，关键是她对她的学生们很上心，我很羡慕。” 第876章 后面那个小家伙 “啥子玩意，她一个女人主讲山河地理？”千月城有点摸不着脑袋，他们的天启的民风已经如此开明，让一个女儿家自小游历山河吗？不然怎么能让她一个小姑娘主讲山河 地理？“你这是看不起姐姐啊，姐姐可是很有一套呢，她自己走过的地儿自己编撰成了册子，那处地曾发生过事儿，于军事有参考意义的都会记录，还会有当时主帅所用的战术，以及她个人的见解。这些，外人都是看不到的。当年她受人所害不能言语，二哥哥也没想免她的职，反是想让她主修天启志，可惜还没安排上呢，她就被你们抢走了。”凌 扁了扁嘴，虽然现在化干戈为玉帛了，相处的也还可。但是一提起当年，凌仍是恨恨。“啧……这个么……”千月城蓦然有些尴尬起来，凌虽然说得委婉，但这个抢字还是委婉的表达了他的不满。不过木已成舟，这事儿，做下了，也便做下了。好在当年也有尽 力为妹妹周全，而今唯一能弥补她的也就是继续为她周全。 “你不知道吧，姐姐可能也忘了，她可是舆图国手。自有一套算法，她做的业城新图，本来是给七哥哥的，最后被二哥哥征用了。”“这个我还真不知道，就她之前让我给她打一把刀，让她嫌弃了好几回，最后刀好了，我才知道那个居然是开膛破肚用的，她就带着江小白跟晓静在那些难产的动物上做实验，说是啥破腹产。最后还真的给他们摸出个门道来。当然她只是看看，让她下手她还是不行。我就问她从哪儿听来的这些事，她说不记得了，但是脑子里有这么个概念 。其实吧，我时常觉得，她很多思想似乎比我们要超前许多。”凌也感受到了千月城态度的转变，毕竟他已经下定决心要留在凤流，日后与千月城低头不见抬头见，还是要和睦一些省的姐姐为难，故而自己掠过了话题。千月城见他缓 和气氛，自然更加配合。男人之间本来也不会计较如斯。且他们一个哥哥一个弟弟，更是应该齐心。 “嗯，你说得没错。”凌诚恳的点了点头。千月城回头看了一眼努力跟在他们身后的柏寒川，又继续问凌“后面那个小家伙呢？”身后那小伙子比凌还要小上几岁，但之前在磐石城的时候，看他的军衔并不低，北泽墨甚至敢让他冒充自己，且他最后还来送了聆儿，远远的恭恭敬敬拜了一拜。若是聆 儿当时救援的是天启方，他倒是能理解，但磐石城，这一拜就有点让人费解。“寒川啊，当年新兵营里的小伙子们跟姐姐都玩的好，有一回大家就在山上围着篝火聊天。他运气好，坐在姐姐旁边。当时大家都说有困难找姐姐，他就壮着胆子问姐姐能不能教他读书写字。其实也没几天吧，他便一直当姐姐是启蒙老师。姐姐也是确实又费了点心，让贺大人上表二哥哥，在军营里试行授课。他是得了好的，平日里有什么 疑问也会记下来，写信问姐姐，姐姐呢，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所以说是姐姐得门外弟子好像也说得通。”凌点了点头，算算好像姐姐一个主意，沾了光得寒门子弟也不少呢。要是二哥哥知道姐姐不能回去了，也一定会感慨吧。 第877章 看得太重，端的太高 “凌少……”南溪凌跟千月城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的起劲，一路往前，最后竟忘了母蜂。好在柏寒川及时喊了一声。两人才刹住脚步。也不知踏过了多少屋宇矮墙，最后 在城西一处矮墙上停下。 “马车？”南溪凌千月城双双跳下矮墙，跟在身后的柏寒川也堪堪赶至。夜静悄悄的，三人屏息靠近。眼见将至车门前，千月城突然伸手示意南溪凌柏寒川停下。又在空中比划了比划。凌跟柏寒川互视一眼退至两侧，一人银针骤上指间，一人 搭箭上弦，一致瞄准车门。 待他二人就绪，千月城一个箭步上前，以最快的速度掀开车帘。 “空的……”凌喃喃一声，跳上车内，从车中捡出一个面具，丢给千月城“来的路上，姐姐跟我一起买的。应该在附近。” “有脚印。”凌与千月城互动之间，柏寒川已伏在地面一番勘察，最后找寻到一组脚印。 “这边也有。”千月城低头，又在另一个方向发现一组。 “我这边也有。”南溪凌微微蹙眉，三个方向，三组脚印，摆明了就是为了掩人耳目放的烟雾弹。 “成，我们分开来寻，以焰火为讯。”千月城伸手在空中一捞，接住面具，再从怀里掏出两根细长竹管，分别丢给了柏寒川跟南溪凌，三人各自朝不同方向散开。墨色沉郁，初秋的风还带着一些燥热，千月聆被蒙着眼，由人牵着往前走。不知过了多久，引路的人蓦的松手，虫鸣更胜，耳畔的风似也放肆了一些。千月聆倏然扯下眼 上的障碍，明晃晃的火光正朝她合拢而来。身后是悬崖断壁。 轻敌了，千月聆抿了抿薄唇，反应过来。火光也堪堪靠近，倒是叫她看清楚了走在最前头的正是晓铃以及那个跟她一张脸的朵儿？ 不对，哥哥跟风哥都知道朵儿的身份，自然不可能放任她自由，这个时候朵儿应该被囚在某处才是。“聆小姐，别来无恙。”千月聆冷静思考，晓铃笑眯眯打了声招呼，见她直看着另一个“自己”，便弯了弯嘴角“她是朵儿的妹妹，叫青儿，底子与你更相近一些，怎么样，意 不意外，惊不惊喜？”“有点儿刺激。”千月聆淡淡点了点头，大费周章将她拐来荒山野岭，这是要杀人灭口呢。殇王叔对她有所图，大抵还不至于要她的命。所以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倒是真真 的。当日为难了晓铃，她这是挟私报复呢。神不知鬼不觉弄死自己，再让青儿顶替自己，看起来天衣无缝啊。虽得出了结论，千月聆也不打算让她痛快，笑道“殇王叔若是知道 了你背着他将我骗来此处，想必你的余生会更刺激更惊喜。”“死到临头还嘴硬，送了你归西，自有青儿顶替你，王爷有什么可恼的。你也未免将自己看得太重，端的太高。男人么，食色性也。青儿比你年轻，比你乖巧，别说王爷了，便是夜帝怕也不会再想起你来了，安心上路，我会多烧点纸钱给你，让你在下面衣食无忧。” 第878章 垂死挣扎 晓铃弯弯嘴角，一扬手，身后的弓箭手，有序上前，搭箭上弦。千月聆本能往后退了一步，不小心踢落的石子掉落悬崖久久未有回声。千月聆心下一怔，这要是掉下去，必须是粉骨碎身，虽这么怕着，脑袋仍是不自觉回头看了一眼黑 压压的深渊，仿佛自带压迫感，让她本强行淡定的心惧了一惧。扫视身前，所有的出路都已被他们封死。夺路大概是没可能，大抵路抢不到，人倒是能被射成筛子。千月聆有那么一丝后悔，独自赴约。一个人没啥生机，要是凌在大抵 会多几层把握，毕竟他身手快。不过这世间唯一没有的也便是后悔药。 “等一下。”眼见晓铃扬起的手缓缓落下，千月聆急急喊停。 晓铃勾了勾嘴角，眼底一股子不屑，心想。从前跟她出生入死，从不见她贪身怕死，怎的今日倒是落了俗套？念在从前的情份，让她交待交待遗言也无不可。 “有话快说，本姑娘还有的是事儿要忙活。”晓铃莞莞抬手挽起耳边的落发，细长的眼眸直直盯着千月聆，仿佛她有三头六臂，一个眨眼便能飞天遁地。 “我左思右想，你我本无冤仇，若是因为在庄子上，我为难了你，让你失了脸面。这便是你要我的命也是万万不能的。所以我们这积怨到底源自于何？” “觉得你命太好，不想交好了，仅此而已。”晓铃微微一笑，与语气间的森然形成鲜明对比。直叫千月聆浑身的寒毛竖起。只是下一刻，更让千月聆无所侍从，晓铃的手终于缓缓放下。弓箭手纷纷瞄准了她，往前万 箭穿心，退后是万丈深渊。横竖都是一死，也不能太窝囊。千月聆横了横心思，掏出千年鞭，置地有声。 “垂死挣扎，有意思。”晓铃招了招手与青儿一道退后，以逸待劳看着箭镞横飞。“铃主事，杀了她，王爷当真不会怪罪我们吗？”青儿怯怯问，她与姐姐朵儿因着与千月聆有几分相似而被收入王府，多年调教，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顶替千月聆。姐姐行事糊涂，与王爷有了肌肤之亲，之后被安排进了相府之后更被策反。自己便又被拉了出来，铃主事说，唯有她代替姐姐为王爷完成大计，才能将功抵过。这件事，她本不 想参合，却被铃主事给拉了来。“只要你好好表现，王爷自然不会怪罪。王爷的大计能成与否，可都要靠你的呢？”晓铃温婉笑着，替青儿整理垂落肩头的发丝。千月聆死后，王爷若问起缘由，她自然是 将过错都推给青儿，千月聆死，朵儿被千月城藏了起来，王爷的计划便只有青儿可以继续，王爷应当不会太为难她。轻轻放下手中的发丝，发觉青儿似乎在颤抖，晓聆不自觉低低笑了笑，未见过市面的雏儿，什么都不懂，怕也是自然的，不过她胆子这般小，届时到了夜帝跟前，就不知可当真能担得住。 第879章 你这人可信度太低 再看千月聆，仗着身型轻盈，挥舞着长鞭游走躲避。虽有擦伤，总归没有伤及要害。只是这弓箭手，更换有序，箭镞仿佛无穷无尽。千月聆本便气力不济，一番车轮战下 来，更是疲态尽显。 不过照着凌的古灵精怪，必然应该能想到办法找过来。只是这么耗下去，她未必能等到。 “啊……”空气里响过几声沉闷的痛呼，千月聆无心分神，自不敢去看。空中突然绽放的焰火让她晃了眼，闪避不急，肩膀上又挂了彩。只是那个焰火她认得，是军部专用。哥哥千月城主理军部，也就是说已经有人找了过来，哥哥也应该就在附近了。这个信号让千月聆不觉振奋，身上多处擦伤传来的痛楚 也仿佛自动被过滤。辫子舞的更加轻盈。 “嗖……”只在这顷刻间，弓箭手竟成片成片倒下。有的中箭，有的根本看不清中了什么…… 这一惊非同小可，晓铃当机立断，从地上捡起一张弓，搭箭上弦瞄准千月聆，正欲脱手，却听一声小心，被青儿推了开，一只长箭堪堪擦肩而过。“什么人……装神弄鬼，出来一战……”晓铃恼怒，冲着箭镞飞过来的方向一声吼。并恨恨回以一箭。不想射过去的箭竟在生生在半中央被对方再度射过来的箭镞破成两半， 当啷掉落。对方的箭，力道丝毫不减，直直朝她而来。 千钧一发，晓铃一把抓过青儿挡在身前。“啊……”青儿的尖叫尚未没入风中。“噗呲……”耳边已响过箭镞没入血肉的声音。“铃主事……你……”青儿瞪大眼回头，看向拿她当肉盾的晓铃，就在适才，她还救了她一次，现在，她却拿她挡箭。难怪，姐姐总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从前，她不信，而 今，太晚了。“你们本便是影子，为谁死都是一样的结局。”晓铃的脸上无喜无悲，松手，青儿睁着眼倒落尘土。弓箭手死伤过半，早已乱了方寸，突然杀入的少年与另一成年男子，解 了千月聆的困境，且开始反攻。事到如今，要杀千月聆已是不易。不过只要她能保命离开，反倒是好交待了。“撤……”晓铃打了个手势，余党纷纷合围过来准备撤离。奈何对方虽算上千月聆才三个人，战力却不容小觑。只那两名男子，便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其中一人不仅身 型变化巨快，且招式诡异，根本看不出他是如何出手。那执弓的少年，亦是百发百中。至于千月聆，便直接忽略了吧，她能自保，已是奇迹。 “呦，晓铃啊……好久不见么。”众人一番努力，好不容易从少年处打开一个缺口，不想好死不死，千月城堪堪赶到，贱兮兮跟晓铃打了声招呼。 “千月大人……好狗不挡道，放我过去，我与你做个交易。”晓铃临危不乱，试图与千月城谈条件。“你这人可信度太低，我不与你做这个交易。”千月城摇头，眼神转向还在奋力自保的千月聆，皱了皱眉，心底暗暗叹了口气“太惨了……” 第880章 红颜枯骨 今夜似乎特别漫长，又颇不平静，本该露出鱼肚白十分，天色更现异常，雷电交加，几乎惊醒整个凤都。更叫人心惊的是夹杂在风雨雷电中整齐的脚步声。来来回回，叫 睡梦中堪堪被惊醒的人们不由猜测城中可能出了大事。 下雨天，天总是灰蒙蒙的，总不见亮。平日人声嘈鼎的早市也人迹寥寥。过了早，闲赋在家的达官贵人们总爱聚在茶楼听曲闲侃。而今日的茶资，无一例外，都是城楼上吊起的那几具尸体。上头至今未贴出告示，这些尸体的来处便无从得知， 更无人知晓他们都犯了什么样的罪过以致于死后会被悬尸示众。热闹持续了大半天，城中猜测纷纷，又无一能拿出实据。直至傍晚，城中家家户户都被要求挂白，事情才被揭开一角，原是素日里一直为贫苦百姓奔走的准皇后千月聆小 姐于昨夜遇害，凶手正是城门口吊着那一波人，这其中居然还有个女的，据说曾经还是千月聆的得力下属。 一时间，城中哀泣声声，城门口总时不时聚集一些百姓，远远的唾骂那些挂在墙上的…… “陛下，节哀啊……”御书房内，夜帝已呆坐整日。老刘担心不过，小心翼翼上前劝慰。 夜帝挥挥手示意他退下，眼中是他看不清的茫然与迷惘。一生未尝败绩，本以为万无一失的排布，为何，最后只等回来她冰冷的尸体？ 双手撑额，夜帝迷乱合眼。耳边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不是说了，不用伺候了吗？”他是帝王，纵再伤心也不能在旁人跟前失态。 “皇帝……” “母后……”来人轻唤，夜帝猛然睁眼，内侍早已退出殿外，身侧站的是他的母后明太后。 “皇帝，人死不能复生，聆儿这丫头没福气，你还得自己保重。”明太后长吁一口气，伸手轻覆夜帝肩上。 “母后去看过聆儿了吗？” “去了，前几年总觉她活泼的过了，时不时还让你舅母提点她要稳重些，今日看她孤孤单单躺在那，母后这心……”明太后扭头，情不自禁呜咽。 “母后……”夜帝轻叹，起身揽住明太后“聆儿失踪，也不是一两次了，从前在天启，她便总是这般，突然不见。只是儿子总能找到线索，但是这一次……”“皇帝，丧仪，母后会与你舅父一家商议，你已一天一夜没合眼了，去休息一会儿，折子还是要批的，早朝也还是要上的，聆儿的仇也是要报的呢。”明太后长吸了口气， 稳了稳情绪，这些话虽无情，却也实在。帝王家，哪经得住长长久久的哀慕。“儿子不敢睡，怕这一觉醒来，便当真再也没有聆儿了。”夜帝摇头，满眼无处安放的红。若知道放任她在外头会是这结局，就算被她记恨，也应该将她带回宫来。总觉得这一回她答应了会留下，不会再生其他心思，便能朝暮相处，长长久久，不曾想，一夜间分奔离析，红颜枯骨再难相见。 第881章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母后不勉强你，而今聆儿也不在了，你自己的身子要自己拎的清。”年少时的情份总是叫人意难忘，明太后眨了眨眼，深知儿子对千月聆乃是一见钟情的执着，要叫他在 短时间内放下，无论如何也绝无可能。如此，也不勉强，拍了拍儿子的肩膀，语重心长“逝者已矣，生者当让已故的人走的安心。” “儿子明白。”夜帝点头，目送明太后出门去。 御书房到雍华宫的路，从前走了多次，今夜再走起来，却是从未有过的凄凄惨惨切切。这是她生前在宫里待的最久的地方，宫门口的近卫早已调走，宫门上也悬了白。院前的秋千空空荡荡，孤单单随风摇曳。雨已停下，地是湿的，空气里是她喜欢的清新味道，那阵子天气正热着，她本身又对味道极其敏感，总是各种不适，他也没得法 子，只得叫人在宫里勤洒水，培植绿植，冰块从是不断的。而今天凉了一些，当日种下植物也正在壮大，她却不会回来了。 失魂落魄，恍如游魂，从前院走到厨房，再从厨房走回寝殿。最后又上了屋顶，雨夜，没有一点半点的星子，月亮也被乌云遮蔽。“呜……呜……”风中断断续续传来声声呜咽。虽然在这宫里住了一段时间，但这宫里的人情冷暖，他大抵看得透彻。彼时她未正式封后，虽他不曾薄待，下人们都是看在眼 里的。碍于他的威仪自然不敢怠慢她。但在她走后能为她哭的也只有那个慌慌张张的小宫女。翻身下了屋顶，果然在小花园的偏角，找到了蹲在地上哭的小宫女“你哭什么？”虽然明知故问，而今却也成了慰藉，至少让他知道这宫里，还有人是跟他一样舍不得她的 。“陛下……”小宫女呜咽着跪地行礼，又继续哭道“娘娘说好了要教奴婢认字作画，青梅弄酒，带奴婢去看杜鹃醉鱼，她怎么就不回来了呢，奴婢都想好了，出不出宫不打紧 了，只要娘娘在，奴婢就在宫里头伺候她。奴婢虽然笨，但好使唤，娘娘她骗人，不声不响的就走了……”“起来吧，你有这份心，皇后底下有知，也会宽慰的。此前皇后曾让朕安排你出宫，朕见你与皇后处的欢乐，便将这事先按下了，而今皇后既然去了，你去内务府支一百金 ，出宫过日子去吧。” 夜帝抬手，当年行宫那个小宫女，她是问昭月帝要了一百金要让她回乡的吧？“不，奴婢不走，奴婢不相信娘娘就这么走了，奴婢要留下来洒扫雍华宫。说不定是他们弄错了，娘娘之前给奴婢说故事，就有曾讲，这世间无奇不有，长的像便罢了，更 有易容之术可以假乱真。奴婢就在这宫里等着，说不定哪天娘娘就回来了。”小宫女摇摇头，又跪下磕了个头“陛下，您便成全奴婢吧。奴婢没什么大志向，却知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娘娘是奴婢伺候过最好的主子。无论如何，也让奴婢继续为娘娘守着住处，他日陛下若要另立皇后，再遣走奴婢也不迟。” 第882章 抽丝剥茧 “下去吧，什么时候想走了，跟刘公公知会一声即可。”夜帝摆手，陷入沉思，易容术？有可能吗？朵儿早已被按照安排在了隐秘之处，揭了那层画皮，底子确实与聆儿也有几分像。这世间还有第二个这样的人吗？最可恼的还是晓铃，偏偏还找不到她是殇王直属的直接证据。而今死无对证，便更难了。别说悬城示众，便是诛九族，戳骨扬 灰，也难消泻他心头之恨。 “陛下……”正沉思间，只见莫云轩脸色凝重，匆匆走近。 “说。”“微臣在娘娘出事的悬崖附近，多番查问，有山民说，昨夜里山上灯火通明持续了好一番，之后下山的人似分了两拨。其中有一男一女于千月大人之前先行离开。只是天黑 ，看不清，日出前又下了大雨，一应蛛丝马迹也被冲刷了干净。微臣特来请示陛下，是否还要继续追查？”从前曾悄悄偷看尊者为大小姐推演，听他说，大小姐命中会有一劫，之后会富贵荣华到老。对，他记得清楚，是到老，还龙城那一次应已应劫。大小姐才二十一岁，虽在 婚龄里算晚了些，但怎么算也不老。 “你过来。”夜帝眼中瞬时闪现一丝光芒，探头在莫云轩耳畔几声低语。莫云轩点了点头便出去了。无论如何结局都不会更坏，查，当然要查，还要查到底。昨夜里并为派出女近卫保护聆儿，大部队赶到之时，千月城已抱着聆儿的尸体痛哭。那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旁 人无从的知。千月城亦因为痛失亲人，精神萎靡，问他什么都傻愣愣的不说话，只跪在灵前有一搭没一搭的烧纸。 自己想走近了瞧一瞧，也被拦着，说不吉利。说起来，他竟不曾仔细看她最后一眼。云轩不说到罢了，这一说，又让他觉得千月城的整个举动有些叫人生疑。照他的脾气，知道晓铃是殇王叔的人，即使没有证据，也不可能让殇王叔过得安逸。但出事至今，他竟只是守着聆儿的尸身，丧礼有条不紊。竟有一种急着将聆儿的身后 事办妥的错觉。是他多疑吗？还是千月城另有谋划？据说昨夜里事先赶到的只有千月城南溪凌还有那个跟南溪凌一道的少年。 但这三个人，无论哪一个都会用命去给聆儿博生机。为何看起来最靠谱的几个人，却败的一塌糊涂？ 不对，最靠谱？愿意以性命为聆儿博生机？所以也最能为聆儿设想？越想越觉这里头定有自己不知道的隐情。 只是，山民嘴里说，一男一女，那么那个男的又是谁？北泽墨吗？应该不可能是他，殇王叔身边的探子回禀，北泽墨一直待在殇王叔的庄子里没有离开。那又会是谁？那个人？夜帝脑海里突然闪过千月聆被妖风带走的画面。鬼神之说，他虽敬畏，却是不信的，与其说是妖风，他更愿意相信应该是人为，只是这个人的能力超出了常人。 第883章 一根绳上的蚂蚱 当日聆儿被劫归来，因着国师曾有告诫，聆儿半生由天，半生有己的命批。自己又感慨良多，便不曾追问。当然，而今真要追查，也不是无计可行，这个缺口大抵还需从 舅母口中打开。雨只停一小会儿，便又继续下起。夜帝坐在空空的案前，遥遥看着那只余几点茶具的茶案。那日，她亲手为自己煮的饺子便是放在那张案上，招呼他过去，他还与她赌气 。最后等到饺子凉了，偷吃了几只，又堪堪好被她撞上。而今也不知，还有没有机会再吃。 雨声又盛了些，夜帝也没有回御书房的打算。上面不开口，下面的自然也不敢问。最后便在门外等到寝殿里灯烛暗下。她出宫之后，他便一直住在勤政殿。雍华宫的东西，没有吩咐，底下的人也不敢胡乱换。卧榻上依旧残留着她的气息。那阵子，自己在案前看折子，她便总懒懒的在榻上 午休。还嗜睡的很，一觉总能睡到傍晚，有时候直接睡到晚膳。 想来那时她只是想让时间过的快些，总归是被他囚着的。而今的他却只想让时间过得慢一些。睁眼躺到半夜，夜帝终是摆驾去了相府。他想他还是需要再去确认一遍。 “千月大哥，你去休息一会儿，我看着。”相府灵前，千月城已守了大半夜，从昨夜他并不曾停歇过一刻，凌怕他操劳过度，体力不支，悄悄上前劝着。 “不行，这丧礼结束之前，咱们都得仔细着些。上面那位，没那么好忽悠。迟早会起疑，咱们也得尽早做好打算。”千月城摇摇头，又往盆里塞了几张纸钱。“那成，实在不行我去给你弄两贴补药给你吊着，无论如何，这段时间都靠你表演。相爷跟夫人，那是真情实意，夫人哭的那般伤心，几次哭晕过去，我这心里还真是不忍 ，差一点就……”凌扁了扁嘴，不知何时起，他最看不得怕人凄苦。 “成，我若真的遭不住，自会与你说，北泽墨那边，联系上了吗？” “着人去了，就怕他误以为真，真就豁出去了，且殇王那许会利用此事做文章呢。总归得让他先知道真相才行。你便专心应对宾客吧，最重要得还是你们上边那位。” 凌拍了拍千月城的肩膀，经历了昨晚，他们的友谊又深厚了一些。虽不能说比海深，但左右都是一根绳上拴着的蚂蚱了。 “安了，安了，老天爷都助我们呢，这一场雨把山上刷的一干二净，就算上面那位起疑，没有证据，也不会贸贸然发难的。”千月城反手拍拍凌，叫他安心。 “轰隆……”天空晃过一道惊雷，伴随着闪电，将灵堂映的惨白。 大雨里，一副析长的身影茫茫然走近。千月城，南溪凌都是经历过大场面的，自然不会被这雷声吓到，甚至懒得回头看一眼。直到那个身影靠近。身后响起嘀嗒滴水声。千月城才无所顾忌的回头，只这一看，却是瞬时慌了，原来人不是别人，正是他们适才一直讨论的上面那位，也就是他的好表弟，凤流之主夜帝夜长风。 第884章 你也还是要留下吗 “陛……陛下……”这一惊，非同小可，怎么想都不会想他竟然半夜三更跑来相府。千月城整个一激灵，吓得往后瘫了瘫。再看凌，脸上更是复杂。所有宾客，谁来都无妨，除了眼前这位。旁的人大抵只见过姐姐，看一眼，甚至多看一眼都看不出来啥。但是夜帝，对姐姐应是熟悉的很。白日 里装疯卖傻拦着不让他看，这夜里，就他跟千月城两人在，不吉利的瞎借口也用过了，他若再要仔细看看姐姐，他还真的不知道要再用何种理由。夜帝没有理会千月城，自顾走到灵前，点了三炷香。幽幽道“你个爱耍赖的骗子，又食言了，你我之间的约定，你让我去问谁讨？只放你几日自由，你便把自己浪没了。合 该天天关着你。”说罢，亲自将那香插进了香炉。一整个过程，凌都看得仔细。茫然无表情，最后戚戚然笑了笑，大抵心如死灰便是这般。凌自觉倘若不是他强取豪夺在前，此刻可能真的会被他打动。这样的深情，人间 难得，当然他七哥也是一样。七哥跟夜帝，他自然是选七哥的。 “陛下，是聆儿无福消受陛下的雨露承泽。请陛下节哀，好好保重。”瘫坐许久，千月城终于起身来，悲伤道。夜帝却蹲了下去，捡过纸钱一张一张烧进盆里。 “陛下，让微臣来吧。”千月城看着心里有些难受，又狠了狠心，不能心软，他说过要做个好哥哥补偿聆儿的。 “表兄，还记得聆儿初到凤流那会子吗？”千月城伸手，夜帝却摇头，手下的动作未曾迟缓。 “记得的，那时候的她，就像刺猬。”“多亏了你，她才能舅父舅母相认，才能安定下来。也多亏了你，早早说通了母后，母后才不与她为难。那时候的我们，真像一家人那，哥哥，妹妹，妹夫。”夜帝凄楚笑 了笑。 凌暗自在心里叫了声不好，这是要打感情牌呢，希望千月城守住才好。 果然，夜帝稍稍顿了顿，又继续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呢？聆儿从磐石城回来之后？” “什么？”千月城愣了一愣，有些摸不着脑袋。 “是知晓她重新爱上北泽墨开始吧？我们就不像一家人，只剩君臣情谊了？”夜帝抬头，眼中茫然一扫，代之以看破人心的凌厉。 凌不自觉打了个寒颤。内心默默祈祷，千月城万不能就此被攻破。 “早年是微臣僭越了，君便是君，臣总归是臣。”千月城默默低下头，避开夜帝眼中的光芒。 “怪我当年强带了聆儿回凤流吗？” “微臣不敢。” “你有什么不敢的，你我之间的情谊当真要生分至此吗？” 夜帝连声逼问，千月城与夜帝对视的神情终于紧张起来。 “四哥哥，不介意我再这么叫你吧。”凌当即立断，捡了一串元宝在两人之间蹲下。“聆儿去了，你也还是要留下吗？”夜帝轻笑，四哥？确实，当年他未与北泽墨交好之时是有这么叫过他，彼时他还是北泽烨。 第885章 重回山间小院 “我说过会带她的衣钵回天启，你不会小气如斯吧？”凌盯着盆里的火光，眼神有些木木，从前也没有太多的交情，不过是血缘跟台面上的亲人，而今更是搭不上边，但这 种情况下，左右还是需要放下脸面，都说迎头不打笑脸人。按理，他是应该跟他拼命的。 “呵……”夜帝轻笑，站起身来，眼神落在棺椁上，一步步靠近，再靠近……“陛下……”千月城慌忙上前，拦在他面前，为难道“聆儿天生丽质，平日里不施粉黛也比城中那些庸脂俗粉美上不知多少。人死如灯灭，她必然不想你看到而今的容颜。给 自己留个美好的念想吧。”“呵……哈哈哈哈哈哈……”夜帝凄惨长笑，一把推开千月城，眼底宛如风雨中摇曳的烛火晦暗不明，良久，再度转向凌“　天亮之前，你能带她出凤都，就准你带她回天启 。”什么？凌睁大了眼不敢接话，怀疑的看向千月城，他这是伤心过渡脑子受了刺激糊涂了还是另有谋划？千月城暗暗摇头，以他的了解，夜帝肯放手聆儿，当然不可能，这 其中必然是另有盘算。 “轰隆……”又一阵电闪雷鸣，灵前各怀心思的三人相互将对方看得分明。 城外山间小院，千月聆托腮坐在门后，这样的雨夜，总叫她心绪不宁。昨夜的林林总总又在脑海中分明。战毕，清点现场，几个男人在看到青儿的尸体之后竟临时起意，且达成一致。桃代李僵，用青儿的尸体顶替她。至于她那点微弱的反对 声，直接便被淹没了。之后便被易安世先带着离开，后续则由哥哥跟凌他们处理。 夜帝不是那么好骗的，且自己也承诺过不会再生别的心思，此番虽非她的主意。万一夜帝发现了任何一丝蛛丝马迹，皆有可能大开杀戒血流成河。 “咳咳……”身后传来几声咳嗽，伴着细微的脚步声，易安世门槛的另一端坐下。本白净的脸，今夜看起来更加苍白。 “你，好一些了吗？”千月聆看着他几乎见不着血色的脸，虽他脸上平日里也少见血色，但自昨夜突发不适之后，今日再看，便越发不好了。 “没事，只是要在此处耽搁上一些时候了。”易安世低了低头，眼中一如既往的淡然，斜风夹带着细雨打在他两鬓的落发上，在细黑的发丝上蒙上一层细细的水珠。“坐进屋里来吧，都打湿了，都是大人了，还跟小孩似的一点都不注意。”千月聆扁扁嘴起身拉了他坐在自己的小凳子上，再转身又拎了一张小凳子在他身旁坐下。从怀里 掏出个帕子递了给他“仔细擦擦吧。” “还说我呢，你自己也没好多少不是。”易安世接过帕子埋汰着，手上还是自觉掩上被打湿的落发。“那我也没打湿不是，哪像你，生生跟要洗脸似得。”千月聆也不饶他，得了便宜还卖乖，真当她是纸糊的软柿子呢。 第886章 墨色如渊 “好好好，我们老板终于会心疼人了，要不我给你比个心？”说着易安世将脑袋往千月聆跟前凑了凑，另一只闲赋的手大拇指跟食指交叠抿出一颗心来。 “去去去……不知道害臊……”千月聆随手推了一把他的脑袋，突然又回头盯着他“这个手势我总觉得好似熟悉，但明明你是第一个与我比划的。” “所以你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吗？”易安世收回手，脸色又暗沉了些。盼着她记起来，又希望她不要记起来。有些故事忘了才不会那么痛侧心扉。“是呀，来来回回也都是些影子，想不起具体来，不过现下想想倒也没什么了，记不起来便罢了。”千月聆点了点头，双手托着下巴，看向门外，雨打篱笆“若能这般宁静的 在山中终老也是不错的，早发迎春，山泉避暑，秋日等高，冬来煎雪。” “会的，你总能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易安世抿着薄唇笑了笑，将帕子收起，正要收进袖口，却被千月聆一把抢过“我就这一条帕子了。” “噗……”易安世低低笑出声“锱铢必较，还是一样的。” “什么呀，你要洗干净了还我，我自是不介意的。但是念着你是病人，还是算了，我自己洗吧。”千月聆扯了扯嘴角，将帕子握在了手里。 “离开前，要不要回去再看一眼你的父母？”易安世低低看了一眼她的手心，扭头掠过话题，只是想留个念想，终究也是痴妄了。“其实我，没想过离开。我们走不掉的。”千月聆眨了眨眼，易安世转过头，本以为会悲伤的脸上神色淡淡，只见她微微仰着脖子“我想过了，有你在，一定能带我离开的。 阿墨他们兴许也能全身而退，但终归还是会有人要为此负责的。夜帝，才没那么好唬弄，且当日我也跟他承诺了，不会再有离开的心思。”易安世愣了愣，缓缓开口“你，是不是喜欢上他了？”他眼中滑过不可思议，她说没想过离开？她明明最讨厌与人做交易，但她现在却在拿自己的后半生在跟当年那个人做 交易。“自我醒来，我周围的人便都告诉我，我喜欢他，那时我脑子里什么都没有，自然便信了，虽然也怀疑过。现在若说从来没有，大抵连我自己都是不信的。只是他骗我在前也是事实，我不知道基于这点，我之前有过的那点喜欢是不是可以抹灭。我时常觉得迷茫，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直到那日，阿墨他们在凤都的小院在我眼前被炸成火海。才醒悟，有些事，真的假的已经不重要了。但凡你想要守住一些东西，必然要付出同等的代价。我知道阿墨有昭月帝的支持，天启与凤流的国力大抵不相上下。但边 境若因我一人再陷水深火热，我这一生如何能再求个安宁呢。”千月聆嘟了嘟嘴，这些话她说的平静。这些年，虽然集万千宠爱，却是将她仅有那点戾气都消磨了。伸手静静看着雨夜，墨色如渊看不见前方。 第887章 你快醒一醒 “你变了，从前你只问是非对错。”易安世侧头，看着她略有些发呆的颜，六年前，她虽妥协，但从始至终不曾甘愿，再仔细想想，与其说妥协，更不如说是赌气跟惩罚更 为贴切。而他，确实也尝到了苦果。“是吗？”千月聆扭头，堪堪对上易安世的眼，没有闪躲回避，反是弯了弯眉眼“人总是会长大，长大了便有了担当跟责任。我忘了自己从前是什么样的，如果曾经让你们头 痛，伤心的话，忘了那个我。”抿了抿薄唇，千月聆努力挤出一个优美的弧度，她这一生，还未曾有过此刻的通透。只是身子猛的被拉着往前倾，脑袋撞上微微凉的胸膛。有些硬，撞的她有些疼。愣了 片刻，方反应过来，她好像靠在易安世的怀里。？？脑子里飘过一连串问号，这货咋回事，晚上好似有些不对劲啊？从前虽然跟她也是没心没肺没得忌讳，但从不会这般抱她。就算心有感触，被她的大义感动也不至于 如此。 “喂，易安世，你干嘛……”千月聆握着粉拳敲了敲了，易安世却没有回应他，只将圈着她的手又扣紧了一些。 “咳咳咳……易安世，你快放开我，我快喘不过气来了……易安世。” 他今日的举动着实叫千月聆慌了神，若是往常，但凡她嚷一声，他必然遵从。但今夜，他却将她的抗议置若罔闻。良久，良久，终听他悲凉道“对不起，是我害了你……” 肩上仿佛有什么东西坠落，千月聆慌乱摸了一把，湿的，这个位置应该不是雨，但没有温度……眼泪？凉的？他的身体也是凉的…… 千月聆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内心一丝害怕瞬间绽裂开来。 “咚……”禁锢松开的一刻，易安世也跟着到底，千月聆急急扑上“易安世，你怎么了，易安世……” 慌忙扶起易安世，男人本来比她高了一个头，她又生的娇小，试了多次才将他半扛着扶到榻上躺下。 她一直很自觉地认为自己只是个半吊子的医者，甚至算不上医者。让她处理外伤或者急救，她倒可以。但是自内的病状，她当真不知从何处下手。一息尚存，浑身冰凉，没有意识……该怎么办？千月聆失了主见，慌乱里握着他的手不断揉搓“易安世，你不要吓我，你快醒一醒，我就是个半吊子，我什么都不懂，我也 不知道这里是哪里，更不知道能向谁求救。你醒一醒，醒一醒啊……” 一声声呼唤，在夜风里回荡，衬的这雨夜又多了几许悲凉。男人始终一动不动，气息又弱了一些。 “为什么会这样，你不是说只是小伤患吗……易安世……易安世……” 千月聆慌了神，眼泪不住往下掉，落在薄被上，也落在易安世的手上。大抵感受到了温热，男人的手指突然动了动。“易安世，易安世……”发现了这一点的千月聆，更用力搓着易安世的手。 第888章 头头是道，有理有据 “火……”易安世动了动唇，声音卡在喉咙里。 “什么……”千月聆忙贴上，等了许久，终于在他微弱的气息里听清了一个火字。 “火……”哪里有火？去升火，升火。急冲冲跑至廊下，找来陶盆，却发现柴垛都湿了，怎么办？怎么办？蜡烛，衣裳，先支撑一段时间，兴许能将柴火烘干了。千月聆抹了一把眼泪，挑了几根相对不那么湿的干柴抱进了屋，脱下外裳，从灯台上取下蜡烛点燃竖成塔状的柴堆 中部。又在屋子里找了些易燃无用的物件添上，最后跑进院子里，找来斧子劈开了一张小椅子。千月聆拍了拍脑袋，为自己觉得捉急，明明先劈开椅子放在第一层，再将柴垛上的干柴堆在第二层，会更容易些，翩翩点了火才想起来，还好没有将蜡烛直接扔进去，至 少保留了火种，若不成功，还能再来一次。 所幸如有神助，盆里的火光渐渐盛起来。屋子里的温度也跟着上升。千月聆急匆匆伸手欲将火盆挪到塌前，才一触碰，忙又缩回了手摸上耳朵。 急坏了脑子，全然忘了盆里的火烧的这般旺，盆子自然也是烫了的。好不容易将盆子挪到塌边，又急急忙忙给他搓手。 相府灵堂，夜帝已冒着雨离开，千月城跟凌呆坐地上。 “他什么意思？”缓冲了这么久，凌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更加没反应过来。 “这是要坑你呢。”千月城晃了晃脑袋。夜帝当真会让南溪凌带走聆儿的尸体？打死他都不信。 “那咋整整，他大半夜突然跑过来闹这么一出，总不会就是闲得慌来跟我们聊聊天吧。” 凌双手抱胸，眼神里有着疑惑不解，更露出些难色。“据我对他的了解，一，你照他说得做，必然还没出凤都就被他拿住了。还能给你按个盗走君后的大罪，借着这个罪名，将天启在凤流的据点一应清扫了。二，你若没照做 ，大概就证实了他的疑虑。大概他应该是发现了什么，怀疑上了。倘若真是聆儿的话，你必然会拼死带她回天启，这么理解没毛病吧。” 千月城托着腮，冷静分析着，头头是道，有理有据。 “我去，好阴啊，果然是他的风格。”凌拍了拍脑袋，千月城这一番解析，让他豁然开朗。果然是能跟四哥一拼的智慧。虽然不想夸他，但又不得不承认。“那是，他下得棋，你都不敢想。”千月城点了点头，虽然他自己在年轻一代里也算翘楚，但还是承认他这个表弟的权谋在他自己之上。当然，这也是为何，他离开三年， 回归之后还是能在最短的时间里便将前朝重新掌控在手中的原因。 “得，咱们别只顾着夸他了，赶紧想办法，无论如何要再拖一拖，让姐姐跟易安世有时间离开了凤流地界，让据点的人有时间撤退才行啊。”凌嘶了口气，又长长呼出。就知道这事没这么顺利，但没想到夜帝的鼻子这么灵。 第889章 一把火烧了 “办法么，有倒是有一个的，就是比较荒唐，也不太可行。”拇指抚了抚不太光洁的下巴，千月城点了点头。除了表演需要的时候，他一向注重仪表。毕竟上天给了他一张 正气同样能迷倒众生的颜，不能糟蹋了。 “别卖关子了，快说快说。”凌扯了扯嘴角催促，火都快烧到眉毛了，还神神叨叨。也不知道到底随了谁。看起来跟相爷一点都不像。 “烧了！” “什么？” 凌瞪大了眼，烧了？烧啥？千月城也没再解释，取经文引火点燃幔帐。 “你你你，你做什么……”凌吓了一跳，并步上前企图扯下幔帐，以免顺延烧至其他的幔帐。却被某人一把拉住。 “你到底要干什么？”凌郁结，紧着纠缠的时间，凌堂里已火光冲天，这个烧法，即便迟早将这灵堂里的一切烧至灰烬，包括…… 不对，想到这里，凌似乎懂了，千月城这是想毁尸灭迹？诚然这是目前最直接的解开困境的法子，但是好端端如何起的火，又该如何解释？“还愣着干吗？快帮忙。”凌还在发呆，千月城已将灵前备用的白蜡一一取出，塞了几根到凌手里“这外头下着大雨呢，咱们得在大火将这框架少穿前将这里头的烧干净。给 他剩一堆灰，让他好好查去。” “可是，这，人家也是好好一姑娘，咱们借用她的尸身已是对不住她，再一把火将她焚了干净，到底还是……”凌喃喃着不知所措。 “别婆婆妈妈的了，你还能有更好的方法吗？”千月城继续手上的动作，一时间将灵堂内多处易燃点。 “那倒没……”凌摇头，木讷的跟着千月城点火，始终还是过不了心里那关。“那不就结了。那些大行的高僧不都是火葬？以前我也曾听聆儿说土葬兴土木，耗人类，不环保什么，这环保什么意思我也不太懂，但想来应该是不好的事。而且这入土之后，她还要受虫蚁啃噬，倒不如浴火来的干净。你若再过不去，日后，咱们再多给她烧些纸钱，衣服首饰，房子，侍女，对，还有男人，再给她烧几个男人，让她在下面 有钱花有人伺候，男人也随她挑，如此，她也不会寂寞了。”千月城嘀嘀咕咕讲了一通，自以为有那么些道理。凌听来好似确实也有那么几分回事，竟鬼迷心窍，当真中了他的邪。手下也利索了起来。只等到大火烧着棺椁，还是双 手合十默默朝里头那位拜了拜，“有怪莫怪。” “走水了……走水了……” 呼救声在相府奔走的时候，灵堂已是火光滔天，隐隐看着两人人影在里头晃动。天空虽降着雨，一时半会儿却也无法熄灭这火势。“这，这怎么回事啊，怎么会就起火了呢，城儿……城儿……”闻声赶来的颜夫人，早已慌神失色。声声疑惑着呼唤千月城的名字，见无人答应，便又不管下人们的阻拦要往火海里去…… 第890章 你个破孩子 “夫人，夫人……火太大了，您不能进去……”“我的聆儿，我的城儿都在里头，你们别拦着我，我要进去，我要进去……”千月聆突然离世，颜夫人内心本已不堪重负。而今灵堂莫名失火，一经发现已然无处施救，加之 千月城又不知所踪，俨然压垮了她心底最后一点念想。颜夫人不顾仆人们的阻拦，挣扎着又要往火海里去。仆人们挣扎不过，一个松手，颜夫人已是冲到火海口，眼见便要没入其中。又一个身影，似风在雨中急闪至其身后， 用力抱住了颜夫人“阿颜，你冷静点……” 借着火光看清楚了那人的容颜，适才与颜夫人拉扯的仆人们终于松了口气。刚刚风速度赶至的不是别人正是他们的相爷。 “雨哥，咱们已经没有聆了，不能再没有城儿……雨哥，你快想想办法呀……”见了丈夫，颜夫人的思绪也稍稍清明了一些，只看着火海，声声痛哭。 “阿颜，城儿艺高胆大，不会有事的，你别急……”千月疏雨揽着颜夫人往火海外退了几步，已然有仆人上前为两人打伞。 “老爷，夫人，这梁怕是撑不住，要塌了，请二位再离的远一些，莫要伤到……”组织扑救的管家，急急跑至跟前，说明了情况。 颜夫人一听，又急上了“可有看到城儿……”“公子跟阿南还在里头扑救……说会在梁塌之前出来。夫人莫急。”凌的真实身份，在相府里本也只有千月城与千月聆兄妹俩知晓。在旁的人看来，他也就是比较信任的寻常 仆役。故而相府里的人照旧还是叫他阿南。 “城儿……城儿快出来啊……”颜夫人紧锁眉头，冲着大火深处声声撕喊。 “城儿，快出来……”千月疏雨见状，忙跟着一起喊。 “咔擦……咔擦……”朽木断裂的声音被雨声掩盖了大半，颜夫人依稀听的分明在火场轰然倒塌前再一次大呼“城儿……” 呼声尽出，横梁跟着轰隆巨响倒下。 “不……”颜夫人绝望摇头，才失去女儿不久，又亲眼见着儿子丧生火海，这是什么样的人间炼狱……横梁砸下的最后一瞬，漫天的火海里腾蹿出两个身影。身上的衣物有些许烧焦，还挂着零星的火星沫子。见了雨也便灭了。脸上被熏的漆黑，堪堪还能见着双眼睛，看得 清轮廓。 严夫人看的分明，不等千月疏雨反应，便先冲了上前，一把抓住其中一人的手哭道“城儿，你有没有事，有没有哪里灼伤？”空气仿佛滞了一滞，另一双眼睛直直盯着颜夫人的手，幽怨深深在眼底。被颜夫人抓着的人，眨了眨唯一没有被熏黑还能辨认的五官——眼睛，尴尬道“夫人，您认错了… …” “娘，儿子在这里……”与此同时，一旁跟着响起千月城的声音。颜夫人闭目长吁一口气，突然伸手狠狠拍了一记千月城“你这个破孩子，怎么想的，那么大的火，瞎耗在里头做什么？不要命了？你若有个好歹，叫我跟雨哥有何颜面去见你父母？” 第891章 来自男人的报复 什么？千月城的父母？凌似乎又明白过来什么，就说千月城不随相爷也不随夫人，原来是这个原因。好吧，之前是错怪他了。“娘……”千月城弱弱唤了一声，这待遇怎么差那么多？误把阿南当成他的时候只问有没有受伤，理清了身份，到了真的他，怎么就变破孩子了。真是他丫的，好事都让南溪 凌占了，明明他才是个破孩子。千月城闷闷在心底抱怨着，猛地指向凌“是他说人死如灯灭，一定要留一点聆儿的随身物件做个念想……”凌一时噎了住，他丫的，千月城这是血口喷人报复吧，明明是他出的主意，也是他怕里头烧的不够干净，两个人才傻楞子似得等到差不多才敢往外头蹿，这会子，怎么就 变成他的过错了呢？ “孩子，你有心了，聆儿若泉下有知，也该含笑了。”凌正思索着如何反驳，才能快狠准重新将千月城压制。不想颜夫人却又转向他，轻按上他的肩膀柔声欣慰道……“嘶……”凌暗自嘶了口气……心底一个小人笑的前仰后翻。余光瞥向千月城，被烟熏黑的脸，看见具体，但他想此刻千月城的脸上应该有两层黑。再说颜夫人果然是姐姐的 亲生母亲，性子都是随姐姐的。凌吸了吸鼻子，努力做出一副悲伤的表情，其实天也黑，脸也黑，旁人也看不见，不过表演就要演全套。看得人看不清，演员还是要到位，正好雨水打在脸上，就算有眼 泪也混进了雨水里看不清，便省了眼泪这一件。“夫人，小人忏愧……小姐生前待小人如兄弟，小姐如今去了，小人也没能保住她的……本想拼一件小姐的遗物给夫人留作念想也……”凌抬手，装模作祥擦了擦眼角，伸手从腰侧取下一张面具，双手递了给颜夫人“夫人，这是小姐出事那夜，小姐买给小人的，小姐也有一个一样的。夫人若不介意，就请收下这个面具，权当是小姐生前之物了 ……” 说完，凌又吸了吸鼻子，转过身嘤嘤的哭了起来。这情绪酝酿的有些过，在火场里又被熏的有些时间了，眼泪一旦涌出了眼眶便再也停不住。 “聆儿……”颜夫人接过面具，双手捧在怀里，跟着哭道，周遭一众人受了感染，纷纷跟着哭了起来。一时间，偌大的相府，竟只剩声声哀泣直达上听……不知过了多久，哭声终于渐止。事已至此，逝者已矣，活着的人还要活下去。下着雨，火场也不好清理。千月城于凌合计着在火场之上，临时又搭建了棚。待天明再来清 理。颜夫人虽然痛心女儿身后还遭此劫难。但终归也接受了现实，抱着面具在下人们的搀扶下先回了房去。千月城跟凌在暗夜里对视一眼，各自舒了口气，只是才刚刚放了松，就被千月疏与叫去了书房。本以为是商议后续清理火场以及丧礼的事，不想千月疏雨一开口，千月城与凌皆吓了一大跳。 第892章 公子说是就是 “城儿，你给爹一句实话，里面那个真是聆儿？”千月疏雨微微蹙眉，眼神如炬。 千月城与凌瞬时又呆了呆，今夜命途多舛，应付万夜帝，诳完颜夫人，本以为可以洗个澡，稍松口气，剩下的天亮，不想最后还有个大魔王。 “嗯？”千月城与凌余光交汇，千月疏雨已然催上。 “爹，这还能有错吗？儿子与妹妹那也是朝夕相处了近三年。”千月城本还想再挣扎挣扎，奈何千月疏雨催的紧，只要咬咬牙，睁眼说瞎话。 “是吗？”千月疏雨抬眸看向阿南“阿南，你来说。”“我？”本以为千月疏雨问完千月城，这事儿也便过去了，不想突然被点名，凌惊得用手指了指自己，带着些不可思议，相爷与他本来也没啥交情，且他在相府的地位也就 是个杂役，他的话又能说明什么呢？不过照此来看，千月疏雨应该也是起疑了。凌看了看千月城，只见他双目向前，一副你自己看着办的样子。 “对，你来说……”凌一直磨蹭着不开口，千月疏雨又催道。 “公子说是，那必然是了……”凌想了想，自己满打满算来相府也不算久，没有千月城对千月聆来的了解也是于情于理的，这么回答大抵应该算比较中肯。只是千月疏雨什么人，虽他平日里看着和和气气，温文有礼，但总归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傲立前朝多年的千相。有句话叫什么来着，对，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 没错就是这样。 “公子说是？嗯哼……”千月疏雨清了清嗓子，反问“你没自己的主见么，你并不认同，只是碍于城儿的淫威，不得不苟同？”“昂？”凌睁了睁眼，对上千月疏雨的眼，出了有些通红之外，目之凌厉，仿佛生生能看穿一个人的内心，果然能做丞相的人，不可轻视了才是。凌慌忙摆手“不不不，小人 也觉得是！”“父亲，您这淫威也过分了哦？”与此同时，千月城也瞪大了眼，今晚上一个个都是怎么了，仿佛特遭父亲母亲嫌？母亲认错他就算了，现在父亲说在怀疑他苛待下人一手 遮天吗？生来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今夜这么憋屈过，想想都委屈的不要不要。 奈何纵然千月城即时抗议，千月疏雨却并没有要理踩他的意思，他继续看着凌“那你为何适才要说公子说是便是？”“那个，那个……”擦，跟千月城对了那么多遍口供，对上夜帝也不会心虚，翩翩对上千相，自来觉得自己风趣翘楚的南溪凌居然讲话都不利索了，当然这也不能怪他，毕竟 千相是姐姐的亲爹。欺骗一个老父亲，总归还是不容易一些。良心上也更能收到谴责。“那个是因为儿子是第一个赶到现场的，阿南来的晚。”眼见着凌结结巴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千月城赶忙救火。凌舒了口气连连点头“对对对，那日小人跟公子分了道去追，直至看到焰火才确定方向，等小人过去的时候，小姐已经……” 第893章 穿帮 “对，就是这样，那日夜里，怕耽误时间，所以分了三条路线去追聆儿……”千月城继续补充以期打消千月疏雨的疑虑。不想千月疏雨眯了眯眼，仿佛又抓到了重点问凌道“ 那个之前常跟你处在一处的孩子呢？”“爹，现在不是问这个的时候，我们不如商议商议明日里如何跟陛下说这个走水的事。”千月疏雨这么一直追问下去，迟早要路线，理智提醒着千月城需的赶紧断了千月疏 雨的话题才好。 “问到你再说……”千月疏雨蹙眉，眼底有一丝嫌弃的意味，似乎在责怪千月城多嘴。千月城忙伸出手指在嘴边自左往右一拉，暗示自己闭嘴。 “寒川他，乡下有点事，所以回乡去了……”脑子飞速转了转，凌扯了个中肯的谎言。“乡下？哪个乡下？”千月疏雨眯了眯眼，凌厉肃杀在眼底，凌吓了睁着眼不敢乱动。千月疏雨淡淡笑了笑，问“那个孩子与你一样，私下里都是喊聆儿做姐姐。我凤流的人大抵没这个胆子，你们若当真只是我府上的下人，自当也该没这个胆子。前些日子，你们总躲在城儿的院子里神神叨叨谋划着什么，权当本相瞎了还是聋了？照那个孩子 看平日里看聆儿眼神，聆儿刚去，身后事还未落定，即便这乡下如何要紧也紧不过见聆儿最后一面，送聆儿最后一程。说，你们到底在谋划什么？” “相爷在说什么呢，小人听不懂。”凌咬咬牙，打了个寒颤。都说姜还是老的辣，以前不觉得，今天也算是领教了。“好，本相问你，你口中的乡下是我凤流的乡下，还是你天启的乡下？那个孩子是不是去你们的据点通风报信了，聆儿究竟在哪里？”千月疏雨走近了两步，直视着凌，仿 佛要将他看个透彻。 “相爷说笑了，天启跟凤流的边防又不是虚设，小人哪有可能来自天启，若真从天启来，早便在过关的时候怕已经死上千百回了。”凌尴尬笑，就算千月疏雨有了思绪，只要他打死不认，那便永远只能是个方向而已。寒川他应该是找不到了的，就算真的不幸被他找到，照着那小子的个性，为了姐姐也 必然会打死不认。只是不知为何，千月疏雨却笑了，还是极其安慰的笑。着实便叫他有些不解，甚至觉得诡异。再看千月城，竟有些无奈的扶额，更叫他二丈和尚摸不着脑袋。仔细回忆了 一遍自己刚刚的回答，好像并没有哪里不妥，他二人为何是这么个表情。 不动声色，小心挪到千月城身旁，悄悄扯了扯他的袖子。只见他满眼嫌弃，半遮着眼小声道“穿帮了，别演了。” “什么？”穿帮？怎么就穿帮了呢？”凌一脸不解。“你一个乡野莽夫，论起边防来头头似道，是乡下人该有的样子吗？”千月城紧锁着眉，半眯着眼，无奈看着他。诳得了小狐狸，诳不住老狐狸。他爹还是他爹。 第894章 忧喜参半 “陛下，陛下……”雍华寝殿内，堪堪躺下的夜帝，不及小昧。老刘又小心进了来，话语轻细，却盖不住内里的急迫。 “说……”夜帝也懒得起身，合着眼吩咐。“相，相府走水了……灵堂烧的七零八落，塌了……”老刘额上冒着一层一层细汗，声音微微颤抖，想他侍君三十年，哪怕随大行皇帝上战场，也没今夜这般惊心动魄。天还 下着雨呢，皇后的尸身说烧没就烧没了，这不是陛下才去看过。这都哪儿跟哪儿……“哼……”没有预料中的雷霆震怒，夜帝慢慢侧了个身，又顿了一会儿，本合着的眼微微撑开一道缝，眼神凌厉，轻眨了眨，又变得别有意味，缓缓开口“很好……传莫云轩 ，携朕口谕，相府上下协礼丧礼不力，画地为牢，暂且先囚在府内，待朕想好了再办。”“是……”老刘擦了擦额上细汗，这事儿终究还是这样了。得赶紧的让太后娘娘那边知晓才行，如何走水陛下一个字都没提，大抵就是也不想追究走水的原因，只问结果了， 相府这回怕是在劫难逃。相爷跟小千月大人怎么的就这么不小心呢！！ 脚步声远去，卧榻上的男人缓缓起身。掌灯的小太监急急上前。夜帝挥挥手，自顾着走到窗下，窗外，灯火摇曳下的雨水被晃的一片白皙。“是你自己的主意，还是？聆儿啊，非要这么折腾吗？我的心也是肉长的，也会痛不是。”夜帝抬手，捂上心口，一次次的信任，一回回的放任，到最后依旧是走也不愿与 他知会一声。这些年的痴情，温情终归如这地底的尘埃，被这场大雨冲刷殆尽了。 相府内，千月疏雨神色复杂，看着千月城与凌。刚刚，在他的套路之下，这俩兔崽子总算将实情吐了干净。忧喜参半，喜的是聆儿没事，忧的是这灵堂毁了，虽然再无处下手查询，但陛下未必会就此罢休。猜疑的种子一旦种下了，只会生根发芽，疯狂滋长。城儿自以为聪明， 实则也是最烂的法子。聆儿总归是先帝赐婚，只陛下不放，生是陛下的人，死是陛下的鬼。现在假尸体也毁了，陛下伸手问他要，他拿什么给。且还是个大雨天，怎么想，这事都没那么偶然， 陛下又不傻，如何忽悠的过。“爹，您别这副表情，反正事情都这样了，也没有更坏的，咱们父子俩水来土掩兵来将挡。”千月疏雨一直沉思不说话，千月城又急了。最怕他爹不开口，他不开口，就说 明是真真没的主意了。 “这样。”千月疏雨缓缓抬头，双手一左一右按上千月城与凌的肩膀“这一回我相府怕是没那么容易撇清关系了。你们俩，立刻马上带上阿颜，想办法跟聆儿汇合。” “爹。”“相爷”“别说了，宫里头立马会有动静，爹总归是太后的亲弟弟，有太后在，死不了，你们娘三都安全了，爹也没后顾之忧，快，随便收拾收拾。趁着陛下还来不及动作，你的话 还管用，赶紧出城去。”不容分说，千月疏雨推着两人便往外走。 第895章 不是让你们回去收拾吗 “你们俩各自收拾去，我去找阿颜。”等出了们，千月城与凌本还想继续劝说，千月疏雨已然交待了一声，自己便往颜夫人那边去了。 进了门也不细说，遣退了侍女，便亲自替颜夫人收拾起来。时间紧，又是逃亡，也带不上多，便只拿了些贵重的，给她收好。 “雨哥，你这是做什么？” “阿颜，别愣着了，赶紧看看，还有哪些想带的，一并收进去。” 颜夫人看着丈夫前前后后忙着收拾，实在是纳闷的紧，最后终于忍不住拉住了丈夫。千月疏雨也不解释，只催着她赶紧收拾。 “那些繁复的衣裳就不要了，我给你收拾几套方便的常服，你赶紧看看，没时间了……”颜夫人愣了愣，千月疏雨又自顾嘀咕着在衣柜里翻了起来。 “雨哥……”颜夫人实是看不下去，扯过千月疏雨刚从衣柜里整理出来的烟紫色衣裳，微愠道“你到底在做什么？”“阿颜，长话短说，聆儿没有死，陛下已经起疑，但是没有证据，所以一定会拿相府协办丧礼不力这件事做文章。我已经让城儿跟阿南去收拾了，一会儿让他们俩护送你去 跟聆儿汇合。我有姐姐在，总归死不了。你跟城儿聆儿一道，我也放心，你本便是天启人，阿南也是皇室宗亲，聆儿在那边的人脉也不错，总归能护你周全。”见颜夫人不肯合作，千月疏雨无奈扶着她的双肩，耐心解释了一番。颜夫人顿了顿，又红了眼框，抓上丈夫的手，质问“你这算什么，大难临头各自飞吗？我宋希颜是只能 共安逸不能共患难的人吗？”“不是阿颜，你听我说，早年因为我的赢弱，已经让你吃了不少苦，不能临老，还继续让你又跟着我受苦，这好日子你才过上多久。聆儿也离不开你，咱们总不能全军覆灭，独留聆儿一个，那孩子什么性子，你也清楚，真是那样，她如何能安心呢。听话，再看看，有哪些想带的没，时间不多了，马上就得出发。往后，我不在身边，要冷暖 自知，照顾好自己，还有两个孩子，也交给你了。” “雨哥……”颜夫人伤怀，眼中晶莹簌簌不断落下。千月疏雨总归是不忍心，揽了她入怀安慰“听话，不能任性了，有姐姐在，总归会留我一命的，说不准哪天我便能偷偷去天启找你。 这事儿既出了，必然要有人留下来负责。否则，陛下那口气无处可去。” “嗯。”颜夫人点了点头，门口响起急急叫门声。 “爹，娘，好了吗？老刘悄悄派人带了个口讯，莫云轩那边已经带着口谕赶来。” “好了。”千月疏雨应了一声，松开颜夫人，开了门，看了看站在门口的两人，不禁皱了皱眉“不是让你们回去收拾吗？”原千月城跟凌就换了身衣裳，擦了把脸。两人自觉都是汉子，没啥执着的物件，就带了些银子。所以两人基本都是空手的状态。 第896章 一睁眼就打趣人 “爹，那些个物什，日后都能置办，带够银子就成。”千月城急急解释，凌马上跟着点了点头。 “好，你娘亲，便交给你了，往后，你便是一家之主，照顾好妹妹跟娘亲。”时间一点点流逝，千月疏雨也不再纠结，转身提上收拾好的包袱，扶着颜夫人走到门前。 “雨哥……”颜夫人抬脚迈上门槛，又回头唤了一声。“别闹孩子气。”千月疏雨弯了弯嘴角，宛如年少时的温文儒雅。看了一眼一旁的凌，双眸不觉动了动，上前道“孩子，你既喊聆儿一声姐姐，若不嫌我相府日落西山，可愿 唤我们一声义父义母？” “啊……” “啊什么啊，快回话，我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做亲戚的人。” 凌本安静看着一家人道别，突然又被点名，一时间尚反应不过便呆了住，千月城瞬时催促了一声。 “愿意，愿意的，义父义母在上，请受孩儿一拜。”凌一声愿意，便跪地拜了下去。“好孩子，快起来，危难之际，就不必在意这些虚礼了。希望你们兄妹三人能互帮互助，相互扶持。好了，不罗嗦了，莫统领怕是即刻便到了，你们俩快带着阿颜从侧门走 。” 千月疏雨跟颜夫人双双伸手扶起凌，末了，又听千月疏雨催促道。 “爹，您自个儿保重。”千月城当机立断，拉着颜夫人往侧门方向去。 “雨哥……”颜夫人终归不舍，又回头唤了声。千月城死死抓着她的手不敢放，深怕一个松手，父亲的努力便又白费。 “义父保重。”随后的凌揖了揖手。 “去吧。”千月疏雨大气挥了挥手。看着他们三人的身影消失在拐角。 “老爷，莫统领带着陛下的口谕到了……”管家匆匆进了来。千月疏雨笑着点了点头，负手走向大厅。雨停了又下。山间小院里，盆子里的火越烧越旺，屋子里的气流都是热的，千月聆出了一头汗，依旧不敢怠慢。一边给易安世搓身体，让血液流动，时不时又往火盆里添 柴火。 “易安世，你快醒来吧……”不知过了多久，易安世依旧昏迷着，没有要醒来的迹象。千月聆心下着急，又无计可施，只能自顾喃喃。 “咳咳……水……水……”躺着的人眼皮动了动，大概还是重，波动许久，最后也没能睁开。倒是苍白无血色的唇，无力的动了动，轻咳了两声，虚弱的喊着要喝水。 盆子里柴火噼里啪啦，外面又是簌簌雨声，千月聆还是听了许久才听清，水字。急急松了手从桌案上倒了两杯水给他喂下。 “好热……”眼皮又剧烈动荡许久，易安世终于睁开眼，看着塌边的火盆，又看了看千月聆“老板，你还挺聪明……”“去去去……才睁开眼，就敢打趣老娘，刚刚半死不活的给谁看呢？”千月聆没好气的噌了声，性子上来了，本想一把将他扔回塌上，奈何她还是太心软，一对上他虚弱的模样，又不忍心，只轻将他放回了枕上。 第897章 命火 “吓到了吗？”易安世缓缓侧了个身，看她满头大汗的，眼睛红红，想来也应该是受到了惊吓。 “切，怎么可能，我也是带着团队去过战场的人，哪那么容易就吓到。”千月聆扁了扁嘴，装作满不在乎。 “是吗？”易安世抬了抬眼皮，直看着她的双眼，问“那你哭什么？” “我，我哪有哭。”千月聆嘟囔着嘴扭头，眼眶中的濛濛不自觉落下。 “呵……”易安世轻笑，慢慢支起身来探到她脑袋边，死鸭子嘴硬，明明还在哭，嘴上却不肯承认。“你干嘛，干嘛这么看着我，你可别误会，我，我是被雷声吓的，你不知道之前，电闪雷鸣的，我们又在荒郊野岭，要多可怕有多可怕。当然了，你昏睡了，什么都不知道 。” 千月聆嘟着嘴，与易安世拉开了些距离。易安世也不再逗弄她，默默从怀里掏出一块帕子递上“擦擦吧，都快变小花猫了。”“哦。”千月聆鼓着腮梆，仔细擦了擦，低头一看，只见本白净的帕子上都染上了一声烟灰色，才反应过来，自己只顾着生火，定然是被烟熏的，现在这模样一定滑稽之极 。顾不上再多想，急急便跑出门去，冒雨打了水在门口屋檐下，仔细清洗了一遍。 只是乌漆麻黑的，她也看不见自己的脸，屋子里也每个镜子什么的。虽然有些尴尬，洗完还是跑进屋里问道“洗干净了吗？” “嗯！”易安世愣了愣，点了点头。从前没这么仔细看过她，今夜再细看，确实比六年前长开了许多。青涩褪尽，脸上也有了一些成熟妩媚。 “真的？”千月聆怀疑的眯了眯眼。 “真的。”易安世再度肯定的点了点头。 千月聆才抬起衣襟擦了擦脸。盆里的火渐渐烧化，千月聆赶忙又去廊下抱了一堆湿的柴支进来，叠上烘烤。 “易安世，你这个到底是什么病？只需要烤火就能好，这两年我也算见过不少病症，但是你这样的，我当真还是第一次见呢？” 千月聆也不抬头，一边问着，一边仔细摆弄着柴枝，深怕一个失手，直接将盆里的火种给埋灭了，届时又得费一番劲。 “命火……” “啊？什么火？” 易安世轻应了一声，千月聆猛的回头，诧异的看着他，他说命火？命火缺失是普通的火就能补上的吗？ “看来你是真的不知道了。”易安世抿了抿薄唇，卖关子。 “我都说了不知道，你快说。”诚然千月聆自诩不是一个八卦的人，但是好奇心上来了，必然是追根究底，不然，怕是连着好几日都要睡不着，吃不下。 “我说了，怕你会后悔。”易安世从塌上坐起，休息了这么会，他已恢复了七八分。“跟我有什么关系？”千月聆晃了晃脑袋，她就给他搓了搓手，升了个火给他取暖。有什么好后悔的？这话说得她实在有些不能理解，且让她更好奇了，见他一副迟迟不肯开口细说，忍不住催促道“你快说啊。” 第898章 我有什么好后悔的 “我这种病，本也是人间少见。治法简单也极为凶险。患者发病时，只需有身体健康的生者及时为他点火即可，火烧的越旺，好的也越快。” “哦，所以说，如果患者发病时，没人及时为他点燃火种的话就……” 千月聆咬了咬牙，细细分析，不禁在心底暗自庆幸，还好，她还没无能到生火都不会。否则就……“是。你很能抓住重点。”易安世点了点头。千月聆又眨了眨眼，不对啊，他还是没回答道点子上啊，又追问他道“那你为何说我会后悔呢？别说我们这么有交情的，你救过 我，还救过我娘亲，即便是萍水相逢，我也是会竭力救治的。” 虽然说她只是个半吊子的医者，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她自觉自己是个能凭能力悬壶济世的人，虽然能力有限。“因为……”易安世顿了顿，千月聆瞪大了眼，见他又沉默了，恨的她随手抓起一根柴枝要抽他。他才缓缓开口“因为这是用你的命火点燃的。为我续命的不是这盆子里的火 ，而是你的命火……” “昂？啥玩意，神神叨叨的，你个神棍。天方夜谭呢，我又不是三岁小孩，那么好骗。” 千月聆扁了扁了嘴，虚晃了个打他的动作。易安世也不恼，只清清冷冷回答她道“没有骗你。” “啊？”千月聆瞪大了眼，缓了缓，平复了一下信息又冷静了“没有就没有吧，救命之恩，总要还的。这个还法也是妥当的。我没什么好后悔的。” “你……”易安世笑了笑“还真是不惜命……” “谁救人还不是豁了命去。天时有秩，等时间到了，我想留也留不住，这种事，没什么好烦恼的。我又不像那些个创建了宏图大业的霸主，变着法子想找寻长生之术。” 千月聆烤着柴火，说的平静。都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这短短几日，易安世已施了不少恩情于她，这么个报恩法，即不用上刀山也不用下油锅。也算是便宜她了。“你当真这么想？”易安世蹙眉，她竟将生死看得如此豁达，倒是出乎他德意料。不过三年前，故事重新开始的时候。那个女人也是用山下村子的存亡逼迫于她。她本还能挣扎挣扎，也便放弃了。且事后，她也是能避则避，甚至不曾问夏嫣然讨还当年算计她的债，雨夜逼迫她冥婚的债。说她不记仇，又好像不是，自己与她做的那些，她记 得死死的。 当年夜长风以他的面容纠缠，她也是拒绝的干脆，过不去的。是啊，爱之深责之切，曾经，她也曾爱他如命。不惜拼死闯阵，孤身断后。好在她虽武功不济，轻功却是极好的，那么高的城墙，竟然借着云梯与箭的力道自己攀上了城楼，那一日的场景，至今还在边境流传。大家都说那是天人才能做到的事，但是她做到了。若是自己没有走出那一步，回朝之后，她也应该能授勋封爵，也许还能成为她姐姐宋千城那样的女将军。是他害了她。 第899章 给他块砖，能给你砌出道墙 没错，是他害了她。是他打破了她本该安逸的一生。曾经将她捧在手心里的是他，最后将她推落炼狱的也是他。 苦守冥河千年，换轮回后的她回到从前。对她的亏欠也从来不觉少了些。装疯卖傻隐藏在她身旁，逗她开心，护她周全，不够，远远不够的。 “喂……易安世……易安世……”易安世已经怔了许久，直到千月聆实在耐不住在他眼前来回挥手。 “干嘛……”一秒切回战斗状态，没好气的拍开千月聆的手。 “醒着呢，我还以为你睁着眼魇症了。”千月聆歪了歪嘴角，双手交叉环抱胸前“你饿不饿，要不要吃东西？” “煮面吗？不了不了……”易安世急急摇头“我说你，长得清汤寡水就算了，煮个面也一样的寡淡。煮面呢，汤是关键，你总拿清水煮，怎么能好吃呢……” “爱吃不吃，我还懒得给你煮呢，就你话多。” 千月聆扁着嘴，嫌弃的瞪了他一眼，这人还真是你给块砖，他就能给你砌道城墙出来。 “我这不是在教你吗？你本来就不会做菜，唯一会的面，总得想法子做的好吃些不是？不是有句话叫什么来着，抓住一个人的心，要先抓住他的胃吗？”“呵……”这人生死关头走一遭，好了一些就这么叨叨，将来谁嫁了他谁惨。千月聆扯了扯嘴角，轻笑“我需要吗？你说的这个我需要吗？我只要会吃就行不是？我爹，我娘 ，我哥，哪个人不是巴巴的盼着我多吃一点。还抓住他的胃呢，谁说只能女人下厨的，男人不行吗？” “得得得，你有理你有理。你以前在家，确实也是你哥下厨，你负责吃。”易安世退了一步，女人要跟你扯道理的时候，当然是得认可她对才能止戈为武好法子。 “是吗？”千月聆果然偃旗息鼓，天真问道。“你不仅负责吃，还招了一大帮人在你家蹭吃蹭喝呢，平日里还东家一袋米，西家一袋面的送，好在当年你回家不久，你哥哥便升了官，开销也够。否则啊，还真要被你败 光老婆本。”易安世点了点头，虽然他说得稍稍有那么一点点夸张，但事儿还真是那个事儿！这个事好像之前凌也跟她提过一丢丢，现在易安世也这般说，那便是八九不离十了。照他的说法，她在天启的哥哥应该也是极其纵然她的，只是……想到这里，千月聆脸上 又突然有些失望“可惜我都不记得了。不知道我天启的哥哥要是知道我忘了他，会不会骂我没良心，他应该也很疼我吧。”“疼，当然疼，他当年啊，觉得北泽墨是一时兴起的狂蜂浪蝶，直接对他下了逐客令呢。要知道北泽墨在业城里，可是最有权势的王爷呢。你哥哥这般做法，也不怕他报复，若他真的记恨上了，你哥可是只有仕途尽毁一条路了。他是出了名的实干型，在朝里不拉帮也不结派。真出点什么事，怕是连个伸手搭救他一把的大官都没。虽然在河西颇有清誉，但都是平头百姓，人微言轻啊。” 第900章 去给我煮面 “哦……”千月聆闷闷应了一声，搬了张小椅子在榻前坐下。一想到那么好的哥哥，可能以后都没机会再见了，想来心里不觉就有一些酸楚。 “干嘛？”看她原本还嬉闹言笑的脸，突然就布上了乌云，易安世心下明白，大概她又是伤怀上了，只是她不说，他也便当看不破，省的大家尴尬。“没什么。”自家的事总不能一直让他们不太相干的人操心，既然他没点破，千月聆也不说破，只要有心，大抵将来总能再见。或者实在不行的话干脆让人把哥哥绑了来凤 流，在这里，还能有爹跟哥哥帮衬，总比他一个人在天启叫人放心一些。 “没什么你干嘛一副丧样……” 易安世扁了扁嘴，千月聆突然决得他话有点多，且听起来中气十足，应该已无大碍，既如此，不如给他找点事做，省的一直挑她毛病。 “嗯哼……”清了清嗓子，千月聆仰头斜斜看着他“那个，我饿了，你不是甚为精通煮面之道么，那你去给我煮一碗。” “……”易安世眯了眯眼，伸手指了指自己“我？” 千月聆毫不犹豫点了点头。 “我是病人诶……” “我可没见过那个病人你这般生龙活虎的……说出来都没人信。” 千月聆扭头，反正吃定了他，随他怎么狡辩。咬死他声音洪亮没毛病就是了。 “得得得，我去，我去……”易安世慢悠悠从榻上起来，走向门口，临出门还回头看了眼千月聆。四目交汇，确认眼神，千月聆忙不迭点头。易安世终于死心，跑进小厨房。 千月聆低头，双手捧上下巴，突然开始有些好奇自己以前是什么样的人。怎么能认识这么多掏心掏肺，无关风月的朋友？就像易安世，虽然他嘴有些坏，但实际上还是很纵着她的。还有那群小鬼头，一个个都是极为可爱的晚生后辈，论辈分，还得喊她一声老师？还有很多她不知道，也许也 没有机会知道了的从前的朋友。 虽然此前下定了决心要留在凤流，但现在再仔细想来，自己也不禁要问一声，是否当真舍得下了。 小厨房里，火光幽幽，人影瞳瞳，想来易安世正忙碌着。只是她这厢，忙碌了一晚上，担心易安世，精神绷的紧，他缓过来了，这会子，倒是让她觉得倦的慌。 “啊……”张了张大口。千月聆起身来到门前扯着嗓子朝厨房喊“易安世，我好困，一会儿面好了喊我一声……” “哦……”厨房那头，正忙着打蛋，切蘑菇的易安世随口应了一声。完了又自言自语道“她刚刚说什么？算了，不管了，反正还有好一会儿面才能好。” 这一厢，千月聆回头便伏在小塌上合上了眼。心里惦记着面，也不敢睡死。便迷迷糊糊的睡着。只睡着睡着，周身竟起了迷蒙大雾。千月聆揉了揉眼，雾气越发浓厚，不知何时，她竟来到一处她不认识的地方？？ 第901章 误入迷障 “这是哪儿？”千月聆疑惑着往前走了走，雾气稍稍散了些。只是天阴沉沉的，有些压抑感。过往行人似乎…… 千月聆仔细打量了一番身旁走过的行人。似乎什么来着？对，似乎没什么生气…… 惴惴不安的跟着又往前走了一些路，奈何这一路走下来，道路两旁竟也没有什么花草树木的，这地方，当真是极为怪异。不过既然有行人，不如找个人问问到底是哪里……“这位大……”顺手抓住一个路过身旁的女子，看衣着本来以为是个年轻女子，原想称其为大姐，不想等其转过头，竟是皱纹满布的老妪，奇的是面容虽显苍老，两鬓却并未 花白。被千月聆这么一拉，便缓缓转头，一脸呆滞反问“什么事啊……” “额，那个，请问这是哪里？”千月聆着实被吓了一跳，深吸了一口气，才再有了问话的勇气。 “这里……这里是哪里？是哦，是哪里……”老妪摆脱了千月聆的手，喃喃着继续往前走去。“诶……老……”千月聆伸了伸手，老妪已然走远。便只好扁扁嘴，不再执着。这人看起来似乎精神不大好。千月聆根据自己的判断肯定的点了点头。看着往来行人，打算再 找寻一个目标。 只是突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凌厉质问“哪里来的生魂……” “生魂？”千月聆张大了眼，什么生魂，这里的人是不是都脑子不好使？这么想着，假装没听见，加快脚步往前走了几步，便开跑。 “站住，再跑，休怪本判官不客气……”“遇上神经病，不跑才怪……”千余聆嘀咕着撒开腿往前跑。只是身后那个也不知道谁的，跟她有什么仇什么怨，就是一直追着她不肯放。一路跑着，突然又听他喊了一声“ 老七老八……拦住她……”千月聆慌忙抬头看向前方，两年轻人，服饰有些特殊，一黑一白，怎么个特殊法也说不上来，大概就是不同于过往行人。神情看起来似乎清明一些，只是脸色么，好像跟 易安世一样，没什么血色。 两人不慌不忙，稳立前方，以逸待劳，等着千月聆跑近。 “我去……”千月聆慌忙刹住脚步，喘了喘气“喂，我们认识吗？干嘛挡我的路，我吃你家大米了还是喝你家井水了？” “没有没有，是我们吃您家大米喝您家井水了。”白衣服的笑嘻嘻，看起来倒不似凶神恶煞那般可怕。 “那，那你还挡着我？”印象里，相府似乎没进过这两号人，但是目前这种情况，管他人，顺坡下驴就是了。千月聆挺直了腰杆理直气壮质问。 “前面不是娘娘应该去的地方，再往前，您可就回不去了。”白衣服的依旧笑眯眯的说着，千月聆皱了皱眉表示自己一句都听不懂。 什么娘娘？风哥的手下？黑白色，皇宫里好像没这样素净的官服啊？“喂，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快让开。后面有个疯子在追我……” 第902章 过个瘾 侧侧回头，瞥见身后那个不知道谁的已经追近，千月聆急得直跺脚。 “娘娘，你就别顽皮了，让判爷送您回去，不然那位大娘娘知道了，保不齐要拆了这里。”黑衣服的还是冷着脸，自顾看着她身后，说话的还是那个白衣服。“什么娘娘，大娘娘啊，你越说越糊涂了……我叫千月聆，我爹是凤流国的丞相，你们今天如果能帮我拦住后面那个疯子的话，改天金山银山任你挑……”千月聆急得直冒汗 ……回头肯定是不现实了，前面那两位看起来实力怎么也在她之上。不是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吗？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只能冒险尝试了。 “一言为定……”果然，冷漠了许久的黑衣服居然爽快应声。惊的身旁的白衣服瞪大眼问“老八，你要金山银山做什么？” “过个瘾……” “……”黑衣服义正言辞，没毛病……千月聆噗呲一笑，识趣的跑到黑衣服身后。 “大胆生魂……速随本判去十王殿交待清楚。”堪堪躲好，那不相识的已然追至。 “什么十王殿，你别唬我，咱们凤流只有勤政殿，光明殿。”有了黑衣服的保护，千月聆声音也壮了些。 “不识好歹，休怪本判无情。”那不相识的，也不知为何，火气不是一般大，一个瞬移，竟到跟前，伸手便要抓她。 千月聆赶忙往后躲，白衣服跟黑衣服齐齐挡在了她跟前。 “老七老八，要造反吗？”暴脾气怒不可谒。 “判爷，你先看清楚她是谁，再动手也不迟啊……”大概白衣服的比较会说话，所以还是由他出面。 “嗯？”暴脾气迟疑了片刻，收了势，探过脑袋来看仔仔细细看了千月聆一番。收回了脑袋又狐疑看向白衣服“白彼……” 白衣服点点头“你说，她是能去上面那位跟前的人么？要是另外那位知晓了，怕是又要大闹一场。那位本来就对你帮着上面那位涂涂改改，心里不痛快呢。” 上面那位，另一位，还有白彼，都是什么跟什么，都在打什么哑谜？千月聆摸着脑袋，小心翼翼，探出头去，一对上暴脾气就嗖的缩了回来。 “聆儿，聆儿……面好了。”山间小院里，易安世煮好了面，兴匆匆给千月聆盛好端了过去。不想进门却见她伏在茶岸上似睡着了。 “醒醒，小馋猫，今天这个蘑菇可好吃了，还有蛋丝，保你吃过一回还想吃。”易安世调皮的将碗中的热气往她鼻尖扇了扇。不想千月聆却丝毫不为所动。 “睡的这么死吗？”易安世嘀咕着，伸手推了推，忽觉不对……这是…… 急急咬破手指，将血珠弹过烛芯。烛火瞬时大盛，华光盛处，飘逸身影乍现……“怎么回事？”易安世尚未开口，对方已先闪至千月聆身旁，掀开她的眼皮看了一眼，瞬时叉腰，全没了从前的优雅端庄，但闻她开口骂“混蛋孟西流，又跟老子玩阴的，我给你找找她飘去哪儿了，让辅君去领她回来。” 第903章 老七老八 易安世揖揖手，未及开口，又听她道“幸好幸好，老七老八深得我心啊。你在这等上一会儿即可。”说罢，长袖一晃，便隐了无踪。 “多谢北君。”虽她人已不在，这礼还是要到。易安世端正拜了一拜。桌案那边传来了悉率声响。千月聆微微撑开眼睛揉了揉“嗯，好了吗？好香啊……” “你个贪睡鬼，这么会子功夫，居然睡的这般沉。”易安世转身走回她身旁，在她隔壁坐下，将一大碗汤面推到她跟前“少面，多汤，多菜，你尝尝……”千月聆低头看了看面，又抬头看了看易安世，再看了看他自己面前的碗，竟比她的碗足足要小上三分之一，抿了抿薄唇，千月聆还是觉得有些不太好意思“那个，要不然咱 们换一换？” “别，你那碗就看着大，实际上没什么面。你自来吃不多，我也舍不得浪费。”丝毫没给她机会，易安世赶忙一筷子夹起面来往嘴里塞，末了，又自顾夸上“嗯，好吃。” 千月聆自顾咬了口汤，尝了尝，点了点头“嗯，是有两把刷子。” “是吧？”易安世应和了一声“不是我吹，我这面，可全然不会比你家大厨做的差。” “嗯……”千月聆点了点头，又放下了筷子跟勺子，一脸茫然道“我刚刚好像做了个很奇怪的梦……” “嗯？什么梦？”易安世顿了顿，抬眼看向她。“我梦见我去了一个地方，那个地方好奇怪，好大雾，雾散了之后，就有一个凶神恶煞的暴脾气一直追我一直追我，说要抓我去什么十王殿，我看他肯定是话本子看多了。 ” “嗯，我也觉得是。”易安世点了点头，不想她居然还记得梦里的事，只是不知道之后她又经历了什么，便好奇道“后来呢？” “后来我又遇见一个黑衣服一个白衣服，白衣服的好说话，黑衣服的不爱说话。但是黑衣服好像比较喜欢助人为乐。” “老七老八？”易安世暗自道，不想千月聆竟听了见，转头问他“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急忙摇头，易安世转移她的注意力道“黑衣服的怎么个助人为乐法呢？”“就是暴脾气一直追着我不放，他们三个好像又认识，我就想是不是用银子能分化他们。有钱能使鬼推磨，没人会跟钱过不去么，然后我就说我是凤流国千相的女儿，只要 他们帮我挡住那个暴脾气，金山银山任他挑。黑衣服就答应了。” “噗……” 千月聆睁着大眼一脸纯真娓娓而述，易安世一个没忍住，含在嘴里的面瞬时喷了满桌。 “抱歉抱歉。”自觉失礼，易安世急急找了帕子掩嘴。 “很好笑吗？”千月聆稍觉疑惑，眨了眨眼问他。易安世摇摇头“不好笑，不好笑，可能黑衣服比较缺钱。” “才不是呢……”千月聆捡起筷子夹了一块蛋丝塞进嘴角。“哦？那是为什么呢？”老八那个人，虽日日在冥河上走，但他在冥河守了千年，跟他打过的招呼，也不超过十次。他不是看着冷淡，而是真的就冷淡。 第904章 一笑春风渡 “嗯哼……”千月聆放下筷子，清了清嗓“当时那个白衣服就一脸纳闷的问他，老八，你要金山银山作什么？” “嗯？那黑衣服怎么回答的呢。” “黑衣服说，过了瘾。” 千月聆摊了摊了手，又拿起筷子勺子，说起来这个黑衣服还是挺有趣的。“……”易安世缓了缓，深怕再喷一桌子面出来。没想到老八是这样的老八。打虎不离亲兄弟，既然老八答应帮聆儿挡住暴脾气，那老七必然是一条战线的。还好，遇上了老 七老八，不然真去了十王殿，又不知要掀起多大风波。“后来呢，你的梦就到这里就没有了吗？”千月聆说得所在，易安世自然是知道的，不过未免她多想，还是装作好奇的模样继续问她。再则老七老八也应该没有胆子送她回 来，之后发生了什么，他也想再了解一下。“后来啊，后来他们三个人就说了些神神叨叨的话，什么娘娘，大娘娘，什么上面那位，另一位的，我也听不懂。也不敢问，然后就天空突然一束昊光，从光里走出来个神 仙一样的人。一笑春风渡，我都看呆了，嘿嘿……” “嗯？”易安世拖了个常常的尾音，不可置信的看向她……她自来不是贪恋美色之人，竟也有沉湎的时候？ “讨厌，别用这种眼神看我啦。那个人是真的好看，仙风道骨的，不光是脸，是整个气质好吗。” 千月聆双颊微微泛红，推了他一把。诚然她遇见的所有男子都算得上美男子，但跟昊光里那位比的话，还是差了一些。也许是因为他头顶有光？ “说重点。”易安世摇摇头，心里有些五味杂成。传闻北君的前世就是一见辅君误终身，没想转世轮回之后心头血居然对辅君依然有着这般迷恋。“重点是，他一到，暴脾气跟白衣服黑衣服都恭敬了起来。然后他就朝我招招手，说让我跟他走。我本来是想说，不用麻烦了，我可以自己回去。但是那个地方太诡异了，我实在想不起来是哪里，不对，应该我从前不曾去过的地方，否则依我的记性，不应该会毫无头绪。”千月聆埋头喝了一大口汤，抬头呼了口气“你不知道，那地方，简直毫无生气，还有哦，我本来想路上找个人问问路，结果抓了个童发鹤颜的，我本来想啊，人都喜欢别人夸他们年轻，所以就打算喊她大姐，谁知道她一扭头，吓了我一跳 。好在她好像脑子也不太正常，没与我纠缠，自顾着走了。” “然后就从光里走出来那位神仙送了你回来吗？”易安世暗自欣慰还好还好，还没有沦落到被一张颜拐走的地步。“我也记不清了，就记得当时我不肯跟他走，他便慢慢走到我跟前，我就觉得吧，人如此热情要送我，我要是一味坚持好像有些不近人情。然后就勉为其难，走进了那束光里。他又笑了笑，我就闻到了好香好香的味道就醒了呀。” 第905章 你都释怀了吗 “嗯，所以我的面跟那位神仙一样的人跟我的面比起来，还是我的面对你更有吸引力一点。”易安世骄傲的点点头。 “大概可能也许吧。”千月聆嘟着嘴，横放了一根筷子在鼻子底下玩。“吃饭的时候就好好吃饭，什么时候又学的跟个孩子一样？”她的模样看起来极为逗趣，也无伤大雅，但是看了眼她碗里的面，易安世又拧起双眉，她碗中本没多少面，现 在再看几乎便一根没少。 千月聆顿了顿，拿下筷子，怔怔看了易安世好一会儿“你越来越像一个我认识的人……” “嗯？”易安世张大眼，眼神开始闪躲，认识的人？上回她也曾有过怀疑，他扯了个瞎话也就圆过去了怎么的今天她又提起？“我以前的师兄……印象里极喜欢管我吃饭，但是我那时候年纪小，喜欢零嘴，每到正餐就是跟着他玩似得吃一点。小时候他总是捧着饭碗追着我喂饭。可惜后来……”千月 聆扁了扁嘴，没有再说下去。记忆只有朦朦胧胧这么一点，青梅竹马终成陌路，红颜成殇将军枯骨。他最终成了她不愿意提及的人。 “你，都释怀了吗？”易安世闪躲的眼，稍稍凝了神，带着他从未有过的怯怯及期许看向千月聆。 千月聆摇头，单手撑着下巴，看向灯火摇曳处“我不知道，其实我也记不清了。大抵时间久了，伤口长的差不多了，也就没什么了，人不都是这样吗？” “嗯。”易安世点头。她的话说的委婉又颇有一些自嘲的意味，想来大抵还是连自己也觉得不能就此淡忘，私心又想揭过了。 闹了一整夜，吃完面，当然话题突然拐弯，千月聆的面到最后也没多动。第二天，千月聆没有起来，一直睡到黄昏，阴雨天，迷迷糊糊吃过晚饭，便又继续睡下了。 连着从天黑睡到天黑，过了两日，天也终于放了晴。小院里储藏的米面倒是还有不少，只是蔬菜瓜果已将近空竭。千月聆还是赖在塌上醒不来。 易安世想着这处地本也足够隐蔽，便交待了一声，独自出去添置。 千月聆本睡得迷糊，易安世说了啥，也听得云里雾里。待他出门，便又睡了熟。 山间小路上，颜夫人凭借模糊的记忆，带着千月城跟凌两人寻找着小院。只是来来回回在山里转了大半天，又回了原地来。“娘亲，咱们歇一歇再找。”眼见颜夫人急出一头汗，千月城不动声色安慰。扶着颜夫人在大树底坐下，又转向凌“三弟啊，你跟你那个朋友就没有我们军部那种焰火联系的 那种方式吗？特殊记号也成啊……”“其实吧，严格来说，当年我是皇影出生，不大轻易现于人前。易安世呢，他又来无影去无踪的。基本只跟姐姐有联系。我算算，可能我跟他说过的话跟你跟他说说过的话总量上大概差不多……”凌托着下巴扯了扯嘴角。之前跟易安世仅有的交流也是因为姐姐那个双线蛊的问题。那日将姐姐带走是千月城与他合计的，他跟柏寒川只管配合。所以…… 第906章 墙内墙外 “……”千月城扁了扁嘴“平日里看你油嘴滑舌，哄得聆儿开心的不要不要，怎么关键事儿上，就似个二愣子模样……” “那会子我不知道会有这么一日不是……”凌憨憨笑着。颜夫人摇了摇头“城儿啊，别净埋汰你三弟了，咱们再找找，总能找到的。” “来，义母，这路没啥人走，都长了青苔了，滑，我扶着你些。”颜夫人的话明显是向着他的，让他心下甚觉感动。凌自觉上前扶着正起身来的颜夫人。 兜兜转转，三人终是寻至。此时千月聆还睡得天昏地暗。 “娘，你确定是这里吗？”篱笆门上还就象征性的上了锁，让千月城有些怀疑。 “是这里没错了，娘跟聆儿还在那个小池边洗过菜。那个孩子，菜做的不错，之前娘亲个聆儿待在这里那几天都是他下得厨。”颜夫人点点头，眼中有些许赞许。 “不是吧，娘亲，几顿饭就把你收买了……”千月城突然有了一丝危机感，感觉他娘亲最近看妹妹那些个异性朋友都是姨母笑，欢喜的很。 “噗……义母，大哥心里那个酸酸的调味料打翻了……”凌低低笑了声，凑到颜夫人耳边小声说道。 颜夫人跟着笑了笑，千月城又急上了“娘，儿子这算不算失宠了？”“你呀，这么大个人了，还跟娘亲计较这个呢？”颜夫人摇摇头，儿子虽然早已成年，却是一直黏她的。此前聆儿尚未回来时，但凡公务之外，得空都是陪她在小院子里。 聆儿回来之后，常常跟聆儿抢她。当然聆儿是妹妹，他倒是肯让的。这边来了个弟弟，他就不干了。 “诶，大哥，娘亲，你们说，里面会有人吗？”凌摆弄了一番篱笆院门上的锁，从缝隙里往里头看了看。 “嗯，也许他们出去找吃的了。此前也是如此，聆儿跟易安世那孩子一道去打点山鸡啊，野兔什么的，我就在附近找找野菜。”颜夫人轻点了点头，颇为肯定。“那万一他们没回这里来呢？”千月城在凌身旁探头看了看，冷不丁泼了盆冷水而不自知，直到感受到身旁两道凌厉目光，才觉失言，一双黑溜溜的眼珠子，左右动了动， 最后默默闭嘴。 天色渐渐暗下来，千月聆也悠悠转醒，总觉得外头似乎有人声悉悉率率。又觉此处地处隐蔽，当不会有人来，只当自己幻听，便又在榻上缓了缓。 等清醒了一些，才开始想，之前易安世走的时候到底跟她说了什么？只怎么想都想不起来，往常这个点易安世早该喊她了。但今天没有，盲猜，大抵应该是出去了。 最后千月聆便眯着眼迷迷糊糊起了来，打算先洗漱一方。 开了门，便走向了小池子。山泉敷面，瞬时清醒。张了张大口，似乎又听到了之前的悉率声。貌似就在院门外？？真的有人？千月聆眨了眨眼，易安世还没回来，来的也不知道是敌是友，躲回屋里等易安世回来探清外头呢还是先自己去摸个大概？ 第907章 爱吃醋的大哥 门口三人讨论一番之后，便在门前坐下，有一搭没一搭的等。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总归断定千月聆跟易安世应该还在这里。贸然开锁太无礼，故而千月城与凌便没起这个心思。好在三个人也有伴，干等也不无聊。凌此前虽与颜夫人不甚亲近，经过这几日的相处，也是极为和谐。同时也在颜夫 人身上找到了缺失的母爱。想来便还是觉得感慨，故而也着实是拿颜夫人当生母待。颜夫人这厢，虽不至他从前所经历的辛酸。只认下了这个义子，便也着实当他是自己的孩子，又怕他会有亲疏远近的错觉，处事之间，常常更偏颇于他。这一点，凌自然 也是看得清楚明白。自更加敬重颜夫人，与千月城互怼反是开始让一些于他。凌正在给颜夫人将从前千月聆在明武堂的事，说道逗趣处，颜夫人便忍不住掩嘴笑。彼时聆儿尚未失去记忆之时，她也曾问女儿从前的事，只是女儿总是意兴阑珊。聆儿回府不久，记忆便出现了一些偏差，再后来便完完整整不记得了。女儿的从前，她也无处打听，虽然雨哥应该是知道一些的。但她也不知道如何开口，以致于在知道北泽 墨的存在之前。从来没对女儿跟夜帝青梅竹马，情谊甚笃的谎言有过真实的怀疑。 “嘘……娘亲，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俩人说得正开心，千月城却突然示意噤声。 凌瞬时便跟着警觉起来，跟千月城无声比划了比划。凌便将颜夫人护在了身后。千月城则悄悄靠近篱笆墙。 小院内里，千月聆洗完脸，清醒了清醒，一番天人交战之后，蹑手蹑脚走向篱笆墙，小心翼翼踩上墙边的小石凳，准备悄咪咪探出脑袋去看一眼。 不想刚刚探出半个头，外头也探进个脑袋来…… “啊……”不及细看，千月聆已受惊从石凳上摔落。外头进来脑袋的千月城却异常兴奋“聆儿，聆儿……”末了，又赶忙回头喊道“娘亲娘亲，聆儿在里头……” 摔在地上的千月聆揉了揉吃痛的臀部，仔细看了眼，惊呼“哥……” 千月聆摔的有些懵了，听千月城在墙头喊娘亲，一时之间竟未反应过来，直到易安世扶颜夫人一道上了墙头。 “娘亲……”不是在做梦吧？？千月聆深有些激动，转而又有了一些不详的预感。哥哥娘亲凌……那父亲呢？ 既然千月聆在院子里头，千月城跟凌便也懒得再去扒拉篱笆墙院门上的锁，直接带着颜夫人，翻进了院子。 “哥哥……凌弟……”先与千月城跟凌打了招呼，见妹妹将自己放在了前头，千月城很是受用，眯眯眼张开双臂，坐等妹妹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不想下一刻，千月聆却低低唤了一声娘亲，便 扑进了颜夫人的怀里，颜夫人也不说乎啊，只抱着她。千月城扁扁嘴，与凌互视一眼，眉毛委屈成倒八字。凌扭头偷笑，他大哥这是酸的调味了又打翻了。末了，又摆正了脑袋，张开双臂，示意自己可以给他一个安慰的拥抱。 第908章 抱够了没 “去去去……”千月城从上到下，再从下到上仔细打量了一番，最后满脸除了嫌弃还是嫌弃。 颜夫人大抵还是听出了一些门道来，低低笑了声，松开了女儿。千月聆也反应过来，赶忙招呼了几人进屋坐下。“你们是不是来了好一会儿了？”千月聆想了想，大概她之前一直听到的悉悉率率声应该母亲与哥哥还有凌的说话声。想到这里，千月聆摸了摸睡的起飞还没来得及梳理的 头发的脑袋，怪有些不好意思。“还成吧，大概一个多时辰，娘亲凭直觉说你一定在，我们就在门口聊了会儿天，这地儿，还真是难找呢，我们在山里转悠了好久好久……几乎跟鬼打墙一样。”千月城扁扁 嘴，往房里看了看，又问千月聆道“易安世呢？他就丢你一个人在此呢？”看到千月聆在院子里，千月城一半欢喜一半不悦。那日与易安世初见，一拍即合，随后便将聆儿托付于他，谁想，他竟丢了聆儿一个人在院子里。虽说这地方确实不好找 ，鲜有人能寻至，但万一有不长眼的猛兽出没，聆儿一个弱女子又该如何？总之，他现在内心十分不满。“额……”千月城脸色的变化，千月聆自然是一眼便看了明白，他又这么问，必然是对易安世有了不满。顿了顿，忙堆笑“没有啦，他问过我，我困的慌，就没跟他一块出去 。我想他应该是去买吃的了。” 粮油米面，蔬菜瓜果，都是为了果腹，所以统称吃的好似也没毛病。 “哦……”千月城长长哦了一声，暂时放下了成见。聆儿既这般说了，他自也便无从追究…… “聆儿，起了没，给你买了最爱的糖葫芦……”屋里正说着话，篱笆墙外，传来一声长呼。 “是易安世回来了。”千月聆裂嘴笑了笑，突然咬了咬薄唇，朝着千月城跟凌招了招手，两人便从善如流围了上去…… “聆儿……”屋里久久没有传来回应，但仔细听，又似乎有一些悉率声？莫非有人寻至？坏了，易安世第一反应是夜帝的人追踪至此。 出门的时候，给院门弄了个复杂的扣做锁，这会子一着急，怎么解也没解开。心下念着千月聆的安危，也顾不上院门，最后一脚踹了进去。 “嘭……”一声巨响。本在屋内，打算让千月城，凌还有颜夫人先藏好给易安世一个惊喜的千月聆吓了一跳。连同千月城，凌跟颜夫人都跟着颤了一颤，四人互视一眼，也顾不得惊不惊喜。千月聆第一个冲出门去。堪堪在门口便遇上了冲进小院来的易安世，一脸的焦急，手里拿 着一支糖葫芦，脸涨的有些红…… “聆儿……”急匆匆上前，见千月聆安好，心虚如潮，大起大落，易安世终没按耐住，紧紧保住千月聆，低声喃喃“还好，还好……” “额……”千月聆眨了眨眼，这是怎么了……他，他，他为什么要这么抱她？？“诶……你抱够了没？我都还没抱过我妹妹呢……”千月城，凌跟颜夫人先后出了门来。 第909章 鸡腿 易安世抬眼，千月城皱巴巴的脸赫然入目，一旁是笑的略尴尬的颜夫人跟凌……天色渐晚，颜夫人跟千月聆在小池边洗拣蔬菜，凌则是自觉在修复院门。易安世怕千月聆有危险，不管不顾踢坏了门。总归还是要修复了才行。至于千月城，则在厨房里 ，帮着易安世烧火。 当然，醉翁之意不在酒，烧火只是掩饰。只是理想太美好，现实太骨感。行军打战他可以，灶台生火，好似不太行…… “咳咳咳……咳咳咳……”折腾了许久，不认输，不言败，不信邪的千月城最后还是挫败的从灶台底下脱逃……太难了，眼睛被熏得直流泪，火就是一直起不来…… “呵呵……”看他落荒而逃，易安世无声笑了笑，自顾来到灶台底下，从火堂子里，将塞得满满当当的柴枝，一点点抽出。 本来也没指望他，厨房还是他的专长……晚饭的时候，千月城有意无意盯着易安世的举动，一切正常，好像并没有刻意示好的举动。难道是他多心了，真的只是察觉屋里异常，担心聆儿才踹门进来？看到聆儿没 事，感到欣慰？才抱了聆儿？可是，易安世看起来是个正常的成年男子啊……对聆儿真的只是纯洁的友情？关键是单纯友情的话，完全可以跟凌他们一块行动，但是他又不合群，孤身拔山渋水，不远千 里…… 迷惑，太迷惑了……千月城摇摇头……突然觉得有一只小手不断在他眼前晃……回过神来才发现原来是千月聆。 “哥……哥……梦游呢？再不吃，我们可吃完了……” “啊？”千月城张了张嘴，低头看向盘中菜，果然已经少了大半，颜夫人跟凌的碗里都快被堆成了小山，千月聆的碗里自然也不少。想来应该是妹妹给娘亲跟凌添了菜，娘亲又给妹妹添了菜。但是自己碗里，除了白米饭并无其他。扯了扯嘴角，眼神落在易安世的碗里，看他也是碗中空空，自觉找到了 伙伴，心里安慰了一些。正打算夹一只鸡腿犒劳犒劳自己。不想还未落筷，另一副筷子已夹起他看中的鸡腿……顺着筷子往上，筷子的主人竟是他娘亲……千月城自觉自己深谙孔融让梨之道，母亲要吃，他自然要谦让。也不纠结，从旁边的盘子夹了一块红烧肉。只是那双筷子，夹起 鸡腿之后，那个方向，诶？居然不是娘亲自己的碗里，也不是妹妹，那是，易安世……千月城本热忱的心，一下跌进了冰湖里，这都是什么事？正郁闷着，又听他娘亲说道“易公子，多谢你几次三番救我们母女，这些天，聆儿多亏有你照顾。聆儿在家安逸惯 了，什么也不懂，辛苦你了。”“夫人客气了，其实我还欠着聆小姐银子呢，全当是抵债了。”易安世欣然接受颜夫人夹过来的鸡腿，内心稍有一些感慨。倘若当年……现下该是一家人和乐融融的样子…… 第910章 下套 “哦？是吗？可是我听说聆儿之前在你们那一波王孙公子里是最穷的。”千月城狐疑的眯了眯眼，新套路？借口还债，亲近债主，最后跟债主双宿双飞，债免了还得了个媳 妇。妙啊……怎么看他，都不贼眉鼠脸的样子，没想到脑子这么好使。 “不是那会儿欠下的……”易安世淡定如斯，并没有直接用嘴咬开鸡腿，反是拿了一把干净的小刀跟碟子，将鸡腿上的肉一点一点剔在碟子里。 同桌四人，包括自来优雅的颜夫人，你看看我看看，统统震惊当场。 洗碗的事一直是易安世在操持，今天自然也不例外。千月聆跟颜夫人便坐着说话，凌挂了盏灯继续修院门。 千月城终于又逮着了机会悄悄溜进厨房。 “诶，我问你，你是不是喜欢我妹妹？”通常他询问下属都是快狠准，直切主题，对上易安世也不例外。 正在洗碗的易安世顿了顿，慢悠悠侧头“你不喜欢？” “嗯？”千月城拧起眉，眼神警觉，身子不自觉往后仰了仰，这么淡定，还反将一军，这是遇上高手了？ “她是我妹妹，独一无二，我是哥哥，怎么能不喜欢自己的家人。”千月城扬了扬眉，顺道将额前落下的鲶鱼丝留海吹起，以彰显他的潇洒。 言外之意表述的清楚明白，我喜欢妹妹是亲人间的欢喜，无关风月。 “哦，那我对聆小姐就是债务人对债权人的喜欢，你大概不知道，她从来不催债……” “你小子少给我胡扯，什么债权人债务人的，老子听不懂，是男人就一句话，痛快点，喜欢还是不喜欢？”“呵……”易安世顿了顿洗碗的手，又低头不语。千月城急了，催他道“你倒是说啊，别吞吞吐吐的……喜欢就喜欢了，老子也未必打的过你，但是你要是对我妹妹动歪脑筋 的话，老子不惜代价，也不会让你得逞。”“我不会妨碍她的幸福，她想跟北泽墨走，我便送她到北泽墨身边，她想留在凤流，我便想办法送她回去那个人身边。只要她决定了，我便竭力去周全。这样，你还有什么 不放心的？” 易安世抿了抿嘴，自己当日兴誓旦旦与北君跟前说，成王败寇，输的人没资格请求原谅。他是输的那个。即使后悔了，也无颜再伸手……“好吧，老子认你是条汉子。往后你的事便是我的事了，嗯……”千月城点了点头，突然想起他似乎有飞天遁地的本事，漆黑的眼珠子滴溜溜转了转，补充道“当然，大丈夫 有来有往，老子家的事也便是你的事了是不？” “那是。”易安世不知有诈，毫不犹豫应承。 “那眼下，我们家就有件事就需要你的帮忙，你可否帮我走一趟？”千月城才不管他是否知晓这是他下得套，机会稍纵即逝，该把握的时候就得把握住。“……”易安世堪堪才明白原是千月城给他下了套，不过话既说到这个份上，再反悔，似乎也面上无光！！ 第911章 我不走了 默默对他竖了个大拇指，易安世点了点头“说来听听……”“娘亲，家里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为什么你跟哥哥会找来这里……”自见到哥哥母亲之后还没来得及问这件事，心里一直惴惴不安。想问又不敢问。本想等母亲先提及，但一 直到吃了饭，母亲也没跟她提任何父亲相关。只是问她这几日的境况。千月聆终于忍不住，先开了口。“呵……家里能有什么事，你哥哥跟你爹爹，好歹也是朝中重臣。再则，咱们还有明太后这层关系在，就算朝中多有与你爹爹跟哥哥政见相左者，但那也动不了你哥哥跟你 爹爹不是？”颜夫人笑了笑，语气尽可能的平和。雨哥下决心自己扛，让城儿跟凌带着她来找聆儿，依聆儿的性格，若知道她爹爹被囚，自然不可能独善其身离开。所以她不能告诉女 儿真相，不能枉费雨哥一番苦心。 “娘亲……”千月聆低头唤了声，小声道“朝中的人许不可以，但是陛下可以……” 颜夫人闻言，心下一惊，忙摇头“傻聆儿，你在想什么呢？你哥哥他们弄来的那具尸体，像极了你，连娘亲都没认出来，陛下又怎么认得出来。”“娘亲，哥哥的职务无诏是不得出凤都的。你的包袱我也悄悄看了一眼，都是一些值钱的物件，以及平日你喜欢的。陛下是不是发难了，哥哥跟凌才带着你跑出来，爹爹独 自担责？” 千月聆亦说得平静，她早有这样的隐忧，只是不想真的应了。也不知父亲眼下如何了，虽说有太后的庇护，但欺君是死罪。陛下必然不肯善罢甘休的……“聆儿，送娘亲离开，你爹爹也是下了大决心的。爹爹跟娘亲一样不希望你被困在宫里，跟不喜欢的人蹉跎一生。从前，娘亲总挖苦他想做国丈想疯了。总是为陛下说话。而今才明白，你爹爹在你爹爹这个身份之前，还是千月族的大家长，之后即使陛下的丞相也是他的舅父。在他的考量里，要将族人的利益，天下的利益最大化之后，才能 考虑你是他的女儿这个事实。但是这一次，他希望你可以自由自在的寻找幸福。”千月聆说得有理有据，颜夫人也不再隐瞒。女儿总归要长大的，也要担起责任。做为母亲，她自然是希望女儿幸福的。但最为雨哥的妻子，她不希望雨哥有事。做为千月 家的当家主母，她又希望千月家跟凤流国一样子孙绵延，繁荣康盛。 “娘亲，我，我不走了……”千月聆深深吸了口气，虽然此前跟易安世提过，跟凌也说过，但跟母亲说，还是有些感慨，此言一出，怕是再没有反悔的机会了。“聆儿……你……你这般决定的话，那个不远千里而来的孩子怎么办？不是说是陛下以不光彩的手段要挟你来的凤流吗？而今好不容易到这一步，你若放弃的话，便前功尽弃了，如何对那些为你而来的孩子们交待？” 第912章 叫我千月兄 甫听闻千月聆说不走了，颜夫人吓了一跳。好不容易出了凤都，再回去，又有了之前桃代李僵的事，陛下对聆儿当也不如从前了。未来，实在难以预料，虽然心底深处， 她也有过那么一丝，女儿能留下的想法，但这个想法，无论如何，她也不会亲口说出。 “就是我爹，我不放心，你能不能用你那个飞天遁地的本事，将他救出来。这样我们一家人就能无后顾之忧，潇洒离开凤流了……”千月城扯了扯嘴角，虽然这几日都极少在娘亲面前提起父亲，但并不是因为他不担心父亲，而是不想触及母亲的伤心事。易安世带走聆儿的瞬间，他是亲眼所见的，所以 他想只要易安世肯答应，救出父亲应该没问题。 不想，易安世却摇头“晚了……” “什么？什么晚了？”千月城瞬时大急，看着易安世疑惑，他除了飞天遁地，该不会还有未卜先知之能？晚了是几个意思？爹爹出事了还是？ “若是几日前，我确实能不惊动旁人带出千月大人，但前几日，我旧伤复发，损了几成功力，而今是做不到了……” “不是吧你……”千月城拧眉，心底暗自嘀咕早不发晚不发，就这几日复发，会不会那么巧。 仿佛看穿了千月城的腹诽，易安世解释“是真的，聆儿帮我烧了一晚上的火，你若不信，可以问问她。” “这倒不必，我虽对你有那么一丢丢成见，但总得来说，还是信你的。否则当日也不会让你带走聆儿了。” 千月城摇头，不知为何，这个人第一次见便让他有一种至少不会伤害聆儿的错觉。他也因此放心将聆儿交了与他。对他的成见也是因今日怀疑他对聆儿的想法不单纯。他这个妹妹，跟他算银子的时候，精明的很。其他时候迷糊的很，就怕小白兔遇上了大灰狼，被他拐跑。毕竟，除了皇帝表弟之外，还有另外一个不怕死的为了聆儿将自 己送入险境。无论如何他也不能让妹妹变成不仁不义之徒。“小千月大人，有件事，我想你还是需要知道一下。”当日与千月城相见，商定以桃代李僵之计帮聆儿瞒天过海，聆儿本就是不赞同的。只是拗不过她哥，直接将她敲晕了 让他带走。而之后，聆儿也曾向他表述了自己决定留下来的意愿。 千月城看起来已是豁出去要带全家人离开凤流，想这个事，便还是要让他及早知晓才好。 “什么小千月大人，我现在就是一平头百姓，可能还是个通缉犯，你我年岁应该差不多，算个平辈，叫我千月兄即可。”千月城大咧咧拍了拍易安世的肩膀。“嗯，好”易安世点头“千月兄。聆儿此前曾与我说，她要留下来。她说她如果走了，夜帝必借机与天启大动干戈，牵一发而动全身，天启在凤流所有的据点，以及所有为她入凤流而来的朋友，恐都不能幸免，更有甚着，两国兴战，她不想无辜的人为了成全她的爱情流血。” 第913章 地球是什么球？ “胡闹，这是男人之间的战争，天下何以要她一个弱女子来周全。我不答应……”千月城双眉又拧在了一起，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再要回归原点，无论如何他都不答应 。屋里，千月聆与颜夫人也进入了僵持阶段。灯火明灭，千月聆微微叹息“娘亲，您已半生凄楚，女儿再自私，也不能让您的余生依旧不得安宁……还有爹爹跟哥哥，他们本 可以再为凤流百姓做更多的事，哥哥仕途才刚刚走上巅峰……”“聆儿……娘亲与爹爹包括你哥哥，而今唯一的念想，便是你能活成自己想要的样子，不再继续为谎言所蒙骗。你有这份孝心，已经足够了，百年后，娘亲总能与你爹爹再 相见。至于你哥哥，以他的能力，无论去哪里，都能施展报复的。” 颜夫人语重心长，眼中唯有怜爱。 “娘亲……”千月聆欲言又止，最后只张开双臂，轻抱上颜夫人。 院门口，凌还在摆弄着院门。总是差那么点，越是那么点，越是想做好，翩翩就还是查一点。凌最后长吁一口气，有点挫败的在一旁的小石凳上坐下。 “怎么了……”与颜夫人谈完心事，千月聆来小水池边洗手，正好看见他颓丧的脸，便走了上前在他身旁坐下。 “这里有个小洞我总是补不上。”凌扁嘴，指了指躺在地上的院门，眼中幽怨，不甘，几欲满出眼眶。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大抵是一个大拇指的空间。千月聆没有说话，默默走了过去蹲下上摆弄了许久，最后回头笑道“好了……” “额？”凌挠了挠头，凑上前去仔仔细细看了许久，讶异道“姐姐，你怎么办到的，我捣鼓了很久呢……” “再拆开一些，经纬度十字交叉就可以了……”千月聆不假思索，凌却懵了眼“经纬度是什么？”“额……好像是一个球体上用来确定具体位置的，横为纬，竖为经。”怕理论太空洞，凌不好理解，千月聆又在地上划了一个球体，同时以经线与维线将球面分割成多块，最后指了指“诺，就是这样，横着的一条条就是纬度线，对半横切那条是赤道，纬度分南北，竖着这些是经度线，经线分东西，这个球叫地球，是太阳系九大行星之一，哦， 不对，冥王星被划为矮星之后，是太阳系八大行星了。” 千月聆滔滔不绝解释着，本想着有图有真相，这回凌应该能看得清楚明白了。不想凌却似石化般呆立当场，托着下巴想了许久，最后弱弱道“姐姐，你说得这个都是什么跟什么？地球又是什么球，冥王星又是什么东西？我只知道紫薇星，北斗星…… 还有太阳系九大八大行星是不是类似昭月四杰，陇中五虎这样的代号？”“额……”凌这一提问，倒是叫千月聆也懵了住……脑子里突然冒出来的这些东西，连她自己都记不清是从何处得来，但又好像没毛病，就像破腹产，当时大家也都觉得荒唐，最后证实可行，难道自己失忆之前曾经有过时空旅行？ 第914章 一身情债如何还 “地球就是，狭义解释的话，就是我们居住的地方，我们现在就是在地球上。太阳系八大行星，跟你说得昭月四杰，陇中五虎倒是有那么点异曲同工。他们是指以太阳为中心，所有受到太阳的引力约束天体的集合体，按照离太阳从近到远的顺序分别是，水星，金星，地球，火星，木星，土星，天王星海王星。传统意义上说的七星连珠其实是这些行星环绕太阳运行时，有七大行星的位置排列在极小的角度范围内。因为距离够远，咱们肉眼看，是看不出来角度误差，几乎是在同一水平线上的。所以其实什么 星星连珠只是一种天文现象，并没有民间传说的那么神秘……” 虽然并不知道从哪儿听来的这些，但授业解惑就应该倾囊相告。“嘘……”千月聆说的越发玄乎，凌的脸色也变得紧张起来“姐姐，这些话，你可千万别再跟旁的人说。”她说的这些虽是神秘新奇又刺激。但却是与大流相悖，若是被某些人 听了去，可能还要诬告她一个妖言惑众。“昂？”千月聆张了张嘴疑惑了片刻，最后点了点头。似乎好像曾经有人跟她交待过同样的话。唉，那些晦明不暗的记忆，要么干脆让她一点都想不起来也是好的，偏偏总 要给她一些提示，又不让她完全记起。 “凌弟，我有件事，想让你帮我去办。” “姐姐你说来就是。”千月聆说得有些犹豫，凌却答应的干脆。千月聆沉了沉眸双眸，招了招手，凌会意，凑上前去。千月聆在他耳畔耳语许久。凌的脸色渐渐由轻松转为凝重，最后皱成一片“ 姐姐，非要这样吗？” “凌弟，我答应过他的。” “好，我去走这一趟。” 千月聆低头，感情上，那个人太过偏执，认定了便不肯松手，而今形势，牵一发而动全身，无论如何，她都不希望所有人都为她流血。 仿佛鼓足了勇气，凌长呼了口气，末了又补充道“我们若能全身而退，你不能再阻止我留下，此番临行前，相爷与夫人已经收了我做义子，嘿嘿……”“……我爹？”千月聆张了张嘴，万没想到，爹爹居然会搞这出，既有了这层关系，那么凌要留下来也合理，陛下那边也该并不会太多猜忌。千月聆又点了点“甚好，甚好… …难怪我总觉得哥他怪怪的。” 就说这次见到哥哥，总觉得他的小心脏敏感了许多，动不动就各种泛酸，原来是因为有这层缘故，大概感受到了威胁？觉得自己的地位可能要被人取代？ 不过凌的加入，日后必然他们千月家热闹不少。只是，北泽墨该怎么办？？ 该要怎么跟他说，跟他说，我不能跟你走了……怎么想她也说不出口。是可以为她舍生忘死，不远千里以身犯险的人那。要怎么样才能两全，谁也不辜负，是不是她真的奢望太多了一些，这一身的情债，她要如何才能还。 第915章 诚意 小院子本来也就一间主屋，一间杂物间，加一个厨房。此前易安世怕千月聆一个人在这山里会害怕，都是打地铺陪她。 现在颜夫人来了，便也省去了这项隐忧。三个大男人一起挤去了杂物间。好在反正也是地铺，便没有了谁中间，谁里头，谁外头的烦恼。这一夜风平浪静，次日千月聆醒来的时候，太阳已落满窗前。支身坐起，堪堪能看见母亲在小池子边洗衣服，哥哥在劈柴，易安世则在重做晾衣杆。整幅画面和谐又宁谧 ，恍如毒药，一吃上瘾。可惜…… 凌已没了踪迹，大抵是去办她交待的事了。踏出了这一步，她便当真无法再回头了。 心里挂念着凌，这一整日都过得浑浑噩噩，好不容易挨到日落，凌终于回来，看他安好，悬着的心才堪堪落下。 “怎么样？”趁着夜色，千月聆借口与凌饭后消食悄悄行至僻静处。千月聆忙不迭询问交涉结果。 “他没拒绝也没答应，说你不够诚意。”凌扁扁嘴，那个夜帝虽然没有为难他，但也没给他好脸色。 “什么？诚意？我不是让你带了他送的簪子去了吗，还不够诚意吗？” “他说，除非你亲自跟他谈。不是，就算你亲自跟他谈，他也要斟酌斟酌。说你出尔反尔不是一两次，在他那里已失去了诚信……” 凌带着些为难，咬咬牙告诉了千月聆实情。 “那你怎么回他的？”千月聆扶了扶额，也曾设想过这样的结果，只是没想……真的听到这些话，心里还是有点酸溜溜的难受。 “我就说，我会帮他转达。”凌一板一眼回复，除了转达，他确实也没其他能做的，毕竟让他们面对面谈，他做不了主。 “他的脸黑不黑？”千月聆嘶了口气，虽然这个问题有些多余，还是抱着一丝丝侥幸的心理。直到凌肯定的点点头“黑……” “好吧，好吧，那他又让你去见我爹吗？”既然已经是既定的事实，多纠结无益，千月聆自觉略过话题。 “有的，不过义父已经不在相府了，相府也被封了。夜帝将他扔进天牢里了，最里面那层，我研究了一下，劫狱大抵绝无可能。” “那我爹他看起来怎么样？” 千月聆蹙眉，说话的声音也沉了沉，终归还是累及父亲了。 “吃得好睡的好，就是念你的紧，看起来消受了一些，精神大体还是不错。”“你七哥那里？你可有信？”千月聆扶额，天牢里，怎有可能吃的好睡的好，纵使有姑母照应着，虎落平阳被犬欺……她爹爹生来便是世家公子，历经两朝荣辱，一直在相国 的位置上，稳稳当当。谁曾想有朝一日沦为阶下囚……且不说来自别人的目光，光是自己心里的落差也是无法平衡的。“七哥那……我不敢去见他，总觉得自己好像背叛了他没脸去见他。见了他我怕自己忍不住会告诉他。他必然会受不了的……”凌低头，他不再是个好弟弟，也许他从来不是。 第916章 别叫我哥 “不关你的事……是我对不起他。他的情，我只能来世再还……”千月聆声音里有些哽噎，赶忙又换了个声调“辛苦你了，晚上早点休息……” “嗯。”凌点点头。与千月聆转身往回走。两个高大的身影蓦然挡在了她二人的跟前。“我就说你小子无缘无故消失了一整天，肯定去办了些我们不能知道的事。聆儿，你说还是他说？”千月城一股子愠色，好生气，不能再生气。他的妹妹跟他不亲就算了， 有事也不跟他商量，好气，白疼她这三年…… “哥，你别怪凌了，都是我的主意，是我让他去找风哥商议一些事的……”“商议一些事，你凭什么跟他商议，你除了你自己还有什么筹码？聆儿啊聆儿，你到底把我跟娘亲当没当亲人……我们都豁出去了，你这是在做什么混账事……好不容易逃 脱的羊，又巴巴的要再入虎口么？” 千月聆自觉理亏，话语间也自然没有底气。见她这幅样子，千月城更显气愤，音量也提高了一些，本帅气英俊的脸气的几乎要扭曲。 “哥，你先别生气，我有我自己的考量……” “是，就你有，天下要你担？千月聆，你不觉得你将自己看得太重了吗？” “哥，不是，不是这样……” “得得得，也别叫我哥了，你爱咋咋……我不管了，我现在立刻马上带母亲走，你想干嘛干嘛……我们也不碍你的眼……” “哥……” 千月城义愤填膺，全然不顾千月聆身后的呼唤，气呼呼扭头就走……徒留千月聆红了眼眶站在原地。“娘，收拾收拾，咱们晚上就离开这，从今往后，就咱们娘俩相依为命。您放心，只要有儿子在，绝不会让你受苦的。”回了小院，千月城直将坐在院子里纳凉的颜夫人拉 进了屋。 “等等，城儿，这是怎么了……”颜夫人不明所以，整个人都是懵的。 “聆儿翅膀硬了，想法多了，要做那悲悯的菩萨，怜众生，不顾自己，咱们走的远远的，随她去……”千月城一边气呼呼说着，手下也收拾的利索。颜夫人的细软本也没有仔细放开，便只是洗了一些随身衣物。故而说话间，东西已是收拾妥帖。也不等颜夫人再细问，便拉 着她要离开。 “城儿，你给我把话说清楚了，那日你爹说了，他不在，你便是大家长，要担起大家长的责任。聆儿就算做错了，咱们也不能抛下她，你不是说了要做一个好哥哥吗？” 颜夫人挣开千月城的手，千月聆，凌与易安世堪堪回了院里来。 “哥，娘亲……”千月聆红着眼眶，刚刚已哭过一回。又觉得自己确实做的不妥，没考虑到哥哥的想法，没有自个哭，便又抹干了眼泪。 “别叫我哥，但凡你心里眼里还有我这个哥哥，就不会不管不顾我的想法，擅自决定之前，至少该要知会我一声不是……”千月城背着包袱，扭过头，依旧还是正在气头上的样子。 第917章 城儿，劝劝你妹妹 “哥，我知道，你就是气我没有事先告诉你。我就是怕告诉了你，你便不会让凌去了……所以……”千余聆吸了吸鼻子，低头。 “聆儿，你还是固执己见了是吗？”说了这么久，颜夫人大抵也听了明白。“对不起娘亲，聆儿不想一生都在负罪与不安里渡过……不想成为千夫所指那种罪人，天大地大，只能活在黑暗里……我没有那么伟大，也没有悲悯的心，我成不了西方的 佛陀，只是想求一个心安……”眨了眨眼，眼中珍珠线断。“千月兄，事已至此，别光顾着生气了。我们这就数你最了解夜帝。不如我们坐下来聊一聊，以你对他的了解，下一步他会如何。”凌张了张嘴，觉得自己是从犯，便又自 觉将话吞下。缩在了一边。颜夫人则是默默替千月聆擦眼泪。这情形，便唯有易安世来打圆场。 “他，贼阴贼阴的，再过一会儿，说不准他就亲自找上门了。”千月城双手环胸……眼中还是未散尽的余愠……“那咱们更得坐下来好好商议商议不成，你当真舍得聆儿就这么被他带走吗？”易安世笑了笑，笃定千月城生气归生气，疼千月聆也是真的，绝不是会舍下亲人独善其身之 人。 “城儿……”颜夫人也赶忙帮腔。“这样，你们俩带我母亲先离开，我留下来与聆儿一道应对……”千月城叹了口气，气生完了，事情还是得做，他就这么一个妹妹，自然是舍不得。气她骂她，到最后还是舍 不得丢下她。 “义兄，我留下来，我今日见过夜帝，他定然知晓我与姐姐在一处的。”见易安世要张口，凌赶忙抢过。不想易安世亦点点头“我正想如此提议……” “……”凌眼见瞪得老大，默默吐槽，我去，这是什么猪队友，还是他四哥哥呢。就冲他现在这神情，这话语，若是当真遇上了危险，第一个被他抛弃的必然是他。“你们都走，我留下，无论谁留下，都是再往他手里多送一张牌。”千月聆沉默半晌，终于开口。这步棋，她本走的险，踏出了这一步，她已经无法回头。无论如何，都要 给他一个交待。症结本在她与他，便无需再让其他人受累。“聆儿，不成，娘亲无论如何不能丢下你，你若有个三长两短，别说你爹爹，你那天启的白家爹爹白家娘亲白家哥哥，娘亲也是无颜交待的，他们将你养的这么好。到了娘 亲手里，便将你给丢了……娘亲做不到。”颜夫人摇头，即便一死，她也要陪在女儿身边。 “娘亲，你跟哥哥安好，我便无所畏惧了。父亲那边，我会去求姑母……陛下本也是气我。我回去了，兴许便不会再为难爹爹了。” “城儿，劝劝你妹妹……”“几位，夜帝那厢，一定是要给个交待的，所以聆儿暂时不能跟我们走，但是我们留下，也只会让她多几分负担而已。凤流城不比业城，我与凌都不熟，还需要千月兄指引。无论是要进天牢救出千相大人，还是要潜进宫里与聆儿互通消息，全都需要有人穿针引线。不如便随了聆儿的意思吧。” 第918章 交待 见几人僵持不下，易安世以一个局外人的立场仔细分析一锤定音。 夜静悄悄的，山脚不知何时起，渐渐聚集了一条火龙，只盘踞在山脚便不动了。山路上，悉悉率率的哒哒声，规律快速移动。山间小院里，易安世，南溪凌，千月城带着颜夫人快速撤离。四个人影堪堪消失在屋后另一处小道上。院门口惊现几十名劲 装武者。为首的正是夜帝。 院门虚掩，屋里一点一点昏黄透过窗纸，宁谧安静。 “陛下，属下先行一探……”院门前，夜帝微微失神，莫云轩率先请缨，便要动作，却见夜帝扬手“不必了，朕自己进去就好，所有人都守在外围……” 推开院门的同时，大步向前，走至房门前。伸手，又顿在半空，一如院门，房门也是虚掩的。“哼……”夜帝一声冷哼，用力推开房门。 “吱呀……嘭……”门沿撞上墙，闹出好大动静。桌案边正对着大门坐的千月聆眼睑微动，神情复杂“你轻点，这种乡间小屋可比不得你那皇城结实。” “哼……”夜帝又哼了一声，这个女人，出尔反尔，诈死逃匿，眼下被他逮了住，居然还跟没事儿的人一般跟他说话。 “不累吗？”夜帝冷冷站在门前，哼完没有再开口，也没上前。千月聆反问，眼神示意案前的椅子“不坐？”夜帝看了她一眼，径自上前甩开斗篷坐下。即位后，大多的时间都花在了朝政上，体力果然也不似从前。进门之前虽然已做了调整，但气息确实还是比平时要粗上一丝丝 。“喝茶吗？”千月聆一手取过空碗，另一手按上茶壶，正要抓着壶柄提起，却被夜帝按下，男人眼神凌厉，虽还是秋日里，他的眼中却宛如风雪凄寒，薄唇微启“千月聆，是 什么给你的自信？一碗茶就想当作什么都没发生？” “不喝拉倒……”千月聆歪了歪嘴角，这个男人是不是有点想的太多，事情都还没说到重点，就算她再无耻，也没想这个唬弄他，至少要给他一个没那么离谱的解释不是？ 抽回手，千月聆自顾端起自己那碗茶浅浅尝了一口，似不餍足，再送碗至嘴边。“够了，交待……”夜帝怒而抢过她手中的碗，愤愤砸在案上。虽早有准备这一回，没那么好过关，夜帝动怒，千月聆还是怵了怵，身子微微往后倾了倾，嘴角抽了抽，虽然 交待是迟早要给的，不过不知道他说得是哪一件，千月聆颤了颤了细长的睫毛“交待什么？” “千月聆……” “好好好，我受伤了，失去意识，我朋友不太合群，跟我哥也没什么交情，就带我来这里养伤。”夜帝再怒，千月聆终是怂了，好汉不吃眼前亏，能骗意时是一时。说起来她本来就是被敲晕了带到这里的，上面那个说法，也不完全算骗，就是避重就轻，将大家都摘了干净。千月聆在心底默默为自己开脱，企图让自己的良心好过一些。 第919章 你别误会 “你倒是摘的干净。”夜帝眼神如勾，看她神情，似又不像说谎。当然他在心底也更偏向她没有说谎，故而极力的劝说自己去相信她。 “是真的，我也是我哥来了这里，才知道，他捡到了一具跟我长得一样的尸体，就当作是我了。他脑子时好时坏的，你是清楚的。” “既然是误会，他为何要逃？” 虽然这是一个瞎话，不过有一半是真的，这个瞎话也便看起来那么瞎，比如千月聆所说，即是如此。只是夜帝自然不会轻易便将此事揭过了。 “虽然是一场误会，但欺君是死罪，他不逃，等你去抓他么？”“果真只是这么简单？”夜帝星眸轻动，尽不觉得她的话里有破绽，当然，也是懒得去计较。只是就这么放过她，他也是不愿的。就算她当然失去意识，事情过去那么多天 ，她也早该清醒，应该找人带个口信给他，如此，他也不会又经历一场生离死别之痛。“好吧。”千月聆默默起了身来，走到门口将门掩上。夜帝眯了眯眼，正思索着她要做什么，却见她伸手解开系带，衣裳一件一件滑落，夜帝皱眉，这女人，是想诱惑她吗 ？平日里想要的时候总是不配合，现在他全然没这心思，她又…… 终于脱到只剩下贴身的小衣，男人耳根已然在发烧，只觉屋子里异常灼热，心跳跟着有些加速，顺手捡起被自己砸的溅出一些水花的茶碗，海饮而尽。“我的……”千月聆蹙眉喊了一声，堪堪对上夜帝的眼，又急忙躲了开，刚刚只顾着脱衣服，完全没注意到夜帝的神色已有了变化，早已不是初进门时找她算账的模样，而是 平日里闹她想要那样时候的眼神…… 暗暗在心里将自己骂了千百遍。千月聆啊千月聆，无论如何他都是一个正常的男人啊，一个成年女子什么都没说，突然在一个成年男子脱衣服，也难怪他会想歪。“你别误会，我只是想让你看下，我是真的受伤了……”夜帝眼中的灼热，让本来理直气壮的千月聆也虚起来，伸手将青丝全都撂至一边，怯怯转了个身“我武功差，你知道 的，他们至少十几二十个弓箭手，我能躲过也是奇迹了，当然，都不是什么严重的伤，只是我独自应付了太久，等我朋友赶到的时候，我已力竭。” 那日夜里，虽然擦伤了多处，但最眼中的伤还是在后肩膀上。只是就这么些伤还不至于让她失去意识，所以千月聆只能将自己又描述的弱小无助一些。夜帝不作声了，从前担心她，但凡风闻她遇险，总会想着法子第一时间查看她的伤势，一开始她总是抗拒的很，后来她开始做了半吊子医者，倒是没了那点多余的羞耻心，大抵权当是医者为病患查验了。只是，现在，她说自己失去了意识，才被朋友带来这里，他竟全忘了问她伤到了哪里？严重与否，恢复的如何？当真是被她气糊涂了吗？还是…… 第920章 腹诽 “你看清楚没……”久久没听到声音，千月聆嗖的转身抱起滑落在地上的衣服“我穿回去了……”说罢，也不等夜帝出声，便抱着衣服跑进了简易屏风里。刚刚是形势所迫，要她再当着他的面穿衣服，她还是觉得难为情的。边想着，边将衣裳全挂在了屏风上。又将里 衣找了出来，正要穿上，身侧一个黑影罩住了她。侧侧抬头瞥了一眼，不是夜帝是谁，也不知道哪里养成怪癖好，就喜欢看她换衣服。千月聆抽了抽嘴角，里衣披在肩上，也不敢再动，若是不顺他的心意，保不齐又要被 他扒一遍，不如就等他满意吧…… “我问过你了……”对峙许久，千月聆终于耐不住，先打破了沉默。夜帝愤愤回了一声“我听见了……” “那你还……”千月聆心想，你听见了不说话，就是默认看清了，还跟进来……不想后面几个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夜帝已经抢过“还有没有别处伤着的。” 语气虽冷淡，但掩不住内里的关切。 “没，没有了……” “真的？” 千月聆顿了顿，摇头，夜帝眨了眨眼，显然是不信。千月聆扁扁嘴，卷起裤脚，膝盖伤好大一块青紫色，还磕破了一片。 “怎么伤的？”夜帝皱眉，这女人，总是能避重就轻，就说她走路的姿势不太对。不逼她还不说了。“就那天夜里，我后来实在动不了，就学他们那些剑客，很帅气的单膝跪地了，谁知道那一片都是石头，硬的很，就……这样了……”千月聆拧眉，自觉有些丢人，便低下了 头。 “现在觉得丢人了，刚刚怎么不说？” “这种伤就跟小时候瞎跑瞎跑摔一跤是一样的，时间到了就会自己好的。” 夜帝埋汰道，千月聆满不在乎摆摆手。 “还说，我不喜欢你身上有疤痕……” “那，那我晚点找人要点那什么玉颜膏啊，玉肤膏啊什么涂一涂就不会留疤的。” 深怕夜帝又恼上，千月聆忙自己想了点子出来。夜帝又不说话了，千月聆觉得有那么丝尴尬，扯了扯里衣的衣角，试探道“那，那我先穿衣服了……” “嗯……”夜帝随口应了一声。千月聆等了等，却不见他有离开的意思，便又侧头看了看他。暗示够明显，不想夜帝却淡淡道“你穿你的，我看我的……” “你看着我怎么穿？”好气哦，这人，有这么无赖的吗。千月聆眉间微愠。 “你身上，还有哪里我没看过吗？”夜帝反问。千月聆张大了眼，气呼呼想骂爹，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小声骂了句“不要脸……” “什么？”男人表示自己没听清。 “没什么没什么。”千月聆急忙摇头，暗暗腹诽听力倒是好的很呢……登徒子，臭牛虻……“你在骂我？”男人又问。千月聆顿了顿，头摇的更快，这男人，不会突然之间有了什么奇遇，学会了读心术吧？腹诽他也能听见？ 第921章 你能不能走点心 “那个，这一次是我不对，我想我应该要补偿你……”快速穿好衣服，千月聆从夜帝跟屏风中间挤了出去，声音没什么底气。 “补偿？”夜帝跟着她走到案前坐下，饶有兴致的看着她。没心没肺的女人，居然也会有觉得愧疚的时候？ “莫统领，陛下已进去许久，咱们要不要？”“再等一等……”院门外，副统领已迫不及待，莫云轩仍是握紧了拳头沉住气。此前他主动请缨，并不是要探路，而是想看看大小姐会不会来不及走，若是他进去，还能给她 博一搏时间。谁想但凡大小姐的事，陛下总是要亲力亲为的。他的算盘也便落了空。 “啊……”莫云轩话音刚落，小院里却传来一声女人的尖叫。 “大小姐……”莫云轩暗叫一声，便要进了院去，不想却被副官一把拉住，莫云轩回头，只见他摇头“莫统领，现在，里面的事不是你我能插手了的。” “陛下，聆儿知道错了，陛下……陛下，不要……” 那间昏黄里，又传来了女人的哭诉。只堪堪被门挡了住，连个影子都没，全不知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啪……”空气里响过一声清脆。千月聆的脸上赫然印上五指的印记，嘴角亦渗出一抹血。 “你干什么？？”夜帝皱眉，抽回被她抓在手里的手，小声问。 就在刚刚，她又自导自演了一出大戏，抓着他的手，打了她自己一巴掌，下手还够狠…… “怎么样？看起来严重吗？”刚刚那一耳光有点用力，感觉头有点晕，千月聆缓了缓，指着半边脸问夜帝。“嗯。”夜帝无奈点头。来的时候一肚子火，看她脸上的指印，突然便熄灭了。伸手想要替她拭去嘴角的血。却见她忙是跳着躲了开，顺手又掀翻了桌案，随即带着哭腔“陛 下，聆儿真的知道错了，饶了聆儿这一回吧，聆儿再也不敢了……” 末了，又见她指着嘴角的血迹“给别人看得，擦掉了就没效果了。”“你到底想干吗？”男人郁结，这女人大概又排布了一场大戏要坑人，最终目标大抵不是他，但也给他扣了个暴力的罪名。讲道理，他还真的没有动手打过她，从前没有， 今后也不会有，今夜…… “让别人以为我很惨啊……”说着千月聆又找了个陶瓷罐塞给夜帝，给他使了个眼色“砸啊，很生气的样子。” 夜帝皱眉，这么幼稚的戏码，完全不想配合她，偏偏身体却很诚实，怒将陶瓷罐摔在地上“几次三番跟朕耍心机，你能不能走点心，或者干脆这辈子都别让朕找到你。” 夜帝寻思了一番，仍是不敢真骂她，万一她当了真，保不齐又记恨上，时不时拿这事儿与他置气。 “陛下……龙体要紧……”千月聆假惺惺关切，眼神却瞟向窗子。压根没看夜帝一眼。“你能不能走点心，就算是演戏，你这样也是不尊重你的对手。”夜帝不满。 第922章 你不讲道理 “好好好，手疼不疼，要不要我来砸？”千月聆被他掰正了脸，直视他。无奈点头，又问他道。 “省着你那点猫一样的力气，坐一边给我好好哭。”夜帝解下斗篷，随手一扔，堪堪将她劈头盖脸罩下。屋子里响动一波接着一波，女人已经不再出声，只有一些细细的哭声从屋子里传来。窗纸上映照着一个在屋里来回攒动的身影。随着他的动作，屋里的响声也跟着不停歇 。 “莫统领，陛下这般……咱们要不要……”“嗯。”莫云轩点了点头。陛下盛怒，保不齐会伤了大小姐，依大小姐的脾气，一是一，二是二，就像当年烨王，一旦撕开了口子，便再难回头了。但是陛下，气过了也就 气过了，从前大小姐也时常给他好受，从不见他记仇的。就怕他今夜一时爽，日后…… “陛下……”顾不得再寻思，莫云轩，匆匆跑至门前跪下。 “说……”里面的夜帝冷冷一言。 听语气，气未消，莫云轩假装无事发生“时辰不早了，是否摆驾……” “回宫……”门吱呀一声被从里面打了开，夜帝径自走了出来，只出门走了两步又折返抓上千月聆的手腕，恨恨道“朕不放你，你这辈子便只能跟着朕……” 说罢，便拽着她出了院子。 “你放手，我自己走。”千月聆知道，他最后那句，不是演戏，无论神情还是语气，她都看得明白。所以他终归不会再跟从前一样的相信她了。 “安静点……”夜帝显得有些不耐烦了，千月聆突然觉得有那么一点点委屈，这件事……虽不能说她没错，但所有人的出发点都是为她，这后果自然也得她来担。 只是，只差一点点，她便能天高海阔了，但凡她再多自私一点点。千月聆回头又看了一眼身后的小院。短暂又欢乐得时光，人生总归如此，想抓住的总归短暂。 “烧了……”发现了她的小动作，眼神中的眷恋，又似利刃刺进他心中。夜帝不悦吩咐。 “是。”副统领领命，带了几个近卫点燃了箭，直射入院中小屋。 “你干嘛……快叫他们停下来。”千月聆挣扎，始终没挣开夜帝的手，小院那头的屋子已然给烧了着，千月聆急了，耍赖一般坐到地上“我不走了……” “起来。”夜帝冷冷一声，千月聆侧仰头，眼里泪水在打转。男人又心软了，不顾她的挣扎，将她抱起。 “你放开我，放开我，我要回去，那是我住过的地方，你凭什么说烧就烧了……” 千月聆不安分的挣扎着，声声控诉。 “凤流境内皆是朕的，朕看哪里不高兴，就烧了，有问题？”夜帝蹙眉反问。 “你不讲道理……”“是你说要让别人觉得你惨，觉得我们翻脸了，我对你不好的。现下我不惜背这个虐妻的骂名，你又不满意了？”果然，她又要闹上，夜帝暗自叹了口气，附在她耳侧小声解释。 第923章 国舅爷真离谱 院里的动静，着实把外面的守卫吓了一跳，特别是千月聆被夜帝拽着出来，脸上跟嘴角的痕迹。叫人深深替她捏了把汗，深怕下一秒，夜帝一个不悦就要了她的小命。 曾经的青梅竹马，感情甚笃，一夜间俩俩相忘，只余失望，又叫人唏嘘。从山间小院回宫的路上，莫云轩都是提心吊胆。本想寻个时机，问候一声。谁想，吵归吵，闹归闹，甚至动上了手，出了门，夜帝便再也没松开过大小姐的手。山路不好 走，也是他自己背，旁的人想代劳，也不敢开口。当然，这个旁人便是特指莫云轩。 下了山来，也是两人共乘一骑。直到眼巴巴看着千月聆进了雍华宫，也没能说上句话。千月聆本已经很困，马上虽然颠的慌，倒也没影响她会周公。就是苦了夜帝，还得护着她。本想找个驿站让她睡一觉，又想起她那句，要让旁的人觉得她很惨，便忍了住 。回宫后，将她丢进了雍华宫里便自顾回了勤政殿。随意梳洗一番已是到了早朝时间，便直接上朝去了。 千月聆这边，一回雍华宫，慌慌就抱着她哭成了泪人。 “娘娘，奴婢就知道，一定是国舅爷他们弄错了……国舅爷也真是的，亲妹妹也能认错，当真离谱的很……” “娘娘，您不知道，前阵子，陛下得知您的噩耗，伤心的不得了，夜夜都宿在雍华宫里，大抵是缅怀娘娘呢，咦，奇怪，娘娘回来了，陛下咋的还走了……” “慌慌，我好困……”虽然在马上睡了一觉，但总归睡得不安稳。回了雍华宫，见了光，眼睛更是累的慌，直要掉眼泪。 “好好好，水已经烧好了，奴婢伺候您沐浴去……” “不洗了，累的慌。”千月聆张了张大口，爬上了床。 “娘娘，不成，万一陛下过来了怎么办？”慌慌又慌了，谁知道那个总爱捉弄人的陛下什么便会折返。 “不会，你放心，来了也随他就是了……”千月聆趴上了枕头，闭上眼，意识尚由几分清明。 “娘娘，真不行，您这，您快起来……”慌慌见她合上了眼，怕她真睡了过去，忙是去拉她。 “好吧好吧，拗不过你……”慌慌一番拉扯，千月聆的睡意又去了几分。便半眯着眼，由她扶着去了澡堂。 迷迷糊糊泡在水里，舒服倒是舒服，千月聆也懒得睁眼。只是不知为何，慌慌又嘤嘤嘤哭上了…… “怎么了，怎么又哭上了？”衣襟掩面，慌慌背对着千月聆，又哭的伤心，这一回千月聆结实便清醒了，挠了挠脑袋，想来想去，莫不是嫌自己冷落了她？“我是真的困的慌，不是故意冷落你的。你别哭了，等我睡醒了给你讲故事啊。”千月聆弱弱扯了扯小宫女的衣袖。企图安慰，谁知道慌慌却哭的越发伤心了。千月聆也没 辙，赶忙从浴桶里出来。“你倒是给我说说，你到底哭什么呢？”随意擦了把长发，千月聆披上披风，替慌慌擦了擦眼角。 第924章 今生来世 “不是，娘娘，奴婢不是气您，您回来了，奴婢开心还来不及的。”慌慌吸了吸鼻子，企图止住哭声，不想一对上千月聆的脸，非但没止住，眼泪更是哗哗的流。“高兴，你还哭什么呢？快别哭了……再哭眼睛肿了，不好看了，见了莫统领，他还怎么喜欢你……”千月聆更加不解，若说气她，她还能理解一些，都说高兴，还哭的被她 欺负了一样就…… “娘娘，你坏死了……总是打趣奴婢。”一听到莫统领，慌慌立马止住了哭声。擦干了泪痕，嘟着嘴还带着一些娇羞，噌了千月聆一脸。“嘿嘿，你若问心无愧，脸红做什么，喜欢就喜欢了，咱们凤流的律法里又没有说只准男孩子喜欢女孩子，不准女孩子先喜欢男孩子的。”千月聆咪咪眼，伸手摸了摸慌慌 的脑袋。 慌慌抬眼，直直看了她一眼，眼泪又在眼眶里打转。千月聆忙九十度伸出手掌在她面前“女侠，有话好说，别哭……” “娘娘，您的脸，都肿了……”慌慌顿了顿，眨了眨眼，将晶莹收了回去，看着千月聆的眼，满满都是心疼。 “嗨……”千月聆满不在乎的摆摆手，突然反应过来，忙又问她“你哭的这么伤心，该不是因为我的脸的吧？” 慌慌点头，扁着嘴“奴婢都心疼死了，娘娘还这般不在乎。” “嗨，这不是过两天自己就消了吗？”千月聆摇摇头，越发表示不在意，慌慌却远远朝那门前看了眼，确定没人，方小声问她“可是陛下……”“其实不能怪他啦，我本身有不对的地方。”千月聆扭头，吐了吐舌头，这一巴掌是她自己握着夜帝的手打的，虽然慌慌算是她在这个宫里的贴身侍女，但在达到目的之前 ，还是不能告诉她实情。所以只能让夜帝继续背着锅了。 “娘娘您变了。”慌慌仔细看了千月聆许久，若从前，她们娘娘必然是先一口咬死，男人打女人就是不对，但今日非但没生气，反而自觉为陛下开脱。 “昂？有吗？” “嗯”慌慌肯定的点头。“人总是会变的嘛……”千月聆憨憨笑着，掩饰内里的心虚。天知道，不是她变了，而正是因为她自来讨厌男人打女人，但眼下就是要将这个讯息传递出去。越快传到那位耳 里越好。如此，他必会以此游说阿墨与他合作，若说他贪图阿墨什么呢，大抵便是他手中的兵权。此前一直没有后续大动作，也是因为阿墨迟迟不肯点头与他合作，只假当他是恩人。而今，她便借这股东风给那位。虽然有些无耻，不，是很无耻，但这件事不能再拖了 。只是她最终还是利用了阿墨，也许到现在他还想着带她回从前的家去，但她已经私自决定留下了。无论如何，这一笔情债，她都还不清了。如果有来世，一定要好好与他相处，不与他赌气，不与他吵闹，爱他护他，可是，又有什么用，今生的事，尚有许多身不由己……来世…… 第925章 皇帝不急太监急 下了朝，夜帝回了勤政殿后殿小憩，一宿未眠，还真有些乏。也不知道那个女人如何了。也不告诉他到底在唱哪一出，他也不敢贸贸然去关切。深怕扰了她的计划。不对 ，她出尔反尔，明明应该冷着她，没将她贬去冷宫，算不错了。 夜帝拍拍额头，怎么凡事到了她身上，就没原则没底线了？ “陛下……陛下……”左右还没好好睡上一睡，外头又传来了老刘的声音，极轻，尾音还拖得老长，像极了做贼。 “何事？”夜帝合着眼，带着一丝不悦。 “娘娘她……”刘公公就说了三个字，便顿了住没再往下说，夜帝皱眉“娘娘她怎么了？有事快说，没事别扰朕清静。” “今晨太后娘娘去了雍华宫……娘娘贪睡，还没起，太后娘娘便恼了，好一顿责备，至今还让娘娘跪在宫门口读女德……” “什么，替朕更衣……” 夜帝睡意全消，猛的从床上坐起。刘公公应声进了来，不想夜帝又扶了扶额，摆手“罢了，让她跪着吧，长点记性也好……”“陛下，娘娘已经跪了一个半时辰了，您知道娘娘任性逛了，都是睡到自然醒，想喝水才喝水，想吃东西才吃东西，她这身板，怕是遭不住的。”刘公公苦口婆心，千月家 虽然倒了，老相爷的恩情不能忘。且千月家能不能再起来，也全凭跪着那位了，无论如何，也要多给她在陛下跟前找寻存在感，让陛下惦记着她才是。 “再罗嗦，你便跟她一道跪着去。”夜帝冷脸，刘公公惊了一惊，忙低头退了出去。也不知道小主子这回是怎么惹的陛下，才能让陛下狠下心来。当真是千月家气数已尽？倒也不像，除了陛下没去看小主子，其他一应如旧。相爷虽然人在天牢，但侧面打听到，陛下似乎特意交待了，不准苛待他。且至今也没罢免相 爷的职务，只不过换了个地方待着。其实说起来，国舅爷闯下这祸，总归有人来担。相爷在天牢里头反倒比外头还要安全些。 不过么，君心难测，虽然在夜帝跟前的日子也不短了。但这一回，他也实在看不透了。乌龙一出接着一出，太平了数年的凤都，又宛如身陷在旋涡泥流之中。 前朝遗祸蠢蠢欲动，也不知道陛下究竟作何打算，或者根本没打算？太皇太后的党羽至今还在朝中活跃着，那位不除，陛下也难高枕无忧。 偏偏小主子跟国舅爷又这般不懂事，净给陛下惹事端。若不然，相爷父子，还是皇室宗亲，自然是陛下最大的助力。而今相爷这般境遇，此前出自相爷门下的朝中官员，大抵也对陛下颇有微词。若那位趁机游说，还有那位天启来的女官，果然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当年易主做了陛下的臣 子，而今怕是又要改投他人。虽然单凭她倒也掀不起什么大风浪来，但总归也是个祸害……唉……刘公公叹了口气，感慨，果然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第926章 沉默是金 这么前后左右细细想了想，突然便有陛下的江山岌岌可危的错觉。刘公公拧了拧眉。默默朝着雍华宫走去。 总得要让小主子明白陛下的不容易吧，家和万事兴。帝后离心，不利国本…… 雍华宫门口，千月聆焉焉的跪着，有气无力的翻着女德。朱唇紧闭，就是不发一声。 “娘娘，太后娘娘宫里的姑姑看着呢，您就念吧，太后娘娘说了，您啥时候念完了便可以起来了。咱们别跟自己过不去不是？” 慌慌站在一边，努着脸小声劝导。 “这玩意……呵，这玩意她就是祸害天下女子的根本，我才不读……”千月聆摇头。 “可是，您若是不念，可是得跪上四个时辰的……” “跪就跪，反正我不读这沙雕玩意……” 千月聆自以为十分有骨气的坚决摇头。不知为何，反正她就是十分讨厌手上这玩意，甚至让她觉得恶心…… “可是您的膝盖还有伤呢……”千月聆倔犟，慌慌说不动她只能干着急。太后宫里的人盯着，她也脱不开身去找陛下求救…… “没事没事，小伤而已，废不了，顶多就是躺上几天……”千月聆大无畏，眯着眼看着女德，本风趣的面盘渐渐凝重。 若这书不是太后姑母给的，她想她一定给撕的粉碎……不过碍于姑母这层关系。她也不能太随心所欲……且姑母责备的也不是全无道理，她说她回来三个月，她便没了丈夫，不能再因她没了弟弟跟儿子。她弟弟也就是她的父亲，在天牢里受苦，她却在外头睡得正酣，她问她 到底有没有良心。 千月聆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总归说什么都是错，便干脆没有辩解。 她又说，她的儿子是天子，她不能违逆他的意思，所以只能框着她，只要她安分守己，她的弟弟便不会有事，她的儿子也能安稳。 千月聆还是没有说话，天知道她下了多大的决心才打定主意留下。大抵旁的人都只看到了她的任性，她的错处。不会想她也是受害者之一…… 夜帝对她再好，也掩盖不了，使了手段，将她带回凤流的事实，当然更掩盖不了北泽墨才是她真正的未婚夫的事实。什么青梅竹马两情相悦……笑话，但是别人不清楚。 旁的人能看到的大抵就是她不知好歹，辜负了夜帝的一往情深，待尘埃落定，大抵还会歌颂夜帝大肚能容。而她只是个不懂事不安分的惹事精。 所以太后姑母的每一声责问，她明明可以反驳，最后却不曾为自己辩白一句。沉默是金，不管谁说的，都挺有道理。 且她至今还未记起从前，都是听别人口述，虽然整理了大半，但总归不是她自己脑海里的记忆，即便要反驳，也没那么理直气壮。“聆小姐，这天色也不早了，您就当真要跟您姑母犟着呢。她老人家说了，今日纯是以姑母的身份与你对话，她老人家心里还是疼您的，您可是她唯一的亲侄女，但您也得拿出点诚意来不是？” 第927章 你怎么在这里哭 千月聆还是焉焉得翻着书，跟小宫女聊天倒是有力气，但嘴里就是不出一声任何女德相关，哪怕她念上一句，监工的姑姑也能回去跟太后交差。但千月聆就是犟着，一个字都不肯念。眼看着太阳都快下山了，监工的姑姑也急了，特别是从小宫女的话里似乎听到千月聆膝盖还有伤。这跪得久了，伤口怕是又破了，裙子上嫣嫣渗出一些红色 的血水来，聆小姐自己没注意，监工的姑姑看得真切。也不知道她是真没察觉还是故意忍着跟太后娘娘赌气。陛下那头早便差人悄悄知会了刘公公，但几个时辰过去了，眼看着六个时辰实打实都要到了，陛下也没现身。不知 是老刘传达的不到位还是……“姑姑，您放心，我必不叫你为难，要晕要啥的必然等我跪足四个时辰之后，你好交差，我也能表达自己对姑母的敬重，她老人家的话我一定是会听的，她说四个时辰，那 我便跪上四个时辰又何妨……”千月聆抿嘴，笑的坦然……姑姑长吁一口气，瞬间萎靡，此前都说聆小姐冰雪聪明，怎么的今日看来非但不会变通，更是……但是看样子，她既铁了心不肯顺太后的意思，她一个下人也是无可奈何。 毕竟这一战，说到底是他们婆媳，又是姑侄。太后要如何，聆小姐没得话说，但自己只是奉命办事，也着实没必要多加干涉。 沙漏终于漏尽最后一颗沙…… “娘娘，娘娘，时辰到了，快起来……”慌慌一直盯着沙漏，自然发现的早，时辰一到，便立马俯身去扶……千月聆却跪在地上一动不动。 “聆小姐……”监工的姑姑毕竟年长，一看便知，她是跪的久了，麻了更甚者血脉畅行不顺，失去知觉了。 “娘娘，您没事吧……”慌慌又扶了一把，还是没能扶起千月聆来。 “没事没事，就是麻了，我缓一缓，缓一缓就好。”千月聆怕她一着急又要哭，忙往一侧坐下，努力将双腿摆直。慌慌见状跟着帮忙。 监工的姑姑也忙是蹲下身来一块帮着，只等到慌慌看清了千月聆裙子上的血迹，立马又急上了“娘娘，娘娘，您的膝盖，奴婢就说了，您不能跪那么久……” “别光顾着哭，赶紧去找御医……”年长的人，终归沉得住气。监工姑姑的话提醒了慌慌。慌慌忙是擦了一把眼泪，便出门去。 只是到了宫门口，才想起来，娘娘的事从前都是陛下亲力亲为，有陛下的口谕才好办事，但眼下，陛下昨夜将娘娘丢回了宫里，便再没过问娘娘了…… 虽然她们平日里娘娘前娘娘后的唤着，敬着，但说到底，陛下跟娘娘还未正式大婚，娘娘的话也未必好使。 “呜呜……呜……怎么办……”想到这里，慌慌又在宫门外茫然的哭出了声。“慌慌啊，你怎么在这里哭？娘娘呢？”正惆怅要去哪里找人帮忙，眼前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跑了过来…… 第928章 始乱终弃 “莫统领……”看清楚了来人，慌慌呜咽着喊了一声“娘娘的裙子上都是血，都是血……姑姑让我去请御医……可是我不知道去哪里请……”“什么？你跟我来……”老刘一出御书房便被太后娘娘传了去帮差，好不容易得了空子让那边的小太监捎口信给自己，但只说大小姐被罚跪，让自己来看一眼，不想竟会这般 严重。 一听裙子上都是血，莫云轩也是急上头，拉着慌慌便往太医院去。到了地，进门便问那个擅妇科？莫云轩即是近卫统领，又是夜帝心腹，常在宫中走动，御医们自是认得。都是人精似得人物，又看了眼跟他一道来的哭红了眼的小宫女。纷纷便戏精附体，眉眼交流之间 传阅了一出大戏。 最后一众人纷纷将目光齐聚角落里一年轻人身上。“江小白？”不看不知道，这一看，莫云轩才发现，大家推荐的那位不是别人，而是此前在大小姐医馆里坐诊的江小白。只是不知何时他竟来了太医院。不过他此前本便是 陛下寻来照料大小姐身子的，之后便一直将他放在大小姐身边，忘川的事既浮上了台面，大小姐不肯继续用他也是情理之中。陛下将他放在太医院也是物尽其用。“莫统领……”莫云轩这么一唤，本来整理医书的江小白也站了起来。本以为就来了个人，没想是熟人。只是也不曾听闻莫统领娶妻，他找这妇科大夫，也是叫他稍有些吃惊……当然看了一眼与他同来的慌慌，心里也自行画了张谱。年轻人血气方刚也是有的，不小心闹出人命也难免，这小宫女的身份虽然有些尴尬，但凭着莫统领在陛下跟前的 影响力，只要他开口，陛下也未必不肯。 但是呢，既然当事人已经做了决定，他们旁的人也便不复多言了。起了身来，正准备收拾药箱，跟他走这一趟。手却被莫云轩一把抓了住“别磨蹭了，快跟我走……” “诶……等，等等……我的药箱……” 一路被莫云轩拽着，他也不说话，只拖着他往前走，小宫女便一路跟着。 “莫统领，你慢点，反正这事既然出了，也不急在一时半会儿……” “晚了你我都担不起……” 江小白想着，反正都这样了，急也是也不得，多一会儿也无妨，不想莫云轩却是焦急上火回了他一句担不起，又叫他陷入了沉思。 “莫统领……”莫云轩是习武之人，疾走奔跑也是常事，自不觉得累，但江小白只是个文生，被他拖着走了这么久，已是上气不接下气。再这么走下去，怕是他要先挂……江小白按住莫云轩的手，使了使力将莫云轩拉至一边，喘着粗气“我说，你这个走法，你自己吃的消，她也吃不消啊，就算你不打算要这个孩子了，好歹顾及下孩子的母亲不是，你为前途不能跟陛下开口就罢了，好歹也是你的女人，始乱终弃，她已经够惨了……你就别这般折腾她了……” 第929章 哄长辈开心这么难吗 “你说什么？”莫云轩满脸疑惑，什么孩子，母亲，他的女人，始乱终弃，都哪跟哪？ 江小白咪咪眼，都敢去太医院要人了，这会子又给他装上了，口干舌燥，江小白舔了舔下唇，又问“你来太医院找擅妇科的御医，难道不是不小心那啥啥啥了……” “什么啥啥啥，你把话说清楚了……”江小白越说越玄乎，莫云轩越发听不懂。只好拧眉反问他。“就是那个……”虽然是男人跟男人间，但小宫女就在一旁好奇的看着他们俩人咬耳根，江小白也不好意思说的太直白，便用眼神暗示，有意无意看向小宫女的小腹。害的小 宫女一脸茫然，以为自己身上是有不妥，又不敢开口问……“……”与其说是暗示，不如说明示，这么明显，莫云轩再憨憨也瞬时明白过来他话中的意思。本是疑惑的脸沉了沉，扬手敲了一记江小白的脑袋“想什么呢你，太医院待久 了，被那群戏精传染了是吧？谁说我去找御医是给她……那啥什么的。是皇后娘娘……” 满脸尴尬，提到慌慌的时候，莫云轩更是顿了一下，不自觉扭头，正好撞上她天真的眼，一时间他竟觉得脸上有些烧。 “什么？聆小姐？你怎么不早说，快快快……”一听说是为千月聆找的御医，江小白蓦的便松开了按着莫云轩的手，疾步向前，走了几步又回头“这得往哪儿走啊……” “江大人，这边……”他二人总算磨蹭完了，慌慌叹了口气，急忙上前引路。雍华宫里，千月聆已在监工姑姑的帮助下挪回了榻上。虽说太后娘娘在气头上罚了她，但这位姑姑心里也明了，皇后娘娘要是真出点什么意外，太后娘娘还是要心疼。这 雍华宫，似也没什么使唤的上的人，，她便没急着回宫复命。反是留在雍华宫里，帮着千月聆揉。 “姑姑，您快些回去吧，姑母许在等着呢，我这边也没什么大事，你照实回便是，只别说我膝盖上的伤处……”千月聆依旧云淡风轻，随意看了眼血迹半干不干的膝盖，仿佛与自己并无甚大关系一般。算算时辰已耽搁了好一会儿，自己这边骂了骂了，罚也罚了，今天，太后姑母应 该是不会再为难她了。只这姑姑若是回去的晚了，保不齐姑母又要不高兴。“聆小姐，您这是何苦呢，您是聪明人，太后娘娘所想，您还看不明白么，您便说几句软话安他的心又如何。哄哄长辈开心真的那么难吗？”监工的姑姑叹了口气，这未来 的主子，任性是任性了一些，却还是为他人着想的。若说起来，太后娘娘今日找的错处，也不全然在她身上。千相大人落难，千月一族蒙尘，小千月大人带着颜夫人逃亡，也不能说全然是聆小姐的过。但太后娘娘心里的气无处去，便只能撒在了她身上。这一点，她大概也是心知肚明。便也任着太后娘娘责难。 第930章 这位是我相府的家臣 千月聆莞尔一笑，一整天滴水未进，声音有些沙哑“姑姑也说哄了。哄一时容易，往后呢……一个谎言必得用千万个谎言来维系，到最后许连我自己都分不清哪句是真哪句 是假。太累人了，我还是想纯粹一些便好。姑姑你说是吧。”“唉……小姐如此说，奴婢也无话可说了。而今相爷大人照顾不上你了，陛下那厢又……”监工的姑姑唏嘘了一声，又继续“聆小姐，相爷的生死，千月族的荣辱，太后说了 不算，陛下说了才算，陛下肯不肯给这份荣宠，全在您手里捏着，聆小姐啊，不是人人都有您这样的命，您可得惜福惜命……”“谢姑姑教诲，千月聆记下了。”千月聆颔首道谢，传言里，深宫里上了年纪的姑姑们脾气都是古怪的很，非但不易相处，更是心狠手辣。不过么，传言便是传言，听了听便罢了，也做不得真，就比如眼前这位非亲非故的姑姑，照理说，现下已是她最落魄的时节，这位姑姑非但没有趁机落井下石，反倒是给她分析形势给予她警醒，也是难 得。“教诲不敢，聆小姐不嫌奴婢饶什子才好。”利害关系都以示明，做不做，如何做，便只能看她自己了。监工的姑姑看了眼窗外，遥遥宫门口，依旧不见人影，那位小宫女 去了这么些时候，也不知道找没找到太医院…… “姑姑赶紧回宫复命去吧，我这厢不打紧，慌慌一会儿便该回来了……”见她这般模样，千月聆大抵猜到应是在等慌慌回来。便又催促了一声。“无妨，等她回了来，奴婢再走便是了……”监工的姑姑仍是放不下心来，晚归大抵被太后责备几句，若现在，自己急着回去复命，聆小姐这厢出了变故，便不单是责备这么 简单。 “娘娘，娘娘……御医来了，御医来了……”监工的姑姑话音方落，慌慌便喊着带着江小白跑了进来。莫云轩是男子，不方便进来，便等在了门口。 “姑姑……”在千月聆跟前野惯了，千月聆不在的时候，她便是这雍华宫的头，本以为那姑姑早走了，不想竟还在此等着，慌慌忙又正了脸色补了礼。 江小白虽着急，但总归比慌慌沉稳一些，淡定与姑姑相互问礼。见已有人照料，监工的姑姑也安心的回宫复命去了。千月聆行动不便，便由慌慌代为送到门口。“慌慌，我跪了一天，又渴又饿，你去小厨房帮我熬一些汤来。”行过礼后，江小白看着千月聆欲言又止，千月聆想着大抵是因为慌慌在场，有些话不好说，便找了个由头 将慌慌支走。慌慌连着点头道好，只到了门口又回头忧心道“可是，我去了的话，这里就没人照顾了……”说完还警觉的看了看江小白。“安心啦，这位江太医此前是我相府的家臣。”慌慌的心性品行千月聆是信得过的，故而也不瞒她，告知了实情。 第931章 我们的初心 “那成，麻烦江御医了……”一听说江小白是旧识，慌慌瞬时便喜逐颜开，小跑着去厨房了，相府的家臣出身，她便什么好担心的了。 待慌慌离开，屋子里便只剩下了千月聆跟江小白两人，虽门窗皆是开着的，但空气却仿佛一塘池水一般死寂。千月聆率先打破了沉默。 “恭喜了，太医院，不失为一个好去处。”这一声恭喜，她自觉情真意切，不想江小白却颓了颓身在塌前蹲下，幽幽道“小姐当知道，这不是小人的志向。”“天下医者的最高殿堂，别不得志的模样了，跟着我的团队，除了辛劳，啥也捞不到。”千月聆笑，从前跟他说话似不会这般客气，而今虽觉得忘川的事已经过去了，但再 相见还是有了一些生分。 “医者的初心不应该是救死扶伤悬壶济世么？”江小白反问，眼神落在千月聆的膝盖上“都黏在一起了，怕得剪开……先散开吧……这个，小姐先吃下，省的一会儿疼。”说着，江小白从药箱里取出一个瓷瓶，到了一粒药丸递于千月聆。千月聆认得这个味道，这药丸的概念还是她提出来的，本意是缓解女孩子每个月那几天的疼痛。当然她 只是提了个概念，后续便交给了江小白跟晓静，后来好似他还衍生了大范围可用的止痛药。 拿着药丸在眼前顿了顿，最终塞进了嘴里，这味道，不禁又让她想起了之前跟他们在医馆，以及一起巡诊，一起去磐石城的时光。 彼时岁月静好，而今总归是沧海桑田，死的死，散的散……再感慨也回不去了。 “晓静，你可有她的消息。”一时间的唏嘘，千月聆不禁又红了眼。 “她自觉无颜见你，便替你守着医馆，说那是你的初心，也是我们的初心。”江小白低头在药箱里找了剪刀，用酒精消了毒。大抵平常的大夫都是用火炙烤以达到灭菌的效果。但是千月聆说有一种叫酒精的东西可以，便教了他们提取酒精的方法，彼时千月聆的点子虽然古古怪怪，实践之后却也实用，所以大家也跟着她折腾，一次不行便两次，偏偏千月聆还是个执着的主。身后又是陛下跟千月家，但凡需要什么原料，技术的，总是比一般人来的容易。比如她说 的手术刀，私下找了多名铁匠打造，也不满意，最后还是千月大人让军部的人给做出来……“小姐，是属下给你剪开还是？”感慨之后，总要回归现实，江小白拿着剪刀又犯了难。虽然他们眼下是大夫跟患者的关系，但现在是在宫里，千月聆是夜帝的人，他也不 敢贸然…… “这样吧，你把药留给我，我自己来就成。这点小事我还是可以的。”千月聆笑了笑，心下明白他的难处，自然便不为难他。“但……”江小白又犯了难，来的路上，那名小宫女大抵给他讲了原因，千月聆跪久了，原本的伤口裂开与衬裙全黏在了一起。说不疼自然是假的，只是她比较能忍罢了。 第932章 他的主子从来没变过 “真没事，你要是怕我受不住疼，会乱喊乱喊，便再给我一些止疼的药。”也不等他点头，千月聆便自顾伸出了手。“小姐，你要什么药我都能给你，但是算小人求你了，别再折腾自己了成不成。真没有那么不如意，陛下对你的心意是真切的。”江小白皱眉，她这个姿态就是打定了主意 的样子。是药三分毒，凭他对她的了解，她问他多要止痛药必然不会真的只是清理伤口那么简单。 江小白皱眉迟迟不肯点头，千月聆便扁了扁嘴，幽幽道“我也没说假的啊。只是有些事也不是真的就可以当没发生过了不是。我总需要时间来沉淀的……” “小姐，那位是天子，你能奈他如何？”普天之臣，莫非王臣，率土之滨，莫非王土。陛下看中的人，如何走的掉，更别提还要跟另一个男人走！！ “我也没怎么他呀，你们怎么都在给他说话，像是我把他怎么了似得……”千月聆努努嘴……觉得有些冤枉……“小姐，说话要凭良心，你站在陛下的角度想一想，你若是他会如何，真的一点都不会受伤吗？小人虽没经历过情爱，但你的戏文我看了无数回。小姐，你明明就感触颇深，为何到了你自己跟陛下身上，就当人心不是肉长的呢？”江小白扭头，眼中有些愤愤，为夜帝不甘，这些人里，大抵他是最了解他们的故事的，当然是指她来到凤流之后 的故事。“你说的很对，那我呢，你可有站在我的立场上想过？”千月聆笑，笑的凄凉。决定了要留下，这些事，她本不想再去论究个是非对错。所有人都觉得是她的错，为夜帝不 平……她真的错了吗？ “小姐……做人要识时务……” “所以要无原则的妥协吗？我做不到啊，就算苟延残喘也要挣扎一番不是吗？” “你就是这样，不撞南墙不回头……药给你放在这儿了，有事让你的宫女来太医院找我。” 好好的对话，最后终于还是成了争锋相对。千月聆气呼呼看着江小白离去的背影，扯着嘶哑的嗓子喊道“慢走不送……”“娘娘……”小厨房里，慌慌隐约听到千月聆喊了一声什么，听语气似不太好，便匆匆忙忙又跑了回来，看到千月聆还如之前坐在榻上，膝盖上的伤一应不曾处理，不禁傻了 眼“娘娘，这，怎么回事？江太医怎么就走了……他不是您家的旧家臣么？怎么这么不走心，你这伤……” “假的，他的主子从来就没变过，他最早是太子府的家臣……”千月聆气呼呼的指着桌子上的剪刀“把剪刀给我，帮我打盆热水来，我自己来……”“娘娘，您别赌气，这个不行，奴婢再去找莫统领，求他再去帮咱们找一个中用的来就是了，您自己来，那是万万使不得的……”慌慌拿过剪刀，非但没给千月聆递过去，反而收了起来……让她自己来，太危险了…… 第933章 汤，我忘了 “什么？你是说江小白是莫大哥帮忙请的？” “对呀，奴婢不知道怎么去太医院，在路上急哭的时候，正好莫统领路过，莫统领就带着奴婢去太医院了。”千月聆歪了歪脑袋，慌慌忙点头，说话的时候微微低着头，眼中有几分闪躲，几分娇羞。这种小动作，千月聆自是看得明白的，不过小姑娘脸皮薄就不打趣她了，只长着 脖子往窗外看向宫门口。 “莫统领说内宫无召不得入，想是在附近找个偏僻的地方等着吧。” “哦，那一会儿你出去一趟，知会他一声，就说我没什么大碍，让你代替我去谢谢他，然后问问他哪日休沐，让他带你出宫去帮我买烧饼。”小丫头片子，看来对莫云轩确实是有情谊的，不如就顺水推舟，做个月老。千月聆算盘打得贼精。自以为慌慌绝看不出来她内里的意思。果然她的确是看不出来，只是傻 丫头竟挠挠脑袋，不解的问“宫里的师傅做的不好吃吗？”千月聆扁了扁，这是真当她馋虫上脑了呢，我滴个乖乖，姐姐我这是在给你机会啊，傻丫头，不过想了想又怕拆穿了慌慌不好意思，便点点头，假意吞了口口水“嗯，跟老 郑的没法比。”“那成，奴婢一会儿就给您问去，现在还是清理您的伤口要紧。”本聊的欢乐，一低头对上千月聆的伤口，慌慌又焉了，跪在榻前，握着剪刀的手不住的颤抖，哆哆嗦嗦在 伤口附近，晃着，始终不敢下手，为了给自己壮胆，不禁又唠起嗑来“陛下也真是的，您都这样了，也不来看您一眼……”“不来也是好的，我都这样了，也伺候不了他，万一他又不高兴了，真把咱们丢进冷宫去，你不又得哭鼻子……”盯着慌慌比划来，比划去的手，千月聆知她是紧张，便与她 打趣起来。 “话虽如此，但是吧，陛下要是一直不来，那咱们雍华宫就跟冷宫没啥差别了……” “不不不，这个差别还是有的，冷宫可没咱们这吃的好住的好。” 千月聆摇头，这个傻妞，不会就不会，不敢就不敢，非要逞强，现在倒好，大概是临阵脱逃，又怕自己笑话她，握着剪刀，冒了一额头的汗。 “对了，你刚不是给我熬汤去了，汤呢？”实在不忍心她再握着剪刀煎熬，千月聆急中生智。 “汤，汤……哎呀我忘了……”慌慌跺了跺脚，刚刚听到娘娘不高兴的声音，没顾上汤便匆匆忙忙跑了过来，哪还记得汤这回事。 “快去看看，我好饿……”千月聆半嘟着嘴，眉毛拧成八字。 “好好好……”慌慌点头又顿住“但是，但是……”最后眼神落在千月聆的膝盖上。 “别但是了，剪刀给我，我也没力气剪不是，赶紧去，不然我没疼死，先饿死了，你忍心吗？”千月聆耷拉着脸，整个萎靡的模样，几乎撒娇道。“成，那您可乖乖坐着，累了就躺一会儿，别动哈，等我回来。”说着便将剪刀放回了原处，匆匆朝小厨房去，临出门又蓦的回头，一副警觉的模样。 第934章 我若真死了，你便能开心？ “不准动哦！”深怕千月聆自己乱来，慌慌又交待了一声。千月聆无力的摆摆手，满脸无奈应和“知道了知道了，快去快去……”“不动，那是不可能滴……”哄的慌慌出了门，千月聆便嘀咕了声，小心挪到案边，拿了剪刀，又将水盆搬到塌边。小女孩怕血也是正常的，慌慌不敢下剪刀她亦能理解。不 过么这种伤她此前已是见的多了，急救本来就是她自己的强项。 与其为难小女孩不如她自己动手来的简单粗暴。江小白给她的药也还都是他们此前常备的伤药，用起来也得心应手。一切准备就绪，敷在外伤口上的膏药也已经化开。千月聆长吁了一口气，操起剪刀沿着附着在伤口上的衣物的边缘剪了开。又嫌碍事，便将中裤的整个下半截裤管剪了掉 。重中之中便是要将附着的衣服与伤口分离，千月聆吹了吹额前的留海，当年学这个的时候，还真没想过，有朝一日居然会自己给自己清理伤口。不过咬一咬牙也就过去了 。 “嘶……”止痛药的药效短，这会子大概已经快过了，才掀开边缘，便痛的千月聆倒吸一口气…… 不剥离又不行，只见她又深吸了一口气，正要伸手，忽听得门口一声懊恼“住手……” “你……你怎么来了？”抬头循声，千月聆只觉说话都不利索了，夜帝就黑着脸站在门口，看样子应该看了好一会儿了。而眼下的她，整个就衣裳不整，甚是狼狈的模样…… “来看看你能把自己折腾成啥样。”夜帝没好气的走到塌前蹲下“母后让你读一遍女德，你读就是了，不认识字还是哑巴了，非的把自己搞成这幅模样才开心，才满意？” “嘘……你小声点，别让满宫都听了见，”千月聆忙作噤声状，又朝门口看了看“可有人看到你来这里了？” “不知道。”夜帝气呼呼瞪了她一眼“朕堂堂凤流之主，难道来看自己的女人还要偷偷摸摸？举国都知道九月九是我们大婚的日子，我跟你还有什么见不得光？”“不是不是，你轻点，再嚷，我就白遭这份罪了……”千月聆急急用小手掩上他的嘴，不让他出声，继续分析道“我寻思着，就这两日，该有成效了，明日起，你施个恩典给 我，准我朋友们进宫来看我，啊……”千月聆自顾推进自己的计划，不想膝盖处蓦的传来一阵火辣辣的刺痛，疼的她仿佛在一瞬间被抽干了力气，直叫她掉眼泪。只是等她再低头看去，附着在伤口上衣服已整 片被剥离开。她才反应过来，夜帝不断与她说话，刺激她，大概是在吸引她的注意力，瞅着空隙下手。 “总是记不住，疼死也活该……”夜帝沉着脸，手里还拿着那片被染红的布料……“别说风凉话了，我若真死了，你便当真能开心？”千月聆痛的小脸煞白，又不好意思让他帮忙拿止痛药，眼泪也是克制着。 第935章 我没资格要求你什么 “哼……就是仗着我在意你……等哪天我厌倦了，收个三千佳丽，看你还得瑟，还矫情……”夜帝冷哼，转身从水盆里捞了帕子出来，细细给她清洗伤口边缘…… “若真有那么一天，我便青灯黄卷，佛前弄茶，倒也自在……”千月聆咬牙，疼痛一波波传递到脑部神经，甚至让她有些眩晕的错觉。 “想得美，我不准，谁敢收你入山门……”夜帝握着帕子的手紧了紧，按在千月聆伤口边上的力道便跟着重了一重。 “嘶……”麻蛋，这是赤裸裸的报复……千月聆咬牙，将声音压下。只男人似乎有意整她，接下来的动作全没了一开始的轻柔，疼的她最后只能扭头咬住自己的手指。 “疼就叫啊，会哭的孩子有糖吃，你不是很能哭么？哭啊，哭我就轻点……”青灯黄卷她也敢说，这女人，就是欠收拾。夜帝得了逞，嘴上依旧不肯饶她。“我今天又哪里得罪你了，你既这般不待见我，何必又自己凑上来找不痛快，还非要捆绑在一起，干脆一刀两断，老死不相往来啊？”千月聆气的浑身抖，本来就疼的发颤 ，又被他气的…… “重说……”千月聆说了重话，夜帝也跟着恼了，起了身来，狠狠将手里的帕子甩进了水盆里，星眸溢满怒火直勾勾盯着千月聆。 千月聆扭头，不理他，明明就不想好好跟她处了，还非要困住她，也不知道他是自虐还是找虐……“听见没，重说……”被千月聆无视，夜帝更加恼怒，上前一步便捏着她的下巴强迫她与自己对视，千月聆一双大眼，盈着两湾晶莹，看了他许久，失血的薄唇微启“你都做好厌倦的准备了，我为什么不能说一刀两段，老死不相往来是迟早的事，你哪天碰别的女人，我便哪天入山，话我撂下了，你若执意留下我，这便是条件，我不与别的女 人分享，哪怕我并没有那么喜欢……” “我就气一气你，你还当真了……”夜帝松手，突然便不恼了，不让他碰别的女人，也是在意他，虽然她说得事没有那么喜欢，就说明她是喜欢她的…… “恭喜你，你的目的达到了，你可以回去了……”千月聆抹了一把眼泪，继续没好气……后宫佳丽三千，想来就觉得脏。 “我错了……” “你是天子，你说的话便是天理，何错之有，剩下的事，我自己可以，不劳你大驾。” 夜帝低头认错，企图拉她的手，却被千月聆一把拍开，看来她是真的生气了。夜帝又有些懊恼，见好就要收，偏偏想赢的更多一点，便整个翻了船。 千月聆已经开始给自己上药，疼是真的疼，心也是真的凉。夜帝站在一边，也不敢贸然上手。千月聆便低着头，眼泪吧嗒吧嗒的掉。啜泣许久，才见她红着眼抬头“所有人都道你深情，是我不懂事，是我任性，是我辜负了你，我认了，我没资格要求你什么，因为我心里确实装着别人……” 第936章 让他们多一些时间相处看看 “你又来……还疼的不够吗？非要惹我？”夜帝拧眉，黑着脸挪到她身旁坐下“我知道当年我设计让你跟着我回凤流，你总归过不去。我们不是早就说好了，好好过日子吗？还提那些干什么？你放下这一桩，我也不追究北泽墨他们私自潜入凤流的事。你心里要留位置给他你便留，毕竟你的心不是我能控制，只别说给我听。我是个正常的男人 ，也会嫉妒。”千月聆虚合上眼，长吁了口气，扭头，对上夜帝的眼“你敢不敢坦承的问一下自己，是真有那么喜欢我，还是，不想输而已，从前是师兄，后来是北泽墨，他们都不如你， 你一直这么认为吧……”“能不能不钻牛角尖？等你那么多年，费尽心机，也做了小人，我承认，我自私，偏执，但对你如何，你真的一点都感受不到吗？试问天底下，有哪个男子能容忍自己的未婚妻跟别的男人跑路……我若不喜欢你，何必将最好的都留给你，我若只是想赢他们，早早要了你的身子，何需顾及你的感受。聆儿，你总让我扪心自问，那么你又可曾问 过自己，我忍你那么多次，纵你胡来那么多次。你可有顾及过我的感受，我这里，也早已是千疮百孔，你可有看见？”夜帝牵过她的小手按在心口，千月聆眼中盈泪，面对夜帝声声质问，突然又开阔了。这些事，他们已争论过很多回，从来也没有结果，每一回争吵之后，大抵便是短暂的 刻意的淡忘。也许这些事永远都不会有结论，只是他们相互刺激对方的刺，相互伤害罢了。 “以后不要再提好吗？”每每见到她流泪，不管她多无理取闹，夜帝便跟真心软了，这一回也不例外，只要不在他的面前提他，他想他们是可以回到从前的。 千月聆低头，不作声。夜帝也不再逼她。指腹轻抚过她的眼角，语气也跟着柔了一些“伤口还是疼的慌吗？” 千月聆点了点头，指指案上的瓷瓶。夜帝会意，起身递了与她。千月聆颤抖着手倒了一颗塞进嘴里吞下。 “这是什么药？你便这么吃了？要喝吗？”夜帝蹙眉，药理上的事她比他更懂一些，当然问他依旧是要问的。 “止疼……”千月聆的声音越发哑了。 “怎么不早说……”明明有药，也不告诉他，夜帝懊恼，又不敢再发作，转身倒了一碗茶水给她。 千月聆浅浅喝了一些，润了润喉，捧着茶碗，看了看窗外，看时辰，应已过了好些时候，慌慌也不知道干嘛去了，这么就还不回来。 “别看了，没人知道我来这里，除了云轩跟老刘。你那个小宫女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我让云轩去厨房了。老刘对你如何，你是知道的。”“……”千月聆沉默。夜帝浅笑“你不是想撮合他们么？云轩跟了我这么些年，给个宫女他，我原怕委屈了他，不过看他的反应，似对这个宫女也颇有好感，便让他们多一些时间相处看看。” 第937章 我饿 “嗯。”千月聆终于点头嗯了一声，夜帝也开怀笑，揉了揉她的脑袋“闹了一天，还不饿吗？” 千月聆点头“饿……我让慌慌给我熬汤去了。” “慌慌可没时间伺候你了，让老刘给你整点吃的去……想吃什么？” “鸡蛋饼，粉丝汤……”千月聆随口拈来，饿了一天，也不敢大快朵颐只能吃一些软的汤汤水水之类的。 “什么饼？”夜帝眯了眯眼，她以前不是喜欢烧饼么？怎么又冒出来个鸡蛋饼呢？“就是把面和成糊糊，用大勺子在锅里摊开，敲上一个蛋，撒点调料就好了。”千月聆抬头，在空中比划了比划，关系到胃的幸福的事，她还是很小心谨慎的。夜帝不明白 ，她便仔细解释了一番“成，我让老刘去。”夜帝点头转身。千月聆翻身下榻，趁着止疼药的药力还没过，赶紧找了一身干净的衣裳换上。又怕蹭到伤口，便将中裤的裤腿小心卷到了膝盖以上。 等她从屏风后走出去，夜帝已经坐回塌上等她。很难得，这一回没跟到屏风后闹她。 疼是不怎么疼了，只走路总归不利索，千月聆又怕姿势太丑，要被他笑话，便努力像没事时候一般走，这一来便走的贼慢。夜帝摇摇头，便从榻上站起走向她。“别，我可以走，真的，不用扶我，我可以……”他一动，她便知道他的用意，急急赶在他走到跟前之前阻止，不想夜帝并没有因此停住脚步，反是又迈了几大步到她跟前， 微俯身，便打横抱起了她，轻笑道“不喜欢我扶你，我便抱你过去，老刘很快就到，你总不想磨蹭到让他看到吧？”千月聆扁了扁嘴没有出声，在夜帝看来便是默许了。刚好坐下，老刘便也到了。将食物摆上了桌，余光一直悄悄盯着千月聆看。退出去的时候，两眼竟盈上了浊泪。千月 聆的伤口是处理了，但是一应其他痕迹还来不及收拾，比如那块从她裤腿上减下来的染的鲜红的布料，看起来便叫人怵目惊心……出了门，老刘不禁擦了擦眼角。这都什么跟什么，从前天之娇女，捧在手心里，那些荣宠仿佛还在昨日。就这几日间，聆小姐便搞成了这般，好在陛下总算没再冷着她， 偷偷的也要来看她。这个信息倒是让老刘放心了不少，本来以为陛下跟跟娘娘有了隔阂，唯恐不睦。如今看来，他们可能是在做一些不想让旁人一眼看穿的事。当然，这是凭他在宫里行走这 么多年的经验总结出来的结论。陛下跟娘娘一定是在谋划什么。 “你慢点，没人跟你抢……”粉丝汤一上桌，千月聆便捧上喝了一些，刚放下碗，又觉不够，便又捧起。夜帝赶忙递了勺子给她。“我饿……”千月聆捧着碗，堪堪只露出一双眼睛来可怜兮兮的看着夜帝，画面极为滑稽，着实让夜帝忍不住笑。便依了她“好好好，你喝你喝……不够让老刘再去走一趟。” 第938章 不管你吹什么风都给我停下来 “这个饼，你不吃吗？” “要的要的……” 千月聆光顾着喝汤，夜帝单指戳了戳盘子里的饼。千月聆赶忙放下碗，便将饼抓在手中。正要送到嘴边，又顿了住。 “怎么了？怕我下毒么？”夜帝好奇打趣。却见她将饼撕成两半，塞了一半夜帝，微微笑道“你倒是提醒了我，要死一起死。” “呵……”夜帝轻笑，先她之前咬了一口，末了又道“心疼我，怕我饿着就直说……” “鬼才心疼你，别自作多情……”千月聆不理他，认真吃饭。夜帝本还想再打趣她，见她一脸专注，看的出来，是真饿了，便让她安安静静吃完了东西。 “你跟母后怎么就生分到如此了？”吃过了东西，千月聆脸上也回复了一丝血色。夜帝反是又开始心疼起来。 “我生来天性薄凉。”千月聆拿过帕子擦手，脸上似毫不在乎。 “不管你有什么计划，都停下来，男人间的战争，我们自己解决。殇王叔的把柄迟早都会有。”夜帝沉了沉眸子，她不是天性薄凉，只是不想说实话敷衍他。 “那不成，我这两天不能白遭罪。”千月聆摇头，眼神坚决“殇王叔就像那什么，定时炸弹一样的存在。多拖一日，便多一日的未知数，尽快落定才是紧要。” “那你跟我说，你到底在谋划什么？” “谋划？”千月聆又摇头“太伤脑子的事我懒得做，不过是借他一阵东风而已。” “不管你吹什么风都给我停下来。” “我都说了不行了……殇王叔的事我要自己参与。” 夜帝坚持，千月聆急了，嗖的从座位上站起，双手撑在案板上。 “给我个能说服我的理由。”夜帝单手支额，悠悠然与她对视。 千月聆扁嘴坐下，思索良久，夜帝摇头“说不上来就听我的。不要太为难自己了小师妹，凡事有师兄顶着呢。” “才不是。”千月聆侧头微微噌道，又默默低头“南庄走水，我不是被殇王叔的人绑去了他的庄子么？”“恩。这件事你有提过。”夜帝点头，星眸轻动，又调转话锋“但是你不是这般记仇的人。”你说她不记仇吧，也记仇，说她记仇，又没那么记仇。她这二十多年，唯独放不 下的大概两件，一件是当年北泽烨用她做交易，另一件是他设计强带她回凤流。“不是因为他绑了我，而是……”千月聆轻抿薄唇，突然不知道怎么说了。那日夜殇在沐池里对她无礼，之后还给她下药的事，自然是不能让他知道的，否则，他那一缸调味 料怕是要酸遍皇城。“那是什么？”夜帝咪咪眼，纵然她有千百万个理由，反正今夜都会被他否决，来之前，他已做好持久战的打算，哪怕熬上一整夜，也要让她停下来。他夜长风，智谋武功，策略在三都里都是佼佼者，当然佼佼者还是谦虚的说法，有一说一的话，昭月帝跟秦越王，都不如他，他有这个自信。 第939章 还不明白吗 “嗯……”千月聆想了想，这事儿对他来说可能有那么点敏感，但是不告诉他吧，万一他真的使点手段让她与世隔绝，她这几天的努力便又白费了，阿墨也白冒险待在殇王 身边了。 既然非说不可，不如还是先问他要个承诺比较妥当。 “那我说了你可不要发脾气……” “你说。” 先打个招呼总归没错，喝过汤，千月聆发声也清晰了一些，只是这个招呼打的有些不是那么有底气，不想夜帝倒是干脆的狠。便叫她放心又大胆起来。 “嗯哼……”清了清嗓，千月聆再开口“因为殇王叔他喜欢我……”说完这一句，便见她赶忙用余光瞥了一眼夜帝，果然男人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眉间隐约透出杀气。 所以谁说只有女人的嘴才是骗人的鬼，明明男人也一样。不过现在不是大家在好好说话呢吗，不能让他有出手的机会，千月聆又立马改口。 “当然，确切来说他是喜欢我的母亲，但是我的母亲当时已经嫁给了我父亲，大概是因为遗憾所以就转注到了我身上。也就是通俗意义上的替身。” “嗯，仅此而已？”男人似乎刻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淡，但光是从他的眉眼之间便能看出，千月聆这番解释说明似乎并没有收到成效。“当然不是。”千月聆摇头，暗自感慨，这男人还真是有点难伺候，末了又继续道“他说他曾去天启看过还在襁褓中的我，然后就下决心要等我长大……然后说还龙城太子府 那把火是他放的，我才有机会逃走。我寻思了寻思，他那么疯狂，应该不会就只这么静静的等待，那之后必然还做了一些其他事。” “这些事，你之前怎么不说？”夜帝蓦的睁开眼，神色教之前更凝重了一些。 “之前，我心里乱糟糟的，你又烧毁了小院子，从前那些事我又不记得了，也没间隙去仔细寻思。”千月聆弱弱低头，不知道自己的话又触动了他那根神经。 “背你还是抱你？” “昂？”夜帝突然发问，千月聆抬头怔了怔，夜帝也不理她，径直走到她身旁抱着他出门去。 “你干嘛，我不能跟你一块出去……”千月聆惊惶挣扎。“别喊，不会让人知道，我来的时候已经换过岗，比死人的嘴还严实。”夜帝小声安抚，千月聆忙掩上自己的嘴。老刘闻得动静，已是凑了上来，夜帝也不顿足，径直吩咐“ 换雪卫上来，让莫云轩回勤政殿。” “雪卫是什么？”千月聆眨眨眼，老刘已经小跑着去往厨房，自己这么跟夜帝离开了，也没跟慌慌说一声，这丫头一会儿回来看不见她，保不齐又要哭鼻子。 “事到如今，告诉你也无妨。他们应该有告诉你，你从前本名叫白木雪吧？”男人眼看着前路，语气平淡。千月聆本想点头，又怕他看不见，便仍是出声回答他“有的。”“还不明白吗？”男人笑，千月聆突然反应过来，是以她的名字命名的意思。 第940章 你说，他图什么 女人沉默，男人又笑“你们不是都喜欢用名字来给命名么？俗是俗了点，不过一眼就能看明白心意，通俗易懂。” “你的卫兵，跟我有什么关系？”千月聆反驳，不过是用了个雪字而已，怎么就说的为她上刀山下火海了似得。 “是我们的卫兵。”夜帝抿嘴，笑的甜蜜“日后，你用凤印也可以调动他们，这是我赋予你的特殊权利，本朝开国至今，还没有一个皇后有过这样的权力。” “哦，那你就不怕我……” “你可以试试，看我怎么收拾你……” 千月聆就是想像换个气氛，不想就收到了男人的威胁，干脆便闭嘴不说话了。“荣宠与危险并存，你手上若无实权，我又无法实时顾上你，包括我百年之后，若有人敢对你不利，你都可以调动雪卫压制，能想到的我都想了，与其派人暗中保护你，不如让你手握实权。”男人幽幽，让气氛凉了一凉，令这秋夜里凤更萧索了一些“当年，师尊给你三十二个人，你便能把自己活成个传说，往后，你也可以这样。风月之外， 你可以做任何想做的事，要巡诊便去，戏院也随你开。” “你不要对我这么好，我会感动……” “不感动，我怎么困住你……明人不说暗话，这就是糖衣炮弹。” 千月聆又沉默了，男人越发坦诚，她心里便开始有了那么点愧疚。 凤流城南边，殇王隐秘的别院里，北泽墨静立廊下，望着头顶星星点点。这几日，殇王每日都会派人过来问候，也会给他带来关于她的消息。“上来喝一杯……”屋顶上传了一声唤，北泽墨并步下廊飞身上屋顶。月盘下，贺莲舟一袭白裳，发带飘飘，甚是凤流状，见北泽墨上了来，便扔了一小坛子酒给他笑道“老 狐狸还不肯露尾巴？” “大概是想等我先开口。”北泽墨打开封盖小酌一口，掩了掩嘴角“毕竟，先开口的人不好提条件，只能做让步。” “想的倒是挺美。”贺莲舟淡淡笑，又问“雪妹那边可有新的消息？” “有，怕是越发惨烈了，老狐狸那边的消息说夜帝现在放她自生自灭了，日里被明太后罚跪在门前四个时辰，膝盖都破了……” “别说，膝盖好疼……” 北泽墨拧眉叹息，贺莲舟不自觉摸上膝盖。“你说，夜帝他图什么，费尽心机将木雪留在身边，就是为了圈住她，当个摆设吗？”北泽墨长吁仰头，又闷下一口酒。若无夜帝这个变数，他们本该圆满。而今，同在凤 都，也被隔在高墙内外。 “我说，或许你试着在夜帝的立场来看这件事。”贺莲舟轻在瓦片下躺下，单手枕着脑袋，这个姿势，让他甚觉舒适。 “怎么说？”北泽墨照旧坐着，扭头看向他。“夜帝对雪妹的执着，比你，有过之而不无及。是你的话，你会甘心当摆设冷着她么？”贺莲舟冷静分析，觉得瓦片搁的手有些不适，便干脆又坐了起来。 第941章 跟你的傻憨憨私奔 “不行，我没你这么冷静客观，你知道我一遇上木雪就不淡定了，这个问题我没办法客观回答。”北泽墨摇头，他不是沉迷女色之辈，但白木雪是个变数。要他站在夜帝的 立场思考，自然更困难，他们是情敌，他巴不得夜帝放手呢。 “这就……”贺莲舟陷入沉思。北泽墨半歪着脑袋想了想，侧侧看向他“三哥，不如，你站在夜帝的立场给我分析分析？” “我？贺莲舟提着酒坛子，震惊的指着他自己，北泽墨肯定的点了点头。贺莲舟又躺下了，这一回还侧了个身，背对着北泽墨。“三哥……三哥……”北泽墨拽着他的衣角扯了扯。贺莲舟灌了口酒入喉“我是他，绝对不甘心如此，也不可能真的不闻不问，毕竟女人很记仇的，一时意气，一时爽一直惨 ，不划算。而且不是我泼冷水，他在正常情况下，绝不会放雪妹离开。”说完，贺莲本轻松的脸上凝上了一层郁郁，若是空手而回，总归不甘心那。但是雪妹的性格，他大抵知道一些，鱼死网破，跟玉碎瓦全，她大抵会选后者。其实他们当早已暴露，但小院事件之后，夜帝没有再有后续动作，按照他的理解，应该是与雪妹达成了某种协议，两人形成了一种平衡。当然这是好听的说法，通俗一些来讲，就是他 们应该早就成了夜帝用以牵制雪妹的筹码。“我知道的。就算不能带她回去，我也想帮她拔掉眼前的刺。殇王对她心怀不轨。我与凌亲眼看到的。”北泽墨眼里的星星一瞬间失了光芒，心里的决定，跟嘴上说出来， 还是差很多，说出来仿佛需要抽干一身的力气。 一路抱着千月聆来到勤政殿，将她放在软垫子上，夜帝才拍了拍稍稍有些皱的衣袖，，悠悠吐了一句“好像又瘦了一些，往后多吃点，没肉，搁的我手疼。”“我就这样了，吃多少都难长肉，瘦下来倒是容易。”千月聆顺手在茶案上捡了个果子，便要往嘴里送，却被夜帝一把抢了过放了回去“昨日的了，不新鲜，晚点让老刘给你 送些新鲜的。”“又吃不坏……”千月聆扁了扁嘴，暗暗吐槽，男人要仔细起来，真比女人还要罗嗦。只是无端端突然带她来勤政殿又是何故？反正自己想也想不出所以然来，便干脆问他“ 咱们来这儿做什么？我是伤员，需要休息，不能陪你批折子。” “谁让你陪我批折子了……”夜帝怼了他一眼，自顾飞身上梁，从梁上取下一只锦盒…… “这是什么？你不会年纪轻轻就先写好了遗诏吧？” “呸，我说你这个女人这是巴不得我早丧呢，好跟你的傻憨憨私奔啊，想得美。”夜帝没好气的怼着，将塞到她手中“打开看看。”“哦。”千月聆丧丧的应了一声，心不在焉的扒拉着盒子，试了多次，总是没打开。心中不由便来火“你以后能不能别老把私奔挂在嘴上，我根本连凤都的地界都没出……” 第942章 是从我身上拔下来的 “你自己拿反了打不开，冲我发什么火？”夜帝懵……“还不是你气的。”千月聆气呼呼再拿过锦盒，换了个方向，总算是打了开来，仔细一看，却傻了眼，锦盒里只孤孤单单躺着半截箭簇。千月聆疑惑伸手，想要取出。却被 夜帝制止“别动，有毒。” “额？”千月聆慌忙收回手，收藏半截有毒的箭簇是什么癖好？ “很奇怪？”夜帝问。千月聆点头。 “当年在还龙城还有第三股势力，这是他们用的箭簇。”夜帝解释。“有什么特殊来历吗？”千月聆睁大眼，他想，清理战场的时候应该不会仔细到去辨别兵器，也没那个时间，若要留怔，也只需要吩咐下面的人去做便是，但是这半截箭簇 他却亲自收着，必然应该是有什么特殊的意义。“是从我身上拔下来的……”夜帝淡然应之，千月聆突觉浑身疼，夜帝又指了指心口近处“这里……只差一点点……昏迷了十三天，醒来的时候，你早跑了。因此耽搁了，让你 一跑就是三年。”“你活该，本来就不关你们凤流的事，偏偏要落井下石……”千月聆只觉脑袋疼，脑子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苏醒……对，是记忆，她记得那一战，若不是夜长风在最后横插一 脚，他们至少可以提前三个月结束。 “你记起来了？”夜帝眼神一紧。千月聆按着太阳穴摇摇头“一点点……模糊的很……”“记不起来便罢了，别强迫自己，那些记忆，于你本来也不甚开心不是。”按下千月聆的手，夜帝倒了碗茶水放进她手中“如果你真的决定留下来，就不要刻意去记起从前， 你从前的苦难，源自于我与另一个男人的战争，往后　，我只想让你幸福快乐。忘记吧，聆儿……” “不想了，不想了。想破脑袋我也想不起来的。”千月聆缓了缓，将碗中茶海饮而尽，转移话题道“你带我来看这箭簇，是怀疑当日朝你放箭的人是殇王叔吗？”“不只如此，许你已经不记得了，三年前，你为母后挡的那一箭，与这一支，长的一模一样。我当时便奇怪，夜嚣扬的势力，在抓了他的时候，便铲除怠尽了，无端端又冒出来那么多余党，还能潜入皇宫，不被察觉。且是弑君弑后。这背后必然有人在策划推动，只那时，你生死未卜，我也静不下心来细细寻思，便如此不了了之。只还是留 了个心眼，你那支，我也让你哥收在军部留档。”　夜帝负手，当年与千月城述说发现时，只道无意间连同还龙城的迷也一并解开了，谁曾想，原来幕后的黑手一直隐藏的好，若不是今夜听聆儿说起还龙城那把火，怕是怎么也不会联想到夜殇身上。把夜嚣扬拉出来顶罪，确实是场好布局，只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只要做下了，便留下痕迹，真相也许会晚到，但总会来到。可能连夜殇也想不到，那支差点要他命的箭，他会保留至今。 第943章 不是我，我没有 “虽然殇王叔确实与我说了那把火是他放的，但夜嚣扬已死，死无对证，只要殇王叔否认，光凭两支箭，并不能证明什么。”千月聆抓了一个果子在手里把玩，这个信息有 些大，她也没想过，只凭一句话，他竟能联想出那么多来。可见他着实缜密，输给他不冤枉。“无妨，而今有了方向，便能有针对的排查，总能找到证据的。你那边停下来。”男人凝眸，带着一丝命令的口吻。千月聆摇头“你办你的，我办我的，互不耽误不就结了吗 ？” “我费了那么大劲才把你带回来，不想你又把自己玩坏了，懂？”“不懂，我是在办正事，不是在玩，此前殇王叔说要我与他合作，我拒绝他了，他以为是因为我对你那什么，然后就跟我揭你的短。所以只要让他相信我们俩友谊的小船翻 了，他必然会再找机会接近我，让我跟他合作。虽然我不知道我能跟他合作啥玩意，但直觉上来说，一定很重要才是。”千月聆努着嘴肯定的点点头。“幼稚……”夜帝抽了抽嘴角，突然怀疑他是不是带了个假的千月聆回来。不过光凭刚刚她那句我对你那什么，似乎又能确认应该是真的没错。只是这个那什么，他突然想听 她亲口说，便直勾勾看着她问“那什么是什么？” “什么那什么？那什么就是那什么喽……”千月聆扭头，知他又矫情上了。“说清楚……”夜帝走到她跟前，居高临下。千月聆瞬时便觉得周身的气压又低了不少，鸡皮疙瘩几乎掉了一地，不禁搓了搓手臂“你别逼我，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自从知 道了以前的事，特别是我跟你……我对你，我不知道怎么说……总之不可能像之前那般坦承了……” “……”夜帝沉默，千月聆也不敢说话，虽然他大体上仍会让着她，但两人总归不似从前那般亲近。 “陛下，莫统领到了……”尴尬的气氛终于打破，老刘急步领着莫云轩进了来。 夜帝瞄了他二人一眼，步子虽急，气却不喘，想来是早到了，一直侯着，大概听到里面没声音了，便进来救火…… “怎么这么慢……”虽心下明了，夜帝面上还是假惺惺抱怨了一声。 “娘娘的汤还差一丝丝火侯，老奴与莫统领，便帮着一块看了会儿火，陛下知道，那个小宫女儿迷迷糊糊的，不顶事……”老刘急忙解释。 “慌慌哪有你说得这么不中用那……”千月聆在一旁嘟了嘟嘴。刘公公忙暗自摇头，示意她别出声。 “云轩，你去一趟军部，把千月城收在机密阁里那支箭镞取来。老刘，将果子换了，娘娘要吃……” “不是我，我没有……我吃这个就可以……”千月聆说着举起拿在手里的果子。 “……”夜帝一个眼神凌厉，千月聆又焉了“好吧，我要吃，麻烦刘公公了……”“呵……不麻烦，不麻烦，娘娘还有什么需要的，老奴一并给您送上来？”这是和好了？刘公公喜逐颜开，眼睛几乎眯成一道缝…… 第944章 风哥，我疼 “呵呵，没有了，麻烦您……”千月聆憨憨笑笑。刘公公便与莫云轩一道退了出去。 “这两日，可把老奴我愁的，帝后不合，万事不兴那……”刘公公掩了掩额上的汗水。“公公这下可以放心了……”莫云轩也长吁了一口气。从前虽然讨厌过她，后来仔细想了想，当年她的决定也不是没有为他们考虑，左右还是自己狭隘了。那之后虽然觉得抱 歉也一直没机会，直到来了凤流，才敢从新认她。 “是是是，老奴这个心那，总算能放一放了……”刘公公眯眯笑“今日多亏了莫统领走这一趟，否则那小宫女怕是真找不来御医……”“其实那个御医似乎跟皇后娘娘发生不快，丢下药就走了……”莫云轩表示有些尴尬，江小白走的时候，他正躲在隐蔽处，后来发现他没有给大小姐清理治疗才才又去找了陛 下。 “原是如此。”刘公公点了点头“也多亏他没给娘娘处理，否则陛下哪有机会跟娘娘和好类？”说完竟扭头偷笑，看来老天爷都在帮他们陛下没错了。勤政殿里，又陷入了死寂。夜帝也觉得尴尬，便干脆坐下阅起了折子。千月聆则拿着果子丢着玩。就这么又待了会儿，千月聆只觉得膝盖上又隐约开始痛，来的急，也没 拿上止疼药，若疼起来，怕是又要掉眼泪。“那个，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你先忙。”千月聆放下果子，福了福身，便拖着受伤得腿一瘸一拐退了出去。提心掉胆直到出了门口，也不见夜帝制止，才放下 了心来。雍华宫本是离勤政殿最近的宫殿，只是碍于膝盖上的伤，这段路竟变得漫长无比，时间一点点流逝，止疼药的药效也逐渐褪去。渐渐的，痛楚越来越明显，到最后，千月 聆已是满头大汗，不得不扶着墙才能站稳。雍华宫还遥遥在长街的那头。 因为夜帝的安排，巡逻的侍卫也悉数换成了影卫，一个人影也看不见，便是她拉的下脸来问人求救，也找不到人来。 扶着墙深吸了口气，千月聆缓缓往前挪着。忍一忍便到了，自我安慰着，虽然心理暗示让她有继续往前的动力。但身体上的痛楚丝毫没有减轻一些。 “疼你也不说，就知道逞能……”千月聆已疼的满头汗，脑子也跟着有些迷糊，身后突然罩下来一个影子，随即便有一股雄厚的力道横空将她抱了起来。 “你不是在忙么？”五官几乎疼到扭曲，眼神尚能辨识清楚，是夜帝。他还是跟了来。“忙什么，早批完了，那是做给你看的，谁让你不跟我说话了……”夜帝没好气的怼她。千月聆只觉他近日生气的点似乎越来越低了，动不动就能跟她置气。不过看在他没有 放任他不管的份上，便不与他计较了。软绵无力的手圈上他的脖子，千月聆可怜兮兮动了动失去血色的双唇“风哥，我疼……” 第945章 就当捡了个女儿 “马上到了，再忍一忍……”夜帝拧着眉，看她这幅模样，又不忍再苛责，只得加快步伐。“娘娘，陛下……”莫云轩走后，慌慌在房里没看到千月聆，大抵猜到是跟夜帝一块出去了，便一直在门口等她。这会子好不容易等到她回来，却又是神志不清倒在夜帝怀里 ，慌慌又慌了。 “别慌，去准备热水……” “好，奴婢马上去……” 好在夜帝对这个小宫女已是了解，见她眼一红，就知道她又失了主意，立时吩咐，慌慌便慌慌忙忙跑去烧水。 进门将千月聆放在软榻上，夜帝突然又懵了，一手的血……算了算日子，才想起来，好像又到那几天了…… 千月聆已陷入半昏迷状，夜帝赶忙洗干净了手，走至榻前，轻唤“聆儿，醒醒……” “嗯……”千月聆有气无力的睁开眼，夜帝抽了抽嘴角，第一次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怎么了？”看他欲言又止，千月聆追问。 “那个你好像那个来了，能起来吗？先把衣服换了……” “什么？”千月聆挣扎着要坐起，夜帝忙扶了她一把。 难怪头那么痛，原来是亲戚来了，也真是，注意力都在膝盖上，连她自己都全没发现。千月聆觉得有些尴尬，不过反正都这样了，不如干脆装死算了。 勉强换了身舒适的睡衣，千月聆又躺回了软塌上，垫子已经换过了，就在她换衣服的时候，夜帝亲手给她换的。 “红糖姜汤，趁热喝了，我已经着人去把江小白喊过来了，慌慌说她们都是喝这个，会好一些，你先喝一点。” 刚躺下一会儿，又被夜帝喊了起来，迷迷糊糊千月聆也没听清他说了什么，只是之后，好似喂她喝了些辣辣的东西，感觉上便舒爽了一些。 江小白到的时候，千月聆已经昏睡。止疼药她今日吃了两次，别说夜帝不肯，她自己也不敢吃了，便强迫着自己半睡不睡的睡着。“陛下，聆小姐这是……”跑了一路，脑袋上全是汗，行了礼，江小白便急着询问症状。照理膝盖上的伤妥善处理应该不至于严重至此。但就不知道聆小姐有没有好好处理自 己的伤口。江小白突然后悔之前跟她置气，没等她清理完检查过再离开。“她是越发不知道自己了，膝盖弄成这样，自己的日子也不记得，真真是……算了算了，就当捡了个女儿……”夜帝懊恼。江小白也听了明白，忙是用手绢覆上千月聆的手腕 ，仔细为她把脉。 “如何？”良久也不见江小白出声，夜帝急问。 “陛下……”江小白做了个出门的姿势，夜帝意会，便与他出了门去。堪堪走到院子里，夜帝已迫不及待“快说，她的身子可有什么不妥？”“陛下可还记得当年小姐刚回相府之时吗？”江小白脸色凝重，三年了，本以为她可以康乐安逸的过完一生，谁知去了一趟磐石城，什么都变了，又回到了原点…… 第946章 以后都不会了 “什么意思？”夜帝心里咯噔了一下，浮过一丝不详的预感。 “一如当年，聆小姐耗损的厉害……”江小白的脸色更差了。“……”一如当年四字，仿佛就扔了一张判决书给他，夜帝沉了沉气，他不信天命，所以在国师第一次为他推演说他们没有缘份之后，他便自己造了一段缘份出来。他既斗赢 了一次，就不怕再与天争一次。 “无论什么办法，花多大的代价，一定要让她恢复，与朕同老。” “小人必全力以赴……”江小白双手交叠，行了个拜礼。夜帝不给命令，他也会尽力。千月聆不仅是他们的聆小姐，更是他们的伯乐，家人。 烛火昏黄，千月聆换了个姿势侧卧着，眉心依旧拧着。夜帝抱了床锦被与她盖上，揉了揉她的眉心，忽觉手背一滴温热，眼前便变得模糊起来。“你便当真这般意难平吗？真是个死性不改的骗子啊……”夜帝蹲在塌前，似指责，又像喃喃。回忆一幕幕在脑海重演，最后，三都最年轻，最具谋略的帝王，竟掩面失声痛 哭起来。 “风哥，你怎么还没回去？快回去休息，明日还有早朝呢……”睡梦里，千月聆觉得悉悉率率有些吵，便撑开眼，却看见夜帝掩着面伏在塌前，忙不迭催促道。 “吵到你了吗？”男人扭头，放下手的同时抹了一把眼角，回头已换了一张温柔的笑颜。“没有的，我本来便睡的浅。”千月聆摇头，眨了眨眼，视线清晰了一些，分明看到男人的眼底有些红，疑惑伸手抚上他的眼角，还有一些温润来不及干涸，能让塌流泪的 事物并不多，当然千月聆深知自己也是其中一个，他又蹲在她塌前哭，自然是觉得是为了自己。 “夜里风大，进了沙子，你又睡着，也没人能给我吹吹，便搁出了眼泪。”夜帝勉力扯了个谎。 “我现在醒了，还要吹吗？”千月聆挤出一个自觉好看的笑容。 “不了，留到下次。”夜帝摇头。 “快回去吧，又没多少时辰好休息了……” “让我留下来陪你吧，我提前两刻钟回去换身衣服就成。”夜帝温柔抚上她的鬓角，此前的戾气一应全无。“也成，你睡床上吧，我膝盖伤着，身上也不爽，省得扰了你。”千月聆点头，指了指大床。夜帝却摇头，小心翼翼将她从榻上抱起“你在身边，我才踏实，否则没有意义。 ” “那我要是扰了你清梦，你明日可不许对我撒气！”千月聆无奈，左右他顾着自己的伤以及……不会对她做什么，也便随了他。“以后都不会了，待整理完殇王叔，咱们便好好过日子。你就好好养身子，那些什么事一应交待了人去做，都说官是越大越好当。这偌大得后宫，也就你跟母后两个主，母后还健朗，由她盯着，你便乐个清闲，只你自己健健康康就行，我就这么点要求了。你可得依我……”夜帝笑，她总这么记仇，但又不是真的记仇。 第947章 打个商量 “风哥，我问你个事。”夜帝这般说辞，倒是让千月聆不觉起了怀疑，本来也不信他是进了沙子蹲在她跟前哭，又说了这么些有的没的，她便更坚信了。 “夜深了，睡觉。”刚刚走到床前，夜帝将千月聆往往床上一放，自己便去简单梳洗了一番。等他回来，本以为千月聆已经睡着，没想到她还睁着眼睛在等。 “怎么了，在等我？” “我心里有了疑问就会失眠，你忍心吗？”千月聆知道他是故意不让她提问，便嘟着嘴撒娇。 “好好好，你问。” “我是不是得了什么绝症？”千月聆眨巴眨巴眼…… “胡说，瞎想些什么呢你……”夜帝捏了一把她的脸蛋，在她身旁躺下。 “那你为什么哭……”千月聆不依不饶。夜帝侧了个身，看着她“我不是说了沙子飞进眼睛里了吗？你不信？” “嗨……”千月聆叹了口气“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你说我健健康康就好，连孩子都不提了，是我不能生养还是？”“你……”夜帝心湖上又荡开一圈圈辛酸，最后埋入湖底“你以前不是总说不想生么，怎么现在我怕你受累，打算依了你，你又想了？我倒是欢喜的，那咱们等大婚之后赶紧 生个？”“你别装了，虽然你谎话说得比我好，但是你刚刚犹豫了。”千月聆没有恼他，只勉强对他笑“其实，生死有命，若我真的得了什么绝症，你也不要太伤心，这个世界上，总 会有一名与你势均力敌的女子会与你比肩，兴许那时你还会觉得自己从前过得都是什么操蛋的人生呢？” “我不要什么势均力敌，也不需要什么善解人意，只要你，聆儿，我们从前与老天爷争过一次，再争一次好不好？”夜帝往她身前靠了靠，将她圈进了怀里。“风哥，天时有序，任何有违天时的事必然是有人付出了同等的代价。咱们顺应天命就好，师尊说我不是短命相的。你不要瞎想了，你的心思不应该落在我一个人身上，凤 流千千万万的子民都需要你花心思呢。”千月聆没有挣扎，他的话从侧面验证了她的猜测，她虽然惜命，倒也没有害怕，人生么，早一点，晚一点，总有那么一天。 “师尊是三都第一的堪舆大家，推演术更是出神入化。他既这么说，那必定是会的。往后咱们不吵了好不好？有话好好说，我不气你，你也别怼我。”“好，但是咱们还得再装一段时间，最晚大婚前，殇王叔必然会有所动作的。也许更早一些，不然你找个明目，在大婚前再办一场宫宴？我觉得殇王叔必然会把握机会的。 ”千月聆点头。 “你当真非要参与进来不可吗？不能再打个商量了？”“不能。”千月聆摇头“做事情哪有半途而废的道理。虽然你骗了我，但你为我做的那些我也是有看见的，就让我也帮你做点什么让我安心些可以吗？” 第948章 你们都说了些什么 没了止疼药的加持，膝盖总是隐隐作痛，千月聆辗转反侧也敢闹大动静，嘴上更不敢哼哼，深怕一个不小心扰了男人。之后好不容易迷迷糊糊，也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没 睡着。只觉膝盖上有个缓缓的吹力，似乎便没那么疼了。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小宫女照旧搬了张椅子托着腮静静看着她，等她醒来。 “什么时辰了？”千月聆揉了揉眼睛，窗外阳光甚好，又觉似乎哪里不对。 “到午间了，嘿嘿。”小宫女直起身来，笑眯眯笑眯眯，看的千月聆有些发慌。“这么晚了，怎么不喊我一声。”千月聆眨眨眼，让视线又清晰了一些。突然发现自己好像是睡在软塌上。不禁挠头，明明记得昨晚上是在床上睡的，怎么一觉醒来跑来了 软塌上？梦游么？还是他嫌自己闹得慌给她挪过来了？ 千月聆自顾回忆着，小宫女突然扭头偷笑，惹得她异常不解问她“你笑什么？” 小宫女抿抿嘴，弯着眉眼反问“娘娘可是在疑惑怎么跑来了这榻上？”千月聆点头，心想，这慌慌突然机灵了嘛……小宫女又笑“当然是陛下将您抱过来的啦，您不知道，昨夜里您睡着之后，陛下给您呼了一夜呢，临到早朝时间，刘公公催了又催，还是耗到了最后一刻钟才走的。又怕您 醒来后要自己挪这边来费事，便将您挪到了软塌上才走的。” “哦……原是这样……”所以昨晚上她感受到的微风是他在给他呼呼？所以她翻来覆去的时候他只是假装睡着了，不想她又压力？ “嘿嘿，娘娘，陛下对您真是没得说的。您便不要再跟陛下闹别扭了……您二位好好的，咱们凤流才能傲立三都不是？”小宫女今天仿佛嘴里心里都灌了蜜糖，一直为夜帝说着好话，眉眼间的喜悦更藏不住。但是傲立三都这话，让千月聆有些讶异。以她的了解，万万不是她的慌慌能说的出来的。不过仔细一想，昨夜里，似乎云轩哥跟她在厨房里一块待了许久。依照云轩哥的性格，与她独处，也万不能是跟她谈情说爱的，小姑娘家家虽然有心，但也肯定故 作矜持，把话语权交给对方。云轩哥来说，自然是跟她说些大局势，或者从前跟着陛下的故事。顺便再让小宫女在她耳边吹吹风，让她别再跟陛下闹下去。 当然这些都是她的猜测，事实如何还端看小宫女如何说。 “慌慌啊，昨夜里，莫统领陪你在厨房里煲了许久的汤，你们都说了些什么呀？”千月聆侧了个身，单手支起脑袋，满脸好奇状。 “嘿嘿，奴婢跟莫统领能说什么。”小宫女青涩低头“莫统领是见过大世面的，奴婢听他说话就跟听说书一样一样的。”小宫女瑟瑟低着头，眼角眉梢依旧挡不住流露出对男人的仰慕与神往之情。自小被送入宫中为奴为婢，高墙之外的一切对她来说都是鸿蒙，男人就在不经意间为她掀开了未知的一角。 第949章 你还不明白陛下的意思吗 “那你就没有跟他说些什么？”千月聆挪了挪身子将脑袋探至小宫女身前，从下往上看着她。 小宫女忙又将脑袋转了个方向，逃了开去，低声道“奴婢没什么见识，接不上莫统领的话，也不知他平日里喜欢都做些什么，着实不知道能跟他说什么……” “傻丫头……”千月聆叹了口气，卑微到尘土里的爱慕，可否有幸开出花来？ “奴婢不似娘娘见多识广，与陛下也能一论是非对错。奴婢有自知之明的。”慌慌红着脸侧侧扭头对着千月聆笑。“呐，我问你啊，你可是真心喜欢云轩哥的？”千月聆本想翻个身双手用双手托起下巴来，翻到一半又想起来膝盖上的伤不允许她做这个动作，便又尴尬的侧坐起来，身子 倾了倾，俏皮几欲贴上小宫女的脸。 小宫女飒时往后仰了仰，羞涩道“娘娘瞎说什么呢？人家才十七岁……” “呐，什么才十七岁，不小了好不好，要在乡下，娃娃都该生了。”“娘娘，宫女未到年纪离宫之前，是不可以……会害了莫统领的……”千月聆称述事实，慌慌羞的干脆转过了身去。虽然有一颗不安分的心，但宫规不敢忘，宫女与外男私相 授受，可大可小，总归没好果子。且莫云轩也不是普通侍卫，乃是统领，她与他身份悬殊，纵然对他却有爱慕之情，于人前她又如何敢认？“切，一个男人要一个皇城的女人，他也忙得过来，迟早……”千月聆鄙视的摆摆手，慌慌没好说全的语意，她自是懂的，宫女没离宫之前，都是陛下所有，都有可能受他宠 幸么……也不知道是哪朝哪代带出来的规矩，简直害死人。 “娘娘，您瞎说什么呢，陛下要听了去，又该跟您急上了。”慌慌忙掩上千月聆的嘴，朝着门口看了看，并未见着人影，才敢放下手来。 也是好在雍华宫伺候的人并不多，否则这话陛下听了去也罢了，若传到太后耳里去，太后娘娘又该找娘娘晦气了。她这位主子就是这般，直趣的很，就是没遮掩。“我又没说错，本来就是这理嘛，不是有句话说，没有犁坏的田，只有累死的牛。一个男人要那么多女人备选，本来就是浪费的很么……”千月聆努努嘴，继续阐述自己的见 解。 慌慌又急上了，急的带着点哭腔“您可快别说了额，越说越离谱，陛下是龙，您怎么能将他比喻成牛呢……”“噗……”小宫女一本正经逗趣的很，千月聆忍不住便笑出了声“好了好了，不扯了，我给你说啊，你若是喜欢云轩哥呢，尽可与他表明心意，陛下都单独放了他跟你在小厨 房了，你还不明白陛下的意思么？”“昂？”慌慌眨了眨眼，陛下什么意思，是不是看出了她对莫统领有意思，故意试探他们，这可不行，她死不足惜，但莫统领不一样，他还有光明的仕途，万不能被她这样的人耽误了。 第950章 无聊是真无聊 慌慌仔细想了想，更是急出了眼泪，蓦的便在塌前跪下哭道“娘娘，陛下若是追问起来，您可一定要保住莫统领呀，奴婢喜欢他是奴婢的事，有错也是奴婢一个人的错，与 莫统领没关系的，他什么都不知道的……娘娘……” “昂？”千月聆目瞪口呆张着嘴，只道她爱哭，又呆萌，平日里也爱逗趣她。但仔细想想自己刚才所说，怎么也不是这个意思啊…… “娘娘，看在奴婢对您尽心尽力的份上，您就帮帮奴婢吧。奴婢给您磕头……”“停停停……”慌慌正要磕下去，千月聆赶忙伸手将她捞起“我说，你怎么就不会往好处想呢，陛下放他跟你单独一起，就是想给你们多点时间相处，给你机会呢，你怎么就 把他想得像个奸诈的坏人呢，他要是知道了可得伤心了……” “什么？是这个意思吗？”慌慌愣了愣……突然察觉自己失言，慌忙捂着脸跑出了门去边跑边喊“奴婢去给您打水梳洗。”徒留下千月聆摇头笑。不多时，雍华宫里的动静便原原本本被传到了夜帝耳里。本在头痛朝政的夜帝，也是皱了皱眉最后忍不住笑出声“不都说丫鬟随小姐么，聆儿宫里这个小宫女真是笨的很… …”当然千月聆打趣他那段，他自然也记在了心上，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到底是累死牛还是犁坏田这个定论他们将来可以慢慢探讨。按照千月聆的计划，帝后不合的事一旦传出去，殇王叔必然会找机会找人与她接触。但关键是，她人在深宫，夜帝又看的严实，要渗透也是极不容易。但是照着昨天夜里 夜帝的态度来看，他根本不想让她参与进来，若有可能，巴不得她置身事外。而今故意与她装不合，大概已经是他的底线了，再要让他做些别的什么，怕是难办。左思右想，也想不出什么来，千月聆干脆睡起了午觉。慌慌说，御医建议她静养，等伤口结痂再下地，这便难为死她了。连着两日都像被封印了似得，要么在床上躺，要 么在软塌上躺，再这么躺下去，怕是要生活不能自理…… 照着她的意思，夜帝只在晚间悄悄的来，早朝之前再悄悄的走。白日里除了慌慌能说说话，便实在是无事可做。“好无聊啊，我想出去荡秋千，有没有人那……啊……”第三天午后，伤口已是结好了痂。只是夜帝的意思，仍是让慌慌看着她，不让她下地，免得她乱动，又将伤口蹭裂… …千月聆便在软塌上哀嚎。 慌慌只当做没听见，给她剥水果。千月聆嘟着嘴，勉强吃着，满脸的不高兴。 “娘娘，您可知足吧，陛下可是天子，为您面面俱到的着想，天底下的女子求都是求不来的。张嘴……”“啊……”慌慌抱怨着，切了一小块梨塞了过去，千月聆顺从的张开嘴，咬了咬，口齿不清反驳“可是无聊是真无聊啊……” 第951章 这里不是戏院没舞台 “就一会儿嘛。两刻钟……” “好慌慌，一刻钟啦……” “半刻钟，半刻钟好不好，不然我真的要发霉了……”慌慌一直不点头，千月聆便没脸没皮的缠着她。到最后，慌慌只好无奈随了她。主仆俩做贼似的悄咪咪正要出门，不想门口奔过来一个身影，到了跟前，抱着千月聆的腿就大哭“聆儿啊，你怎么憔悴成这样了，要不是我背着我爹回京来，还不知道你死去活来，又是失踪，又是假死的……啊……你个没良心的，出了那么大的事，也不知道着 人捎个口信给我，到底还有没有把我当姐妹了，啊……”“娘娘，这位是……”慌慌悄悄看向千月聆，此前除了颜夫人，还没有其他宫外的人来看过娘娘，听此人说话，又像是与娘娘极为熟络一般，不过长时间来，也从没听娘娘提过她的朋友。就不知眼前这位是娘娘的真亲友，还是来探虚实，看娘娘笑话的。也不知为何，最近娘娘跟陛下怪的很，白天互不相问，到了晚上，陛下又准时过来，掐着 点走…… “米小姐，是我的好朋友。”千月聆眯眼笑. 千月聆既说了是好朋友，那慌慌自然是不能怠慢的，正弯腰去扶米可儿，不想生生被千月聆后面的话给噎住。 只见她动了动长腿，略略带着一些嫌弃的语气“好了，好了，快起来，这可不是在戏院，没无舞台，哭给谁看呢……”　“厚，千月聆，你个没良心的，就这么段时间没见，就敢埋汰起老娘来了，说，你是不是在外面捡了野女人了？”米可儿一天，也不淡定了，嗖的从地上起来，便双手叉腰 ，质问千月聆，说着身子还往前倾了倾。千月聆便往后仰。慌慌深怕她摔着，急急扶着她，又陪着笑对米可儿道“米小姐，娘娘她膝盖上还有伤呢，您悠着点……呵呵……” “什么，怎么伤的这是？”米可儿立时直起身追问，又摆摆手“赶紧回塌上去，系噶受伤了，还敢吓跑，想废了才甘心呢。” 说完也不等千月聆点头，与慌慌一左一右扶上了她。 “秋……”千字还没出口，已是被米可儿直接架着走，千月聆只能回头不甘了的再看了一眼差一点，就差一点点就够到了的秋千。 “娘娘，奴婢去御膳房拿一些糕点去……”既然是好友相聚，肯定有许多话要说，慌慌自觉自己若待着，许碍事，便支了个由头出了去。 “你这个小宫女倒是挺上道的。”米可儿看着慌慌的背影，笑了笑。 “还是个小孩子，有趣的紧。”千月聆抿嘴“我这腿脚不便的，茶水瓜果便劳您自己动手了。”“说起来，云儿……唉……”米可儿眸子里的光又沉了下去。从前云儿在千月聆身边伺候，大家熟络的紧，也从没人当她是外人，只因为好使唤，千月聆出门时便将她留在家里伺候颜夫人。好好一姑娘，说没便没了。至今也没找到凶手。 第952章 绑了我去也能逃回来 “是我对不住她，此后事多，也一直没能还她个公道。”千月聆眨了眨眼，云儿的事，虽没挂在嘴上，却一直记在心里。只一直也没什么头绪。 “日月昭昭，相信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不，没人去做，便只会石沉大海。我那时候若能应对的更快一些，或许她不会死……又或者……罢了，左右我都还不清了。”千月聆苦笑，那时一开始就怀疑云儿被害了， 却还是傻等了些时候，若能一早便……兴许，又或者那日直接回家来不去什么小酒馆，也不会有事…… “前阵子我不在，也没人能帮衬你，我既然回来了，你便不是一个人了。”米可儿拍了拍千月聆的肩膀，吁了口气“说说吧，你这脸上，膝盖上都是怎么伤的。” “我作的……”千月聆不好意思扭头…… “……”米可儿看傻子一般看了她许久，最后幽幽道“你不想说也不勉强你，只是，你这小身板，你自己要清楚。” “造了造了。”千月聆俏皮点头，突然又想起晓铃来，便问“晓铃的事你可听说了？” “听说了。”米可儿点头愤愤“吃里扒外的东西，死不足惜，还好你没事，否则我也不能放过她。” “这吃里扒外，你可说错了，她本就是殇王叔安排在我身边的人。”千月聆纠正“是咱们眼拙，没看出来。”“罢了罢了，她既遭了报应，便不提了，省的又遭心。”米可儿摇头，此前相处的时间也不短，怎么就没看出来晓铃有问题呢？还差点叫她害了聆儿，想起来就觉得恨的很 。 “话说你爹把你弄回你姥姥家去，你真相亲去了？”难得相见，千月聆也不想一直拘泥于不高兴的事，挑了挑眉，问米可儿。“嗨，相个烧饼，那些个公子哥，既不中看也不中用，没个能入眼的。也不知道我那爹是肥肉吃多了还是被门夹坏了脑壳，不知道他怎么想的。人都是巴巴的想把女儿嫁进凤都来，就他，竟然想把我送回那么偏远的地方去。”米可儿扁着嘴嫌弃，看了眼千月聆又道“我回去倒也不打紧，关键是，本来就一堵墙隔着咱们，我要是回了去，那不 是更远了，谁知道多少年咱们才能见上一面不是。反正我是不会回去的。”米可儿点了点头，一脸坚定。 “是说，朝中那些大人家适龄的世家公子也不少，米伯父怎么就想着要送你回那么远的地方去，他们二老自己不也是很难才能再见上你么？”千月聆跟着点头分析。“不管他了，反正我不答应，他也不能绑了我回去。他真将我绑回去，我也能逃回来。”米可儿满眼不屑。既说到了她相亲的事，米可儿也不禁想起千月聆也夜帝的事来。只是看她一身惨烈，便连脸上似乎还有未及消尽的痕迹，猜想大抵是不太好，但不问吧，又不甘心。毕竟，从前陛下那般宠她，突然便如外界传言那般成了个虐妻渣男，她是万万不敢想，也接受不来的。 第953章 奴婢吵不过她们 今日找了莫云轩帮忙才进了宫来，本就是为了看她过得好不好，好便罢了，不好的话，哼，她可就要有所行动了。 “嗯哼……”米可儿清了清嗓子，端正了颜色“别光说我了，你跟……怎么样？” “昂？”千月聆竖着耳朵认得认真，却怎么也没听到跟什么，不禁睁大眼反问。 “就是你跟陛下怎么样了？”米可以抿了抿唇，挺直了背，假装一点都不心虚的样子。 “就，那样啊……”千月聆憨憨笑，气氛突然有些微妙，她又补充道“你，回来的正好，我的婚期，也不远了，正好需要你帮忙……” “就那样是哪样啊……你说清楚来，否则我在宫外不放心。”米可儿一本正经追问。 “就是，就是那样嘛……你看我这里也挺华丽的，一应吃食也不缺……” “说句实话那么难嘛？”米可儿蓦然沉下了脸“我就问你，他是不是打你了。” “……”千月聆茫然眨了眨眼，本来只想给殇王叔个假信号，催动他与北泽墨合作的计划，万万没想到，这事竟传到了可儿耳中……这就，始料未及啊，跟她说实话吗？ 千月聆暗自思忖，没出声。米可儿以为她为难便又道“你不想说也不打紧，是就点头，不是就摇头。” “可儿，那个，你听我说，其实是这样的……” “呜……呜呜……”千月聆想，米可儿是她出生入死的好闺蜜，这个看起来有些沙雕的不靠谱计划与她说了也无妨，便想着干脆从头到尾跟她说了清楚，省的她一时冲动，跑去跟陛下理论， 就太尴尬了。不想，还没来得及进入正题。却听门外传来一阵哭声。随即便见慌慌一身狼狈走了进来。 “慌慌，你这是怎么了？掉池塘里被鱼咬了？”只见她哭红了眼，从头湿到脚，浑身还滴着水，千月聆为了缓解气氛，故意将话说得委婉些。 “呜呜……娘娘……呜呜呜……”不想她却哭的更伤心了。 “怎么了怎么了，快说，趁着米小姐在，让她给你报仇……” “对对对，我武功可比你们这位娘娘好多了，当年七八个人拉着我，还是给我挣脱，把曲狐狸好好教训了一顿。” 慌慌就是哭，也不说重点，千月聆忙是安慰她，米可儿也跟着附和。“奴婢不是去御膳房要糕点嘛，回来的路上正好遇见尚膳司的人，那边的人被背后指着说我不要脸，小小宫女还想攀附荣华，奴婢不想多事，便当作没听见，不想她们越说越过分，说我也不照照镜子，给人做侍妾人家都未必肯收……之后又说什么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说娘娘您给陛下带那什么有颜色的帽子……奴婢气不过就与 她们理论，她们人多，奴婢吵不过她们，最后就被她们推下水了……她们还不让奴婢上岸来……”说着，慌慌哭的更委屈了一些……欺负她便算了，那些人连娘娘也一并骂了，娘娘多好的人那，不过委屈归委屈，更气自己没用，若自己再厉害些，也便没人能欺负了她们去。 第954章 去把自己最好看的衣服传来 “麻蛋，啥玩意儿都，打狗还看主人呢，就说名不正言不顺吧，陛下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就不能等大婚堂堂正正把你接进宫来吗？现在娘娘娘娘的也就他们叫着，什么沙雕 玩意都能欺负到你头上来，这口气，你咽得下我也咽不下……走，老娘带你报仇去。” 一听有人仗势欺人，米可儿本便不高兴了，又听那些人还敢道聆儿长短，更是叫她坐不住，嗖的站起，便拉上慌慌要去找那些人报仇去。“可儿，你等一下……”千月聆忙捞了一把，堪堪扯住她的袖子“让慌慌先去换身衣服，就这么去，她会着凉的，我是这么任人踩的人吗？我也要脸的，今日出了这样的事， 我若无动于衷，假饰太平，以后我们主仆在宫里还怎么行走？” “这倒是……”米可儿点了点头，聆儿虽然不主动惹是生非，但惹了她的人，迟早都会算计回去。大概就是还是比较能忍。“慌慌，过来。”千月聆招了招手，慌慌便抽泣着走到她跟前，又见她抬手抚了抚慌慌的眼角“别哭了，去我柜子里选一身衣裳常服换上，一会儿咱们让米小姐陪着咱们去给 咱们壮胆……” “娘娘，奴婢怎么能穿您的衣裳，那都是陛下亲自着制衣局给您定做的，奴婢怎么能穿……”慌慌摇头。 “我自有我的主意，你只管穿。”千月聆摸了一把她湿哒哒的小脑袋。转向米可儿“可儿，你替我跑一趟勤政殿，把老刘帮我借过来，就说我有用，用完了还他。” “我啊……”米可儿指了指自己，似乎不太想走这一趟，倒不是不愿意帮千月聆，而是不太想见夜帝。 “不然你帮我把云轩哥照过来也行。”大抵还是看懂了米可儿脸上的不乐意，千月聆退了一步。 “成，这个可以有。”米可儿点点头，出了门去。 “娘娘，奴婢真的不能穿您的衣裳，陛下看见了，会要了奴婢的命的……”千月聆跟米可儿已经有条不紊的开始报仇计划，慌慌也止住了哭声。 “好吧，好吧，那你去把自己最好看的衣服穿过来。”慌慌坚持，千月聆也觉得可能确会有不妥，便依了她…… “聆儿，莫统领来了，你有什么跟他说吧……”慌慌前脚刚走，米可儿竟带着莫云轩，回来了。千月聆震惊当场，这速度，有点……贼快啊…… “卑职莫云轩，见过娘娘……”莫云轩恭恭敬敬行了大礼。 “云轩哥，没有外人，就不必客气了。”千月聆微微笑，抬了抬手，莫云轩会意起了身来。“我这有点事，想让你帮我去跟陛下知会一声。你知道大婚之前，我便空有名，并无实。后宫的是非，照理我暂不能插手，但今日的事关乎我跟慌慌的清誉。若我睁一只眼 闭一只眼过去了，往后怕是更镇不住这后宫。所以，今天，我想用一用后印。”千月聆娓娓而述，莫云轩虽不知具体，也明白了几分，也不磨蹭，行了个拜礼“卑职这便去，娘娘可还有别的话带给陛下？” 第955章 是老奴的荣幸 “额，就问问他可不可以把老刘一并借给我。”莫云轩不提，千月聆差点忘了还要将老刘借来，这一问倒是提醒了他。“好。”莫云轩点了点头，大步跨出门外。正好遇上换完衣服的回来的慌慌，虽然梳理了一番，眼睛还是红的，刚刚大小姐的说法，今日的事跟慌慌也有关系，只是赶时间 来不及问候，便与她远远点了点头。 慌慌愣了愣，等她反应过来回礼，已只剩一抹红色披风的残影。只是那一侧身回眸的点头，已叫她心里化开了蜜糖般甜蜜。“后印都在你手里了，用之前还要跟他打招呼吗？”米可儿有些郁闷的捡起哥梨子大咬了一口。这就好比，怎么说来着，他爹送她娘一套宅子，她娘亲要进去住一阵子，还 要先问过她爹？总觉得不是这个理。 “你也说了名不正言不顺，眼下，这宫里哪真有人认我呀。相府又倒了，不知道多少人等着看我笑话呢。知会一声总是好的。”千月聆不以为然。“娘娘，奴婢换好了……”慌慌抿着嘴走了进来，本愁云惨雾的脸上已是隐隐含着笑意。千月聆算了算时间，想着她必然是与莫云轩见上了。还真是单纯的小姑娘呀，心里暗 暗感慨了一声。看在她今日受了委屈的份上，便没有打趣她。只看她头饰甚为简易，便问她道“此前，陛下不是闪过你一对压鬓么？怎么不带？” “陛下赏赐的东西，奴婢怕蹭坏了……”慌慌低头，陛下赏的，万一丢了，那便是不敬，她哪里敢戴。 “成，你过来……” “昂”慌慌愣愣走上前，千月聆又招了招手，慌慌便把脑袋凑了过去，却见千月聆从自己脑袋上摘下一支簪子，细细为她带在了鬓边，摸摸她的小脸蛋“我的慌慌真标志。” “我也要我也要……”慌慌还来不及道谢，米可儿已经嚷上了先。 “梨都堵不上你的嘴了吗？”千月聆耷拉了肩膀无奈。 “什么啊，你不能这么偏心的啊……”米可儿不满。千月聆指了指妆匣“你自己选……”“这还差不多，不过算了，你现在的东西都是陛下给的，不比从前，拿人手短，我还是不要了。”米可儿又咬了一口梨子，只觉得爽口多汁，所以说宫里的东西比外头的好 还真是有道理，便是这果子都比外面多汁。要不是莫云轩跟老刘来的快，她保不齐真会吃第二个。“劳烦您了，要陪我们走这一趟。”这皇宫里什么最多就是礼节，又是相互拜，米可儿忍不住暗自吐槽。又听千月聆怼老刘客气，真是想好好拜托他们，陛下又不在，能不 能随性一些？“娘娘看得上老奴，是老奴的荣幸。”老刘只要千月聆跟夜帝处的和睦便高兴。今日她让莫云轩特意去知会陛下，便是有将陛下放在心上。借用他，大概也是借用陛下的威仪。聆小姐的脾性，若是厌上了某位，必然是连与他多说一句都嫌多的，更别提借他的势了。 第956章 你给我句实话 聆小姐懂事了，陛下自然便开怀，要不是今日朝事繁杂，怕是直丢丢便要跟着过来了。不过任是忙，也特意交待了。老刘又补充道“娘娘的撵，司造那边还没给做好，陛下 说，娘娘还不能下地走，便委屈娘娘坐陛下的撵去，已经在外头侯着了。陛下还说，后印这东西，既然给了娘娘，娘娘爱咋用便咋用，往后都无需知会陛下……” “知道了，回去的时候，烦您帮我道一声谢。”千月聆笑着翻身下榻，米可儿与慌慌忙是上前搀她。 “我就一点小伤其实，你们真不必如此……”千月聆稍稍有些尴尬，最后还是由米可儿跟慌慌一道扶着出了门去。 只到了门前，着实又吓了一跳。不知道夜帝搞什么，她以为就是个撵，也没多想。这到了地才知道，这浩浩荡荡的仪仗，也忒夸张了些。 千月聆回头看了看老刘，心情有些复杂。 “陛下说，娘娘的仪仗就是这个规制……”老刘低头笑。陛下这不是怕宫里人看轻她么，偏他们聆小姐，不太领情。 千月聆没得法子，上了撵，浩浩荡荡朝那尚膳司而去。 “老刘，咱们算不算好朋友……”米可儿悄悄靠近刘公公身旁，企图套路。“算，当然算，米小姐看得上老奴是老奴的荣幸。”千月聆在相府的时候，几乎隔三差五都跟米可儿泡一起。当年米可儿为了给千月聆出气在宫里将当时还是曲府大小姐的 曲盈盈给打了的事他至今还记得清楚。要不是米将军够硬够横，太后有意偏袒，这事儿还不知道该如何收场。 “那你给我句实话，陛下对聆儿还跟以前一样么？”套路得逞，米可儿当机立断。“当然，陛下对娘娘的心，天地可鉴。”刘公公看了看四周，在米可儿耳畔小小声道，只说完，又笑着补充道“当然了，那陛下也不是圣人嘛，总会有情绪的，跟娘娘吵吵闹 闹也是有的，但是每一次到最后，还是陛下先服的软，你知道吗？”“那陛下可有打过聆儿？”谁先服软，米可儿并不在意，都说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就当他们闺房情趣，但要是陛下动手了，她就过不去这个坎，毕竟聆儿是她从小到大唯 一一个好姐妹，还是出生入死那种。“米小姐……这事儿老奴就真不知了，陛下跟娘娘此前确实闹的凶，但老奴想着陛下是不会对娘娘动手的。”老刘迟疑，陛下那日带了娘娘回来时候，娘娘脸上是有一个掌印 ，但他们做下人的，谁也不敢问那。 “算了，你是他的人，问你也问不出实话来。”米可儿摆摆手，有些泄气……刘公公叹了口气“米小姐，咱们做下人，做朋友的，总得往前看不是，陛下跟娘娘往后能和和美美，才是要紧的。这之前的事，娘娘自己都不提了，咱们就让这么过去吧… …”刘公公人精似的人，米可儿突然拉着他套话，自然能猜到，她必是听闻了什么。但不管听到了什么风声，妄议君后都是大不敬。他也着实不想惹是非。 第957章 娘娘怕是误会了什么 “得得得，依你依你，我不问便是了。”米可儿摆摆手，老刘说得倒也不是没道理。陛下指定的，聆儿想逃又能逃去哪里。虽然墨将军才是她的心选，但，此生怕只能是有 缘无分了。左右自己也是图个她能幸福，只要陛下好好待她，也便罢了。 “师傅，尚膳司到了……”老刘只顾着跟米可儿聊天，全没顾着前头，直到随行的小太监提醒。方匆匆走上前头扯着嗓子传了声“皇后娘娘到……”再说尚膳司里头，新来的主事才上任两天，全不想皇后娘娘竟亲自过来，且摆了好大的阵仗。当然满宫都知道，眼下的皇后，尚未与陛下行过大礼，就是未经封后大典， 住的宫里头使唤宫女也少的可怜，更有传，陛下已有了换掉她的打算。也不知道她哪里找来的仪仗，又是跑来这里闹哪出。所以这位主事也不大在意。懒懒散散的召集了一部分宫女，慢悠悠前去迎驾。只到了门前，也是被这阵仗吓了一跳。本以为就是些无关紧要的。谁想她竟是坐着陛下的撵来的，且陛下跟前的刘公公 ，莫统领一应都跟了来。这到底是闹哪般，传闻有误？ 只是眼下也顾不上这么多，先应付过去才是首要。 千月聆本也觉得这仪仗有些夸张，受了拜谒，下了撵，便只带了紧要的几人进了里头。 “何大人，您这儿的人可都在这儿了？”进门的时候，千月聆便暗暗数了数接驾的人数，这么算也不到一半。 “是……”何主事想着她尚未插手后宫事，左右也不知道仪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忽悠过去便好。 “大胆……”刘公公虽不理后宫事，但这仪制尚是知道的清楚，见这主事如此怠慢千月聆正要发作，却见千月聆暗暗给他使了个眼色。便收了声。 “嗯。”千月聆点点头，在上位坐下，朝着莫云轩招了招手，莫云轩上前，只见他又小声交待了一声，莫云轩便又出了去。“娘娘若是想用什么膳食，只需差人吩咐一声便可，何需劳您凤驾，亲自走这一趟。”千月聆一坐下，好似便没了要起来的打算，也不知她差使了莫统领去做何事。但隐隐 总有不是好是的预感。便笑着上前招呼。“哦……”千月聆拖了个长长的尾音，扶上鬓角的钗，懒懒道“本宫听说，尚膳司的一些姐妹威风的狠，是不把本宫宫里的人放在眼里的。所以过来看看，这些姐妹可是有三头六臂脚踩风火轮，或是会七十二般变化，与常人不同的。主事既说人都在这里了，慌慌，你过来认一认，哪几个是将你推进水里的，哪几个又是在你背后嚼本宫与陛下 舌根的。让本宫认识认识这些姐妹，好好请教一番，那有颜色的帽子是啥玩意……”千月聆一声声慵懒，云淡风轻的，跟前的主事确实听得出了一声冷汗，到了最后，直直便跪下请罪道“娘娘怕是误会了什么，尚膳司的人自来口风严实，断然不敢道这般污秽之言，还望娘娘明察。” 第958章 悬崖勒马 “望娘娘明察……”身后一干人等，亦是跟着跪下。 “都干嘛呢，跪这般整齐，衬的本宫不讲理似的。”千月聆端起碗盖有一下没一下的拨着碗中的茶水玩。跪着的尚膳司一干人等大气不敢出一声。 “老刘……”千月聆低低唤了一声。刘公公会意，上前一步“都没听懂么？娘娘让你们都起了呢。” “谢娘娘……”稀稀落落一声声怯怯，几个胆小的宫女已然要被吓哭。 “只不过，本宫既来了，何大人当不会让本宫白走这一趟吧？”千月聆轻轻端起茶碗，小抿了一口茶水，蓦的又招手“可儿，你来尝尝……”“我？”米可儿睁大眼看千月聆，千月聆肯定的点点头。本来她是打算来撑个排场，不过夜帝搞了这个大仪仗，她也就乐得来看个热闹。聆儿既然让她尝尝，就尝尝，保不 齐是什么新奇玩意，毕竟她二人自来是秉持着有福同享的原则。 米可儿信步上前，端起另一碗茶，茶是千月聆亲自为她倒的，这么多人面前让她倍有面子。只是当茶水入喉的时候，又让她瞬间拧起眉，千月聆这是坑她呢。 “噗……”本想着这多人在，守一些淑女的操持，但这茶水实在不尽人意，米可儿终是没忍住喷了出来，下一刻，便听她怒道“啥玩意，尚膳司就这水准？” “擦擦，擦擦，消消火……”千月聆扭头笑，完事后又掏出块帕子递了与她。 “何大人……”千月聆又招手，何姓的主事弱弱上前“娘娘……” “本宫与你可有过节？” “没有……” “可有冤仇？” “没有……” “既都没有，何故作弄本宫？” “娘娘息怒，下官一定给娘娘一个交代。”“成，本宫是讲道理的人，事情咱们一件件办，先办首要的，何大人，你既说人都在这里了，本宫便让认人了。慌慌……”千月聆转向慌慌，事不过三，机会她已给了两次， 这位何大人自己不要把握的话，她也不能逼着人家要。“等等……”慌慌福了福身，正欲上前，却听何主事蓦然叫停“娘娘，下官初到尚膳司，事多忙糊涂了，刚刚才想起来，还有一部分宫女做差事去了。请娘娘稍等片刻，下官 立马着人都去找回来。” “不必了……”千月聆会心一笑，双击掌，莫云轩便着人压着未接驾的宫女们进了来。何主事睁大眼，暗自惊了惊，悄咪咪看向千月聆，都说这位尚有名无实的皇后只敢夹着尾巴做人，连雍华宫的大门都不敢出一部。今天看来，竟都是谣传，她不是不敢出 ，大抵是懒得出。欺她不懂各司规制，还沾沾自喜，不想人早已看的明白透彻，好在自己及时改口，否则……何主事盯着千月聆，不想千月聆亦侧侧与她对视了一眼，这一眼，何主事瞬时又吓的低头不敢再看她，千月聆却会心一笑，悬崖勒马，她也算识时务。 第959章 扮猪吃老虎 人既已到齐，自然便按部就班，先到的与后到的被分成的两半。先前便在的部分人，慌慌早些时候便看了明白。直接便跳过了，来到后来的人群跟前，一眼便认出了那几 个早前欺负她的。 “小贱人，你可想好了，我姑姑可是太后娘娘跟前的红人，你那位有名无实的皇后娘娘就是个纸糊的，护不护的住你，你可掂量清楚了。” 慌慌正要指认，却见其中一人，衣着服饰似要比那何大人更华丽一些的。低低威胁于她。便叫她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竟有些懊悔回去之后将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了千月聆。对方说的不差，娘娘尚未正式受封，与太后娘娘又有了嫌隙，与纸糊的没差。若是被反咬一口，太后娘娘必然又会为难于她。她一个小宫女受点委屈本不要紧的，当时想着这些人连娘娘都骂了，太过嚣张，又想娘娘自来粉饰太平，只与陛下闹。不想这一回 竟骑虎难下了…… “干啥呢……”慌慌在人群前呆立许久，千月聆又不好自己上前，便给米可儿使了个眼色。米可儿会意，上前戳了戳慌慌，却见慌慌满脸忧愁，眼露难色。 “别这个时候说眼盲，给聆儿丢脸，那样她就真没脸见人了。”盲猜慌慌是怕了，米可儿本是想给她壮胆，只是话说出口，才发现似乎有那么丝变了味。 “米小姐……”慌慌面带忧色轻唤了一声，米可儿整张脸都快挤在了一起，这丫头，之前看起来挺利索的啊，这个时候掉链子，可急死她了。“皇后娘娘，我等尚有差事要做，若无要紧事，我等姐妹便先退下了。”华服宫女见慌慌已被她吓住，自然有恃无恐，米可儿她不曾见过，看服饰应该也不是宫里人，自无 需顾忌，如此便直接与千月聆叫嚣起来。 说完，也不等千月聆点头，丹凤眼朝前后左右使了个眼色，便有五六人跟着她转身离开。米可儿抽了抽嘴角，有一种目瞪口呆的错愕，什么来头，竟如此无礼无视了她的存在更藐视聆儿的威仪……示可忍孰不可忍……正欲发作，忽闻身后一声“砰……”仿似什么 东西摔碎了的声音……全场皆怔了怔，包括正走向门口的华服宫女一行。“哎呦喂，娘娘那，可是茶水太烫了，您的手可还好？”刘公公立时反应过来，巴巴的上前关切。尚膳司的人摆明了不将千月聆放在眼里，他也是气得慌，但总归千月聆不 发作，他也不好僭越。“没事没事，被这尚膳司的行事做派吓了一跳以至于手滑了下。”千月聆笑着摆手，接机又问老刘“刘公公，这要是在勤政殿，你手下的小太监们如此目中无人的话，当如何 处置？” “娘娘说笑了，勤政殿里哪能有这样的小兔崽子，当然这万一有么，自然是先拖出去一顿乱棍，再丢去服杂役到终老。”“何大人，听见没？还愣着作何？你尚膳司的风气还真要等本宫出手替你整顿吗？”老刘话音落，千月聆蓦的从座上站起，眼神一凛，满场瞬时萧索气氛。 第960章 你别胡说八道 擅离靠近门口的华服女子几人瞬时被随行的近卫押了回来按在千月聆跟前，只那华服女子仍是不知死活，不安的嚷“放开我，放开我……” 近卫自不会听她的，挣扎无果，便又见她转向何主事，喊道“何年，还不快让他们放开我，误了时辰，你担的起吗？”“娘娘……”何年闻言，脸色瞬时变得煞白，急急跪下。这温如乃是尚膳司的地头蛇，今日皇后抛砖引玉，给她机会把了这颗毒瘤本是好的，但太后娘娘每日服用的安颜汤正 是温如玉负责，若是这般处置了温如玉，太后那边追究起来，怕自己首当其冲。 “说……”千月聆冷冷坐下，颇有几分不怒自威的威仪。“是这样的，太后娘娘有一味安颜汤乃是温如负责，眼看这时辰快到了……”何年自知自己负了千月聆的东风，无颜看她，只顾低着头。果然耳边闻得一声叹息“你这般，如 何有主事的样子……” 千月聆摇头，虽这何年也有怠慢她之嫌，但总归不能一窝全端了，且何年跟温如玉，她自然扶何年，可惜，何年胆小，扶不起……白费她一番心思。 “何大人，太后娘娘的汤，便由你亲自去送，你既是这儿的主事，手艺当不会不如一个手下吧？” “娘娘……”何年既然不受用，不如差了出去，反正今日是打了招呼过来，捅破了天，也有某人会出来收拾。何年闻言，表情复杂，深知千月聆这是放弃她了，大意是只要她送去的汤 若不合太后的心意，那是她技不如人，既然手艺还不如一个手下，她这主事自然也没有必要继续做下去了。太后娘娘若是怪罪下来，也是她自己担着。 说不后悔是假的，但是企图挣扎吧，千月聆已是摆摆手不理她，转向她自己的小宫女，问询道“慌慌，可是这几人在你身后嚼舌根，将你推落池塘，还不让你上来的？”事已至此，慌慌大抵小的，千月聆已经豁出去要讨这个公道，自己自然也不能再缩着。太后娘娘若真的追究起来，届时自己再出去将责任一并担下便事了。如此定了心， 慌慌无所畏惧点头“正是这几人，污言秽语的辱骂奴婢以及娘娘……”“你别胡说八道，我何曾见过你……别自己怂，在别的地方受了气，便跑来这里狐假虎威，找我等的晦气，我等乃是太后娘娘的人……”果然何年就是个软柿子，指望不上，但是千月聆这个假皇后她也没在怕的，温如仗着姑姑温云在太后跟前受用，太后又深爱她炖的安颜汤，目中无人惯了，早已不知所以，全然不知自己现在的处境，搬出太 后朝着慌慌便是一顿喉。“吵死了……”千月聆厌烦的掩上耳朵“你既没见过慌慌，又怎知她怂是在别的地方受了气，你是觉得我主仆二人闲的慌，来你们这里找乐子不成？你不承认也无妨，本宫照样能证明你的恶行。” 第961章 上一个 “哼……”温如恨恨看了一眼千月聆，这女人前几日才被太后罚跪，今日忘的一干二净，摆起那皇后的威仪来。当然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温如玉自然懂，眼下在尚膳司都是千月聆的人，她孤掌难鸣，但是拖到时辰，太后发现安颜汤不对，问起她来，必然会差人来寻她。她咬死 不认，千月聆就算要证明她欺负了小宫女也需要时间，只要拖到太后的人过来，她便能逃过这劫。“即是青天白日，你等在小花园里闹出这般大的动静，自然不会没人看见。老刘，传本宫口谕，今日但凡亲眼见到这群恶人在花园里欺负本宫宫女的，只需匿名向本宫举报，便赏金五十，愿意当面指正者，赏金百两，本宫替她求一个恩典，可以提前出宫。当然若今日受她们唆使参与了此事的，能自行向本宫坦诚过错且向本宫的宫女诚恳道 歉的话，本宫可以不追究。” 温如有恃无恐，千月聆当然也能猜到是太后姑母的关系。不过今日她既然下定决心要整顿一番，也就不会因为她受用于姑母跟前便有所顾忌。 “你这是利诱，你就不怕她们利欲熏心故意冤枉于我？”温如突然急了。千月聆微微笑“你若当真清白，又何须还怕？”“好机会啊，说声对不起，磕俩头总比挨板子，拔舌根，做苦役，丢小命强那。”米可儿不知从那弄来的果子，一边吃着，一边附和。眼尖如他，自然发现温如身旁几个小 宫女已经蠢蠢欲动，只是还下不定决心，她便顺势推了她们一把。果然，米可儿话音方落，那四五人便争先恐后爬到千月聆足下“娘娘，皇后娘娘，是奴婢们受温如蛊惑，为难了慌慌姑娘，奴婢们知错了，您大人有大量，饶恕奴婢们吧。 ” 说着各自掌起嘴来……大约各自受了八九下，千月聆见差不多了，便朝那几人使了个眼色，看了眼慌慌，那几人倒是上道，一股脑爬到慌慌跟前说起好话来。 “你们……你们这群废物，平日里没少拿我的好处，关键时刻竟……”温如气的不轻，朝着那几个宫女又是一顿乱吼，只那些人，为了保命也没人再理会她。 “别嚷了，吵的很……”千月聆低低看了她一眼“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本宫给过你机会。是你自己不珍惜。老刘，上一个藐视君后，出言侮辱本宫的是如何判罚的？” “断手断脚，扔去乱葬岗了似乎……”刘公公仔细想了想，上一个貌似是曲大方，不作不死，但是具体如何罚的他也记得不甚清楚，只记得大概好像是这样没错。“什么本宫，千月聆，你就是个来历不明的野女人，前阵子还巴巴的想要跟个野男人跑路，现又没脸没皮的摆起皇后的谱来，你可有正式受封？你算个什么皇后，既未入主东宫，你凭何插手后宫事宜。我不服，我要见太后……”温如吓疯了，不管不顾辱骂起千月聆来。 第962章 过河拆桥 “砰……”千月聆还来不及反击，门口突然传来一声巨响，整间屋子跟着颤了三颤，紧跟一声威仪“哀家就在这里，你有什么冤屈？”随即，门后明太后一行便进了门来。 “太后娘娘……”这厢千月聆等人纷纷行礼。那厢温如不管不顾爬到太后跟前哭道“太后娘娘救我，皇后娘娘花重金使人冤枉奴婢，还要将奴婢断手断脚丢去乱葬岗……” “皇后，可有此事？”明太后气的不轻，朝着千月聆怒吼…… 千月聆早已练就了宠辱不惊的本事，不慌不忙回道“没有……” “温如，你怎么说……”明太后又问。 “在场的人都是听见了的，皇后娘娘花重金买证。太后娘娘不信可以问问她们。”温如避重就轻……明太后怒气不减，再向千月聆“皇后，给哀家个解释。”“今日儿臣的密友来探望儿臣，便让慌慌去御膳房拿一些糕点。不想在回程的路上遇上了温如等人，不仅对她指指点点，还出言侮辱儿臣道儿臣的是非，慌慌与她们理论， 却被推落水中，且不让她上岸。儿臣气不过，便来尚膳司问个明白。”千月聆娓娓而述，明太后的脸色依旧没有缓和，再追问道“具体点，你有何是非能让人论道的？” “她们说，说儿臣不要脸面，未与陛下行过大礼便私相授受，珠胎暗结，惹太后娘娘不悦，闹出来了人命……” “昂？”“……”千月聆随兴的说辞，顿时叫在场所有人几乎石化……明太后自然是一脸不明所以，米可儿与刘公公亦是震惊，当事人慌慌更加。其他在场之人，纷纷屏息不敢出声，皇家秘 闻，稍有不慎，便是要掉脑袋的…… 温如更是大惊，生死攸关，自然即时辩解“太后娘娘，皇后娘娘说谎，奴婢不是这么说的……奴婢说的是……” 屋子里仿佛更安静了，所有的目光都汇聚到了温如身上，温如方察觉自己又被千月聆阴了，忙向明太后哭着求饶“太后娘娘，奴婢知错了，奴婢不敢了……” “来人，还愣着做什么，拖下去，照皇后说的办。” “太后娘娘，太后娘娘……” 不顾温如嘶喊，明太后一脚踹开温如，走到上座坐下“都出去，皇后留下……” “太后娘娘，皇后娘娘膝盖还伤着，可否容娘娘起来说话？”刘公公见缝插针，临行适时提醒，千月聆已经跪了好一会儿，就怕伤口再受压迫，又裂开。 “就是被你们惯得……”明太后拧着眉看了千月聆一脸，带着股子怨气道“起来吧。” “谢姑母……”千月聆小心翼翼起身，低头侧立一旁。 “哼，过河拆桥，怎么，皇后这个身份用完了，又想着怎么跑了？”明太后怨念不减。 “聆儿不敢……”“你有什么不敢的，诈死这样的事都做的出来，还有刚刚，什么珠胎暗结……你那肚子要是有点动静，哀家做梦都要笑醒，还闹出人命……”明太后盯着千月聆平坦的小腹，气不打一处来。 第963章 姑母给你跪下行不行 “姑母，聆儿知道错了，您大人有大量，便不要跟聆儿一般见识了……”千月聆不急不躁，明太后对她而言不仅是太后，还是长辈。即便责难于她，她也需受着。“你过来。”左右都是一家人，又是唯一的侄女，之前罚也罚了，今日骂也骂了。千月聆的态度也有了改变，明太后气也消了大半。待千月聆走到跟前，但见她拉过千月聆的手“你听好了，你是我千月家直系唯一的女儿，我的班只能你来接，你肩上担着的不仅是你个人的未来，更是我千月全族的荣辱。牵一发动全身，你没有恣意妄为的资格 。相府是东山再起还是就此没落，就凭你一个承诺。” “姑母，我……”千月聆低头，心绪感慨万分，人生突然就被困住了，天大地大，她的头顶便只剩下方寸。“聆儿，算姑母求你了，以前的是就算风儿对不住你，他也尽全力弥补你了不是。甚至，不纳妃，他也答应你了，姑母也默许了，你还想这么样，跟风儿好好相处这么难吗？你扪心问问自己，在你跟前，他可以半点天子的威仪，千月聆，一个女人活到你这个份上，还有什么不满足的。但凡稍有权有势的家族，哪个不是三妻四妾……”千月聆 迟迟不抬头，明太后便越说越激动，到最后尽从座上起来“就当姑母求你，咱们一家人，整整齐齐不好吗？姑母给你跪下行不行，后宫都交给你，你说什么就什么……” 说着明太后便真真作势欲跪。千月聆忙一把扶住“姑母，您别这样，聆儿答应您。” “你说真的？”明太后喜出望外。千月聆点头，眼角滑过一滴温热。“傻孩子。”明太后突然又觉得心疼起来，便抬手抚过她的眼角，拉着千月聆坐下继续道“姑母跟你说个秘密，其实当年，姑母也不是自愿嫁给先帝的。有个天启的将军，一眼万年，姑母也曾悄悄想与他远走高飞，后来被你祖父关在了后院，姑母便翻墙，结果跟他还没出凤都呢，便被先帝逮了住。姑母当时觉得一定死定了，不过能死在一起也是圆满的。谁想先帝并没有要我们的性命，反是将婚期提前了，大婚次日，便放了他回天启……后来，姑母有了你风哥，一开始，也是好恨。随着你风哥一日日长大，从前的眷恋也渐渐被消磨。多年以后，在三都武会上，姑母还曾见过那个人一面，他身旁有个孩子，跟你风哥一般大，遥遥在人海中对上那一眼，居然释怀了。聆儿，姑母 不是自己求而不得，非逼着你走姑母一样的路。而是以一个母亲的身份，希望自己的儿子可以圆满。”历史何其相似，千月明走过的路，千月聆同样在走，且更为惨烈。当年先帝也是以千月家族的荣辱跟那人的生死使她就范。而今她的儿子以同样的方式让她的侄女就范。是不是他们凤流皇室跟千月家都逃不过这个怪圈。 第964章 娘娘往宫门口去了 风波落定，明太后与千月聆一番长谈，时辰渐晚。两人便相互搀扶着出了门去。温如虽早已被拖了出去，只当时千月聆并没有亲口处置，刑官也不敢贸然施刑，便一直在 门外候着。有份参与的其他几名宫女，也整齐跪在一旁。 “皇后，那几人，虽获你的宽恕，哀家这儿，可没那么好过去。将这几人没入暴室做杂役，罚她们此生都不能开口说话。至于温如……” “太后，太后娘娘，阿如不懂事，您饶过她这回吧，太后……” 明太后未及判罚，只见一上了年纪的宫人扑至。千月聆与明太后本能的往后躲了躲。 方站定，那宫人便手脚并用爬至明太后身前继续哭道“太后，且念老奴跟随您多年，尽心尽力的份上，饶了阿如吧……”“哼，你是尽心尽力，这些年都当哀家是傻子呢，你做的那些事，真当哀家眼瞎全不知情？有鱼妙鱼言做前车，你还敢做那子凭母贵的大梦，明里暗里给你那侄女牵了多少回线真当哀家看不见吗？今日若饶了她，是不是从今往后，人人都能因妒生恨在君后背后指指点点？本念你跟了哀家多年，想让你在宫中安度晚年，既然你姑侄二人这般不知足，便去与那鱼妙鱼言作伴吧。”明太后低低看了一眼，换了口气，千月聆赶忙为她拍背顺气，又听她继续道“都给哀家听着，任何人，服气也好，不服气也罢，聆儿是先帝钦定的太子妃，太子既登基，自便是我凤流的主母，后宫之事从今日起，哀家便不再过问，全由她作主。哀家罚她，那是以娘家人的身份，帝后的事，哀家可以过 问，皇帝跟皇后之间可以闹腾，但旁的人，还有唠什子的，就是这些人这样的下场。”夜色渐渐拉下帷幕，千月聆尚未归来，夜帝便独自坐在雍华宫内常坐的窗下，有一搭没一搭的喝茶。今日的事他已着人理了明白。前有鱼言，后有温如，这后宫的女子果 然能惹是非。尚膳司里的动静都是雪卫连成线实时传递给他的，千月聆在里头的动静他自然也是清楚明白。后来听说明太后也过去了，本想赶过去，后来一想，母后跟聆儿的结总是要解开，自己在场反而不方便。果然，后面便听说母后与聆儿单独长谈。出来时候两人相互扶持 。大概这结也便解开了。算算时间，也就剩九天了，刚刚好。只是若在这几日间不能将殇王叔的阴谋揭开的话，大婚当日便有可能成为他谋动之日。有些叫他头痛。另外，舅父还在天牢里，舅母跟表哥还在逃亡中，聆儿的家人则是 叫他头痛的另一部分。 “陛下，娘娘已经出了尚膳司，好似往宫门口去了。” “哦。”正头疼着，忽闻雪卫再报，夜帝心不在焉的哦了一声，眼睛突然一亮“她去宫门口作何？”“米小姐不方便在宫里留宿，娘娘亲自送她出宫，撵轿跟仪仗已经先撤回了。娘娘只让莫统领一道陪同。” 第965章 您这一生最对不起的是您自己 长街上，千月聆米可儿莫云轩，先后走着。因为膝盖上的伤，千月聆走的极慢。米可儿跟莫云轩，既不扶她也不催她。有一搭没一搭的谈笑。 路再长也有走完的时候，即便千月聆借口行动不便，将时间拖上许久，三人总归还是走到了宫门口。等候的马车已在眼前，千月聆指了指“到了呢……”就不说话了。听声音有一丝哽噎。从前每日厮混在一处，从不觉原来有一天改日见也会变得艰难。而今却是真真正正感受 到了相见时难别亦难的个中滋味。 “聆儿，我舍不得你。”米可儿张开双臂保住千月聆，便嘤嘤嘤哭了。 “别哭了，我回去之后想办法给你弄一张可以随时出入的令牌，咱们还能跟以前一样。”千月聆拍了拍她的背安慰。 “那你可不准骗我，我等着你。” “嗯。”千月聆点头“快走吧，晚了伯父伯父会担心的。” 马车渐行渐远，终至消失在视线。千月聆抹了一把眼角转向莫云轩“云轩哥，我们也回去吧。” “大小姐莫要感伤了，只要大小姐开口，陛下定会应允的。”莫云轩假装没有看见她抹掉的眼角的泪， “嗯，希望吧。”千月聆转身慢悠悠往雍华宫的方向走去。莫云轩默默跟在她身后。 “云轩哥，你跟别人不一样，总喊我大小姐，是从前便跟过我吗？” “是，卑职从前是尊者安排给大小姐的护卫，听从大小姐的吩咐。”这几年，大家基本都唤她聆小姐，但唯有莫云轩总是唤她大小姐，千月聆总觉得这个唤法应该有些故事，此前一直没问，今日一问还真是。不过莫云轩这个回答，又让她 对这中间的变故好奇起来。 “那你为何会跟着陛下？是我对你不好吗？”思来想去，她的人可能给北泽墨也可能给北泽烨，唯独没有可能给的就是夜长风，但是莫云轩偏偏就跟着夜长风。 “不是。”莫云轩摇头“您一向待我们如兄长，只是突然有一天善心大发，为了一个初次谋面的傻小子，将我们换给了别人。” “什么？我……”千月聆目瞪口呆指着自己“我用你们做交换？” 天呐这是什么诡异发展，所以说她自己才是以人做交易的先河？之后再被师兄与大师兄做交易只是天道轮回？？千月聆满脑袋黑线……“您用我们三十一个人跟烨王换了三千精锐，借给那傻小子。”莫云轩的神色突然悲凉起来“尊者为您推演您会有一劫，才为你排布了三十二人助你渡劫，你却将自己的保护 伞换给了别人。那个人从此顺风顺水，建功立业，您自己……呵……” “对，对不起啊……我……”千月聆笑，脸上略尴尬。“不必与我们说对不起的，您这一生最对不起的是您自己。”莫云轩跟着笑，无奈的笑“我不喜欢你跟那个傻小子在一起，他既不成熟，又不够强硬，也不会照顾人。从前你跟他在一起，都是你在周全他。” 第966章 跟我开个口撒个娇有那么难嘛 “额……呵呵，那个不如我们换个话题吧。”气氛越发尴尬，千月聆强行转变话题“话说云轩哥也到了娶妻的年龄，可有心仪的女子，无论是世家小姐或是这后宫里的女子？ ” “大小姐可是要替卑职说媒？”北泽墨对于千月聆的意义，莫云轩也是知道的。既然她不想再提，他也便随了她。 “你尽心竭力为陛下办事，我们为你解决这个终身大事也是应该的吗？你且说说看。”这个问题是不是问的太没有技术含量了？千月聆有点小懊恼。 “没有。”莫云轩正经脸，千月聆眼中的星光瞬时黯淡下去。不可能啊，陛下也说他们二人有戏不是，她一个人看走眼便罢了，连着陛下也一道看走眼是不是太瞎了。 “当然大小姐若有觉得合适的，卑职倒是可以试着相处一下。”见千月聆脸上失望的表情，莫云轩又补充道。 “真的吗？”千月聆眼中又泛起光来，迫不及待问“你觉得慌慌怎么样？模糊是模糊了点，但是好说话，脾气也好，就是有那么点爱哭。当然关键是她对你崇拜的很。” “呵……大小姐说好必然是好的。”莫云轩淡淡答，脸上风云散尽，看不出悲喜。 “那你们试试相处看看，若彼此都觉得合适，我便找个时候让陛下为你们赐婚？” “但凭大小姐安排便是。”莫云轩微微颔首“前面便是雍华宫了，卑职还要去巡逻，不陪大小姐过去了。”说罢，也不等千月聆点头，自顾拜了一拜便转身离开了。徒留千月聆在原地感慨，不说说的好好的吗？怎么说翻脸就翻脸？娶媳妇不是开心的事吗？还是如陛下说的一般 ，给他个宫女委屈了他？“聆儿……”远远传来一个呼唤，打破了千月聆的遐想。定睛看去，正是夜帝兴冲冲向她走来。千月聆突然觉得有些尴尬，怎么说呢，就是觉得心里边好似有一些愧疚的意思 。直到夜帝走了近，才憨憨唤了声“陛下…… “怎么又改口，不是都叫风哥的吗？往后还是这么叫便好。”夜帝有点小委屈。“好。”千月聆给他赔笑，夜帝也跟着笑。此时，她竟有一种错觉，仿佛她是在外头拈花惹草的渣男夫君，夜帝则是一直留守等她的悲惨妻子……千月聆觉得自己这个脑洞有 点…… “不是让你别下地了吗？给你撵轿不坐，又要自己走，还嫌疼的不够呢？”夜帝低头看了看她的裙子，深怕伤口又裂开了她却不自知。 “哪有那么娇贵的，我想多一点时间跟可儿走走嘛。而今功里宫外的，她要进来也不方便。我想见她也……”千月聆扁扁嘴，看起来有一丝落寞。夜帝摇摇头，拉过千月聆的手，塞了一块冰冰凉的东西到她手里“令牌这种东西，你说一声不就有了？非要自己伤脑筋，跟我开个口撒个娇那么难吗？”说着又不满的捏了捏她的下巴。 第967章 你就不能温柔点吗 “谢谢你。”眼前突然就迷蒙起来，即便是糖衣炮弹，她也还是收下了，余生已注定孤独，若能时常有可儿相伴，也算一种安慰。 “好了，回去了，背你……”夜帝揉了揉她的脑袋，在她身前蹲下。千月聆没有拒绝，小心伏上他的背。 夜帝早将御膳房的厨子调了过来在小厨房里侯着，只能千月聆回来，便开火上菜。只千月聆没什么胃口，粗粗吃了一些，便放下了筷子，夜帝也跟着意兴阑珊。晚膳后，夜帝还有些政务要处理，千月聆便自个儿坐在秋千架上玩。夜帝也不管她，左右今日已经走了那么些时候，伤口应该长结实了。只不时从窗口看向院子，看到她 在秋千架上瞎晃，他便觉得安心。 只是等他终于处理完事务，再看向院子里，千月聆却不见了踪迹。夜帝嗖的便从座位上站起，急急走到院子里，四顾找寻。 “风哥……这里……”直到有个声音从屋顶传来，夜帝方反应过来，她竟顽皮自个儿爬上屋顶玩去了。 “怎么不跟我说一声，嗯？”夜帝纵身上屋顶，在她身旁坐下，捏了捏她的小脸。 “我看你时不时就往院子里看，怕影响你的效率。”千月聆理直气壮，我这是为你着想。 “看得见你，我才能更集中注意力做事。” “我不会跑的，真的，我承诺过你，今天也答应姑母了。”千月聆低头不敢看他。 “不是……聆儿，看着我。”夜帝摇头，捧起她的小脸蛋“不要多想，我只是想抬头就能看见你，仅此而已，不是想看着你，懂吗？你是我的妻子，不是我的囚犯。”千月聆仰着头眨了眨眼睛，没有说话，他的吻便落了下来。千月聆在错愕中闭上了眼。意外的，男人并没有索要太多，浅尝则止，让她躺在自己的怀里一起看头顶的星星 。 “风哥你累吗？”静静待了许久，千月聆突然动了动眸子。 “不累。”夜帝摇头，累确实是不太累，就是怕她不舒服，不敢动，脚有些麻。 “可是我好累啊……”千月聆嘟着嘴。 “昂？”夜帝不解，她不是躺着么？比他还累？ “我怕这瓦片受不住咱们两个的重量，若是裂了，咱们俩都得掉下去，只能保持同一个姿势，我脖子都快僵住了……”千月聆委屈得嚷嚷…… “噗……”夜帝笑出声“你怎么不早说……” “人家怕你说我矫情嘛……”千月聆揉了揉脖子，在夜帝得帮扶下坐了起来。 “你呀，可不就是矫情？”夜帝开怀笑，就刚刚，他们仿佛回到了她什么都不曾记起，也没有再遇见北泽墨时候的光景。“都是你，还笑话人家。给我揉……”千月聆使起小性子，夜帝也不恼，乖乖伸手为她揉捏颈部。千月聆亦伸手帮他活动腿“你也麻了吧……你说你是什么铁憨憨，想出来得 这破姿势。”“你就不能温柔点吗？还不是想让你舒服一些嘛……”夜帝抱怨。 第968章你喜欢他就要让他知道 “呜……呜……”屋顶上，夜帝与千月聆闹得欢，院子里突然又传来悉悉率率的哭声。 “你那小宫女又在哭了，真是越来越像你了……” “哭怎么了，人家还小嘛，况且眼泪本来就是女人的武器之一不是？” 夜帝挑了挑眉，饶有兴致的长着脖子往院子里探，千月聆理直气壮不满的噌了一声。 “是是是，简直绝了。”夜帝点头：这个道理还真不假，每次她一哭，就算无理也变得占理了，所以就不能跟女人讲道理，她说什么都说对就是了。 “去，又打趣我。”作势点了点他的脑袋，千月聆也长着脖子往院子里看了看“下去吧，去看看小丫头是不是又给人欺负了。” 下了屋顶，一眼就看到慌慌蹲在墙角边，一边哭一边擦眼泪。 “怎么了？一个人蹲在这里哭，也不找我。”千月聆走到墙边，小心翼翼在慌慌跟前蹲下。 “娘娘，他不理我了……”小宫女抬头，眼泪啪嗒啪嗒直掉。“他？”千月聆眨眼，哪个他？突然又反应过来，小丫头那么在意当然只有一个他，就是云轩哥。可是，晚间回来的时候跟云轩哥不是提过么，当时他没拒绝啊？怎么就不 理慌慌了？ “娘娘……”小宫女低低唤了一声，越发委屈。千月聆无暇多想，忙将她搂进怀里安慰“哦哦哦，别哭了小可怜……先去洗把脸，跟我慢慢说好不好？”“嗯……”慌慌点头。千月聆扶了她起身，朝夜帝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先回屋去。夜帝挑了挑眉，怀疑的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门，千月聆肯定的点点头，最后便见他极不情愿 走了进去。 “你跟我说说，云轩哥怎么就不理你了，嗯？”洗了脸，千月聆又领着小宫女让她在秋千架上一起坐下，柔声问询。“奴婢想，莫统领今日为娘娘跑了不少路，便自作主张做了一些糕点送去给他，但门房那边不让奴婢进去，奴婢就说与莫统领相熟的。莫统领刚好巡逻回来，看都没看奴婢 一眼就自顾进去了。奴婢以为他没看见奴婢，便喊了他好几声，他连头都没回一下。”慌慌扁着嘴，才停下来一会会儿，眼眶又红了。 “别哭别哭，我给你找他来问问。”深怕她又哭起来，千月聆赶在她掉眼泪之前伸手制止。 “不不不，娘娘千万别……”小宫女一听，急忙摇头，若娘娘找了莫统领来问，捅破了那层窗户纸，以后再相见就真的尴尬了。 “那你又哭？”千月聆为她整了整掉两鬓的碎发“傻丫头，你喜欢他就要让他知道啊，不然你躲在这里哭死了，他也感受不到你的心意不是？”“娘娘，奴婢，奴婢就是想偶尔能看看他，跟他说上句话，就心满意足了。”慌慌低头，一直都明白自己与他的差距，但心这种东西，一旦动了，便再无法克制，哪怕远远看一眼他的背影，哪怕只他一个微笑，就像白日里那样，她就可以悄悄高兴上好久。 第969章 绳子，你抓着点 “可是我不满足啊……”千月聆鼓了鼓腮帮子，稍用了用力，秋千便小小摆动起来。晃了晃，又见她仰起头，看着星空道“我的大丫鬟跟了我三年多，就跟我妹妹一样，那时 我想她还小，可以等我出嫁后再慢慢给她物色，让她风风光光从中宫出嫁……” 千月聆顿了顿，即便云儿的事已过去了好长一段时间，但每每再想起来还是无限感伤。 “后来呢？她怎么没有跟娘娘入宫来？”慌慌扭头眨着大眼睛看着千月聆。 “有一天她突然失踪了，等我找到她的时候，她已经……”世事诸多寂寥，人心几度秋凉。千月聆看着天空中那颗最亮的星星：云儿，你是哪一颗？ “娘娘……”慌慌张开细长的双臂侧侧抱住千月聆“奴婢想好了，这辈子都跟着娘娘，伺候娘娘。” “小傻瓜，我才不要你伺候一辈子呢……”“昂？”慌慌瞬时皱起眉来，带着丝哭腔道“娘娘也不要奴婢了吗？奴婢虽然不够聪明，也没什么见识，但是只要娘娘说的，奴婢都会尽力去做的，奴婢不会的，可以去学， 娘娘不要不要奴婢好不好？” “傻瓜，你想什么呢？我的意思是，我要给你找一门好亲事，让你从这里嫁出去，你要是舍不得我，届时还是可以时常回来，这样不好吗？” 千月聆揉了揉她的脑袋。小宫女嗖一下涨红了脸，扭过头去，娇羞道“娘娘，奴婢才十七岁呢，才不要嫁人，臊都臊死了。” “咦……”千月聆张了张嘴打趣她“刚刚也不知道是谁，为了个男人不理她哭的凄凄惨惨的。” “娘娘，你坏死了，奴婢去给你炖燕窝了……”慌慌嗖的从秋千架上滑落，也不敢看千月聆，扭头便小跑着不见了。千月聆转了个身，背靠千绳，将双脚一块放上了秋千上，有一搭没一搭的晃着。窗下，夜帝已朝这边看了许久，看她很小宫女嬉笑着互动。心里居然有一点点酸溜溜。小宫女的醋都吃，夜帝也自觉有些不耻，但心里就是一圈圈泛着酸。好不容易等小宫女跑掉了，那女人也不进来安慰安慰被她冷落那么久的他，反倒是自得其乐的玩起秋千 来。 “小姐，脚，让让……”千月聆正合着眼，放空脑袋，感受这一刻的安宁，耳畔便传来一个男声，声音里似乎有那么一丝不满。 眼睛小小撑开一道缝，果然是男人一副你不理我，你自己玩不带我的怨念样站在她跟前。见她睁开了眼，不说话也不动作，男人又催道“脚……” “我不……”千月聆嘟嘴，男人抽了抽嘴角，迅速弯腰将她抱起。 “啊……不要，绳子会断的……”千月聆尖叫，男人已经抱着她在秋千上坐下。深怕一个不慎，男人没抱稳会把她摔出去，又怕男人没手抓千绳，两个人会一道被甩出去，千月聆张开双臂紧紧抱着夜帝，又交代“绳子，你抓着点……” 第970章 现下还有差别吗？ “刚让你让，你让我不就得了吗……”男人反抱怨。 “这绳子真不受重，我是闲人，摔了不要紧，你摔了怎么办？”千月聆辩解，好心当成驴肝肺。让他抓着绳子还不是怕他摔着，多大的人了，还这么任性。 “你真这么想？”夜帝狐疑，心里受用。 “嗯。”千月聆点头“好了，快别玩了。帮我把云轩哥唤来，我有事问他。” “不要。”才觉得心里好受一点，这女人又火急火燎操心起别人的事来。夜帝觉得不爽，果断摇头。 “风哥……”千月聆弯弯嘴角，柔柔的唤了一声。夜帝扭头，假装没听见。千月聆扁扁嘴，双手幽幽攀上他的双颊，将他的脑袋板了回来“好风哥……”“好好好，依你依你……”夜帝觉得自己似乎越发的不争气，照以前，这么好的机会，必然是要跟她要价还价，取得最大酬劳，但今天，千月聆就娇滴滴唤了他两声，他就投 降了投降了……莫云轩今夜本不当值，只营里一兄弟家中老母突发疾病，便替那位多值了一轮班。时间便晚了，刚回到侧房，夜帝那边又派人来宣。还没来得及喝上口水，便又跟着来人 去了雍华宫。 “我不要下这里了，我要下这里……” “落子无悔，师尊没教过你吗？” “我是小师妹，我有特权。” “你就耍无赖吧你……” “不服气你咬我啊……” “咬就咬，你别跑……” “啊，哈……你别过来，我收回那句，别过来，啊……不要……” 莫云轩刚走到宫门前，便听到里头嬉闹声，远远看去，窗纸上印照两道人影追逐奔走，最后交叠。 “莫总管，劳您稍候。”“是。”莫云轩愣了愣，老刘已笑着上前来。都是成年人，莫云轩自然不会这般不识趣。便与老刘一道在墙角坐下。两人也不说话，老刘便只姨母笑盯着窗上的剪影。莫云 轩则另有一番想法。 “刘公公，不知今夜是陛下传唤还是娘娘传唤？”“昂？”刘公公注意力全在里头那两位身上，莫云轩问他，他也没听清，知道莫云轩又重复了一遍，才见他指了指窗纸上印照的剪影反问“现下还有差别吗？陛下与娘娘迟早 都是一体的……”莫云轩抽了抽嘴角，他本是想打探打探，陛下宣他何来。陛下宣他自然是政务上的事，他没什么好担忧的。但是娘娘宣他的话，便有可能是小宫女那一件。风月的事便着 实叫他头痛了。原想从老刘这边探点门道，做好准备，谁想老刘不知内里的故事，回了他亦等于白搭。不过不管是他二人哪位宣的他，还是早早见了完事比较妥帖。雍华宫说小不小，说 大也不大，保不齐多待一刻便又会遇上，届时大家都尴尬。只这么想着，莫云轩便与老刘一同长着脖子往那窗上望，里头那两位似是分开，又回棋案上坐下了。莫云轩赶忙轻戳了戳老刘，眼神暗示。 第971章 让我再喝两口 “呵呵，好……”老刘心知莫云轩等急了，也不磨蹭便起身走上前去通报。莫云轩也起身跟上。 然世事总是多番巧合，眼见老刘通传，莫云轩便要进门去。那一厢，慌慌亦端着燕窝送了过来…… 临进门，四目交接，慌慌低头福了福身，候在了外头，莫云轩低垂眼睑，眼神复杂，张了张嘴，终又进了门去。 “不必多礼了，你大小姐有话问你。过来坐着一块喝茶……” 夜帝刚尝到甜头心情好，见莫云轩进来，直接招呼他一块坐下。 夜帝的话不容拒绝，莫云轩虽觉不自在，仍是勉强坐下，当然是正襟危坐。 “老刘，慌慌呢，我怎么好像看到她了？”千月聆看了看墨云轩，又看了一眼门口若隐若现的人影，假意像老刘问询。 “慌慌怕打扰陛下娘娘跟莫统领议事，候在外头伺候。”刘公公眯眯眼笑，上君春风得意，他自然跟着开心。“别候着了，让她进来，一块坐吧。”不等千月聆开口，夜帝已先吩咐。候在门口的慌慌堪堪听了见，瞬时紧张的手抖。在老刘的招呼下颤栗栗进了门去，将燕窝羹送到千 月聆跟前，也不敢抬头，声音低的像蚊子叫“娘娘，燕窝羹好了，你上回说甜了，奴婢今天只放了些蜂蜜进去。” 说着，将盅上了桌，开了盖摆好，便抱着托盘，退至一旁“没别的事，奴婢便先退下了。”自千月聆住进这雍华宫，夜帝也来了多回，还是第一次见这爱哭的小宫女如此这般维诺又正经。不觉疑惑，然这个疑惑在察觉到她的余光总是有意无意瞥向莫云轩的那一 刻迎刃而解。 “左右咱们宫里头也没别的事了，你也坐下一块说话吧。”千月聆双眸动了动，成与不成总归都要有交代，她在两边问，不如当着他们的面说了清楚。反正也不会更糟糕。 “奴婢，奴婢……”慌慌紧了紧手里的托盘，不知所措。 “别站着了，去那边坐下。”夜帝笑，指着莫云轩身旁的位置，千月聆有意促成莫云轩与她，他也乐得推一把。 慌慌侧侧抬头看了眼千月聆，只见千月聆笑着跟她点了点头。便只好硬着头皮走过去，临到座前，一个踉跄，便要摔倒。幸而莫云轩离的近，眼疾手快，将她扶了住。 “多，多谢。”一站了定，慌慌便请挣开了莫云轩的手。弱弱扶着椅背坐下。 莫云轩没有说话，兀自回了座，整个场面稍稍显得有些尴尬。 “嗯哼……”千月聆假意清嗓，暗示夜帝说句话，只等了许久，也不见夜帝出声，便低头去看，才发现他竟自顾有一勺没一勺的从她的盅里舀着燕窝吃，一脸的享受。 “我的……”千月聆紧了紧眉头，抢过他手中的调羹。 “让我再喝两口……”夜帝不依，便要去抢。千月聆朝他挤了挤眉毛暗示莫云轩跟慌慌都在呢，老刘也还在看着。只这三人，除了老刘敢用余光看，偷偷笑之外，其他两人都正襟危坐，低头不敢动作。 第972章 看着他们，不许丢了 “额，那个，云轩那，你也跟了朕那么些年了，朕呢，一直也顾不上你，你们娘娘的意思是你也不小了，该成个家了。你怎么看？” 夜帝拿过帕子掩了掩嘴，信口拈来。千月聆整张脸都快拧在了一起……有你这么开场的吗？尬不尬，开口就把天聊死了。 “卑职此生愿追随陛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莫云轩从座上起来，行至大堂中央端正跪下。“不是不是，这不是，而今天下安定，除了内里还有些肖小，左右也不是什么大事，你也该考虑考虑个人的终身大事了。不能因公忘私。”夜帝摆手，扭头看向千月聆，眼 神示意：你说话啊，说话啊…… “对，是这样没错，我晚间跟你说的那个，你可有好好想过？”千月聆意会附和。 “卑职谢陛下娘娘关怀，只卑职志不于此，怕耽误了人家。” “不耽误不耽误的，你们处一处看看嘛，合得来就长长久久，合不来大家也不会遗憾，对吧慌慌……”千月聆急急摇头，不忘捎上慌慌。 “昂？”好好的怎么怎么就扯上她了，小宫女瞬时懵了，左看右看，不知如何作答。 “你怎么又吃上了，我不管，你赔给我……”见慌慌不知所措，千月聆故意岔开话题与夜帝闹，夜帝深知她用意，假意无奈点头“好好好，赔给你，赔给你……怎么赔……” “你去小厨房自己给我炖……” “我？”夜帝震惊，小声道“我不会啊……” 千月聆挤眉弄眼眼神暗示，夜帝起身来“行行行，我去我去，但是你得给我说怎么做啊……” “好南啊……”千月聆戏精似的扁嘴，与夜帝一道走向门口，莫云轩与慌慌匆匆要跟上。却见千月聆回头制止“还没说完呢，我们去去就回，你们俩就在这儿待会儿，别乱走啊……”末了又拉过慌慌小声道“自己把握机会，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成了就是你的，不 成也不要遗憾。娘娘跟陛下挺你。” 说着又交代刘公公“老刘，看着他们，不许丢了。” 刘公公看出了些门道来，会心点头“娘娘放心跟陛下去做羹汤，这儿交给老奴就好。”说着便咪咪笑目送千月聆跟夜帝离开。 “莫统领……您二位便好好聊一聊……”眼见千月聆跟夜帝已出了去，莫云轩匆匆想要追上，却见老刘一脸姨母笑干脆关上了门。 “老刘老刘……”莫云轩拍门，刘公公充耳不闻在门口笑道“有花堪折直须折……” “莫统领，对不是，是我害了你。”莫云轩一脸焦虑，在门前叹气，慌慌弱弱上前。 “不关你事，大小姐就是这脾气，陛下又任着她……” “对不起，你不要怪娘娘，她都是为了我。” 莫云轩摇头，直述事实，慌慌更觉无地自容。 两人便这么尴尬的站了一会儿，莫云轩突然瞥见她眼底的红，又问她道“你哭过了？”“我……”慌慌不敢抬头，眨了眨眼，他不问还好，他这一问，又是鼻子一酸，眼泪便跟着落下。 第973章 这样，你也愿意吗 “可是谁又欺负你了？”慌慌欲言又止，莫云轩急急追问。 “没有的，就是……就是……”“就是什么？你说来便是，我做不了主的，还有娘娘在呢！”小女人天真又单纯，迷糊又浪漫，除了爱哭没什么毛病，另外还有些胆小怕事。任莫云轩如何问，都没肯说。 莫云轩叹了口气“算了，你若是觉得不好意思跟我说，一会儿，我跟娘娘说，让她来问。娘娘当你亲妹妹似得，必然不会不管你。” “不不不，千万别，我说就是了。”慌慌急了，忙摆手，最后弱弱扭头“我去找你，你没理我，我觉得难过，就哭了一会儿，娘娘知道了的。”“你……”莫云轩长吁一口气，万万没想到，自己追问的那个欺负她的元凶是自己。又好气又好笑，想来是她年纪小，大小姐本身特立独行，又纵容她，也不会与她说些男女有别的大道理。摸了摸小女人的脑袋，莫云轩语重心长“侧房那种地方，都是男人，你一个女孩家家的，容易惹人非议，以后都不要去了。若有事找我，可以让老刘找人与 我说。”“真的吗？”慌慌本晶莹闪烁的双眼瞬时放出光芒，原他是这个意思，为了她的清誉才不理她的。是自己误会他了，但刚刚陛下与他说的时候，他说自己志不于此，那自己 还要跟他表明心迹吗？会不会给他造成困扰？会给他带去压力吗？ “嗯，有事尽管找我，别光顾着哭，哭再惨，事情还是要你自己去做，懂吗？”“嗯，　我明白了，谢谢莫统领。”慌慌点头，内心又挣扎了一番，最后深吸了一口气“莫统领，我，我心悦你……”慌慌顿了顿，不等莫云轩开口，又再抢过“但是那是我的事，娘娘说喜欢一个人就要让他知道，这样即使不能在一起也不会遗憾，再相见也能笑着点点头，感谢对方曾经出现再自己的生命里，娘娘真的好有学问哦，道理一套一 套的。今天的事，都是因为娘娘想帮我，希望你不要介怀，也不要怪娘娘。”藏在心里的时候，仿佛藏着一个小秘密，时候甜蜜蜜时候酸溜苦涩，时间久了又像湿透了的棉袄，压在身上，重的直不起身，说出口，仿佛这尘世都云淡风轻了。慌慌开 怀笑，眼角滑落一滴晶莹，即使被拒绝，她也能坦然面对了。娘娘说这也是一种风骨。“傻丫头……”莫云轩抬手抚过她的眼角“我又何德何能受你这片痴情。还从来没有一个人女人跟我说过喜欢我。我不过是陛下身边的一个侍卫而已，随时都有可能为陛下牺牲。每一天都是提着脑袋过日子。每到夜里，我都会想，明天太阳升起的时候会是什么样的景象，我还有没有机会看到。我领着统领的职，便要为陛下守好这皇城，平日并无多闲暇，你若跟了我，时常独守空房不说，还需日日为我担惊受怕，这样，你也愿意吗？” 第974章 你什么时候放我爹出来 “愿意的……”几乎没有片刻的犹豫，慌慌点头回应“娘娘说，为喜欢的人牵挂也是一种甜蜜。从前你一个人什么都不怕，以后我们是两个人，你也会为了我更小心的对不对 ？只我从小便被送入了宫里，不似娘娘那般又才学有见地，你不嫌弃我出声低微，我又何来的不愿意。”慌慌眨了眨眼，眼泪簌簌流，酸涩又甜蜜。“……那你还哭什么？”莫云轩低头笑，这场爱情始于一厢情愿的追逐，终于两厢情愿的相守。没有轰轰烈烈，跌宕起伏，简简单单的圆满，倒也不错。情爱的事，他不懂，只觉陛下爱的偏执，大小姐爱的绝决，而他，从来只是远远观望不敢触碰美好，甚至不敢承认。在他面前的这个小女人，要比他勇敢的多，而他虽然没有她爱的深切，但 是他想，从今往后，他也会尽力守护这个小女人。 “我高兴嘛。”慌慌抿嘴，抬手抹了一把眼角，抬头对着莫云轩，笑容灿烂“我，我给你做了糕点，既然不能去侧房找你，那你一会儿自己带回去吧。” “好。”莫云轩点头，揽过她的肩头。 “吱呀……”慌慌堪堪靠上莫云轩的胸膛。门急急一声吱呀，从外面被推开，跟随着一声“哎呦”只见千月聆踉跄着，几乎要摔倒在地，幸而夜帝捞住了她。“呵呵，没事没事……你们继续，我们再去看一看燕窝……”场面极度尴尬，千月聆腆着脸忽略事故顺手又将门带上，便踩了夜帝一脚“都让你别推我了，你不听，多尴尬啊 。” “抱一下而已，有什么好尴尬的。”夜帝厚颜笑“又不是没看我们抱过。” “你还说。”千月聆挥着粉拳在他肩头锤了锤“看你那得瑟样，保不齐还要进去给他们示范？” “你愿意的话，我倒是没所谓的。”夜帝歪歪脑袋，眼底一股子痞气，朝千月聆抛了个媚眼。 “臭不要脸……”千月聆挥着粉拳又要教训他，夜帝适时躲开，勾勾手指“来追我呀，追到了就让你打。” 男人有恃无恐，千月聆气的双手叉腰，好气哦，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男人。傻子才追去他。哼，千月聆扬了扬脖子，转身与他背道而走。 “诶诶诶，去哪去哪……”夜帝懵，这女人总是这样，想到一出是一出，也从不知会他一声。 “不告诉你……略”千月聆自顾往前后，走了几步又回头朝他扮了个鬼脸。 “瞧你得瑟的。”不说就不说，跟着她还愁不知道她想干嘛？夜帝大步追上。 千月聆突然又停下脚步，转身，刚刚好撞上夜帝的胸膛。夜帝愣了愣，调笑道“难怪不肯告诉我，原来是来我怀里，早说嘛！”“你什么时候放我爹出来？”千月聆抬头，不知所谓的过了那么多天，早前本想解决了殇王先，谁知道开锣演了大半场一朝破功。左右天牢也不是什么好地方，外面虽不是 那么安全，总归自在。本以为他应该有这个自觉，不想，她不提，他也便不提。“放去哪里？”夜帝愣。 第975章 属狗的啊你 “算了，你还是信不过我，我去找姑母。”千月聆莫名觉得失落，转身走向宫门，夜帝一把将她拉住“干嘛去，还没说完呢！” 说走就走，说翻脸就翻脸，明明上一刻还你侬我侬的，唉，真是怎么这么难宠呢？ “我找姑母商量去。” “商量什么呀……舅父早就回相府了。” “你骗人，他出了天牢了为什么不来看我？” “不是为了配合你的计划么？” 夜帝无奈，之前是她说要让外界都觉得他惨，放舅父出来，他也只能悄悄的在夜里，完了之后还交待他精心待在相府，别出门。 “我不信。”千月聆摇头，觉得可信度太低，连个宫女都敢说相府倒了，说她千月聆失了靠山，姑母也说相府的存亡在她一句话。 “那你说怎么才能信？”夜帝无奈。 “除非你能让我回相府见他。”千月聆垂了垂眼睑。 “不行。” “我去找姑母。”千月聆不再停留。 “回来，讲讲道理。”夜帝冷喝。 “好，女儿要见父亲是不是天经地义？”千月聆冷冷回头。 “这个女儿犯了错，是不是应该受罚？”夜帝不甘回击。 “那你关我呀。关我爹什么事呀？”千月聆气急，吼。 “轻点轻点，一会儿都听到了。”夜帝急忙上前捂上她的嘴。 “唔，放……唔，放开我……” “啊……”千月聆数度挣扎，夜帝均不肯放手，以致恼的她掰下他的手掌咬了一口。 “属狗的啊你……”夜帝一声轻忽，甩了甩手臂，侧侧瞪了千月聆一眼“不讲道理。” “哼……”千月聆气，扭头不理他。“好好反省反省，从来不知道错在哪。”夜帝歪了歪嘴角，带着丝愠色走向宫门口。一直观望的老刘朝千月聆颓了颓脸，急急跟上，好不容易盼他们和好，连二愣子莫云轩 也有伴了，怎么一转眼功夫，两人又闹上了呢？ 本在房里的莫云轩跟慌慌也闻得了动静，在一旁观望了许久。“大小姐，您真的误会陛下了，相爷着实已经回了相府，是属下亲自送他回去的。”莫云轩本想，夜帝总该有法子说服大小姐，不想偏偏他便懒得解释，大小姐大抵还是抵 触这事儿，心里也带着点偏见，不想就闹成了这样。 “哦。”千月聆颓丧着脸，默默走回寝殿，在门口道了声“各自安置吧，不必管我了。”随后便关上了门。冤枉了夜帝，千月聆心中也有些过意不去，又拉不下脸去找他。在窗前坐了会儿子，便洗洗睡了。到了半夜，天又下起雨来，起初还好，只是下雨。只后面竟又惊雷闪电 ，这个季节本不应载有雷，但今夜任是这般反常。一声又一声，闹得千月聆心里慌得很，不自觉将脑袋整个缩进了锦被里。“啊……”有一阵惊雷响过，千月聆蜷缩在被子里惊唤了声。锦被之后突然陷下去一些，随即一双大掌掩上的她的耳朵，指间似还有些湿漉。 第976章 教您一些闺中的事 男人来的急，只匆匆披了个外裳，外裳湿了一片，打伞的手也湿了大半。进了门，见女人躲在锦被里打哆嗦，摘了外裳便钻进锦被里，捂上女人的耳朵。 “这么晚，你怎么回来了？”女人有些心虚。怎么回来，自然是担心她，明知故问的送分题。男人也不矫情“雷声大，怕你一个人吓着了。” 女人转了个身，躲进男人怀里，小小声道歉“对不起，是我误会你了。”说着又摸上男人的手问道“还疼吗？” 男人挪了挪脑袋下巴抵上她的脑袋，大手引着她的小手按上自己的心口矫情道“这里疼。” “……”女人沉默，男人趁胜追击“你亲一下就不疼了。” “好。”女人应的干脆。男人在黑暗里眨眼自问：转性了这是？这般好套路？ 正等着女人主动献吻，不想女人引着他的大掌放到唇边，轻啄一记，又呼了呼。将脑袋往上升了升，柔声问“还疼吗？” “噗……”男人忍笑，就知道女人没那么好骗，本来也是可以算她过关，但是……左右不分么她是？ “你笑什么？”女人不解。 “不是这一只……”男人大笑，本来有些气恼，瞬时被女人逗得悉数消散。 “哦。”女人哦了一声，男人主动将那只被她咬过的手伸了过去，女人却不再动作。男人急：你倒是表示表示啊……女人顿了顿，纤纤细手圈上男人的脖子，借力攀至与男人同一水平线。在黑暗里慢慢摸索，女人的柔软覆上男人的唇。只一瞬，便要撤离，男人如何肯就此放过她。下一 瞬便反客为主，将女人按在身下。 “唔……够，够了……”一记长吻，女人几乎要窒息，终在最后一刻推开了男人。 男人不餍足，但知道继续下去难受的是他自己，又支起身子轻吻了女人的额头，便放过了她。 女人轻微的呼吸声，在男人耳畔响起。男人却怎么也睡不着了，仿佛有什么东西一直撩拨着他的心，痒痒的，难受的紧。想起来透透气，又怕惊动她。女人好难得睡得安稳，男人轻将她鬓角的落发挽至耳后，目光正好撞上女人微微有些泛红的脸蛋，夜帝只觉可爱的紧，但是心下又难受了一分，黑眸动了动，他突然有了 大胆的想法，虽然这个想法很冒险，但…… 千月聆醒来的时候，夜帝照旧已经去上朝。才抓了抓睡得乱飞的头发，慌慌已经打了水进来，笑眯眯道“娘娘，您可醒了，院里头有两个嬷嬷，说是陛下让来的……” “来干嘛？”千月聆半睁着眼走过去，掬水拍了拍面，眼睛总算能整个睁开。 “说是来给您重新铺床以及教您一些闺中的事。”慌慌拧了一个帕子递过去。千月聆顺手接过擦了擦。 “铺床？”千月聆回头看了看被她卷成一团的锦被，双眸动了动，蓦冲回床边，小心翻找……果然找到一些些痕迹……“哼……混蛋”千月聆低喃了声，整个便将锦被扔到了地上。 第977章 娘娘看得如何了 “娘娘这是怎么了……”慌慌不解，急急忙忙上前要去捡，千月聆赶忙拉开她“别动，脏死了……” “昂？”慌慌眨巴眨巴眼睛：这不是娘娘自己的被子吗？平日里都是盖的这一床那，之前都好好的，怎么今天突然就？ “别问。”千月聆气呼呼的将床垫也一并扯下丢在了地上。 完事后又去洗了好几遍手，最后拍拍脑袋：王八蛋，居然趁她睡着了，让她做这样的事。真是……臊死了……自己也是，怎么就睡的这么死，让他得了逞。 “陛下，雍华宫那边有消息了。” “说……”夜帝照旧阅览奏折。 “娘娘把锦被跟床垫子一股脑都扔了，说是有怪味。”“什么……”手中的朱笔顿了顿，夜帝轻笑，突然反应过来，原是觉得昨晚上既然做了那样的事，不如乘此机会给她一些启蒙。省的来日她惊惶，不过原她是懂一些的，倒也 极好。“陛下，午膳是去雍华宫还是？”刘公公是宫里的老人了，自然不会像慌慌一般，他自己虽不能，但男人女人之间的事还是知道的。陛下今日又特意问太后娘娘支了两位老 嬷嬷过去，再一听这些物件，便大抵猜到了。这种事，也不必拘泥，陛下跟娘娘总归要开枝散叶。于是便引开了话题。 “不了，她今日当有好一些东西要学，晚膳再过去。”朱笔画了个圈圈，夜帝继续往下看。千月聆梳洗完毕，两位老嬷嬷也笑眯眯进了来。先给她换上了新的床垫子跟锦被，之后便将慌慌支了出去。随即又见她二人着人前前后后送进来好多东西，一应都盖着红 布便置在了桌上，之后其中一人便出了去，只剩年纪更轻一些那位。大概是觉得年轻人之间好沟通？ “娘娘，老身奉命来与娘娘说一些紧要的事，娘娘可仔细听好了，将来可少些局促也可少些痛楚……” “昂？”千月聆张了张嘴，这是要给她上那方面相关的课？ “娘娘不必害臊，总归会有这一天的，陛下心疼娘娘特意差来老身二人来给娘娘讲一讲……”嬷嬷满脸堆笑，掀开其中一样物件“这个……” 千月聆只看了一眼，便扭过了头去捂上眼睛，欢喜佛……那姿势……甚是叫人难以…… “娘娘，若觉老身在不好意思，可以自己看，有什么看不懂的，再问老身如何？” 嬷嬷见她涨红了脸始终不肯回头，只得退一步选了个折中的方案。 “嗯……”千月聆点头，嬷嬷便掩着嘴出去了。 呆坐许久，千月聆终于挡不住好奇心，蹑手蹑脚一样一样掀开来……最后面红耳赤，仿佛塑了一回三观。宫里人，果然会玩。 “娘娘看得如何了？”嬷嬷大概算着时间，觉得差不多了，便又回了来。 “呵呵……还成还成。”千月聆半掩着额头遮面。 “可有什么不明白之处？” “额？备注的挺详细的……”千月聆稍稍扭头尴尬笑答。“娘娘。”嬷嬷上前，小心按下她的手，正经道“老身可是奉命而来，娘娘这功课若学不好，不仅仅是老身交不了差，娘娘自己也要吃苦头的。” 第978章 我与她甚是投缘，一见如故 “真，真的很疼吗？”千月聆憨憨笑，话一出口，又觉自己像个白痴，心里悔到没边，只想找道地逢给钻进去。“呵呵……”嬷嬷见她一脸纠结，眼神飘忽不定，脸上似有若无浮着两片绯红，知她又是羞耻心作怪，也不卖关子，正正经经为她释疑“生理构造决定这初始的时候疼是一定 会疼的。”以前也会跟可儿偷偷咬一咬这方面的悄悄话，不过都是道听途说，也没处求证，只当玩笑话。现在好了，这宫里的嬷嬷自然是经验独到的，她也这么说，那便是真的了。 千月聆眨了眨眼，贝齿轻咬着薄唇，原本绯红的双颊瞬时褪去红晕，苍白渐代之。嬷嬷见多识广，一见这变化，知她又是怯了，忙又接着解释道“习惯便好了，总是有那么一个过程。若是两人身心默契，配合的好，准备的够充分，也没娘娘想的那般恐怖 。” “我……我……我没想，我没想……”什么叫没我想的那么恐怖，我什么都没想，千月聆慌忙摆手。 “好好好，娘娘没有，是老身想的。”嬷嬷点头笑着安抚。 千月聆拉过一束秀发卷卷放在鼻子下面玩，喃喃问道“那若两人没有默契的话会如何？”“娘娘说笑了，陛下与娘娘乃是天作之合，又是打小一块长大，陛下也是宠娘娘的紧，老身这般跟娘娘说吧，虽然这房中的乐趣自来是男方掌握着主动权，但娘娘也是可以 要求的，比如娘娘……”接下来的时间里，千月聆又目瞪口呆的听嬷嬷仿佛说书一般讲述了各种此前没想过不敢想的“知识”，当然嬷嬷一身正气，这些事由她嘴里说出来倒也是情而不色。千月聆 也渐渐放下初始的羞耻心。与嬷嬷讨论的内容尺度越拉越大。 当然这有一方面的原因，是她觉得将来无聊可以写一些风月本，当然尺度不能这般大，只是了解一下也无伤大雅。 而在嬷嬷看来，这一次交谈也变得十分愉悦，娘娘好学，也放的下羞耻心，将来与陛下必定能琴瑟和鸣，她便也算圆满完成了太后娘娘的嘱托。 从晌午到日落西山，中间用了午膳，午后又喝了会茶，其他时间，千月聆便一直跟着嬷嬷在交流。最后当然是礼节性亲自送了嬷嬷出门。 “娘娘，娘娘，嬷嬷都跟您说了什么，可以说什么久。”差不多被闲置了一天，慌慌早已闲不住，嬷嬷一走，便重新给千月聆换了茶水糕点。“嗯，她，我们，嗯……”千月聆本是想与她说实话，但拖着下巴一想，虽然她跟云轩哥这算是两情相悦有戏了，但总归她还小，这些事还是等她跟云轩哥的婚事落定了再与她说比较好，省的吓到她。于是便又改口“嬷嬷在跟我讨论新的话本子，给我提供了很多新奇的脑洞，以及她独特又专业的见解。我觉得与她甚是投缘，一见如故，所以便跟她聊的久了一丢丢。” 第979章 你到底怎么了 “这样哦，那以后要不要请那位嬷嬷常来宫里坐坐，娘娘也多个伴解闷。”难怪都说酒逢知己千杯少，慌慌想着难得这个嬷嬷与千月聆投缘，有机会可以多走动走动。千月聆正咬着糕点要下咽，听她这么一说，一口老血便往上涌，一上一下，生生便卡在了喉咙里。慌慌忙忙端起茶碗艰难咽下，长长吁了口气摆手“别别别，人家忙，还是 别打扰人家了。”“哦。”不打扰就不打扰，娘娘那么激动干嘛，慌慌歪了歪小脑袋，又想起千月聆说那嬷嬷给她的新的话本子提供了不少新的脑洞，便好奇道“话说，娘娘的新本子，写的什 么故事呀？”“额……这个。”话本子，千月聆已经许久没写了，上一本还是《回到从前去爱你》。这新本子本来是随口拈来忽悠她，没想她竟当了真，千月聆想总不能在她面前失了信誉 ，便又仔细想了想，看她一点期待的眼神，脑中灵光一闪脱口道“纯情侍卫俏宫女。”“纯情侍卫俏宫女？”慌慌跟着默念了一遍，起初觉得很是顺溜，只再念了一遍，突然便明白过来，涨红了脸噌道“娘娘，您又打趣奴婢了，奴婢去干活了……”说着便低着头 出去了。 “噗……”千月聆看着她的背影偷笑，好像突然就聪明了起来么。不如早点把他们俩的事定了？“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千月聆起身，双手扶腰，踮起脚尖仰了仰脖子，走到院子里。这宫里头虽然没空山心雨的意境，但也是布置的够别致风雅。看得出来男人的 用心。只是……罢了罢了，多想无意，船到桥头自然直。现在想再多，也是空想。该说的话，等见了面，总归要说清楚，无论如何，要给他一个交代。 在秋千上坐了一会儿，天色便渐渐暗了下来。老刘那边，早便派了小太监说，夜帝要过来跟她一块用晚膳。本来倒是觉得没什么，只是这时间一点点推近，她又觉得别扭起来。今日的安排，他必然是自己昨夜里做的坏事做铺垫。一会儿见了面，提也是她尴尬，不提就这么放过 他又觉得不甘心。 “在想什么……” “啊……你干嘛，走路没声音的……”千月聆正想得出身，身后突然探过来一个脑袋。吓得她猛的从秋千上跳了开去。“我平常就这么走路啊，是你自己想的太入神，还怪我。”夜帝被她的举动惊了一惊，有这么夸张么？也不是第一次逗她了。从没见她这么大反应的。想了想，还是决定走 上去安慰她一下。 不想刚迈开脚步，她便条件反射似的往后退，朝他伸手制止“别过来别过来，你站在那儿就好。” “你到底怎么了？”夜帝郁结，这是不让他近身呢？不是说她今日里跟嬷嬷相谈甚欢么，怎么见了他还是见了鬼一般介怀。“你别过来就是了。”千月聆警觉看着他，小心往后退了退，一溜烟跑进了房里，合上了门。 第980章 你的手够软，舒服 “开门。”夜帝急，追上数度拍门。千月聆躲在门后不出声，果然这一见面就尴尬的要死，总觉得自己像是被他怎么了似得。 “再不开门，我命人撞门了。”又拍了数度门，千月聆就是不出声。 “老刘……”夜帝无奈，喊了一声刘公公，给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来门前跟千月聆说话。 刘公公会意上前，轻唤了声“娘娘……” “干嘛。”千月聆听是老刘的声音，勉强回应了一声。 刘公公抬头看向夜帝，夜帝点头示意他继续。自己则从靴子里拔出一把匕首，走到窗前。 “娘娘，您开开门，有什么跟陛下好好说，您这样躲着陛下，也不是个事儿不是……”刘公公有一搭没一搭的跟千月聆说着话，吸引着千月聆的注意。 那一厢，夜帝握着匕首，找到窗拴的位置小心捣鼓。 “我没话跟他说，你跟他说，我……” “娘娘想怎么样？老奴帮您去跟陛下说。”刘公公耐心安抚着，稳着千月聆，直到屋里又传来一声尖叫“啊，你干嘛，你出去，出去……” “唉……”好南啊，时不时就要考验演技。大功告成，老刘摇摇头吁了口气，守在门前。 “我还问你干吗呢？昨晚上在一个劲的往我身上蹭，一日不见，又要跟我生分了？”为了防止千月聆瞎跑瞎动，夜帝干脆将她困在门后。 “我……你……”千月聆努了努嘴，还是说不出口，便扭头不看他。 “我到底怎么了？” “你，你怎么能趁我睡着了做那样的事呢？”不要脸就是不要脸，还有脸问她怎么了。千月聆气恼。 “哪样的事？”夜帝明知故问，虽不指望她能坦坦荡荡跟他谈论那种事，但也不希望每弄一回，她就跟自己闹一回。所以干脆，今天便好好跟她说一说这事。“你心里明白。”千月聆拧着眉低头。夜帝邪魅一笑，挑起她的下颌“你以前自己要献身的时候也没见你拧巴成这样。昨夜还是你放的火，让你帮我一起灭了有什么不对吗？ ” “那你也不能趁我睡着的时候……” “你要是醒着会答应给我弄吗？”夜帝抢过，千月聆扭头又沉默了：这倒是真的，她若醒着，决计是不会答应的。 “嗯？”夜帝歪了歪脑袋与她对视，眼底颇有几分挑逗的意味“你也不希望我憋坏吧，毕竟这也关乎你将来的性福。我便以我自己的方式解决了，有问题吗？” “那你用你自己的手嘛……”千月聆嘀咕，讲起歪理来，她还是比不过眼前的男人。 “你的手够软，舒服。”夜帝笑。 “无耻……”千月聆怒，挥着粉拳便往他身上砸去。夜帝一把捏住“等咱们真刀真枪的有过一次，你会喜欢的，嬷嬷跟你说的，你可都记住了？”“你放开我，我不想跟你说话。”千月聆一把挣了开去，懊恼：男人的脑袋一但被那什么虫上头，仿佛那事儿便能当饭吃。 第981章 准备准备，做正经事了 “你呀，都是要大婚的人了，还耍小孩子脾气。这事儿当真有这么过不去？”夜帝捏了一把千月聆的脸蛋，千月聆没好气回她道“你得了便宜当然过得去。”“呵……”夜帝摇头，白忙活了一场，总归是做了无用功，她心里那点羞耻心，大概真要等有了肌肤之亲才能放下。夜帝也不再逼她，揉了揉她的脑袋“准备准备，做正经事 了。” “什么？”千月聆眨眼好奇。“我想过了，跟殇王叔的战场不能开在凤都，我们的婚礼也不能有失。时间刚刚够，我打算在大婚之前去秋猎。”夜帝拉着千月聆来到茶案前坐下，见她愣着，又道“剥个橘 子给我。” “哦。”千月聆捡起一只橘子，想了想，蹙眉道“你可有全盘的计划了？一旦出了凤都，你便相当于整个暴露在危险里。”“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这个麻烦不能留到婚后。”夜帝淡然笑，眼中流过一股子坚定。自从听说了殇王叔对她还别有想法后，他便更坚定了要加快拔除从父皇一朝便遗留下 来的祸害。 “嗯。”橘子皮刚好剥完，千月聆嗯了声，整个便递了过去。 “掰开啊，你就这么伺候你夫君呢？”夜帝嫌弃脸。千月聆努了努嘴掰开，又掰下一半塞进他嘴里：男人就是矫情。 “嗯，甜的很，还要。”夜帝满足女人的配合，虽她大抵意难平，但只要多一些时间，他们终该能好好相处。 “我饿了，吃饭吧。”橘子就吃了一半，千月聆突然又变了脸。放下橘子，自顾开门，让人传膳了。 夜帝目瞪口呆，想发作又生生憋了回去。 “　今日已经吩咐下去准备了，明日便出发，我已差人私下传讯给舅父，让他留守凤都，母后这厢也好有人照应。” “嗯。”膳房那边早早备下了，千月聆一交代，一应菜色也便陆续上了。千月聆没什么胃口，便舀了汤来喝。 “委屈你了。”夜帝拍了拍她的手背，千月聆反倒懵了。又听夜帝道“怕是要秋猎之后才能见到舅父了。” “没事，大局为重。”千月聆摇头，勉强挤出一个微笑。在心里，她还是觉得他这个决定太过冒险了一些。“那你在不高兴什么？”有些事说开了便没什么，你不问，我不说，到最后便是一场叠一场的误会，终至无法挽回。千月聆能留下来，夜帝也不打算追究什么，只盼着她能 与自己坦承相待。 “我没有不高兴。”千月聆放下勺子，脸上依旧没有一点笑容“我只是在担心。”“担心他吗？”夜帝笑。他何曾没有想过，这一回依旧是一场豪赌，赢了，江山与她，输了，一切再与他无关。然对她而言，殇王叔若赢了，许还有大机会跟北泽墨离开。所以，倘若他是她的话，也许会希望殇王叔赢。这样，她便不会再受困于凤都，可以跟自己所爱的男子远走高飞。无论如何，他当年算计他们，强将她带回是事实。她若说对他没有恨，他也是不信的。 第982章 你别管我了 “担心你啊。”千月聆拧眉。 “真的？”夜帝动容，她说她担心的是自己。“是，你一定会想，北泽墨跟殇王叔合作的条件必然是带走我。只要殇王叔赢了，我便能跟他走。但是我答应了姑母我就不会走的。而且殇王叔也不可能真的放我跟他走。若殇王叔赢了，我与母亲唯有玉石俱焚一条路。更甚者，或许连死都无法自己选择。他们说我刚跟你回凤流的时候，烈的很。那是因为那时候在凤流什么都没有，什么也 不怕，一个人他只有在孓然一身的时候才是无敌的。虽然并不是全心全意的只为你担心，但是我不希望你有事，这一点是真的。”千月聆沉了一口气。她不喜欢再饶弯子，殇王叔是什么样的品性，她不是不了解，处心积虑，精于谋划。夜帝虽从前欺骗了她，但与她相关，皆手下留情。与夜帝，她尚 有情面可讲，有商量的余地。倘若殇王叔赢了，怕不是改朝换代这么简单。北泽墨等人又如何能全身而退？怕是母亲与她自己也会沦落。 “我会让你知道，余生有我，你也可以无敌。”夜帝抿嘴，她很诚实，虽然这些话里也有一些他不爱听的成分，但他高兴她的坦诚。“真的一定要将战场拉到凤都之外吗？”千月聆凝眸“最好的守卫都在凤都，王侯的兵马无召也不得开进凤都，但是你一出城，便没有这些保护了。且朝中居心叵测之人本非 王叔一人。”“天启我也敢深入，我自己的地方，你不必太忧心了。那些个劣根子若是一次拔除了，岂不痛快？”夜帝安慰，女人说得不无道理，但不是这么大的诱惑，他殇王叔又不傻 ，如何会上当。这个问题再讨论下去，怕也是无果，男人干脆引开话题“你哥哥与母亲，你可能联系上？” “不能。”千月聆回的干脆。 “……”夜帝又觉不爽“舅父我真的放他出来了。” “我知道，但是我真的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这话是不假，但千月聆自心底里希望，易安世与凌还有哥哥已经带着娘亲出了凤流。至少在安全的地方等这场风波平定。 “好好好，不知道就不知道了，吃饭，你就喝那么点怎么遭的住。” “我吃不下，别管我了。”夜帝又退让，往她碟里添菜，千月聆推开了碟子。夜帝顿住，千月聆咬了咬薄唇道歉“对不起，我有一点焦虑。你试试看用军部的焰火，也许我哥会有回应。若他能回来， 也是一大助力。”“好了，这些事你别操心了，我自己来。你便照顾好自己即可，可儿那里我也差人与米都尉说了。让她一道去，你也有个伴。一会儿你看看行装还差什么没？我让人给你补 齐了。”千月聆眨了眨眼，突然眼眶又湿润了。男人待她不差，但自知晓了过往，每当想对他好一点点，心底总有一个声音在提醒他，是这个人让她所爱山海相隔，让她再也回不去从前。 第983章 你留下来照顾母亲 “对不起，你再多给我一些时间，我会对你好的，不会再对你乱发脾气。”千月聆觉得抱歉，拭泪的手有些抖，夜帝轻握上，微笑“傻瓜，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只要你有这份 心，无论多久我都能等，别哭了。吃不下就不吃了，晚些时候让御膳房准备夜宵。咱们去放焰火。”皇城自来又在时节放焰火的习惯，只是今日并非节日，也非节气。皇城里却洋洋洒洒放起焰火，规模与焰火的种类堪比元宵佳节。城中百姓纷纷登高围观。同时猜测纷纷 ，当然说得最多的，自然是陛下为博他们的未来皇后一笑，不计血本。这一点便连殇王也深信不疑，尤其是此前他在宫里安插的眼线曾告知他帝后不合，日日吵闹的故事。这场焰火在他看来也便成了夜帝讨好千月聆的伎俩。且今日夜帝突然 说要求秋猎，也许是千月聆不愿一同去，夜帝以此哄她。若夜帝哄成了，千月聆一道前往的话，他倒是可以少费许多事。 同样在凤都的北泽墨与贺莲舟自然也看见了这场焰火。北泽墨心里已有了打算，两人也便只是心照不宣，会心一笑。 与此同时，并没有离开凤流，而是悄悄潜回凤都的千月城等人，亦看到了这场焰火。 “呦，你们这位夜帝还真是大手笔啊，这得耗多少银子？”凌拎着酒坛，坐在护栏上背靠柱子，看着天空中一波又一波的绚丽感慨。“你不知道，我那骚包表弟，对聆儿自来舍得的很，将来咱们要是银子不够花了，就潜回相府去。相府里有一间库房是单独给聆儿开的，里面的藏的宝贝合计合计，至少能 买座城。” 千月城在他对面坐下，山上那院子被夜帝烧了，他们回不去，当然即便没烧，他们也不敢回去，万一他那表弟突然抽风又回去一次，他们再要跑可没那么容易。 “那感情好，大哥，小弟下半辈子就跟你混了啊。”凌调笑他，举起酒坛子。千月城摆摆手“好说，既认了干亲，就是一家人了，有我一份，便有你一口……” 说完，两人各自笑，只是再抬头的时候，千月城却对着天空愣住了。 “大哥，你这是怎么了？”发现千月城的变化，凌即时关切。 “三弟，我要出去一趟，这场焰火，可能是你姐姐的主意，他们可能有事找我。” “那我跟你一起去。”千月城直接从栏杠上跳下，凌亦追上。“别，你留下来照顾母亲，我与他乃是一起长大的，就算是个圈套，他也不至于要我的性命，但是你不一样。”拍拍凌的肩膀，千月城匆匆出了门去。适才那场焰火里，夹杂了军部的焰火。若是在其他地方看见，大抵是军部的人用来联系自己人。但在皇城的焰火里掺杂，便只能是他妹妹想出来的主意。他从前有跟她说过，这个法子可以找他，因为千月聆不是军部的人，所以不能直接使用军部专用的焰火。但夹杂在其他焰火里头，军部的其他人便不会认为那是个讯号，也无伤大雅。 第984章 你小子日子过得滋润啊 皇城望楼上，千月聆与夜帝迎风而立，秋夜，夜风微微凉。 “差不多了，别放了，哥哥若在一定能看见了的。”稍稍算了算成本，千月聆觉得这场召唤术有些烧钱。 “马上最后一轮了。”夜帝轻笑。 “要不等下一回吧，非年非节的，虽然这两年天下安定，国库也算充盈，能省还是省吧。”千月聆侧头看着夜帝提议。 “不差这一点。你仔细看。”夜帝摆正千月聆的脑袋。说话间，这最后一轮的焰火也已点了燃。即便喊停也无意义。千月聆扁了扁嘴看向天空，震惊掩嘴。这一场焰火，男人大概把心思都藏在了这最后一轮里，空中点点萤光合成的“风聆”两字久久为散。千月聆自觉不是个容易感动的人，也并非随便什么一点小玩意便能打动 他。但天空中那两个字却让的的确确让她有那么丝动容。男人什么都没说，只是对着他笑，两两相望，唯系希望。“草……真能玩。”匆匆循着焰火位置找寻的千月城快速在皇城移动，抬头时堪堪好看到天空中那俩字，忍不住吐槽了声。心里又不禁感慨，其实除了那一件，他那表弟好像 也确实没做错什么。啊，千月城觉得自己的脑子有那么点混乱，本来坚定的心思就开始左右摇摆。 望楼上，夜帝揽过千月聆，让她靠在自己的肩头。 “哇，好漂亮啊……莫大哥，那俩个是什么字？”望楼下慌慌拍手雀跃。“是陛下与娘娘二人名字的最后一个字。”莫云轩耐心解释。表明过心意之后，小女人就改口唤他莫大哥，他也觉得受用。侧侧抬头，看到夜帝与千月聆静静相依，他心里 竟也有了抱抱身旁小女人的想法。趁着夜色，悄悄揽着慌慌的腰让她靠近了一些，又用长袍将她掩住，便让她同样靠在了他肩上。慌慌生的娇小，刚刚好藏的住。 袍子下的慌慌，害羞的捧着脸不敢乱动，心里抹了蜜一般甜。 “啧啧啧……闷葫芦，我还以为你这辈子都不会开窍，有样学样，快的很吗？”夜空里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什么人……”莫云轩一惊，松开慌慌将她藏在了身后。近卫已围上那人影空现的墙。 “你舅爷我。”墙上的人继续调笑。 “千月大人。”莫云轩总算听了清，忙上前喝退了近卫。 “你小子日子过得滋润啊，什么时候请我喝喜酒啊。”千月城盯着莫云轩身后的慌慌继续打趣。 “陛下与娘娘体恤，千月大人这杯酒自是少不了。陛下与娘娘在望楼上等大人许久了，大人快上去吧。”莫云轩赔笑。 “让他们再温存温存。”千月城跳下墙头。 “这位就是娘娘的兄长吗？”慌慌扯了扯莫云轩的袖子，小声问。莫云轩点头。千月城低声笑“原是我妹妹跟前的人吗？”“大人好，奴婢正是娘娘跟前伺候的。”慌慌怯怯从千月城身后探出个脑袋去。 第985章 聆儿有重新选择的权力 “好啊，小妹妹，改天给你买糖吃。”慌慌本来年纪小，又生的娇小，千月城看着她不自觉想起那年在天启初见千月聆时候的样子，那个大雨天，在国宾馆走错路与他相遇 ，因疾不能说话怯怯与他行礼，急出一头汗，也不敢向他打听，最后还是他主动告诉她贺莲舟的住处。世事多变，谁知后来，她竟成了他的妹妹，还是亲的。 “慌慌胆子小，千月大人便不要再打趣她了。”千月城倒不是什么坏人，只是莫云轩怕慌慌害羞，便与千月城叫停。 “你这一点倒是跟我那表弟像的。”千月城拍了拍莫云轩的肩膀，便听到望楼上一声清丽“哥……” “聆儿……”千月城急急抬手朝那上空挥手。千月聆便提着裙子，急急忙忙下楼来。 “哥……”跑了一路，顾不上喘息，千月聆便扑进了千月城怀里。 “怎么又瘦了，你都不给你吃饱么，嗯？”千月城抱着妹妹，只觉她整个人又小了一圈。不禁不满看向跟在她身后的夜帝。“不是哥，我最近胃口不太好。吃不下，秋天是这样的。”不等夜帝出声，千月聆急忙抢过，千月城桃代李僵的事，又携带家眷私逃的事，夜帝虽然没有仔细追究，但并不 代表这事就这么过去了。千月聆深怕，夜帝一怒，又深究起来。 “别说的这世上就你一个人疼她似得。”千月聆既先解释过，夜帝也不好发作，只怼了千月城一句。 “别在这儿了，咱们回去再仔细说话。”夜帝总归没消气，千月聆听出来了，总站在这也不是个事便提议道。 “云轩，给国舅爷找套近卫的衣服换上。”夜帝看了一眼莫云轩，莫云轩即时便差人去准备。千月城却一头黑线不干“我干嘛要穿近卫的衣服？？” 他堂堂国舅爷，进宫居然还需要冒充近卫？有这么丢人的吗？ “哥，你就换上嘛，掩人耳目。”千月聆晃了晃他的手臂，千月城也便妥协了“好好好，哥听你的。” 待千月城换好衣服，一行人便回了雍华宫。因着这段时间夜帝常宿雍华宫，雍华宫周围遍布近卫，多一个近卫进去，自然也无人在意。 “好丑啊，我受不了了。”堪堪合上门，千月城照了照镜子，便迫不及待将近卫服扒了干净。 “有好看的你不愿穿，怨谁？”夜帝没好气瞥了他一眼。千月城一脚踩上椅子，手肘撑上桌案，脑袋往前倾“谁让你欺负聆儿，她可是我们家唯一的女儿。” “哦，那你就帮着外人合计着一起算计我？”夜帝也起了身来，学着他的样子踩上椅子，丝毫不怯的与他对视“还我亲表兄呢，你就这么待你表弟？” “本来就是我们不对，聆儿有重新选择的权力。” “那也是聆儿选，不是让你帮她做决定，桃代李僵瞒天过海，你敢说是聆儿想出来的？”千月城与夜帝争锋相对，各执一词，都觉得自己有理，谁也不让谁。 第986章 你爱怎么死怎么死 “哥，别说了。”千月聆扯了扯千月城的袖子，千月城反手拍了拍她的手背“你让我说完，不说我痛快。” “聆儿，让他说，吃里扒外的东西。” “你再说一遍，谁吃里扒外？” “说得就是你千月城。” 千月聆本想劝千月城熄火不想千月城不吐不快，夜帝闻他之言更是怒火中烧。“我吃里扒外？”千月城单手握拳大拇指指了指自己“凤流与秦越边境有三十里是我打回来的，你忘了吗？当年你孤注一掷是我跟父亲替你稳着前朝，还有当年聆儿未认祖归 宗时，也是我替你说服的姑母，你不记得了吗？军部换装备，心疼你的国库，还是我从聆儿那你给你骗了几十万两银子来，现在说我吃里扒外了……你才过河拆桥……” “我过河拆桥，你犯的可是欺君之罪，我过河拆桥，便早灭你满门了。” “好了，满门是不是，我兄妹二人就在这里，要我们怎么死，你说，我们这就死给你看。” “你爱怎么死怎么死，别拉上聆儿。” “……”“……” 四目相对，战火高涨，这场口水战，仿佛无止无尽。直到空气里传来一声巨响。 “嘭……”两个男人都吓了一跳循声望去，却是千月聆板着脸，脚边一青釉描金花瓶碎了一地。屋子里瞬间便安静了。 “你们俩还要继续吵下去吗？是就继续，我回避，吵完了叫我。”千月聆气的不轻。 “聆儿……”“聆儿……”千月聆转身欲出门，夜帝与千月城双双追上。 “坐下来好好说可以吗？先把正经事做了？”千月聆左右看了两个大小孩一眼，只见他愤愤互视一眼，又不甘的点点头。 “哥，妹妹知道你是为了妹妹，但有些事，不是你想的那样，日后我再细细与你说。”千月聆看了眼她的兄长。千月城无声点了点头。 千月聆再转向夜帝“风哥，哥哥既回来了，我也承诺过姑母了，过去的事，希望你可以既往不咎。” “依你。”夜帝虽然不悦，但本也没有追究的打算，借此还能卖个人情给她，倒是赚的。接下来的交谈果然顺畅起来夜帝与千月城说了自己的打算，千月城也给出了自己的建议，答应竭力配合，不过商议之后，他们二人都觉得千月城暂时不要露面，如此也能 迷惑对方。 但是千月城又不想总躲在暗地里，最后便决定易容混在千月聆身边。如此，夜帝找他也方便，他也能兼顾妹妹的安全。 正事商量完毕，夜帝与千月城便又谁也不理谁，大抵是相互还生着对方的气。千月聆无奈摇摇头，扶额“我知道这么说，可能很婊，但我是真心希望你们俩不要为了我的事再有芥蒂。兄弟齐心，其利断金。整个凤流，你们应是相互最为了解对方的人。你看当年，你们俩一合计，不就炸开了天子门，把我拐回来了吗？关键是，昭月帝还拿你们没辙。” 第987章 你就是馋她的身子 夜帝沉默，千月城眼神复杂，只他最后却问了个叫人啼笑皆非的问题“妹，很婊是什么意思？”这个词以前没听她说过啊？“昂？”千月聆也愣了，眨眨眼思索了一番，对啊，什么意思呢，怎么好像连她自己都不甚清楚呢？又沉思了一番，千月聆最后道“我也不太清楚，就是脑子里突然浮过这个 词就脱口而出了。 “哦，原是如此。”千月城半懂不懂的点点头。 千月城回来来，千月聆的心里便安心了不少。见他二人也没在吹胡子瞪眼睛，便自顾去院子里跟慌慌玩秋千了。 莫云轩得了特许进了雍华宫，便立在廊下看慌慌。夜帝则坐在窗下看着千月聆，看得出来，她好似开怀了一些。 “喂，问你个事。”夜帝看得痴，千月城又不合时宜的扰他。 “说。”夜帝耐着性子，不至于怼他。 “你，睡过我妹妹没有？”千月城双手交叉抱胸，说完又假装无事发生扭头。 “……”夜帝一脸黑线，他这表哥到底怎么回事？妹控还是有恋妹情节，总时不时便能问他如此相关。 “有还没有啊？”夜帝不做声，千月城便急了。 “睡了。”夜帝不动声色，继续看向院子里，又默默问自己，那天晚上那样，也算吧？ “你个禽兽……” 千月城怒而上前拎起夜帝的领子，夜帝也不跟他急，拧眉反问“聆儿本来就是我的未婚妻，有什么不妥吗？” “当然不妥了，离大婚就这么几日了，你就不能忍一忍吗？新婚夜没有落红，人会笑话她的。”千月城气急，这个禽兽，他就知道，一定会这样…… “我睡了，但聆儿还是清白之身，这样，你满意了吗？” “我信你个鬼，睡了就是睡了，你睡了，她还能是清白之身，你当我傻吗？” 千月城用力，揪着夜帝的领子将他提了起来。 “用手，不行吗？”夜帝依旧淡定。 “我……手？她肯？”千月城呆若木鸡，啥玩意，还能这样的，他妹妹也肯？ “她睡着了。”话已说到这个份上夜帝也不瞒他，他想知道，便让他知道个详尽。“我……算你还有点良知。”千月城松开手，夜帝理了理衣襟，看在聆儿的面上权当无事发生，余光里瞥见廊下莫云轩看着慌慌宠溺的眼神，脑子里灵光一闪，夜帝开口道“ 我说连云轩都有人了，你是不是赶紧给我们找个嫂子？” “好说好说，不劳您费心，既然你耍了手段留住了聆儿，便好好待她，往后她身上若是有什么青紫的伤痕什么的，可别指望我念兄弟情。”千月城照旧撂狠话。 夜帝笑“这个我可不能保证，情不自禁，床第之间留下点什么青啊紫啊的痕迹，谁知道呢。”“你你你……你够了，说什么当年被我妹妹的韧性动容，是她刺激了你自学尊者留下的卷册，我看你就是馋她的身子。”千月城看着夜帝，不能再嫌弃。 第988章 老奴愿意，您也不愿意啊 “那你倒是给我示范一段光有精神，没有肉体的爱恋呗？你表弟我二十八了，就聆儿一个女人，馋她的身子不正常吗？不馋你才得哭去。”夜帝理直气壮，瞟了一眼千月城，继续道“所以我说，你赶紧找个心仪的姑娘，往后也就不会尽盯着我跟聆儿了，我看米都尉的女儿不错，你们也相熟，等秋猎回来，便给 你们下道旨意，把这事办了如何？” “如何个鬼啊，你可别滥用私权，乱点鸳鸯谱，可儿跟我，怕是要笑死半座凤都。”千月城急，想支开他也不带这样的。 “笑死半座？”夜帝扯了扯嘴角“那还有半座呢？” “还有半座自然是哭死的呗，想我千月城，名满凤都数十年，多少妙龄女子为我梦牵梦绕，为我伤神，为我……诶，你别走啊，上哪去？” “啧啧啧……”这大概就是不要脸的极致了，夜帝摇着头出门去，千月城疑惑着追上前去。夜帝一出门来，慌慌便主动退到一旁，千月聆也跟着要起身。夜帝忙低了低手，示意她坐着便好，自己则上前与她一道坐下了。又见慌慌在一旁扭头笑，便吩咐道“慌慌， 你去小厨房看看，给娘娘炖的雪蛤好了没。” “是。”小宫女知道夜帝是故意支开他，福了福身乖巧的下去了。廊下的莫云轩，看着背影不敢动。夜帝会意，又招招手“云轩，你跟着去看看有什么能帮上忙的没！” “是”莫云轩喜出望外，急急追上。 “晚膳也没吃多少，饿了没，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我让老刘去吩咐御膳房，嗯？” “不用啦，白日里吃了不少糕点跟果子。一会儿不是还有汤羹吗？” “那行，要是饿了，可要与我说啊。” “嗯，放心啦，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秋千轻晃，夜帝轻声细语，千月聆柔声回应，俩俩相忘，一整个郎情妾意好风景，羡煞旁人。 千月城与老刘站在远处廊下。双双注视着那一厢的动静，唯一不同的是，千月城拧巴的整个脸都几近扭曲，老刘则笑眯眯笑眯眯，脸上仿佛开出朵花来。“羡慕啊？”良久，刘公公终于察觉来自身旁的不一般的眼神，饶有深意的看了眼千月城，歪了脑袋过去打趣“赶紧的啊，相爷都急了多少年了，也就您自己还觉得自己风华 正茂呢，连陛下都着急了，你可还比陛下年长几个月呢！” “老刘……”千月城语重心长唤了一声，刘公公极其配合应了一声“诶，您吩咐。” 千月城一脸暴躁，威胁道“皮痒欠抽是不是？” “不不不，老奴只是为您的幸福考虑，不然您看，从前还有莫统领跟您作伴，这会子，您便只能跟老奴凑对了，老奴愿意，您也不愿意不是……” “还说，看我怎么收拾你……”“不是，千月大人，千月大人，老奴说的可都是大实话啊。陛下……娘娘，娘娘救老奴啊……娘娘……娘娘……” 第989章 陛下问您什么时候回去 千月城追着刘公公满院子跑，刘公公四处闪躲不及，几欲被千月城拿住，情急之中，只得躲至千月聆身后，问她求救。 “哥，你就别闹老刘了。”千月聆从秋千上起了来，拦住千月城。 “看你还学不学你主子嘴坏。”千月城微微喘着气，身子被千月聆拦着过不去，仍不忘用眼神威胁刘公公，刘公公忙是用双手掩住嘴，摇头。 “他主子就是我喽。”不想夜帝护短，跟着站起，与千月城眼神对接。“你就是看我不顺眼吗，何必惺惺作态，打一架啊。”夜帝总是与他挑刺，除了记恨他帮着北泽墨带走聆儿之外不作他想。藏着掖着总归过不去，不如干脆打一架。千月城 说着撩起了袖子。 “怕你啊。”夜帝更干脆，嫌龙袍碍事，直接将最外袍脱下交与千月聆。 “你们这是做什么，好好的打什么架？”千月聆愣，试图劝说。千月城抬手“妹，你别管，这是我们男人的解决方式。” “聆儿，你好好坐着便好。”夜帝也安抚，千月聆拧巴着脸看向老刘，老刘半歪着脑袋，整个也是苦瓜脸。 “先说好，老规矩，打完谁也不记谁的仇。”千月城活动了活动四肢。“谁记仇了，还不是你。”夜帝不屑翻了个白眼。先上了屋顶，千月城不甘落后，急急跟上。千月聆忙退后数步，方看清了两人的身影。你来我往，谁也不让谁，拳脚之间 ，唯剩余影，到最后，尽分不清谁是谁。 “老刘，他们以前也这样吗？”千月聆急，又无计可施，只能希望两个大小孩各自悠着点，相互下手别太重。 “差不多是这样，陛下跟千月大人虽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但也是从小打到大的。”老刘双手交握，脸色没比千月聆好多少。 “那他们都是谁赢的次数比较多？” “陛下吧。” “哦”千月聆哦了一声，又开始为难，无论谁输，另一个怕都是不服气呢。也不知道他们两人能打上多久…… 半个时辰之后……琉璃瓦顶，夜帝与千月城并排坐着大口喘气…… “今天怎么算？” “平手吧……” “秋猎回来再比过。” “依你……” 奇了怪了，这么多年，千月城就没赢过，今夜居然能跟他打个平手，莫不是从前当真都是让着他的？夜帝小小擦拭额上的汗。 “啊……妹啊……你轻点啊，疼死你哥了……”偏角厢房里，千月城一声又一声哀嚎。 “所以，你好好的跟他打什么架吗？有这力气，不如好好想想接下来怎么对付王叔呢。”千月聆抹了一把跌打酒，又狠狠按上千月城的淤青之处。 “啊……疼疼疼，轻点轻点……”千月城又一声哀嚎。 “你忍着点，不揉开了，你得疼更久。”千月聆一脸淡定，手下毫不留情。“咚咚……”门本开着，刘公公怕突然出声吓到他们，便先敲了两下，千月聆与千月城同时抬头，只见刘公公恭敬俯了俯身，笑道“娘娘，陛下问您什么时候回去？” 第990章 明明受了他的气还跟我撒气 “还早呢，你回去跟他说，今儿晚上我们兄妹要秉足夜谈，让他别等了……”千月聆朱唇轻启，未及时出声，千月城已率先抢过。 “千月大人，您就别为难老奴了……”刘公公苦着脸央求，他要是敢这么回去回了陛下，陛下必然是要不开心的。说不准即时便杀过来了。 “刘公公，劳您先回去禀了陛下，说我帮我哥上完药就回去。”千月聆微微笑。刘公公有了她这句，点了点头便回去交差了。 “干吗这么顺着他？想让他上天啊？”千月城扭头，眼里稍由一些不满。千月聆叹息笑 “他本就是天子，且你这样并不能与他如何，只会叫老刘为难而已，何必呢。” “妹，你既看的如此透彻，哥便问你一句，是你自己愿意的还是他逼你留下？”千月城扭头按下千月聆帮他上药的手，直勾勾盯着她，仿佛要把她看穿。 “哥，一家人整整齐齐就好了。我既认祖归宗了，除了自己，同样还有家族的责任。”千月聆抽开手，继续为他揉伤处，让她看起来好似并没有什么不一样。“别揉了，你一直都是这样，一紧张，或者说谎就不断找事情做或说话。这种蠢问题其实都不用问，谁会甘心，只是自欺欺人想求个安慰。是哥对不起你，余生哥护你。” 千月城摆正脑袋，眨了眨眼一股子痞气无畏升起在眼底“他以后要是欺负你，你就告诉我，我抽他。”“好端端的，说这些干吗？若没有你啊，我可能还被藏在那个别苑里见不得光呢。虽然我不记得了，但是江小白说你一直都是护着我的，当年有人上门欺负我，我也是让人 先找的你。谢谢你在那个时候就当我是亲妹妹疼呢。”千月聆抿嘴，眼前又起了一层朦胧。 “嘿嘿，你个没良心的，那时候就喜欢跟我对着干呢。明明受了他的气，还跟我撒气。”千月城跟着笑，那时候也是为他们俩操碎了心，只是时移势易，一切都变了样， “谁让你是我哥，哥哥就是得让着妹妹的。”千月聆用力在千月城背上揉了一把，千月城又是配合的嗷嗷叫“妹啊，不带你这样欺负哥的。” “好了。”千月聆放下跌打酒，为他将领子提上肩，别受风了。明日要早起呢，早点休息。 “成，赶紧回去吧，省的那位等急了，保不齐要骂人。”千月城摆摆手，起身送了千月聆到门口。寝殿里，夜帝焦躁不安来回踱着。虽然老刘说千月聆替千月城上完药就会回来，但是保不齐千月城会故意拖着她。他们总归是兄妹，他也不好意思贸贸然上门去要人。省 的千月城又咬着他说小气。 不过这个时辰了，千月聆还没回来，他着实又坐不住。衣服都脱好了，就等着她回来给他上药，千月城那混球，下手还真不轻。不过他也没留情，左右谁也没能占了谁的便宜。就是下了屋顶之后，千月城强占了先机，拉走了聆儿给他先去上药了，为这点，夜帝耿耿于怀了许久。 第991章 我给你留了三千金骑 不管了，再等下去天都亮了。夜帝捡起外袍随手在肩上一披，匆匆要出门，堪堪走到门口，门却吱呀一声从外面被打了开，面对面正好撞上千月聆。 “回来了？” “干吗去？” 两人异口同声问，瞬时沉默一下，又同时开口“嗯。”“找你……” “呵……”千月聆看了看夜帝，笑了，夜帝也跟着笑。 “上过药了没？”看着桌案上的瓶瓶罐罐，男人身上又没闻到药味，不等男人开口，千月聆便主动问上。 “等你。”女人主动开口，夜帝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过去吧。”千月聆扁了扁嘴，男人矫情起来，那可真没女人什么事了。 “嗯。”夜帝与她一道走到案边坐下，只是手握上系带之后又顿住了。千月聆的身子，早在天启时他就看过了，但他的似乎她还没看过，想到这里，夜帝突觉脸上有点烧。 “嗯？”见他迟迟没有动作，千月聆歪着脑袋从他耳侧探至，睁着大眼看他。 “那个，我肋下也有伤到。”夜帝迟疑着，总归说出口。 “解开吧。”千月聆从他身后绕至前方。夜帝依旧握着系带，手指撕磨，却一直不肯抽开。“解我的系带不是熟练的很么？怎么自己的系带倒是不会了？”千月聆打趣着挪开他的手，抽开系带，掀开他的中衣。这么蹲着，刚好能看到他肋骨下的印记，哥哥下手当 真还挺重的。只是这个地方她也不敢用力揉，便给他抹了膏药轻揉。 女人专心给男人上药，男人却心猿意马了。身体某处正慢慢起了变化，还好，女人即使处理完，转至身后，男人堪堪吁了口气。 背上的情况倒是跟千月城差不多。千月聆也没客气，揉的用力，夜帝也没出声，任是咬牙忍着。好一通酸爽才完事。 “你可比我哥强，他呀，从头嗷到尾，我这耳膜都要被他震破了。”千月聆亲自为夜帝理好衣裳，系上系带。又回头整理瓶瓶罐罐。 “聆儿……” “昂？”千月聆回头，只觉腰上一紧，男人已从身后圈住了她，带着些依恋靠在她的肩头，也不说话，只默默用下巴抵着她的肩上。 “怎么了？觉得委屈，求安慰吗？”千月聆柔声轻拍夜帝鬓角。“我给你留了三千金骑，我若输了，你便带着那三千人从磐石城进天启，磐石城的守军都是米都尉的旧部，届时让可儿跟你一道走。皇城这边，我也会知会舅父，但凡我有任何不测，便让他带着母后从密道逃离与你汇合。当年三千金骑便保住了天启四层的疆土，在你手中，你应该能护住自己吧？”男人引导女人转了身，与他面对面，眼底深 情与忧虑交织，复杂又坦然。“独善其身的事我做不来，你要托付什么，别找我，找个你信的过的人，老刘也好，云轩哥也好，米都尉也好，让他们从海路走。海外三十六洲，总能有可以落脚的地方。”千月聆摇头，眼神坚毅不可动摇。 第992章 各有所思 “你听我说……”“我不听，是你将我掳来凤流的，又千方百计要我留下，你就得对我负责。你觉得自己可无敌的时候就觉得我必须得跟你，让现在你觉得自己可能不行了，又让我去找我的 旧情人，借他的力保护你的母亲，我的姑母，是这个意思吗？” 夜帝试图劝说，千月聆一口拒绝，同时质问他。 “聆儿，不是这样，我是怕你被人欺负……自古成王败寇，失败的帝王的后妃下场都不好，我不想你……” “你放心，我们若输了，我一定死在你能看到的地方，我千月聆对天发誓，说到做到。” 千月聆大抵能懂他的意思，战俘的女人，左右只那么一条路。 “你这又是何苦呢！”夜帝叹息，千月聆扬起脖子“我若有什么反正都是你害的，你记住要赢就是了。” “好……”夜帝点头，将她搂进怀里，从前从未有过现在这样不确定的心情，大抵有了牵挂，果然就有了弱点，也便不再无敌。 “去休息吧，养足了精神，才能防着殇王叔的算计呢。”在夜帝怀里靠了靠，千月聆柔声催促。说话，只觉整个身子都悬了空，原是已被夜帝抱起…… “我，我还没洗手呢，都是药味啦，你放我下来。”千月聆慌慌张张挣扎。 “我帮你洗……” “昂？？”千月聆一脸的问号，他帮她洗手？她又不是小孩子了！！！ 本以为他只是开玩笑，没想将她放在床沿上坐下之后，夜帝真的亲自打来手，引着她的双手在手盆里擦洗。末了又替她用干帕子擦干。这一夜，男人似乎特别黏她，千月聆也没法子，只任由他抱着，只是他总各种使坏，又想骗她做些羞羞的事。千月聆便借着次日要早起的借口义正言辞的拒绝了。男人软 磨硬泡，女人干脆假装睡着了。男人无奈，女人不点头，再偷偷使坏，怕她又冷他。宫外不比宫内他能掌控，虽然难受也只能忍着。 耳边响起有节奏的呼吸声，千月聆悄悄睁开眼，指腹滑过男人的发际线。早知有今日，何如当年不要跑。如此也不至于辜负北泽墨了。 一夜无眠，次日起来的时候，千月聆眼下整个一圈青色，叫她自己也有些看不下去，便只好用粉遮了遮。夜帝也因此反应过来，她昨夜应该是装睡。 虽是临时起意，但礼部那边一直是准备着的，临行前的仪式虽复杂，也是按部就班。待时辰一到，大部队就浩浩荡荡出城去。 按照一开始商定的计划里，千月城会易容混在千月聆的随侍里，但是一大早起来，她哥就不见了人影，也不知是不是后来又与夜帝重新商议了。 可儿远远便在人群里朝她挥手，一整个高兴的像个孩子。当然最让千月聆意外的是，晓静也出现在了随行的队伍里。她本是有自己的马车，但夜帝念她昨夜里没睡好，便让他与自己共乘，以免她靠着车窗睡得不舒爽。 第993章 聆儿啊，快醒醒吧 “困吗？困的话，就枕着我睡一觉。” “还行，你跟我说说话。”既男人主动提出来给她当枕头，千月聆也不客气挨着他靠上他的肩膀。 “行，你若困了，就睡。” “嗯。”千月聆点头“晓静是你特意安排的吧？” “是，你与那些世家小姐们往来也不多，就可儿一个相熟的，我怕冷清了一些，便让她一道去，也多个人照顾你。”夜帝反手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如果，我是说如果，当年我没有跑的话，你会怎么对我呢？”都说男人得不到的才是白月光，若当年，他以三座城池便当真换了她，又会如何呢？之前她只觉得好恨，但 现如今，突然便有些好奇起来。 “那样的话……”夜帝顿了顿，千月聆抬头看着他的眼，只见他眼中的眸子滴溜溜转了转，继续道“我们的小风风小雪雪应该都能打酱油了。” “讨厌，没个正形。”千月聆气的挥着粉拳在他身上一通乱锤。“好了好了，其实跑了也好，若我当年直接带你回凤都，怕是很难给你正妃之位，虽然我照样可以只疼你一个，但始终都要委屈你从妾做起，我也不愿意的。我要你名正言 顺堂堂正正的做的妻，而不是扶正。”夜帝轻轻笑，给她的，他从来只想给最好的。 女人突然不说话了，男人以为女人又感动到偷偷抹泪，便悄悄侧头看了眼女人才发现，原她已经睡着了…… 男人有些挫败，最后那几句，也不知道她听没听见。不过都不重要了，虽然她昨夜里拒绝了他的提议，但他早已安排妥当，万一他有事，便让金骑卫送她走。人多了，自然走的也慢，大队伍走了大半天，才到围场。千月聆便迷迷糊糊睡了一路，等到了地，还困的睁不开眼睛。夜帝舍不得喊醒她，便干脆直接将她由马车抱进了 行营。 照例，夜帝要与王公大臣么先去附近搜索一番。本是想带千月聆一道去，但她既没醒，夜帝也不勉强，着人唤了米可儿与晓静来与慌慌一块照顾她。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他始终还是不放心的。慌慌虽然忠心，但毕竟年纪小，很多事，一遇上便慌了。米可儿武功好，胆子也大，后边又是护短出名的米都尉。关键是对聆儿推心置腹，舍了自己也会护着聆儿。至于晓静，擅医术，若真有什么，也可以及时施救。虽然按照他最放心的排布，这些还远远不够，但围场总归不比皇城，掩藏也没 那么容易，便只能求个心安。 “聆儿啊，快醒醒吧，秋高气爽，太阳好好哦，咱们去捉只小兔子来玩玩那……”米可儿整个趴在毯子上双手托着下巴，在千月聆脑袋旁，嘀嘀咕咕念着。 “可儿，你便让聆儿睡个够吧，你看她一脸疲惫样，这些天必然是没休息好的。”晓静在一旁劝说。 “这倒是呢，我上回进宫去看她也是这样，真是心疼呢。”米可儿嘟嘟嘴。“米小姐，晓静姑娘喝水吗？”营帐里既然有米可儿跟晓静看着，慌慌便放心的去打了壶热水回来。 第994章 我是谁，我在哪 “都是自家姐妹，别忙活了，坐着一块说说话吧。”晓静微微笑，米可儿，便朝她招了招手，慌慌从善如流上前，挨着米可儿坐下。又见米可儿歪着脑袋，看着慌慌小声问“ 你们娘娘夜里一直没睡好吗？”“昂？这个……”慌慌挠了挠头，这题她不会啊，自从千月聆住进雍华宫，大多还是独处的时候，平日里她自己能做的事，大抵也不会唤她，到了夜里更是早早便让她回房休 息，或者给她跟莫大哥制造机会，所以她至今也没给她守过夜。娘娘夜里睡的好不好这事儿，她还真不清楚。 “可儿的意思是，聆小姐平日里都很晚才睡吗？”晓静想着，慌慌就是个少不经事的小姑娘，聆儿睡得好不好这事，大抵也不会似老人般去留心上心，便换了个问法。“这个嘛，嘿嘿……”慌慌不好意思憨憨笑“其实夜里都是陛下陪娘娘的，大都是刘公公伺候，奴婢也不是知晓的很清楚。娘娘自来起的晚倒是真的，不过陛下也说了，娘娘 爱啥时候起就啥时候起，谁也不准扰她。”慌慌点了点头，似乎对夜帝的做法有那么丝认可。在这么多宫当过差，总得来说，雍华宫的差事是最轻松的，千月聆也好说话。讲道理的话，慌慌一直觉得能在千月聆跟 前伺候是她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额！？？”米可儿睁大了眼，眼神从惊愕变惊叹，最后侧侧脑袋朝着晓静挤眉弄眼。晓静斜着脑袋回看她“别这幅表情，聆儿也不能说不不是？” “嗯，这倒是。”米可儿点点头表示赞同。 慌慌又眨巴眨巴眼睛，米小姐跟晓静姑娘这哑谜，她好似听不懂啊。不过不要紧，不明白就算了。 “慌慌啊，他们这样多久了？”虽然晓静给她泼了盆冷水，但米可儿八卦的心还是不由分说的打开了。 “昂？你是说陛下陪娘娘睡觉吗？”慌慌稍稍往前探了探脑袋。声音稍有一丝重。 “嘘！”米可儿急忙提示，指了指榻上的千月聆，暗示不要吵醒她，之后又点了点头。慌慌会意，三人的脑袋便凑到了一块，慌慌低了低嗓“自娘娘住进雍华宫就这样了啊，有一回，陛下跟娘娘大闹了一场哦，然后第二天娘娘的眼睛肿的像核桃，奴婢就说去 给娘娘煮两只蛋揉眼睛，谁知道奴婢回来的时候，找不到娘娘，在房里唤了两声，屏风突然倒了，吓了奴婢一大跳，你们猜奴婢看到了什么？”“什么？”米可儿只觉得下一幕一定会有些惊尘绝世，搓着手一脸期待。却见慌慌红了红脸“陛下躺在地上，娘娘趴在陛下上面，衣裳盖了娘娘一脑袋，奴婢上去的时候，娘 娘慌的不行，陛下衣冠楚楚满脸享受。”“额？”米可儿双手半握放，左右放在嘴边，天呐，我是谁我在哪，这是真的吗？聆儿分明一副禁欲脸，怎么会有这么劲爆的故事。 第995章 原来这么复杂 “快收起你的不可思议，这就是个事故。”晓静摇摇头一脸嫌弃。米可儿努了努嘴“你就让我幻想幻想，开心开心么。” “小心你脖子上那颗。”晓静正襟危坐，帝后的宫闱秘事，居然也能臆想，果然就是传说中的胆肥。 “嘶……”米可儿吸了口凉气，摸着脖子缩了缩，幽幽看着慌慌，却见她一脸茫然。依旧是我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的样子，不禁让米可儿感慨，少不更事真好。米可儿的眼神，让她慌慌突然了有那么一丝丝不自在，便叫她又往晓静的方向靠了靠，再出声“你们说陛下跟娘娘都这么久了，这么还一点动静都没有呢？奴婢听说哦，男 人跟女人只要……”卧榻上突然传来一些声响，三人瞬时竖起耳朵，只稍稍片刻，千月聆又恢复了平静，慌慌便继续低低声道“只要同房了，就会有宝宝的，但是这么久了，娘娘还是一点音讯 都没呢？” 少女眨巴眨巴澄澈的眼，眼底不仅是好奇更多的是期待。如果陛下跟娘娘能有个孩子，雍华宫一定会热闹许多。 “额，这个呢，主要还是要看陛下，不过总得来说还要双方配合，天时地利人和，以及子孙缘分，还是有些讲究的。”看着小宫女一脸期盼，晓静心知她没什么恶意，大抵也因着她与可儿跟聆儿的关系，才会与她们说这些。本来这个问题倒是可以跟她从医学的角度好好解释解释，但是呢 ，她年岁还好，大抵应该也还不到时候，不如等日后，再找机会与她说，省的她吓到。 “哦，原来这么复杂……”慌慌点了点小脑袋，心想：来的路上听说晓静姑娘是大夫，且还跟江大夫同出自娘娘的医馆，她既这么说，自然是没毛病的了。 “其实，这个问题，你可以跟莫统领好好研讨研讨，我想他一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乐得与你解答，若能以身示范就更直接明了了。” 看慌慌一脸纯真，米可儿便忍不住想使坏逗她。偏慌慌单纯听不懂，更是睁大眼疑惑的看着米可儿“莫大哥吗？莫大哥不是大夫呀。”“谁跟你说这个问题只有大夫能解答的，大抵成年的男子多少都会懂一些。”米可儿满脸信我没错说教，慌慌“哦”了一声，心想，这倒是极好的，莫大哥也不会打趣她，改 日私下里可以问问他。 “你这么坑她，就不怕云轩哥拆了你吗？”米可儿正暗自贼贼的笑，塌上蓦的传来了千月聆的声音，浓睡初醒，很有些沙哑。“娘娘，您醒啦，奴婢给您倒水去……”终于等到千月聆醒来，慌慌乐呵呵去给她倒水。米可儿动作更快，嗖的从毯子上扑到她脑袋边“你可算醒了，再不醒来，太阳下山了 ，我脑袋都要长蘑菇了。”“呸，你个坏东西，当你那些打趣我跟慌慌的话我都听不见呢，你脑袋上要能长出蘑菇来，灵芝都要满地捡了。”千月聆轻点了下她的脑袋，噌她一脸。 第996章 真是抱歉 “这不是咱们姐妹之间的悄悄话吗？做不得真的。”米可儿嘟嘟嘴跟她撒娇，千月聆偏不买账“这话，你跟慌慌说去。”“娘娘，水来了，您睡了一路，先喝点水，奴婢去伙房看看有什么娘娘爱吃的没。”慌慌自顾着给千月聆倒水，也没留意听千月聆跟米可儿二人的对话，将茶碗送到千月聆 手中，又急匆匆出帐子去。“还不去跟她解释解释，若她真去问云轩哥，你可就是咱们凤都最污的世家小姐了。”千月聆浅浅喝着水，朝米可儿使了个眼色。米可儿懒懒从毯子上起来，不甘不愿道“好 吗好吗，我污还不是你带的……”说完吐了吐舌头，急急追了出去。 “我，我也去看看，省的可儿又诓慌慌了……”局促在一旁许久的晓静，尴尬的笑了笑，正打算跟上，却听千月聆唤道“晓静，你留下吧。” “哦……”堪堪转过身，晓静又停下脚步，慢慢挪到塌前，双手交缠，勉强笑道“你膝盖上的伤可都好了没？长好了可别偷懒，玉颜膏该涂还是要涂的。”“……”千月聆没有说话，只将手中的茶碗递了给她，晓静不假思索接过，又见千月聆掀开锦被子，拉起裙子一角，将中裤卷至膝盖以上，堪堪好露出光洁的膝盖来指了指笑 道“你看，都好了，陛下可紧张，大概是嫌丑，每天都跟宫里嬷嬷似的问，我说涂了他还不放心，愣是还要给我再涂一遍的。” “这便好的。”晓静张嘴笑，咬了咬薄唇“我，真是抱歉……”“都过去了，我都决定留下来了，还有什么理由再怨你们。我既放下了，你也无需记着了。”千月聆心知晓静还在因为忘川的事不敢与自己亲近，便主动张开双臂“再过来一 点。” 晓静心领神会靠上，千月聆便将她抱了住“谢谢你们，一直都为我想，虽然或许不是我最想要的。” “真是抱歉，没有设想过那个意外。只觉得这样你可以长长久久的幸福，虽然少一部分记忆，但陛下跟千月大人始终会将你捧在手心里。是我对幸福的理解太狭隘了。” 从前不知道千月聆从何处来，更不知她原有过一段生死相许的爱恋，只觉陛下对她的深情穷一世也羡慕不来，便听从了千月大人的吩咐。 “傻瓜，都说了不怨你了，还一直说抱歉。”千月聆撅着小嘴，撒娇“我又渴了……” “好，我再去与你倒一杯。”冰释前嫌，晓静心下欣喜，走路都有一些飘了。 趁着间隙，千月聆也下了塌来，走到帐口，小心掀开帐帘，看了看正西沉的昏黄。感慨道“我竟睡了一整日么，难怪有些饿了，一会儿，咱们也去附近走走？” “好，都依你，我帮你梳妆。” “好啊好啊。”千月聆乖巧去妆台前坐下。不多时，晓静便帮她梳了个温婉的发式，深得千月聆欢喜。又从妆匣里挑了一副合适的发饰带上，也便梳妆完毕了。只她又觉得晓静的头上太素净，便从匣子里取了一只从前千月城给她买的步摇给她带上。 第997章 你慢着些，不着急这么会儿 “聆儿，不可以的。”晓静取下步摇双手捧着还给千月聆。千月聆疑惑不解“为什么呀，这样的步摇我有那么一匣子呢。” “陛下送给你的东西，怎么能带在我头上？”晓静有理有据，千月聆聆掩嘴笑“这支不是陛下送的啦，是我哥给我买的，你放心带着吧。”“那千月大人也会介意的。”晓静再度将步摇还给千月聆。千月聆扁嘴不高兴了“你怎么变得这么婆婆妈妈的，我哥给我的东西不就是我的了吗，我借花献佛，他不会多言的 。这外头都是世家小姐，各个都花枝招展的，你连件像样的首饰都没有的话，她们会低看你的。” “我本来就是来陪你的，别人如何看我都不打紧。”晓静抿着嘴，终是把步摇放进千月聆手中。“好吧，那等陛下回来，我让他亲自赏你，你总不能拒绝了吧。”千月聆嘟嘟嘴，满脸我不高兴。晓静忙拍拍她的肩膀“别忙活了，我又不像那些世家小姐，希望在秋猎上脱 引而出，觅一桩好姻缘的。咱们聆儿漂漂亮亮就行了。”“我不要嘛，我的朋友不是来给我做陪衬的，要一样仙女似的才行，反正就这么定了，等陛下回来我就跟他说去。”千月聆随手将那步摇塞回了匣子里。慌慌跟米可儿也回 了来。“娘娘，娘娘，伙房那边已经在准备晚膳了，我先拿了一些糕点回来，您先垫一垫，省的一会儿晚膳用不下。”慌慌捧着糕点一路小跑着进门，米可儿在她身后追的上气不 接下气。 “你咋跑那么快，都不等等我。”米可儿自顾倒了一碗茶润喉。 “哼……”慌慌对着米可儿哼了一声，又转向千月聆“娘娘，米小姐太坏了，居然这样打趣奴婢，若奴婢真找莫大哥问了，岂不是要臊死人吗……” “这不是，我悬崖勒马，知错能改，你也还没去问吗？”米可儿拧巴着眉毛。这小丫头，没想到还挺记仇。“嗯，慌慌说得对，可儿这次是你不对。”千月聆咬着糕点喝着茶说着公道。慌慌瞬时开颜笑，千月聆趁势转折“不过，可儿及时解释了，咱们慌慌也不是这么小气的人对吧 ？嗯？” “嗯。”心知千月聆从中说和，慌慌也不再计较，点了点头。 “好了，那咱们出去逛逛如何？可儿不是说头上都要长蘑菇了吗？”千月聆手里捏着糕点，又喝了口茶起身来。 “好啊好啊。”米可儿迫不及待。晓静忙拍拍千月聆的背“你慢着些，不着急这么一会儿。”“再一会儿，太阳就下山了，快快快，咱们还能追上落日的余晖。”千月聆一边说着一边往外跑，手里还捏着半块糕点。晓静即时跟上，慌慌跟米可儿随之其后，出门的时 候两人挤了挤，谁也不让谁，最后相互哼了声，一起挤了出去。起初在营地里，千月聆虽走的急，总还保持着淑女风范，一路行过，与相遇的世家小姐各自点头示意。 第998章 去找根绳子将他们绑了回去 只等到出了营地的门，便像脱缰野马，飞快在草地上奔跑。 “娘娘……”“聆儿……” 米可儿，晓静，慌慌三人在她身后追了一路，最后终于在小溪边追上她，她已拖了鞋袜，在小溪里抓螃蟹玩。 “没想到这里地气挺暖和，秋日了，这水居然还不是很凉呢。你们快下来一起呀……”千月聆朝岸上泼了一捧水，堪堪好溅了米可儿一脸。 “好啊，千月聆，又皮上了啊，看本小姐怎么收拾你……”米可儿不甘示弱，鞋袜脱的飞快，便下水反攻。 “啊……救命啊，晓静快来帮我……”米可儿日常气力大，千月聆哪是她的对手，堪堪一会儿，便下阵来，向晓静求救。 “可儿，你让着聆儿点吗……真是……”晓静埋汰了一声，也没有直接下水，而是与慌慌一道坐在河边翻着石头玩。 “好好好，放过你了。”虽然千月聆先认输，但可儿身上可没比她好多少。两人各自看着湿透半边的对方哈哈大笑。 “娘娘，娘娘，真的有螃蟹诶……”慌慌举起手在空手唤了唤，随即一声尖叫“啊，好疼好疼，有东西咬我……我的脚我的脚……”“怎么了怎么了……”千月聆闻声，跟米可儿两人急急赶过去，水底石头搁脚，总归走不快。好在晓静就在近处，俯身给她看了看，竟是另一只大螃蟹咬住了她的小脚趾，便 伸手捉了上来，在空中晃了晃“是另一只螃蟹。” 千月聆缓了缓气，放慢了脚步。 “娘娘，要带回去吗？”晓静既将那咬她的东西捉了住，慌慌也不慌了，待千月聆走了近，便将那螃蟹晃至她眼前。“好啊，去找根绳子将他们绑了回去。”千月聆点点头，可是去哪找绳子呢。看来看去，便在那溪边看到了棕榈树。有了，千月聆匆匆上岸，穿了鞋子便去折那棕榈。米可 儿自觉力气大，便去帮她，晓静跟慌慌则是抓着螃蟹腾不出手来。 “聆儿，你小心些。”棕榈树长在岸边，千月聆便要伸手去够，米可儿便拉着她。晓静便远远看着，提心吊胆，深怕她一个失手掉进溪里去。 “聆儿，要不要换我来？”见千月聆一直没能成功，米可儿自告奉勇。 “好啊，你等我下。”千月聆在河岸上空的身子小心挪了回来，正准备跟米可儿交换位置。忽闻晓静惊呼“聆儿别动。” 千月聆瞬时呆立原地，晓静做事自来有分寸，不会无缘无故出声。米可儿这厢正想回头问晓静发生了什么，转身时余光一撇千月聆头顶上空，瞬间也不敢动了。 只大抵又怕千月聆着急，便强忍着内心的恐惧，安抚她“聆儿，你别怕啊，我数一二三，咱们一块跑，你不是很能跑么？最快的速度，懂吗？” “哦。”千月聆不敢有大幅度动作，轻应了一声，便直直盯着米可儿，等她数到三，拔腿便跑。只好奇心使然，还是令她回头看了一眼，这不看还好，一看瞬时吓得花容失色。一条两指粗的青蛇正游动着身躯追她，想来刚刚可儿在她头顶看到的也应该是她没错了。 第999章 咱们也算有猎物了 “啊……”千月聆自来怕这些黏糊糊光溜溜的动物怕的很，尤其是蛇这类冷血动物。只这蛇似乎还盯上了她似得，别人都不追，光追她了。“蛇大仙，别追我了，咱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的，你行行好，我给你买鸡蛋啊，啊……救命啊……”千月聆嘀嘀咕咕碎碎念着回头看了眼，却发现这位蛇大仙非但没停下脚步 ，反而吐着蛇信子与她更接近了些，吓得她又是一声尖叫。“喵呜……喵……”耳畔响过一声喵叫，矮木丛里，依稀能看见一双绿幽幽的眼睛。是小黑吗？千月聆也不敢停下脚步去证实，只顾着继续往前跑。只是身后那嘶嘶声似乎换 了方向。千月聆好奇，回头看了眼，还真如她所想的，游向矮木丛去了。 喵跟蛇是一家吗？罢了罢了，现在也不是好奇这个的时候，赶紧离开才是硬道理，万一这蛇大仙，突然又兴起折返，就惨了。“唉……也许她是真的记不起来了。”矮木丛后，两个男人静静看着千月聆惊叫着逃离的背影，其中一人怔怔叹气另一人则微微弯着嘴角，无奈又宠溺“罢了，只要她开心便 好。也许那个男人真的比我对她好。” 又跑出老远，米可儿一屁股在草地上坐下，嚷道“不行了不行了，我跑不动了……” “我也是。”慌慌挨着她便坐下了。千月聆则是弯腰扶着膝盖喘气“太诡异了，那条蛇，她竟追我来着。” “你……你先喘口气，别急着说话。”晓静虽自己也喘着气，还是先提醒千月聆。她这位聆小姐，看起来硬朗，实则外强中干，那是医馆皆知的秘密。 “对对对……”晓静这么一说，米可儿也想起千月聆的小身板来，忙是应和。 “娘娘，您坐一会儿……”慌慌跟着千月聆的时间不久，但心想米可儿跟晓静都这么说的话，必然是有道理的。急忙起身要扶她坐下。千月聆忙摆手“没事没事，我轻功好，这么会还行。”这时候她才注意到，慌慌手中的螃蟹竟然还抓在手里，不禁叹道“你还抓着呢？我还以为刚刚那情况，你早该扔了他了 。” “嘿嘿，娘娘要玩，奴婢自然要抓好了她。”慌慌不好意思的低头。晓静也将手里的螃蟹在她面前晃了晃“我的也还在呢。” “太好了，咱们也算有猎物了？”千月聆兴奋的在蟹壳上戳了戳。 “算的吧……”米可儿也学着她的模样戳了一戳。四人便嬉闹着往营地回去。 天色已渐渐暗下来，夜帝一行也早早归了来。今日只是踩点，本可以早些回来，不想这些世家子弟与王孙公子们为了在夜帝跟前露脸，便先比划上了。以致于闹到太阳下山才起驾回营。夜帝本计划着还能踩着点带千月聆去看落日黄昏，不想帐子空空，别说千月聆了，其他三人一应不在，一问方知，居然是出去了。殇王叔倒是跟他一起去了的，有米可儿在，应该也闹不出什么大事故来，夜帝自顾安了安自己的心。 第1000章 跟别的女人在榻上风流快活 她不在也好，正可以趁着间隙处理一下今日意外之伤。 在外疯玩一场，一进了营地，千月聆又收敛了起来。不时与往来世家子弟点头示意问好。“聆儿你说，他们哪个是公的哪个是母的？”米可儿的关注点总是奇奇怪怪，千月聆也乐得给她释疑，便托着下巴顿了顿“让我看一眼。”说着看了眼两只螃蟹的腹部，便指 着慌慌那只道“母的，晓静那只是公的。” “为什么呀？”“是呀是呀，这个要怎么分辨呢，娘娘？” “嗯，就是你看他们那个腹部的弧线嘛，慌慌那只都快成半个圆的她就是母的，晓静这只这么小，他就是公的。” 米可儿不解，慌慌也打开了求知欲，千月聆便仔细给她们解答。这么一路走下来，不知不觉竟已回到了帐门口。 “娘娘，您可回来了呢……”刘公公笑嘻嘻迎了上来。 “嗯，是呢，陛下回来了吗？”千月聆点点头，只觉得他今天的笑容有点那什么？对，有点假。 “娘娘稍稍等一会儿，待老奴为娘娘通传一声？” “昂？”里面有故事，千月聆蓦的便肯定了，她去见夜帝，还是第一次听他说要通传的。 双眸动了动，千月聆给米可儿使了个眼色，米可人会意，一把拉住刘公公“老刘，我们捉了螃蟹回来，快去给我找个开口瓮来。”“米小姐，不急，待老奴先给皇后娘娘通传一声……娘娘呢，娘娘……娘娘……”被米可儿这么一晃，等刘公公再回头，千月聆早已行至帐门口，回头朝他吐了吐舌头，便掀 起了帐帘。 “坏了……”老刘瞬时垂下了脑袋。 “什么坏了啊……”米可儿好奇追问。却见千月聆只掀了掀帐帘，便又匆匆走了回来，脸色极差，不断眨眼，似乎在控制情绪。 “聆儿怎么了？”晓静本是大夫，观察入微，她脸上的变化，自然看得清楚明白，便柔声关切。 “没事。”千月聆镇定摆手，转向老刘“给我一匹马，谁都不要跟来。” “娘娘……”“聆儿……” 千月聆一把抓着老刘便让他带着她往马房走去。 “娘娘，您听老奴解释啊。”刘公公苦着脸。 “不听。”千月聆一口拒绝。 “不是您想的那样，真的，陛下对您的心意天地可鉴那……”刘公公，说着举起了手。 “所以嘴上说着满心满眼都是我，然后跟别的女人在塌上风流快活吗？还是在我睡过的塌上？”千月聆只觉胃部一阵不适，适才掀开帘子那个画面便瞬时涌上脑海。那个女人，娇滴滴的喊着他的名字，半裸着香肩，裙子提至……坐在他身上，关键是他也衣裳不整，躺 在榻上……她又不是慌慌，看不懂这场面。昨夜里还对她深情款款的嘱托，说什么给她留了后路。还让她有那么丝小感动，今日便……千月聆气急，一想到那张塌上会留下她的还有他的气息，心里便说不出的膈应。 第1001章 衣服都脱了，姿势也摆好了 “皇后呢……”夜帝急问，等他追至马房的时候，千月聆早已没了踪迹，唯有刘公公站在原地等着夜帝前来。“娘娘骑着您的小雷神走了。”老刘苦着脸，小雷神烈的很，不是陛下，很难有人能驯服，娘娘好选不选，偏就选中了那匹，自己又劝不动她，也不敢乱跑，唯有等在此处 ，让陛下过来处理。 “胡闹。”夜帝按了按眉心，急急吩咐“将烈火给朕牵过来。” “是……”刘公公忙是差人将那烈火马给牵了出来。夜帝纵身上马，低头看了一眼刘公公，刘公公会意急急指了一个方向“娘娘往那边去了。” “驾……”夜帝双腿一夹马肚子，双手拉着缰绳转了个方向，一声喝，烈火马便朝着那个方向飞奔而去。再说千月聆，漫无目的的骑着马在草地上野了一圈，便放慢了速度，最后下了马来，让它在草地上吃草，自己则在一汪小泉边坐下，夜色已经暗了下来，营地那边升起了 火。本来这个时候，他们应该在帐子里欢乐一堂，现在只有她一个人在这里吹凉风。 这么想着，千月聆突然觉得有些凄凉。不自觉抱上了膝盖。是不是真的没有男人不好色？更何况他还是帝王。他既困住了她，她也不可能让他逍遥自在，风流快活。他爱宠幸哪个就随他去，给不给名份还是得问过她，且她手中还握有他亲笔所书的只娶一妻的承诺。只要她不点头 ，那些女人，别永远都只是野女人，即便生下来的孩子也入不得宗室。 他不仁，她便不义。她也不会再让他碰过别的女人的脏手再碰她。 千月聆想了通透，下了决心就这么干。突然觉得无所畏惧，并不难过，正打算起了身来。竟听到了马蹄声，继而传来男人的声音“聆儿……” “没事吧？”男人匆匆跳下马，上前，伸手想要抱她。千月聆条件反射般跳了开去，眼底带着一丝嘲讽“这么快，你尽兴了？” “你在瞎说什么？什么尽兴了？”夜帝皱眉，伸手再度被千月聆拍开，只闻她带着意思愠色喝他“拿开你的脏手，别是还没洗手便又来招惹我，我有洁癖，恶心的慌……” 说着，竟真的掩嘴在一旁干呕起来。 “你，听我说好不好？”夜帝伸手又不敢碰到她的身体，只隔着一指的距离。小声安抚“我什么都没对她做，更没碰她……”“我都看到了，你还狡辩，真是拔x无情。”千月聆愤愤，她也不知道是在愤怒他爽完了提裤子不认人还是在愤怒他，口口声声说这次秋猎如何风云诡谲，却不干正事，先宠 幸起美人来…… “你……好，你说，你都看到了什么？”夜帝无奈，不过仔细想想，那种地点，那个姿势确实很容易让人误会，但天地可鉴，他真的什么都没做。“看到你们衣服都脱了，姿势也摆好了，还不够吗？难道你还想让我欣赏完全场？”千月聆睁圆了眼反问。 第1002章 说得那么委屈，你没爽到吗 “我发誓，我没有。” “没事，你喜欢哪个，尽管上。我绝不多说一句……”千月聆大度摆手，紧跟着调转话锋“两个选择，要么你废了我，咱们现在还没大婚，不算麻烦，你只需下一道旨意，就说我千月聆善妒，德性不佳，不配做你的皇后，从此男婚女嫁，莫不相问。又或者，我还是皇后，但是这些女人我一个都不会承认，她们生的孩子也永远不可能入宗室，更不可能继承你的大好江山。且，我之前便说过，你 要是碰了别的女人，便休想再碰我。我劝你选第一条，从此日日做新郎，夜夜换新娘，简直人生巅峰那……” “……”夜帝目瞪口呆……不讲理的千月聆，果然让人…… 解释又不听，先入为主判他有罪，条条判罚都是极刑。夜帝气恼过后，勾了勾唇，轻蔑笑“我就送你三个字，想的美……” “哼……”千月聆抿了抿薄唇“谈不拢，只能一拍两散了。你的马，我骑走了，等回了都，我让我哥替我还给你。” “站住……回来……” “你想干吗，脏死了，快放开我……” “想……”夜帝一声喝，千月聆不管不顾，只往前走了一小步，便被夜帝拦腰箍住放倒在草地上。千月聆一番挣扎，奈何天生的弱势使得她从始至终被男人压制。最后更是被他带着 一滚，便坐在了他身上。 “你放开我，脏死了，我要去洗手……”千月聆张开五爪，适才男人的手抓住过她的一双手掌。而今双手得到了解放，千月聆便膈应的慌，眼巴巴回头看着那一汪泉水。只想尽快尽快去水里好好清洗一番。只是 男人双手握着她的细腰，叫她动弹不得，她便只能在嘴上讨便宜。“我受伤了，她非要帮我上药，她是故意的，就是听到了你跟老刘的对话，知道你回来了。做给你看的，你这么聪明，真的看不出来吗？”千月聆不管不顾的嚷嚷，夜帝沉 着冷静解释，只有这样，才能保证她不会转头跑掉。 “随行的御医呢，为什么让她帮你上？”千月聆安静下来，冷冷反问。 “不想让别人看我的身子，所以本来想等你，又怕你担心我，就想自己处理了……谁知她便闯了进来。” “骗人，你就是故意的。” “好，是我不小心让别的女人钻了空隙，你要怎么罚我，我都认。” 女人的态度已明显缓和了一些，夜帝趁势继续安抚。 “说得那么委屈，你没爽到吗？” “我说了没有就没有，不信，你要不要摸摸看……” 千月聆继续拿话激他，夜帝厚颜要去抓她的手。千月聆尖叫着躲开。 “你不要脸。谁要摸你了。” “好好好，是我想让你摸的。你说，要怎么罚我？” 女人继续闹，男人也不恼她，尽力安抚。“你，起来去那里，把手洗十遍，然后，我想好了再说，别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那帐子我不睡了，我晚上去晓静的帐篷。” 第1003章 陛下还能吃了聆儿不成 “依你……”男人松开手，千月聆一股脑自己起了来。男人却似乎有些艰难，右肩膀似有不便，动作也缓慢了许多，千月聆本想去扶，一想到他的手刚碰过别的女人，又生 理性觉得膈应缩回了自己的手。“一，二，三……十……”夜帝一边计数，一边卖力在水里搓洗双手。余光时不时瞄向千月聆。女人气呼呼鼓着腮，双手交叉环抱胸前，将头扭至另一方向，既不看他也不与 他说话。“十……十……十……”夜帝重复数声，企图引来千月聆的关注，谁知她竟充耳不闻。夜帝星眸溜溜转，寻思片刻，突然捂上肩膀侧侧倒下“啊，疼，好疼，聆儿……我好疼… …”“你，你怎么了？”千月聆闻声回头看了他一眼，起初以为他又在骗她，只是看了眼他脸上痛苦的表情，似又不像。虽然心里尚膈应着，但出于一个医者的本能，仍是快速 上前，扶起他“你哪里疼？” “我……”夜帝顺势往她怀里一靠，一脸虚弱“我哪都疼，这里最疼……”说话间，又牵着千月聆的小手按上自己的心口。 “夜长风……”千月聆又怒又恼，这个不要脸的男人，就是抓着她心里那点大爱跟善良一次又一次戏耍她。 “别恼别恼……”男人深知女人已在暴走的边缘，再不敢戏弄她，扶着她的肩膀借力坐起，扯了扯领子，露出一侧肩膀，转向千月聆。“怎么回事，今天不是随意逛逛吗？”男人的肩膀上草草上着药，但没仔细包扎，想来是为了出来寻她没赶得及。心里咯噔了一下，突然有那么一丝微微的疼痛。但一想到 那个女人坐在他身上时的媚态，膈应又瞬时将那一丝心疼驱散。 膈应归膈应，男人的伤还是得及时料理才行。千月聆暂时放下成见，匆匆与夜帝回营。欲宣随行的御医，又被夜帝阻止，便只好问晓静要了药箱过来亲自为他整理包扎。 “需得忌口了，小心别让伤口沾到水。”包扎完毕，千月聆惯例交代医嘱。夜帝一脸期待“还有呢？” “还有，不想这只手废了，就别使力，有些事也不是非得天天做不是？”千月聆收拾着药箱，也不看他。夜帝剑眉微微蹙：怎么就没完没了了呢？ “我回去了，你好好休息，有什么事儿让老刘喊我。” 说罢没有一丝留恋，将药箱打好掩饰提了出去。 “聆儿……聆……”夜帝欲追，忽觉身前凉凉，才发现，千月聆只给他包扎，并未帮他穿好衣服。无奈叹了口气，脑中灵光一闪，突然又笑了。 晓静的帐篷里，米可儿，慌慌面对面坐着，各自拿了根狗尾巴草在逗着大开口瓮中的螃蟹玩。 晓静则在帐子里来回踱着，脸上带着一丝不安，时不时长着脖子往帐外探。 “哎呀，放心啦，陛下还能吃了聆儿不成？”米可儿见她坐立难安，本是想劝她无需担心，只是话说出了口，却好似又不是那个味。 第1004章 惊不惊喜 “对的，晓静姑娘，咱们陛下每次凶完娘娘，都悔的不行，娘娘一掉眼泪，立马认错。不必担心的。而且陛下不是……”自入宫以来，慌慌还是第一次出宫来，自然玩的兴 起。“唉，你们都想哪去了，我担心的是聆儿一整天都没吃什么东西，她一饿就可能会晕倒。”晓静扁扁嘴，整张脸又皱到了一起。忘川事件之后，她更关心的是千月聆本身， 而不是千月聆与夜帝如何。他们二人之间的事，自有陛下自己会想办法周全圆满，而她作为相府的家臣，便只需照顾好千月聆便可。“呀，居然忘了这茬，要不我循着路去找找？”米可儿放下狗尾巴草，起身来，晓静跟慌慌都是跟千月聆差不多的小身板，且还没千月聆高，让她们俩去，千月聆要是真饿 晕了，也扛不回来，关键时刻还得靠她。 “好好，我们跟你一块去。”晓静点点头，又从行囊里找了一件披风带上，秋夜里比如夏日了，有风便凉，千月聆走的匆忙也没顾上。 “你们这是准备去哪呢？”三人正准备出门，帘子却被掀了开，千月聆提着药箱，信步走了进来，神色如常，似与白日里并无差别。 “终于回来了呢，我都要饿出腹肌了，快快快，洗洗手，咱们准备开火。”米可儿先是愣了下，继而急急接过她手里的药箱。 慌慌便去打了水来，晓静则是拿了干净的帕子等她洗完手便给递了上。 “你，你们这是怎么了？”这三个女人，好似有些反常啊，千月聆擦着手，警觉的看着他们三人：该不是被夜帝收买了？ “不是，我们就是怕你饿了，大家动手动作快吗？”米可儿憨憨笑，本来准备劝她的话一应又咽下了先。 “是说是说，娘娘您就吃了那么丁点糕点，应该饿了吧？”慌慌也忙着帮腔。 “那咱们晚上吃什么？”千月聆左右看了看，半信半疑信了他们的邪。 “火锅，你最喜欢的，牛肉锅……”米可儿一脸兴奋。 千月聆眨了眨眼，看了一圈帐子，疑惑问“在这里啊？” “当然不是啦，陛下特意吩咐了专门搭建了个小帐子给咱们吃火锅用，说是怕味散不去，你夜里睡不着。惊不惊喜？”米可儿从她身后探过来半颗脑袋，聆儿没回来之前，她爹匆匆来找了她一趟，就是说的这事。聆儿白日里看见了什么，她们大抵也能猜到。夜帝去追聆儿之后，星河郡主 匆匆从那帐子里出来，且还是衣衫不整的模样，但这里头必然不是那么简单。无论怎么想，夜帝似乎也不可能看上那月星河，倒是月星河有意设计的成分更大一些。之后老刘也特意找她说了说，证实了她的猜测，但这事她看明白了没用，得聆儿明 白才作数。本来作为聆儿的姐妹，她是不应该淌这一趟浑水比较好，但是又不甘心，月星河小人得志，明明是不要脸，还一副立马便能取代聆儿飞上枝头的得意劲，就让她十分不爽。 第1005章 快有慢无 就知道是这样，不过没想到是可儿，但是呢，仔细想想，好像又只有可儿了。他自来觉得慌慌年纪小，爱哭没主见，自然不会找慌慌。至于晓静，有忘川事件在前，找了 也没用。唯独可儿，他自己说不动还能让米伯父出面。 千月聆歪了歪脑袋，脸色又沉了下来“就知道是这样，一顿火锅就把你收买了。” “不不不，不是一顿，是好几顿，好几顿……嘿嘿……”米可儿腆着脸搭上千月聆的肩膀。慌慌看着她们俩不敢插话，晓静抿了抿唇劝她“聆儿，无论如何，饭总是要吃的。” “嗯，对。”千月聆点了点头，十分认可肯定道“没必要委屈了自己的胃。” “那还等什么？快走！”米可儿催促，四人前后出了帐去。 橱子们早已在小帐子里侯着，千月聆一落座，慌慌照旧站在她身侧，准备伺候她吃饭。晓静也跟着站在一旁，不敢坐。 “都坐吧，慌慌，你也坐，又不是在雍华宫，无需拘束都坐，都坐……”千月聆招招手，晓静跟慌慌互看一眼，各自迟疑。 “好了好了，你们俩就别扫兴了，咱们这里没有什么娘娘，也没什么小姐，就只有自家姐妹，快坐，再磨蹭，我真的饿出腹肌了。”米可儿筷子已经上手，就等着捞肉。 “谢娘娘！”话虽这般说，慌慌还是恭恭敬敬道谢，方敢与晓静比邻坐下。 “好了，开动了啊，我饿死了……自己动手啊。”千月聆手快，慌慌还没拿稳筷子，她已经从锅里捞出来一块肉吃上。 “嗯，好吃……”千月聆小尝之后发赞许。 “那是，我爹亲自去选的……”米可儿更夸张，直接拿着牛骨啃。 “慢点吃……喝点汤……”晓静自己没急着动筷，倒是先顾上千月聆，先给她舀上一碗汤，她几乎一天没怎么吃东西，吃的急了，怕她伤胃。“谢谢，别顾着我了，你赶紧吃，还有慌慌，你们看看可儿，她那才叫吃饭，你们俩那叫看人吃饭。”千月聆顺从的从碗里舀了汤来喝，又指了指米可儿，示意晓静跟慌慌 像可儿学习。 “就是，快有慢无啊……”米可儿大口朵颐，吃的欢快。 慌慌跟晓静相视一笑，学着米可儿的模样大口吃起来。 “可惜了，有肉没酒，人生一大憾事。”米可儿放下手中的骨头，哀叹。“这你可别想了啊，酒呢是决计不会有的。咱们聆儿滴酒不沾的哦。”晓静示意打住，不想千月聆顿了顿，双眸轻动，抿了抿嘴“其实倒是可以有的。我们可以看她喝嘛，她 若是喝醉了，咱们晚上就让她睡毯子上。”“哈哈哈……这主意不错。”小帐里欢声笑语，和乐融融，躲在隔壁帐里偷听墙角的夜帝与米都，莫云轩等人，皆跟着夜帝开怀笑。高兴就好高兴就好，高兴这事儿就过去了 。夜帝听的仔细，千月聆等人，也自顾开心，谁也不曾注意，不远处，不速之客正悄悄靠近…… 第1006章 一鼓作气 “郡主，您听听，这都什么事，她好歹也是相府千金，用膳时居然这么大声与人嬉笑，他们相府就是这般教养么？”一前一后两个身影在小帐不远处停下。居后的小丫鬟， 双眼不是瞅向，倩影晃动的小帐，嘴里诉说不满。 “哼……”月星河手执锦帕，掩嘴笑“陛下，可不就是喜欢她这放……不羁。” “奴婢就不明白了，她哪里能跟郡主比。” “这些话，你与本郡主说便好，旁的人面前，就不必提了。”小丫鬟的话虽然受用，但若让旁人听了去，怕是落人口舌，反影响她上位。 “奴婢明白。”小丫鬟福福身。月星河一双眸子滴溜溜转了转，蓦的捏起她的下颌打量了打量，微微勾起嘴角笑道“你以后便改名叫灵儿吧。” 这一厢千月聆等人正吃得开心，忽闻息城的星河郡主求见。 “哪个呀？”星河郡主，千月聆表示没听过。 “下午那个……”米可儿扁了扁嘴，本觉得自己还能啃下两块牛仔骨，一听这名字，瞬时失了兴致。 “吃啊，干嘛不吃，浪费食物……”千月聆盯着米可儿，美食大过天。 “倒胃口。”米可儿悻悻道。通传的小太监还在一旁等着。千月聆正想找个借口打发了对方，不想耳边便传来一阵哭腔。 “聆姐姐，今日之事，皆是妹妹的错，姐姐切莫怪陛下……”紧跟着便从门口闯进来两人，扑通一声在千月聆跟前跪下了。 “……”千月聆浑身颤了一颤：这演技也太浮夸了，在他们戏院里，随便找个孩童怕都是要比她演的好。 这么想着千月聆的余光又扫向米可儿跟晓静，只见她二人皆是一脸嫌弃。 “郡主这是作何，今日有发生什么事吗？本宫怎全然不知？”千月聆故作镇惊，敬业的伸手要扶她起来。 月星河深知这是遇上对手了，借着她的力起了来，又继续哭道“姐姐，妹妹自知才学样貌皆比不得姐姐，也不敢奢求，只盼姐姐能准许妹妹在陛下与姐姐的跟前伺候。” “好啊”千月聆爽快点头，米可儿三人包括隔壁帐子的夜帝等人一概惊掉了下巴。尤其是夜帝，愤愤然便想冲过来与她理论。米都莫云轩老刘三人，死活将他拦了住。“姐姐说的可是真的？”月星河喜出望外，原来是虚惊一场，还以为她是什么厉害角色，也就是一鼓作气而已。只要她能让自己留在夜帝跟前，她就不信凭自己的手段撬不 动这墙角。“自然，用膳之前，本宫还在与陛下说此番秋围行的匆忙，带的人手不够用，是不是再从宫里头调一拨人过来，然则远水也解不了近火，郡主愿意，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只怕会委屈了郡主呢。”千月聆娓娓而述，米可儿任是没听出些门道来，干顾着着急，不断朝晓静使眼色，晓静也只是拧着眉暗自摇头。照说，以聆儿的性格，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跟另外的女人分享一个男人，但刚刚他们的对话里，似乎又是这个意思？？ 第1007章 自作自受 “如此，妹妹便谢过姐姐了。”月星河喜笑颜开，福了福身，心已飞去了夜帝身上，既然有了千月聆的首肯，她便可以名正言顺的留在夜帝身边近身伺候了。 “郡主客气了。”千月聆又亲自搀了她起来，自顾落了坐，月星河正打算告退，不想又闻千月聆道“那便有劳妹妹为本宫及本宫的朋友布菜了……” “什么……”月星河不可思议的睁大眼。 “噗……哈哈哈哈……”隔壁帐子里，米都与老刘愣是没忍住笑出声来。 夜帝不悦敛眸，两人立马端正颜色。没想夜帝自己却扭头笑了。就说他的聆儿不会这般好说话，果不然，月星河这是自作自受。“气死本郡主了，好你个千月聆，居然如此戏耍本宫。”宴席散去，千月聆等人已先回了去。月星河直接在小帐子里便暴走了。狠一挥袖便将桌上物件一应扫落，帐子里一 阵丁零当啷声。 灵儿忙是上前劝阻“郡主小声些，隔墙有耳……”“哈哈哈哈……”回了帐后的千月聆等人也是笑做一团。适才，月星河来的时候，她们大都已经吃了七八分饱。只为了配合千月聆，任是又让月星河布了多次菜，这会子，一 个个都挺着圆滚滚的肚子，尤其是米可儿，坐着都觉难受，便干脆在小毯子上躺下了。 只才说了一小会儿话，米可儿便被她爹给喊了过去。又不多时，莫云轩也来找慌慌。难得出来，千月聆自然是准他们幽会去。如此便只剩下了千月聆跟晓静两人，千月聆想着，晓静在此行里并没什么相熟之人，应该不会再有人来扰她们，便与她安心躺下说话。不想慌慌才走了一会会儿，老刘便 匆匆来找，说有个小宫女，得了急症，御医们不方便瞧，让晓静帮忙过去看看。“我，我跟你一块去。”千月聆自觉自己也算是个医者，自告奋勇、不想老刘却摆摆手“娘娘还是好好在帐子里待着吧，那症状，看似不安全呢。”说罢便拉着晓静背着药箱 出去了。本来四个人还能玩牌呢，一下就剩下千月聆一人，乌漆嘛黑的，她也不敢往外走，倒不是因为黑，而是怕自己受人算计的话，夜帝会受制于人。如此便干脆坐在毯子上， 靠着塌沿等最后不自觉打起瞌睡来。直至伏在塌边睡着。夜帝悄悄掀开帐帘，小心靠近。看她一颗小脑袋枕着手臂，时不时还眨巴眨巴小嘴，不由觉得可爱。只她这般睡，即便不受凉，怕也是要落枕。但又不想吵醒她，夜帝俯 身想将她抱起，不想右肩膀猛地一阵痛楚袭来。几欲失手。 睡梦里的千月聆只觉身子好似蓦然悬了空，又突然往下跌，幸好被什么给接了住。不由伸手去抓，堪堪挂住夜帝的颈部。 夜帝深怕她突然醒来，一个紧张立马顿了住，一口温热的气息微微喷洒而出，堪堪散在千月聆的小脑袋上。不对，这个触感，即便在睡梦里，千月聆也察觉到了异样，眼皮剧烈颤动，猛地睁开眼，正好与夜帝四目相对。 第1008章 谁说不是呢 “你怎么在这里，不准你来……”甫一看清，千月聆立马挣扎着从夜帝怀里下了来，下了逐客令，一把推开夜帝。 夜帝一愣，退了两三步才堪堪站稳，瞬时又伸手扶上肩膀，作痛苦状。 “不要演了，你就是博我同情，我又不傻，才不会一而再上你的当。”千月聆扭头，不去看他。 “好好好，等你睡着了我就走好不好，保证不会在这里过夜。”星眸一敛，夜帝按着肩膀深吸了一口气。 “我不信你，你现在就走。”千月聆回头，满脸不高兴，只眼神落在夜帝脸上时觉得他的脸色很有些苍白。又忍不住问他“你，不会是真的吧……” 夜帝怔怔拿下按着肩膀的手，一手的鲜红，千月聆吓了一跳“你，不是说了让你别使力了吗？你这一定是又裂开了，晓静也不在，药箱也不在。这可怎么办。” 急急拖了夜帝坐下，千月聆自顾先急上了。 夜帝轻握上她的柔荑反安慰她道“聆儿别急，这点痛，我还忍得住。” “你说你是不是傻？叫醒我不就好了，逞什么能。现下好了。”千月聆喃喃抱怨着“算了，还是宣御医吧。” “不可以，聆儿。”千月聆说着便要往外走，夜帝忙轻拉了一把。 “为什么呀，随行的御医不就是为了照顾你的身体的吗？” 千月聆万分不解，受伤了不召御医他到底是想做哪般吗？夜帝却轻轻笑“明天过后才可以……” “这又是为什么吗？”千月聆又急“来，过来坐，我说给你听。”夜帝招招手。千月聆勉为其难的在他脚边坐下，又听他开口道“祖上传下来的规矩，秋围的第一日，同行的王孙公子，世家子弟可向任上的君 王挑战，只要赢了，便可以问上者要一个恩典。只要不直接撼动社稷安危，上者皆要应允。” “什么？这也太……万一对方是有心人狮子大开口呢？”千月聆拧了拧眉，暗道先人大意。 “谁说不是呢！”夜帝抚了抚她的小脑袋，继续道“这里尚有一个典故，说的是咱们凤流第一代先王与至交让贤的故事。” “是什么样的故事？”千月聆双手为枕，伏上夜帝的膝盖。“传说初代先王微寒时有一位至交好友，两人相扶相持，一起打下了凤流的江山。好友在最后一场战役里失踪，先王登基后找了多年，直到先王与青梅竹马大婚之际，好友 却从天而降。先王本以为此生应当圆满，直到那夜看到王后的眼泪，才明白，王后爱的一直是好友。” “那王后为何又会嫁先王呢？”千月聆不解问，只话音落下，又觉得这个问题甚是愚蠢，就好比，她爱着北泽墨，却选择留在了这里全然是一个道理。“战后初兴，生计艰难，先王后一人维持着两家人的生计，实在艰难，所以在先王多番求娶之后才答应了先王。”说到这里，夜帝突然开始后悔，本只需讲了规矩与她便好，何故要讲这个故事与她？ 第1009章 就是嘴硬 “然后呢，跟这个秋围的规矩有什么关系吗？”千月聆侧侧脑袋抬头看夜帝。“王后终日郁郁寡欢，先王不忍，但大礼已成，自古没有君后和离的先例，先王唯有暗自想了个法子。在当年秋围时与好友比试，只要好友在骑射上赢了他，便能取走先王 身边任何一件东西……” 夜帝顿了顿，千月聆快语接上“然后先王放水，好友赢了，带着王后远走高飞，快意江湖吗？” “不是。”夜帝摇摇头。 千月聆暗暗感慨，哇，就说从来只听闻一将功成万骨枯，哪有这么念旧情讲道理的。只见她扁了扁嘴，夜帝又继续“先王自来骑射不如好友，昔日在战场时也蒙好友多番相救，故而比骑射，先王未动先输。好友深知先王用意，也不负众望赢了。先王问他想要什么的时候，好友却笑了笑，说希望为先王戍边。从此再未回都城来。先王铭记好友的情谊，便立下规矩，但凡于社稷有功者，在秋围的初日，皆可与执政者比试。当 然未免太多人挑战，若出现多人皆有这个意愿时，则需先比试一番，赢的人才有机会。” “哦，好吧，可是不是说要与社稷有功者才行么？”千月聆眨巴眨巴眼睛，这些年天下大定，武将基本无用武之地，文臣们大抵连弓都拉不开。“这是初始，传着传着也便变了。”夜帝耐心解释，又换了个忧心的表情“历代先祖都重骑射，虽挑战者络绎不绝，但至今还尚无人得过这个恩典。到了我这里自然不能破。 ”“嗯。”千月聆点了点头，他自来骑射俱佳，若不是受伤，朝内当是无人能敌，下面的人也自然不会自找没趣，但倘若他受伤了，还恰巧是右手，情况就大不一样了。所以 今日受了伤也不敢声张，月星河要给他上药也不敢喝止，就是怕走漏了风声。但千月聆就好奇了，好端端的，他怎么就受伤了呢？ “我先为你整理一下。”千月聆起了身来，无论如何总归先与他清理一番，省得届时全黏一块更麻烦。“你都不好奇，我是怎么受的伤吗？”夜帝自顾坐着，任由千月聆解开衣裳。又见她拿过见到在灯上烤了烤，便剪开缠着伤口的纱布。还好，耽误的不是很久，黏连不算严 重。“可以说的话，你自会与我说，若不能说，我又何必自讨没趣。”千月聆一脸我并不是很想知道的模样在行囊里细细翻着，她记得，晓静每次出门，除了药箱之外，还会再 带上一个急救包，当然，这也是她要求的，至于什么道理，她也不记得了。就是不知道她不插手医馆这么久，这习惯有没有改。“你呀，就是嘴硬，罢了，还是不说了，省的你吓到你。”夜帝摇摇头，他受伤看起来是意外，但又绝非偶然，如此巨型的猛兽，这么多年来还是第一次见，偏巧就让他遇上了，他堂堂人间帝王运势当真有这般差？ 第1010章 还是不想承认吗 千月聆自顾找着急救药箱，全没仔细听夜帝说了什么，自便没有做声。 夜帝皱眉：这女人剪开了纱布，就将他撂在了一边，还不听他说话，对他不理不睬。夜帝不满被冷落，起身行至她身旁，居高临下问“你到底在找什么？” “找到了。”千月聆一声欣喜，抬头发现夜帝就在她身边，不觉又沉下脸“让你坐着就坐着，瞎跑跑做什么？快去坐好。” “哦……”夜帝扯了扯嘴角，又不敢不听她的话，只能乖乖回去坐着。 帐外，刘公公与莫云轩，蹲在在一侧。可怜他二人，诓走慌慌跟晓静都是为了给夜帝清场。完了还得守着门。 “老刘，初代先王的故事，真是陛下说的这般吗？”莫云轩倒是对初代先王的故事好奇起来。总觉得陛下说的似乎有那么点牵强附会。“嗨……哪能啊，就是跟娘娘说的那般，先王悄悄放走了先王后。好友得了急症，是夜就暴毙了，先王后无依无靠，先王又将她接回了宫中，就是一场闹剧。没向坊间传说 那般缠绵悱恻。不过我的版本也是宫中流传，你要信那个便得自己斟酌了。”刘公公摆摆手，表示自己并不生产八卦，只是八卦的搬运工。莫云轩似乎有那么一丝丝明白了过来，虽然无论陛下说的，还是老刘说的，这最后的结局都不太好。但是，总得来说，陛下说的更符合一个君王的标准，也更符合男人间 的情谊。以及大抵陛下还是怕娘娘代入角色……反正原版本也无从考究，所以陛下便临时编了个结局给娘娘，而娘娘也深信不疑。 帐子里，千月聆动作迅速，重新给夜帝擦拭，上药包扎，完事后又交代他“你可别再擅动了，否则好的更慢。” “嗯，听你的。”夜帝点头，千月聆便要将急救箱放回晓静的行囊里，不想只感受到一个拉力，便被夜帝拽进了怀里，千月聆拧眉，正要发作，夜帝忙抬起左手“是这只。” “不知所谓，痛死你算了。”千月聆挣扎，却被夜帝揽着倒在了榻上。 “说了不准碰我，还碰，信不信我给你剁了。” 夜帝圈着她不肯松手，千月聆气恼威胁。夜帝却痞痞笑“傻瓜，你为什么这么生气？”“我，我当然是因为你，你……”对哦，她为什么那么生气，千月聆突然觉得有些慌张，都说越在意越计较，但是她只是为了大局留下而已，并不是因为爱，可是为何看到月 星河衣衫不整坐在他身上时，她会那么生气呢？“还是不想承认吗？”夜帝轻笑，受伤的手微抬，抚过她的鬓角“因为你在意我，你吃醋了，你终归是爱我的呀！不管你承不承认，这些都是事实了。真的还是不想，或是不 敢面对你自己真实的心意吗？”“不，我没有，我没有，我爱的是……”千月聆摇头，努力为自己辩解，但又找不到突破，眼前蓦然便朦胧起来，她真的爱上他了吗？ 第1011章 慌不择路遇狼群 “你不承认也没关系，我不逼你，就这样留在我身边便好。”夜帝温柔挽起千月聆垂落的发丝，眸子里一闪一闪都是星星。挽过耳后的手微微再抬起，抚上千月聆眼角。 千月聆某种晶莹闪耀，心绪如潮，惊涛骇浪翻涌。 “不……”终于，她尖叫着推开夜帝，摇着头喃喃“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我没有，没有爱上你，你欺骗了我，你个骗子，我不会爱上你，不会的……” 仿佛受了极大的惊吓，千月聆颤栗栗，转身跑出帐去。 “聆儿……”莫云轩与老刘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想着左右也不会有事，便没仔细看着帐门口，直到帐子里传来夜帝的呼声。两人急急抬头看向帐门口，只见一个身影一闪而过。消失 在夜色里，再看去，已是跑出好远。 “……”两人相视一愣，蓦的反应过来，老刘拍着大腿大呼“坏了，刚刚跑过去的好像是娘娘。” “聆儿……”夜帝也追出帐子来。 “陛下……”刘公公与，莫云轩急急跑上前来。 “还不快追……”夜帝扶额，让他两人在门口守着，关键时刻还是给他掉链子了。 “嗷呜……嗷呜……”千月聆一口气跑出营地好远，再反应过来已是身在林子里，失了方向，耳边夜风呼啸，还有野狼声声嗷叫。周围一双双幽幽的眼，伴随着嗷叫慢慢靠近。千月聆心知自己是被狼群包围了。贸贸然也不知道跑出营地有多远。身上连个火折子也没有……夜色里，已有几个影子弓起身 子准备进攻。 “跑……”千月聆暗自在心中下了决定，在几个黑影跃起的同时，轻点足尖，一跃上树，再行跳跃，跃过狼群伏圈，拼命向前奔跑。“陛下，前面的林子似乎不太平，还是让近卫们先进去一探究竟。”好端端的娘娘怎么就又跑了呢。刘公公一副老脸又苦成苦瓜。偏慌不择路，还闯进了这狼群出没的林子 里。这可如何是好，总不能让陛下以身犯险吧？ “陛下，请让卑职先进入一观。”莫云轩主动请缨。 “别废话了，聆儿的体力撑不了多久，弓箭手准备，必要时火攻。”夜帝当机立断，率先进了林子。 莫云轩与老刘急急带着侍卫跟上。 “聆儿……”“娘娘……”呼唤在林子里声声回荡。疲于奔命的千月聆自然也听了进。只是，听声音，似乎离她好远，来不及多想，狼群已嗷叫追至。天黑看不清路，千月聆一个分心，只觉脚下被什么东西一绊，便结结实 实摔倒在地上。待她翻身，为首的野狼已高高跃起向她扑来。“啊……”本能一声尖叫，以手臂挡脸，耳边响过嗖声。野狼重重跌落在她脚边，身后的野狼出于如此变故，纷纷停下追逐的脚步，驻足不前。借着月色，千月聆堪堪能看清 ，是箭伤。有人救了她。狼群稍稍停顿之后又尝试着发动攻击，只每一动，便有箭镞将妄动的野狼射杀。千月聆也不敢高声问，只呆坐原地。 第1012章 靠你了 如此对峙了一些时候，狼群之后火龙渐现，火箭亦跟着射出，狼群嗷叫，四下散去。唯剩千月聆还跌坐原地。 “聆儿……”夜帝早已急慌了，急急便奔上前将她揽入怀中安抚“没事了，没事了，别怕，都走了……都走了……” “你怎么才来……”千月聆终于哭出了声。 “别怕，别怕。”无视埋怨，夜帝自顾安抚。千月聆嘤嘤哭了许久。一众近卫皆是在夜帝抱住千月聆的时候有组织有纪律的转身。 夜帝的手受了伤，不能抱千月聆，别的人夜帝也不放心，最后便让莫云轩背了千月聆回营去。 月上中天，千月聆已回营有些时候了，拆卸洗漱之后便怔怔抱着膝盖坐在塌边，不言不语。 夜帝想着她应该还在后怕，便上前想抱抱她。她却触电一般躲了开，看着夜帝的眼神，仿似受了伤的小猫，警觉，无辜，可怜又无助。 夜帝突然明白过来，她不是遇上狼群的事在后怕，而是因为不敢面对自己。说到底，就如她所言，在她那里，他就是个骗子。 “喜欢我，真的有那么十恶不赦吗，嗯？”夜帝咽下一片苦涩，轻在她身旁坐下。“不是十恶不赦，是不符合我的为人处世标准。我明明喜欢北泽墨，他也没有对不起我，只是因为分开了，我就移情别恋，还是迫使我们分开的元凶，他算什么，我又算什 么东西，我根本不配他跋山涉水而来……” 千月聆缩了缩脖子，企图将脑袋藏进臂弯里。 “推给我，不就可以了吗？你什么都不记得了，所有的过往都是道听途说。错在我，不在你……” “你别说了，我不会喜欢你的。我生气也不是因为吃醋，更不是在意你，而是你不遵守约定。”千月聆吸了吸鼻子，抹了一把眼泪。轻轻躺下，最终又将自己团成团。 自欺欺人的小女人那……夜帝心中苦楚，忍不住一声苦笑，悄悄在她身旁躺下。轻拥着她，不会便不会吧，总有一天，她会懂自己的心意。 之于他，只要她在身边，他便是心安的。 闹了大半夜，千月聆也累的慌，又大概是哭的眼睛疼，不多时，便睡了着。秋围初日，夜帝起了大早。待他穿戴完毕，千月聆依然没有转醒的迹象。随行的官员不多时后便要来朝拜。虽是不忍，夜帝还是唤了她醒来。几乎是闭着眼穿戴梳洗，直 到完毕，千月聆照了照镜子才发现，今日的装束似乎还挺英气。“还喜欢吗？是我亲自为你挑选的，从样式到布料。制衣局做完之后，还改了两次，现在这样上你的身，堪堪好。”夜帝托着下巴，甚是欢喜。千月聆本便生的娇俏，这一 身骑射装束硬是让她穿出了几分翩翩俏公子的意味。 “嗯。”千月聆点了点头。 “大家都在等了，出去吧，今日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呢，靠你了……”夜帝捏了捏她的小脸蛋，牵着她的手出了门去。千月聆一愣一愣眨眼：靠我，啥玩意？ 第1013章 你也太没骨气了 过去两年间，因为大丧，一应活动都停了。故而千月聆也是第一次来秋围。一切都新奇的很，但同时各种流程又甚是繁琐。 千月聆起的晚，等流程走完，出发额时候，已是饿的慌。当着一应王公大臣，世家子弟的面又不好意思吃东西，便只能这般饿着。 “现在知道饿了吧？这就是晚起的好处。”夜帝侧头看着千月聆饶有深意的笑，他将小雷神让了给千月聆，千月聆便骑着小雷神，离了半个马身跟在他身后。再往后，便是凤都里一应青年才俊。那些个世家小姐们，大都留在了营地里。当然例外还是有的，比如郡主月星河，便巴巴的跟在夜帝身后。虽然昨夜里被千月聆戏弄， 但是她说了准她跟在夜帝身前伺候，她便咬住了这一句。 “你还说，也不知道早点叫我，我怕是拉不开弓了，早知道就留在营地里，至少不用受这番罪。”千月聆扁扁嘴，耷拉着身子往前倾了倾。 “好了好了，一会儿休息的时候，让你吃成了吧？” “那咱们什么时候休息啊。”千月聆无力的眨巴眨巴嘴，心下甚悔：真的好饿啊，早知道就早一刻钟起来了。跟在身后的月星河，竖着耳朵听着夜帝与千月聆的对话，几欲叹为观止：这天地间居然还有人敢如此与陛下说话的，她还是头一遭见。陛下当真是宠她让她的紧。不过殇 王叔说了，只要她能待在陛下身边，就能帮她把千月聆拉下来。所以就让千月聆再蹦跶几天也无妨。虽然满心满眼不喜欢千月聆，但表面上还是得给她应有的体面。她目前依旧还握着凤印，虽然尚未大婚正式封后，但排场仪仗都是按着皇后的规制，夜帝也已是在人前称 呼她为皇后。大抵也是占尽了他们凤流民风开化，男女大防没那么严谨的好处。若不然，这在某些邻国，便是不要脸。 “陛下，娘娘，臣女出发前，特意让下人们包了一些糕点带路上，娘娘既饿了，不如便让臣女献上？” 光是跟在身后，还不顶事，要让夜帝留意起她来才行。夜帝宠千月聆，她便帮着一起宠，如此这般，当能加分不少，月星河这般盘算着，稍稍上前献言。 “你觉得呢？”夜帝闻言，也不回头，反是转头看向千月聆。 “甚好！”千月聆吞了一口口水，饿的前胸贴后背，现在对她来说，只要是吃的，都甚好。“啧啧啧……你以前可不像现在这般没骨气。饿了这么会儿，居然……”夜帝摇头，眼神里满满都是：千月聆，你有点骨气好不好，人家只这么一说。你竟连口水都要流下来 了，你堂堂凤流国的君后人前的体面都不要了吗？“饿死跟骨气，我还是选前者吧？死都死了，还要那骨气做什么？”千月聆一耷拉，整个身子便伏在了马背上。抱着马脖子，侧侧转头，整个一弱小，可怜无助的眼神看向夜帝。 第1014章 就你机灵 “好好好，败给你了。”夜帝摇头，脑袋微微往后转了转“献上来吧。”“是。”月星河大喜，虽然夜帝刚刚回头的时候，眼神还是停留在千月聆的身上，但终归为她回头了。月星河自恃美貌，又会打扮，从小便是息城里拔尖的美人。后随父长 居京城，也就曲家那小贱人敢与她一争，不过那小贱蹄子现已经对她构不成威胁了，还是托了千月聆的福，都无需她亲自出手。 “不必停下来了，我就吃一块。”夜帝招招手，老刘就匆匆上了前来，千月聆知他是要叫停队伍，赶忙先开口。 “大庭广众，成何体统。”夜帝佯怒。千月聆赶忙伸出一根手指“就一块而已。”“有差别骂？”夜帝反问，千月聆四下观望一番，朝夜帝勾了勾手指，夜帝甘之如饴紧着缰绳靠了过去，又见她以手掩嘴，轻附上夜帝耳畔，小声说道。夜帝便点了点头“依 你了。” 月星河耳尖，听得清楚，她说的是：你若为我停下来，不是推我上风口浪尖吗？多少人巴巴盯着我呢，就不能低调点点么？ 似埋怨，似打趣，更像情话。月星河听着心下不由羡慕，继而又妒火中烧，奈何时机未到，尚只能看着她在夜帝跟前献媚。不过她到还算是有自知之明。 贴身丫鬟急匆匆捧着糕点追上，月星河低低头看了一眼，温婉笑“灵儿，赶紧将糕点给陛下与娘娘送上去。” “是，郡主。”小丫鬟福福身，捧着托盘上前。夜帝皱眉“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灵儿……” “灵秀的灵……” 小丫鬟一回话，月星河赶忙补充。小丫鬟虽平时跟着月星河，染了不少骄纵之气，但夜帝跟前，依旧怯怯不敢抬头直视天颜。顿了顿头顶再度传来男人的声音。 “抬起头来。”声音不怒自威，小丫鬟猛然抬头，却是见着千月聆与夜帝嘻嘻笑“你别吓着她了，等会儿给吓哭了是不是还要给人改个名字叫哭哭。”灵儿巴巴的期待夜帝垂青，不想夜帝叫她抬头之后又忙着与千月聆说笑，压根没看她一眼，别说正眼，便是余光也不曾扫至。小丫鬟失望低头。又听夜帝道“你倒是提醒了 我，人唤她灵儿，我还以为是在唤你，混淆视听的很。” 小丫鬟至此方反应过来是自己会错了意，原夜帝令她抬头不是她运气好，差点得天颜垂青，而是因为他们家郡主昨日给她改的新名字冲撞了千月聆。额上瞬时冒出层层细汗，捧着锦盘的手不由颤抖。雷霆雨露，君恩无偿，千月聆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昨夜里他们家郡主就是吃了她的亏。现下，她一定是盯上了自己， 嬉笑宴宴，杀人于无形……小丫鬟浑身颤抖着，腿脚也跟着有些不利索。 忽又闻见银铃似的笑声“我就说吧，你肯定要吓到人家了。”“就你机灵……”夜帝微微侧着脑袋转向千月聆，一眼温柔。 第1015章 欲仿先贤 “嘻嘻……”千月聆笑的越发烂漫。夜帝微微笑“这会子你又不饿了？” “饿……”夜帝这么一提醒，千月聆又抱着马脖子可怜兮兮“我现在饿得能吃下一头人。” “啊……”她说要吃人，一直捧着锦盒跟在一旁的灵儿听她这么一说，一声尖叫，瞬时脚一软，巴巴的就跌倒在地上。 “嗯？怎么了这是？”闻得呼声，千月聆与夜帝齐齐驻马，看向灵儿。 小丫鬟赶忙从地上爬起，堪堪跪好，月星河亦下了马，上前不由分说便抽了她一鞭子“混账东西，陛下娘娘跟前也敢这般不仔细。” “奴婢知错了，郡主恕罪。”月星河这鞭子，用了实打实的力道，小丫鬟生生受着痛还不敢哭，一个劲磕头，生怕扰了夜帝的兴致，真真要了她的小命。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那糕点里可是加了好东西，现在全让打翻了，害她白费一番心思。月星河低头看着小丫鬟暗自咒骂，末了有换了个表情，急急跪地求情“臣女管 教无方，请陛下与娘娘恕罪。”“罢了，让她下去吧，老刘，找个人给她上点药。”千月聆从马背上坐起，脸色稍稍有一些凝重。老刘颔首去扶那小丫鬟，又听夜帝胶带道“没洒的点心便赏了与她，以后叫 星儿。你也起来吧，左右是下面的人不担心，与你无关。” 交代完毕，夜帝特意看了一眼月星河。月星河依礼起身，在夜帝回头的刹那，脸色瞬时变得铁一般难看。星儿？他说让那丫鬟改名做星儿，不是摆明了在羞辱她吗？ 小插曲结束，大部队继续向前，正要开拔，千月聆却唤了老刘身边的小徒弟过来，神神秘秘交代了一声，那小太监便俯身往后去了。 “我还得饿多久呀？”千月聆半鼓着腮帮子，照旧可怜样，饿是真的饿，吃又没得吃。 “快了快了……”夜帝无奈安抚。千月聆颓了颓脑袋，只觉头昏眼花，四肢无力。只得抱紧马脖子，还好小雷神在她手里倒是温顺的很。 两刻钟后终于到达目的地，各家子弟早已摩拳擦掌，唯独千月聆巴巴的找吃的。 “嗯，我终于活过来了，再多一刻，我肯定要不醒人事了。”一手啃着葡萄，一手抓着糕点，左右交替吃。看的夜帝直摇头“你这吃法，也不怕吃坏了。”“不会，我在家的时候也常这样，习惯了。”大概饿久了，随便吃上一点，又觉饱了。千月聆自来不是贪食之人。七八分饱便放下了手中的食物，拍拍手，与夜帝一道出了 临时休息的帐篷。 一应随行皆以整装待发，许久未有动作的殇王终于又站到了幕前。 “臣等得陛下天恩，今有群贤欲仿先贤，问陛下讨一彩头，望陛下应允。”那殇王虽已是奔向不惑之人，但长久以来保养得当，被推出来做代表，修身长立与一众王孙公子之前，非但没有逊色，反倒因着几分沉稳更显出众。 第1016章 他有张良计我有过桥梯 千月聆歪了歪嘴，果然便如意料中的，夜帝的伤肯定不是意外这般简单。幸而昨夜他也与她说了这典故，现在在听殇王叔逼宫，总归也没那么手足无措。 “准。”夜帝淡然抬手，既是历朝历代传下来的规矩，万没有到他这里便断了的道理。 “不行啊，你的手……你根本没法开弓，你是想废了不成吗？”夜帝话音落下，身前已山呼万岁，堪堪将千月聆的话音湮没在人声鼎沸的潮水里。 “没事，没事，不是有你么，你的手就是我的手。”夜帝不动声色，朝前方挥挥手。 “你……我替你……”“什么？”夜帝长起耳朵，表示自己听不清。千月聆怒，若不是当着众人的面，真想直接揪过他耳朵。不过人前还是要给他留这份体面，便清了清嗓子，小声道“我说我替你 跟胜的人比，但是输了你不能怪我。” 千月聆是真急，他这个状态便是手废了也未必能赢，与其丢人又输阵，不若便由她替他。她自认自己骑射尚可，应不比他差太多。 “输了我自有输了的法子，你尽管去跟他们玩就是。”夜帝笑，早说今日得靠她，她还茫然，这不是自己揽过去了吗。 夜帝稍稍低了低手，人群瞬时安静下来。 “皇后，与朕师出同门，今日手痒，想替朕与诸位贤卿讨教，还望诸卿手下留情。”夜帝笑着朝前方抬抬手，千月聆亦落落大方上前颔首示意。 一应世家贵族子弟统统傻了眼。又暗自庆幸：就算皇后与陛下师出同门，始终不如陛下便是，赢皇后的机会自然比赢陛下的机会要大许多。故而，一众人等虽面面相觑，小声议论，但总归是捡了便宜，自然没有微词。独有殇王又站了出来揖揖手道“陛下自来骑射无双，微臣不敢侥幸，但即是皇后娘娘出战，微 臣倒也想搏一搏了。”“王叔尽管放马过来，聆儿若是皱一皱眉头便算聆儿输。”殇王摆明了是要捡这个便宜，千月聆心中自也明了，只反正都到这一步了，放手一搏就是，也没啥好顾虑的，说 话自然硬气又大声。 “如此，王叔可要先努力赢过那些后生晚辈才行。”夜帝示意，殇王身后一众少年。 “微臣必不敢辜负陛下与娘娘的期望。”殇王再度抬手。便与年轻一辈们比试去了。 左右那边比试，也需要一些时间，又有米都等人看着，夜帝也放心，赶紧趁着间隙，将千月聆拉至一旁嘱咐道“你便走个过场就行，左右你输了也不丢人，别真当回事。” “那怎么成，我既然去了，自然是要给你赢下来的。”千月聆转了转脖子，活动着。 “大言不惭，王叔是盯着你去了的，必然还有别的布置。”夜帝见她全没放在心上，不禁开始担忧。“我知道啊，他有张良计，我有过桥梯，别人我还没把握，对他，我倒是有那么点信心。”千月聆努了努嘴，单手按上脖子“我脖子，你给我按按，好像有点落枕的感觉。” 第1017章 心思歹毒，仗势欺人 “让你睡觉不老实，得好处了吧？”夜帝埋汰着，伸手给她按了按，又问“为什么说是殇王叔你反而多点信心呢？” “他对我有所图呀。”千月聆毫不掩饰，殇王早已表示过。她也告知了夜帝实情。 “千月聆，你要是敢……” “牺牲色相吗？”夜帝恼，千月聆抢过话题堵他道“你愿意，我还不愿意呢，你要是有这种想法，我一定找人废了你……” “算你有自知之明。”夜帝心下稍安，最近她有些放飞，就怕她豁出去乱来，不过只要她不走那条路，其他的他倒是都能忍。 “好了好了，把你那把不长不短的刀还是剑给我。”千月聆晃了晃脑袋，只觉脖子舒服了一些。夜帝有些懵，不长不短，啥玩意。 “就那把，算了我跟老刘说。”看夜帝一脸不明白，千月聆赶忙招呼了老刘“老刘，那把，就是那把……”千月聆跟老刘嘀嘀咕咕比划了一会儿，夜帝也没听清，就见老刘点点头，不一会儿便拿了一把短剑上来。只那么一瞧，夜帝忍不住就笑了“你倒是识货，这可是好东西，当 年我费了好大的劲得来的，适合近身搏击，确实与狩猎有益。” 没想到小女人挑东西还挺有一手，夜帝心下甚慰。“那是。”千月聆随手拔剑出鞘在空中比划了比划，便收剑归鞘，收好。又将此前千月城特意为她打造的小匕首藏在了靴子里。最后检查了一遍弓箭，一切也便准备就绪。 那一厢，也正好决出了胜负。米都将结果呈上的时候，脸色有点难看，夜帝狐疑着看了一眼呈上的字条，立马明白过来。都说双黄蛋已极为难得，此方比试结果竟开出了三黄。还是多番比试之后，三 人一直分不出高低，最后便只能交由夜帝裁夺。 这三人，分别是野心勃勃的殇王夜殇，息城世子月星城，以及近卫统领莫云轩。 夜帝本安排了几名骑射好手在里头，奈何出了莫云轩，其他一概没有突围，不过，有一个总归比没有要好。就算夜殇与月星城联盟，聆儿这厢还有莫云轩在，也算稳妥。 该来的总会来，既然躲不过，不若速战速决，夜帝在米都耳边小声交待了一番。米都便将结果宣告“圣恩浩荡，陛下准三人同与皇后娘娘较量一场，谢恩！” 我去，斗地主呢，一拖三？不对不对，二对二才是。千月聆笑眯眯上前一步，与三人点头示意，以示尊重。殇王，月星城，莫云轩三人各有所思。尤其是月星城笑意几乎掩不住，昨夜里他姐姐回来大闹了一场，说是皇后欺负了她。他便想，他姐姐这般“伶俐”的女子还能叫人欺 负了去，这个女子一定不简单，就想着一定要见一见这个传说中的皇后。只是今日一见，又觉得似乎并不像他姐姐口中那般巧舌如簧，心思歹毒，工于心计，仗势欺人的样子。反倒是温文有礼，颇有大家风范。当然，这一印象都是他尚未听千月聆开口时得出的结论。片刻之后，千月聆，便又颠覆了他的浅薄认知。 第1018章 胆肥，欠吓 “聆儿第一回跟陛下来狩猎，也不知道从前大家是怎么比试的，先给大家鞠个躬，还望三位壮士，一会儿手下留情，给聆儿留几分薄面。”都说先礼后兵，礼多人不怪嘛， 千月聆想，反正她是个女子，一个女子跟三个男人比试，要他们让着点自己好似没毛病。 “娘娘过谦了。”夜殇笑靥晏晏，眼中灼灼，仿佛已然胜券在握。 月星城与莫云轩皆没有说话，只礼貌性揖手。“聆儿第一次参加，这个比法可否便由聆儿来定？”千月聆双眸滴溜溜转了转，莞尔笑看月星城。这个小伙子眉清目秀的，看起来好似不是什么坏人，若能拉拢于他的话， 加上云轩哥三对一，应该是稳操胜券。 “但凭娘娘定夺。”月星城见她在看自己，自然不敢怠慢，只话出口才想起夜殇就在他身旁，又赶忙左右各看了眼夜殇与莫云轩笑道“两位应当也无意见吧？” 夜殇与莫云轩相视一眼，各自摇头。千月聆继续道“那好，不如咱们便玩一票大的，去猎狼吧？”“娘娘……”刘公公一直站在近处伺候，千月聆这猎狼的主意一出，瞬叫他双腿软了软，急急唤了一声，赶忙与夜殇，月星城莫云轩三人抱歉道“三位，抱歉，娘娘是与三位 大人开玩笑的，这比法，咱们稍后再议。” 说罢，便将千月聆半拖半拉回到夜帝身边。月星城看着那一抹娇俏倩影，突然起了莫名的兴趣，一个女人跟他说去猎狼，要么就是失心疯，要么就是真胆肥，欠吓。 “干吗干吗？我正在跟他们商量比法呢。”千月聆一脸不解企图挣脱老刘的手。 “胡闹，猎狼是闹着玩的吗？”老刘尚不及回应，夜帝已先开口，本来还觉得小女人挺靠谱，谁知她语出惊人，一句话便将一众人给噎死了。 “我没闹着玩啊，昨夜里我不是刚见识过吗？”千月聆扁了扁嘴“而且，条件不是都可以谈吗？难度越高，条件可以越大么。” “正常比比骑射便好了，再去与他们说。”夜帝紧皱眉头，整张脸都黑了。“君无戏言，我可是代表你的，说出去的话，那还有收回的道理呀。”千月聆双手交叉抱胸，见夜帝迟迟不肯松口，又软了软语气“好了嘛，我自有我的打算，我注意安全， 一定平安回来成不？” “你这女人，早知道就不应该答应你。” “好了好了，我要继续与他们谈条件去了，你就等着我给你长脸吧。嘻嘻……”千月聆腆着脸最后笑了笑，便跑回三人跟前“三位商议的任何了？”“微臣早前也噌听闻，此处，狼群成灾，常有扰民之患，娘娘有心为民除害，微臣自然奉陪。”大抵是受千月聆“直爽”的作风所感染。月星城虽与月星河一母同胞，却与姐姐月星河不同，对千月聆有着莫名的好感。不仅应了她的提议，还未她准备了一番慷慨的说辞。 第1019章 你来说 “微臣亦然。”莫云轩本就是陪跑，自然没有意见。如此无论夜殇有无意见，千月聆的提议皆是板上定钉。夜殇自然不会讨这个没趣，笑眯眯道“王叔自当奉陪。” “听说此番比试是猎狼？” “还是皇后娘娘提议的……” “这……怕不是要有去无回？” “呸呸呸，你可别瞎说，皇后娘娘洪福齐天，定有上天庇佑。” 消息一传开，随行里便炸开了锅……有感叹千月聆胆识的，有忧心的，有看戏的，也有庆幸自己没有胜出，不必淌这趟浑水的。 那一厢，千月聆四人已是整装待发。夜帝虽然不放心，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只得下令。千月聆便骑着小雷神一马当先，冲在了最前头。 “哎呦喂，我的娘娘哟，您可悠着点哦……”老刘拍着双腿，愁容满布。夜帝这厢更加坐立不安，然规则摆在那，他又不能亲自同往。 “刘公公，娘娘交待的事，有结果了。”刘公公尚巴巴望着千月聆绝尘而去的背影，米可儿匆匆带着晓静前来。 “好，这边。”刘公公一反应过来，便引着米可儿跟晓静来至夜帝跟前，讲明了缘由。 二人依例行礼，夜帝抬抬手“不必多礼，聆儿已出发了，她交待的与朕说也是一样。” “你说……” “你来说。”米可儿与晓静相互看着对方推诿起来，若是面对千月聆，她二人自然是谁来说都一样，但是对着夜帝还是有那么一丝丝慌张。 “晓静，你来说。”夜帝一眼看穿她二人的心思，晓静总归比米可儿要沉稳一些，夜帝便点了她的名字。“是。”晓静俯身，仔细道“早前，娘娘派人传话与民女，让民女验一验星河郡主准备的给娘娘的糕点里是否有玄机。民女便偷偷用银针在星儿带回的糕点里试了试，银针并 未发黑，民女本认定糕点无毒，想将结果回了娘娘。但之后……” “之后如何？”晓静欲言又止。夜帝追问，又怕她有负担，便又补充“尽管说，恕你无罪。”“之后……民女替星儿上了药，便让她离开了。星儿为感谢民女，便给了一块糕点与民女。只她离开后不久，便有同行的小丫鬟前来求救，说星儿言语失态，举止疯癫，尽 在大庭广众下脱衣服。民女与米小姐赶至时，她已衣不蔽体……神志不清，只喊着好热，与她说话也颠三倒四，好似还有些飘忽亢奋？” 晓静低着头，神色凝重，好端端一个人，突然便跟疯了似得，若不是聆儿早早留了个心眼，实在可怕。 “为何会如此？”她适才描述的症状，竟然与那什么药物有那么点相似，但又不全像。夜帝凝眸思索。 “民女怀疑是五石散……”晓静怯怯说出自己的疑虑。“五石散？”夜帝低声重复，此前曾听聆儿说，五石散此物，虽有一定的药用价值，但容易使人上瘾，长期服食，戒之不去，更甚者害人性命。夜帝星眸立时睁圆，吩咐刘公公“老刘，去，全营搜查，看是何人如此大胆，竟敢带这下三滥的东西进来害人。” 第1020章 她到底怎么想的 “陛下……民女的意思是糕点里可能混合了提纯过后的五石散。”晓静从袖兜里取出半块细心包裹的糕点呈上，夜帝认得正是月星河来时献上要与聆儿果脯的糕点。 夜帝皱眉“可有什么依据……”一个月星河不难除，关键是眼下这时机，息城自来是中立派若追究起来，狗急跳墙，逼得对方与王叔一线，便于大局极为不利。“因道具有限，民女与米小姐问伙房要了两只公鸡试验，两只公鸡吃完糕点之后，皆异常兴奋，最后癫狂虚耗而亡。”晓静脸色越发沉重，只道月星河嫉恨聆儿，但不至于 如此歹毒。 夜帝亦陷入沉思，来时聆儿一直喊饿，自己也没多想，差点便害了她。幸而她自己留了个心眼，那小丫鬟也不经吓。现在在想起来竟是后怕的很。 “陛下，陛下……出事了……”这厢夜帝与晓静等人正交谈着糕点，那厢一小太监急急奔来边跑边喊，出事了。 夜帝第一反应是千月聆出事，急急上前按住小太监便问“皇后怎么了……” “不是不是……是……是……是”小太监跑了一路了，上气不接下气，一时说不出话来，只顾摇头。 一听不是千月聆，夜帝舒了口气，松开小太监“慢慢说。” 小太监深呼了口气，终于理顺“是星河郡主，与那些世家公子在前方赛马，不想她的马儿突然癫狂，将她摔了下来……” “现如何了？”夜帝又锁上了眉头，这女人就不能消停一天？ “现已经被送回帐子了。” “着御医过去瞧瞧要不要紧。”夜帝挥挥手，小太监便退了下去。 晓静与米可儿互视一眼，各自点点头，晓静便再上前“陛下，民女想……” “准……”晓静尚未说出自己的想法，夜帝已先行恩准。 “昂？”米可儿睁大眼睛，惊问“陛下，晓静她还没说想干嘛呢？” “去看那匹马么，这点小心思，朕还能看不出来吗？”夜帝摇头，一副早已看穿一切的淡然。 “呵呵，陛下英明。”米可儿兀自笑，心底笑的更欢。都说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这报应着实来的快呢。上午还想害聆儿，这会子自己便遭报应了。 晓静跟米可儿有了夜帝的口谕，便匆匆去查看马匹。 夜帝这厢又开始忐忑起来“老刘，暗卫们都跟上了吗？聆儿那里可有消息了？” “陛下，娘娘才出发一会会儿呢，没那么快，不如趁着这间隙您先休息会儿？娘娘为您做了先锋，这后续怕更是场硬仗呢。” “聆儿那里情况不明朗，朕如何静得下心来休息。”夜帝叹息着摇头。 “陛下，娘娘洪福齐天，您便放宽了心，等娘娘消息，娘娘若没点信心，自也不会开这口。”刘公公谆谆宽慰夜帝。夜帝支起脑袋“话是这么说不错，但朕这心里总归是不踏实，慌的很。你说她到底怎么想的，怎么能想出猎狼这比法来，昨夜里还没吓够？” 第1021章 龙潭虎穴 “许也有可能，娘娘吓出了经验来呢？”刘公公摸了摸脑袋，憨憨赔笑，夜帝便敲上他的头“还经验呢，净给她贴金。”“陛下，这不，还有莫统领在呢么，就算把自己喂了狼他也会护着娘娘的，陛下你便把心放下来。别等娘娘还没回来，你先把自己愁坏了。”老刘贴心的倒了碗热茶递上。 夜帝接过，事已至此，空忧心也无益，只能希望她随机应变，逢凶化吉。 就这么坐着，看看眯了一会儿，那厢又说月星河情况不太好，夜帝无奈，虽不是很想与这个女人有说接触，但总归要顾着息城，只得与老刘匆匆赶了过去。 千月聆，莫云轩，夜殇与月星城四人，一路策马，早早离了大部队所在。 千月聆一路走，后面三人便一路跟着。到最后，千月聆也不知去何处寻狼。便将速度放了下来。 “娘娘怎么停下来了？”三人借隙追上，月星城笑着打趣。 “我的马儿累了，我想让他休息下。”千月聆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娘娘当真体恤下属，若是能在娘娘手下做事，当是一种福气。”她分明就是漫无目的瞎跑，月星城一眼看穿，也不揭破。“世子这般说，可是有人苛待了星月王府？”千月聆歪着脑袋反问，月星城蓦的脸上一滞，又听她笑道“有世子在，想来也没人敢看轻的，倘若真有，也大可与陛下说，陛下 最喜为人伸张正义主持公道了。” “呵呵，娘娘还真是风趣呢。”月星城笑，难怪夜帝抓得紧，果然是有趣的很。“聆儿啊，咱们是否将规则再捋捋？今日大家都看着咱们出来了，若是空手而回，怕也……”夜殇见月星城只顾着与千月聆套近乎，便知他醉翁之意不在酒。难怪今日自来淡 薄的星月王世子，居然卯足了劲要与人比骑射，不想竟是为了接近千月聆而来。 “那是自然的，但是群狼可遇而不可求，王叔可有方向？”千月聆点点头，面上还没撕破，礼节便还在，这一声王叔也是唤的顺口的很。“你这么一说，王叔这还真知道一处地，据说狼群出没猖獗，昨日夜里王叔在帐子里还听到嗷嗷叫，持续了好久，后来渐渐也便没了……”夜殇眯了眯眼，本狭长的眼更有了 一丝耐人寻味的味道。千月聆自能听懂他所言。大抵说的就是昨夜她误闯的那片林子。但他说他是在帐子里听到的，那她可不信。就不知他当时是否也在林子里，彼时帮她射杀狼群的人又是否 与他有关系。而今他显是在提议再回那个林子，就不知他是否又已暗中排布。 不过照理来说，就算殇王知晓夜帝的伤，但也应该想不到自己会代替夜帝出战，且这猎狼的主意她也是临时起意，他应该没有时间暗中活动。不过，依着他的城府与心计，也不尽然。莫云轩此行的任务大概就是保护她，所以这一路皆是跟在她身边没有出声，月星城与夜殇的关系她不曾了解过，所以不好下定论。只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夜殇既然这般提议，她便去闯一闯又如何？ 第1022章 求仁得仁 “那可不就很棒棒，王叔快带我们去。”千月聆整理了思绪，换上一个天真无邪的笑容。 “聆儿当真要去？”夜殇依旧咪咪　眼，眼中的耐人寻味转变为狡黠。“王爷这么问不是消遣咱们呢么，适才说咱们猎不到狼丢脸的可也是王爷呢！”千月聆正欲回答，月星城已是先一步抢过。说话间，又见他紧了紧着缰绳，座下的马儿便在 原地不时踏着步子。 “世子说的没错，莫统领应也无异议吧？”莫云轩一直没有说话，几乎便叫人要忘了他的存在，千月聆适时提醒了一番。 “娘娘与王爷世子决定便好，卑职定然奉陪到底。”莫云轩抬抬手。千月聆赶紧又接过话茬子“不过我是女子，你们三位是不是该让让我呢？”“娘娘此话倒是在理，王爷你说呢？”月星城此行的主要目的本也不是为了讨恩典，就是想看看千月聆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所以别说是让，便让让他帮着猎狼，怕也会点头 。 “那依世子看，咱们如何个让法呢？”夜殇本想拉拢月星城为自己所用，但眼下看来他的立场似以分明，也不勉强。 月星城星眸转了转四人面面相觑，千月聆也不好意思自己提议，却见月星城星眸转了转计上心头“不如这样，咱们三人抽签，谁抽到短签，便主动放弃此番赢取恩典的机会，帮娘娘猎狼，二 位以为如何？”夜殇与莫云轩兀自点头，月星城便俯身拔了三株狗尾巴草，摘了干净给千月聆。千月聆意会，他的意思大抵是为了公平，所以不想从他手里抽。千月聆结果狗尾巴草，背 过身去整理了一番，握在手里，悄悄朝莫云轩使眼色。千月聆粗粗在心里盘算了一番，这一局，让夜殇抽到短尾巴草的话，她便算全胜了。本也就是为了防他。不想天不随人愿，夜殇抽到了中长的狗尾巴草，好在莫云轩抽到 了最长的。可以帮着她牵制夜殇，至于月星城么，眼下依旧敌友不明，不过这个结果总好过让夜殇跟月星河联盟。“哎呀呀，小爷我还真是求仁得仁呢。”既敲定，月星城又是大咧咧打趣，心下暗自思忖：早知天意亦是如此，又何必多此一举，小爷我主动放弃，岂不更彰显他爱美护美 之心？ “如此，还望世子多多帮衬。”千月聆揖揖手。这事儿也便这么敲定了。夜殇说的那地，果不其然就是昨夜里千月聆误闯的林子。昨夜里，千月聆贸然闯入，吓得不轻。不过她这个人的好处就是，在哪里跌倒了就要在哪里爬起来。所以什么一 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这样的事在她身上并没有。反倒是觉得今日准备充分终可以报仇。 四人在林子入口顿留，到了这里，自然不能再结伴同行需各自干活去了。莫云轩骑马走过千月聆身边时，眼中隐隐带着些忧虑，千月聆暗暗跟他点了点头，示意他放心去，自己可以搞定。莫云轩也便点点头，深入林中。 第1023章 欢喜是一回事 “啊，就剩咱两了，咱们是不是也该行动了，皇后娘娘？”夜殇与莫云轩先后进了林子，月星城开始催促。“我看咱们年纪应该也差不多，就无需娘娘世子这么唤了，你便随我哥他们一样唤我聆儿就好了。”其实吧，每天这么娘娘娘娘的被人唤，她还真是有些不习惯，虽然好像 也不少时候了。 “那可使不得，您是君，我是臣，我若随国舅爷他们唤了娘娘闺名，那就是僭越。”月星城摇摇头，表示自己不干。 “好吧，那便随了你，但是我就不唤你世子了，你看阿星怎么样？”“噗……”千月聆此言一出，月星城整个没忍住笑出声，说她有趣还真有趣，这天底下还真美人敢唤他阿星的，不过听起来好像也还挺顺耳，月星城又点点头“如此，便谢娘 娘赐名了。” 两人一边说着话，也便骑着马进了林子。“不必客气，一会儿，还得仰仗仰仗你呢？”千月聆摆摆手，月星城扭头笑，她又补充道“不过你也不用紧张，虽然我武功不济，但是命格还是不错了，你只别让我被狼叼走 了便成。” “娘娘放心，老天爷既然让在下中了签，在下自然会帮着娘娘赢他们。”月星城拍拍胸脯保证。“那我便先行谢过了。”千月聆抬手作揖，忽然想起来，那月星河好似郡主来着，这月星城又是世子，听起来应该很有关系的样子，月星河看她不爽，她也戏弄了人家，这月星城若真与她关系甚佳的话，会不会是来给月星河报仇的？虽他脸上笑嘻嘻，还跟她保证。但谁又知晓他心中又是何想法，总归不能将他的心挖出来看一看，验证一下 。 眼下月星城与她一道，若是在这个猎狼的过程中偷偷动点什么手脚，死了便死了，还是好的，就怕害她至半死不活，就……虽然直接问他未必肯说实话，但探一探究竟也是好的。千月聆打定了主意，歪了歪脑袋，风轻云淡“此行有位美貌的郡主，颇得陛下欢心，名唤月星河，与阿星你的名字只 差了一字，不知与阿星是否有渊源呢？‘ “哦，那是我姐姐。”月星河不假思索，面不改色。 没有一丝一毫的迟疑，脸色也不曾有变化，这便让千月聆为难了起来，他这般，是有备而来呢，还是真的不知道昨日里的故事呢？ “我说呢，就觉得你们俩应该有关系来着，没想竟是姐弟。”千月聆嘟囔了一声。月星城又笑了，心知千月聆是在试探他，更多的可能是当他来替他姐姐报仇来了。 然她越是这样，他便越想逗逗她，看她之后的反应。 “是呢，适才娘娘说姐姐颇得陛下欢心，可是暗示陛下有纳我姐姐为妃之意？”“嗯……这个嘛？”该说得不说，不是重点的内容倒是记得清挑的明，千月聆扁了扁嘴“这么说吧，美好的事物那么那么多，哪有全能拥有的道理对吧？欢喜是一回事，但能欢喜多久又是另外一回事，你说对吧？” 第1024章 我要那匾额做什么 月星城眯了眯眼摇摇头“不明白。” “就是你今天喜欢吃烧饼，你明天还喜欢吗？” “喜欢。” “那后天呢，大后天呢？大大后天呢？”千月聆扯了扯嘴角，瞎扯起自己的大道理来。月星城终于点点头“有点明白了，娘娘的意思就是说陛下与姐姐不过是露水姻缘一场，等陛下回了宫便会忘了姐姐，是这个意 思吗？” “……”千月聆愣了一愣，突然反应过来，怎么好似被他带偏了？本来不是这个意思啊？ 千月聆正寻思着如何跟他解释清楚，月星城又已抢过“若真如此，跟始乱终弃又有什么差别，我息城也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不不不，不是这样，阿星，陛下根本没碰你姐姐，是你姐姐她……”千月聆慌忙解释，正欲说到重点，却见月星城贼贼笑，我去，千月聆立时反应过来，自己被他反套路了 ……“娘娘还真有趣，居然敢拿陛下说事，我的姐姐是什么样的人我自比娘娘要了解。陛下是什么样的人，在下也稍有了解。若陛下当真欢喜姐姐，昨夜里，又如何能纵着娘娘这般羞辱姐姐？”月星城云淡风轻反问，说到底也是他姐姐自作自受，没什么可同情的，不过夜帝护短还真是护的紧，左右让他们息城也跟着面上无光，他的不悦仅仅来自 家族的颜面受损，当然这其中需要负更多责任的当然还是他那位同父异母的姐姐。“……”我去，原来他都知晓，还掩饰的这么好，也不知道是跟他那个姐姐不亲呢，还是正在谋划什么？不过无论他想干什么，千月聆也只能随机应变。当然输人不输阵，气 势上绝不能先辈压制。“嗯哼嗯哼”千月聆清了清嗓，声音也抬高了一些，腰杆子自然直的很“这件事我做下了就是做下了，我也没觉得自己有什么错，所以也不会道歉。别看我面上笑嘻嘻，看起来很好欺负的样子，传说，嗯，传说我曾经也能在战场上杀人不眨眼呢！让你姐姐伺候我用膳，那只是小小的善意的提醒。小惩大诫，她若非想要爬上来，我自然也有的 是法子将她踹下去。”“呵呵……诚然，我是个护短的人，但我护的是我息城的面子，而不是我姐姐个人的颜面。娘娘与陛下只要顾念我息城的颜面，我自不会与您二位为难。至于我姐姐，呵… …让她继续做飞上枝头的美梦即可。”月星城低了低头，笑容稍稍有些复杂。“你这么说的话，我可当真了啊。今日咱们若能安然回去的话，我必然陛下赐你一块神射的匾额，让他亲笔给你提字。让你倍有面子。”也不知道他说得是真是假，不过就 顺着他的意思，稳着他先，这之后的事，只能之后来考量。千月聆顺驴下坡。 月星城却摇摇头问“我要那匾额做什么？”“那你想要什么？”千月聆歪着脑袋不解，能得陛下墨宝难道不是件值得炫耀的长脸事？还是说风哥的字写的太难看？好像没有啊，挺好看呀！ 第1025章 狼群火海一起闯 月星城抿了抿薄唇，紧着缰绳让马儿靠近千月聆，附在她耳边小声说道一番，最后端正颜色道“只要娘娘答应帮在下这个忙，在下今日，必也会护娘娘无虞。” “你让我想一想。”千月聆的脸色变得凝重了一些，他说得事，着实让人匪夷所思，但他又实实在在是这么说的。“无需娘娘动手，娘娘只需帮在下在陛下耳边提上那么一句便可。染血的事，在下必不会让娘娘做，至于为什么，且容咱们猎了狼，出了林子再容在下详细说给娘娘听。” 千月聆迟疑，月星城猜她是不知情由不愿染血，便出声安抚，虽她似有喜欢戏弄人的嫌疑，但确实如她所说只不过是小惩大诫而已。“好，那我答应你了，就冲你这几句话，不管咱们今天能不能猎到狼，回去之后，我都设法为你周全。”千月聆痛快拍了拍月星城的肩膀，适才一番交谈，让她觉得星月城 似乎还靠得住。既然如此，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投之以李报之以桃。他今日帮了她，改日她再帮他也算是礼尚往来了。 “嗷呜……嗷呜……” “我去，咱们运气也太好了吧。这是遇上狼群了？”在林子里逛了半天，正当千月聆以为要这么走出林子的时候，狼嗷声再度响起。 “所以说，娘娘的运气真的不差呢……”月星城笑。千月聆摆了摆手“如果我跟你说，其实我只是想耗到入夜便回去的话，你信不信？” “噗哈哈哈哈哈哈，娘娘您真逗哈哈哈哈哈哈……”月星城几乎笑出了眼泪，豪言要猎狼的是她，插科打诨，浑水摸鱼的也是她。有趣，太有趣了。 “别笑了，咱们好像被包围了。”千月聆一声警觉，拉弓上弦。朝着矮木丛，树枝摇曳处便是一箭。 “嗷……”中箭的狼吃痛一声嗷叫，林子里的其他狼也围了过来。 “捅了狼窝了这是。”月星城摇摇头，扣箭上弦，快速射杀。 不断有狼朝他们扑来，又不断倒下。月星城正射杀的兴起，不想再度往箭囊里摸箭的时候，却掏了个空。但狼群数量似并没有少多少，且正攒动着朝他们逼近。 “最后三只了。”千月聆从箭囊里递了一只箭给月星城交待“留着保命。” “不顶用啊，要肉搏吗？我倒是没什么，但娘娘您细皮嫩肉的。”何其危急的境地，月星城依旧不忘打趣千月聆。 “有火折子吗？”千月聆拔出短剑，蓄势与狼群厮杀。 “有，还有酒呢。”月星城拍了拍随身的水囊。 “烧林子。” “什么？那咱们怎么出去？”月星城拧了拧眉。 “不烧咱们也只会力竭而亡。烧了还有点机会。”说话间，千月聆已卯足力道斩杀一头扑上来的狼。“得，今天咱们就真真是狼群火海一块闯了。回去之后你可别忘了咱们的约定。”月星城不再迟疑，在千月聆得掩护下，将水囊中的酒泼洒，再将火折子丢了出去。 第1026章 她难产了 “放心吧，我千月聆，最重信重诺。”千月聆躲避着群狼的攻击，无暇理会，也不知道朝着哪个方向嚷了一声。火光瞬时连成一片，群狼四下逃串。千月聆跟月星城急急上马往前奔走。一路出了林子，千月聆方想起来，战利品呢？用什么来证明他们猎到狼了呢？？刚刚只顾逃命， 全然忘了要检一头狼回来…… 林子尽头，千月聆跟星月城下了吗，在小水坑边坐下，洗了洗手。相互看了眼对方，好似都挂了彩，不过左右也都不严重，所以都懒得理会。 “啊，刚刚我怎么能就没记起来呢？白忙活一场。”千月聆扁了扁嘴，托着腮帮子，一脸懊恼，林子里火光冲天，现在回去，显然已经不现实了。 “活着最重要了，没准他们也没猎到呢。”月星城摊摊手，打开水囊小饮了一口，末了又递给千月聆，千月聆忙摆摆手“我不能饮酒，酒中有一物与我相克。” “呵……对酒当歌人生几何，娘娘你可是少了一大乐趣呢。”月星城摇摇头。千月聆歪着脑袋抿了抿薄唇“其实也不是相克那么严重，就是反正不太舒服就是了。” “罢了，继续找狼还是回去复命？”她既不能喝，月星城也不勉强，自顾喝着酒问她道。 “嗯，让我想想……”千月聆双手在膝盖上铺平，小脑袋枕了上去，突然拉了一把月星城的袖子竖起耳朵“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有声音吗，没有啊？”月星城茫然摇头。 “你仔细听。”千月聆全神贯注，月星城仍是摇摇头。千月聆无奈叹了口气，拉起月星城，竖着耳朵循声找去。 “嗷……嗷……”月星城总算是听到了千月聆说的声音，只是这个嗷叫似乎有些过去微弱的样子。 “会不会是陷井？”月星城立马警觉了起来。千月聆摇摇头示意往前一探究竟月星城点了点头，两人悄悄靠近。 最后在一处矮木丛里发现了一只正在分娩的母狼，浑身雪白，居然还是难得的雪狼。“娘娘，你的运气真不是盖的……”这都行，简直了，月星城忍不住朝千月聆竖起了大拇指，又继续道“这雪狼极其难得呢，咱们凤流上下，也就太后娘娘宫里头有那么一件 护领，今日居然让您给遇上了，真是……啧啧啧。”月星城认真感慨着，再回头却不见了千月聆，正打算唤她一唤，才发现，她已蹲到白狼身前，轻抚上白狼的肚子絮絮道“再用力一点，狼宝宝就能出来了。用力，不然，你 的宝宝会窒息而亡的。” “嗷……嗷……”母狼仿佛听懂了她的话，又微弱的唤了两声。千月聆不断给她的肚子按摩， “娘娘，你在做什么？”月星城不解。 “她这是难产，看样子已经好久了，没人帮她的话，会一尸两命的。”千月聆一边安抚着母狼一边解释着。“可是咱们是来猎狼的啊？”月星城摸了摸脑袋，没毛病啊，他们就是来宰狼的，但是现在她要救狼？ 第1027章 我不知道啊 “万物有灵，春围秋猎，不杀幼崽。别站着了，快来帮忙。”千月聆絮叨着朝月星城招了招手。月星城只觉浑身颤了颤，猎狼猎狼，倒是给狼接生来了。夜殇与莫云轩那一厢，自进了林子，便相互提防着。夜殇本来的目标是千月聆，奈何月星城横插一脚，有他在千月聆身边，又有莫云轩芒刺在背，一时间也不知从何下手 。 若贸贸然硬抢，倒也不是不行，只是那样千月聆未必肯跟他合作，左右他只要千月聆点一点头就能让夜帝失信于天下，也没必要大动干戈。 天启来的那位，态度又一直不明确。夺妻之恨，大抵不用担心会与夜帝连成一线，但若是千月聆开口，也不能保证不会被策反。 之前想借他的事，现在反而束手束脚起来。“莫统领，你这一路跟着本王，是将本王当做狼了吗？”自打进了林子，莫云轩总是时不时在他身边转悠，虽知晓他就是在盯着他，不让他有所动作，但夜殇依旧不想就这 么放弃这次机会。只要摆脱了莫云轩，他便能找机会引开月星城，与千月聆单独一谈。 奈何，无论如何暗中引诱，莫云轩就是铁了心不上当，叫他好生苦恼。 “王爷说笑了，林子这般大，路又是通的，下官也不知为何，走着走着总能与王爷相遇，大抵缘分使然？若是因此扰了王爷，还望王爷恕罪。”莫云轩将心思摘的干净，又礼貌抬抬手致歉。这倒是让夜殇不好意思起来，忙也抬抬手“莫统领严重了，这狼本是凶残之物，尤其若遇上狼群，本王亦不觉自己能独自应付 ，莫统领随行结个伴，有个照应，小王我也是求之不得，只别将小王当做狼即可，呵……” 夜殇脸上陪着笑，一双眸子有意无意转动，既然甩不脱他，不如便送他一程。平日里不好下手，秋猎遇上意外也是常有的事，只要将痕迹抹干净了，便是他的命。 “王爷如此提议，下官却之不恭。如此还望王爷莫要嫌弃下官笨拙。” 夜殇的心思，莫云轩也能猜到一些，老狐狸能有这般好心？但富贵险中求，总归要搏一搏，将危险引到自己身上，总比让大小姐身陷险境里要好。 “莫统领过谦了。”夜殇摆摆手，骑着马在林子里环视一番，最后选了一个方向。莫云轩自随即跟上。夜殇低头，眼睑微垂，嘴角勾起一个弧度。 “用力，再用力一点，出来了出来了……”林子尽头，千月聆不断安抚，小雪狼，终于有了动静。但千月聆仔细一看，又皱起了眉头，看向月星城“是脚，怎么办？” “我……”月星城瞪大眼睛，脑袋摇的飞快“我不知道啊！！”他想这种时候，她一女子问他一个大男人该如何，是不是有些弄错了重点。生孩子这种事不是应该女人更懂？不过仔细想了想，眼下她虽有着皇后的名分，但总归还未正式大婚，也未生养，又是这种情况，急瞎了脑袋，也属正常。 第1028章 视如己出，好好照顾 “嗷……嗷……”雪狼又开始呼唤，气息越发微弱。 千月聆整张脸都快皱到一起，小手摸上雪狼的脑袋“对不起啊，你跟小宝宝也许只能选一个了。” “嗷……”雪狼应了一声，脑袋竟神奇的低了低，眼角渗出一滴泪。 给动物接生，千月聆之前跟江小白等人试过多次，但都是江小白主刀，她只是在一旁提供理论。今日，总归还是得她自己上了。 再拖下去，便是一尸几命，大小不保，千月聆从靴子里掏出匕首，狠狠心，正欲动作，手却被月星城整个按了住“没有母狼，小狼就算生下来也活不了。” “……”千月聆顿了顿，理是这么个理，但又不完全是这个理。千月聆想了想，惊人道“你来养。” “我……我是男人啊，哪里会养这些东西。”月星城震惊，她一个女人不养居然让他一个男人养？？ “养着养着就会了。”千月聆挣脱他的手，快速寻找切口。月星城神色复杂嘟囔道“那你怎么不养？”“第一，我住的地方不方便；第二，我对活物的皮毛过敏，碰不得。第三，别废话，脱衣服……”千月聆认真解释。前面两项倒是在理，但是第三条，又将月星城雷的外交里 嫩：好端端的叫他脱衣服干嘛？ 双手猛地护在胸前，月星城蓦的退开一步与千月聆拉开一些距离，警觉问道“你想干吗？”“嗷……”一直气息微弱的雪狼，猛地一声长嗷，于此同时，千月聆快速将小雪狼取出，前后一共有三只，奈何另外两只小的，她取出时已是没了气。心下稍有戚戚，千月聆 回头看着一脸警觉的月星城，瞬时扁嘴嫌弃“智商掉地上了？就你那样，我完全没得兴趣，少磨蹭，脱衣服……” 月星城木木摇头，她嘴上这么说，谁知道心里怎么想？ “你不衣服拿什么裹你的狼崽子啊，难道要我脱吗？我是女子诶，你好意思，忍心吗？”千月聆又好气又好笑大声嚷道。 “哦……”月星城愣了愣，点头，去她丫的，原来是这意思，一早说清楚不就完事了吗，非要说一半留一半，害他瞎鸡儿紧张这么久…… 虽然之前保持着警觉磨蹭的很，但说了明白通透，月星城动作还是迅速的很。千月聆也不客气，便教他将衣服叠成个襁褓的形状将小雪狼裹了好。 小心抱着小雪狼到母狼脑袋一侧，千月聆小声说道“这就是你的孩子，阿星会好好照顾他的，你安心去吧。” “嗷，嗷……”母狼唤了两声，眼睛眨了眨。千月聆忙拽了一把月星城“你快说句话……” “我，说什么啊？”月星城尴尬的指着自己。 “就说你会将小雪狼视如己出，好好照顾，让她放心。” “我……我……我人诶，怎么生的出狼来，不会太离谱吗？”月星城目瞪口呆，这女人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时而任性张扬，时而大方得体，时又悲悯感性。不过她自己母爱泛滥就罢了，拖他下水做什么？她身边那么多人，她一句话，还愁陛下找不到人来给她养不成？ 第1029章 你别后悔就成 “你就说吗？你不说她不安心呢！”雪狼已只有出的气，没进的气了，千月聆估摸着 咽气也就这一会子的事。月星城又迟迟不肯开口，直逼的她使出杀手锏“阿星，你就说吗……” “我……”月星城本还想坚持说自己说不出口，但一对上千月聆弱小无辜又无助的眼神，瞬时便没顶住，拧巴着点头“好好好，我说，我说。” 这大概就是美人计？温柔乡英雄冢，谁顶得住。月星城抿了抿薄唇，突然又佩服起夜帝来，那么个古灵精怪在身边，还能克制着没有沉沦，这得多强定力来着？“你……你……放心去吧，我……会照顾你……的孩子的。”月星城一句话说的磕磕巴巴的，说完，竟有些脸红，他连个女人都没有，居然先有了孩子，还是名副其实的狼崽 ，这一整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果不其然，月星城说完这一句，母狼便咽了气。“现在可以带她回去了吗？”月星城想着母狼也去了，小狼崽也生了，这回总该没有幺蛾子了。不想千月聆却将小雪狼交了给他，让他好生抱着。她自己则拔出短剑在一旁 刨起坑来。“喂……喂喂……你，不是在给她挖坑，要将她埋了吧？”月星城拧着眉，半眯着眼，仿佛看怪物似的看着她。千月聆点点头，手下又使了使力“对呀，总不能就这么不管她 吧。”“不是，我的娘娘啊，咱们是来猎狼的啊，这不是咱们之前宰了的都没顾得上捡，好不容易上头送了一头给你，你还给埋了，咱们不白走这一趟了吗？”月星城一边说着， 一边拉扯着想要阻止，千月聆顿了顿，指了指他怀里的小狼崽，低头看了看母狼，再抬头对上月星城“这可是你孩子的母亲……再说也不是咱们猎的。”“诶，我可先说清楚了啊，这狼崽，我权当帮你养的，是你跟她达成了的协议，不是我，回去之后，你可别到处说这是我孩子来着啊，跟你急。”月星城扁了扁，看了看地 上躺着的母狼，心里总不是滋味。想他堂堂息城世子，也是国中少有的青年才俊。就是不大在外头走动，声名不及她哥千月城。 但国中想嫁他的女子还是枚不胜举，若是回去之后，她依旧唤这小雪狼是他儿子，保不齐胖的人还以为他有啥特殊癖好，从今往后也没有女子想嫁他了咱整整？“成成成，你别后悔就成，我若是能碰这些东西，我才不会让给你，小时候能暖手，长大了能看家护院，打猎还能给你壮士气，多实在啊……哈……”千月聆自来气短，一边 与月星城说话一边刨坑，就这么会子已是大喘着粗气，不时又抬手擦擦额头的汗。月星城抽了抽嘴角，又觉有些不是滋味，便将小雪狼塞到她怀里，又抢过她手里的短剑，上了手，正准备开动，又倒提着看了眼，不禁感叹“这么个好东西，若陛下知道你用来挖坑了，还不得心疼坏？” 第1030章 谁说非得掉眼泪才算哭 “你不说，我不说，他从哪知道去。”千月聆不以为然，月星城低低笑“得类，谢您又送个把柄给我。” 千月聆瞬时黑脸“我说你这人，富贵荣华，吃穿不愁，要什么没有，怎么就有收集旁人把柄的癖好呢？” “不是旁人，就是皇后娘娘您的。您一把柄，足可让我逍遥一世，这么划算的买卖，怎么能错过呢。”月星城抬眸笑，眼底一股子痞气。 千月聆砸吧砸吧小嘴，腹诽，所以说男人无耻起来都是一样的。 大抵还是男人力气大，千月聆捣鼓那么些时候，也就刨出来个小坑。同样的短剑到了月星城手里，任是给他在这短短的时间里挖出来个大坑。 “你可想好了啊，这雪狼的皮毛，你有一件便可炫耀一生，就算你碰不得，做个装饰装裱，旁的人，也是羡慕都羡慕不来的，这埋了可就由不得你反悔了。” 月星城，直起身来，企图再挣扎挣扎，说服千月聆。不想她干脆挥挥手“赶紧赶紧，让她入土为安，也算功德一件。” “好好好，你不后悔就行。”千月聆既下定了决心，月星城也不再纠结，抱了母狼与两只幼崽放进坑里。“这个时辰了，咱们也该回去了，晚了，怕是不太平。”安置了母狼，千月聆抬头看了看天空，夜色已压了下来。月星城也不说话，从她手里接过小狼崽，便与她往来时的 方向折返。 “诶，你是不是哭了？”千月聆一路低着头直到上马都没说话，隐隐还有吸鼻子的声音，本来也不算揭穿她，但又怕她太难过，月星城忍不住又问她。 “没有。”千月聆侧了脑袋，直视他的眼睛，证明自己眼睛里没东西，更没有眼泪。“切，谁说非得掉眼泪才算哭，你心里一定难过的哭了吧，比较他本来就三兄弟，现在就他一个了，你们女人不都是这样吗？看到点什么就觉得感动伤心难过，就掉眼泪。 ”月星城大咧咧摆摆手，千月聆摊了摊双肩“那是普通女子，我可不是一般人，不能同日而语。我天性薄凉，才没那么容易掉眼泪。哼。” 说罢，千月聆又故意扬起粉颈，一脸骄傲。 “好好好，我们娘娘那是天仙，自然不能与凡人一概论之。”月星城也随了她的性子。千月聆被他逗趣一笑。两人紧了紧缰绳正准备出发，却闻林子里传来一声长啸。 “什么声音？”月星城瞬时又警觉起来。千月聆竖起耳朵细细听了听，调转马头“是打斗声，快回去看看。” “驾……”一声清喝，马儿已循声奔跑。渐渐，短兵交接的声音越发清晰，终至看了清楚明白。 但见一群黑衣人，团团将夜殇与莫云轩困了住，两个战场，各自激烈，两人各自负伤。只莫云轩的情况更严重一些。“快去帮忙！”千月聆急急催促，月星城也不迟疑，飞身下马，加入混战之中。至于千月聆，则是极有自知之明的保持了一个安全的距离。 第1031章 还没消息吗 月星城的加入，让莫云轩的压力得到的极大的缓解。夜殇也突破了自己的包围圈与他二人汇合，三人连成一气，大抵黑衣人亦觉得占不到便宜，便听闻一声哨响，速速四 散。 月星城莫云轩也不打算追，然不想对方却是虚虚实实，撤退的同时，竟有那么一小队人马扑向了千月聆。千月聆本便一路观察战局，虽有些意外，也不慌张。双腿一夹马肚。马儿便使力往前冲。小雷神本就长得高大，以力道出名，这一冲，竟直将那些不要命的黑衣人撞了飞 去。还有不知死活想要挣扎一番的，伸手去抓她。她也不含糊，紧握夜帝给的短剑，该劈劈，该刺刺。黑衣人非但没占着便宜，倒是负伤更重。 这会子间隙，月星城与莫云轩也双双抢过，与千月聆汇合，黑衣人见再占不到便宜，真真也便撤了。 夜色拉下帷幕，草地上升起了篝火。美食佳酿皆已上桌。奈何日里豪言猎狼除害的勇士迟迟未归。 宴席既开，推杯换盏，言笑晏晏，下座轮番敬上君。更有佳人载歌载舞助兴。只奈何夜帝心系千月聆，意兴阑珊。 席下，有一人更是直盯盯看着席中央献舞的倩影，眼中仿佛迸出火花。好不容易没了曲家那小妖精，想着此番秋猎，总能她一人独大。且今日，千月聆那小贱人也猎狼未归。偏她那马儿贪吃，吃坏了肚子，害她摔下了马，伤了脚，大夫虽说无大碍，但总归伤筋动骨，这舞她自然献不了。只能看着那一群 小蹄子在她眼皮子底下卖弄风骚诱惑上君。想来便觉得生气，还有那不中用的灵儿，本想让千月聆颜面扫地，名节毁尽，最后倒是她自己替了千月聆。好在夜帝对她总算不是一点情谊都没有，据说听闻那马儿摔了 她之后，便着人将那马儿杀了。且还亲自去帐子里看她，关心她的伤势，如此总算不枉她忍痛也要亲来宴会。 想到此处，月星河双手端起酒杯，往夜帝的方向抬了抬。只是夜帝似仔细寻思着什么，竟没有看到她的暗示，直到一旁的太监总管小声提示。 “陛下，星河郡主像您敬酒。” “哦”夜帝懒懒举起酒杯敷衍了一下下，又转向老刘“还没消息吗？”“暂时无，不过米大人已经亲自去迎了，应该快了，陛下安心吧。”老刘蓦的浑身一颤，这一整日，陛下至少问了百八十遍，以至于再闻此声，不自觉便叫他起了鸡皮疙瘩 。“哦……再派一队人去迎，皇后猫儿似得食量，又没吃什么东西，让他们带些吃的喝的，别让她回来又是饿的嗷嗷叫。”夜帝举着酒杯，左右两个方向各一抬一顿。看似漫不 经心，心中的挂念却都写在了眼底。“老奴明白，一早便吩咐了，晓静姑娘跟可儿小姐还有慌慌小丫头都一并去了，就是怕娘娘伤着碰着饿着了，姑娘家比较方便。”刘公公笑着说道着，又给夜帝的空杯里添满了酒。 第1032章 雪狼不是狼吗 “你倒是上道，这般上心，等她回了来，朕可得好好跟她说道说道，让她赏你点什么。” 夜帝满饮一杯，以示对老刘的肯定。 老刘乐呵乐呵笑“只陛下跟娘娘好好的，也便是给老奴最好的赏赐了。若是能早日添个小皇子小公主什么的，让老奴看顾，就更是天大的恩典了……” “啧，老刘啊……”夜帝放下杯中酒，眯起眼来打量了他许久，开口道“朕怀疑你是母后派来催生的眼线……”“不不不，哪能那，陛下可吓死老奴了，老奴对陛下忠心耿耿，天地可鉴啊，老奴，老奴生是陛下的人，死是陛下的鬼……”刘公公结实吓了一跳，深宫禁苑，最忌一仆二主 ，即便是母子，那也是万万不能的，夜帝这般，说笑便罢了，若真有了这般怀疑，他便是十个脑袋，怕也不够掉的。 “看你吓的，朕与你玩笑的。”夜帝摆摆手暗暗笑，那么大年纪的人了，还这般不禁吓。 有人说话，时间也总过的快些。宴席已开始许久。最后方终于有了躁动。 但听有人喊了声“回来了……”“来了来了……”千月聆四人的身影终于出现在眼前，身后重重护卫也各自归位。夜帝耐不住激动，亲自上前去迎，只见她衣服上多处似爪子抓裂的伤痕，还有一些血迹，但并不像伤重的 样子，夜帝也堪堪放了心。再看其他三人，也皆有负伤，其中莫云轩看似伤最重的模样，但最狼狈的当属月星城，不知为何他竟拖了外裳，裹了什么东西绑在身前。当然夜帝本不是八卦的人，眼下 也没时间去细问，只想尽快结束这流程，也好让他们四人早早回去上药休息。 “诸位辛苦了……”夜帝问候完毕，便按耐住回了上座。 “不知今日胜负如何呢？” “对呢，不知道四位勇士今日猎得多少头猎物呀？”席间已有月星城的熟人与之问候。虽显得有些无礼，但夜帝也非如此拘束小节之人，只不伤大雅，也便懒得追究，且这结果本也是大家关心的重中之重。不过看他们四人 都是空手而回，自当是没有收获了。和局也算是最好的结果。 “嗯哼。”夜帝清了清嗓，笑向四人“四位爱卿，不知今日结果如何，可是各有所获？”席间已是有人忍着笑意等着四人开口，秋围的规矩，是要将猎物带了回来才作数，看他们各有负伤，应该不是空走一趟，但只没带回来，便不管你当时宰杀多少都不作数 。 夜殇与莫云轩皆兀自摇头，月星城愣了愣也跟着摇摇头。“我们有，我们有的……”千月聆慌忙举手，看向月星城，月星城呆愣愣看着她不知所以，千月聆一着急，便踩了他一脚，指了指他绑在胸前的包袱“你傻了，雪狼不是狼吗 ？”“是哦，我怎么将他给忘了。”月星城拍了拍脑袋恍然醒悟，赶忙将包袱解下，小心交到千月聆手中。 第1033章 他也有份呀 千月聆便欢喜抱着小雪狼来到夜帝身旁“陛下请看，臣妾与世子回程路上偶遇雪狼难产，虽竭力助产但母狼仍是不幸身亡，收埋母狼之后，便将小雪狼带了回来。虽然是小 狼崽，也算狼吧？” “诸位以为如何？”小雪狼尚未睁眼，只露出来个毛茸茸的脑袋，千月聆端这般抱着，竟像极了抱着个孩子，夜帝心下更是欢喜，不过还是得听听底下的声音。 “臣等无异议。”万没想到，千月聆跟月星城还有这等奇遇，也是他大意了，不过让她赢了也无妨，夜殇抬手微微笑。 席间与座之人面面相觑，小声议论，大抵都没见过这雪狼。千月聆看了一眼老刘，让他抱着小雪狼与在座着传阅。一路下来，无不称奇。 随行的礼官，更是出席跪至夜帝跟前大呼“陛下大喜，娘娘大喜，凤流大喜啊……” “喜从何来？”夜帝剑眉轻挑，虽然这雪狼确实难得一见，但也不至于激动至此吧。礼官直了直身，抬手上禀“雪狼现世于我凤流乃是祥瑞之兆，初代君王便是遇上雪狼之后发迹，那副祥瑞至今还供在太后娘娘宫里头。今日娘娘代陛下巡猎，又有这奇遇， 自然是陛下之福，万民之福。娘娘仁德，更是苍生之幸。” 夜帝本觉得这礼官好似演技不太可。只听完其后续解说之后，又觉他巧送甘霖，甚是受用。大手一扬，高喝“说的好，赏，今日同行者皆赏。” 夜殇，月星城，莫云轩三人依理谢恩。与座者亦纷纷出列山呼“陛下英明！” 千月聆四人因着伤势，早早回了帐子。然夜帝仍需继续撑着场面，心里挂念着，这酒便越发无味。最后，便干脆佯醉，在老刘的搀扶下离了席。 千月聆早早洗过澡，换了衣服，又让晓静帮着上了药。慌慌自是去照顾莫云轩了。小雪狼自然也是由她先抱了回来。草草吃了些东西，千月聆便与米可儿晓静一块，照顾雪狼。小狼崽，尚未开眼，饿了也只会张嘴嗷嗷叫，狼奶自然是没有的，千月聆便问伙房要了些羊奶来，用小勺子一 点点喂他，吃了饱，小雪狼又睡得安详。 米可儿看着那白绒绒的短毛便忍不住揉他的小脑袋。 “轻点，轻点，他还嫩呢。”千月聆慌忙提醒。 “知道了知道了，活像个奶妈。” “你才奶妈呢。略……” 千月聆与米可儿互怼。晓静便自顾收拾着，用滕匡给小雪狼整了个狼窝出来。 “哇，晓静你的手可以吗，快快，给他放进去，一会给月星城送去。”千月聆一声惊叹，赶忙招呼米可儿将小雪狼抱进滕匡里。 “为什么呀，不是你带回来的吗？为什么要给月星城呢？” “对呀聆儿，这小家伙很可爱呢，你不自己养着吗？” 米可儿不解问，晓静也跟着疑惑。“他也有份呀，我们一起发现的，我让他在母狼跟前承诺了呢，会好好照顾小狼的。”千月聆看着滕匡里睡得安详的小狼崽，满身洋溢着母性的光辉。 第1034章 丢脸丢回姥姥家 “嗯，可是他好可爱呀。”米可儿嘟着嘴将整个滕匡抱在了怀里，满脸我不要我不给他的样子。 “好啦，等他长大之后，给他找个媳妇，下了崽，然后你们去问月星城要么。”千月聆抿着嘴坏坏笑。 “好吧。”米可儿悻悻放下藤框。忽闻帐外小太监通传“陛下驾到。”随即便见老刘扶着夜帝东倒西歪着进了来。 米可儿与晓静行过礼后也便知趣告退。 “这得喝了多少呀，醉成这样。”千月聆喃喃着看着倒在榻上佯睡的男人。微微叹了口气，取过帕子拧干，小心为他擦拭额上细汗。 一开始男人还算老实，只一会会儿，便睁开眼，绕上千月聆的腰际将她带到榻上。 千月聆只觉一阵天旋地转，还没明白过来，人已躺在榻上，手上还拿着帕子。男人已然侧身支起脑袋。 千月聆瞬时明白过来，男人醉酒是装的，捏着帕子的手蓦地便锤向男人的肩膀“你又骗我。” 夜帝眼疾手快，在粉拳未落到实处之前，便给抓了住，痞痞笑“不这样，还不知道要待到什么时候才能回来看你呢！你身上的伤可有要紧处？”千月聆摇摇头“没有的，都是些小擦伤而已，你不必挂心的。倒是云轩哥那里伤的比较重，你既没醉，一会儿去看看他吧。今日也亏得他为我看住王叔，又有月星城与我作 伴。” “云轩那里，明日再去也无妨，那个小宫女在，让他们温存温存。”夜帝笑笑，千月聆又推了一把他的胸膛“坏死了你，先给人家赐婚啦。” “好好好，回宫便办好不好？”夜帝忙不迭点头，眼神又落在虚处“话说这月星城，怎会与你一个鼻孔出气呢？息城自来是隔岸观火明哲保身的一派。” “自然是有条件的。”千月聆抿了抿薄唇，思索着是现在告诉他呢还是回宫之后再与他说，夜帝已是拧起眉来“你不会与他做了什么交易吧？” 眼看着男人的脸便要黑下来，千月聆急忙解释“没有啦，就是答应帮他为她母亲翻案啦，他母亲的事你可知晓？”男人摇头“只听过一点点，那时候我也还是个小孩子，只听闻，息王妃死的惨烈。但深宅内斗的事，若非家属上诉，上面为了顾及各王府的体面，一般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 眼，毕竟是人家的家事。”“哦，那他现在要翻案，可行吗？”千月聆眨眨眼，期待的看着男人。男人垂眸小小思索一番“你既为他开口了，我还能说不吗？我若说个不字，你不得丢脸丢回姥姥家去？ ”见多的世事的男人，自然一眼便看明白，月星城没有直接上书，而是找了聆儿为他开口，当然不是因为聆儿热心，而是知晓他将聆儿看得重，只要聆儿开口，无不应允的 。如此也不会薄了大家的体面。当然，从另一层面来讲，他大抵对聆儿的印象也不差，据传息城世子，淡泊名利，虽长居凤都，但并不经常与城中权贵走动，仅有的几个朋友，在凤都里风评也算是不差的。 第1035章 喂奶，喂水 “那我便先替他谢过了。嘻嘻……”夜帝答应的如此痛快，千月聆也甚是欢喜，嘻嘻笑了两声，忽又闻得藤框里小雪狼“嗷嗷”叫。 忙不迭又翻身下榻去，算算时间应该是没有那么快饿才对，便给他喂了一些水，果然，小雪狼便安静了。 “这小东西倒是可爱的紧的，可惜你也碰不得这些。”夜帝伸手摸了摸小雪狼的小脑袋，眼中竟满满慈爱。“对呀，所以，当着他母亲的面，我便让月星城承诺了会好好照顾他呢，正想找个人将他送过去呢，你便回来了。不然咱们亲自给送过去，你顺便探视慰问一声。息城若能 站在我们的阵线，于你也是一大助力呢。”千月聆蹲在藤框边，双手托腮，一眨一眨着大眼睛提议。 “你个小机灵，依你了。”夜帝扭头笑，伸手欲摸上她的鬓角，突然想起自己刚摸过小雪狼，便又缩了回去。 “嘶……哎呦，轻点轻点……”月星城回了帐子之后也不着急上药，而是先胡吃海吃了一通。这过程里，他那个好姐姐还一瘸一拐的跑来质问他为何与千月聆沆瀣一气。 他便笑了，为何，当然是看不惯她喽。 他这么一笑，他那位姐姐更是来气，生生将他那一桌子美食给扫落地。他也懒得跟她发脾气，便叫人去伙房又要了一桌。 这么一来一回，便耽搁了许多时间，以致于千月聆跟夜帝过来的时候，他还在上药。时间耽搁久了，衣服布料自然跟伤口黏糊在一块，疼的他嗷嗷乱叫。 一听夜帝与皇后娘娘过来了，又忙是披了件外衣便去接驾。夜帝念他今日护着千月聆的功劳，自不会怪罪于他，便与他一道进了屋子。 地上的食物尚没来得及收拾，也不是，他就是故意的，故意留给今夜来探视他的人看得。这个人自然便是夜帝。 与千月聆相处了大半天，她的为人，月星城多少了解了一丝，就赌她有这幅热心，让夜帝来探望。果不其然，千月聆跟夜帝都没有叫他失望。 “今日，多亏爱卿护着皇后，不知爱卿伤势如何，要紧与否？”夜帝落了座，低低看了眼凌乱的地面，先入了正题。 “小伤而已，劳陛下与娘娘挂心，能保护皇后娘娘，乃是微臣的荣幸。”月星城大咧咧抬抬手，一股子凌然正气，差点便叫他自己都信了这个邪。 “我替你将你的狼崽子送过来了，刚喂过奶喂过水，若是他叫唤了你就再给他喂，他吃饱了就安生。”千月聆招了招手，老刘便将小藤框抱了上前。 “呵呵呵……娘娘您，您……”月星城摸了摸脑袋，他一个大男人，秋猎随行也没带丫鬟出来，舞刀弄剑他就会，喂奶，喂水他哪里会？“我什么？咱们不是说好的吗，你都当着他母亲的面说了会好好照顾他的，该不是想反悔吧？”千月聆警觉着双眼，看着他的眼神渐渐投出一股子嫌弃的味道。 第1036章 等长大些，你再来领回去 “不是不是，微臣不是这个意思，就你看我这，都是男人，毛手毛脚的，他软趴趴的，就怕弄坏了不是？”月星城急忙辩解，千月聆托腮寻思了一番，点点头道“你说得，倒 也有些道理，不过没事啦，我有两位朋友，也喜极了他，可以让她们过来帮忙喂养。” “这，这不太方便吧……”月星城憨憨笑，他的本意是想让千月聆帮着养大一些再给他，现如今她便急匆匆给他送过来了，他也不好明说，便只能推诿着。 “那便没办法了，你自己养吧。”千月聆晃了晃脑袋。月星城立马苦起脸来，正欲讨价还价，忽见帐子口又跳进来个人。没错就是跳进来的，仔细一看，又是他那姐姐，不过这一次，他的好姐姐看都没看一眼，便奔着上座的夜帝去了。直直到了跟前便跪下大哭“陛下，舍弟今日为了皇后娘娘 拼了一身伤，妾身看着着实心疼，还望陛下能体恤舍弟乃是为了皇后娘娘受的伤，赐下御医好生照料。” “？？”这又是哪一出，明里暗里骂她害人精呢不是？千月聆瞪大眼看向月星城，月星城摊摊手摇头，表示不明白不理解。 “郡主尽可放心，世子乃是为了本宫受的伤，本宫自然不会亏待于他。至于御医么，想来世子也未必受用，本宫会派本宫的御用大夫给世子看顾伤势的。” 千月聆莞尔笑着去扶她，月星河起身陪笑“娘娘的大夫，怎么好给舍弟用呢，还得看顾娘娘不是。”“嗨，本宫就几处小伤而已，自己也能看顾，世子比本宫重要，世子要紧，但是御医呢要看顾陛下的身子，所以吗，本宫将自己的大夫挪出来，也算是对得住世子仗义一番 对吧？” 千月聆嫣嫣笑着，话外音已然明显，你家独苗重要，我便将我的大夫挪出来伺候你家独苗，你还想怎么样？然月星河并未听出这话外音来，不知死活要继续与她纠缠。 月星城闭目长吁一口气，蓦地跪地匍匐“长姐口不择言，望陛下与娘娘恕罪。” “我，我哪里说错了吗？”月星河妖娆的面妆瞬时绷了紧。“微臣是陛下的臣子，息城亦是陛下的息城。保护娘娘便是为陛下分忧，微臣粉身碎骨也是应当的。今日娘娘若是有任何闪失，微臣便是万死也难辞其咎。”月星城大义陈 辞，表明立场与态度。夜帝听着受用，不禁道了一声“说得好，爱卿果然不负朕所望。朕自然也不会辜负爱卿的期望。”“夜深了，朕与皇后便先回去了，爱卿也早些歇下。小狼崽，朕先带回去，等长大些，你再领回去。”夜帝说着起了身来，朝千月聆伸手，千月聆意会，乖巧附上，两人便 携手出了帐子。“你就非得与我唱反调不是，我们息城多年默默无闻，好不容易你在陛下跟前长了次脸，还不好好抓住机会？”夜帝与千月聆尚未走远，帐子里便传来月星河的咆哮。 第1037章 不可以，你的伤还没好呢 “你带小雪狼回去，是不是怕那个女人发起疯来会伤到他？”千月聆古灵精怪朝夜帝眨眨眼。夜帝笑，反问“你说呢？” “她的脚怎么回事？”千月聆明明记得自己出发的时候，月星河还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一瘸一拐？ “自己作的。”夜帝淡淡。千月聆鼓了鼓腮哦了声，又想起回来的路上晓静与她说的五石散的事，又追问“五石散那事，你打算如何？” “你怎么想？”夜帝顿足，与她面对面，居高临下问询。 “这样吧……”千月聆招招手，夜帝原以为她有什么主意，不想俯身下来半晌，都不见她出声，正想开口问她搞什么鬼。脖子上一重，她已经垫着脚尖附上她的柔软。夜帝震惊，她很难得有这么主动的时候，只是今次一点前兆都没有，又让他意外的很。随行的内侍早早知趣的背过身去。微热的柔软贴上来之后，女人并没有很卖力，反 是象征性的只是贴着，男人又有些疑惑，直到余光瞥见远处正看向他们的身影——月星河？ 原来如此，男人瞬时明白过来，千月聆只是拉他逢场作戏气气那个对他有想法的女人。但是男人却并不这么想，既然是千月聆主动投怀送抱，男人便毫不客气反客为主。男人的大掌控上脑袋的时候，千月聆才意识到这把火撩的过了。但做为始作俑者，又不好强硬推开他，关键是那朵小碧莲还在那处远远看着。也是难为她，居然撑下来了 。千月聆不禁暗自问：这得多强大的心理素质。 只她刚刚问完自己，腰上便传来一丝疼痛，震惊皱眉的同时，夜帝已附至她的耳畔小声噌“利用我还想小差，嗯？”“嘻嘻，那你不是很尽兴吗？”千月聆说完，嗖的又脸红起来，这段时间，不知怎么的，跟男人一般学的越来没羞没臊，什么话都敢说，什么话都说得出口，大概是之前受 了那位嬷嬷的洗礼？ “谁说我尽兴了，这才热身而已。”夜帝眨了一下眼，千月聆瞬时感受到了“危险”的气息，赶忙乖巧的贴上男人的胸膛“我尽兴了，我尽兴了……” “呵……”男人笑“你这个女人，总是不断点火，又不善后，罢了，晚上还有其他事要处理，放过你了。” 男人勾起她的精巧的下巴小酌了一下。本欲弯腰抱她回帐，将这场戏演圆满。只他才要俯身，女人立马提醒“不可以，你的伤还没好呢。” 女人既这么说了，夜帝只好作罢，揽着她的腰双双回了帐去。 “哼……”遥遥看着夜色中离开的背影，月星河懊恼跺脚，随即吃痛“啊……”了一声，又想起那摔了她，害她现在发不开手脚的马来。“嘶……”手上的丝帕生生被撕成了两半，月星河气的睚眦欲裂，千月聆那个不要脸的女人，竟然如此耐不住寂寞，还没回帐子便勾引起陛下来，偏偏陛下还顺着她的紧…… 第1038章 白欢喜一场 “星河……”月星河正气的慌，隐约听得有人唤她，气呼呼回头“谁？” “是我。”夜色里，一个析长的身影，不知何时立在她近处。月星河仔细看了眼“殇王叔……” 静谧的小河畔，月星河找了块大石头坐下。与夜殇一道出了营地，一路走过来，她又腿脚不便，还着实有些累的慌。 不过这都是小事，此前夜殇便说他有法子让千月聆下来，让她与他合作，但是之后也一直不见他有动作。倒是自己这厢先行动，被那不顶事的小丫鬟给搞砸了。 “王叔，你到底有什么办法能让那女人离开陛下身边？”月星河想着，夜殇既然找她合作了，总该要将计划全盘告知与她才行，这样，她也能配合。 “你只需照我说的去做，本王必然能让她离开夜帝。”夜殇不动声色，笑容隐于夜色中。“咱们既然是合作，你总得给我个安心不是？若你照旧卖弄关子，不肯与我开诚布公，那咱们不合作也罢，依照我息城的出身，我要入宫为妃也不是什么难事。”夜殇丝毫 不肯透露，月星河只得放狠话。总是被人牵着走，也不是她的作风。“你难道想一辈子屈居人下不成？”月星河的心思，夜殇早早便了解，以她的性情，如何能甘心只做个妃子？也正是利用她这一点心理，夜殇才敢与她合作。果然月星河又 缓和了态度“那你倒是说说，你到底凭什么拉她下来？” “就凭她不爱夜帝。” “天呐……”月星河张开小嘴，顿时没在合上，惊讶之情溢于言表，大抵又觉不好看，有损仪容，便又赶忙用手掩上嘴。千月聆不爱夜帝？？ 这个消息极具爆炸性，也足以让她看见了希望，只要利用的好，特别是若能找到那个贱人真正喜欢的人。她便能有十足的把握让她身败名裂，让夜帝从此厌恶她。 但是人前她与陛下并没有让人察觉任何一丝的不和谐，且今夜里她还大庭广众与夜帝亲热。若她真的不喜欢夜帝，会主动与他亲热吗？ 殇王的消息，又有几分可信？月星河兴奋过后，又陷入了沉思。“千月聆喜欢的那个男人叫北泽墨，是天启的长阳王。”仿佛看穿了月星河的心思，夜殇主动释疑。这个女人没有他预想的那么蠢，不给她一点甜头，怕没有那么容易上钩 。“长阳王？还是天启人？呵……这就有趣了，只是，那个人远在天启，就算咱们知道了皇后心中令有所属，怕也掀不起什么浪花来呢？”月星河叹了口气，白欢喜一场，天启 的王爷，不好弄来凤流呢，如此，与他们的计划便无益处了。“不，位王爷眼下就在凤流，且是本王的贵客，他此行的目的，便是带皇后回天启。本王听闻他与皇后娘娘从前凄美缠绵的爱情之后，深深被感动，所以甘冒大不为帮他。”夜殇娓娓而述，将自己描绘成一个热心仗义的侠义之士。 第1039章 风云诡谲 “王叔还真是性情中人呢？所以王叔一直说的将千月聆拉下来，其实只是帮助那位可怜的王爷带她走吗？”月星河抓住了重点。 “正是。”夜殇眼不慌心不跳点头，继续补充“此事于郡主而言有百利而无一害，郡主是聪明人，相信一定会做出最有利的决定。”“好，我答应与你合作。”月星河巧笑嫣然，这个消息让她心情不由好了许多，不过她可不会这么好心当真送那小贱人走，成全她跟她的情人。她要她身败名裂，无颜苟活 。 “郡主当真是爽快之人如此，本王也替那位朋友跟郡主道一声谢。”夜殇跟着陪笑，眼波流转间多了几分诡谲。那个傻小子，也不知道哪里好，小丫头失忆了还能再与他相遇又爱上他，甚至还要跟他走。不过这些都不是大事，左右在被他 利用完之后，也没有继续存活于世的可能。至于小丫头，当然只能是跟他了。届时再让月星河跟他那好侄儿做对鬼夫妻，也算是圆了月星河的念想。 “聆儿，醒醒，再不起，又要迟了……”夜帝已经催了三遍，千月聆蚊香眼撑开一道细缝“好困啊，我能不能不去了……就说我，就说我身子不爽好了。” “不行，快起来。”“哦……”千月聆眯着眼哦了声，翻了个身又合上了眼不动弹了。昨夜里小雪狼是不是嗷嗷叫，她就得起来给他或是喂奶或是喂水，养头小雪狼，仿佛就跟养了个孩子似得。 千月聆只觉心理苦。只这么一想，意识便又模糊起来。 “慌慌，给娘娘更衣。再不动作当真要来不及了。”夜帝招招手，小宫女乖巧上前，扶了千月聆坐起，小声说道“娘娘，您闭着眼睛再休息会儿，奴婢与您穿戴梳洗。” “嗯。”千月聆半睡半醒点点头，任由她摆弄。 夜帝那厢则是逗狼去了，那雪白的毛茸茸，着实叫人看了心情愉悦，这么养下去，怕是届时回去了，他也舍不得给月星城了。 “聆儿，你说这小狼崽多久才能开眼？”夜帝小心摸着小雪狼的脑袋，也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千月聆能解答这个问题。“嗯？”千月聆眨了眨蚊香眼，思索片刻，迷迷糊糊开口“最晚半个月吧，也有不用的，二十多天，他就能走路了，出了月大概能跑，喝奶要差不多两个月。之后就可以吃肉 了……” 千月聆想着夜帝可能还会问小雪狼相关的问题，便一股脑将自己想起来的都告诉了他。夜帝赞许的点了点头，又疑惑“你养过吗？怎么知晓这么清楚？” 本还迷糊不清的千月聆瞬时睁大了眼摇头“没有，我也不知道，反正我这脑子里多了去的奇奇怪怪的东西，仿佛与这个时代格格不入。但是又无伤大雅。”“哦？居然还有这样的事。”夜帝眯了眯眼，之前虽然也觉得她诸多想法确实与他们不同，但倒没有她说的格格不入这般严重，所以也没有与她细究过，今日她既然再提，夜帝也跟着好奇起来“比如？” 第1040章 那就更加不能留他了 “比如，在天上飞的大鸟，在地上跑的汽车，还有在海底潜游的母舰，铁皮的哦，会飞会跑会游，可比那马阿骡啊什么快上许多呢，且一次可以承载多人。是不是天方夜谭 ？但是我脑子里就是时不时能想到这些，还相当的具体，改天我画给你看。”千月聆揉了揉眼睛，还是觉得眼睛有点疼，便娇噌道“我眼睛疼，睁不开。” 夜帝起身，正要拿帕子去浸水给她敷眼睛，又想起自己刚摸过小雪狼的脑袋，便朝着刘公公招招手“老刘，给娘娘块帕子先敷上一敷。” 刘公公立马用热水泡了块帕子拧干了，送过去给千月聆。夜帝则是整个将小雪狼抱在了怀里，昨天千月聆就是这么抱着他的。看起来就像抱着个孩子，小东西这会子倒是睡得安详，夜帝笑了笑，心下越发欢喜，便与千月聆商议 道“聆儿，这小狼崽不然咱们自己养着吧？” “昂？”热毛巾刚刚敷上眼，千月聆仿佛受了惊吓一般拿下“不行不行，我还想着今天就给月星城送过去呢。这么下去，我迟早要神经衰弱。”“我找个人专门看顾这不就成了，也不需要你亲力亲为。”夜帝抱着小雪狼来到妆台前，挨着千月聆坐下。千月聆赶忙起了身来，与他拉开了一段距离“我碰不得他，我怕长 包。且我跟月星城是在他母亲面前许诺了的，要么我来养，要么他来养，假手别人，我怕他母亲会不高兴。且我也不放心。” “没得商量了？”夜帝心有不甘，既不想千月聆天天受累，又不想这么把小狼崽送到月星城手里。“理论上是这样。”千月聆点点头。夜帝双眸流转，脑子里又生出来想法，继续劝说“但是你想啊，就只照顾了他一夜，你也便厌倦了，月星城他是个男子，本就没有女子细 心，如何能这般照顾他到断奶呢？” “这倒是。”千月聆努了努嘴，表示赞同，只说完又摇头“我不管，反正他答应了的，而且，他不是闲赋在京都么，正好有点事做。” “但是……” “哦，我知道了，你肯定是舍不得了。”千月聆突然反应过来，男人开口便问她能不能他们自己养，奈何她没睡醒，脑子也转的不够快，说了这么就才反应过来。 “是说，你看他多可爱。”既然被看穿了，夜帝也不掩饰，歪着脑袋，看着小狼崽，几乎姨母笑。“那就更加不能留他了，迟早都是我情敌，你的注意力都被他吸引走了，我若是养着他，以后你看他是实，看我倒是个由头了。”千月聆鼓了鼓腮帮子，没想到男人也有沉 迷宠物的一天。“怎么可能，你这不是杞人忧天么？这不是，你带回来的我才觉得可爱嘛？”夜帝摇摇头，深怕女人的醋坛子真要打翻，赶紧将小雪狼放回了藤框里，仔细去手盆边洗了手，又用干的帕子拍了衣裳，之后还用湿的帕子又抹了一遍。 第1041章 差不多到时间了 “谁知道呢？”千月聆嘟着嘴，对着铜镜觉得眼眶底下有一些黑，便用粉黛掩了掩，随即在妆匣里找起簪子来。 夜帝洗完手，悄悄朝慌慌跟老刘摆了摆手，两人心领神会，小心退出帐外。 “聆儿，你有没有觉得，咱们养小雪狼，就像养了个孩子？”“谁说不是呢？”千月聆拧了眉头“不对，其实之前我帮忙带小宝的时候，都没觉得养孩子那么不容易，小宝可乖，都是一觉到天亮的，就我自己，心里记挂着才会在半夜主 动醒来看看他有没有尿湿，需不需要换尿布的。这小狼崽，几乎一个时辰嗷一次，打不过打不过。” 千月聆扒拉着妆匣，终于找到支满意的，便拿与夜帝看，欢喜问“这支怎么样？” 男人没有说话，她才发现，男人的脸不知何时，变得跟锅底一般黑。千月聆垂了垂眼睑，弱弱转过身，想了想，大概是她提小宝，又让他想到了北泽墨。 毕竟她与北泽墨是在磐石城重逢的，磐石城相关的一切大抵都是男人的禁忌。“小宝夜里是我一个人带的，晓静他们要轮岗看顾受伤的城民。那时候我跟他也不算有什么交情，只是青石不管我们，小宝他母亲又出不来奶水，我没办法，才去找他帮忙找羊奶。磐石城那地方，丰盛之年，也只能自给自足，遇上了战乱，物资更加缺乏，我跟可儿，整整吃了六七天的野菜粥，才让他帮忙买到粮的。那种情况下，我没别的 地好求助，只能找他了。” 本来粉饰太平当作无事发生也不是不行。只是这种问题，时间久了，迟早都要爆发，不若早早便说了清楚明白，大家都能安心。 “为什么不向我方边防的军士求助？”虽然她很耐心的解释，但夜帝心里依旧有些膈应。磐石城，转折的开始，他怎能不膈应。“我那不是偷跑出去的嘛，我若是问咱们的边防求助，我哥那不是立马就知道了吗？而且，天启与凤流本也诸多摩擦，若是咱们的人开进了城里，万一与他们起了冲突，又 该如何？” 千月聆说的很小声，这件事她本不占理。若那时，她没有跟可儿贸贸然去磐石城，也许便不会有后来种种，也就是男人最介意的这些。 “你总是有千般道理。”夜帝抿着薄唇，剑眉也没舒展一些，眼中更是仿佛盖上一层常年不化的严霜。他也不曾想，原自己还是介意如斯。 千月聆深知自己失言，握着簪子双手交缠着，低头也不敢再看男人。 “差不多到时间了。”男人大概调整了下情绪，说话的语气缓和了许多，千月聆只觉手心一空，簪子已经被他握在了手上。 娴熟替她戴上发簪，夜帝起身走到藤框边，朝着帐外唤“老刘，找个人将小狼崽送去给世子。”“等，等一下……”千月聆慌忙起身，伸手制止“要不，我去与他说一声，小雪狼，还是咱们养着吧，晚些时候我再去问问江小白，有没有什么药物可以治疗我这种与皮毛相克的症状的。” 第1042章 苗头不对 经过了初日的繁琐隆重，到了次日，便简单了许多，随行人员行过礼问过安，便华政为零，散开各自秋猎去了。 夜帝大概还在因为刚才的事跟千月聆赌气，散了后，也没与他一道。自己带了些人围猎去了。千月聆受了冷落，也不敢去追，便兀自跟慌慌回了帐去。原本摆放藤框的地早已空空荡荡。小雪狼还是被送走了。尽管她改口央求，他也没有犹豫。明明就是他自己挑的 头，结果又怪她失言。 “嗨……”千月聆唉声叹了口气，暗自嘀咕“雷霆雨露，君恩无常，当真难伺候。”“娘娘，您别难过，陛下也就这么会子，等他撒过了气，回来便好了。”后来那会子，慌慌虽然跟老刘守在了帐外，但内里的一应动静还是听得清，大抵也知道怎么一回事 。经过这一段时间的相处，夜帝的性子也摸到了一些，气的时候也大概是真气，但总归还是舍不得他们娘娘。自己闹腾闹腾，撒撒气之后，回头也便没事的人儿似得了。 “希望吧。”千月聆勉为其难笑了笑，虽然她也这么想，但总觉得这次可能没这般容易过去。“皇后娘娘，星月世子的随从求见。”帐外，随行的内侍通禀一声。千月聆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是月星城的人。也不知他派人来寻自己所为何事，千月聆不想猜也懒 得猜，便着人让他进了来。“娘娘，小人奉世子之命，前来问娘娘可否有空去看一眼小雪狼？”来人行礼问安之后，礼貌相问。千月聆顿了顿，只觉于情没毛病，于礼她却去不得，虽不在皇宫内苑， 但月星城终归是外男，若非昨日这样的特殊情形，她若单独前去相见，必然容易使人诟病。 来人大概看出了千月聆的犹豫，又仔细补充道“小狼崽嗷了许久，无论世子殿下给他喂羊奶还是清水都不肯喝，世子殿下说，他着实没法子了。”来的是个干干净净的少年，大抵是星月城的书童。都说相由心声，面相干净的人生来便让人多一丝好感。千月聆想着他既是星月城的下属，应该没理由诓骗她。去看一眼 小雪狼到底怎么了，也没毛病。 虽然犹豫，最后还是决定跟着去了。“你叫什么名字？伺候世子多久了？”跟星月城的帐子还是离的有那么一些距离，一路沉默也是怪尴尬的，千月聆便找了些话题与他说。只听那少年回到“小的名唤阿生，伺 候世子三年了。” “哦。”千月聆点了点头，又觉这路似乎有些不对的样子，又问他道“世子是不在帐中么？这条路，本宫记得昨日与陛下走的似乎不是这一条呢？”“是这样……”阿生立时顿足，俯身上禀“回娘娘的话，是这样的，小雪狼一直嗷叫不止，世子以为许是这帐子里闷了一些，便带了他去前面的小泉边，说是许让他呼吸呼吸新鲜空气，感受这天地自然，许便不闹了。” 第1043章 小雪狼饿坏了怎么办 “原是如此，那咱们赶紧过去吧。”千月聆微微笑。阿生又加快了步伐在前头带路，千月聆倒是没啥，只是苦了慌慌，她生的娇小，腿短任是没跟上，只能一路小跑着。眼看总算到了小泉附近。那阿生突的往一旁的矮丛林 子里一闪，竟不见了踪迹。 “娘娘，他怎么走了？”慌慌小喘着粗气，一脸不解。千月聆歪了歪嘴角呼了口气“目的达到，任务完成，当然要闪人。” “额？娘娘说的深奥，奴婢不明白。”慌慌摸着脑袋，那个叫阿生的不是带娘娘来看小雪狼的吗，现下，世子殿下的面都还没见上，怎么就算完成任务了吗？ “故弄玄虚，我就去看看，他们到底在搞什么鬼。”千月聆淡然提着裙摆，往小泉边走去。 “娘娘，娘娘，等等奴婢。”慌慌赶忙小跑着跟上。 行至泉边，千月聆左右张望了一番，连个人影也没瞧见，不禁皱眉。引了她来，又藏着掩着，不叫她看，这是做什么？ “娘娘，您走太快了，奴婢跟不上。”终于跟上了千月聆，慌慌扶着腰，只觉呼吸都困难了。“你先喘喘，先喘喘……”眼见慌慌脸色苍白，呼吸不畅，千月聆忙扶了她坐下，又用树叶舀了泉水与她喝下。慌慌的脸色终于恢复了一些。千月聆也安了心，又觉得她平日 里也不见有这么虚的，便问她道“昨夜是不是照顾了云轩哥一宿？” “嗯。”慌慌脸蓦的就红了，虽然真的只是照顾，但孤男寡女，还是容易让人想偏。“你呀，也不早说，忙活了一宿，今日便该好好休息才是，当你这小身板是铁打的呢？”千月聆不满的点了点她的小脑袋。这便能理解了，小丫头忙碌了一晚上，一早又来 她跟前当差，没休息好，自然便虚。 “娘娘信得过奴婢，也只带奴婢来，奴婢自然要为娘娘尽忠职守的。”慌慌低声笑了笑，千月聆待她好，她自然是要事事上心的。 “好了，咱们便回去吧，一会儿你回帐子里好好睡一觉。左右我也没什么事。”千月聆说着便伸手扶了她起来。 慌慌点了点头嗯了声，又想起来正事，便问“可是，可是咱们还没找到世子呢，小雪狼怎么办？”“让他自己看着办。”千月聆随口应了一声，扶着慌慌便要往来时的方向走去，只双眸依旧机警的注视周围。背后之人花了心思引她来此，当不会就这么让她回去才是，但 是她也来了好一会儿了，一点动静都没有倒是让她好奇起来。 “万一，万一，小雪狼饿坏了怎么办？”慌慌顿足不走了，虽然千月聆总是嚷着要将小雪狼给世子送去，但心里实际欢喜疼爱的紧，她是看的出来的。 千月聆没有出声，慌慌又赶忙补充“反正咱们都来了，不如就……”“嘘……”语意未尽，却被千月聆捂上了嘴，只这么一声，便没再说什么，好像是竖起耳朵仔细听着什么？ 第1044章 准备准备，你们要有新主子了 千月聆听的认真，慌慌也不敢打扰，竖起耳朵跟她一块听。但是又好像没听到有什么声音，好像也不是没有，大抵有些悉悉率率。继而似乎又有了喘息与压抑喉底的声音 。 慌慌睁着大眼睛看向千月聆，不太懂……千月聆松开手，示意她别出声。慌慌乖巧点了点头，便跟着千月聆往那枯草摇曳处靠近。 喘息声越发沉重，似在压抑什么。慌慌皱眉，心想，世子到底在此处搞什么名堂？ 转眼便来至那草丛跟前，千月聆却不走了。慌慌歪了歪脑袋，要上前拨开草丛一探究竟，却被千月聆按住了手，之后暗暗跟她摇了摇头。 娘娘到底是想干嘛？慌慌急得要出汗，不停扯千月聆的袖子。却听草丛后想起一个迷离的女声“陛下，陛下，妾身，妾身受不住了……” 继而又传来一个痞痞的男声“看你平日里骚浪的劲，怎么到了实处，就这么不顶事……” “还，还不是陛下太强了，也不怜惜怜惜妾身……”迷离的女声似乎清醒了一些，只说话声依旧断断续续，“讨厌，陛下坏死了……” 拉扯袖子的手，木木顿住，慌慌虽不经事，但也能从这调情声里听出些什么来，反应过来之后，猛地便低头捂上了耳朵。 千月聆虽脸色极为难看，却也只是杵在原地，没有发作。她不说话，慌慌也不敢妄自出声，便跟她一起干站着。“嗯哼……”终于，千月聆给出了一声讯号，眼前摇曳的枯草顿了住。便又听她继续道“该听的我听到了，该看的我也看到了。不过这荒草野地虽有情趣，但总归没那么舒服 吗，两位之后若是想行这鱼水之欢，尽可告知我一声，无论哪个帐子，我都给你们腾出来。打扰了，两位尽兴……” 说罢，也不管那草丛后的反应，兀自拉着慌慌离开了。“娘娘，娘娘，您冷静点，一定是那个狐狸精勾引陛下的。”千月聆一不说话，慌慌便紧张的紧，赶忙安慰。不想，千月聆却回头看了一眼她，笑道“我很冷静，不能再冷静 。我现在想吃蒸糕了，咱们去伙房弄吧。” “好……好。”慌慌回的小心翼翼，这个时候去伙房，怕不是要吃蒸糕，是拿菜刀吧。 “娘娘，娘娘，您可算回来了，出大事了……”刚回了营地，老刘已经慌慌张张迎了上来。 “慌什么，天还没塌……” “不是，不是娘娘，陛下，陛下丢了…….” 千月聆一声喝，老刘瞬时更慌了，一句话说的磕磕巴巴。“丢了？”千月聆蹙眉反问，眸子里突然浮上沉沉无奈，微微又有那么一丝痛心，只最终又深吸了一口气，拍拍老刘的肩膀“放心，您老丢了，他也丢不了、等他玩够了，自 己就回来了，准备准备，你们要有新主子了。”说着不管不顾便往帐子里去。徒留老刘在原地张手忘背“娘娘，娘娘……” 第1045章 他们兄妹这是唱的哪出？ 皇后娘娘虽时有跟陛下卯劲，但有火也从来都是对陛下撒，从不为难他们这些做奴才的，今日也不知是遇上了啥事儿，竟对他大小声上了。 刘公公猜想千月聆应是心情不好，但是陛下不见了这么大的事，自然是要她主持的。便又巴巴的跟紧了帐子里。 “老刘，去准备一碗避子汤……”千月聆已然坐在妆台前，双手扶上额头。“避……避子汤？”老刘震惊的睁大眼，颤抖着唇看着千月聆。虽说陛下娘娘尚未正式大婚，但娘娘已是公认的后宫之主，太后娘娘也是交了实权的。在这秋闱过程中与陛下 有了那啥，也不需要喝那玩意才对。且陛下虽嘴上没说，心底也是极其希望娘娘早日怀个小皇子小公主什么的。 “愣着做什么？快去……” “娘娘，您喝不得那东西，陛下若是知道了，会要了老奴的脑袋的。” 千月聆声声催促，老刘也急了，陛下现下是丢了，听不见，若是陛下在，怕不已经是大发雷霆。 “不是给我，是给星河郡主准备的。”千月聆叹了口气，招招手，刘公公赶忙附上前去，只听她小声在他耳畔交待，刘公公点了点头，便下去了。 刘公公离开后，千月聆便伏在妆台上，睁着眼，不说话，也不动，只散乱的看着前方。午间小太监来传膳，也是放到冷了，直接撤掉。 “娘娘。”慌慌小小声唤了唤，关心写在脸上，但又不知道如何安慰。晓静姑娘跟可儿小姐也不知去了哪里，否则还能帮着安慰一声。 “我没事。”千月聆还是那副表情，伏在妆台上，若不是实实在在听到了声音，慌慌甚至怀疑她刚刚有没有说话。“娘娘，娘娘……”话音刚落，只见一个小书童模样的人匆匆跑进来，一边作揖一边便开口“世子让小的来给娘娘捎个信，说星河郡主喝了您送去的汤药，腹痛不止，陛下正 往您这来呢，让您见机行事。” “呵呵，他们兄妹这是唱哪出呢？”千月聆冷笑，腹痛不止，这是戏精上身了，还没过瘾呢。“娘娘，小的话已带到，先走一步，娘娘保重。”小书童抬了抬手，便要退出帐外。千月聆双眸微动，一声冷哼，嘴角勾起一个弧度“走？你还走的了吗？来人那，将他拿下 。” 随即一队近卫冲进帐子里将那书童擒住按在了千月聆跟前。 “娘娘，娘娘，有话好说。”书童疑惑不解，自己好心给她报信，她竟恩将仇报，也不知什么仇什么怨。“给你一次机会，说清楚，为何以世子的名义诓我去小泉边？你到底是世子的人，还是背后另有主人？”千月聆眼神森冷，眼睑微垂，整个帐子仿佛突然堕入严寒。便连慌 慌也觉得浑身一凉。她们娘娘从来就如春风般和煦，还从来没有现在这样过。“说什么呀？什么小泉边，小的不知道娘娘再说什么……”书童欲哭无泪，他刚刚乃首次与千月聆对话，又何时诓过她去什么小泉边。 第1046章 你怕不是得了失心疯 “你不说，司吏也有的是法子让你开口。”千月聆微微笑，抬手欲挥。小书童一个激灵“娘娘，小的不曾做过的事，绝不能认，小的认了，也只是替人背锅，与其让真凶将真 相就此掩埋，不如给小的一个机会，让小的自证清白，也还娘娘一个真相。” “倒是能说会道，放开他……”千月聆挥挥手，近卫也便松开了小书童“那你倒是说说，你要如何自证清白。”“娘娘，请容小的提醒娘娘一声，陛下正往此处赶来，眼下娘娘最要紧的还是先应对陛下，至于小的，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娘娘只管去问世子要人便是。”小书童说话 ，身子一闪出了帐子去。 “娘娘，就这么放他走了吗？”慌慌努了努嘴，这个人，坏的很，就是他诓了娘娘，娘娘才看到了那糟心事。“他不是说了嘛，只管找月星城要人便是，那咱们一会儿去找月星城不就是了。”千月聆弯了弯嘴角。帐外传来男人盛怒声“千月聆，你个毒妇，你给星儿喝的什么汤，朕就 不该信你这般好心，助孕的补药，信了你的邪。”帐帘被狠狠掀开，男人怒气冲冲闯了进来。千月聆垂了垂眼睑，示意慌慌先出去。慌慌虽担心她，但也深知，自己留在此处，对她反而无益，还不如赶紧出去找找米可儿 小姐，刘公公，莫大哥他们，看看能不能帮帮娘娘。这么想着，慌慌知趣的福了福身，赶紧溜出帐去。 “心疼了？”千月聆起了身来，弯了弯嘴角，眉眼带笑。夜帝一时愣了住，竟不知如何反驳她。“她若当真有了，你让录事，如何记载？小泉边，草丛里，野合？诚然月星河既做的出来，便也不会在意，她不要脸，你也不要这脸面，但我跟姑母还要这脸面呢！”慢悠 悠走到几案前，千月聆抓起茶壶，倒了一碗茶，自顾喝上。 “贱人……”这般傲慢光景，更深刻刺激着夜帝的脑神经，男人并步上前，大手一挥，狠狠将她手中的茶碗拍飞，一声嘭响，茶水散了一地。 “想清楚了？要与我动手？”手上火辣辣的疼，千月聆也顾不上，只侧侧扬起脑袋，深深看着夜帝，嘴角依旧一抹似有若无的微笑。 “千月聆，你当真以为朕不敢打你吗？朕纵着你，你才能横着走，现在，朕不纵着你了，给朕有多远滚多远。朕，不想再看到你。”夜帝长袖一挥，负至身后。 “你怕不是得了失心疯？”千月聆眯了眯眼，吓一跳，男人进来的时候，气场就有些不对，称呼更是成迷，私下里，他从来不会跟她自称朕。 且从前无论她如何无理取闹，他都不可能让她离开。但是刚刚，他说，让她滚，有多远滚多远，不想再见到她，没有理解错，这应该事要她离开的意思。千月聆不禁有了疑问，眼前的夜帝当真是夜帝吗？这么巧他们早上才拌了嘴，立马就有人让她去小泉边，还刚刚好撞见了他跟月星河苟合。怕是说书的也不敢这么说。 第1047章 陛下怎么还没回来 “贱人，你敢诅咒朕，来人那，掌嘴。”夜帝勃然大怒，一声吼，近卫慌忙进入。却无人敢动作。 “都愣着做什么？还不将这贱人给朕拉下去！！”如此光景，夜帝更似一头暴怒的狮子怒指一众近。“呵……”千月聆轻轻笑“连他们都知道，你就算自己粉骨碎身，也舍不得我受半点伤害，而今你却口口声声骂我贱人，要让人掌我的嘴……那边有镜子，好好照照自己的嘴 脸。” “你什么意思？”夜帝斜斜看着眼前的女人，不知为何，竟让他有些害怕，这个女人的眼神，看似波澜不惊，又似顷刻便能排山倒海覆至。 “鉴于陛下近乎失心疯的反常表现，我现在怀疑你是假的。”千月聆眨了一下眼睛，小脑袋轻轻一扬，近卫们纷纷警觉看着眼前的夜帝，手按上刀柄。蓄势动作。 “你们，你们这是要造反吗？”夜帝踉跄退后两步，一声嘶吼，企图震喝众人。 “将他的上衣脱了，陛下身上的伤，本宫数的过来……”弯了弯嘴角，重新回到案前倒了碗茶喝上。 身后夜帝怒骂声声，奈何没惊得住近卫的攻击，最后被堵上了嘴。这一来，千月聆便更加肯定了，以风哥的身手，只这么几个近卫，何至于这般狼狈。“娘娘，此人身上白净的很，没有半点伤痕。”近卫慌张上前。千月聆笑，这一步，虽险，但她只能压一压，赢了，兴许能为他守住这江山，输了大不了一死。这一路，走 到这里，虽然有憾，但已没有恨了。只当还他的情，也当搏上一搏。所幸，她赢了。 莫云轩，老刘，米都即刻被召了过来，三人看着裸着半身光洁的“夜帝”瞬间又明白了过来。此事非同小可，三人都是惊得不知所措，即便像米都这般久经沙场的，一时间也失了方向。还是千月聆自己拿了主意，先将此人囚于帐中，对外便称陛下得了急症。御医 那边，自有莫云轩去打点。此外，千月聆怕自己独木难支，又让老刘派人八百里加急回凤都送信给千月城。米都这边则着人寻找失踪的夜帝本尊。交待完这些事，千月聆又匆匆让老刘亲自去宣月星河。她既然在泉边与假夜帝一行云雨，自然也跟这件事脱不开关系，还有那个诓 骗她前往泉边的阿生。 “陛下怎么还没回来？”月星河坐在塌边，长着脖子朝帐门口看，不时问一问小丫鬟。小丫鬟便出帐子去看一眼，回来跟她摇摇头。 等到催问第十遍，小丫鬟依旧摇头的时候，月星河怒将枕头狠狠朝她砸去。 小丫鬟被砸了懵，也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只得跪下哭着认错“郡主息怒。”“哭哭哭，尽知道哭，一点实事都做不了，不中用的东西，再哭，回去之后便叫婆子将你卖去教坊，好好学学怎么伺候人。”好不容易今日得了夜帝的宠幸，回头千月聆又撞上来让她撒气，她便怂恿夜帝去收拾那女人，本也只是随口哭哭，不想今日夜帝竟转了性，真去了，这倒是让她期待起来。 第1048章 诛她九族 “郡主，陛下身边的刘公公来了，说是陛下请您挪帐。”小丫鬟还在一旁跪着哭，那厢外头的守卫又来通报。 月星河一听欣之若狂，就说只要让她留在陛下身边，她总能抓住他的心。可不是，风水轮流转，终于到她家了。 匆匆收拾了一番，月星河便与刘公公一道前往夜帝的住处去。“公公，陛下既然让妾身挪帐子，那边可是已经整理妥当了？”路上，月星河小心问刘公公探口风。人精刘自然懂她的意思，忙点头“您都不知道，陛下啊，刚刚发了好大一 通火，直接让近卫将皇后娘娘，哦不，千月聆给拖了出去。啧啧……当真是半君如伴虎，想那千月聆得宠的时候，陛下那可是，天上的星星也想着法子给她摘呢。”“诶，公公又何来这等感慨，都是陛下跟前的老红人了，日后，星河还指望公公多帮衬帮衬呢。”月星河嫣嫣笑着，小心将一锭金子塞进老刘手里。老刘乐呵呵笑“好说好说 。” 月星河一路来到帐子前，老刘也不通传，恭敬作势摆了个请的手势，月星河极为受用，本受伤的脚似乎也不疼，欢欢喜喜掀开帐帘走了进去。“来了？”帐子里有些暗，若不是千月聆先出声了，月星河怕还不能注意到她。只这一声，月星河生生吓了一跳，不说都整理干净了么，这女人怎么还赖在这里？？不过她 已经失宠了，也没什么好怕的，月星河稍稍吸了口气，斜眼看千月聆“你怎么还没走？” “有些话，与郡主说清了，立马就走。” “哼，若是与我赔礼道歉的话，我也勉强可以接受，让你在我与陛下跟前做个随侍的宫人什么的。” 月星河伸手摸上鬓角的发簪，心下暗自欢喜，没想这么快便能报当日被她当丫鬟使的仇了，心里还是感慨的很。 “呵呵……”千月聆摇摇头，笑着打开火折子，点上桌案上的灯。本在白日里，记得上回来的时候，这帐子还亮堂的很，也不知道这女人搞什么鬼，弄得黑漆漆的。月星河被火花刺了下眼睛，不满油然升起，瞬时又让她朝着千月聆骂骂 咧咧“你有病吧，大白天把帐子搞乌漆麻黑，现在又要点灯，闲着没事干呢？” “怕郡主看不清，所托非人。”千月聆耐着性子，淡然答复。 “故弄玄虚。”月星河，白了一眼千月聆，目光开始在帐子里搜索夜帝的身影。只好一会儿，她才在角落里看到一个被捆得结结实实，又堵上嘴巴的人， 仔细看，可不是夜帝来着？？ “陛下……”月星河一声惊惶，蓦地往那处扑了过去，一边扒拉着绳索，另一厢又怒骂道“千月聆，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这般对陛下，就不怕诛九族吗？”说完，也不等千月聆回应，自顾安抚夜帝“陛下受苦了，星河这就为您解开，一会儿，您一定要好好惩治那个女人，诛她九族！！” 第1049章 我迟早会给你一个交待 娇艳的神情与语调，矫揉夸张的举止，皆让千月聆觉得胃里翻江倒海般难受。月星河作势解那绳索近半刻，依旧徒劳无果。千月聆也看不下去，终于上前一把拽开月星河 ，扼住她的下颚，扭向“夜帝”所在的方向，狠狠道“你仔细看清楚了，是我瞎还是你瞎？” “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千月聆这般一提醒，月星河才反应过来，那日明明看到夜帝受伤了，但眼前的夜帝完好无损，一应连身上其他伤口也都不见了……“还不肯说实话吗？是不是你找人假冒陛下的，嗯？”千月聆手下使力，月星河瞬时害怕起来，双手不住拍打她的手“千月聆，你冷静点，我是看你不爽，我是想取代你，但 我也不傻，我若知道他是假的，能赔上我的干净身子吗？我也是受害者好不好！！”月星河关键时刻，总算智商上线，千月聆只觉有那么几分道理，便松了手。月星河抚着颈部轻咳两声，待匀了气，立马又疯了似得扑上去厮打“夜帝”“你个杀千刀的混蛋， 骗子，你到底是哪里来的狗东西，本郡主一定要将你碎撕万段，你这个混蛋。”“够了……”千月聆也懒得拉开她，让她放开手脚发泄，不多时，那“夜帝”身上已是青一块紫一块，只是被死死堵住了嘴，也便只能哼哼，发不出声来，千月聆见差不多够了 便喝了一声。 月星河不甘心的停手，又噙着泪看向千月聆“她们说你处事公道，最看不得女人被欺负，我虽与你不合，但也是女人，这件事，你打算如何处置？” “凤流律，有法可依，绞刑。”千月聆冷冷看向那个狼狈的身影，只见他瞪圆了眼不住摇头，嘴里呜咽着嗯嗯声。“那我要你立刻马上处死他。”月星河愤愤指着假夜帝，这个人披着陛下的衣服，顶着陛下的一样的脸，骗走了她为陛下保存的处子之身，即便千刀万剐，也难泄她心头之 愤。绞刑，便宜他了。“既依照律法，便要照着流程来，我没有权力私相授受。”千月聆摇头，她想大概依照月星河的智慧应当暂时记不起真的陛下来。而她又需要这个假的在必要时刻先冒名顶 替，稳住大局，所以这个人她暂时还不能杀。“你就是容不下我，你现在心里是不是很开心，很欢喜，看我笑话，是不是特别得意？”月星河怒而起身，揪住千月聆的领子，狠狠一提。千月聆本比她高上那么一丢丢， 故而倒也就堪堪站了直。 讲道理，她确实不喜欢她，但也不似她说的那般欢喜，得意。就跟她说得，她最见不得女人被欺负，而月星河，也是女人。尤其是看她眼底红红，整个仿佛失了支柱般生无可恋的样子，千月聆便任她揪着领子，摇头“不管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我，没，有。这件事，这个人我迟早都会给你一个交待。但不是现在。” 第1050章 多事之秋 “哈哈哈哈……好一个大义凛然的皇后，哈哈哈哈……”月星河癫狂笑着，跌跌撞撞踉跄几步，猛然又顿住，狂笑过后再度揪上千月聆的衣襟，眼底满是怨毒，声音渐趋咆哮 “是你，一定是你设计的我，你不满陛下对我青睐有加，你想独占那份荣宠对不对？千月聆，你这个毒妇，你不让我好过，你也别想好过，我跟你同归于尽……”咆哮渐渐转变为厮打，千月聆武功虽差，但应付月星河本是绰绰有余。只是月星河完完全全已是疯癫状，力气大的惊人。上来便死死掐住千月聆的脖子，占了先机。千月 聆又想着她虽然不值得她同情，但都是女人，女人何苦为难女人，一时间千月聆竟无从破解。 幸而急中生智，扭打之间，故意碰翻帐子里一应摆设物件。候在帐外的老刘一听动静不对，赶忙掀开帘子看了眼，一看不得了，赶紧领人进来将月星河给拉了开去。 “哎呦喂，娘娘啊，你这，慌慌那丫头也不知道上哪去了，老奴赶紧着人去将她找回来给您伺候您重新穿戴梳洗。”与月星河一番纠缠之后，千月聆的发式略略散乱，碎发也都毛了开，衣裳也不是那么整齐，雪颈更是赫然红紫的掐痕，触目惊心，整个看起来甚是狼狈。老刘自来与千月 家交好，对她也极为上心，这巴巴的就是看在眼里，心疼在心上。 “没事没事，不着急。”千月聆摆摆手，深呼吸，疯婆子太可怕，还好她命大，再晚上那么一点点，鹿死谁手还真的不知道。 “那这星河郡主，如何处置？”老刘看了一眼月星河，五官拧在了一起。那疯婆子虽然被制住，依旧不死心要扑向千月聆的月星河，眼睛瞪得老圆，喉咙里不断哼哼，好在手低下的人识趣，做事又利落，早早将她的嘴堵住了，否则还不知道能 说出什么样污秽的话语来。 “我这已经是焦头烂额，她还添乱，老刘，你帮我拿个主意如何？” “依老奴说，谋杀君后未遂，不灭她全族已是恩典，乱棍打死不为过。” 老公公看着月星河就来气，本来又护着千月聆，巴不得早早送月星河上路。 “嗯，嗯嗯嗯……”月星河闻言，疯了似的便要扑向老刘。但被近卫死死按着，也只能含糊不清的骂着。刘公公自然有恃无恐。“多事之秋，得需谨慎行事。我再想想，这两个人……”千月聆叹了口气，只觉头异常的痛，短短一日间，事情便朝着完全不可控的方向发展。夜帝走失，也不知他是故意还 是被人设计了，凭空冒出来个假的，还跟月星河发生了这样的事故。本以为此事月星河当参与其中，想从她身上突破，不想月星河竟咬死是她设计于她，如此就算月星河当真知道点什么，也完全没有可能与她说。一切便又回到了起点，米都那厢寻找夜帝，也不敢大张旗鼓，只敢悄悄的，以免惊动随行，自己还得给他做掩饰。无疑更加大了她的负担。 第1051章 只你信得过，我必不负所托 此外还得放着殇王那边的变数，这事儿若不是他谋划的尚还能蒙骗他一阵，若堪堪出自他手，那风哥怕是有性命之忧。哥哥就算快马加鞭，也得要明日才能到。 这随行的队伍里，唯一能指望帮忙的竟只剩下那个两日交情的月星城。但月星河始终是他的姐姐，他若借机刁难，她又该如何应对？“书童……”寻思良久，千月聆猛地一拍额头。怎么把书童忘了，这也是一个极为关键的突破口，若月星城借机刁难，她便咬死书童，而月星城又是书童的主子，月星河是他 姐姐，若他要跟他不讲理的话，她也可以同样跟他胡搅蛮缠。 “师傅，师傅……那个，世子来了，小的们拦不住……” 说曹操曹操就到，千月聆堪堪还在烦恼月星城的事，有了一点点小突破，他便进来了。双手抱着个藤框，藤框里一团白绒绒嗷嗷叫着。 只见他进了帐子，便将藤框往千月聆怀里一塞“打不过打不过，我根本搞不定啊，可能他也不太喜欢我，我怎么喂他就是不吃啊，一直嗷，嗷的我心慌。” “你好好跟他说说话，他就会理你了。”千月聆抱着藤框，有气无力。“不是，我说你今天这声音不对啊。”月星城只觉昨天的千月聆还是中气十足，说话硬气的狠，说不过就硬塞，但是今天听起来像是那啥什么，有点那生无可恋的味道。冷 不禁朝她仔细打量。 千月聆本坐在暗处，这帐子里虽点了灯，也不大亮堂，月星城也没仔细注意。 这一看，才看了清，瞬时叫他拧了眉。昨日了还是鲜衣怒马的少年，今日再看她竟是愁容满面，不仅狼狈，更有些凌乱。最叫他意外的还是颈上那骇人的掐痕…… “怎么回事？”月星城端正颜色正经问，眼中嬉笑一时散尽，取而代之的是冷峻。一如她见不得男人欺负女人，他亦然。 “呵……”千月聆怔怔看着藤框里的小生命，笑了笑，伸手摸了摸他的小脑袋，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抬头看向月星城“我可以相信你吗？你可以再帮我一次吗？” 月星城愣，她的眼神，不安，怀疑，又带着希冀，仿佛此刻的他便如汪洋大海，她唯一能抓住求生的浮木，又如黑暗中的一丝光明。这不是她该有的眼神，在他想来，她便该如昨日那般，策马扬鞭，快意人生。发生了什么事已不那么重要，心底仿佛有一个声音在催促着他：答应她，无论她想做什么， 都帮她去完成。 “只你信得过，我必不负所托。”这句已完全跳出了君臣之谊。千月聆听的明白，低头呼了口气，眼里又不觉盈上了晶莹。 漫不经心抬袖掩了一把眼角，千月聆摆摆手，示意刘公公与一众近卫散开些。月星城茫然朝那处看去，整个嘴角抽了一抽。什么情况？够彪悍啊，他本以为是夜帝欺负了她，可地上那个分明是夜帝的脸啊？ 第1052章 你的重点还真是与众不同 那个夜帝脸，被五花大绑就算了，还，还果着上身，不仅如此，那本是白净的皮肤上更是各种抓痕……抓痕这个突然让月星城有了那么一丝想法，又看了看另外那个被绑 着的他的好姐姐似乎就明白了点什么。“哈哈哈哈……”虽然重点好像有些不对，但这并不妨碍他笑。真的很好笑啊，夜帝，高高在上，自年少便纵横在贵族圈未逢敌手的夜帝。怎么也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因为 偷吃，这么狼狈的被妻子捆绑吧。关键是，这些太监近卫什么不都是他身边的人来着么？怎么巴巴的都好似站在皇后这边，也没人给他解解、？ “哈哈哈哈……”虽然有些不礼貌，但他总归还是没忍住。笑了又笑，直到千月聆皱眉问他“还没笑够吗？” “不是，娘娘，真的很好笑啊，陛下，哈哈哈哈……” “你看仔细一点。”千月聆微张着嘴，咬着贝齿。虽然他这个有点夸张，但也是正常反应的一种。她若是他，大抵可能也是这反应。 “哦。”月星城用手按了按脸，努力摆出正经姿态，上前蹲下身仔细打量。 “嗯，嗯嗯……”夜帝倒没出声，只大抵觉得丢人，将头扭到一边。倒是他的姐姐，对就是月星河，不住发出些声响，向来投来求救的目光。 “别嚷，无媒苟合，还嫌不够丢人呢……”月星城斜斜看了她一眼，眼中的森然结结实实让月星河吓了一跳。瞬时噤声，不敢闹唤。从前只有她嚷他，他也是嬉皮笑脸，任她打骂，今日这眼神她还是第一次见，那样的森冷，全然不似从前在息城，之后闲赋在家，任由他们打压时候的他。仿佛变了一个 人…… 只是月星河怯怯观望的同时，月星城却嗖的站起指着夜帝“他没有腹肌……” 月星河微眯起眼，不对，还是他，只是他觉得自己丢人不愿帮她，更不愿为她得罪那个女人罢了。希望失望，失望绝望，最后月星河又不甘的往千月聆的方向看去。 只见她蓦的扶上额头，表情复杂的，微抿了抿唇，稍稍带着一丝嫌弃也不看月星城，尴尬笑道“你的重点还真与众不同。”“我还没说完呢。”月星城拍了拍袖口，大咧咧走回千月聆跟前“传统意义来说，在咱们凤流，特别是咱们上流贵族圈，若是只有肥肉那是会被人耻笑的。国舅爷肯定有跟你 提过吧？”月星城顿了顿，单手摸上下巴，眼神凌厉，仿佛能看穿时间一切混沌，继而继续道“陛下乃是咱们凤流贵族中的贵族，年轻一代的翘楚，久经沙场，从无败绩，不对，好像 有那么一场，不过约等于没有。你想一个男人在沙场上驰骋，哪能像个小白脸一般白净，连个伤痕口子都没有。这一点娘娘应当比任何人都了解。所以……” “所以什么？”千月聆追问。“所以我怀疑他是假的。”月星城侧身，指向角落里的“夜帝”，一语中的。 第1053章 拿水的手微微有些抖 “好，世子还真是眼神如炬，心思缜密，观察入微……” “那是自然。” 刘公公鼓掌叫好，月星城毫不客气收下赞美。 千月聆笑笑，他这么一闹，她心中原本的愤懑倒是排遣了不少。 “等等，你这伤……”绕了那么大一圈，月星城又终于想起千月聆这一身的狼狈来，左看“夜帝”又看千月聆。千月聆也不说话，只将目光落在月星河身上。 月星城方又明白过来“我姐姐弄的。”老刘赶忙点头。月星城又抽了抽嘴角，似乎还带着一丝丝嫌弃“你也太大意了吧！”这点他倒是完全没想过。他的好姐姐虽然泼辣，但千月聆好歹是习武之人，且看她昨日里的表现，有勇 有谋，武功也没像传闻中那么差。 且还大言不惭的说什么传说她也曾杀人不眨眼？大抵就是这个意思，这隔天就被他姐姐搞成了这个狼狈样……着实有些丢人！！“行了，说正事。”千月聆也不理会他的调侃，将小雪狼连带藤框交于老刘，交代道“找个心细的宫女，先给雪狼喂食。另外，调信的过的人守在帐子周围，免去问安里跟夜 宴，暂时就这些。” “娘娘放心，老奴必给娘娘办妥当了。”老刘眼神坚定，点了点头，抱着藤框出了帐子去。 “我能为你做什么？”千月聆看着又掩上的帐帘发呆，星月城也想着她必然是不太好开口，便主动先问她。 “换个帐子说话。”千月聆扶着椅背站起，才堪要迈步，又觉得眼前晕眩，一手扶着椅背一手扶着脑袋，便又跌坐了回去。 早上跟夜帝闹了不愉快，便没吃什么东西，午间又出了事吃不下，这会子，大抵又遭不住了。 “你这是怎么了？”月星城伸手，想要去扶她，又在指尖碰触到她衣服布料的一刻本能收回。即便他心怀坦荡，她也已是别人的妻子。于她总归不好。“帮我倒一杯水。”千月聆合着眼，眼睛勉强撑开一道缝隙。月星城赶忙转身，倒了水，正打算给她送过去。帐门口那厢，蓦的冲进来三个人，还没等他看清，一并齐齐的 围住了千月聆。 只听其中一人慌慌张张哭道“娘娘，娘娘，您这是怎么了……” 完了又听另一人骂道“麻蛋，聆儿，咱们退婚！不嫁他了，王八羔子打女人……” “好了，你们都让开些，聆儿这是犯病了。”说着，又见那人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盒子，从里头取了块棕色的方块，塞进千月聆嘴里，又继续念叨“你呀，就是不知道自己。”“额，三位，能否给月某腾个地？”千月聆既然说要喝水，这水他也倒了，自然是要送到她手上。奈何这些个人，他又是一个都不相熟。以至于，此刻月星城觉得自己有些 局促，端着水杯的手，甚至有一丝丝颤抖。不管别人看没看出来，反正他自己深深的感受到了。尤其是他一出声，那三人便齐齐看向他，仿佛他是应该出现在这个帐子里的异类！！ 第1054章 娘娘也将小人当成坏人了 “你怎么在这儿啊。”月星城不出声，米可儿尚没注意到他，他这一说话，三人便着实将他看了清楚，米可儿瞬时火冒三丈“在这干啥呢你，还嫌你那姐姐害的聆儿不够？给 老娘滚出去，立刻马上……”“可儿……”月星城傻了眼站在原地，也不知自己怎么得罪的这位姑奶奶……千月聆刚刚画面缓过来一些，声音还不是那么有力。米可儿倒是听的清楚，念着她平日里总是多 一事不如少一事这般粉饰太平，想来今日的是她最后也能忍下来，但她不能忍。 “聆儿，你别管，有我在，自不会叫这些杂碎欺负了你去……”米可儿怒目指着帐子门口。 “我，杂碎？”月星城一手端着茶碗，一手指着自己，质疑。 “说的就是你，滚……”米可儿见他愣在原地，并无要动作的趋势，干脆上手“滚滚滚，别站在这碍人眼。” 说着更是将星月城，半拖半拉着直接推出来帐外…… “喂，你个……”月星城微微将手中的茶碗举起…… “怎样，你泼我啊……”米可儿双手叉腰，大无畏将脸往前凑。 “泼就泼……”月星城作势抬手，米可儿见他如此，更加怒从中来，姐姐浪荡，弟弟无耻，果然是一家人一副德行…… 在他犹豫之间便将他手中的茶碗抢下，满满当当便泼了他一脸……“可儿……”与此同时，千月聆也在晓静跟慌慌的搀扶下走出帐来，趁着刚刚那会子的间隙，慌慌跟晓静急急忙忙给她理了发式跟罗裳，以至于耽搁了些时间，出来的时候， 刚刚好遇上米可儿泼了月星城…… 茶水从额顶顺着脸颊，鼻梁往下滑落，月星城懵了一脸，最终反应过来，用手抹了一把甩了甩，恨恨指着米可儿“你个泼妇……”说罢，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世子，世子……”千月聆匆忙又追又被米可儿拦了住“聆儿，这种人，你还留他干嘛……”“不是，不是。”千月聆空张着手，整个被米可儿挡了住，只无奈空唤，最后实在没忍住，按住米可儿解释道“你真的误会了，月星城跟他姐姐不是一波的，是我找他帮忙的 ……” “什么？？”米可儿瞪大了眼，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干了件蠢事。 “气死老子了……皇后娘娘这么讲道理的人，怎么能有这么不讲理的朋友呢……”回了帐子的月星城，找了干净的帕子擦干净了脸。 小书童立在一旁暗暗笑……“阿生，你来评评理，我姐姐做的那些糟心事，怎么的我姐姐做的那些事，怎么的就能算我头上呢啊？”月星城恨恨将手中的帕子甩在椅子上，越想越来气，又碎碎道“本世 子这般纯良无害，怎么就有人白瞎了那双眼，居然把本世子当坏人一般防着……气死老子了。”“世子，你消消气，这世上，可不就是有那么多分不清好坏的人来的么？”小书童乖巧倒了碗热茶给送上，跟着念叨“您让小的去给皇后娘娘报信那会子，娘娘也是将小的当成坏人了……” 第1055章 我用脖子上顶着这颗给他担保 “什么？还有这事，你回来的时候怎么不说？”月星城拿着碗盖拨弄浮叶的手又顿了住。“小狼崽不是闹的慌么，小的看世子您已经是焦头烂额了，就想着皇后娘娘迟早会再来找小的，不扰您清净了。”小书童幽幽耷拉着脑袋，说起来，皇后娘娘说的也不慎详 细，具体的事，他也不明不白的，只觉这其中一定是有什么误会。“不成。”月星城眼眸滴溜溜转了两圈，虽然皇后娘娘身边那个母夜叉气到了他，但是皇后娘娘的疑惑还是要解开的，阿生又是他近身伺候的人，难怪，在帐子里时候，她 那样的眼神问他，还能不能相信他。大抵可能误以为自己也有份参与？ “走走走……”月星城一把抓上阿生的手腕便要往帐子外去，阿生用力往后拽了拽“您才回来，又要去哪里？” 月星城也不管他挣扎反抗，拉着他一边走一边解释“去跟皇后娘娘解释清楚，还你清白也还我清白……” “世子，世子……能不能从长计议？”阿生死钉在原地，垂死挣扎。 “有就有，没有就没有，身正不怕影子歪，从长计议什么都是假的？夜长梦多才是真的。”月星城就这么拖着阿生，阿生就卯着劲跟他对着干。 最后一个拖，一个拉，僵持不下，谁也没赢谁…… “你们俩这是做什么呢？”直到一个温柔的女声响起，主仆两才反应过来。 “皇后娘娘？”主仆俩异口同声，蓦的松了手，依例行礼。 “你也在，便再好不过了。”千月聆看了一眼阿生，正好将事情捋了清楚，省的她再走一趟。 “我们正打算去找你解释个清楚明白。”起身后，月星城也不怯，阿生亦然，大大方方给千月聆上了茶。“可儿冲动，唐突了你，望你不要介怀。”可儿觉得丢人不敢来，这一声赔礼道歉，千月聆觉得自己来说也没毛病，左右可儿都是为了她，不想星月城却扁了扁嘴“此事无关娘娘，我记仇也记不到娘娘头上，娘娘大可放心。且如此小事，以后再算也无妨，眼下还是先解了皇后娘娘的疑惑为紧要。娘娘且先将阿生的事说与微臣听听，看看这其 中有何破绽。”千月聆苦笑，千月城这般说，可儿与他的梁子算是结下了。一时半会儿，她也无从着手解开，只能日后从长计议，尽量少让他们碰头，当然，她倒不是怕她这个姐妹吃亏 ，而是怕月星城……毕竟可儿自来一个人能打一群。 如此，打定主意，千月聆便将上午“阿生”以小雪狼的名义将她跟慌慌诓骗去小泉边的事仔仔细细与他们说了一遍。月星城听完之后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千月聆，又扭头看看阿生，指了指“他呀？他一上午都在陪我伺候那只小雪狼呢，还被那小东西尿了一手，那小东西叫唤的紧，我们也不敢怠慢，连茅房都没敢去呢，更别说什么小泉边，你若信得过我，我就用我脖子上顶着这颗给他担保。” 第1056章 击掌为誓 画骨术，易容术，她都有亲眼见证，也曾尝试，对方既然能弄个假夜帝出来，自然也能弄个假阿生出来。大抵是见昨日里月星城与她同气连枝，借此分化他们。这些道理 ，千月聆自然一想就明白。不过这便更让她担心起夜帝来。 “这倒不必，有你这句话，我也就信了，只是倘若如此的话……”语意未尽，千月聆又紧锁眉头。“娘娘不必顾忌，阿生是我母亲留给我的伴读，此前一直在我姥姥家那边，三年前我才想办法把他弄进星月王府，所以旁的人都以为他三年前才到我身边伺候。”千月聆的 眼神有意无意瞟向阿生，月星城就看了明白，她这是怕阿生靠不住。 也便将话给她挑明了，如此大家行事也都可以放开一些。“我怕陛下有危险，若连阿生都是假的，那对方必然是有了缜密的计划。陛下突然丢了，便不是意外这么单纯了。”千月聆扶上额头，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防不胜防， 大抵便是如此，他只担心她会遇险，却不想，对方早已改变了策略，将他做进了局里。 “娘娘希望我如何做？”月星城正襟危坐，静待指示。“陛下的人，我都分派出去了，而且我最担心的是殇王那边会有异动，营地这边，陛下不在，大部分的势力不是我所能驱动，所以看似守卫最齐整的营地，实则最为空虚。 ” 千月聆微微叹气，仔细分析。 “懂了，营地这厢的防护交由我。”“多谢。”千月聆这一声谢，不仅限口头，而是起身行了个拜礼。如此郑重其事，月星城瞬时就慌了，赶忙双手去扶“大家都是痛快人，不必这些虚礼，且日后我也有需要娘 娘帮衬的地不是？至于我那姐姐，冒犯了娘娘，本是百死不为过，但总归累及我息城的面，还望娘娘可容我先将她送回息城去。” 月星城自诩为人坦荡，也不饶弯子，不净给自己贴金，你帮我，我帮你，仅此而已，礼尚往来，谁也不必背着人情债。“只我在那个位置上一日，必助你洗清你母亲的冤屈。击掌为誓。”月星城慷慨，千月聆也仗义，两人当下便击掌为盟。至于月星河的事，千月聆自是全权交由星月城处置 了。 “小人也在此为主母谢过娘娘。”一旁的阿生虽一直不曾出声，看起来却比月星城似乎还要更为感慨一些。“不必如此，就跟世子说的，我们不过有来有往，且世子此回可是赌上了身家性命帮护本宫的，陛下若能渡过此劫，追封息王妃也是理当的。”千月聆低头微笑，他既分的 清，她自然也分得清，大家都分的清楚明白也便当能长久。 这一夜，注定不能安生。突然取消了夜宴，夜帝又闭帐不出。随行的官员，难免好奇想一探究竟的。 千月聆只得与那“假夜帝”配合着演了一出，夜帝得了急症下不来地的大戏。 好不容易应付完了，又得与莫云轩，米都，月星城等人秘密交换信息，商议后续。好不容易都安排了妥当，那一厢，又有司礼太监通传“殇王求见！” 第1057章 对不起，我把木雪弄丢了 该来的总会来，千月聆撑着微微刺痛的眼，让让宣殇王进了来。 “微臣听说陛下病了，特来探疾，去了陛下的帐子，又被拦了回来。无奈，只好来打扰娘娘，问一问陛下的状况。” 行礼客套过后，夜殇也不再含蓄，挑明了来意。“王叔有心了，陛下不过是寻常急症，御医也已经看过了，说只需静养一些时日便能好的。聆儿本是想提前回宫的，但御医说陛下的状况不宜挪动，所以……”千月聆抿嘴笑 ，整个行营里最有机会，最有动机谋划今日事故的人便是他夜殇，想来是想进帐一探究竟，被拦下之后，便又来她这里试探了。 “如此，娘娘更要保重自己才是。”夜殇低头，嘴角弯弯，在千月聆看不见的深处，眸子滴溜溜转了转：这丫头心眼倒是不少，这是防着他呢！ “多谢王叔关心，时辰也不早了，王叔也早些回去休息吧。陛下一时半会儿也恢复不好。诸事，还需仰仗王叔呢。” 千月聆起身颔首，送客之意溢于言表。 “好说，只要聆儿开口，王叔必会为你周全。”夜殇俯身一拜，转身出了帐子。小雪狼仿佛是知晓千月聆诸事缠身，意外安静的很。安置前，千月聆特意又给他喂了一些水，怕夜里睡得沉起不来，渴着了他。又怕夜里起风，凉到他，又临时差人给他 缝了个简单的小被子。一切安排妥帖，她也便拖着疲惫的身躯倒上了塌。 虽记挂着夜帝，但她更明白自己的身板又几斤几两。意识再清醒，最终还是静下心来让自己睡着。 “嗷，嗷嗷……”半夜里，还是醒了来，小雪狼嗷嗷叫着。 千月聆揉了揉眼睛，勉力睁开，却在黑暗里看到一个身影立在榻前…… “什么人？”灵台瞬时便清明起来，手不自觉的摸出枕头底下的匕首握好。那个身影却任由她动作，一动不动，静静站着，也不说话。 黑暗里，千月聆双眸警觉盯着那个身影，呼吸声渐渐沉重起来。 “木雪，我，来带你回家……”黑夜中的人终于出声，沉重又带着希冀。然回应他的却是匕首落地的声响。 “木雪，我来带你回家。”声音再度响起，千月聆颤抖着手捂住脸，抽泣声在狭小的帐子里格外分明。良久，才听她深吸了口气，颤抖的声音道“阿墨，我回不去了。” “木雪……”北泽墨轻唤着，慢慢靠近。抽泣又大声了一些，千月聆突然伸手制止“你就站那儿吧，我，已经是别人的妻子了。对不起啊，阿墨，我把木雪弄丢了……” “木雪，只要你还有一丝想要跟我离开的想法，现在就是最好的机会。凤流马上就要乱了。改朝换代之后，不会有人还记得你这个前朝准皇后的。”北泽墨定在了原地，从前他总是喜欢跟她做对，她让他别动，他偏要动，现在想来却是好生后悔，虽然，也不知道她能不能想起来。但那些，终归是他这一生最美好的回忆。 第1058章 那么高，他回不来了 “阿墨，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求求你告诉我，你是不是有他的下落，你告诉好不好？”千月聆抓住他话里的重点，蓦的翻身下榻，跌跌撞撞，寻至他身旁，抓住他的双臂。 “呵……”北泽墨突然笑了，笑的凄凄惨惨。“阿墨，你告诉我，求求你告诉我，凤流不能乱，我的父亲，我的母亲，我的兄长，还有我的族人朋友们，都在这里，我若守不住这道关卡，会有很多很多人因为我儿死的 ，阿墨，你告诉我……” 千月聆紧紧抓着北泽墨的双臂，手背蓦然感受到一滴温热。黑暗里，她仿佛听到了另一个人哭泣的声音。“木雪，你终究还是爱上了他，接纳了他吗？天启也有你的亲人朋友啊，他们还在等着你回去，老王叔跟暮姥姥还有鹤老还有你的师尊，他们都记挂着你，白大哥，雨霏，阿染竹衣还有梅表哥，梅表嫂，还有你的千城姐姐，陶器跟陶器奶奶，这些你都忘了吗？甚至连锦瑟衣庄的眉娘都时常时常念叨你呀，那一身载梦至今还为你留着，木雪 ，你怎么，怎么能就这么忘了他们……” 男人深深悲切，有指责，更多的是自责，是他没有保护好她，才使得夜帝有机会钻了空子，让她流落在此处。他没有资格指责她，所以只能指责自己的无能。 “对不起，阿墨，我，我找不回木雪了，我的记忆里，只有千月聆。我爱过你，但同样爱我的子民。”抓着北泽墨双臂的手渐渐松了些，千月聆顺着他的双臂无力滑落最终跌坐在毯子上，凄切笑“我无数次问自己，从前的我到底是什么样的，但是我想不起来了。磐石城遇见你，我真的很欢喜，可是，也只能到欢喜而已。你只当自己从来没有再遇见过我吧。趁着这段时间，王叔也顾不上你们，赶紧回去吧，回天启去。回去那里，你们才是安 全的。”“木雪，你是不是因为害怕，所以不敢跟我走，怕夜帝像上一次那样烧死我们吗？他没机会了，木雪，殇王的人将他逼落悬崖，那么高，他回不来了。”北泽墨蹲下身，轻 轻按上她的肩膀，试图安抚。 “你说什么？什么悬崖？哪里的悬崖？你告诉我阿墨，他，他怎么会掉下悬崖的？” 千月聆反思死死握住北泽墨的手腕，仿佛一松手他就会逃跑一般。“日里夜帝只带了少部分轻骑去狩猎，殇王安排了一个与你身材相似的女子，将他引至悬崖边。我与三哥救之不及，他受伏坠崖，殇王的人曾想下崖追击，但无功折返，他 们下不去。”北泽墨狠了狠心，下定决心，虽然他心中并不甘愿，但为了她，他认了，这一路，本来也曾想过只要她幸福，他便放手不再打扰，但今天的事故，夜帝显然已凶多吉少，放她留下，他又如何放心，于是便想试着再搏一搏看。只是他终究还是输了，千算万算，不曾算过，有一天她真的爱上了夜帝。 第1059章 猥琐油腻 “阿墨。”千月聆抹了一把眼泪，吸了吸鼻子“你告诉，是在哪里，然后马上跟贺三哥他们汇合，你们马上出凤流，回天启去。凤流的战火，不应该烧到你们身上。” “木雪……”北泽墨咽下一口苦涩，轻声叹息“我陪你去。” “不，不用，你只需告诉我是在哪个方位便好，剩下的我自己来办。”千月聆止住了抽泣，在黑暗里勉强挤出了一个自己看不到的笑容。 “你总是这般固执。好，那个悬崖就在……” “你们打哪来的啊，知不知道这是谁的帐子，就敢乱闯，扰了娘娘安眠，你们可吃罪的起？” “让开，若是因为你的阻拦，让皇后娘娘受了伤害，你就几个脑袋够掉的。” 正说到关键处，帐外突然传来争执声。“嘘。”千月聆执手噤声。轻喝道“何人在外吵闹？” 随即帐门外又传来一个声音“皇后娘娘，殇王爷遇刺，说刺客望您这边的帐子来了，臣等奉王爷之命前来保护娘娘周全，还望娘娘让臣等进帐一观，也好安心。” “不必了，本宫这里除了小雪狼，什么都没有，你们回去好好保护王爷即可。”千月聆正经脸，说话自带威仪。怎奈何外头那几个似乎打定了主意要进帐一观，也不顾千月聆喝止。径顾嚷着“刺客狡猾，娘娘还是让臣等进去搜一搜，如此，臣等也能与 王爷复命。” 这般说着，居然不管不顾推开门口的司礼太监，便要闯进来。“放肆……”千月聆担心他们真的闯进来，届时北泽墨不好走，一声怒喝，嗖的站起，冲到帐门前，掀开帐帘“哪个给的你们熊心豹子胆，让他来见本宫。本宫睡得好好的， 刺客没见着，净听你们在着瞎嚷嚷了。” “娘娘恕罪，臣等也是奉命行事。”眼前这几个，千月聆一个也不认识，且回话那位，完全也不似有认识到错误的样子。 如此姿态，叫千月聆更加生气，直便一声喝“打哪来滚回哪儿去。”“慢着……”千月聆一个转身，手腕却被一个蛮力抓了住，回头一看，竟正是那个回话的领头，笑容说不上来的猥琐油腻，千月聆只觉浑身鸡皮疙瘩掉了一地，胃间又跟着恶 心难受起来。 还来不及发作，又听那人猥琐笑“你们几个，进去搜一搜，万一有什么不长眼的东西进去了，陛下还在病床上，也没个人替娘娘主持公道呢！” “哈哈哈……”跟着他前来的几人纷纷跟着笑，这话里藏话，旁的人听不出来，千月聆自然是能懂，看样子，殇王是知道了北泽墨来找她，所以整出了那么一出。奈何近卫都派去了别处，她这里守卫是最空虚的。关键是北泽墨还真的就在里头，她一个人又没有把握能撂倒他们一群，要是可儿在就好了。千月聆急得上头，眼见那几 个猥琐笑着便要掀开帐帘。忽听一声嗖响，耳边跟着响过箭镞没入血肉的声音，抓着她的手，突然就松开了，那人也瞪着眼向前倒下。 第1060章 月星城箭罚猥琐男 “大哥”另外正准备掀帐帘进入帐中的几人顿时也顿时傻了眼，面面相觑之后大呼着扑至倒地的男子身前。 “藐视君后，论罪当诛！”百步开外，巨大的月轮之下，一匹马，一个人，一张弓。执弓的人依旧保持着随时准备上弦的姿势。眼中的森冷，在月华映衬下更显严峻。 “月星城……”看清楚来人，千月聆不安的心稍稍安定。 星月王府的府兵随即赶至，星月城也下了马来，快步行至千月聆跟前“没事吧？” 千月聆摇头，意图闯帐的几人迅速被制服，带下审讯。 帐子里小雪狼又嗷嗷叫唤了两声，千月聆忐忑掀开帐子，里面的黑影已经消失不见。北泽墨走了……千月聆心里突然觉得空落落的失落。 “其他的事再要紧，你也不能把自己的守卫也派出去啊，真是太大意了。”月星城跟着走进帐子里，千月聆已刚刚好点燃火烛。帐子里一下亮堂起来，星月城借着光看清楚了千月聆的神情，苍白，对，他觉得惨白已经不够形容她现下脸色。她眼中的情绪太复杂，他看不清。只能肯定的是应该被吓 到了。 “现在起，有我的府兵守着，没有人敢再来了。”也不知道是安慰自己还是安慰她，月星城觉得安慰女人真的是件很累人的事。 “多谢。”千月聆哀哀叹气，从暖壶里倒了一小碗羊奶出来，一小勺一小勺的喂给小雪狼。 盯着那乖乖喝奶的小东西，月星城的眼神不由就复杂了起来：这小东西，自己手里好话说尽，哄了大半天，任是一点都不肯喝，怎么到了她手里就这般听话乖巧。 “你来试试？”千月聆虽背对着他，但从身后的气场里大致也感受到了。扭头之后，拿勺子的手抬了抬。 月星城站在原地扁了扁嘴摇头“还是算了，小东西认人呢。” “他还没开眼呢，怎么认人，快试试。”千月聆晃了晃手里的勺子，没想月星城这样看似不羁的居然是个傲娇。 “算了，还是不了。”月星城摆摆手，万一这小东西，要还是不肯喝，就太丢人了。 “你试试吗，之后他还是要跟你生活的，总不能每天都让人送他来我那吃东西，完了再回你那去吧？” 千月聆笑着怂恿，月星城，别扭着蹲下身来，接过千月聆手里的勺子，舀了一小勺羊奶送到小雪狼附近，扭头唤了一声“喝……” “噗……”千月聆哈哈大笑“你就是这么喂他的吗？难怪他不肯吃东西了。” 千月聆想月星城这个喂法跟“嗟，来食”有何差别，是她她也不吃。 月星城便将勺子放回了碗里整个幽幽“你还说，我都说了我养不来他，我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哪做得来这细活。” “好好好，我来养我来养成了吧，等他长大些，你再带他出来狩猎捕食什么的，这样总可以了吧。”看他一副委屈劲，千月聆也不忍在为难他。月星城瞬时长吁一口气，开怀笑“这可以，狩猎什么我带着还是没问题。” 第1061章 夜变 “看你笑的，仿佛摆脱了个大麻烦似得。”看他一副如释重负的模样，千月聆便没忍住打趣。月星城也不恼他，毕竟对他而言，确实是摆脱了一个大麻烦。 “禀皇后娘娘，世子，有结果了。” 正说着话，外头便来人通禀结果。千月聆会心一笑，心想，他们星月王府的办事效率还是挺高。月星城也不说话，等那人进了帐来，给了个眼神示意。那人便禀道。 “禀娘娘，经查那些人，并无军籍，是这附近的地痞流氓，几日前有人拿了军中的军服，给了巨银，让他们假冒军士，暗伏于营中。夜里，又有人授意他们来娘娘这里……” “什么？”千月聆蹙眉追问。来人侧侧看向月星城。月星城大手一扬“只管说来，娘娘求个真相。” “说让他们来娘娘这里捉奸，只要捉住了那奸夫，便能使娘娘就范，哪怕云雨一番，娘娘也不能拒绝……” 勺子瞬时被折成了两半，端着碗的手越发使力，还没发作出来，月星城已怒喝“放肆……意图对娘娘不轨，宫刑，诛三族，刑部若问起，就说本世子判的。去办……” “是。”来人领命便要退出去，千月聆又制止“慢着。” “你不会这种刁民还要纵容吧？”月星城疑惑。千月聆摇头“凡有关连者，流放苦寒之地，永世不得回乡，直系后人时代为奴，不赦！” “好……”月星城伸出大拇指，表示赞同，本以为她就是只温顺的小绵羊，偶尔长出喵爪子闹一闹，不想，原真身是只小野狼，难怪这雪狼跟她这般投缘。 只是月星城这赞许才刚刚落定，便又听千月聆说道“但是……”月星城立马歪了歪嘴：就说小绵羊怎么可能长成小野狼，难不成她就是过个嘴瘾？正失望着，又听千月聆借着说道“咱们现在该去找背后之人先算一算了，敲山震虎也好。 ” “确定吗？万一狗急跳墙呢？”月星城摸了摸脑袋，敲一敲倒无妨，不过就怕把人逼急了，先被反咬一口。“那便鱼死网破。”千月聆快速穿戴，殇王应该赌她没有那么快应对，所以才会找来这些地皮无赖试探，当然若是月星城来的不及时，北泽墨被不小心被逮住，那便正好按 她一个私通的罪名。 将她拉下马，处理了她，便能无阻碍的操控假夜帝，再将前朝的反对势力清理一番。届时再让假夜帝下旨禅位，他便可以名正言顺的继承大统。 即便现在这样一场空，也就是牺牲几个泼皮无赖，他自己的势力，连点皮毛都没伤到。 麻烦事都是别人做，使点银子就想捡现成，也是想的太美。 他大概也没算到半路杀出个月星城。富贵险中求，正好打个时间差，趁着他的人也还没到位，赌一把。成了，绝后患，不成，大不了一了百了。左右后头还有她哥哥她爹，她姑母在，母亲那也有凌跟易安世照顾，她都是放心的。她也不信夜帝是短命相。只要不死，他总会回来，也总能拨乱反正，对他的智慧，她倒是一直很有信心。 第1062章 死不认账 当然也不是她激进，而是殇王今日的做法，实在叫她不能再忍。“成，你可别忘了答应过我要替我母亲洗刷冤屈的。”千月聆下定决心赌一把，月星城当然也看的出来，就怕她太拼，当然月星城倒也不是怕死，怕的是他一死，母亲的冤 屈再无人鸣。 “放心，我死不了。”千月聆捎上夜帝还未来得及收回的短剑，便要与月星城出门去。路过藤框边，又听小雪狼嗷嗷叫了两声。这小东西极有灵性，但是此行是扫除奸佞，或是有去无回，千月聆也不确定。抬起的脚顿了顿，千月聆俯身，抱起藤框，塞到月星城手里“有几件事你交代阿生去办，第一 ，将这小东西送到我那两位朋友手里，派两个人，带上我的宫女，马上送他们回凤都去；第二，找两个亲信，通知莫云轩跟米都，守在自己的岗位上。” “你这怪吓人的啊，听着怎么这么像遗言？” “遗言你个鬼啦，还不快去……晚了，咱们就真被动了。” 千月聆扬手拍了一记月星城的脑袋。 “我说，你也太野蛮了，陛下也受得了你，真是！”月星城吃了痛，不满嚷嚷。他话虽多，抱怨也不少，但总归办事还靠谱，几步路的时间，也便将事情都交代下去了。 那几个无赖泼皮，自然是一起带上的。一众人便急急往夜殇帐子那边去。 夜殇那头自然也是得知了那个杂碎被擒的消息。早有这厢准备，也做好了去请罪，将自己摘干净的打算。 只是刚刚好准备完毕，千月聆与月星城已经带人赶至。 “陛下只是得了急症，王叔便这般欺负聆儿当真可好？”千月聆一个眼神，那几个杂碎已然被推到夜殇跟前。 夜殇也不慌，笑道“皇后娘娘这是唱的哪出？这几个人，王叔可从不曾见过呢！” “白纸黑字，口供在此，王叔不承认也无妨。藐视君后，意图不轨，是王叔自己去跟陛下请罪，还是要聆儿动手？” 千月聆将那几人的画押口供，狠的往他面前一摔，冷笑着勾起嘴角。早知道他必然不会承认，但不管他认不认，也不管他当真无辜与否，今夜这档子事都是载定了他。 “唉……”夜殇叹了口气小心走到千月聆身边，轻声道“聆儿何苦要逼王叔呢？陛下是真是假，你我心知肚明，聆儿你与那人的私情，王叔也知晓甚多……” “凡事讲证据，王叔这般血口喷人毁我清誉可要不得。”千月聆扬眉反问，手指深深嵌入掌心，果然是他。 这个工于心计，隐忍数十年的野心家。 “女人多几个人跟男人多几个女人本也没什么差别，聆儿你就是跟你娘亲一样太执着，太矜持。” 夜殇顾左右而言其他，千月聆大怒“不准提我母亲。”“聆儿可知，你不仅模样像极了你娘亲，便是连性情也是极像的。阿颜姐姐当年也跟聆儿一样不肯呢，跟夜嚣扬有过几次之后，也便放弃了抵抗……有一回，夜嚣扬蒙上阿颜姐姐的眼睛让我一起呢，想起来，还真是难忘。” 第1063章 养多少面首都随你 “夜殇，我杀了你……”万没想到，母亲当年的悲惨，夜殇也有一份。言语间的无耻挑衅，更让千月聆更加怒火中烧。拔剑便朝夜殇砍去。 夜殇兀自一闪，避了开，又轻笑“小野猫一样的性子还是改一改，王叔喜欢听话乖巧的。” “王八蛋，我要将你千刀万剐扔出去喂狼。”明知夜殇是故意激怒她，千月聆也无法冷静，士可忍孰不可忍。 就算是圈套，千月聆仍是随着心意暴走。 “聆儿，你可不是王叔的对手，乖一点，王叔疼你……” 夜殇一边躲避千月聆的攻击，一边照旧拿话激她。千月聆也不理会他，只卯足了劲攻击。 千月聆与夜殇这边突然动手，夜殇这边的人也如潮涌至，月星城那厢猝不及防，一时落入下风。 “聆儿，看清现实，只要你好好从了王叔，今晚的事，王叔就当没发生过，你还是我凤流的皇后。”夜殇隐笑，千月聆几斤几两，他大抵有那么几分底。她那小猫似得力气，再消一刻钟，也便见底了，顶多再撑两刻钟，必然力竭。皇城那头，太后娘娘自顾不暇，根本没 人能带兵增援。 这闹剧也是时候收场了，该是他的东西总归要收回来。 “你无耻……”千月聆气不打一出来，她本不擅长用剑，只好他的风骨，千月城也是兴致来的时候就教着她来。 游走剑式皆是发自自然，顺着心意。正儿八经来说，招不成招，全仗身形。 月星城那厢又被人海战术牵制一时难以救援，只能干着急。莫云轩跟米都得了令让他们各自守着自己的部分随机应变，虽听得响动，也不敢妄动。倒是老刘，巴巴的带着一众徒子徒孙赶来增援。先皇在时，曾有一段时间，提倡以武兴国，他们那会子便得了好，都练过几年武。之后也当传统传了下来，内侍里便有那 么一部分尚武的。老刘是内侍总管，这部分人自然便掌握在他手里。 “老不死的东西，竟添乱。”月星城那厢稍有了起色，夜殇暗自骂了一声。本是想跟千月聆慢慢耗，又怕时间久了生变。手底下也利索了起来。 千月聆一个不留神便中了他一掌。 “咳咳……”夜殇下手不轻，千月聆瞬时便觉得喉间涌上一股子血腥，咳了两声，手上竟染了一片红。“唉……聆儿你这般不识时务，叫王叔拿你怎么办才好？”夜殇摇摇头调笑着再度攻向她。千月聆本也消耗的差不多了，又受了他一掌，便只剩下闪躲的力，一时间甚难还击 。 “投降吧，聆儿，只要你从了王叔，天启那个，你要留在身边，王叔也是可以依你的……” “你……神经病吧你……” 夜殇越说越离谱，千月聆也忍不住爆粗。“我那侄子再宠你，也是容不下你有别的男人的，恨不得把那些稍对你有好感的都赶尽杀绝吧他？但是王叔不在意，只要你开心，养多少面首，都随你，但是孩子只能跟王叔生……” 第1064章 若是后悔了，可以再来找我 千月聆拧着眉闪躲，夜殇的三观她已着实不敢恭维，说他失心疯也不为过…… 应对攻势本也吃力，千月聆默不作声不理他，奈何时间久了，破绽总是藏不住。一不留神便被夜殇擒住了手腕。 如此。夜殇更是来劲，反手将她困住，便指向月星城“那个小子，你要是喜欢，王叔也可以给你留着，不过是个愣头青，不似他姐姐那般会伺候人。” “你……”千月聆暴怒，趁他不备，狠狠用手肘顶他，麻蛋，顶你个肺啦。 夜殇吃了痛，一时松手，千月聆脱了身，再不敢跟他纠缠。 “夜殇，你个王八蛋，不得好死，生儿子没屁眼。”千月聆撒腿跑了几步，又觉气不过，回头便骂他。 “聆儿，你又乱说话了，再胡说，王叔可要罚你了。”小野猫还是野性难驯，不过他有的是时间好好调教，夜殇摇摇头，语气里大有威胁的意味。说完便轻点足尖，一个翻身落在千月聆身前。千月聆跑的急，差一点便要撞上 ，急急刹住脚步，又往回跑，夜殇正欲再追。 耳边忽闻几声铮响，脚边竟落下几只响箭。再看前头，不知何时，竟多了几个身影。 仔细一看，可不就是自己今夜让人找的北泽墨等人。 “长阳王这是作何，不是说好了吗，待我功成，便让你带聆儿走。”夜殇抬脚，箭镞又已射至。 “王爷莫要再上前，否则箭镞无情，伤了王爷，在下也着实不好意思的。”北泽墨将千月聆护在身后，风轻云淡对上夜殇。 这摆明了就是要撕破脸，本以为他就是只小白兔，等尘埃落定就处理了，没想到是只长了心眼的小白兔。夜殇倒是有些意外，不过仅凭他那几个，撼动不了大局。 此前算是合作关系，他也不好撕破脸，而今既然大家都挑明立场了。翻脸就翻脸，干脆彻底些。“王爷以为，没有本王的相助，你们能带着她走出凤流吗？”夜殇冷笑，眸子一股子警觉环视前方。只仔细查看一圈之后，又让他甚是懊恼：该死，竟然找不到弓箭手藏身 的位置。 “此事倒是不劳王爷费心的。”北泽墨丝毫没有怯场。 从前，都是她在为她周全，而今他终于有机会为她做点什么，当然不能怯的。哪怕她已站在别人的身旁。 “念你我也算有段交情，夜某最后奉劝王爷一句，好自为之。若是后悔了，可以再来找本王，条件，你懂的。”夜殇深意一笑，眼神落在北泽墨身后的千月聆身上。 让他们带走千月聆又有何妨，千月聆的父母，兄长，朋友，无论哪一个落入他手，都能逼她就范，不过是短暂的逃脱罢了。 夜殇打定主意，不再理会千月聆这厢，转身加入月星城那边的战圈。余光里，月星城瞄见似有什么人护住了千月聆，心下不禁大安。只是夜殇一加入，又让他吃力不少。千月聆那厢也不知为何一直见她与那几人诉说什么，只再没加入战局。 第1065章 少年，我很欣赏你 “呵……我道你是愣头青，不想竟是痴情种。”月星城只顾留心千月聆，完全没注意夜殇在加入战圈之后，便从腰间抽出一柄软剑。 月星城这么一分心，立时便添了红，伤口的刺痛又将他拉回到战圈来，面对夜殇的冷嘲热讽，更是不屑反笑“你话真多！” “呵呵，你跟你姐姐比，还真是，简单了许多，你姐姐至少懂得选对自己最有利的，你，只会感情用事！”夜殇继续冷言冷语。 月星城只觉得他聒噪的很，嘴炮而已，他也不是不会“论无耻，你最在行，所以我姐姐被人骗了身子也是自认倒霉。” “哈哈哈哈哈哈，虽然是假的，她也得到了欢愉不是吗？”夜殇大笑，月星河那个女人，野心勃勃，聪明反被聪明误，几乎坏了他的大事。“呸……你这种人，就该拉去阉了！断子绝孙！”适才夜殇与千月聆对战的时候，便满嘴胡话调戏她，月星城虽离得不近，但是他自来听力不差，又听的用心，当时就觉得夜 殇简直脑子有巨坑，还不顾礼法伦常居然觊觎侄媳妇，甚至还愿意跟人分享妻子，这种人，活脱脱就是人渣，或者也是浪费粮食，碍眼又糟心。 “说大话谁不会，今夜鹿死谁手还未可知，那些人会救聆儿，但未必肯帮战。”夜殇冷笑，手底下游走的招式越发狠毒。 “不劳您费心，皇后娘娘仗义，必然不会不管我们，你看着。”月星城嘴上怼的贼快，心里还是有那么一丝慌张。 今夜他倾尽所有为千月聆赌一条出路，但是眼下的局势，似乎并不是她愿不愿，而是那些人肯不肯。余光悄悄瞄向那个方向，那一头，她似乎拉着一个男人的袖子，皱着眉头，劝说着什么。也罢，她这样的人，必当一诺千金，死便死了，她既答应了他，便应该会给他母 亲洗刷冤屈。有那几个人在他也不需担心她的安危。 只是，怎么回事，她好像跪下了，另一个男人，不，好几个一起去扶？？ “皇后娘娘，请毋为臣等屈膝，生死有命，待来日，娘娘与陛下策马平叛，勿忘祭酒相告！” 不顾身上再添新红，月星城大义凌然朝那厢喊了一大段，文绉绉的，仿佛遗言，平生第一次，但是他觉得很慷慨，也很快意。 “少年，我很欣赏你！”喊完话，月星城再不管那厢，专心对敌了，只是蓦地，便有另一个身影加入了，为他挡下夜殇攻击的同时，还顺道调侃了他。“你哪位啊？”月星城皱眉，这人有点自来熟啊，不过看他一身飘逸，招式游走间，自带一股风流，倒是叫他不仅讨厌不起来，还有那么几分艳羡以及尊敬。对，就是那种 ，仿佛对长辈式的敬重。脚步轻盈，身型飘忽不定，夜殇一时晃了神，那人堪堪好一掌将他拍退数步，再侧侧回头，弯着嘴角笑“你们皇后娘娘，一般唤我小舟哥！” 第1066章 两情相悦，无疾而终 箭镞有序从天而降，夜殇一方因着北泽墨一方的加入，一时间折损不少。 远处，似又有火龙向营地开进。夜殇当机立断，撤。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夜帝一脉就只有夜长风一个独子，而已大抵已魂归黄泉。他与千月聆还没来得及大婚，自然没有血脉留存。 皇室宗亲里，便只有他的血脉最近，只要他能逃回封地，便有机会再来过。 至少有机会与凤都方面，划江而治。退一步能在封地做他的土皇帝，也不差。 夜殇要跑路，月星城自然不肯。千月聆赶忙拉住了他“莫要追了，先整理营地。” 月星城虽然不甘，但也觉得她说得有道理。眼下他们还有许多事要做，首要便是找回真正的夜帝。 夜殇他丫的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改天再收拾他。 善后的事自然便交给了月星城，千月聆则与北泽墨，贺莲舟先回了帐子。至于柏寒川，霍云踪等人，怕人多口杂，千月聆不好解释，便又隐回了暗处。 “雪妹，你先休息一会儿，我跟阿墨亲自为你守着。”为了方便留在千月聆身边，贺莲舟，北泽墨当即换了近卫的衣服。 北泽墨换好衣服，便没再进帐子，贺莲舟怕她消耗太大，受不住，便劝慰她。 千月聆扶着额头沉默了一会儿，在贺莲舟的即将掀开帐帘出去的时候，才轻声道“小舟哥，谢谢你们。阿墨……” “傻丫头，不用担心，我帮你看着他。”贺莲舟如旧眉眼弯弯，微笑如春风。 温暖，只是千月聆不敢再入眼，深怕这样的温暖沉浸到了心底，便成了一种习惯，便再难戒掉。 “之前不是下定决心了吗？不能带她回去，也至少要让她幸福啊，夜殇不除，她如何有未来？”出了帐子，贺莲舟淡淡在北泽墨身边站定。“我知道，只是再见到她，又动摇了。特别是，也许夜帝已经……我便想再博一博。”北泽墨地偷笑，又仰起脖子，长吁一口气“三哥，都说这世间求而不得苦，我觉得两情 相悦却无疾而终，更苦。” “阿墨，小爱占有，大爱放手。虽然很残忍，但你应该有这样的气魄。”贺莲舟笑着拍拍北泽墨的肩膀。 “是啊，可是还是好不甘心那，不过又能怎么样，她说她把木雪弄丢了，我们的木雪回不来了。” 北泽墨苦笑，贺莲舟有些语塞，不知该如何安慰，便陪着他笑，只笑着笑着，双双便迷了眼。 甘心吗？他又何曾甘心过呢？青梅竹马的情谊，小时候就捧在手心里的粉团子。当年若能跟她道一声别，交待一声。 又或者，他们没有搬家，或者干脆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农夫的儿子，也许他们也能成为一对平凡夫妻。他明明占尽了先机，但她后来的人生里，最没关系的却是他！！可笑他还苦寻她那么多年，却不知其实她一直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大概这就是天意，有缘无份，再相逢，他只能是她的小舟哥。 第1067章 我来找你们喝酒的 “娘娘如何了，可有损伤？” 北泽墨贺莲舟各自想得入神，直到一个身影匆匆走到跟前询问。二人抬头，待看了清楚，却是三人齐齐傻眼了。 “墨王爷？贺大人？”来的不是别人，正是莫云轩。千月聆下了命令，要看看顾后方，以便及时转移，他不敢贸然来援。 直到战火初歇，又仔细交待一番，才敢掐着点过来慰问。只是不想竟在这里遇见了老熟人……“额，她没事，就是折腾了一晚上，累的慌，刚刚睡下了，你看你是不是明日再过来？”北泽墨大抵还在因为当年莫云轩帮夜帝算计他的事膈应着，不太想搭理。贺莲舟怕 大家尴尬，便大致解释了一下。 “行，那夜里就麻烦两位了。”莫云轩抬抬手，看了一眼北泽墨，北泽墨虽没有看他，但还是礼貌性抬了抬手。 虽然他们二位不待见自己，但千月聆由他们俩看顾着，莫云轩仍是放心的。也便没有再打扰。 月星城那厢清理完战场，安置了伤员，本是要于千月聆汇报的。但想着她那个小身板，必然撑不到这个点，便想干脆等次日。 不过于情于理还是要过去看一眼她如何了，还有她那些个帮忙扫战场的朋友。运气好兴许也能遇上。 抱着试试看的心里，月星城还提了三坛子酒一道过去，左右皇后娘娘是不能饮酒的，但是她那两个朋友应该可以，如果能借着月色对酒当歌，也是人生快事。 当然其实按道理，他应该月下追夜殇才对。不过皇后娘娘既下令不要追，必然也有她的考量。“嘿，老哥，你咋换了这身装备？”月星城觉得自己运气还不错，果然在千月聆的帐门口遇上了那位风流倜傥的老哥。虽然换了他们近卫的衣服，但一点也不妨碍他独特的 气质。 月星城兴冲冲跑到贺莲舟跟前，学着他老熟人一般套近乎。 “是你啊，少年，你也是来探望你们皇后娘娘的？”贺莲舟有些哭笑不得，那一声老哥，结结实实将他喊老了至少十岁。 北泽墨郁结了这么会子，心情也稍稍开阔了一些，也觉得甚是逗趣。 “不是，猜也猜到她肯定睡了，我来找你们喝酒的。” 月星城快人快语，说话间便酒坛子一人一件塞到他们手里。 “谢谢你，豁命护聆儿。”北泽墨接过酒坛子，虽然聆儿这个名字他叫的并不顺口，甚至有些膈应，但不想她为难，还是尊了这边的称呼。 “嗨，我跟皇后娘娘那不是狼群火海一起闯过的嘛。过命的交情，再说了，我也是有事要她相帮的，不是白保护她这一遭。” 月星城摆摆手，打开封盖。三人便在帐前坐了下来。 “如何称呼？”贺莲舟颇有些感慨，她总是走到哪里都能遇上志同道合的爽快人，这位不相识的少年，虽说得直白，但大抵也是为自己寻个借口。就像当年凌缠着她叫姐姐，想着法子要留在她身边。大概论交也许要借口。 第1068章 昭月帝是我二哥 “月星城，我们娘娘都叫我阿星。”月星城大咧咧抬起酒坛子，灌下一口黄汤。 “贺莲舟……”“北泽墨……” 他既介绍了自己，贺莲舟北泽墨也相继自抱家门，三人举起酒坛子碰了碰，齐齐将坛中酒送入喉。 “咱们交个朋友如何？”月星城因为那对母女的打压，平日里要么闭门不出，要么就是结交一群狐朋狗友瞎混，已降低她们的防备。 也正是如此，他才有机会钻了空子，掌握府兵。终于能堂堂正正抬头，只是母亲的事一日未翻盘，他的心里便一直被什么重物压着一般沉重的喘不过气来。 起初当他看到千月聆仗马快意的模样时，他才明白这么多年来，他一直想活成的样子，就是她那样，即使不强大，也能随心恣意。 所以他是有目的的接近她的，看着她快意人生，仿佛对他也是一种安慰。 他想千月聆的朋友自然不会差，且贺莲舟的气度他也欢喜的很，所以便想与他们论交。 “没问题啊。”贺莲舟一口答应，北泽墨却笑笑“只怕你不敢。” “切，我月星城有什么不敢的，我今天干的可都是一着不慎就掉脑袋的事，我有皱过眉头吗？”月星城不以为然。 “这倒没有的，只是我们身份特殊。”北泽墨抬起酒坛子喝了一口，掩了掩嘴角，今夜这坛酒，来的正是时候。 “特殊，有多特殊，通缉犯啊？”月星城随口拈来，本只是句玩笑话，不想贺莲舟，北泽墨相视一眼，齐齐朝他竖起了大拇指。 “不是吧，你们俩犯了什么事？皇后娘娘还保不住你们？”月星城大惊：皇后娘娘的朋友是通缉犯？？关键是这俩通缉犯看起来一脸纯良，全无公害啊。甚至还是一声正气的样子。若是在大街上遇见了，无论如何也不能将他们俩 跟通缉犯联系在一起啊。“我们来自天启。”看他一脸受了惊吓的样子，贺莲舟也不再打趣他。只是未等他说话，月星城已经先接过话题“哦，陛下是对天启防的紧一些，不过也不至于就此通缉你们 不是？” “在下天启国子祭酒，兼职各种补缺，哪里有空填哪里。”贺莲舟纯良笑。月星城吞了口口水，国子祭酒虽看起来不是什么特别大重要的官，但这个职位上的人都是当朝帝王信得过的人，且他还兼职各种补缺，想来天启那位昭月帝，应该是信任 他的很。 如此身份的人，偷偷潜入凤流，便不难理解了，杀了，对天启是一大损失，若能策反投诚，天启也是一大损失，但他们凤流便能受益。 贺莲舟被通缉的原因，他已知晓，但另外那位呢，月星城带着疑惑的眼神，转向北泽墨，北泽也知趣，不等他开口，便自己先出声。 “昭月帝是我二哥。”“……”我去，月星城重重拍了拍脑袋，他怎么没想起来，北泽那是天启皇室的姓氏，还傻憨憨疑惑，真的是太大意了。 第1069章 那时候年纪小不懂事没追求 天启那相，昭月帝的直系亲王，便只剩下了两位，一封长阳，这位是昭月帝一母同胞的亲弟弟，一封清河，这位的母亲生前虽与那边的太后有过嫌隙，但却是个狠人。 一如他们的小千月大人，凭一人之力将边境线往秦越挪了三十里。天启的边境，有一半都也是那位清河王撑起来的。 不过这就奇怪了，他们皇后娘娘怎么会认识天启这样的人物呢？ 传说相府家的大小姐与陛下乃是姑舅表亲，两人亲梅竹马，婚事也是水到渠成，照理，皇后娘娘万没可能与他们相识才对。 “两位跟皇后娘娘到底是什么关系？娘娘又是如何与你们相识的。” 痛快人说痛快话，月星城也不拐弯抹角，开门见山。 “邻家小哥。”贺莲舟不假思索。月星城点了点头，原来是大哥哥啊，难怪那么温柔，随即由看向北泽墨。 北泽墨顿了顿，幽幽吐出两个字“恩师。” “噗……”月星城一个没忍住，整一口酒喷了一地，不可置信的重复“恩师……” “没错，就是恩师。”北泽墨再饮一口黄汤，满口的苦涩，落入愁肠之后竟也得到了一点宽慰。她之于他可不是亦师亦友？说恩人也不为过。当年三千金骑的恩情至今也没还过。遗诏的事，也是她暗自为他周全了，省了他们兄弟之间的难堪，皇陵治水也是她帮的大 忙。 可惜以后……他再没木雪了。这世间也再没有一个木雪会用生命为他周全，赌上全副身家为他博一个未来。 开始的开始，最后的最后，原来他一直都不在她的生命里。 “诶，两位，我越发好奇，咱们娘娘到底是什么神人？她好像才二十一岁诶？怎么能做人师傅？还有墨王爷这样的弟子。” 月星城往贺莲舟，北泽墨的身旁靠了靠。 北泽墨也不避讳“你不就是嫌我年纪大吗？你们皇后娘娘从前就是喊我墨哥哥的，但是这样不妨碍我们的师徒情份啊？” 酒有一些上头，正好带着北泽墨入戏，这样的话说出来，竟连他自己都有几分信了。 贺莲舟也不拆穿他，反帮着他解释道“其实呢，你们皇后娘娘的弟子，可不止墨王一个，今夜里躲在暗处的弓箭手，最狠的四个都是她带出来。”“还有这样的事？怎么个狠法呀？”都说严师出高徒，皇后娘娘整个就没有严师的气质，特别是看过她给小雪狼喂奶的模样之后，整个温柔的连他都要化了，也难怪那小东 西认她不认他。 “嗯哼……”贺莲舟也喝的有些微醺，借着酒劲开始吹嘘“在我们那，只有一弦能射出三箭的人才有资格做她的弟子，其他的不行。” 贺莲舟摆摆手，重复道“其他的不行，不过他是个例外，他运气好，那时候雪妹年纪小不懂事没啥追求，就收了他。”说着贺莲舟又指了指北泽墨，弄得北泽墨一脸郁结，虽然那时候木雪确实年纪小，但是有意识有主见，哪里便没追求了？？ 第1070章 他跟你捉迷藏呢 “三哥，你说清楚，说清楚小白哪里没追求了……”意识还清醒，身体已有些不受控制，北泽墨抓上贺莲舟的肩膀，质问他，完了之后又整个都倒向了贺莲舟。 “这么快，他这是醉了？”月星城灵台里尚有三分清明，抬脚踢了踢倒下的北泽墨。 “他，就，就这么点酒量……”贺莲舟笑，装模作样的推了两把北泽墨。他已经抱着酒坛子不动弹了。 他知道他不过一心求醉，一坛子酒，再烈，又怎么喝的倒天启四少，但北泽墨真的醉了，好在，他酒品还不错。 醉的安安静静，没有给任何人添堵。 “喝，咱们继续喝。”北泽墨倒了，酒还没喝完，月星城提着酒坛继续与贺莲舟对饮。 东方见露鱼肚白，千月城一收到消息，便即可与父亲商议。事态严重，但凤都不能丢。提前一番换防，便急急赶往营地来。 跑了一路，终于在天亮之前赶到。营地这边自然有米都等人等候着。想着这个时辰，千月聆应该还没醒来，便先去看了一眼假夜帝。 完了之后才转去千月聆那厢。不想走到帐前却看见横七竖八倒着三个人，一股子酒味，酒坛子扔在了一边。 如此危难之际，居然还有人玩忽职守，在皇后的帐前喝的酩酊大醉，关键是居然还有人给盖上了被子……千月城本便劳累，再看到这一幕，嗖的整个火苗星子就被点燃了。 “起来……”抬脚欲踢，米都急忙给拦下，指着月星城“使不得使不得，这位息城世子，这两日都在豁命为娘娘周全的。另外两位……” 另外两位，他不认得啊……米都觉得有些尴尬。 千月城也不为难他，俯身去看，借着微光，看了清楚，这月星城他是第一次见，既然说是世子，那应该就是穿戴不一样那个。 至于另外那个近卫模样打扮的，那个倒在其中一个身上那个，看起来好像有点眼熟？？ “来人，把那个给我掀开来看看……”千月城指了指，身后立马有人上前将北泽墨扶起。 “……”这一厢终于看了清楚，千月城不禁扶额，他丫的也太荒唐。穿他们凤流的军服，丢他们凤流军人的脸面，倒是将他们自己摘的干干净净。 至于另一个，大概应该就是跟北泽墨一道来的，千月城也不纠结身份，当即命人将他们三人抬了下去。等酒醒了再收拾他们。 “聆儿……聆儿……” 千月聆本睡得浅，北泽墨三人在门口喝酒聊天，她都是知道的，所以等他们倒下之后，还给他们送了床被子。 完了之后只觉得迷迷糊糊才睡了一小会儿又有人唤她。便揉着眼睛勉力睁开。 “哥……”微光幽暗，睡眠不够导致眼前更加模糊。但只看一眼那个影子，千月聆便知道是她哥哥来了。 直直便从榻上坐起扑进千月城怀里“他不见了，哥……”“没事没事，哥在这，都会好的，他跟你玩捉迷藏呢！” 第1071章 以心交心 千月城小心拍着她的背安抚。他这个妹妹自来不粘人，尤其是他跟他那皇帝表弟，但此刻，身心皆疲的她终于像妹妹一样在他怀里求安慰。 不心疼是假的，但是事情还要一件一件做，一时半会儿，他也做不到让她开怀。 “哥，我已经跟殇王撕破脸了。他应该往封地方向回去了。我不敢追。” 在千月城怀里靠了一会儿，千月聆又直起身，说起了重点。 “米大人都跟我说了，沿路都有眼线盯着。不过眼下还是得打一个间隙。陛下的玉玺，你可知道放在哪里吗？”“我懂你的意思，要在他逃回封地之前给他定罪，各大州府才能扣他，否则师出无名，但玉玺他都是随身带的。我让老刘在他帐子里找过，没找到。想来还是带在身上了。 而今他身死未卜，就怕，万一给有心人遇上，怕是更加……” 千月聆叹了口气，千月城想的她自然也想到了。名不正言不顺，没有玉玺，她也无法代天子下令，虽然她有凤印在手，但总归她还不算名正言顺的皇后。 无论是太后或者皇后，都只有在天子危难的紧要关头才能下如此重大的命令。 但眼下若将夜帝的真实情况相告，怕是前朝一时动荡，小则掀一阵小波澜，大则伤及国本。无论哪个结果都是她愿意看到的。 “这便，只能先随着他去？”千月城拧眉反问，真是不甘心呢。 “罢了，先安排人暗中盯着动静。赶紧将风哥找回来先。”千月聆抿嘴，阿墨说风哥坠崖，但她始终不相信他就这么走了。怀抱希望，才会有好的结果，虽然有些自欺欺人，但无论如何，她都是希望他有惊无险的，就像当日可儿 在磐石城那样。 天大亮的时候，千月聆已经穿戴完毕，这期间又将相关事宜与千月城述说了一遍，包括，夜殇可能当年与夜嚣扬一道欺负了母亲的事。 这件事，她本不想提，但一想到，夜殇满口胡话的恶心嘴脸，以及他那深如海的城府，又怕就此错放真凶。 更甚者，当年夜嚣扬只是当了他的打手，就像昨夜里，他故意找来泼皮无赖，浑水摸鱼想羞辱她，之后再趁虚而入…… 这么一想的话，当年很多事，便又可以联系起来。一环扣一环，换龙城那把火之后的真相，三年前宫宴暴乱的真相。 也许夜殇才是背后最大的主谋。 照例先去看了一眼清理完毕的战场，慰问伤员。昨夜里参战的都是星月王府的府兵。 抚恤月星城那边连夜便发了。千月聆又让千月城又补了一份，安家费更是补了同数的三倍。又亲自为重伤府兵清洗换药。 都说百炼钢不若绕指柔，任他星月王府的府兵都是铮铮汉子，也都红了眼眶。千月城也没白闲着，帮着一起打下手。他妹妹自来是以心交心，以心攻心。虽有收买人心之嫌，却也是发自肺腑，真心为这些受伤的士兵疗伤。 第1072章 合谋 “娘娘，娘娘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千月聆兄妹一到这营棚，府兵这厢便着人去寻月星城。只他昨夜里喝了酒，借着酒劲睡得沉，喊了好久才给弄醒，迷迷糊糊的只听说皇后娘娘来什么地方了。 便匆匆跟着府兵过来了，完全将还在地上躺着那两个给忘了。 来的匆忙，残酒还未消尽，鞋子穿了一只，头顶的发包丸子倒了一半，碎发都炸了开。 整个看起来就像个迷糊的猫仔。 “噗……你也不捯饬捯饬就这般来了，就怕这幅模样叫人看了去，嫌你不修边幅，将来没个姑娘愿意嫁你？” 千月聆看了他一眼便没忍住低头笑了。 “这不是，着急吗……”月星城摸着脑袋不好意思的憨憨笑。 “这位是我哥哥，你们虽未曾谋面，也该早有神交，我便不多做介绍了。” 千月聆风轻云淡将目光转向了千月城。月星城瞬时又张嘴惊讶，千月城这样的大人物，城中年轻一代的传奇人物，传说中的铁血贵公子。无论走到哪儿都算是极为难得的谈资，皇后娘娘居然就这么轻描淡写的 略过了？？ 这是该有多低调，有或者不屑？不过话又说回来，皇后娘娘在天启方也有那样的人脉，不将国舅爷的功绩挂在嘴上也就能理解了。 “这两天，多谢了。”千月城大方起身拍了拍月星城的肩膀。 “好说好说，都是应该的。”月星城依旧憨憨笑。 此回秋围之行对他来说却是受益匪浅。不枉他费心蒙骗那对母女，来这一趟，当然也是他赌对了庄家，押对了宝。 能够结识这许多的青年俊才，也不虚此行了。 月星城走的时候，帐子里闹了一丝丝动静。贺莲舟北泽墨都睡的沉，没有听见。等酒醒的时候，千月聆兄妹与月星城已一道回来。 包括，莫云轩以及米都，老刘也一并都在帐中坐着，似乎是在等他们二人醒来。 如此情形便着实叫贺莲舟有些难为情。好在左右还有北泽墨陪着他，且他醒的比他还要晚些，所以论丢人，自然是他更丢人一些。 洗了把脸，酒也醒的差不多了。帐外早已严严实实守了里三层外三层。“诸位，接下来我要说的事，成了大家都是我凤流的英雄，若不成又或者其他意外，便是掉脑袋诛九族的大祸。现在，任何人若有犹豫，可以现在离开。任何人皆不会与你 为难。” 千月聆郑重其事，脸上的大义与果决神色，贺莲舟还是第一次见。不禁感慨，当年的小妹妹终于长大了，可以独当一面，也有了当家主母的威严。 只堪堪这么想着，千月聆便将目光转向了他与北泽墨“尤其是小舟哥与阿墨，你们本不是我凤流人士，不必淌这一趟浑水。” “聆儿这般说便当真是薄了咱们间的交情。天启也好，凤流也罢，只要是你的事，我们又何曾皱过眉头？”贺莲舟眉眼弯弯，轻松自若，余光瞥向北泽墨，对他而言确实为难，但并不妨碍他帮她。 第1073章 色气，你懂我意思吗 “你只管说来便是。”良久，北泽墨才在众人期待的目光里缓缓吐出这几个字。 “千月聆在此替我凤流皇室以及万民先行谢过两位。” “我等一同拜谢。”千月聆先行了个大大的拜礼，千月城等人也立马跟着朝贺莲舟，北泽墨二人拜谒。 计划很简单，也很冒险。不能让下面的人知道夜帝失踪的消息，最好的办法就是找一个人顶替他。 虽然夜帝一直都有培养影子，但之前出过影子不受控制的事故，千月聆不敢用。最后便决定从信得过的人里找一个，以易容术代替夜帝。 只要帝后配合的好，这事便应当能瞒上一段时间。趁着这段时间将真夜帝找回。 而贺莲舟与夜帝身形相似，便是最好的人选。至于北泽墨，即见证了夜帝坠崖，他们又是生面孔，可以帮着寻找夜帝，如此也不会惹人嫌疑。 一切安排就绪，剩下的事便按部就班排布。先是处置了假夜帝，罪名自然是冒名顶替，企图祸乱宫闱。 之后便传夜帝病情稍有好转，一行人便匆匆忙忙摆驾回京。 千月聆本想留下与北泽墨等人一道寻找夜帝，但贺莲舟对凤流皇宫一无所知，虽有莫云轩，米都等人从旁指引。但她若滞留不回，姑母那边自然瞒不过去。 北泽墨便落了单，带着那批小的留下找寻夜帝。 十天后，婚期刚过两天，突然得了急症夜帝病情也有了好转，只是此前因着身子不太好。与千月聆的婚期又往后推至了十月初十。 千月聆本人倒是什么都没说，米可儿一众千月聆的朋友，便对夜帝颇有微词。 觉得他又不是病的下不来床，走不完仪式，这般一直拖着千月聆，着实有不负责任之嫌。 便连明太后也对儿子颇有微词，不过总归是亲儿子，不满虽有，也不会挂在嘴上。 小雪狼被抱进了雍华宫，这段时间的精心喂养，不仅长壮了一些，也健康的开了眼。见了千月聆总会嗷嗷叫两声。 说来也怪，养了这小东西之后，千月聆与皮毛相克的症状，居然渐有好转。夜帝照例处理完政务便往雍华宫来。只是在勤政殿议事的时间似乎越来越长。 “聆儿，我觉得陛下好像有些不一样了。”这一天，米可儿又进宫来看千月聆，懒洋洋躺在躺椅上吃果脯。 千月聆则摆弄着小雪狼给他喂水，心不在焉的回了她一声“怎么不一样呢？”“好像对你越来越客气了，就是眼神，以前他看你的眼神就是，怎么说呢，你过来……”米可儿招了招手，千月聆从善如流凑了上去，只听她用手掩上千月聆的耳朵小声道“ 色气，你懂我意思吗，就是一看到你就仿佛想要把你吃干抹净了那种，懂吗？” 千月聆猛地便脸红起来“呸……去去去，姑娘家家的，瞎说什么呢，也不害臊。”“我说真的。”米可儿埋汰她“旁观者清，从前看陛下看你的眼神，我都为你急。不过他现在看你的眼神，就好比受了什么东西的陶冶净化，突然澄澈正气了。” 第1074章 真的，回不去了吗 千月聆低头不说话了，米可儿说的她如何不懂。只是米可儿只觉得是夜帝有了变化而不敢想夜帝本不是夜帝。 这事儿迟早都要瞒不下去，北泽墨那边，一直也没消息传来，她便又让月星城去支援他。但夜帝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生不见人死不见…… “聆儿……”说曹操，曹操到，所以不能背后说道人。米可儿一听是夜帝回来了，自己又刚刚说了人家短处，一个受惊，冷不防从躺椅上滚落，吃了痛，便“哎呦”了一声。“呵……”夜帝笑了笑，自顾走到书案前坐下，说的越多，纰漏越大。贺莲舟自做了假夜帝，最基本的原则便是惜字如金你，能一个字说完的事绝不用两个字。能不开口坚决 不开口。 “给，给陛下请安。”米可儿伏在地上问了安，便眼神示意千月聆出门去， 千月聆笑，米小姐的身子越发圆润，胆子倒是缩水了不少。“看到没看到没，要是在以前，他哪能这般就去坐着了，必然要跟你，不情浓一下，肯定也要摸摸你的小手，搂一下抱一下，权当我这样的存在是空气的。”刚出了门，米 可儿便把千月聆拉到柱子后。 “是你多心了，风哥哪有你说的那样，也太小场面了。”千月聆摇头解释。 “怎么会，这事实都摆在眼前了，聆儿，你说陛下会不会变心了……”米可儿狠了狠心，终于说出自己的隐忧。窗下突然传来一个男声“我听到了哦！” “民女，民女什么都没说，陛下万安，民女告退……” 夜帝的声音一响起，米可儿又是大惊，暗自埋怨了声：耳朵怎么这么好使，便风一样溜走了。 “好了，被你吓跑了……”千月聆回了房来，抱着小雪狼走到书案前。 “她不是说我来着吗。”“夜帝”辩解。千月聆摇摇头“从前你可不是这般计较的人。” “这倒是的。”“夜帝”点头伸手摸了摸小雪狼的脑袋“这小东西倒是长得快。” “是呢，这不是快半个月了么。”千月聆抿了抿嘴“这段时间辛苦你了。”“苦是不苦的，慌倒是有一些，两境的传统，做事风格大抵还是有很大的差别，好在有你哥哥跟父亲等人从旁提示。”贺莲舟从她手里将小雪狼接了过来“你总是与这些小动 物缘分颇深。” “怎么说呢？”刚刚就喂了两口水，便被可儿打断，现在有人替她抱着，千月聆干脆将水碗端了过来，继续给小雪狼喂水。 “从前你还捡了一只猫一条狗回来，那只猫就是凌带在身边的黑猫，那条狗自你走了之后每天巴巴的坐在门口看着路口。” “缘生缘灭，皆有定数，我已经活成了千月聆的样子。” 千月聆苦笑，记不起来的从前，割舍不断的过往。埋在心底，不提不问，一碰照旧痛彻心扉。“真的，回不去了吗？”“夜帝”笑问，弯弯的眉眼间隐隐藏匿了一丝哀伤。 第1075章 从河边捡回来个傻儿子 “你跟我说说我们小时候的故事吧。我这么闹，小时候你们一定很辛苦吧？”千月聆避开了话题。 贺莲舟吞下一口苦涩“如果时光能够重来，我一定死都不会离开西洲。”“傻瓜，男儿志在四方。理当为国效力。”千月聆嫣然笑，握着小勺子的手极细微的顿了顿。“夜帝”便抓上了她的手腕，凄凉道“雪妹，若当年我们重逢时我强硬一些，我们 会不会有结果？” “小舟哥，这世间何来如果，从前的事，我记不起来了，你也忘了吧。”千月聆坦然一笑。没有挣扎没有介怀，眼中的坦荡荡反叫贺莲舟难为情了。 这些天他一直扮演着夜帝的角色，与她夫妻相称。竟叫他有了一丝错觉，她眼中的温柔，叫他看不清是对夜帝还是对他。渐渐便生了旁的心思出来，他也挣扎过，觉得如此这般的自己着实龌龊的让自己都讨厌，但潜意识里还是想要问个清楚明白，就算早早料到最后的结果，还是想亲口听她 说。 今生无缘，但以夜帝的身份与她做了一场假夫妻，他也应当知足了。 握着细腕的手，幽幽松开，贺莲舟眼中一如既往的澄澈“我知道了。” 既释然，便不再哀切。陪她走这一段，至少将来还有还有记忆可以回首。 “娘娘，娘娘，有消息了……”四目相对，千月聆与贺莲舟皆释怀。老刘便大呼小叫的闯了进来。 还没稳住呼吸，又赶忙作揖唤了声“陛下……” 贺莲舟摆摆手，示意免礼，老刘虽知道他是假的，但一直对他以礼相待。 “陛下有消息了。”将门窗掩了严实之后，刘公公从袖间掏出一小片布条。 千月聆结果仔细端详，大喜道“是那日，他穿的衣服的料子。是在哪里发现的？” “是在一个农户身上拿到的。” “额，农户？”千月聆瞬时睁大了眼。“对，是墨王爷的手下看到那农户身上的补丁料子竟比全身衣料还要贵上许多，便好奇说了一嘴。世子跟米都大人便仔细看了眼，可不就是那日陛下穿在身上的料子来着。 ” 老刘点了点头，这故事虽然离奇，却是真真的。 “然后呢？”千月聆迫不及待追问。 “然后咱们几位大人便旁敲侧击问了，那农户说是在河边灌木丛里捡到的料子，正好衣裳上破了洞，便用来做了补丁。” “那不是还是没有陛下额直接线索吗？”千月聆皱眉，一块布，只能说明夜帝曾途径那里，但之后去了哪里才是关键。 “你别急，让刘公公先说完。”贺莲舟笑着安慰。关心则乱，真真的不是没道理。 “对对对，娘娘别急，先听老奴说完。”老刘也急忙跟着附和。千月聆点点头老刘赶忙继续说道“然后咱们几位大人便问他啊，这附近的村落最近有没发生什么怪事或者有没有来什么奇怪的人啊？那农户仔细想了想点头说还真有，他们村落有个老寡妇，十几天前从河边捡回来个傻儿子……” 第1076章 灶台上给你热着饼 “小舟哥，我要亲自去看一看。”听到这里，千月聆已是按捺不住。老刘忙又劝她“娘娘，那边不是有世子，墨王爷在么，出不了乱子，娘娘安心在宫里等消息便好。”“老刘，姑母那边问起，就说我回家一趟，小住几日。我哥哥跟我爹那，你帮我通个气。”千月聆慌慌忙忙收拾了一番，左右也没收拾什么东西出来，就带了一些细软在身 上。换下华丽的宫装，穿了一身轻便一些的常服。 “聆儿，你一个人去，我也不放心，这样，让莫云轩陪你一块去。”贺莲舟微蹙眉头，他总会回来，只是比预想的早了一点点，他与她的戏也终于要落下帷幕。 “好。那宫里便全仰仗你们了。”千月聆点头，莫云轩跟她一起去，他们放心，她也安心些。 马车急急驶出皇城，贺莲舟以“夜帝”的身份先打过了招呼。千月聆与莫云轩一路畅行出了城。 然出发的晚，路途又远，等与北泽墨月星城等人汇合的时候，也已是入了夜。 北泽墨跟月星城本是想劝千月聆等次日再前往，但是千月聆心中着急。最后仍是星夜赶往。 “娘娘，天黑路滑，你仔细点脚下。”月星城走在前头，他们在日里已经探过一回路。 “没事，看得清，你只管在前头走着，我跟得上。”千月聆摇摇头，示意他不用担心，只才说完，脚下便一滑，往后倒去。跟在她身后的北泽墨眼疾手快将她扶了住。 “小心一些，火光晃眼。”礼貌放开她之后，北泽墨又温柔安慰。 “谢谢你。”千月聆点点头，心中已过万重山。终归还是要客气到生分了，就算记不起来从前，他也是她年少的欢喜啊。 是他带给她心动的感觉，只是最后她选择了跟另外一个男人相守，而他还要为她周全。千月聆觉得忏愧，又抱歉。无法对他冷漠，藕断丝连才是对他最大的伤害。 复行过山路，便来到了开阔处。不远处星星点点，村落俨然在眼前。贸然进村，总归不妥，但他们几人的真实身份又都很敏感，商量到最后还是觉得月星城的身份比较稳妥。便让他以息城世子的身份拜谒村正。只说走失了一个朋友，特来 寻访。 村正也不敢怠慢，赶紧给众人收拾了两间屋子出来。 随行的守卫都安排在了村外，进村的就千月聆跟北泽墨月星城莫云轩四人。千月聆自然独占了一间，北泽墨仨人一间。 安顿下来之后，四人便循着那农夫给的线索，摸到村尾老寡妇的家里。 破败的小院里，老妇人坐在屋檐下，借着月光打草鞋。一年轻人堪堪将干柴卸至屋檐下。 “十五啊，饿了没？灶台上还给你热着饼，自己吃啊。”年轻人大概上山砍柴回的晚，老妇人进屋舀了一碗水递给那年轻人，又替他擦拭额头。千月聆等人静静在院门口站着看，只那年轻人任是没回头，最后便进了屋去，大概是去吃饼了。 第1077章 摔坏脑子失忆了 千月聆伸长了脖子往里看，夜色暗，那年轻人一身不大合体的粗布衣裳，叫她着实认不出来。“你们是干吗的？”老妇人虽然上了年纪，眼睛倒是好使，千月聆等人一到门口，她便发现了，原以为他们就是路过看一眼，不想任是停留上这般久。也不知道是不是来抓 她家十五的。她可得仔细一些。 “阿奶啊，我们是村正家的客人，吃过了饭，便在村子里走走，走到您这，觉得有些渴了，所以想问您讨一口水喝。” 千月聆莞尔笑着，礼貌回答。其他三个都是大男人，怕说不来谎，又吓到了老人家。所以不等他们三人回应，千月聆便先抢过了。 “哦，好，你们等等。”老妇人点了点头，朝着屋里头喊“十五啊，端两碗水来，外头有路过的客人。” “诶。”屋里的年轻人应了一声，不一会儿便端着两碗水出了来。 不是？？终于看清楚年轻人的面容，千月聆愣了愣，不是风哥，这张脸，不是他…… 随便喝了一口，便将碗还给了年轻人，千月聆怅然若失，空欢喜一场。 “小姐，小姐……”年轻人接碗的时候，千月聆正好失了神，呆呆端着碗，少年使了两回力，她仍没松手，无奈便唤她。 千月聆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与那唤做十五的少年各自执着碗的一边，赶忙松手致意“抱歉。” “没事。”十五说得随意，等千月聆再看去，已经转身回了屋里去。 回到村正家，千月聆便将自己关进了屋子里。那个十五不是风哥，但是为什么会这么巧，也刚好是十几天前找回来的，真是只是巧合吗？ 烛火明灭，千月聆心事重重，既然来了，便一定要找到风哥的消息，才能回去。 “娘娘，开开门，我给你带消息来了。”屋外，响起了月星城的敲门声。千月聆整理了一番情绪，开门让他进了来。“我跟你说啊，我都问过村正了，那老寡妇的儿子，十五，早在六年前就死了，所以这个十五一定不是老寡妇的儿子。”自己动手，丰衣足食，跟村正说了大半天的瞎话， 月星城早已口干舌燥，千月聆现在这个状态自然顾不上他，他便自己倒了一碗水，自顾喝上。 “嗨，总之不是风哥，也便与我们无关了。”千月聆勉力抿嘴，强颜欢笑。 “不是啊，这世间哪有那么巧的事，陛下丢了，那个十五便回来了。”月星城扁了扁嘴，他还是不死心。 “你都看见了，十五的反应，若真是陛下的话，怎会对我冷漠如斯？” 千月聆反问，单手扶上脑袋。她有何曾不希望如此，但不是，风哥不会连正眼都不看她一下。不管那个十五是真的还是假的，不是陛下便与他们无关了。“娘娘，你说会不会是陛下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摔坏了脑子失忆了？”月星城托着下巴想了许久，这种桥段，那些风月的书籍里不是常用吗？就拿皇后娘娘来说，她自己的戏院里也演了好几出了，她怎么就没想到呢？ 第1078章 我真想杀了你 月星城甚是得意，不觉为自己的机智点赞。千月聆却垂着眸反问“就算摔坏了脑子，那容颜呢？那张脸，跟风哥一点像的地方都没有。” “易容术啊……”月星城不假思索，他们不就弄出一个假的夜帝来吗？夜帝怎么就不能把自己易容成别人的模样。 “你可以去写书了，我的戏院借你演，包你会火。”千月聆摇摇头起身“很晚了，先去休息吧。明日咱们再在这附近看看有没有其他什么线索。 “哦。”月星城悻悻起身走到门口又回头“娘娘，你真的不考虑考虑我说的可能性吗？” 千月聆低头闭眼挥挥手，示意他赶紧离开。 “嗨，娘娘写本子的时候想象力挺丰富的样子，怎么到了现实里就不行了呢？”月星城扁扁嘴，晃了晃脑袋，回了他们的房间去。 北泽墨跟莫云轩似乎出去了，也不知道去了哪里，他便自己一个人先睡了。 “想不到我们俩还有合作的时候。”屋顶上，北泽墨躺在瓦片上，双手为枕，看着天空。 “人生如戏，大概便是如此。从前我巴不得你死，现在希望你能长寿。”莫云轩丝毫不隐晦。“我跟你有仇？我怎么不记得了？”北泽墨抽了抽嘴角，这家伙当真是因为他主子的缘故就恨毒了他，要他死，好像也不太那么回事，从前以为他主子是四哥也罢了。他真 正的主子不是夜长风么，他跟夜长风从前都没打过照面，他就不懂了，莫云轩为何这般恨他。 “羡慕嫉妒恨不可以吗？”莫云轩冷淡扭头。 “羡慕嫉妒恨？”北泽墨越发不明白“怎么说？” “在跟随夜帝之前，我是烨王的侍卫，但再之前，我是大小姐的护卫。飘雪三十二，你的副将莫逸轩是我哥哥。” “……”北泽墨有一丝郁结，即便如此，也不应该是恨他入骨，巴不得他去死的理由啊。“好吧，那我就说得再明确一些。”莫云轩转了个头，正好对上北泽墨“飘雪三十二，是尊者为大小姐渡劫而准备，但是因为你的出现，大小姐用以换作精兵借你。大小姐当年借你的不仅是兵，更是气运。自从遇上你之后，大小姐就没过什么好日子。总有人在烨王面前，摆弄她跟你的是非，偏偏你又总喜欢跟她书信往来，你以为你那些书信 ，不经烨王爷之手就能直接到大小姐手里吗？还有你送的那些乱七八糟的礼物，那些，统统都是大小姐跟烨王离心的导火索。”莫云轩一口气说了一大通，大概觉得有些闯不过起来，又停了下，稍微顺了顺，又继续“不是你，也便不会有还龙城之变，没有还龙城之变，大小姐应该早就是清河王妃了，与烨王岁月静好。如何会流落异乡？当然老天爷总算对她不薄，让她在这里寻得了亲生父母。没有尊者在身边，也有相爷跟夫人的疼爱。北泽墨，我从前是当真恨你啊，明明没有能力保护她安好，还要霸着她，欺负她。听闻你在将军山上打了她，那时候我真想杀了你。” 第1079章 让他给你们赐婚呗 “那你怎么没动手？”北泽墨歪了歪嘴角，虽然莫云轩一直在说他的不好，但他竟然并不觉得很生气。甚至觉得，他说得并没有错。 以前他只觉得莫云轩是四哥的看门狗，现在看来，倒是有思想有主见的。他现在在夜帝跟前也说得上话，他有保护千月聆的心，即便将来他回了天启，也能放心一些。 “动手？”莫云轩冷冷一笑“若不是怕大小姐伤心，我还真不会给你留余地。你王府那把火，你忘了吗？”“我去，原来那时候，你是故意推我的？”北泽墨灵光一闪，想起那年墨王府走水，那个刺客在紧要关头拍了他一掌，却阴差阳错让他避开了砸下来的横梁。当年只道自己 运气好，没想是对方故意留他一命。“你就是命好，偏偏不知足，大小姐一心为你周全，你总仗着自己的身份……”莫云轩扯了扯嘴角，言语中依稀带着不满“陛下虽是强行带了大小姐回来，起初也多有摩擦， 但只要大小姐要求的，他都会尽力为她周全。当然，你是例外。” “情敌眼里自然难出西施，你们陛下不喜欢我，是应该的，喜欢我，那才怪了。”北泽墨风轻云淡戏言，今夜他突然便释怀了。只要夜帝对她好，他就此放手又何妨？旁的人的不满总是更加的可观与立体，虽然当年在将军山一时意气欺负了她，他也后悔至今，但即成的事实，无论如何也无法抹去 。 仔细想想，木雪跟他的时候，两个人总是磕磕碰碰，更多的时候都是她在包容。这么一对比，夜帝真的比他更合格一些。 木雪可以在他的包容下恣意闹，至少在这次大变故之前，都不需要木雪替他周全的。“你有这样的觉悟也是好的。”莫云轩扁扁嘴“当然我现在已经不恨你了，你肯留下来帮我们，说明你也不像我想得那样小家子气，还是有一些气节的。是我狭隘了，从前有 得罪的地方，还望你多包含，我哥也请你多照顾。” “……”这就，反转来的太快，北泽墨还来不及反应，莫云轩居然跟他道歉了，这是什么发展？从相杀到突然相互理解吗？？“你放心，你哥没比你混的差。”他既释怀了，北泽墨自然也不是记仇的人，便大方回复他“当年木雪在公主府失踪，回来之后，有个在行宫受了特赦恩典的小宫女不是自己 找来了河西吗？那个宫女已经是你的嫂子了，再有个几个月该要临盆了。你便顾好自己，抓紧点吧。” “……”莫云轩的神色突然复杂起来，哥哥娶的是当年在行宫受了大小姐恩情的小宫女，慌慌则是大小姐现在身边伺候的小宫女……还真是…… “怎么？你不是跟那个小宫女挺那啥来着，等找到了夜帝，让他给你们赐婚呗，多简单的事。”误会已经说开，不是不共戴天，男人之间也没过不去的仇，北泽墨趁机打趣。 第1080章 你家里还有兄弟姐妹吗？ “去去去，这句话还给你自己，紧着点您自己，别搞什么终身不娶，叫大小姐这辈子都不能安心，那是道德绑架。”莫云轩抽了抽嘴角，劝慰又略带一些嫌弃。 北泽墨张着嘴，眼珠子滴溜溜动：打量莫云轩：这家伙从前闷的像块木头，话闸子一打开倒是一套一套的。 “干嘛这么看我，一看你就是那种人……”莫云轩被他看的怪不好意思，眨了眨眼，质问。 “不会安慰人就不要安慰人，净添堵。”北泽墨同样嫌弃的眼神看了看他，扭过头去 “曾经苍海难为水，哪有那么容易……” 一夜风平浪静，千月聆起了大早，月星城等人都还没起，便想独自在村里走走问问。 走着走着，便又走到了老寡妇家门口，老寡妇正坐在门前喝地瓜粥。千月聆颔首跟她打了声招呼。 老寡妇便起了身来招呼她“闺女啊，还喝水吗？” “额……”千月聆愣了愣摇头“今日不喝水了，就是出来走走。”嘴上这么说着，余光不断往屋里头看。 老寡妇端着粥碗往她身前挪了挪，刚好将视线挡的死死。 “闺女，你是外面来的吧？” “哦，对，我从凤都那头来的。”千月聆点头收回视线。“哦，凤都啊，那可是大地方，你家里都是做什么的？”老寡妇端着碗，眼神落在远处，若有所思。活了一辈子，凤都她还只听人说过，不曾去过，要是这辈子能去看一看 ，也就没遗憾了。 “我家里……”千月聆磕磕巴巴，老寡妇又“嗯？”了一声。 千月聆脑中灵光一现，笑道“我爹他是个管家，帮一个大管家，管很多的东西……” “哦，那你们家有大房子吗？”老寡妇歪着脑袋好奇。 “大房子啊，有那么几间。”千月聆憨憨笑，相府几间院来着她也没数过啊…… “哦，来，进来坐。”老寡妇招招手，领了千月聆进门，从屋子里搬了张小椅子给她坐下，又继续问她“你家里还有兄弟姐妹吗？” 这是在查问人口？总觉得有点怪怪的，不过想来这不相熟的人之间聊天，也就是说这些了。虽然有些尴尬，千月聆还是照实回她“有一个哥哥，还有一个义弟。” “哦，这样，吃了吗？”老寡妇点了点头，突然抬了抬手里的碗问她。 “我的朋友们还没起，一会儿回去跟他们一块吃。”千月聆微微笑。老寡妇突然来兴“你等等啊。”说着老寡妇便进了屋去，千月聆本以为她是放碗筷去了，便坐着等她出来，不想片刻之后却见她端了满满一碗地瓜粥出来递给千月聆“尝尝我 们家的地瓜粥，十五给煮的。”“阿奶，这，怎么好意思，今年的收成也不算好……”千月聆婉拒，今岁春季里，京郊一带受了蝗灾，收成大减。她此前还举办过赈灾义演。这么大碗粥，大抵是老寡妇一天的口粮了，乡下人早上做一顿，吃一天也是有的。 第1081章 不会做就别做 老寡妇热情好客，但是千月聆也有自己的考量。这地方，虽然也算山明水秀，但靠山吃山，看天吃饭，一年下来也就是自给自足，且她还是个寡妇，左右更加艰难。“不打紧，我们十五啊，能干，来，尝尝……”老寡妇满脸堆笑，将粥碗塞进千月聆手里。千月聆拒绝不过，只得接下，看着那一大碗又犯了难，想了想又笑着商量道“阿奶 ，那我就吃一点点，我分一些回去可不可以？”“闺女，你看你瘦成这样子，家里人都不给吃饱吧。我听说那些大地方的人，闺女都不当人，还不如家里养的猫啊狗啊，阿奶这不是这样，你吃吧，不够啊，锅里还有呢！ ”老寡妇想，她上面有哥哥，下面又有弟弟，一个姑娘家不上不下，家里人必然是不重视的。又看她，整个轻轻瘦瘦的，便想定是她家里人薄待了她。 “阿奶，不是的，是我自己吃的少，不是我家里……” “阿奶都懂，没事没事，你尽管吃。” 千月聆不好意思的辩解，老寡妇满脸我都懂，不用解释，不用给你家人遮掩的眼神。 一碗粥足足吃上了两刻钟，倒不是不好吃，而是真真太多了。 老寡妇已经端了箩筐出来纳鞋底，千月聆觉得不好意思，便进了屋里头帮她洗碗。 “闺女，放着吧，等十五回来一道洗就成。”老寡妇闻得动静，回头朝屋里头喊了声。 “我也没什么事，吃饱了正好活动活动。”千月聆长了长脖子，太久没刷碗，这刷起来，还真不顺手。 好在这锅里也没啥油，用丝瓜干刷了刷也就干净了。 “你在我家里做什么？”“啊……”千月聆正刷的用心，耳边突然响起一声冷冷。受了惊，手里不觉打滑，碗便直直摔落。她又急忙去抓，奈何终归晚了一步，眼见碗便要摔在地上。只见十五抬脚， 轻踢了一下，伸手刚刚好抓住。 他会武功？千月聆愣愣看着十五，看他的身手，应当是练过才是，所以他到底来自哪里？跟风哥会有关联吗？疑问蓦上心头，身子却被挤到了一边。 等她反应过来，十五已经站在了她刚刚站的位置上，不满道“不会做就别做。” “我，我不是故意的，你突然出声……”千月聆小声辩解“吓到我了……” “十五啊，是你回来了吗？”十五没说话，院子里老寡妇，又喊了一声。他刚刚是从后门进来，没走前院，所以老寡妇没看见。千月聆又一心扑在洗碗上，也没留心。 “阿娘，砍柴刀钝了，我回来磨一磨。”沥干了水，将碗放进箩筐里。十五解下砍柴刀，从门后找出磨刀石，打了水，便坐在门槛上磨起刀来。“你，真的叫十五吗？”千月聆怯怯站在他身后，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这个十五总是跟她不太友善的样子，仿佛她欠了他什么似的。昨晚上给她递水也是极不情愿，今天更是嫌弃的很。 第1082章 阿娘，锅里的粥怎么都没了 老寡妇纳着鞋底突然想起来那个小闺女还在里头洗碗。手里还拿着鞋底针线便进屋来。果然就看到十五坐在门槛上，背对着那闺女爱搭不理。 “十五啊，怎么回事呢你这孩子，这么怠慢人家闺女。”老寡妇埋汰了声，拉过千月聆的手安慰她“闺女啊，我们十五，不会说话，你别在意，啊！” “娘，你别什么人都往家里领，都不知道人家什么来头，多麻烦……”十五也不回头，卖力磨着刀。 “你你你，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老寡妇气结，捏着鞋底便往十五身上抽。千月聆赶忙拉住“阿奶，别别别，没事的没事的。” 半拖半拉着老寡妇回到院子里，老寡妇又叹了口气“十五这孩子啊，什么都好，就是嘴笨。” “您别气，不熟是这样的。”千月聆见她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反过来安慰她。 “闺女啊，昨天跟你一起来的那三个年轻人都是什么来着？” “是我跟我哥哥的朋友。” 老寡妇想了想，总纠结十五也不是事，便自顾换了个话题。千月聆不假思索如实回答。 “哦，那你们怎么会来咱们这穷乡僻壤的地方来呢？”老寡妇眨了眨眼，眼睛里带着好奇。 “我们就是，我哥哥的朋友在附近做生意，出了事故，我们就过来帮忙一起看一看。” 看着老寡妇虽然不是什么坏人模样，但千月聆还是留了个心眼。 “聆儿……”“大小姐……” 呼唤一声接一声，千月聆认得，是北泽墨跟莫云轩的声音。出来这么久，也难怪他们要找来。 “阿奶，我朋友来找我了，我这，便先回去了，谢谢您的粥。” 起身道了别，千月聆便提着裙子匆匆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 “在这……”远远见了北泽墨跟莫云轩的身影，千月聆，忙不迭挥手。 “大小姐，您怎么一个人跑这儿来了，也不与我们说一声，可急死我们了。” 莫云轩一脑袋的汗，醒来就不见了千月聆，找了半个村子也没找着，还是北泽墨说猜她应该来了这里，两人便结伴过来寻她，果不其然，还真在这。 “我看你们都还没醒，就想自己出来走走看看，走着走着就来这儿了。”千月聆不好意思憨憨笑。让他们着急上火，确实是她考虑不周。 “行了，月星城应该也准备好早饭了，咱们这便赶紧回去吧。” 北泽墨笑了笑，从前总爱挑她毛病，现在无论她做什么都不忍苛责。 千月聆点点头，三人刚刚迈开脚。身后又传来老寡妇的声音“闺女，再来啊……” 侧侧回头，但见她站在院子门口朝他们挥挥手，千月聆也莞尔笑着与她挥了挥手。“阿娘，锅里的粥怎么都没了？”十五已经磨好刀，准备再上山去，临走又检查了一遍锅。本来做好足够他阿娘当做午饭的粥，已经见了底。他阿娘没有这食量，收成又不好，都是紧着吃到六七分饱便放下碗。十五觉得奇怪，便到前院来问一声。 第1083章 长得好看，是祸水 “哦，粥啊。”老寡妇最后看了一眼千月聆的背影，转身进了院子碎碎念“那闺女，老可怜了，有哥哥有弟弟，家里都不给吃的，偷跑出来这么会子，家里人就又找来了…… ” “阿娘，你的意思是，那粥都给她吃完了？”十五不禁拧起眉来……这么能吃。 “嗯！”老寡妇点头“我见她饿的不成样，就都给了她，长得怪水灵的，可惜摊上这么些家人。” 老寡妇振振有词，一口咬定千月聆就是在家里受了虐待跑出来的，她嘴里所谓的哥哥的朋友也是她家里人派来看着她的。“阿娘，你别是不是的人都听她胡说，你看她穿的，再看看咱们穿的，那一看就是天上地下的，他们家还能不给她吃饱，我可不信。”十五摇摇头：阿娘就是太善良，什么 人说的话都信。 “你这孩子，说的人家闺女有什么目的似的，咱们家穷的叮叮当当见锅底的，她能图什么呀？” “图我呀。您没看她看我的眼神，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吗？”“瞎说什么呢，没个遮掩。”老寡妇嘿嘿笑，她吃过的盐都要比那小闺女多，小闺女那点小心思她能看不出来，巴巴的跑来他们家还真能是来看她老婆子不成，不过是不说 破而已，偏她这个儿子机灵。村头到村尾，沿着河也能走上好会子。今日太阳正好，河边聚了老老少少正忙着洗衣裳。见了千月聆几人在岸边走过，三俩窃窃私语。千月聆本无心刻意去听，只她们说 的大声了些，便叫她很难听不到。 只听其中一个年轻女子“小声“道””“看，就是她，昨夜里城里来那个漂亮女人。” 马上便又另一个女人接话“看她那衣服，一定很贵吧。” 又一个一脸幽怨的女人跟着说道“那眼神，活脱脱的狐狸精样。” “可不是，听说她跟三个男人一起来的……” “太瘦了，不好生养……” 女人们七嘴八舌小声絮叨，河岸那头，一个挑夫，眼神直直看向这边，沿着河堤走着走着，竟掉进了河里。 又那头，放牛的二娃子，好好坐在牛背上，一不留神掉下了牛背。 还有那正往田里除草的，人往前走着，眼神随着千月聆动，最后便撞上了树，眼冒金星，好一会子才缓过来。 “长得好看，是祸水。”人群里不知谁又叨叨了一句。 千月聆的脸色一下难看了起来，莫云轩更是怒急，朝着河边吼道“瞎说什么呢你们……” 河边瞬时安静了下来，女人们纷纷各自埋头洗衣服了。 “走吧，云轩哥，不必跟他们一般见识。”千月聆扁了扁嘴，心里气不过，便又故意大声道“人前便道是非，也不怕死后堕入拔舌地狱。” 北泽墨默不作声，脱下披风，从头将她盖住。 千月聆懂他的意思，用他的披风遮住脸只露了眼睛出来看路。北泽墨默默跟在她的身后感慨，长得好看容易招惹是非，倒是走到哪里都不变的。 第1084章 王八闹事 回到村正家，月星城已坐在饭桌上巴巴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终于等回来了千月聆三人。几乎是秋风扫落叶一般的速度填饱了肚子。 莫云轩却气的不说话，北泽墨跟千月聆也各有所思。 “莫统领，你这是怎么了？一大早就吃了火药了？”月星城填饱了肚子又来了劲。打趣莫云轩已经成为他的一大乐趣。 莫云轩砰一声便将碗按在了桌上，气呼呼道“还说呢，一群尽长头发不长脑袋的乡下女人，不明不白的就朝人指指点点，胡说八道的也不怕闪了舌头。” “你也说了，不长脑子，跟她们计较做什么，左右咱们找到了人，再也不会回来，喝点粥，下下火。”北泽墨淡定的往他碗里又添了一勺子清粥。“你就是这样，大小姐平白受人指指点点，你也不出声，从前也是，现在也是……”莫云轩叹了口气，从前在业城，北泽墨身边那几个女人，总是变着法子诋毁大小姐，也没 见他怎么发作，到最后都是主子给收拾妥帖，但大小姐都是不知道的，知道了也不领情，反而觉得主子太残暴。 “好了，都别说了，我们再待上两日，看看有没有别的线索，没有的话，便先回凤都去。小舟哥一个人应付不来的。我在那位阿奶家吃了一些，便先回房了。” 眼见饭桌上，火药味越发浓烈，千月聆灭了一把，放下碗筷起身。 “村正，你给评评理，这老寡妇，非要说这衣服是他们家十五的，你说说他们家一穷二白的穿的起这料子吗？”“村正，这衣服就是我们家十五回来的时候穿的，老婆子我洗了晒在院子里，夜里忘了收，第二天就没了，还以为是被什么猫猫狗狗叼走了，没想到是这个没脸没皮的老王 八。”“老寡妇，老子看你家里没个男人，这几年都不跟你一般见识，但是今天这事，你可得给我说清楚了。我王八在这村里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可不能这么平白无故让你诋 毁了。” 千月聆还没迈开步子，外头便传来了嚷嚷声。一听到十五的名字，不禁又让她睁大了眼。 “我去看看。”月星城早早已经吃完了，看千月聆的反应，应该是想了解一番，便主动起身走向门口。 不一会儿，月星城便回来了，左右看了眼北泽墨跟莫云轩“别吃了，咱们先去看看。娘娘你便还是在屋里待着，外面人多。省的惊了你。”“额？这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了？”人多？千月聆皱了皱眉。月星城赶忙解释“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拿老寡妇家丢了件衣服，非说是王八老爷偷的，两人谁也不让谁，便闹到村 正这来了。”“我一起去看看吧，老寡妇对我还不错，早上还招待了我来着。”千月聆起身又被月星城按回了座位“看热闹的太多了，村正也说了，还有一波人是听说了你住在着，借着由头来看你的呢，村正虽然算这里的官长，但人家看热闹，他也没法不让。” 第1085章 疯疯癫癫的老东西 “什么？我有什么好看的？”千月聆郁结，难不成在那些人眼里，她长了三头六臂不成。 “聆儿，你便在屋里头待着吧，外面的是非曲直，我们会帮着看的。”北泽墨也宽慰了一声。千月聆无奈点点头。 虽然他们不让她出去，但也没说不让她在屋里头偷看。等他们三出了门去，千月聆便打开一道门缝偷偷看。 那王八老爷似乎带了一群人来示威，他没说一句话，就有一群人跟着起哄。老寡妇就比较惨淡一点。十五大概又上山去了，势单力薄，但也坚决不认输。 只是外头七嘴八舌的，声音太杂，千月聆也听不清都说了些什么。 月星城似乎上去说了什么，老寡妇便跟那王八老爷开始撕扯什么，最后一人一半各自跌倒在地上。千月聆仔细看了看，立马从袖间取出昨日里老刘呈上的衣料片子，再往那外头仔细看了看，猛然明白过来，他们俩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问村正住持公道的就是风哥失 踪那天穿的衣服…… “这怎么算？”王八老爷揉着屁股从地上爬起来，问月星城。 “一人一半，很公道啊。”月星城摊摊手，他刚刚出的主意就是他们俩谁赢了就是谁的，谁想这衣服料子这么不经拉扯，生生就给撕成了两半。“一半有什么用，给老子拿来。”王八老爷也不再理会月星城，巴巴便上前要再抢老寡妇那半件。老寡妇自然不肯，死死抱着那半件衣服哭天抢地“这是我们家十五的，你们 就是欺负我们孤儿寡母……” “要不是看你一个寡妇，我们还不让他留下了，疯疯癫癫的老女人，你儿子都死了多少年了，随便在河边捡一个回来就说是十五……” 王八老爷一边咒骂着，一边跟老寡妇撕扯，最后两个人又扭打在了一起。王八老爷那些狗腿子自然不能让王八老爷吃了亏去，巴巴的便上来帮忙。 “住手……”眼见老寡妇又要吃亏，千月聆赶忙开门喝止 “出来了出来了……”果然原本看热闹的多数眼睛便朝她看了过来。 千月聆也不理会，扭打在一起的人们也看呆了眼。 “你们三个，出的什么馊主意，还不帮忙拉开了。”千月聆微微蹙眉噌了一声。 北泽墨指了指月星城“是他出的主意。” “你也没别的主意不是？”月星城不甘示弱。三人便帮着村正将那群狗腿以及王八老爷与老寡妇分了开来。 老寡妇一身狼狈，怀里却死死抱着那半件衣裳。“阿奶，快起来。”千月聆亲自上前将她扶了起来。老寡妇一看是千月聆又哭道“闺女，你帮着评评理，咱们十五就这么一件像样的衣服，虽然少了一块，但补补还算体面， 老王八问我买了不成，就趁夜里偷了去，要不是今天路过他家门口，他姘头正在晒这件，老婆子到现在还找不着……”“你血口喷人，你们十五，配穿这衣服吗？疯疯癫癫的老东西。”王八老爷受了气。对着老寡妇又是骂骂咧咧。 第1086章 你说的上来你说啊 “十五不配，你配？”自来看不惯恃强凌弱，老寡妇没来得及还击，千月聆先帮着出声反问。 “我可是这村里的大善人，人家见了我，都得唤我一声老爷，我不配，这村里还有谁配？” 王八老爷可劲仰起头，满脸都是骄傲。 “那你说说这衣服是从哪来的？”千月聆也懒得与他纠缠有的没的，直入主题。 “这衣服，这衣服……”王八老爷结结巴巴，回头看向人群里的小妇人。 “你说这衣服是你的，却连出处都说不上来，如何叫人信服？”北泽墨见他一时语塞，趁机催问。 “这衣服当然是我婆娘给我做的。”王八老爷也豁出去了，他们几个外乡人还能在他的地盘上上天了不成？“闺女，他胡说。”老寡妇一听，急了，这老王八，分明是睁着眼说瞎话，那日她带了十五回来，在河边洗衣服，王八老爷路过就想用五斤谷子跟她换。现在怎么就变成是 他那不要脸的姘头做的了呢？“稍安勿噪。”千月聆拍了拍老寡妇的手背。转向王八老爷“哦，王八老爷既然这么有品位，不妨跟大家说说这衣服是用的什么料子，又是哪家布庄哪家绣坊的手笔，也好让 大家开开眼。” “对对对。”月星城赶忙溜须拍马，起哄“大家说小姐说的对不对？” “对，小姐说的是……”“王八老爷快让大伙涨涨知识……”堂屋里，一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吃瓜群众纷纷跟着起哄。王八老爷一时被这哄抬声逼得涨红了脸，结结巴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最后便大手一挥“一件衣服而已，看着好 看就买了，哪来那么多讲究？”“诶，王八老爷这么说可就不对了，这有品位的人，讲究可多了，就说喝茶吧，从茶叶到茶具火候，甚至这水，那可都是千挑万选的。王八老爷可是咱村子里一等一的人物 ，怎么能这么大意，必然是急忘了，您再好好想想，这衣裳的用料可不是什么普通的桑麻，您必然是花了大价钱的。” 千月聆明褒暗贬，北泽墨月星城莫云轩三人纷纷低头笑。 王八老爷倒是没听出来，还疑惑这小娘子怎么突然转了风向帮他说话。老寡妇又按奈不住了，从千月聆身侧转到前头“他说不出来，因为这衣服根本不是他的。”“你说的出来你说啊。”老寡妇这一现眼，王八老爷计上心头，他说不上来，老寡妇也必然说不上来。这衣服自然也就不能给她，虽然已经撕成了两半，但也不能便宜了她 ，而且现在已经不单单是一件衣服的问题，而是；见面的问题，更加不能让她。 “我，这是穿在我们十五身上的……”老寡妇丝毫不示弱。“你们十五，你们十五，也不知道是哪里冒出来的，你倒是叫他来说说看啊。”老寡妇说不出所以然来，王八老爷更加肆无忌惮叨叨“河边捡回来个来路不明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外头做了恶，被通缉，过不下去，跑来咱们这的……” 第1087章 山高水长，来日方长 “要不找个人去把那十五找来？”月星城铁憨憨一般建议。 “不行不行，十五进山砍柴了，这么去找他又是白跑一趟。”老寡妇急忙摆摆手，一来一回，就要费好多力，不能让他们十五白走一趟。 “呵……你是怕他说不出来吧！”王八老爷嘲讽道。“不如这样吧，公平起见，这衣服谁能说得出来出处，就归谁，这样谁都服气，大家以为如何？”闹了大半晌，村正也有些累，只想早早将事情了，学着月星城出了个瞎主 意。 “这怎么成，这是我们十五的。”老寡妇抱紧了半件衣服。眼神跟着警觉起来，深怕其他人上来抢。 “李家嫂子，你什么情况大伙都清楚，既然你也说不上来头，便松手吧。”村正叹了口气，这老嫂子固然可怜，但是这王八老爷，那是地头蛇，得罪不起啊。 这主意虽瞎，但是都不得罪不是。 “阿奶，就这么办吧，来，将衣服给村正吧，村正必然会公平公正处理的。” 千月聆劝慰着从她怀里半说半骗将那衣服取了过来交给村正。至于王八老爷，也是不甘不愿，交了出来。 堂屋里的人们便七嘴八舌议论开了，只是左右耗了大半天，也没人出来说个所以然。村正也有些无奈，这么下去光费工夫不解事啊。“大家都说不上来的话，不妨听我说说。”千月聆上前一步，抬起头来，人群里的热闹瞬时安静了下来“这料子乃是锦仁布庄特供的花罗，会康坊的草木染，花月坊的绣工， 至于裁剪缝制，不太方便说。” “这不成啊小娘子，你这说一半留一半，我们也不好定论啊。”人群里，又有人起哄。 “对，就是，你说的这些我们都没听过，也不知道真假，更无从求证。”王八老爷一听，瞬时来了劲。 “闺女，这可咋整啊？”老寡妇幽幽看着千月聆。千月聆也不慌，拍拍她的肩膀“没事，别着急。” 说罢，不慌不忙从袖口取出那一块布料，又将两个半件衣服在供桌上拼好，最后将那片布料拼了上去。 “怎么回事？” “怎么会这样？” “她到底是什么人？” 看热闹的人群里又开始了此起彼伏的猜测。 “可以啊，小娘子，耍你王八爷爷大半天，原早留了一手。”王八老爷倒是看出了点名堂来，这小娘子一早便认出了这衣服，还戏弄他这么久，害他在村民面前丢脸。 “勿以恶小而为之。”千月聆微微笑，多行不义，人人得而教训之，欺负孤儿寡母，他还有理了。 “哼，我们走。”王八老爷招招手，一群狗腿子前呼后拥这出了门去，山高水长，来日方长，早晚收拾她，否则他就不是王八老爷。 王八老爷既然走了，村正也便摆手送客了，看热闹的人三俩成群的散去。 “闺女啊，这衣服，真是我们十五穿在身上来的，你能不能还给我？”王八老爷既然走了就是不要了的意思，这衣服便归了千月聆，老寡妇巴巴的看向她。 第1088章 要吃我口水吗？ “阿奶，您别急，这衣服啊，都撕成两半了，您拿回去也不好用啊，我给您补好了，在给您送去成不？”千月聆莞尔劝说。老寡妇一脸难为情“这怎么好意思？” “没事儿，您先回去，左右我闲着也是闲着，不用很久，晚上准能给您。”一边说着，千月聆便将老寡妇送到了门口。 “那，那就麻烦你了啊闺女。”老寡妇恋恋不舍回头往堂屋里头看。千月聆眯着眼笑“阿奶，这样的衣裳我要多少有多少，你就放心吧。” “好，那我等你啊，你可得来！”老寡妇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云轩哥，安排几个人，守在阿奶家四周，我怕那王八老爷人如齐名，真就是个王八，会找机会报复阿奶。” 千月聆赶忙回了堂屋，吩咐道。莫云轩急急领命下去安排。 千月聆则抱着那被撕成两半的衣服回了屋去，好在这衣裳本也是沿着中缝被撕开。这地方偏僻，也要不到同材质同色的丝线，便只能用了相近的颜色先给缝回去。 走的暗线，倒也不明显，只是到了补丁那里，便有些为难。好在这颜色还是极为相近的，最后也总算能看。 等收拾了妥当，已是午后，千月聆只觉有些酸乏，便又睡了一觉。 再醒来，是饿醒的。院子里幽幽传来烤鸡的飘香。匆匆打开门，才发现，原来是月星城，北泽墨在院子里烤叫花鸡。 “快快快，醒的真是时候，马上好了。”月星城一见她开门，立马朝她招手。 “这天还没黑呢，你们就在院子里胡混。”千月聆嘴上说他们，身体却很诚实的在小椅子上坐下了。 “等天黑啊，你这个小身板可还撑的住？”北泽墨打趣她又递过来一个玉米“中午看你忙着，便没喊你，先吃个玉米，垫垫肚子。” “半个就够了，剩下半个你们谁要？”千月聆将剩下半个玉米递了过去，北泽墨伸手去接，却慢了一步，被月星城抢了先。 “好吃。”月星城也不管北泽墨黑成锅底的脸，对着他憨憨笑。 半个玉米还没吃完，叫花鸡也上了桌。月星城放下玉米棒子便要去抢。北泽墨眼疾手快，撕下一只鸡腿递给千月聆“吃鸡腿吧。” 千月聆接过，北泽墨又躲开了月星城，月星城扑了个空。点了点北泽墨，再扑。 北泽墨快速撕下另外一只鸡腿便塞进嘴里咬了一口，再递给月星城“要吃我口水吗？” “咦……”月星城咽了一口口水，虽然馋虫一直在作怪，还是很有骨气的摇摇头“不要。” 剩下的鸡肉北泽墨用小刀片在了盘子里，月星城也不用筷子，跟他们一样用手抓着吃。 “云轩哥呢？”闹腾这么久，都快吃饱了，千月聆才想起来，一直没看到莫云轩。 “他呀，亲自去守着老寡妇的家了。”月星城不慌不忙回她。 “哦。”千月聆点了点头“我吃饱了，你们慢慢吃。”放下鸡骨头，从水缸里舀了一瓢水洗了手，便回屋子取了那件日里补好衣裳给老寡妇送去。 第1089章 让你乱说话不长记性 “你也不拦着她？”千月聆打了声招呼便出门去，月星城看着她的背影转向北泽墨。 “怎么拦？”北泽墨埋头啃玉米。 “别装了，我根本不信你跟我们娘娘是师徒什么。”月星城摆摆手，继续“你看她那眼神根本就不是一个弟子看师傅应该有的眼神。” “那又怎样？”握着玉米棒子的手在空中顿了顿，北泽墨云淡风轻对上月星城“我喜欢我师傅那是我的事，我师傅喜不喜欢我那是另外一回事。” “……”这话说的月星城一愣一愣，他这是承认自己喜欢他们皇后娘娘了？也是难为他，居然还能沉着冷静的帮着皇后娘娘找了这么多天陛下。 夜色暗了下来，小院子里，十五已经回来，正在收拾柴垛。屋里头灶台上冒着腾腾热气。 “阿娘，这是煮的什么，那么香？”洗了手，十五进屋，闻着香味问。 “炖鱼汤啊，阿娘今天用十斤柴垛跟村口那老李头换了一尾鱼。” 老寡妇乐呵乐呵笑，那闺女说最迟晚上会将衣裳给她送过来。眼见着天已经黑下来了，算算时间应该也快了。 “哦。”十五点了点头，走到灶台底下“我来烧火。” “别别，你还有别的事，去门口看看，早上那个小闺女来没来？”老寡妇摆摆手吩咐。 “……”十五一时愣住“阿娘，这鱼不会专门为她换的吧？” “呵呵……”老寡妇憨憨笑。 “阿娘，这眼看着就要入冬了，咱们还得靠卖柴火换口粮呢！”十五一听原来不是阿娘想吃鱼，而是为了那个女人，扁扁嘴满脸不高兴。 “知道了知道了。”老寡妇有一丝丝不耐烦，碎碎念道“你这么一毛不拔，怎么才能娶到媳妇？阿娘这还不是为了你吗！” “阿娘，怎么又说道娶媳妇了，左右也没有姑娘看得上咱们家，咱们娘俩过一辈子稳当。” “啊呸，你个破孩子，怎么说话的？”老寡妇嗖的从灶台下站了起来，蹭蹭上前拧住十五的耳朵“早上还说人家姑娘图你呢，怎么到了晚上就没底气了？” “疼疼疼，阿娘，松手，疼……阿娘……” “让你乱说话不长记性……” 老寡妇心疼儿子也是事实，下手也是真不留情。十五只觉得耳朵火辣辣的疼。 “好好好，记住了记住了，儿子一定给您尽快找个儿媳妇，生个大胖小子成不？”识时务者为俊杰，棍棒之下，低头就是了，十五急忙服软。 “快去看看闺女来了没。”老寡妇松了手，满脸嫌弃吩咐。十五傻憨成这样，她这个做娘的要是再不加把劲，娶媳妇就真的没指望了。 “噗呲噗呲……”千月聆漫不经心走在小路上，几个无赖悄悄跟在她身后挤眉弄眼。王八老爷说，白天这小娘子让他丢了人，所以让他们一定要好好治一治这个小娘子。但是要怎么治呢，就是个大学问。且这小娘子还是住在村正家里，他们完全没机会下手。 第1090章 十五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 在村正家门口蹲守了大半天，终于等到她出来，又跟了一路。 这小娘子生的美，招人目光，路上的行人总是朝她看，以致于还是一直没机会下手。 眼见着就要到村尾了，几个无赖也有些着急。想着不然调戏一下她，吓吓她，让她哭一哭也算是为王八老爷出气了。 说了半天唇语，总算是将这意思传达到位。 几个无赖看着头头手势，统一行动。从旁道抄行，超过千月聆的时候，猛地跳到她跟前。 流里流气笑“小娘子，这是要去哪呀？” 千月聆本是认真看着路，突然发现跟前闪出来一片黑影，吓了一跳，等看清楚，原是一群乌合之众，扁了扁嘴，便想从他们身旁绕过去。 “小娘子，别走呀……”领头的无赖，趁她走过身边，借机摸了一把她的脸蛋，完了之后将手置于鼻尖，一脸陶醉“香，真香……” “你的手，一定会烂掉……”这些人是故意的，千月聆心下瞬时明了。 “小娘子这嘴上的胭脂也是娇艳的很，哥哥我也想尝尝呢。”那无赖不以为然，在其他无赖的哄笑下，撅嘴便往千月聆靠过来。 千月聆正想着是用手教训他呢，还是用脚，用手好像手还要疼。正思索间，那无赖，突然“哎呦”叫唤了声，手便摸上脑袋。 拿下来放在眼前仔细看了看，借着月光，只看到一片鲜红。 紧跟着，身旁的喽罗大叫“血，大哥，你流血了……” “谁？谁打我？”那被唤作大哥的无赖警觉的左右观望。 “我说了，你的手会烂掉，头只是开始。”千月聆双眸滴溜溜转了转，想着大抵应该是让莫云轩安排在老寡妇家周围的近卫在调皮。便继续吓唬他。 “你别唬人，一定是你那几个相好的，说，他们藏在哪里？”无赖战战兢兢指着千月聆，他才不信她的鬼话。这小娘子，虽然看起来有那么点见识，但也不可能通天遁地。 “噗。”千月聆掩嘴笑，有毛病，这世间男人跟女人一道出来就是相好的话，那这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不是得乱了套。 “哎呦……”无赖又叫唤了一声，这次是膝盖，疼得他直直跪下去，嚷嚷道“不行了不行了，疼死老子了，快扶老子走……” 一众喽罗便七手八脚抬了那无赖走了。千月聆耸了耸肩，这里的人还真是逗趣。 这村子里热女人虽然嘴坏，但这村子里的男人她只招惹了一个，王八老爷。想来这些人应该是他授意来的。 等晚上回去之后，就跟月星城好好商量怎么治一治这王八老爷。 适才这么一耽误，这时辰又耽误了一会儿，老寡妇怕是要等急，想到这一点，千月聆加快了步子。 “阿奶，你在吗？我给你送衣服来了。”屋里亮着灯，老寡妇大抵是在家得，但是出于礼貌，千月聆现在门口叫了一声。“诶，闺女你可来了。”老寡妇拿着勺子便从屋里跑了出来，又往千月聆身后看了看“十五呢，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吗？” 第1091章 算你有点眼力劲 “我这一路过来都没看到他呀？”千月聆眨着眼又回头看了看，黑漆漆的什么也没有不是！！ “算了算了，这孩子，又不知道跑哪去了，咱们先进屋。”老寡妇长着脖子又望了望，左右也没看到个人影，便拉着千月聆进屋去了。 “来，闺女，先坐一会儿，马上就开饭了，啊！”招呼了千月聆坐下，老寡妇又赶忙去将鱼汤出锅。 “阿奶，这衣服，真的是十五的吗？”千月聆摸了摸放进针线框里的衣裳。这衣服分明就是那天他穿在身上的那件，但是为何老寡妇说是穿在十五身上的呢？ 十五到底是什么人？跟他又有什么渊源？ “这还能有假，你信不过阿奶啊？”老寡妇端着一大盆鱼汤上了桌，大抵有些烫手，完了之后，又赶紧摸上耳垂。“不是，不是！”老寡妇的脸色一下沉了下来，千月聆赶紧摆手，表示自己不是这个意思。看起来这个老寡妇当真是在意十五在意的紧。但她又不能白来这一趟。千月聆想 了想，继续弱弱问道“那他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呢？” “让我想想！”好难得有人相信她说的话，老寡妇的脸色又好看了起来，掰着手指数了数，最后肯定额点点头“刚好半个月。” “半个月！”时间是对的，到底哪里出错了呢？千月聆微微叹了口气，或者还是要从十五那直接下手？ “别光顾着说话了，吃鱼，吃鱼……”老寡妇看她若有所思，心想这闺女看起来对十五有意思的紧，加把劲，或许有戏。这么想着，便更加热情招呼她。 千月聆被她的呼唤一下唤回现实，老寡妇正在给她盛鱼汤，赶忙站起“阿奶，别忙活了，我这便回去了。” “别啊，吃完再走，十五也该回来了。”老寡妇一把抓住千月聆的手腕，又将她按回座上安抚“你别动啊，我去看一眼，十五那孩子，到点了也不知道浪去哪里了……” “十五，十五……”老寡妇一般朝门口走，一边扯着嗓子喊。 “阿娘，别喊了，全村都要听见了。”就这么听她叫唤了几声，门口终于响起了十五的声音。 “你这孩子，让你去接闺女，闺女没接到自己到处跑，人家闺女都来了好久了，还有脸说。” 老寡妇埋汰着拍了一记十五的背。十五赶忙又解释“我看后山上的柿子熟了，就去摘了几个吗。” “算你还有点眼力劲。”老寡妇突然笑了，这傻孩子还算有点心思，嘴上埋怨着，心思还是老实的。知道家里磕碜，没啥东西好招呼人家，又去置办了一些。 母子俩说着话就进了门，千月聆赶忙起身颔首致意。十五还是冷冷淡淡，也不跟跟他打招呼。自顾找了个干净的箩筐，将用衣襟抱回来的柿子装了进去。 “赶紧洗手吃饭。”老寡妇拍了一记儿子的肩膀。十五哦了一声，走到后门口洗手。“闺女，赶紧吃，凉了就不好吃了。”老寡妇也不管他，自顾招呼起千月聆来。 第1092章 不忍心打击你，还真嘚瑟上了 “尝尝这玉米饼，阿奶这辈子，最拿手的就是做饼，尝尝……”老寡妇又给她递了个饼。千月聆弱弱接过，不好意思道“阿奶，您也赶紧吃吧。” “好，好，喜欢什么吃什么啊，别客气！”老寡妇终于坐了下来，小小舀了一勺子汤在碗里，就着咸菜吃饼。 再看十五，压根就没碰鱼汤，自顾端着碗装了一点咸菜，也不上桌，独自坐到了门口。 千月聆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碗，满满当当都是鱼肉跟鱼汤。心里突然就不是滋味。 虽在富贵人家，大抵也感受过民间疾苦。老寡妇一个女人讨生计，本就艰难。 “阿奶，其实我是吃过了才过来的，吃不了这么多，这鱼已经到我碗里了，再回盆里也不合适，您看，是不是能帮我一起分担一些。” 老寡妇的心思，千月聆大抵懂一些，在老寡妇的认知里，必然是觉得她是姑娘家，受家里人苛待，所以来他们家总拿所有来招呼她。 千月聆还没动过筷，便端起碗，要往老寡妇碗里拨一些。不想她赶忙将自己的碗藏了起来“别别别，也不多，又不赶时间，你慢慢吃……” “阿奶……”千月聆企图劝说。一直坐在门口安静如鸡的十五又冷冷出声“让你吃就吃，矫情。” 也不回头，就埋头吃着饭。千月聆尴尬的落了座。老寡妇扁了扁嘴，走到十五身旁，往他嘴里塞了块饼“你这孩子，饼也堵不上你的嘴了吗？”“那本来就是，让她吃，吃不就完了吗？”十五僵硬的将饼拿在手里，又嘀咕了一声。老寡妇，瞬时揪上他的嘴角“你这孩子，真不想娶媳妇了是不是？就你这张嘴，谁家姑 娘肯嫁你。坏死坏死的，找气啊……” 被十五一通怼，千月聆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最后还是吃了下去，不能对不起主家一片心意。 “闺女啊，你这针线活，做的可真好，真精致。”吃过了饭，十五就被打发去洗碗了。老寡妇得了闲从箩筐取出千月聆补好的衣服仔细打量。 “还，还好，也没有很精致。”千月聆憨憨笑，灶台那头又响起一声冷冷“不忍心打击你，还真得瑟上了。” “……”这个王八蛋十五，是上天派来专门怼她的吗？总是挑她刺…… “去，破孩子不懂别瞎说。”老寡妇摆摆手，安慰千月聆“别理他，要入冬了，活重，他火气大。” “没事没事。”千月聆摇摇头，心里有些小小不是滋味，想着今天就先回去，却听老寡妇又喊道“哎呦哎呦，这补丁，闺女，这片布料，你是从哪找到的？一样一样的……” “我，我来的时候在河边捡的，看着挺好看的，就收了起来，没想到真派上用场了。” “这就对了嘛，我们十五啊，就是回家的时候遇上了大水，给冲回来的。”老寡妇笑开了花，这不就是缘分吗？每天人来人往，都没人捡，偏这闺女捡了，最后还物归原主了…… 第1093章 不知廉耻，招摇过市 千月聆微微颔首，余光瞥向灶台那边。十五还是仔细抹着灶台，没有往她这厢多看一眼。 又跟老寡妇瞎聊了聊。老寡妇终于肯放千月聆回去。临走又塞了两个柿子给她，又说天色晚了，一个人不安全，愣是要让十五送他，也不管十五黑着脸，一百个不愿意。 大抵走了三分之一的路程，十五也不跟她说话只低头跟在他身后。 “我做了什么了，让你这么讨厌我？”自有记忆以来，她的人缘还是第一次差到这个地步，千月聆气不过，猛地站住回头。 十五没留神，一个不小心，直直撞上，又撞的她额头生疼，呼了一声哎呦。 “……”十五没想她会有这一出，暗自庆幸还好自己只是正常力道走路，不然她这小身板，非得撞飞不可，看她揉着额头，又觉她可怜，但也并不打算安慰她。 “你说啊，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千月聆吃了痛，更加来气。杨起脖子质问。 “女人生的漂亮，是祸水。” “这就是讨厌我的理由？” 千月聆怒目，虽然在黑夜里，他也看不清，但她依旧以自己的方式表达着愤怒。 “你没看见那些男人见了你的眼神吗？恨不得生吞活剥了似得，偏你还肆意走动的勤快。” 十五幽幽看着她，女人生的美，自古不得安宁，偏生她又高调的紧，也不避讳。 “你……”千月聆咬着薄唇，克制着不至于爆发，凑男人语意双关，摆明就是暗讽她不知廉耻，招摇过市……偏生还说的一身正气。 “正经人家的姑娘不都是长居绣阁里，哪有你这样总往人家家里跑，抛头露面的。旁的人见了，怎能不看轻你，也难怪会惹上那群无赖。” 天色暗，十五没看见她气的苍白的脸，继续述说着自己的认知。 “滚……”千月聆猛的将手里的柿子砸在他身上“不用你送，滚……” “诶……诶……”十五张张手，看着那个娇俏的身影消失在夜色里。 走出老远，千月聆依旧觉得气不过，最后坐在河堤上哭了起来。从来没受过这样的气，若不是他跟风哥有联系，她一定让人狠狠教训他一顿。 夜色里，又有几个身影悄摸靠近。千月聆哭的伤心，没留意到身后的悉率。 自千月聆走后，北泽墨就没有安静过一刻钟，坐着坐着突然就站起来，跑去门口看一眼。但是呢，就是不肯开口说想去看一眼。 看他这般纠结，月星城决定做个好人，问他道“墨王爷，皇后娘娘已经去了很久了，咱们要不要去看看？” “云轩亲自在附近守着，应该出不了什么事。”北泽墨强装镇定，倒了一碗茶。 “随你……”他不急，月星城也不急，两人便傻憨憨坐着喝茶消磨时间。知道村正慌慌张张跑进来，双手拍着大腿“两位，不得了了，出大事了，跟你们一道来的那位小姐，跟老寡妇的儿子把王八老爷家都给烧了。这个咋整啊，王八老爷也算个人物来。” 第1094章 名字取得混，做事更混 “烧就烧了，赔他就是了。”月星城一脸淡定，那王八老爷名字取得混蛋，本来也是个混蛋。 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在这乡里横行霸道，千月聆不教训他，他也会想个法子教训他。“不是，那王八老爷一口咬定那位小姐跟老寡妇的儿子有私情类，要闹上祠堂。老寡妇的儿子倒是不要紧，关键你们那位小姐，姑娘家要脸的类。”村正急的跺脚。北泽墨 嗖的站起看了眼月星城“还当大爷呢，你家主母要是给人捆上了祠堂，等你家主子回来，有你好受。” “知了知了。”月星城伸了伸手起身，与北泽墨一道跟着村正出门去。 问了一路，村正也没说个所以然上来。想来是急坏了，也没顾得上问便回来找他们先。 北泽墨，月星城也不为难他，路上又有人来报，说是王八老爷已经领了一大班子人往老寡妇家闹去了。便跟着村正一道急急往老寡妇家赶去。 “老寡妇，给老子开门，把十五给老子交出来，来路不明的野小子，跟来路不明的野女人，造反了这是，居然敢烧老子的家。” 王八老爷一身狼狈，衣服穿得歪歪扭扭，重重拍着老寡妇家的大门。 上了年纪的斑驳的门框，摇摇曳曳，仿佛下一刻就要倒塌。 “十五啊，咋整啊，要不你带着闺女从后门走，去找她那几个朋友去？看那几个外乡人的穿着打扮，应该有些来头。” 千月聆还没有醒来，十五将她带回来之后，就放在了小躺椅上。院外叫门声一声胜过一声，老寡妇急的满头汗。“嗯……阿墨，阿星，发生什么事了……”千月聆只觉得头脑有些疼，还有些昏昏沉沉，外面很有些吵。迷迷糊糊睁开眼，看到眼前立着两个人，下意识便想到了北泽墨跟月 星城。十五的脸一瞬间便又黑了，本来还带着些许关切的眼，蓦的又冷淡起来。老寡妇只念着事态紧，也顾不上儿子脸上的变化，巴巴的去扶千月聆起来，交代道“闺女啊，你可 算醒了，快，跟是十五从后门口先走。”“我不是在回去的路上吗？怎么又回来了……”千月聆按着脑袋，晃了晃，只记得自己被十五气的坐在河堤上哭，到后来，突然被人掩住了口鼻失去了意识，再后来就没印象 了。 “老寡妇，再不开门，老子叫人撞门了。”叫了许久的门，里头也没回应，王八老爷气的大声叫嚷“你们几个，给老子把门撞开了，老子重重有赏。” “不是那个王八蛋的声音么，大晚上的他来你们家闹什么？”千月聆眨眨眼。“哎呦，闺女啊，你这，差点就让那王八蛋糟蹋了，我们十五把你抢回来的，不小心撞翻了烛台，点着了他们家，王八他现在反咬一口你跟咱们十五有私情，这是来抓你们 来了。”老寡妇，整张脸皱在了一起，这闺女白日里机灵的很，这会子迷迷糊糊的，唉，造孽呦。 第1095章 把十五给我交出来 “哦，原是这么回事。”千月聆点了点头，心里了解了通透。“好了好了，赶紧走，王八是地头蛇，咱们惹不起，闺女啊，咱们虽不是富贵人家，但十五不会让你饿着的，老婆子一辈子也没什么积蓄，全在这儿了，你们赶紧走，风头 过了再回来。” 女儿家最重要的就是名节，王八老爷恶人先告状，怎么都不能让他抓个现行。老寡妇将临时收拾的包袱往千月聆怀里一塞，拉扯着她跟十五，将他们推出了后门去。 千月聆眯了眯眼睛，这都哪跟哪？她为什么要跑？明明他们在理啊？十五还是一如既往冷着脸不理她。 “我们有错吗？”千月聆想了想，问他，十五摇头。 “那我们为什么要跑路？”千月聆挠着脑袋，还是没想明白。 大门口那厢，王八老爷已叫人撞门。几个无赖巴巴的便卯足了劲要去撞。 眼见作势欲撞，大门嗖的从里头被打了开，老寡妇叉腰吼道“大晚上的一个个闲，都不睡觉了，自己不睡觉，还跑人家门前闹？”“老寡妇，你来的正好，把十五给老子交出来，老子要扒了他的皮。”王八老爷正窝着火，伸手便指着老寡妇的鼻子骂“不识好歹的野小子，撒野撒到老子头上来了，把他给 老子交出来，还有那个小娘子，一定也在你家，给我一起交出来。” “老王八，你可看清楚了再来闹，我们家十五，吃过饭进山守林子去了，哪有功夫去找你，别自己看走了眼胡乱栽赃，当我们孤儿寡母好欺负呢！” 老寡妇眼珠子滴溜溜的转，只要将十五跟那小闺女送走了，这谎话随她编。左右老王八也不敢说实情。 “进山？”王八老爷龇牙咧嘴“当我们一个个瞎呢，我十几个兄弟都看见了，就是他闯进老子的家，放火烧了老子的房子。” “对，没错，就是十五。”“我们都看见了……”一群无赖跟着附和壮胆，王八老爷更来了精神“看到没，这么多人给老子作证，十五，你小子就是缩头乌龟，敢做不敢当……再不出来，别怪老子以牙 还牙……” “老大，跟他们罗嗦什么，冲进去把他拎出来，还有那小娘子……” “对，一对狗男女，就该浸猪笼游街示众……”“瞎说你们呢你们，我们十五跟那小闺女清白的很，污言秽语的，也不知道积点口德，就不怕将来生儿子没屁眼？”老寡妇一人堵住门，人善被人欺，这些年的生存法则告 诉她，只有比他们更凶才能唬住他们。 “老寡妇，你说什么呢……”“住手”一群人骂骂咧咧就要冲上去与老寡妇一分高下，院子里赫然响过一声清冽，王八老爷跟一众无赖瞬时呆住，这声音……又往院子里头看了看，果然是那小娘子，徐徐 朝门口走来，一字一铿锵。“大半夜的聚众闹事，也不怕州府的长官治你们个扰民罪？瞎嚷瞎嚷也不怕闪了舌头？想来是在乡里横行惯了，没个人能牵制你们，今夜若是有谁敢踏进这门槛一步，我必叫他断手断脚，发配千里。” 第1096章 有仇报仇，有冤抱冤 游手好闲的无赖们听的有些懵，又有些怯，这小娘子，甫一出现，便好像有点学问有些讲究的样子。本以为就是个普通的外乡人，帮着王八老爷一道欺负她，事后还能快 活快活。反正有王八老爷会善后，也没啥。但听她额意思，竟好像有些来头。 “老大，咋整整？”怯了的无赖纷纷退后，小声问道着看向王八老爷。 “不知道哪里来的野女人，怕她做啥，老子吓大的。给老子冲进去，一起绑了去祠堂。老子重重有赏。” 王八老爷照旧叫嚣，突来的清冷叫他清醒了几分，不过他王八不信邪，一个小姑娘家家的，再能耐能能耐到哪里去？ “闺女，不是让你走了吗？”老寡妇又急了，忙将千月聆护在了身后。无赖们得了王八老爷的许诺与怂恿，不管不顾便涌上来。 千月聆皱了皱眉头，转了个身，护在老寡妇身前，本欲出手，但见另一个身影以先她一步出手。甫一出手，便是一个横扫，将涌上的无赖掀翻了一片。 “十五，你个野小子终于敢出来了啊。” 无赖们横七竖八倒在地上哀嚎，王八老爷也看清楚了动手的人，可不就是一直躲着的十五。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十五不仅坏了他的云雨好事，还烧了他的房子。 王八老爷立时撩起袖口，便踩着空隙冲上来。 “啊……”刚到门口就哀嚎着跪下了。 十五惊了一惊，自己还没打他呢，他怎么就跪下了，低头仔细看，才发现，原是中箭了。且那支箭，不偏不倚刚刚在大腿根部，纵贯而过。 正好奇者，又见四周落下几个黑影，一看就是各中好手。为首那个他倒是见过，那日里跟那姑娘一道来要水喝的。 只见那人长袍一甩，领着几个影子护在了门口“敢对大小姐无理，嫌命长吗？” 听声音，应是极生气。 “哎呀哎呀，看来咱们是来晚了……” “还说，懒人屎尿多……” 这厢到这里已尘埃落定，村正领着月星城北泽墨姗姗来迟。月星城笑着打趣，北泽墨一点都不委婉的怼他。走到半路突然说肚子痛，又陪他折返，这才来着迟了。 “我说，北泽兄，你说这样的话是不是有失身份。”月星城才不觉得害臊，反责怪北泽墨不够风雅 北泽墨也不理他，巴巴的走到千月聆身旁，脱下披风盖在她肩上，柔声问候“没事吧？” “没事儿……”千月聆微微笑，看向莫云轩“云轩哥，今晚的事将这些人拖下去好好审一审，该交府衙的就交府衙，阿星，让你的人督促府衙后续。” “得嘞，这点人脉，你星哥还有。村正，有仇报仇，有冤报冤，让人敲锣问问有揭发的没，这活王八，是要成真王八了。”月星城还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村正连连点头，无赖们跟王八老爷一块都被拉了走。北泽墨月星城催的紧，千月聆也不敢多留，与老寡妇道了声别，在北泽墨的搀扶下先回了村正的家。 第1097章 无关风月的对话 夜色里，一双眸死死盯着他们离去的方向。 “十五，十五……”老寡妇送走了千月聆等人，回头又找十五，这孩子，突然就不见了影，闺女走的时候也不来送送。 “阿娘……”一声唤，老寡妇抬头，却看见十五坐在那屋顶，又喊“你这孩子，爬那么高干嘛，刚刚闺女走的时候还往屋里看了两眼，想来是在找你，你也不见见她。” “阿娘，你看清给她衣服的年轻人了吗？”老寡妇沿着矮墙爬，十五拉了她一把，娘儿俩就一起坐在了屋顶上。十五歪着头问老寡妇。 “嗨，看他作甚。”老寡妇摆摆手，突然紧张起来“儿啊，你不会有那什么什么癖，看上人家公子了吧？” 老寡妇震惊于自己的发现，瞠目结舌，难怪这几天，十五都对那闺女不冷不热，还总给她气受，原是这原因。完了完了，这可咋整整…… 十五抽了抽嘴角，从他阿娘变化的表情看出了一场大戏，扁扁嘴淡定道“你不觉得，那样的世家公子才配的上那姑娘么？” “昂？”老寡妇揪着的心陡然放下了，原来十五是这意思，倒是她多想了，还好还好。“他们才是一条路上的人呢，那公子眼里的温柔，给她正好。”十五继续。老寡妇听出了一点酸味来，原来儿子不是不欢喜那闺女，而是一开始就觉得自己与那闺女不是一 路人。 月星城跟莫云轩要料理后续，便匆匆走在了前头，千月聆跟北泽墨则漫步跟在了后面。 “真是抱歉，我以为有云轩他们在，不会有什么事……谁想这王八。” 北泽墨为他一时的放任，让她受了惊，甚觉抱歉。 千月聆摇摇头反安慰他“没事儿，我好的很呢！虚惊一场，不用在意。”“你真的不一样了。”北泽墨坦然笑，从前只道是他欺负了她，但看了这几回，她行事强硬果决的风格，方才知道，他将她呵护的很好。没有他在背后撑腰，她又何来底气 。更硬气不起来。 一如当年在天启，他总觉得自己视她如命，却有还不完的人情，又总需要她委屈求全。便连贺三哥都看不下去。 而今再想，无论是她跟着四哥的时候还是跟着夜帝的时候，都比跟着他自己的时候要恣意许多。爱过，大概就是对他最好的交代，从前确实是他幼稚了。 “你在想什么？”北泽墨已失神许久，千月聆小声将他唤回现实。 “没什么，仿佛做了一个梦，又见到了当年战场上风云果决的你的模样。” “噗……”千月聆抿嘴笑，想来，他比历经了一番天人交战。 “天黑，我牵着你走。”北泽墨伸手，千月聆毫不犹豫覆上。温暖从掌心落入心间，一辈子那么长又那么短，就像脚下的路，希望它长一点，又希望它短一点。他们终归过了肆意妄为的年纪。各自肩上都有了担当。这一次的牵手，无关风月，更像风雨过后，爱过又释然的双方久违的对话。 第1098章 你叫我余生怎么安宁 “如果有一天，你记起了从前，不要觉得悲伤，现在的你就很好。”月色并不明朗，北泽墨小心走在前头，千月聆踩着他走过的路，走在后头。 “我不再跟你说抱歉了，如果可以……”千月聆语意未尽又被北泽墨抢过。“我会继续你没做完的事，河西的学堂早已经盖好，我会盖第二座，第三座，从业城到略城，再到望东，让天下寒士都念的起书，让天下的女子也都有机会念书。你从前唯 一问我要的，只有这一件而已。” “谢谢你，阿墨。”千月聆驻足呜咽，慢慢蹲下身去，抱头痛哭“对不起，我，我怎么能这么自私，让你帮我找他，陪我找他，对不起，对不起啊，阿墨。”“别哭，别哭……小白不要哭，小白不要哭。”北泽墨单膝跪地，拥了千月聆入怀，拍着她的背安慰“不是说好要释怀吗？你若觉得我帮你师出无名，就唤我一声墨哥哥，像 你唤小舟哥那样。哥哥帮妹妹，理所应当不是吗？” “你这个傻瓜。”千月聆抬起头来，握拳的手一下一下敲在北泽墨的肩膀上“当年就应该把我藏好啊，你这个笨蛋……北泽墨……你这个笨蛋……” “对，是我笨，是我的错，小白不哭了啊……” “你这样，叫我余生怎能安宁，阿墨，我，你叫我余生怎么安宁。” “幸福就好了，你幸福，我就开心。将来他若欺负你，我便跟你姐姐打到凤都来，让他认错。”北泽墨双手抚上千月聆的眼角，然她的眼泪就像断了闸山洪，汹涌不断。 不远处，大树底下，月星城叹了口气“我就说不是那么简单么，没想竟然如此跌宕起伏，咱们陛下还真是拼。” “呵……北泽墨才是拿了王炸的牌打成稀巴烂。”莫云轩摇头笑。跟北泽墨一番长谈之后，也不再仇视他。只是他与大小姐的事，总归抡不清是非对错了。千月聆哭到崩溃，最后便由北泽墨抱了她回去。这一夜，她做了很长的梦，梦里的人，都穿着奇奇怪怪的衣服，说话行事也都与现在不同，梦的结尾，她遇到了北泽墨， 不同于现在的他，那个北泽墨，痞坏痞坏，在一个闷热的傍晚，将她拦在了后巷。还要她答应做他女朋友才肯放她走。 结果她把他揍了一顿，梦里的她好似比现在能打。当然也不排除他故意让着她的可能。 醒来的时候，头痛欲裂。阳光零散透过窗纱，落下斑驳的影子。 脑子里的一丝清明告诉她，风哥的事不能再拖，她已经出来多日，姑母迟早要起疑。小舟哥也会撑不下去。 今天，一定要找十五问个清楚。 北泽墨早早熬了清粥等她，虽然不是她所爱，但知道是她一番心意，也是怕她没睡好，上火，所以也勉强喝了一小碗。“我们把这附近都问了一遍，这段时间都没有外面来的人，除了十五。”月星城啃着油条，跟千月聆交换信息。 第1099章 我听人说啊 “阿奶说，十五是被水冲回来的，当时身上穿的就是昨天闹的不行那件衣服。我昨天修补的时候仔细检查过了，那件衣服确实是司造的手笔。只是十五的面容着实与风哥相 去甚远。”千月聆放下手中的勺子，轻轻叹了口气。“昨夜里，我在暗处一直细细观察十五，他似乎是会武功的，路数也跟主子相似。”莫云轩眯了眯眼，昨夜里一直跟着大小姐，没有出手，就是想看看这个十五。但是他动 作太快，他也只能看个大概，只能说相似，不敢肯定。 “他不是会画骨术吗？会不会在濒危之际给自己换了张容颜？”北泽墨剥了个鸡蛋，风轻云淡提示。 突然又觉得气氛好似有那么一丝不对，抬头才发现，他们三人都已一种惊讶的目光看着他。良久千月聆才拍着脑袋说“我怎么没想到。” “我现在就去找十五。”莫云轩嗖的起身。千月聆又抢过“我去。” 说完，急急拿帕子掩了掩嘴，提着裙子小跑出去。 走在路上，气氛好似有些不太对。前两日还对她指指点点的女人们纷纷低头做自己的事不敢说话。男人们则是目不斜视，到了她跟前才会点头弯腰打声招呼。 “这是怎么了都？”千月聆小声嘀咕着。一路走到老寡妇家门口。 前几次来都是门可罗雀，今日这院子里却坐了好一些老婆子，跟老寡妇有说有笑。 只听其中一个说道“李家大嫂啊，听说那个城里来的漂亮小娘子是你家十五相好来着，是真是假啊？”“呦，张家婶子啊，这话可不能这么说，什么相好不相好的，小闺女可是有见识的，听了去多寒碜，他们俩呀，就是两情相悦。可惜小闺女他爹看不上咱们十五不是，将十 五赶了回来，小闺女这不是找来了么。” 老寡妇说谎从不打草稿，自顾编排了一出大戏，将这些听热闹的婆子唬的一愣一愣的。 便有婆子接话道“是听村正说，那小娘子乃是寻人来的，不想竟就是十五，李家大嫂，你们十五可真有福气，那么水灵的小娘子，咱们这地，可上哪寻去？” “就是说，那小娘子啊，看起来还颇有学问的样子，说话一套一套的。” “听说啊，这上面似还有人来着，王八老爷那群地头蛇，害人精就是那小娘子示意抓的，这下好了，再也不用担心闺女出门会被这群泼皮无赖占便宜了。” “是说，是说，李家大嫂也是好福气，有十五这么个争气的孩子。”老婆子们七嘴八舌的自夸自擂，只其中一个突然弱弱出声“这小娘子吧，千般好万般好，就是吧，长得太好看了，这日后啊，可得看紧着点。我听人说啊，昨夜里，她跟那 个跟她一起来的公子哥在河边抱在一起哭呢……”“诶，我说张二奶奶，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一听张家婆子道小闺女的是非，老寡妇瞬间不干了，双手叉腰就要与那张家婆子干架：大家都在说晓闺女的好，就她没眼力见尽扫兴。 第1100章 说不得小娘子 “不是，李家大嫂，我就听人这么一说，多说这一嘴，你你你别生气，别生气。”老寡妇一直都是个厉害人物，张家婆子自认嘴炮自己也不是她对手，赶忙赔不是。“张家婆子，你也是姑娘家过来的，姑娘家的名节多重要，你不知道？你这空口白牙的就乱给小闺女扣帽子，不知道的人当了真该如何？小闺女对那些恶人是张扬了些，但 平时都是本分的很，跟着她来的，那都是她的兄弟，哥哥抱下妹妹还不行了，啥内里都不知晓，瞎嚼舌。”老寡妇不解气，噼里啪啦又是一顿怼。张家婆子涨红了脸，一时也不知道怎么说，光站着，其他婆子也觉得怪尴尬，便帮着劝“李家大嫂，你这么一说，咱们就都清楚明白 了，保证以后啊，没人在敢嚼那小娘子的舌根。张家奶奶也就是好心多那么一嘴，大家都老姐妹了，就揭过，揭过了……”“老姐妹们，我老婆子今天可就把话撂这儿了啊，你们说道老婆子的是非不要紧，那小闺女，可不是你们能说的啊。就昨天老王八的下场你们可都看到了啊，别怪老姐姐没 提醒你们。” 这村子里最不少的就是长舌妇，今天张家婆子开了这一嘴，她若不扼制在摇篮里，保不齐日后还会有什么样的流言蜚语。老寡妇双手叉腰，那个厉害劲。 老婆子们纷纷点头“知道了知道了。” “阿奶……”听到这里，千月聆五味杂成，再这么下去，还保不齐她们又给她编排出什么样的故事来。赶忙敲了敲门，在门口唤了一声。“闺女啊，你来了啊。快进来快进来。”老寡妇立马换了一副笑容，小跑着到院门口招呼千月聆，转身朝那些婆子摆摆手“今天就到这里了，都散了散了，老姐妹们，改天再 过来闲叙……”出于礼貌，每走过一个婆子，千月聆都会跟她颔首示意，老婆子们偷瞄着千月聆出了门去，三两小声叨叙“真标志啊，还有礼貌。十五真是好福气呢，打着灯笼都寻不来的 ……” “闺女啊，昨晚上，可是吓到了？”老寡妇拉着千月聆便进院子里坐下，椅子都是现成的，看她眼下一圈青，又忍不住问她。 “没有啊，小事故而已，且我也昏迷着，倒是多亏了十五呢。”千月聆莞尔笑，余光不自觉往屋子里扫。 老寡妇瞬间意会，忙开口“十五啊，上山砍柴去了，这一入了冬啊，咱们这就没了生计，所以要趁天气冷下来之前，多砍一些回来，换些银钱吃食什么好过冬。”“哦，原是如此。”千月聆点点头，虽然她也自己挣下了一些产业，但左右本钱都是问哥哥跟爹爹要的，所以要真说有多艰难倒是也没有。不过听老寡妇这么一说，便又想 起前些年老寡妇独自生活的时候，又该如何……“闺女，想什么呢？”老寡妇见千月聆想得出神，便伸手在千月聆眼前晃了晃。 第1101章 好好说道不可思议 “哦……”千月聆如梦方醒，尴尬笑“阿奶前些年一定很辛苦吧？” 一个妇道人家，独自维持生计，可想而知。“还好还好，我啊，一个人吃的也少，紧巴紧巴也就过去了。”老寡妇摆摆手：谁说不是呢，她一个女人家，谁都欺的，好不容易屯点干菜，还任是给人顺走一半。好在皇 天不负苦心人，她的十五总算回来了。从今往后她也有了倚靠。“阿奶有没有想过去凤都？我在那里有两个戏园子，我现在不太方便打理都是我哥哥跟我阿娘在帮着我打理，阿奶做菜好吃，您要是愿意的话，我那里正缺个做饭的。十五 也可以在戏园子里做工，左右总比待着这里要强一些。” 千月聆眼珠子动了动，想带老寡妇出去是真，但是十五这部分便半真半假。 “哎呦，那可敢情好，只是我老婆子在这乡下待惯了，怕是会丢你的脸，十五也刚从外头回来，似乎不大有再出去的打算。” 老寡妇眼睛亮了一亮，很快又回复黯淡。 “不打紧，我左右也还有一些时日才走，你若改变了主意可以与我说的。”千月聆抿嘴笑笑。 “闺女啊，老婆子我脸皮厚，就不拐弯抹角了，闺女你对我们家十五是啥想法？” “昂？”千月聆张着嘴憨憨笑，这老寡妇倒是比她哥哥还直接…… “咱们十五啊，虽然嘴笨，不会讨女孩子欢心，但看得出来，其实心里还是有你的，不然也不会巴巴的闯进老王八家里去救你了。” 老寡妇叹了口气，小闺女没有回答，大抵就是婉拒了，也是，人家什么身份，他们又是什么身份，总归是她妄想了。“我知道的，他大概脑子不会转弯，昨晚上我还骂了他，他也没生气，回头还来救我。我也很感谢他的，只是我，家里已经给我说了一门亲事，不瞒您说，我这趟来确实是 来找我的未婚夫的。他受奸人所害，失踪那天穿着跟十五一样的衣服。” 千月聆低头，有些事不说清楚了，最后机油可能对他人造成伤害，还是趁早道明更为妥帖。 “闺女，你这话是啥意思啊？是说咱们十五就是你要找的未婚夫吗？”老寡妇眨了眨眼，这闺女的话，她怎么听不明白了呢？ 千月聆摇摇头“那件衣服我看过了，确实是出自我家的裁缝之手，但十五的面容与我那未婚夫相差甚远。”“这？”老婆子挠挠头，突然拍了下大腿“闺女啊，有件事，我一直不敢跟人说，怕他们说我脑子有问题，失心疯，你今天既然对老婆子坦承了，老婆子我也跟你说个秘密。 你见多识广也好帮老婆子分析分析，到底是老婆子眼花，还是真有可能发生这样的事？” “阿奶你只管说来，无论什么，我定好好与你分析。”千月聆点头。有了千月聆的保证，老寡妇放开了胆，抿了抿嘴，眼神仿佛落入了深潭里，脸上带着许不可思议。 第1102章 站着说话不腰疼 仿佛又下了很大的决心，最后终于开口“我那日在河边找到十五的时候，他本不长这样，他本半趴在着躺在河边，我便过去将他翻过身来，就探气的一瞬间，他就变了张脸 ，当时可吓死老婆子了，跑出了老远，后来想吧，都是缘份，又回去将他弄回了家来。” 变了张脸？画骨术吗？似乎有了些头绪，但又不敢肯定，千月聆扶着额头陷入了迷茫，老寡妇说得可信吗？但她又似乎没有欺骗她的理由。 “闺女，闺女？”千月聆不说话，老寡妇整张脸都皱在了一起。就说这事儿太过诡异，不能与人说，这闺女必然是跟旁的人一样，觉得她肯定是脑子有问题，不愿理她了。 “阿奶啊，十五不是您的亲儿子对不对？”千月聆思前想后，还是觉得循序渐进更为稳妥一些。 “嗨……”老寡妇摆摆手，小闺女说话了，没有不理她，倒是让她松了口气。话既说到了这份上也便没有再瞒她的必要。老寡妇当下点点头“我的十五啊，早在六年前，发大水的时候，去帮着救人，就被大水冲走了。我在河边哭了三天三夜，连个尸首都没找回来。那之后我每年发大水的时候 ，我都会去河边，村子里的人都说我是伤心过度，疯了。其实啊，我就是想，要是有其他孩子不幸落水，我能拉一把。” “阿奶，真是抱歉啊，让您想起伤心事了。”千月聆稍稍迷了眼眶，拍了拍老寡妇的手背道歉。“没事儿。”老寡妇摇摇头“这孩子跟我有缘，他来那天，正好是六年前我的十五被大水冲走的那天。他醒来之后，又什么都不记得了，我便干脆让他以十五的身份留下。左 右十五走的时候还小，这么多年，面容有了变化，也是正常。且这孩子也孝顺的很，老婆子我很是欢喜他的。” “阿奶，那你可还记得他没有变脸之前的样貌？”老寡妇这么说来，千月聆又觉得似乎这一切也有了合理的解释。只是总归还是要稳妥些来。 “勉强算记得吧，但是你叫我说，我也不定说得上来，若是人在我面前，兴许还能认出来的。”老寡妇眯着眼睛想了想，那孩子原先那张脸，也是极好看，且自带威仪。 “如果是画像的话呢？” “应该也成。”老寡妇勉为其难的点点头。千月聆便赶忙拉着老寡妇回了村正家。夜帝的身份特殊，画像什么自然是不敢随便的带的，这便的现画一副，才能给老寡妇辨认。千月聆本想着她自己画画不行，北泽墨 与月星城总该有一个成的，谁想，他们俩倒是比她还差些。千月聆便自己动手，最后画了个四不像。 “啧啧，我说你，干吗自己受这份罪，让人回去画一副不就得了，现在派人回去，最晚明天这个时候，也能给你送来了。”月星城站着说话不腰疼，一脚踩在椅子上，整一个风流贵公子。 第1103章 他是最无辜的存在 “我去，你不早说，还不赶紧安排去。”千月聆一脸嫌弃，月星城就喜欢看着她瞎忙活，也不早点提醒她，害她又浪费了这么时间。“谁让你多才多艺，我以为一幅画而已，难不倒你么？谁知道画画原来你不行，终于让我发现，你除了武功不行之外的另一个弱点了哈哈哈哈哈哈……”不知为何，千月聆不 会作画月星城心里头忍不住的欢乐。 千月聆扁了扁嘴，秀眉拧成一条直线，月星城这幅幸灾乐祸的模样，让她很想把他按在地板上摩擦摩擦，不过论武力，她一定是不如他的，所以嘴上自然不能饶他。 “呵……”千月聆不屑笑，眼底一股子你看把你能耐的，双手交叉在胸前，樱唇张了张继续道“看把你乐得，你自己不一样不行？” “打住”月星城一听，立马正经起来喝止“我是男人，你可以笑我，但是不可以说我不行。” “切，嘴炮你就第一名。”千月聆扯了扯嘴角继续嫌弃了一声，再交待“赶紧派人回去一趟，越快越好。” “明白明白，你昨夜里也没睡好，先去睡个午觉，左右都要明天才能确认了。”月星城拍拍胸脯，大有一副我办事，你放心的样子。又劝千月聆先去休息。 昨夜里她哭的神志不清，北泽墨将她抱回房之后，大概又醒了。一整晚都是女人抽泣的声音。今早上见她也是眼睛肿的像核桃，整个都很憔悴。 月星城自觉没有情爱方面的经验，也不知道如何安慰她。当然，他们那跌宕起伏的爱情，对他来说，剪不断理还乱，他理不清也不想理。但他能做的就是适当的逗她开心，让她再一个轻松快乐的环境里。以及提醒她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她一个姑娘家，连日劳碌奔波，遭受身心双重压迫。她不说，他也知道 ，这其中的辛苦。 “我没事，一会儿早些吃午饭吧，吃完午饭我送阿奶回去，再回来休息。” 千月聆摇摇头，不是不想睡，而是她完全睡不着。夜帝失踪那天起，她就没睡过一个好觉。各种乱糟糟的梦。 在宫里的时候，为了掩人耳目，小舟哥会歇在她寝殿的软榻上。每每醒来，他也总是醒着，便有一搭没一搭的陪她说话，陪她耗到天明。他去上朝，她再迷迷糊糊的睡。 从前只觉得夜帝用谎言给她建了一座困住她的城堡，怨过也恨过。他失踪的这些天，她才发现，原来对他早也有了依赖。于理，她如何能真的爱上他，但爱情这东西，又曾跟谁真正讲过道理。她坚持自己不能也不会爱上他，却在无形之中转变成了亲情，也许更早之前，她已经把他当作了亲 人，融进了生命里，成为一部分。只是隐藏的过去，一直在排斥。 但他终于赢了，他用三年又三年的奋不顾身打败了她仅存的排斥。走进了她的心里，但是曾经长住在她心里的另外一个男人该怎么办？从始至终，他都是最无辜的存在。 第1104章 饿死你算了 从最初的倾尽所有，到被迫与她分开，也许他不是最能耐的，但她从来不曾怀疑他的赤诚之心，即使她什么都不记得了。 所以才会在重逢之后，潜移默化又爱上他。但是总归她还是辜负他了。 音讯全无的三年，该是什么样的信念支撑着他。踏遍山河，终于来到她身边，跟她说“我来带你回家。”她却告诉他“我回不去了。” 早知重逢只能带给他更多的伤痛，当初不如不要再相遇。 老寡妇没有拒绝千月聆的邀请，跟他们一道吃了午饭。为了照顾老寡妇的心情，千月聆特意交待做的简单一些。 只是月星城还是让人整了一大桌鸡鸭鱼肉，说是不能丢了他们息城的颜面。 好在老寡妇也没多想，只是说十五今天进的深，她答应了要给他送午饭，问千月聆能不能打包一些剩菜剩饭走。 千月聆又让人重新做了一些小菜亲自包好带上，送了她先回家。 大概中午的吃食有些油腻，老寡妇一回到家，竟闹起了肚子。“闺女啊，真是不好意思啊，难为情的很，这午饭，能不能劳你帮我给十五送一送。老婆子我实在是虚了。”连续进了三趟茅厕，老寡妇再出来的时候，脸苍白如纸，脚步 也变得虚浮了。 “成，那您先喝了这淡盐水，喝完之后呢，自己再泡一碗，放一点点盐就可以了。”千月聆见她终于能缓上一缓，赶紧将泡好的淡盐水让她喝下。 早在她第二次进茅厕的时候，她就泡好了。但是老寡妇没个空歇，立马又进去了，所以，就没来的及让她喝下。 等老寡妇喝下淡盐水，千月聆怕她嫌麻烦，不会再泡，又赶忙给她泡了第二碗，交待她一定要喝。 之后才带上食盒照着老寡妇说的进山去找十五。老寡妇说的十五今天去的是什么山角坪的地砍柴。 路有些远，途中也不时有岔路口，幸好这个时节，进山的人也不少，也有正回来的。 千月聆便在路上找了人问。大概是她收拾王八老爷够狠，做农活的汉子们也不敢再像起初那般轻薄的眼神看她。 “十五，十五……”走了约摸半个时辰，总算到了老寡妇说的三角坪。隐约能看见个身影站在矮丛里，有节奏的挥舞着砍柴刀。千月聆便站在底下喊。 上面的人也不回应她，千月聆无奈，只得循着动静找上去。 坡有些陡，千月聆爬的很是吃力，且等她寻到原先站着人的地儿时，又已经不见了人影。 兜兜转转，最后找到十五的时候，早已是累的一身香汗，喘着粗气。 “怎么叫你，也不答应我一声。阿奶有点不舒服，我替他来给你送饭。”千月聆喘着气，将食盒递到十五身旁。十五继续挥着砍柴刀，既不看她也不看一眼食盒，更不与他说话，仿佛当她不存在。千月一时郁结，将食盒往地上一放，气呼呼道“爱吃不吃，谁欠了你似的，饿死你算了。” 第1105章 那位闺女 怎么会有这么小气的男人，整一个女人相，动不动就不理她不跟她说话。仿佛她欠了他几万两银子似得。 不过他一说话，估计更气人，百分百都是怼她的。也不知道她怎么得罪的他，总之就跟惹她嫌的样子。 千月聆随手在路上摘了一根柴枝，抽着路旁枯黄的杂草。一边嘀咕着一边下坡去。 柴枝的颤动渐渐停下。十五收起砍柴刀。看了一眼地上的食盒，女人已经走出了好远。他才找了一块平缓的地，打开食盒。果然不是阿娘做的，当然看食盒的时候他就应该猜到了。等打开了食盒，便更加肯定了。菜色倒是简单的，但是很精致。那个女人也 不大像会做饭的样子，大概是吩咐手下的人做的。 虽然总是怼她嫌弃她，但从心里并不讨厌她。只是不喜欢她对谁都温温婉婉的样子。特别是男人？ 对，就是特别厌烦，她对每个男人都礼貌温柔，给人想入非非的空间。 这么一走神，再看下小坡的时候，女人已经没了踪影。左右她那么大个人，在村子里又闹了那么大的动静，这村子里的男人们也不敢再垂涎。 十五将食盒里的饭菜一一取出。最后才发现，女人大概怕路程远，饭菜会凉，竟在底下装了一大盆的热水。 她阿娘是没有这智慧的，女人虽然多事，但看起来还算机灵的样子。 也是难为她，走了这么远的陆，装了着热水，食盒足足重了一倍。这么一想，十五又有那么一丝丝后悔刚刚对她不理不睬。 “啊……”端起饭菜，傻傻笑了笑，才扒拉了几口，突然传来了一声女人的尖叫。 是她的声音。十五顾不得多想，放下碗筷，便匆匆下山坡去。 本能想唤她，才想起来，这么多天了，也不知道她的名字。这一来就不知道如何唤她，甚是尴尬。 阿娘都唤她闺女，行吧，十五想了想，大声喊“那位闺女……是你吗？“ 声音在山谷里一声声回荡，只是并没有女人的回应。 “那位闺女……”十五又喊了一声，还是没有人回应她。 十五急得在底下的林子里乱窜，不断喊着“闺女……” “十五，我在这里……十五……” 终于林子那头传来微弱的回应。十五竖着耳朵，循着声音急急奔走，终于在一颗大树旁找到了女人。 她的身上被爪上了一些刺萝卜，头式也有一些散乱，额头有一些擦伤，但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她的脚应该是触到了捕兽器，还被夹着，流了不少血。“你忍一下。”十五皱着眉，只一会会儿没看着她，就弄成这样，这个女人还真是能闯祸。也是他大意，不过也是他大意，这片林子里，时常有小动物出没，村子里的人便 在这设一些捕兽的机关，放一些捕兽器什么的。 但是她若照着来的路线走，万也不会走到这里才是。疑惑那么多，但这些都不重要，眼下最关键的是先将捕兽器给她拆了。 第1106章 真是冤枉的紧 好在这只是一个小型的捕兽器，若是那大的野猪夹，她这细胳臂细腿的非得费了不成。 怕失手，造成二次伤害，十五还是找了石块在将两处开口先垫上。卯足了力，生生将捕兽器给掰成了两半。 “嘶……”械齿入肉有点深，拔出来的时候，千月聆五官都痛的扭曲了嘶了口凉气也不敢叫唤，深怕，十五又烦她。 “嘶……”这一声是布帛撕裂的声音。不过撕的是千月聆的裙子，而不是十五的衣裳。 “你干吗？”千月聆拧着眉质问。 “给你包扎。”十五拿着罗裙上撕下来的纱，从一旁摘了几片草叶，嚼碎，敷在千月聆的伤口上，再用从她罗裙上撕下来的裙纱给她包扎。 “救人不是都撕自己的衣服么！”千月聆努了努嘴，她还是第一见人从伤着身上撕布料的。十五也不看她，低着头就回了她一句“你衣服多。” “……”千月聆不说话了，不知道如何反驳他。竟然还有几分道理的样子。 “干吗不沿着来的路走，跑来这里做什么？”包扎完毕，十五蹲在千月聆跟前，整一个眼神，就像审犯人一般。“我看那里，有一束花开的好看，就想像摘了回去，谁知道那上面是个蛇窝。一害怕就踩了空，滚下来了。”千月聆扁着嘴，本来滚下来也没什么，偏偏她运气这么不好， 滚下来之后还碰到的捕兽械，当场就痛晕过去了。 好一会儿才醒过来，一醒过来就听到了十五的声音，赶紧便回应了他。 好在十五找过来了，否则，她都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才有人路过搭救。 “没人跟你说过，路边的野花不要采吗？”十五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 “我就是觉得好看吗……”千月聆鼓了鼓腮帮子，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本来已经觉得委屈。这个十五一点眼力劲都没，还一个劲的埋汰她。 “上来。”十五拧着眉在她身前蹲下。千月聆本想拒绝，不接受他的恩惠，奈何，稍微一动，脚就生疼。气节还是败给了现实，最后只能乖乖趴上他的背。 本以为十五这就背她回去了。不想却是背着她回到了他原先砍柴的地。又找了个平坦的地，让她坐下。便端起碗继续吃饭了。 “你那个，还是不要了，万一有什么虫子爬过的话，不干净，要吃出毛病。”十五离开的急，回来的时候，千月聆有看到，所有饭菜一应都是露天打开的。 刚刚她就在那头遇上了一窝蛇，就怕这片地也有。 “吃了我才有力气背你回去。”十五也不顾她的劝说，埋头大口吃饭。 “对不起啊，我直接回去的话就不会这样了。”千月聆低下脑袋，突然觉得抱歉起来。“对不起什么？又不是第一次了。”十五吃着饭，心情似乎也没那么不好，语气也没那么差了，余光又瞥了一眼千月聆“你家里人似乎对你也不错的样子，你怎么就瘦成这样呢？我阿娘，总跟我说你家里人不让你吃饱饭呢！真是冤枉的紧。” 第1107章 你到底想干吗？ “其实也还好吧，哪有你们说得那么夸张，秋天本来就不长膘，到冬天了自然会涨的。”千月聆抱着膝盖，将小脑袋埋进臂弯里。 “你们城里人是不是都以瘦为美？我听说以前有个什么王的就有爱细腰的癖好，以致于那个时代的宫人们，为了博王一笑，生生饿出来细腰，还有活活饿死的。” “才不是，我本来就腰细，才不是为了迎合某些人的特殊癖好，饿出来的。我一顿饭能吃一只鸡腿，一碗汤羹，还有两个糖酥。”千月聆侧着脑袋看十五，总觉得他语意双关，所以也直接点了明白。阳光正好落在他的侧脸上，有一瞬，竟让她有一些迷惘，感觉跟夜长风的侧颜有那么一丝丝相似，只 再仔细看，又是十五的样子。 “很多吗？我能吃两碗饭，两只鸡腿，两碗羹，四个糖酥。”十五不屑的看了她一眼，又补充道“只是不允许而已。”“那晚上我请你吃四只鸡腿，四碗饭，四碗羹，八个糖酥怎么样？”千月聆嘟着嘴，眨着大眼睛。等他回答，不想十五放下碗，还没说话，突然抽搐起来，随即闭上眼睛倒 下了。 “十五，十五……”千月聆急唤着爬到他身旁，就说那饭菜不能吃了嘛，他也不听。也不知道是中了啥毒。 “十五，你醒醒……”千月聆拍了拍十五的脸颊，但是十五直直躺在地上完全没反应。 “十五……”一脸唤了数声，十五也没反应，千月聆急得脑袋上直冒汗。摸上他的脉搏，居然停了…… 这一惊非同小可，千月聆立马换了个姿势，跪在他身旁，找准位置，给他的心肺做按压。 又给他吹气，一连做了好多组，手渐渐开始无力，十五却没有苏醒的迹象。 “十五，你快醒醒，快醒醒，你可不能这么死啊，十五……”千月聆深知自己那点能耐，她已坚持不了几组，十五再不醒来的话，只怕…… “十五，十五……”千月聆声声唤着，眼眶里的晶莹便不自觉滑过眼角，落在十五身上。 千月聆埋头再按压，又一次给他吹气的时候，十五猛的睁开眼，千月聆吓了一跳，这不是苏醒应该有的反应，这是，他是骗她的？ 她不傻，一时便反应了过来。正打算直起身来质问他为什么要耍她。十五却没有给她这个机会，双手猛的抓住她的香肩，一个翻身将她按在了身下。 双唇便凑到她耳边“你们城里人，都是这么救人的吗？” 脸颊与脸颊厮磨，温热吐在耳后，千月聆一个激灵，全身的毛孔都竖了起来。 这个混蛋，居然敢调戏他。本能想扬手狠狠扇他一巴掌，奈何男人似乎很了解她的样子，早早制住了她的双手。“你，你到底想干吗？”千月聆经过一番分析，得出结论，手被制住，脚又受了伤，眼下的情形于她十分不利，本准备问候他祖宗十八代的话，生生吞下，变成了一句不痛不痒的质问。 第1108章 包你满意 “这句话不是应该我问你？利用我阿娘接近我想做什么？嗯？”十五微微仰起头，与她对视，眼里居然有一些猎人逗弄猎物般的戏谑。 “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你一个庄稼汉，我能图你什么？”千月聆气急，抽出手来，狠了力推他。他的胸膛竟如铜墙铁壁般纹风不动，低着头戏笑着看她挣扎，任她捶打，待她精疲力尽，才捉住她的小手，放到唇边，轻吻了一下笑她“难怪那些男人们看你的时候，眼珠 子都快掉出来，哈喇子流了一嘴，你当是真不知你自己有多勾人。” “你闭嘴，这个无赖凑牛虻，放开我……”千月聆死命挣扎，全然不知，她适才这一番动作，幅度大，用力猛，交叠的领口早已散开了一些。 十五玩味的笑了一笑，吻上她。 “混蛋，你最好杀了我，否则我一定找人弄死你……” 仿佛什么东西挠着她的心，奇怪的感觉，渐渐化作炙热，汇聚又涣散。男人的手又不老实的带着茧的粗粝一下一下，隔着衣物摩挲着肌肤，刺激她的脑部神经。 “你放开我，混蛋……”双手茫然在十五身上乱抓，最后抓上他的领角，一用力竟扯了开。 十五也不恼，抬头看着她“看你斯斯文文，清心寡欲的，想不到你还挺急，你身边那几个男人都不行吧？”“你闭嘴，别胡说八道，他们都是我的至交好友，清清白白，对我便跟对家人一般，别侮辱他们的人格。”他适才的撩拨，让她身体几乎化作软绵的春水，手下的力道，更 是聊胜于无，徒劳推搡着。 以至十五笑的更邪性放肆“我听说你们城里女人偷情，都喜欢庄稼汉，说是壮实持久，是这样吗？”“你，混蛋，我根本还没成亲，偷什么情，污言秽语的，小心闪了舌头，死后落入拔舌地狱。”千月聆咬牙切齿咒骂，十五却摇摇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跟你来这么 一次，死也值了，死后的事，就等死后再说。” 末了又挑眉补充“放心，器大活好，一定伺候好你，包你满意，让你忘不了我的好处。”“放开我，你个王八蛋，我要让人阉了你，让你一辈子只能看着别人快活。不，让人给你吃不行的药，让你身体健全，却只能看，吃不了……”千月聆又气又恼，又觉羞耻， 即便手下无力，仍旧垂死挣扎。 十五总是拿话恶心她，她也放下身段与体面，怎么恶心怎么来。 “让人把你扔进教坊里，做龟公，给那些有龙阳癖的权贵做面首，我……” “你真舍得吗？傻丫头。”突然，耳边想过一声正经，千月聆怔了怔，抽打他的手也顿在了空中。“你到底是谁？”千月聆瞪大眼，刚刚那个声音……那个语气，分明是？？ 第1109章 你叫一次，我收拾你一次 “连我的声音都辨不出来了，你说你该不该罚，嗯？”十五勾唇轻笑，面容开始产生诡异变化。 “你……”千月聆惊呼着，将他的衣襟拉至胸膛，不及确认。十五的身躯又压了下来，温热贴上她的柔软。 “混蛋……”男人吻得动情，脸上突然挨了一下，整个愣了住。千月聆气恼推开他坐起。自顾整理衣襟，眼泪又似断了线的珍珠啪嗒啪嗒掉。 明明就是他，明明没有失忆，明明认出了她，却故意不断的以言语跟行动羞辱她，轻薄她。枉她为他茶饭不思，一听闻有他的消息就马不停蹄赶来。他却…… 千月聆也不骂他了，自顾抱着膝盖哭。夜帝在一旁看的有些心慌，更有些虚。 “生气了？”弱弱伸手想要抓上她的小手，还没碰上，又被她拍了开去。 “做你的庄稼汉，等城里女人来找你偷情，你的江山，我不管了。” 千月聆瞪着眼，眼底通红，眼角不断泌出汩汩晶莹。夜帝拧了眉，腆着脸往她身边挨“什么城里女人，来来去去还不都是你，别的女人，你见我多看过一眼吗？” “很好玩吗？羞辱我很有趣吗？十多天了，你明明都记得也不回来，我都快急死了。你还有心思戏精上身，明明认得我也不与我相认。” 千月聆抹了把眼角，夜帝更是心疼，只是一想到昨夜里她牵了北泽墨的手，又抱着他在河边哭，心里边又不是滋味“谁让你带着他一起来找我的。你叫我怎么想？”“都这种时候了，你还想些的七七八八的，你失踪了那是要变天的你不知道吗？我自来不弄朝，又有几个能用敢用，抱着私心无耻的让他帮我找你，你却想这些，夜长风， 你的心到底是什么东西长的？” 千月聆忍不住狠狠垂上他的肩膀，即便为难，即便不愿，阿墨还是答应她了。但是他呢，居然因为一点私心，故意玩弄他们…… “你就不怕他借机杀了我？”夜帝捉住她的手，蹙眉问。“我真该跟他走的。”眼底满满失望，千月聆狠狠抽开手“恬不知耻的求他帮忙，却让他这般叫人猜忌。当年你怎么对人家，就算人家现在要杀你，不应该吗？你没动过杀他 的念头？出来混，总要还的。只是他忠厚，不会跟你一样，用血来成就……” “我错了，我道歉还不行吗？”夜帝霸道拉过千月聆的手放进掌心。 “别跟我说，去跟阿墨说。”千月聆又要抽开，夜帝一把抓了紧“不准叫的这么亲热。” “我一直这么叫，我就这么叫了。”扬眉不肯妥协，使劲拍打夜帝的手。夜帝眼神一凛，威胁道“说了不准，以后你这么叫一次，我收拾你一次。”这个收拾，还能怎么收拾，不就是那点事么？从抗拒，到一点点向他敞开心扉，他却原来一直都介意，从来没有释怀过……千月聆只觉气恼，大声嚷道“我不嫁你了，是你错过了婚期，我要退婚。” 第1110章 就是多亲了一会儿 “你敢退一个试试！” “我要退婚，我就要退婚，我回去就跟我爹说，我不嫁你了……嗯，唔，无耻，唔……” 连着三天，千月聆都没理夜帝。也没告诉月星城等人，十五就是夜帝的事。皇宫里送过来的画像，就这么扔在妆台上，也不让老寡妇认一认，也不看一眼。 脚收了伤，自然不能再往外跑，就安安单单在房里或者院里待。 该吃吃，该喝喝，总之一点也不着急了。只是私下里又让莫云轩多派了几个人守在老寡妇家周围。 村子里的人都开始传老寡妇命好，不仅河边捡了个儿子，又来了个漂亮儿媳妇，还有些来历，这辈子都不用再愁。 老寡妇便憨憨笑着，上杆子让十五给千月聆送这送那去。 只是这话锋突然又转了，无论十五送什么去，送药也好，送吃的也罢，一律都被原封不动退了回来。 农忙也过了，村子里的人便闲着看热闹。巴巴的数着十五被轰出来几趟了。老寡妇干着急，村正家这几日又多了好一波人看守，她进不去，也见不到那闺女，问十五，又是什么都不肯说。说来也奇怪，自从那日十五背了漂亮姑娘回来之后，姑娘 的态度就突然变了。 看十五的眼神，一股子的不满跟戾气。十五也一样，之前总是理直气壮嫌弃人家姑娘，这一回来之后，看人家姑娘的时候总是怯得慌，仿佛做了什么亏心事。老寡妇又仔细回想了那日他们俩回来时候的情形。闺女不仅伤了脚，还一身狼狈，衣裳看起来也不似出门时候一般整齐，便暗自想，会不会是跟十五有了点什么？但是他 们十五这么木的人，又能对她做什么呢？ 又一次去送鸡蛋，被原封不动退了回来。老寡妇按奈不住了。 “十五啊，你过来，你跟阿娘说说，是不是欺负人家姑娘了？人姑娘以前知书达理，善解人意的，怎么给你送了回饭，就不理睬咱们了？” 老寡妇拉着十五，打定了主意今天一定要问出点什么来。 “也没什么，那天我看她娇艳欲滴的就没忍住亲了她，然后说要对她负责，要娶她，她大概害羞了，又有点气恼，还要点时间消化消化。”十五眯了眯眼睛，一本正经胡说八道。他没想她这一回脾气这么大。连着三天了，墙头都不让他爬。每一处都叫人守着，看来是真生气了。也怪他，是有那么点霸王硬上 弓的意思。 不过这么久没跟她亲热了，就是没忍住多亲了一会子，使了使坏，也没真怎么着她，怎么就能气那么久呢？也不让云轩他们来跟他相认，看来还是在坚持北泽墨的事。不就是一个称呼吗，非得那么执着。阿墨阿墨的叫的那么亲热，是个男人都会吃醋不是？且他们还真真有过那 么一段。说起来人家才是那个最初的大房。呸，十五拍了拍脑袋，什么大房二房的，这不是自贬身价么？聆儿现在选了他，他才是名正言顺的，理不直气也要壮。 第1111章 我们去郊游吧 “你这孩子，怎么能这么唐突人家闺女呢？人家那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出身的，没把你抓了送官都算高抬贵手了！” 老寡妇装模作样拍了一记十五，嘴上埋汰着，心底暗搓搓笑开了话。这孩子不声不响，干大事么，出息的很。 “放心啦阿娘，她不会抓我送官的，舍不得知道不。” “人家都不理你了，还得瑟。”老寡妇又拍了一记十五，这孩子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自信，不过儿子一直挺靠谱，就不知道这一会是不是也靠谱。 村正家偏院，千月聆懒懒躺在院子里晒太阳。虽然是秋日了，午后太阳还是有那么一丝丝烈。 北泽墨便搬了张椅子，坐到他身旁，拿了扇子有意无意给她这太阳。 “这天气还真是极好的，我们以前有在天气好的时候郊游过吗？” 千月聆半眯着眼，撑着眼缝看北泽墨。北泽墨摇摇头，仔细算算与她重逢之后的几个月里，似乎也是聚少离多呢。从前没多想，今日这么一算，原来，仿佛幸福了好多年的时光竟只有几个月那么短。中间还跟她闹了两次大别扭，她又失踪了一回。不时又病着，好不容易带她去落霞山 ，还给二皇兄算计了。 “那我们明日去郊游如何？”千月聆侧了个身，单手支着脑袋，眼里有那么几分期许，余光悄悄瞥向某处墙头，那里正有个脑袋，一双眸，死死盯着他们在看。 “好啊，这地方，这几天我都快憋出病来了。” 北泽墨双唇轻启，还没出声，月星城已经迫不及待抢着答应。 “但是聆儿的脚还不方便走动呢！”北泽墨颇为担忧的看向千月聆还裹着纱带的脚。 “这还不好办，咱们最不缺的就是力气，轮流背她不就行了吗？”月星城说着，撩起袖子，展示健硕的胳膊。“得，赶紧放下来吧你，整一个暴露癖似得，要是让人家姑娘看了去，必然要以为你是那不正经的狂蜂浪蝶，你一个人不正经就罢了，别个还捎带上咱们。咱们那都是正经 人家出生的。” 千月聆抢过北泽墨手里扇子，拍了一记月星城。 “切，咱们都谁跟谁了，我就算脱光了，你也懒得看一眼不是，否则我也不敢在你跟前露。” 月星城放下袖子：人人都说他身材好呢，就她千月聆，从来懒得正眼瞧他一下。 “你这没个遮拦的，可快改了吧，回了凤都去，若叫人要治你个有伤风化罪，我可不替你求情的。活让他们扒了你的皮去。” 千月聆虚晃了两下扇子，也没啥风，就是图个潇洒。 看千月聆自顾跟月星城斗上嘴了，北泽墨虚虚笑了笑，提议“好了，不若咱们来商量商量明天郊游的内容如何？” “你可有什么想法没？”北泽墨这一提醒，千月聆也想起来是该商议商议。“从前你主意最多，你拿主意便好。”北泽墨双眸似有若无的动了一下，又将决定权还给了千月聆。 第1112章 人家的江山，咱们急什么 “那让我想想。”千月聆宫扇半掩，歪着小脑袋，想了许久，最后到“郊游不若就是走走看看，不如咱们寻处山明水秀的地烧烤去吧。” “烧烤是什么？”月星城摸着脑袋，有点听不太明白。 “大概就是野炊的一种，反正就准备一些蔬菜啊，鸡鸭牛羊肉片啊，肉片晚上腌一下，再找块干净的铁板，带些木炭去。一会儿我列个清单给你，你照着准备就是了。”“成，我现在就去给你拿笔墨，你先写一波，要是漏了，咱们还有时间补。”虽然还是不太明白，不过月星城心底下还有那么丝期待。兴冲冲就跑进房里拿了笔墨纸砚出来 。 千月聆便翻了个身，趴在躺椅上，咬着笔杆细细写着。 墙头上，那颗脑袋，渐渐黑成锅底。这女人，还有月星城，不是来找他的吗？这都在做什么，自顾着玩耍，全然将他忘在了脑后，欠收拾。 “差不多了，你们俩看看。”千月聆将笔递给了月星城，双手捧着清单吹了吹。“鸡两只，泥浆两碗，荷叶两张。鸭一只，牛羊肉串各四十，猪肉片剁筋两斤，小鱼两尾，小青菜一把，大白菜心一个，藕一节切片……鸡蛋一斤，锅两个，碗筷数幅，铁 板一张，炭两斤……水果糕点看着办。” 月星城仔细从头念到尾，竟觉有些口干，倒了茶小喝了半碗，才点头“东西虽多，但都是常见了，好办。” 千月聆的清单里，虽然项目繁多，但都是这村子里便能找到的，也耗不了多少时间。 “那是，我都是仔细寻思过的，不好办的，也便不要了，左右咱们都是寻个乐子，山珍海味的，也吃腻味了不是？” 千月聆歪着脑袋，大有一副，姐那都是衡量过的的模样。 说干就干，月星城立时便安排下去了。千月聆依旧懒懒的躺在躺椅上，宫扇遮着脸，免得晒黑了去。 北泽墨跟月星城则坐在她身边悠哉悠哉喝茶。“诶，娘娘，咱们这还找陛下吗？”喝了大半盏茶，月星城终于想起来，这几天总觉得好像少干了点什么事，原来这几天他们压根就没在找陛下了。娘娘是受伤了，自顾不 暇，但也就没吩咐下来让他们继续。更没问他们进展。怎么想还是觉得有些奇怪呢。 那天回来之后也再没提老寡妇跟十五了，十五那条线索也自顾让他断了。 月星城幽幽看着千月聆，隔着扇，也看不清表情，等了好久，才听她淡淡道“不找了，等他玩够了，自己会回去，咱们也准备准备，启程回去。” 有故事？月星城第一反应，朝着北泽墨挤眉弄眼，北泽墨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月星城便挪着椅子又挨近了些问“娘娘这是已经跟陛下打过照面了？”“早便见过了，你们也见过了，我看他乐不思蜀哩。左右都是人家的江山，咱们急什么哩。”宫扇底下，千月聆侧了侧脑袋，堪堪好能透过缝隙看到墙头上那颗盯着他们的脑袋。 第1113章 是真的不舒服，不喜欢？ 千月聆这般说辞，月星城更是迷惑，再想要问她透露点什么，她却再也不肯说了。 就一直耗到太阳西下，月星城跟北泽墨一道扶了她回房去。晚饭也如前几日一般就给她送了进去。 再说十五那边，盯了她一下午，尽看她跟北泽墨星月城瞎聊，心里面满不是滋味。千月聆回房之后，也回了家，草草吃过饭。 放下碗筷，便悄悄翻进了村正家。也懒得撬门，直接从屋顶上掀开瓦片，钻了下去。 女人似乎伏在桌子上睡着了，手边还放着一封手书。墨迹还未往前干涸，想来是刚刚写下。十五小心从她手下抽了出来，看了大概。是给颜夫人的回信，心里头还真真写了，从女儿在此停留的数日里看来，陛下对女儿，并无十分的信任，全将女儿当做不甘寂寞 的女人一再试探，羞辱。女儿迷茫，不知何去何从，望母亲为女儿指点一二。如若可以，请让父亲向姑母提议和平退婚。 纸张瞬间被揉作团，扔在地上，夜帝还不解气，又狠狠踩了几脚。这番动静，也将千月聆惊了醒来。 “你怎么进来的，出去。”揉了揉眼，一看清，千月聆又气不打一处来。那天在山里，居然那么对她，简直比在宫里那一夜更加恶劣。 “你这什么意思？”夜帝也不示弱，弯腰将踩的扁扁的纸团又捡起。 “字面的意思。” “跟你说了不准提退婚。跟我的婚约是那么容易就能退的吗？”夜帝生气质问。 “没有信任的婚姻，要他做什么？不如早早一拍两散，各自快活。谁也不碍谁的眼。” 千月聆瞥了他一眼，突然就淡然了。 “我没有不信任你，就是觉得好玩有趣吗，平日里都一板一眼的，就是想逗逗你，你不也骂我了，还要将我送去做龟公呢。”夜帝蹙眉示弱。 “那是你先将我当做了不正经的女人，一再羞辱。我骂你还是轻的。” “好好好，你骂你骂，骂到你满意，消气为止好不好？”夜帝暗搓搓伸手，即刻被千月聆拍了开去“别碰我，器大活好的庄稼汉，壮实持久，整个村的女人都上过了吧？”“你，怎么说话呢你，都说了，就你一个，还没成呢，我也没怎么着你，就是亲了亲，摸了摸，你自己不顶事，就去了，怪我喽，爽也是你爽，坏人就是我了。你讲讲道理 嘛……”夜帝扁着嘴，就因为这事儿，居然就觉得亵渎了她，上回那嬷嬷的课也不知道怎么上的，衣服都没剥她呢，就露了锁骨，谁让锁骨是她敏感处呢。净知道怪他，他还憋着 呢。 “你还说，还说，你个凑牛虻，登徒子，我，我，气死我了……”千月聆手脚并用，又是锤又是踢。夜帝也不恼她，等她发泄够了才抓住她的细腕“以前也那么亲过你，也不见你有那么大反应，是不是在野外更有感觉些？嗯？你告诉我，是真的不舒服，不喜欢，还是气我撩你那些不正经的话？” 第1114章 所以你就把气都撒在我身上 “你死不要脸。”夜帝直白，千月聆更羞红了脸。把她弄成那样，逼得她羞耻的叫出声来才肯放过他，而今居然轻飘飘的一句也没怎么着她。 “我就喜欢听你的声音，特别是你那个时候抓着我的头发喊我的名字，听过一次之后就像一种蚀骨毒药，怎么都戒不掉！”夜帝挑眉，继续没个羞耻的撩拨她。 千月聆气的直揪着他的嘴角不让他说话。 “要不，咱们再那么来一次？”千月聆气的涨红的脸，入了夜帝的眼，又是另一番风情。 “不要，不要，放开我，你个凑……额，唔……不……要……”烛火下，交织缠绵的身影，从案边，转移到了塌上。千月聆好似上了云端，摇摇曳曳，完全站不稳，就伸手乱抓，终于抓到点什么。又一下跌入了海底，只她死咬唇，不 肯发出一点声音来，迷迷茫茫间，似听人在耳边说“叫出来，我爱听。” 她摇头，软绵绵的感觉又强了一些，眼前白蒙蒙的，实在受不住，便咬上了自己的手。那人又将她的手拉了开去，亲吻盖住了低吟。她终是靠了岸。 红潮退散，那人支着脑袋，饶有兴致的看她“就你这样，要不是遇见我这么执着的，早在后宫里死了千八百回。” 千月聆也不说话，抬脚就往他身上踹。夜帝一个眼疾手快，握住了她的脚踝“再野，就再来一次，一点都不经弄！”“你给我滚。”千月聆操起枕头不断往他身上拍。夜帝遥遥头，一把将她的脑袋按进怀里“好了好了，咱们都老夫老妻了，哪有那么过不去的。你大老远的跑来，难道不是担 心我？见了我不是应该恍如隔世，深情的抱抱我？你还一个劲赶我打我骂我。我从那么高的悬崖上掉下来，真差一点就见鬼去了。你也不心疼心疼我。” “你活该……”千月聆推了他一把，与他拉开些距离来。 “好了，再生气，就长皱纹了，啊！”夜帝放下脸面，又贴了上来。轻揉着她的眉头“这些天，辛苦你了。” “现在跟我说好话了，晚了！”千月聆侧了身，背对着夜帝，嘴上倔强，眼眶里又不争气上了。 “知道你心疼我，但是你跟北泽墨一块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所以才继续以十五的身份没有与你相认，你不也没认出我来吗？” 夜帝轻声解释着，掰过千月聆委屈的脸蛋揉了揉。 “你声音跟容貌都改变了，我如何敢认。且十五又总是一副厌烦我的模样，我想着若是你如何会这般对我，更不敢认。” 泪珠子啪嗒啪嗒掉，千月聆轻轻抽泣着。 “我那是嫉妒呢，你看不出来吗？村子里那些男人看你的眼神总是肆无忌惮，我可生气呢。但我又不能杀了他们……” “所以你就把气都撒在我身上，污蔑我，羞辱我是吗？”千月聆越发委屈，明明就是他不对，早早与她亮明了身份，何须在这里耽搁那么久，又怪她招摇。 第1115章 这个女人怎么就说不通了呢 “来来来，羞辱我，想怎么都行……”夜帝躺平，招招手，完整一副让你羞辱回去的模样。“一边去。”千月聆不满的又踹了他一脚。夜帝便小心抓上她受伤的那只脚“好一些了没？日日给你送来的草药，要么丢出来，要么送回来，不知道那个消肿是最好的吗？那 捕兽器上都上了锈，你若不仔细些，很容易感染呢，吃食也不知道避讳，越发任性了你。” “不用你管，我自己都清楚。”千月聆冷冷将脚抽了回来，用裙子将那伤处盖住。 “你呀，一矫情就没完没了了。都这么些天了，也该过去了。咱们明天就启程回去怎么样？”夜帝也不管她冷脸，候着脸皮拉过她的手来。 “我明天约了墨哥哥跟阿星去烧烤，不回去。”千月聆又将手抽了回，自顾搓了错手背。 啥玩意，墨哥哥？？夜帝猛地黑脸“你刚刚叫他什么？” 千月聆立马眨了眨无辜的大眼“你既然不喜欢我叫他阿墨，那就叫他墨哥哥好了。” “不许叫。”夜帝轻喝“墨哥哥，墨哥哥的，一听就是情哥哥。”“有吗？”千月聆一脸纯良的歪了歪脑袋，嘟着嘴看着他，砸吧砸吧嘴道“其实我之前呢，本来是想喊我哥城哥哥，喊阿星星哥哥的，但是他们俩实在是太不正经了，保准要 笑话我，所以我想了想，还是不要这么唤他们俩。” “非要这样吗？” “什么？”千月聆摊摊手。表示疑惑。 “非要找我不痛快吗？”夜帝嗖的坐起身来。 “我都不嫁你了，你管我有几个情哥哥。我要养一堆，把家里的小丫鬟，全换成好看的小厮。”千月聆抿嘴莞尔笑。眼中微微有一丝神往。 “你说不嫁就不嫁了？问过我了吗？总之你嫁也好，不嫁也好，都只能跟着我。还是要了这个名分吧，啊！凤印多好用呢，你哥不听话，就砸他。” “我哥左右都是心疼我的，也不需要我砸，倒是你，若是有什么能砸你的，我倒有那么几分兴趣。” 千月聆嗤之以鼻，不屑一顾。 “还真有。”夜帝从怀里掏了掏，掏出一方印来，塞到她怀里“这个可以，你想做啥都行，你之前好像是说过，要跟我同朝听政。也行……”“我才不要呢，我若当真与你同朝听政，你那御案上讨伐我的折子可就要堆成小山坡了。”千月聆看也不看一眼，就将那印塞回了夜帝手中“虽然我哥一直想做权臣，但是我 还是不太想做妖后。” “谁说弄权就是妖后了，我许了你这权力，只是代表我在意你，你在我心里的份量而已。”夜帝颠了颠手里的印，塞回了怀里。 “我已经让人快马加鞭送信回去给母亲，让父亲找个合适的时间与姑母好好商议。我们俩不合适。” “千月聆，你真的想找死吗？我苦口婆心的跟你说了大半天，还是不肯松口吗？信使去了多久了，立马让人去给追回来。”夜帝怒喝，这个女人怎么就说不通了呢。 第1116章 这些话，你都从哪学来的？ “其实你打心眼里就是十五说得那般看我的吧，招摇过市，不知廉耻。别人怎么看我，不打紧，但是若我要面对一辈子的人也是这般看轻我的话。我过不去。” 千月聆幽幽吸了口气，眼泪又无声落下，明明这些话说得平静也经过深思熟虑。只是一说出口，还是觉得委屈。 “我没有，我没有，我都是气你的，气你跟他那么亲，对他那么信任。你要我说多少遍？”夜帝拧眉叹气，女人固执起来不是一般的固执。 “明天，你跟月星城先回宫去吧，我想看一看这凤流的大好河山。” “你什么意思？离家出走？现在什么光景，你能不能懂事一点？” 千月聆幽幽出声，夜帝瞬时来了火。 “我一直这么不懂事，你又不是不知道。” “最后问一次，这事怎么才能过去，你说？” 千月聆依旧坚持，夜帝耐着性子与她周全，说了她骂了她最后得花时间哄的还是他自己，早知如此，真真是何必当初呀。 “不知道。”千月聆摇摇头，侧身躺下。“你知道我从来不会看轻你的不是吗？给你足够的尊重，足够的空间，十五只是我不知道在怎么面对你与他的感情时候，衍生出来的一个角色。即便我是十五的时候对你出言不逊，但也是打心眼里关心你的不是？否则那天你被王八老爷的狗腿子绑走，十五也不会巴巴的闯进去救你了对不对？那天你从山坡上滚下来，十五也是第一时间放下 碗筷去找你了不是？嗯？” 夜帝苦口婆心，仔细解释。 “我在河边哭，是因为不知道自己怎样才能还阿墨的情。他说让我现在这样就好，如果觉得抱歉，就喊他一声哥哥，哥哥疼妹妹是应该的，他也不会觉得师出无名了……” 眼泪默默淌在枕头上，千月聆轻眨了眨眼，整个视线又变得更加模糊。 “我知道了，是我错怪你们了。若他日在战场上相遇，我一定手下留情好不好？”夜帝挪了挪身子，轻将她圈入怀。 “可不可以不要打战了……有什么事，大家坐下来好好商量不行么？” 千月聆没有挣扎，也没有抗拒，叹了口气。 “有些事可以，有些事不行，你知道的。有些战争不打不行，我只能答应你，从今往后不会主动兴战，这样可以吗？” 按着她的肩膀带着她转了个身，让她靠上自己的胸膛。 他不在的时候，她再强势，一到他面前，她始终只是个小女人。他也只想让她这么在怀里撒娇。 “嗯。”千月聆点头。 “舅父那里，我立马修书，你让人加急送去。轻看了你，我亲自跟舅父舅母赔不是。” 夜帝倏然从塌上坐起，却被千月聆一把拉住。 “我骗你的，那封信，我没让人送出去，但我是真的不开心。你懂吗？” “懂，是我恶心了你，不过你也恶心我回去了呀，还说什么要给我吃那什么不行的药，送我去给什么当面首？这些话你都从哪学来的？嗯？”夜帝一听，心里的大石头瞬间就放下了，又跟她不正经起来。 第1117章 嘴跟十五一样一样坏 “这些都是即存的事实，我写话本子，总是要深入考究考究，取材于生活，再脱离生活。”千月聆扁了扁嘴，这些话其实也怪气人的。不过谁让他当时那么可恶呢！ “这些话你以后要是还敢说，我就亲烂你的嘴。”夜帝轻捏了捏千月聆的嘴角，千月聆又伸手啪的拍了开去“只准你恶心我，就不许我恶心你了。” “这一页不是揭过去了吗？怎么又开始了？” “那还不是你自己咬着不放的。” “好好好，我的错，我的错。”夜帝连连认错，又跟千月聆黏在了一处，小声在她耳边说“聆儿，咱们回去之后赶紧生个小风风小月月好不好？” “不好……”千月聆扯开他伺机在她身上使坏的手。 “为什么呀？你哥哥当年可是跟母后打了包票，保证他三年抱俩的，这可马上就三年过去了呢……” “那是我哥哥答应的，让他生去不就好了？” 千月聆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你哥他要有那能耐也是不错的，但是不行，我跟他不行。”夜帝面不改色与她打趣，千月聆突然认真的打量了一番夜帝，最后小手捏着他的下巴又仔细看了看“我突然有了 灵感，若是写一本《铁血将军俏君王》应该也能大卖。” “你……你这是亵渎君王，可以治你的嗷？”夜帝故意拉下脸来。 千月聆扁扁嘴“我又没指名道姓，你们俩若非要对号入座，那可不能把罪名按在我头上。” “你这丫头，这便开心了，罢了，为博红颜一笑，我也不介意在下面了。” “你你你……怎么回事，这个村子里的人都这么污的吗？污言秽语随口拈来。” 千月聆点着他的脑袋轻推了一把。夜帝配合的倒向一边。“这自古男女之间不就是这么点事么，也就你看得重，咱们凤流，其实民风不似天启跟秦越那般古板。寡妇再嫁，鳏夫再娶，那都是寻常的事儿了。所以吧在通奸一事上就 判的严一些。” “那家暴跟性暴力呢？”千月聆眨了眨眼若有所思。“一样的，这一条是在父皇一朝重修的，我亲自盯着人修正的，在咱们凤流，但凡违背妇女意志，强行与之发生关系的，只要女方告发，一律判死。但是一般这种事更多的 还是会私了，无人告发，也就不了了之了。” 刑罚始终只是一种恫吓与约束，但总归犯禁，以身试法的人络绎不绝。 “那咱们这样算不算？”“你这个女人，原来套路我，我是君王，侍君是不能拒绝的，若是换了别人，早将你就地正法明正典刑了懂不懂？”夜帝敲了一记她的脑袋。千月聆揉着那痛处低低叫唤“痛 ……” “让你瞎说，痛过才能记住。”夜帝嘴上噌着，手还是很诚实的给她揉脑袋。“王叔的事不能再拖了，此前我没玉玺，也不敢以你的名义讨伐他，你既然没事了，就赶紧的收拾了他，太讨厌了，嘴跟十五一样一样坏。”千月聆歪了歪嘴，夜殇那王八蛋真的是太能恶心人了，每一句话都能让她将隔夜饭给吐出来。 第1118章 友邦也不可以吗 “听你的语气，那老东西又恶心你了？”夜帝的脸一下又黑成了锅底，之前就听她说王叔对她有想法，早该想到，趁他失踪的时候，那老东西一定会骚扰她。 “嗯。”千月聆点头，又补充“他不仅言语上恶心我，还找了一群地皮无赖设计我，企图……且按照他的说辞，当年母亲的事，兴许也是他在背后推进的……” “岂有此理，老子一定活剐了他。”夜帝重重拍了一记床板，回过神来看见千月聆怔怔看他，又怕这突然的举动吓到了她，立马又拍拍她的肩头“没吓到你吧？” “没有呀，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千月聆摇头抓过他的手给他吹了吹“痛不痛呀？” “噗……你……”夜帝轻声笑，女人倔起来像牛，可爱起来又直接甜化他的心。 “怎么了，笑成这样。”千月聆撅了撅嘴，一股子不满：男人肯定又在笑话她了。 “没有啦，别多想，我开心呢，聆儿终于会关心她的风哥哥了。”夜帝揉了揉她的脑袋，一脸温柔。千月聆又噌他道“说的我以前待你很不好似的。” “没毛病啊，你以前待我像仇人。” “哪有啊，除了不是那么走心，都还好吧。” 千月聆扭头，企图回避话题。男人却不让，摆正她的脑袋“你我都是死里逃生的人，从今往后，便将那些过去真正放下了吧。” 千月聆眨了眨眼，眼中有一丝虚一丝怯一丝不确定，良久才开口“真的可以吗？” “等咱们大婚之后，就让你哥哥跟天启方面接洽，在边境设榷场，互通有无吧，你觉得怎么样？” “自是极好的。”千月聆眼里瞬时爬上许多星星，夜帝这个提议，就是要与天启友好睦邻的意思。两境关系缓和之后，也许她还能有机会再见见天启方面的亲人。“你那边的哥哥他们，若是有合适的机会也可以让他们来看你，但是你身份特殊，我不放心你走出凤流的地界，所以以后的活动，不是与我一道的话，只能在凤流境内。这 样可以吗？” 夜帝深知困住她只是虚耗她的生命，所以狠心下了这样的决定。 “友邦也不可以吗？我想将医者的初心，打破国境的限制呢。” 千月聆轻靠上男人的肩膀，他肯走到这一步，她已无法再拒绝，但是纵使贪心，她还是想再尝试着问他要的更多一些。“想法是好的，但是安全是一大隐患，除非全境能有针对医者行医的制约与保障，但是这样又肯定会有许多不法之徒假借医者的身份往来各境，走私牟利，更甚者杀人越货 ，于治安又是一大难题。”夜帝眉头轻蹙，小女人的想法是好的，只是施行起来会有阻碍，若真的要在全境会盟的时候坐下来商量这个事倒也不是不可以。就是时间上会拖上许久，且就算其他几位国主点头了，相当各国都有拨出一部分的财政来组建保障医示的组织，设立新职能部门，像他们凤流，天启，秦越这样的大国自然是没什么问题的，但其他那些小国家，可能就是一种负担了。 第1119章 阿墨不见了，你快帮我找 “你说的也有道理，慢慢来吧就。”千月聆焉焉的点了点头。夜帝一低头便看了见，又赶紧拍了拍她脸蛋“我都退让到这个地步了，你还不开心呢？” “没有啦，我没有不开心，不过你今晚上说的事就不能反悔了。” 千月聆从他的掌心里抽出手来，单个手指指着他。 “不反悔不反悔，但是有条件还要加个期限。”夜帝勾唇，朝她招手，千月聆狐疑的凑了上去“生完孩子才能放你出去野，孩子五岁之前你也不能出去。” “去……”千月聆又推了他一把，就知道他没这么好心，果然又是套路他。 “你考虑考虑。”夜帝痞痞笑“反正你可以帷幄千里么，事情可以让下面的人去做，你在哪儿又有什么关系呢？” “说来说去你就是不让我出去呗，亏我还信了你的邪了。”千月聆嘟嘟嘴生闷气。 “几岁的人了，还跟个孩子似得，都快能挂油瓶了。”夜帝点了点她的樱唇，打趣她。 千月聆便白了他一眼，又问他“你的画骨术是跟谁学的呢？怎么能样貌跟声音一块变的面目全非？”“国师呀，就是咱们的假师傅。那时候我时常要偷跑出去，还往天启跑，国师呢就怕我遇上危急不能自理的时候被人认出来，着实不利，便教了我一门秘术，但凡濒危的时 候，我的容颜便会发生变化，直到我痊愈，觉得自己有能力面对接下来的变故。当然在我完好的情况下，也是可以改变的。” 夜帝详细解释着，国师虽然总是不靠谱的瞎跑，但在他的事情上倒是一直靠谱的。 “原是这样。”千月聆点点头，继续问他“那是可以随心所欲的变化容颜吗？” “当然不是了，有时限的。”夜帝笑，这个小女人恐怕又要多想了。夜帝猜的倒也没错，千月聆想的确实是如果夜帝能随心所欲的变化容颜的话，万一哪天心血来潮就变张脸，她也未必认得出来，若是不相识的就罢了。倘若故意变成她牵 挂的人来戏弄她，试探她又该如何。 夜半的时候，夜帝还是被千月聆赶了回去。老寡妇那边需要解释，且鉴于夜帝此前又欺负了她，无论如何她也是不可能让他留下的。 夜帝离开后不久，隔壁的房间悉率响了一响。 “阿星，阿星……”次日清晨，月星城还在被窝里，便被千月聆拉了出来。 “干嘛干嘛，让我再睡会儿……时辰还早呢！”月星城眯着眼，整个又倒了回去，拉过被子将自己罩了住。“阿星你快起来，阿墨不见了，你快起来帮我找……”月星城一看就是迷糊的神志不清，但北泽墨的身份特殊，她也不敢找莫云轩帮忙，只得巴巴的来找月星城，这几日相处 下来，他们俩整个也还算融洽，关系不错的样子。“什么？”一听北泽墨不见了，月星城的瞌睡虫瞬时去了大半，猛地下床，跑去院子舀了一瓢水，将自己拍了醒。 第1120章 一群戏精 脸上还挂着水，眼见千月聆一脸着急，眼神又茫然，月星城也没顾得上去抹一把，直直便问千月聆“你别急，慢慢跟我说，发生了什么？” “我早上醒来，发到桌上有一封信，就打开看了下，是阿墨留给我的，再去他房间找他，他已经不再了，我问了村口那边，他们的人也撤走了。”千月聆抿着嘴，秀眉几欲皱到一块去。昨夜里睡的沉，明明听到一些悉悉率率也便懒得起来看。迷迷糊糊还似看到个人影站在她面前跟她说着什么。也当是梦了额，现在 想来，应该就是阿墨了，如果当时能醒来的话，兴许他也不会走了。 “他信上都写了什么？”月星城抹了一把脸，额前的碎发上仍沾着水，滴滴答答往下滴。北泽墨看起来不像是会不告而别的人。 “只是一张空白的纸，什么都没说。”千月聆打开信封，将信纸抽摆在月星城眼前。 月星城眨了眨眼：这混小子还真的什么都不说就走了。看他这架势，大概是发现了十五就夜帝，昨夜里十五偷偷溜进千月聆的房间，他们俩都是看见了的。也难为他，居然淡定的跟他偷听了一会儿墙角。三角恋，剪不断理还乱，明明拿了王炸的人，最后输的莫名其妙，这么想，他选择不告而别，避免大家尴尬，似乎也就能 理解了。 “阿星，你快派人帮我去附近找找，他们一定还没走远的。”千月聆抓上他的手臂恳求。 “好，我马上安排。你别急。”月星城点头，他要走是他的事，他们要找是他们的事。 说好的郊游自然泡汤了，千月聆幽幽的伏在桌子上等消息，最后却等来了老寡妇跟十五。 虽然心系北泽墨，但千月聆还是礼貌起身打招呼。 “阿娘，媳妇她家大业大，不能在这久留，儿子既跟了她，便要跟着她帮着她打理，您看您是不是跟我们一块去城里？” 才打过招呼，夜帝就抓着千月聆的手，与她挨在了一处。 千月聆猜他并没有告诉老寡妇真实身份，所以依旧以十五的身份自居。 “闺女啊，我们十五啊，就没什么学问的粗糙人，你别嫌弃他嘴笨啊，他要是不听你话了，或者欺负你了，你就抽他，阿娘不心疼的啊。” 老寡妇笑的合不拢嘴，就说他们家十五有本事吧，十五能娶到闺女这样的媳妇，她老婆子这辈子也值得了。笑了笑吗，老寡妇又平淡了脸色，低头“我婆子，在乡下待惯了，就不跟你们去城里了，省的你们还得分心照顾我，逢年过节，你们要有时间就回来看看阿娘就成。平时也 无需记挂阿娘，阿娘身体好着呢。” 千月聆自然知道老寡妇是顾忌到她的家世，怕她一个乡下粗婆子丢她的人，也丢十五的脸。“阿奶，其实咱们家也就是有点小钱，有点小产业，您一个人在这，十五也不放心，不如便跟了我们一块走，我之前不是与你说了，戏院里正缺一个做饭的呢。您若闲不住，就帮我在戏院里做饭，您也不吃白饭，不用管我爹娘他们怎么想。” 第1121章 拜托村正 “怎么还叫阿奶呢，叫阿娘。”夜帝装模作样的捏了一把千月聆的手，提醒。 老寡妇又赶紧抢过“不打紧，不打紧，阿奶阿娘都一样，闺女跟我亲就成。咱老婆子呀，在乡下待了一辈子了，还是不去了，闺女你的心意，老婆子我感受到了。”千月聆没有说话，抬眸看向夜帝。老寡妇不肯跟他们走，他们也不能绑了她去。但看的出来，夜帝这阵子跟老寡妇相处的极好，所以也有了一定的感情，放任老寡妇留在 这里，必然也不放心。 “罢了，聆儿，那咱们就去拜托拜托村正老爷，让他平日里帮忙多照顾着点。”夜帝温柔看向千月聆。 “好。”千月聆点头，夜帝又道“不如让你的阿星哥一道去？” 之前也是借的月星城的势，现在也继续借月星城的势，夜帝大抵是这个意思，千月聆自然是听的懂的，只是，月星城出门帮她找北泽墨去了，不在院子里， 千月聆憨憨笑“阿星哥他帮我去找个人，暂时不在，咱们自己去也是一样的。”说着一瘸一拐的走到妆台前从里头取出来一张银票塞到老寡妇手里“我这次出来的急，没带什么钱出来，这里是一百两，通存通取的，等我回去后，再让人给您送来，您雇 几个长工也好，或者找几个靠谱的小丫头照顾你也行。您的房子等我们回去之后，我再找人来给您修修，争取在入冬之前翻整好。” “哎呦，使不得使不得的。”聘礼一分未出，就找了个这么能耐的媳妇，老寡妇哪里还敢收这银票。 男方靠女方接济，他们十五的脸面还往哪里搁？她老婆子再不要脸，那也得顾及些十五呢。 “阿娘，你就收下吧，你收下，聆儿也放心些。”夜帝抢过千月聆与老寡妇相互推让的银票，一把塞进老寡妇的手心，又给她将手握了紧。 “对对对，您收下，傍个身，凤都与这儿说远也不太远，说近也不近，您留着应急用。”千月聆赶忙点头附和，老寡妇勉为其难的收下银票，三人便一道去找了村正，既然托人办事，谢仪当然少不得。月星城的身份一早便表露给了村正，千月聆虽然一直只说 是月星城的朋友，但这些天来，月星城事事以千月聆为重。 村正也是明白人，自然能想到这千月聆的身份当还在月星城之上。谢仪当然便不敢收，也是正经保证会帮着照顾老寡妇。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虽然村正不肯收下谢仪，但千月聆还是在夜帝送老寡妇回去的时候，又悄悄找了村正，给了他一些银子。好说歹说，让人给收下了。 忙活完这一遭，已经是午后。月星城还没有回来，千月聆便有些急上了。夜帝跟老寡妇回了家里后，老寡妇又这样那样给他收拾了一番，什么鸡蛋地瓜都给他包了一些。又从床底下找出来一个盒子。仔细擦干净了灰尘，小心打开来，端详了许久。 第1122章 一样一样不拘小节 “儿啊。”老寡妇一声感慨，将小盒子塞到夜帝手里“阿娘知道，你早知道自己不是阿娘的亲儿子了，这里头的镯子啊，是十五他爹送给阿娘的定情信物，村头的老先生说这东西什么什么玉来着，值几个银子。左右十五不在了，你拿去给小闺女，咱们家连件像样的聘礼都没有，委屈人家姑娘了。小闺女大抵什么都不缺，但咱们要有咱们自己 的表示。”“阿娘啊，儿子就是你的十五，往后得了空就带聆儿回来看您。这镯子，儿子替聆儿谢谢您了。”夜帝也不客气，左右他以十五的身份结下这段缘分，都是要给她养老送终 的。推来推去，反而矫情。 “没事儿啊，还是少回来啊，你既然说小闺女家大业大，可得好生帮她照料着些，别惦记阿娘。” 老寡妇拉着夜帝的手，老天爷好不容易还了他个十五，这才过了几天好日子，十五又要走了。想着想着，老寡妇不禁潸然泪下。 “好了好了，阿娘，儿子可是娶了个好媳妇呢，你要是想儿子了，与村正说一声，儿子让聆儿派人来接你。” 夜帝拍拍老寡妇的肩膀，老寡妇虽是个粗婆子，但对他的心意并没有比母后逊色。 “对对对，阿娘不哭，阿娘高兴，十五娶了个好媳妇，别人家那是求都求不来的，阿娘不能哭，会坏了气运。” 老寡妇赶忙抹了把眼泪，又交代夜帝要好好照顾千月聆诸如一类，夜帝也自仔细细听着。 未免夜长梦多，昨夜里回来之后，便见了云轩，拟定今日夜里启程回京，天亮之前入宫换下贺莲舟，神不知鬼不觉。 告别了老寡妇，夜帝再往村正家与千月聆等人汇合。正好在门口遇上急匆匆赶回来的月星城。“怎么回事？着急上火的？”虽然离别让他有些惆怅，但想着从今往后可以真正与千月聆好好相处，还是让夜帝有些振奋，走路也有些飘，见了月星城，也趁着兴与他打趣 起来。 月星城抬了抬手，没有说话，看夜帝的眼神有些闪躲。 “你这是什么意思？”夜帝疑惑，这怯的像见了鬼似得，到底几个意思。 “没什么没什么，微臣先去跟娘娘禀一声，娘娘应当等急了。” 月星城尴尬赔笑，从夜帝与门框的缝隙里溜了进去。 “诶……”夜帝伸伸手，月星城溜的飞快，夜帝郁结看向身后的莫云轩“他几个意思啊，就这么待他主子呢？” “世子跟大小姐一样一样不拘小节，主子您多担待些。” 莫云轩低头笑，月星城与千月聆相处的好，他便不自觉也愿意帮他说话。“娘娘，娘娘，出事了。”月星城一溜烟跑进千月聆的房间里，合上门“长话短说，有村民说，起夜的时候看到了阿墨，往村口去，之后村口那头就传来叮叮当当的声音。村民胆子小，也不敢去看。午后有村民上山做农活的，经过那边，发现河水都红了，最后在河里头找到了几具尸体。” 第1123章 怎样才能信任我 “然后呢？”千月聆问，她听的心慌，按耐着惊惶仔细分析，不至于让自己失态。 北泽墨，月星城是认识的，若这尸体里有他，月星城自然不会一直说废话不说重点。他这个说辞大抵发现的尸体里头没有北泽墨。千月聆努力冷静的安慰着自己。“然后有人在小路上发现了这个。”月星城从袖口掏出一个荷包，千月聆一把抓过，这个荷包她认得，是北泽墨的，当日在磐石城她觉得精巧可爱还细细瞧过。但是现在这 个荷包上沾满了血。 他出事了，这是大脑传输给她的第一反应。千月聆只觉得浑身的力气似乎一瞬间便被抽干了。握着荷包，不觉便往一旁倒去。 “聆儿……”夜帝一声呼唤，快速至她身旁，扶住了她。月星城半伸不伸的手在空中顿了顿，最后尴尬收回。 “怎么回事？”夜帝厉声问月星城。月星城低头不说话。 “聆儿都晕倒了，你还这般藏着掖着，真是气死我了。”夜帝拂袖。 “阿星，阿星……”千月聆悠悠转醒，无力朝月星城招手。月星城也不顾夜帝要杀人般的目光，急急凑了上去。 但见千月聆小声在他耳畔交代了声，他又急匆匆出去了。 “聆儿……”月星城一离开，夜帝便来到床沿边坐下，扶了千月聆坐起“到底出了什么事，你与我说一声，我也好有个谱。” “是我的私事，你不用管了。”千月聆摆摆手，看向莫云轩交代“云轩哥，劳你护送陛下先回凤都，哥哥那边你帮我说一声，事有变，我要晚一些回去。” “大小姐，不是属下不肯帮您带这句话，而是您不回去，属下无法交代。”莫云轩为难着，只见夜帝摆了摆手，示意他先出去。便俯身先退了出去。 “可以说了吗？”夜帝觉得有些生气，月星城无视他便罢了，千月聆也不与他说实话。 “没事，你先回去，我晚两日回。”千月聆摇摇头，一句话说的有气无力。 “聆儿，到底要我怎么做，才能相信他们那般信任我？我自认对你不陌生，但凡事都要我去猜，我也猜不出来。”夜帝郑重按上她的肩膀，细细诉说。 “北泽墨出事了，我一早醒来就没见着他。”千月聆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以保持语气上的平和。“……”原是因为他，夜帝心里咯噔了一下，就算答应的再爽快，一旦遇上了实事，他的心里，总归还是有那么点放不开，毕竟他不是圣人。余光茫然扫，夜帝注意到她手上 露出一角的荷包，不避讳的问“这是什么？” 不舒服归不舒服，但尽量克制着不让千月聆难做，大抵是他最直接能为她做的。 “是他的荷包，他说这是他一个很重要的人亲手为他做的。所以除非是出了大事，否则他不会落下的。”千月聆握着荷包，细细看。他说的这个很重要的人，自然就是她。虽然她没了记忆，但这个荷包一整个带着她的习气，她喜欢秀气，所以褶子比旁人做的都要小一些，那流苏穗子也是她习惯的打结法。 第1124章 大小声争论 千月聆说的委婉，夜帝也不傻，这各中的意思，自然能想到。心里便越发不是滋味但仔细一想。当年他们俩是昭月帝赐婚的，昭月帝还亲自找过他，确切来说是找他的师 弟北泽烨。劝他放手。 总之整个天启都在撮合他们俩就是了。昭月帝也是个奇才，明明自己也欢喜她，却忍痛割爱。当然这件事，昭月帝跟木雪都隐藏的好。 北泽墨又为了表示对木雪绝对的信任，也全没有深入调查过行宫事件的始末。而今，l聆儿自己也不记得了，以至于到现在，也没有人发现昭月帝的小心思。“你先回去吧，我与月星城再待两日，找一找他。”虽然这些话说出来也有些不合适，但北泽墨为她而来，为了帮她来到这里，而今在此出事了，叫她如何能走，又如何能 安心。夜帝吹了口气，额头的青筋早在她说，你先回去吧时已经暴起。他不想对她发脾气，所以努力克制了一下，以他能做到额竟可能平和的语气问她“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回去，你留下，什么意思？信不过我？” “我可以厚颜让他帮我找你，是因为我知道他一定会帮我。但是对你我开不了口。你跟他不一样的。” “你直接说信不过我便是了，总归你心里还是觉得那个傻憨憨才是你的良配，跟他什么都能说，什么都能做，分开了也还能有说有笑，甚至哥哥妹妹。” 不一样三个字，让夜帝一时就来了气，什么不一样？北泽墨比他忠厚更值得信任吗？还是她在心底根本就没有完全接纳过他。所以她可以跟北泽墨开口却不能对他开口。 “你看，你就像个暴竹，一点就燃。”千月聆苦笑。或许她在措辞上却是有些不妥，但她说的也是事实无疑。 “我不答应，你不能留下，让月星城带人在附近找就可以了。”夜帝起身，面无表情，是命令不是商量。 “我说了不回去就不会回去，你生气也没用。你也知道我不可能就这么丢下他不管。”千月聆抿了抿嘴，很平和。 与他，大小声也没用。他不肯，你与他争，也是白搭。 “他他他，你满心满眼就只有他，我呢，有没有为我想过。你现在是我的未婚妻。我走，你留下，这村子里会有多少闲话，你想过么？” “村子里如何，你当真在意吗？从此都是不相干的路人，你在意的只是因为那个人是北泽墨不是吗？” 夜帝失了好语气，千月聆也跟着躁起来。 “反正我不答应，太阳下山后，马车就要出发，你准备准备。”夜帝铁了心不在与她商量，千月聆也执拗不能收拾东西。 两个人便这么僵持到太阳下山。“主子，都已准备妥当，是否可以启程。”门外略知道些不寻常的莫云轩弱弱上禀。这两位已经在里头执拗了一个多时辰，也不知道是否有了结果，希望能有一方已经说服 了对方才好。“马上。”屋内夜帝冷冷答应了一声。 第1125章 贺莲舟微微笑 千月聆还是照旧坐在床头，夜帝也也不想再与她口角。 “东西不想收就让月星城给你带回来，我抱你出去，还是你自己走？” 毫无商量的余地，已经盖棺定论。千月聆扁了扁嘴“我说了，你先走。我过两日回。” “我也说了我不答应。” “怎样？打一架吗？” 夜帝的态度让千月聆莫名的上火，就想跟他辨个高低，虽然她也不是那么在理。夜帝愣了愣，在她眼里看到了鲜少有的戾气，明明都说好了，她居然又为了那个男人跟他动气。眉头瞬间拧在了一起，夜帝挑了一把千月聆的下颚“小妹妹，做人见好就要 收，不要太执拗懂吗？” “啪……”千月聆一把拍开夜帝的手，眸子里晕上一股子愠色“我偏就学不会识时务了，怎么滴，要跟我摆谱？” “你确定？”夜帝歪着脑袋，星眸里满是万年冰川上化不开的严霜。 “确定以及肯定。”千月聆点点头，蓦地觉得颈上钝痛，便失去了知觉。 “小样，还真敢跟你风哥哥犟。”夜帝叨叨着伸手刚好接住她，便打横将她抱了出去。 “主子，大小姐？”莫云轩总觉千月聆睡着的样子有点不太像睡着，更像晕倒。便弱弱试探。 夜帝也不理他，直将千月聆抱上了马车。莫云轩会意，也不再多事。 村子本还有别的路，来得时候不熟悉，便都是从悬崖那边，走了极难走的。现在出去，便选了好走的大道。 虽然路程比原先要远上那么一点点，但是舒畅。尤其是千月聆还昏睡的情况下。 皇城那边，收到消息的千月城父子早已准备接应。为了掩人耳目，夜帝还是换了身衣服，夹在近卫的队伍里，混进了雍华宫。 北泽墨的事夜帝没有首肯，莫云轩也不敢说。 贺莲舟那边，得知夜帝已经回来，便从勤政殿赶来雍华宫与他交换。 “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天。”夜帝看着贺莲舟穿着自己的龙袍居然没觉得又一丝违和的感觉。 不禁感慨，当初在天启的时候，便对他颇为赏识。奈何他与自己不是一个阵营，当然，若是以他的真实身份，在天启也是极难找到相同阵营的。这一点他倒心知肚明。 此前只觉得他颇多堪用，简直好比昭月帝的救火英雄，哪里有缺补哪里，没想到有一天他还能补自己的缺，倒是让他有那么一丝想要留下他为自己所用的想法了。 “一码归一码，夜帝陛下炸开天字门的仇，咱们天启上上下下可还记得清楚呢！” 贺莲舟微微笑，明明在人家的地盘上，这句话也说得不卑不亢。“贺大人还真是……”夜帝想了想，居然没有想到合适的词来，便干脆跳过了，立时又拉下脸来“就不怕朕问你一个冒犯之罪，或者给你按一个天启细作的罪名，让你回不去 天启吗？”“若陛下是这样的人，那贺某这些天便当真是白忙活一场，想来雪妹醒来之后，也会对陛下失望。杀我何其容易，但陛下一定舍不得雪妹伤心难过，更不想雪妹恨你。” 第1126章 谁也不许出去 贺莲舟依旧眉眼弯弯，笑的好看。虽然这幅有恃无恐表情让夜帝很有些懊恼，但就是讨厌不起来。 最后又让了一步“真自来恩怨分明，不会随意迁怒于人，这些天，多谢你为朕与聆儿周全。朕让人送你去国宾馆。” “不必了，请夜帝陛下准许贺某跟雪妹道个别，贺某便离开，山长水远，再见无期。夜帝陛下应该不会如此小气。” “自然，只是有个消息，聆儿托朕告诉贺大人一声，北泽墨那边似出了点变故。聆儿不方便出面，所以有劳贺大人走一趟。” 若是让千月聆亲口告诉贺莲舟，怕是两人又要凄凄切切一番。经他的口说，大抵贺莲舟就算找到了北泽墨，从今往后，也不会再想着要见千月聆了。 虽然有些卑鄙，但他自来就不算什么正人君子。他们若信得过聆儿，自然能看破这是他得计策，若信不过，往后反正也如他说得一般，再见无期。对谁都没有损失。 “阿墨，阿墨……”千月聆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晌午。 慌慌照旧搬了小椅子坐在床边等她，一见她睁开眼便欢欢喜喜上来扶她坐起。 “娘娘，您一直喊什么墨，是在梦里写字了吗？” 慌慌不知道北泽墨得存在，一脸纯良问千月聆。千月聆摇摇头“不是。” “哦，那是什么？”慌慌问。 千月聆怔怔翻身下床，慌慌又赶忙扶住她。她们娘娘这一来一回，又受伤了，当真是多灾多难，陛下也是的，将娘娘扔下之后就没回来过了。 且这门口不知为何又换上了一大波近卫守着。 “没什么……”千月聆有气无力，脖子上传来钝痛得时候，她就想到一定是被他算计了。 没想到他还是介意如斯，始终不肯让她为他再做点什么。 慌慌不知变故，也不敢多问。只想着娘娘此前疼小雪狼的紧，便将小雪狼抱了过来陪她。 一段时间不见，小东西又长大了不少，记性倒也不错的样子，见了千月聆，便欢喜的嗷叫，伸出爪子在空中乱舞。 千月聆握着他的小爪子逗了逗，便吩咐慌慌“你去帮我找莫统领，让他跟舅爷说一声，我找他。” “昂？”找舅爷？为什么要通过莫大哥，只要娘娘直接跟陛下说一声不是就？ “照我说的办。”千月聆逗着小雪狼，没有解释。 “哦。”慌慌哦了一声匆匆跑了出去。千月聆又叹了口气，对着雪狼道“也不知道带你回来是对是错，狼就应该在森林里对吗？” “嗷……嗷……”小雪狼又叫唤了两声，颇还有点兴奋的意味。 千月聆摇摇头“真好呀，你现在应该还什么都不知道呢。等阿星回来，还是让他带你走，让他带你去打猎，你应该也不想做深宫富贵花吧，嗯？” “娘娘……”不多时，慌慌去而复返，颇有些泄气。 “怎么了？”千月聆端着碗，让小雪狼自己喝水，小东西已经长大，懂得怎么喝水了。“门口那边说，没有陛下的首肯。咱们这谁也不许出去的。”慌慌委屈的扁了扁嘴。 第1127章 居然敢翻墙了 “又来……”千月聆揉了揉小雪狼的脑袋“自己喝，喝够了就离开。” “娘娘，您跟陛下是不是又闹别扭了？”上回这个样子还是陛下跟娘娘大闹了一场的时候。 这回陛下带娘娘回来的时候也没个什么不对啊，怎么就比从前看的更严了呢。 “慌慌，准备一下，我要去见姑母。”千月聆眨了眨眼，没有回答。另外吩咐道。 “娘娘，咱们出不去啊。”慌慌抿着薄唇，摊摊小手。千月聆眯着眼朝那宫门口看去，似模似样的果然站了很多桩。 这样就想困住她了，做梦。他不仁，她不义。 “我改变主意了。”千月聆招了招手，慌慌立马会意贴上，便听她小声在耳畔交代。本便忧心的脸随之变得更为凝重。 门口的守卫没有命令不敢进门来，雍华宫就在晌午的时候闹了点动静，之后便静悄悄的。里头的主子似乎便妥协了，没再闹。 这边的动态，近卫都是实时汇报给夜帝的，夜帝也很安心在御书房里核对着此前的纰漏。不得不说，贺莲舟的办事能力，还真让他侧目，一路看下来，竟没找出什么错处，事事恰到好处。虽然有很大一部分功劳是他岳父跟大舅爷的。但总归难得很，就是可惜 ，从前他也不属于他的阵营，而今更不是。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便到了黄昏。大大小小的事务也大致浏览的一遍。夜帝起身活动活动了筋骨。又想起千月聆来，便招了老刘过来。 “那头的守卫们说，娘娘今天乖的很，里头没啥动静。老奴想啊，必是累到了。这精气神还没缓过了呢。” 刘公公一脸姨母笑，娘娘闲不住的性子，能这般安静不闹腾，也实属难得。 “哦。”夜帝点头，又坐回御案前，本想着早些过去看看她。不过她既然安安静静，那便晚一些过去应该也无妨。 这么想着，夜帝又翻了会今日的新折子。只心思已不在这折子上，莫名总觉哪里不对。 是哪里呢？夜帝转动星眸细细思考。不对，她的性格怎么可能安安静静待在里头，这里面必有玄机。更甚者，她早就不在里头了。 “聆儿，聆儿……”急匆匆赶至雍华宫，大声唤了唤，里头静悄悄的，也没个回应。 夜帝扶额，让老刘领着宫人们将雍华宫上下搜了一遍。除了小厨房里横七竖八躺着的宫人，哪里还有千月聆的影子，顺带连慌慌也不见了。 就说她怎么可能安分，夜帝气恼，就不该信这个女人的邪。看样子是药倒了宫人之后悄悄溜出去了。 大门侧门都是有近卫守着的，唯一的可能就是翻墙走了。 “陛下，矮墙那边有一些攀爬的痕迹。”果然，仔细查找之后，近卫匆匆来报。 “陛下，娘娘给您留了信。”老刘那厢也有发现。 夜帝打开信封，里面的信纸上就写了四个字“我回家了”……“出息了啊，千月聆，居然敢翻墙了……”夜帝气恼，将那信揉作一团，狠狠扔在地上。 第1128章 那可是你亲表哥 “哥，凌弟，你们赶紧想想办法，我不能这么待在凤都。我要回去跟月星城一起找阿墨。”相府，千月聆的闺房，千月城跟南溪凌在听完千月聆的述说之后一脸凝重。 “不行啊妹，你不能去，陛下将你带回来，自然是有他的考量的。”千月城摇摇头，虽然他也觉得陛下这个做法有点那个什么。 但相比于北泽墨的有求必应，夜帝的做法似乎更像是一个男人的本能反应。 “是的，姐姐，你不能去。”南溪凌也跟着点头，表示赞同千月城的说法。“不是啊，你们……唉……”千月聆扶着脑袋叹了口气。南溪凌又赶忙安慰“这样吧，我走一趟，我的身份不尴尬，但是大哥需借些人给我调遣，以及给我一些便宜的行事权 。” “好，我也是这个一事。”千月城不假思索。 北泽墨也算是有情有义的人物，就是有立场相阻，他也做不到撒手不管。 “可是……”千月聆努了努嘴，始终还是觉得不安心。南溪凌拍了拍她的肩膀“安心啦，姐姐，七哥福大命大，傻人有傻福呢，他那样的憨憨，我就真不信能这么去了。我一定会找到他的。贺大人不也去了吗，别忘了，我们可 是皇影出身的，找人跟踪那也是我们看家本事了。” “我总觉得不踏实的。”千月聆反手拍拍南溪凌的手背“另外还有小舟哥那边，你帮我跟他说声抱歉，回来之后也没能见他一面，更没能第一时间将阿墨的事告诉他。” “好了好了，事不宜迟，我去给你安排人，你也准备准备。” 与其坐着瞎想，不如找人尽快过去支援月星城。千月城当机立断。 “我没啥好准备的，就收拾两套衣服就成。大哥你先去安排人，我跟姐姐再说两句。嘿嘿……” “好吧好吧，尽快啊！那可是你亲表哥！” 这个义弟一直都粘妹妹的紧，千月城是知道的，也不为难他们，便先去调集人手了。 “知道了知道，我就跟姐姐再说两句，就两句。” 南溪凌嫌他罗嗦，起身来将他推出了门去。 “唉……”千月城摇摇头叹了口气，有了妹妹又有弟弟，照理说他这是气运正旺才对，但是呢，这个弟弟也是跟妹妹一样一样…… 不过谁让他是大哥来着，除了顺着他们还能怎么滴？ 但是这事还得快，聆儿不见了，夜帝那边自然是很快便能发现。等他追过来，怕便谁也去不了。 “姐姐，你将你的发现再与我说一遍，以及七哥失踪前可有什么反常的举动？” 打发了千月城出去之后，南溪凌又恢复了正经脸。他七哥武功不差，随行的人几个娃娃也都还成。怎么就会遇险了呢？会不会是他姐姐关心则乱。 “我也没发现什么，便被陛下带了回来。”千月聆摇摇头，将荷包取出“你看，这个荷包，你应该也认得，上面都是血……”千月聆没有再说下去，南溪凌也没有再问，这个荷包是姐姐做给七哥的，若不是出了意外，的确没有丢的可能。 第1129章 我今天不跟你争论 千月城这厢刚交代完毕，南溪凌前脚带着人走，夜帝后脚便追到相府来。 “内个，来的很快么哦！”千月城笑呵呵跟夜帝打趣。 “别废话，聆儿在哪里，我来带她回去。” 夜帝还在气头上，语气不冷不淡。千月城扁扁嘴“我说，大表弟啊，你能不能讲讲理啊。聆儿可还没正式受封，本就该待字闺中，这儿便是她的家。” 夜帝拧眉，瞪了他一眼，他这话分明就是在说，不会让他带走聆儿的意思了。 “别瞪我，瞪我也改变不了事实啊，”千月城双手交叉抱于胸前，一副漫步经心的模样。 夜帝气结，不想千月城又继续叨叨道“再说了，也不知道是谁，怎么怎么了，错过了婚期……” “你……”夜帝指了指千月城，甩袖，哪壶不开提哪壶，今天先任着他，改天再削。夜帝沉了沉气，缓和了面色，假笑“我今天不跟你争论！” “你是心虚吧。”千月城挑眉“你说你这事儿办的，聆儿愿意见你才怪。” “不由她。”夜帝冷冷，便往内院走去。 “诶诶……”千月城一个眼疾手快，拦在他跟前“你这样可不成啊，这还在我们家呢，你就这么强势了，要是去了你那里，我妹妹还有说话的份吗？” “行了，你就别胡搅蛮缠了。”夜帝一把将他推了开去。 他丫的自从上回犯浑之后，非但不给他出谋划策了，还净碍事，真真上回没削到他，让他上了天去。 “聆儿……”进了内院，夜帝也不停歇，直便要上楼去。千月聆平日里没事一般都待在楼上，看书也好，看风景也罢。 “枝呀……”一声响，夜帝还没推门，门先从里头打了开。慌慌怯生生福身“陛下。” “娘娘呢？”夜帝也不多话，直接问千月聆的去处，阁楼芝麻绿豆点大，一眼便看明白了，千月聆不在里头。 “娘娘在夫人那，奴婢是来给娘娘拿药的。”慌慌弱弱不敢抬头。 “拿药？”夜帝皱眉“她怎么了？” “也没怎么，就是从宫里出来的时候，擦到了一点，夫人心疼。” “领朕过去。”夜帝呼了口气，这个女人，受伤了也不安分，真是一点都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内院里，颜夫人的住处，颜夫人，正拿着帕子仔细给女儿擦洗伤口。本清丽的容颜愁云惨雾一般。 “聆儿啊，你这都是怎么伤的，也不好好料理，至今还肿着？” 颜夫人一边埋怨，一边又心疼，怕疼着女儿，又给她不是呼一呼。 “就，不小心从山坡上滚下来，又运气不好碰上了捕兽器。就这样了。” 千月聆嘟着嘴，一脸委屈。 “昂，你这伤，是捕兽器给弄出来的？”颜夫人大惊，这可是生生嵌到血肉里去呢。颜夫人叹了口气“一定很疼吧？” “嗯。”千月聆点了点头“女儿当时就晕过去了，后面醒来还觉得浑身无力。”说道这里，千月聆心里又来了气，就是这该死的捕兽器，害的她之后也无力反抗死无赖。 第1130章 我们都那样了，你还不认 “诶，你这脸怎么红了？是不是疼的？我让人去把晓静找来。” “不是不是，娘亲，就是有点闷而已，别忙活了。” 千月聆伸手，堪堪捞住颜夫人，这为什么脸红她也不好意思说啊，一想到那日夜帝假装十五跟她说的那些做的那些，怎么能不脸红呢？ “哦，那成。”颜夫人坐回原位又长了长脖子往门口张望“慌慌怎么这么久还没回来呢？” “可能路上遇见有趣的小姐姐，瞎聊去了。”千月聆瞎扯了一招，反正她是不打算回宫了，也有的是时间，慌慌慢一些也不打紧。 “娘娘，夫人，陛下来了。” 说曹操曹操到，母女俩正说道慌慌，慌慌便领着夜帝进来了。 “妾身见过陛下。”颜夫人扶着千月聆一道行礼。夜帝赶忙去扶，扶的却是颜夫人“舅母不必多礼。” 千月聆便又坐下了，不理她就不理她，她还气着呢。爱谁谁。 “聆儿啊，娘亲去准备一些茶果，你跟陛下好好聊一聊。” 夜帝的目的，颜夫人自然明了，千月聆突然跑回家来，大概也能猜到必然是两人又闹别扭了。 颜夫人知趣的带着慌慌出去，本在门外的家仆也都撤了去。 “长志气了厚？居然敢翻墙出来！”夜帝轻喝着在颜夫人适才坐的位置上坐下，。 千月聆冷哼了声不理他。夜帝抓着她的脚踝放上自己的膝盖“你这脚，迟到得废。” “不用你管。”千月聆赌气抽了抽，没抽出来。夜帝取过药便往伤口上敷。 “呃……疼，疼……”千月聆痛的掉眼泪使力抽出脚来便抱着吹。 “疼你也记不住。用过晚膳跟朕回宫去。”夜帝一身冰冷，看着千月聆。 生气，不单是因为她翻墙出宫，而是因为她是为了那个男人跑回家了求救。 “我不回去，这里才是我的家。”疼的啪嗒啪嗒直掉眼泪，千月聆嘴上依旧硬气。 “那成，今晚就在相府歇下，明早再回去，老刘，准备准备。”夜帝权当没听懂她的意思，吩咐门外候着的刘公公。 “是，老奴这就通知相爷去。”门外随意响起脚步声渐渐远去。 “你听不懂人话吗？明天我也不回去，我不回皇宫了，那里跟我没关系。” 千月聆嘶了口凉气，竟不知，这小小一点一点的伤口上了药会刺激到这个程度。这眼泪更不知道怎么回事，一掉就停不下来。 “闹腾也要有个度不是？有你这样，巴巴就跑回娘家来的吗？” “我又还没嫁你，怎么就娘家了，这里就是我家，我回家有什么问题吗？” 千月聆的态度，让夜帝越发懊恼，偏偏千月聆完全也没有要认错的意思，还拿话堵他，让他更加气恼。 气呼呼起身，一脚踢翻适才还坐着的椅子。不就差个仪式了吗？居然就想跟他撇得一干二净了。“我说你讲不讲理了，咱们都那样了，你还不认我这个夫君。动不动就要跟我划清界限，你到底怎么想的你？” 第1131章 你总是有理，但我不听 “怎样了，我们怎样了，不都是你逼我的？”千月聆也嗖的站起，闪着晶莹的大眼睛睁的老圆，脑袋侧侧歪着，整个虽是仰视着他，却完全是理直气壮的样子。 “我，你说怎样了，反正我们已经有过肌肤之亲了，你别想跑了。” “你混蛋，谁跟你有肌肤之亲了，混蛋。” 千月聆恼羞成怒，拿起小案上的瓶瓶罐罐就往他身上砸。 “喂，喂喂……”夜帝一边挡着一边喊“你可是我凤流国的新主母，是天下女子的典范，这个样子还有一点点当家主母的风范没？” “爱谁谁，反正我不干……” 瓶瓶罐罐扔了个空，千月聆正在气头上，随手捡起小兀子，举过头顶。“停……”夜帝急急喊停，千月聆顿了住，只听他说道“你这个砸过来可是要出大事的啊，你想清楚了，要是把我砸成个傻子，我倒是没什么，你反正还是跑不了，不仅要照 顾傻子一辈子，还要给傻子生孩子，你先想好了再砸，啊！” 夜帝手指着小兀子，千月聆努了努嘴，狠狠将小兀子扔在了地上。 “诶，这就对了嘛，不划算对不对？”夜帝呼了口气，这女人闹起来的时候，还真有点扛不住。 “滚。”千月聆颤抖唇，冷喝。 “别别别，你消消气，消消气，来，坐下坐下……”她不仅嘴唇在抖，而是浑身都在抖，夜帝明白是气的。 但今天的事是她先气他的，而且他当真还没怎么她呢，就气成这样了。想归这么想，气伤了还是他心疼。 夜帝腆着脸上前扶她，却被她一把推开“不用你管。” “我不管你谁管你，你都是我媳妇儿了，你还巴巴的跑回来麻烦娘家人，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 “嗯……”千月聆被他气得不想说话，握着粉拳，一下一下砸在他肩上。夜帝也不管，任她闹，她心里那口气出不来，就不会好好跟他说话。 千月聆本就疼的无力，又给他气得，这一下一下也是有气无力。最后干脆又坐下了。 “好了，气消一些了没？咱们来讲讲道理。”夜帝缓和了语气蹲在她面前。千月聆扭头“我不跟你讲。” “我知道你气我没让你留在那，但是你的脚伤还没好，留在那也不安全是不是？” 千月聆不说，夜帝摇摇头“如果真的有人对他不利，又如何会只冲他而去，他的身份在凤流真有那么无敌？” “你总是有理，但我不听。” 千月聆扭头又被夜帝摆正“假设，他们真的是冲他而来，目的又为何？如果不是冲他而来，那又会冲谁来的，你仔细想想！” “你是说，无论对方是不是直奔阿墨而来，都不会杀他，而是利用他来牵制我？” 千月聆眨了眨眼，虽然并不想就此被他说服，但又觉得他说的有那么一些道理。“开窍了么，小傻瓜。”夜帝敲了一记她的脑袋。千月聆没好气的拍开他的手“你才傻瓜，这也不能成为你不让我作为的理由。” 第1132章 说到底，还是你抢的他的 晚膳的氛围有些刻意的融洽，夜帝要留宿，自然不能留在千月聆的院子里。他自小与千月城交好，请示过后便将客房置在了千月城的院子里。 晚膳过后，千月聆便先回了内院。夜帝跟千月城则在小亭子里喝酒。 自之前有了嫌隙，他们俩已经很久没这样坐着喝酒聊天。 “表哥，你是不是还在气我？” 喝了半天的闷酒，夜帝终于先没忍住。“聆儿自己都决定了，我还有啥好气的。”千月城一口吞下杯中酒，继续“只盼着你，对她好些，别让她难过，别让她哭，我可就这么一个妹妹，我自己都舍不得欺负呢，尽 让你欺负了去。” “我没有欺负她。”夜帝摆摆手，自问：我这算欺负吗？不是正常男女之间的常规操作？ “她有些结，为何打不开，你是知道的，别巴巴的再给她打个死结。” 千月城举了举杯子再将杯中酒饮尽。 “别的都可以，但唯独北泽墨的事，除非是在我眼皮子底下，否则我不放心。”夜帝也毫不掩饰，旧情复燃不是没有可能。 “你还是信不过她。”千月城苦笑“罢了，你要作这个死结我也不拦你。往后哭的时候别找我，找我也不帮。” “你你你……”夜帝指着千月城一脸郁结，最后又败下阵来“大表哥……”“打住打住……”这一声大表哥，直叫的千月城鸡皮疙瘩掉了一地，搓了搓手臂，嫌弃他道“你不让她去找，就给他去找呗，你出事的时候，人家墨王爷可是眉头都没皱一下 ，就答应了聆儿去找你呢，怎么到了你这里，一点王者的风范都没有，你代表的可是咱们凤流的体面，你这么做不是丢咱们凤流的脸么？” “什么叫丢咱们凤流的脸？”夜帝一脸不爽，偷入凤流境内，企图拐走他的妻子，他都不追究了，还要怎样的体面。 “对，他们是偷溜进来的，但不是也没给咱们搞出多大动静来吗？聆儿与他说明白之后，不就放手了吗？” 千月城悠悠抿着酒杯，满脸，就你最小气。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防人之心不可无。”“别枉做小人了，人家本还给你潜伏在殇王身边，想助你拔了那根眼中钉呢，虽然很大原因也是为了聆儿，但稳的可是你的江山。一码归一码，投之以桃报之以李。他若真 遇险，你是不是也该救他？” 千月城有理有据，说的夜帝不禁沉默下来。 “好了，你可是个人物，人家还只是个小纨绔傻憨憨呢，真就这么过不去？说到底还是你抢的他的呢。” “闭嘴，喝你的酒。” 夜帝本有松口的迹象，只是他平生最忌讳人家说千月聆是他抢回来的，就是承认千月聆曾经是北泽墨的人。明明更早之前，她跟他就有了夫妻的名义。只是因着变故，没有公诸于世，后来便被北泽墨捷足先登，那他也是后来的，所以他始终觉得他只是取回了本来就属于自己的。 第1133章 冥冥之中，自有安排 “陛下，千月大人，颜夫人来了。” 两个人正僵持着，老刘适时进来通传。夜帝跟千月城同时起了身来。颜夫人也亲自提着食盒进了来。 “娘亲，怎么还不休息。”千月城先一步上前扶了颜夫人到酒案前。 “没事就你们炒了两道小菜送过来。”颜夫人行了礼，便将小菜摆上了桌。 “娘亲，妹妹那里，可有去看过？我看她晚间就吃了一点点？” 千月聆吃饭自来像猫进食似得，只吃一点点，千月城是知道的，但今晚上尤其的少，所以千月城又担心她饿着。 “娘亲给她炖了燕窝，还要一会儿，等好了就给她送过去。” 颜夫人温婉摇头，柔声解释。 “舅母，不如早些去歇下，燕窝我去给聆儿送。”夜帝星眸转了转，这么难得的机会怎么能不把握。 “这，如何好麻烦陛下，妾身去便可以了。”颜夫人稍显为难，婉拒。 夜帝忙朝千月城使了个眼色，千月城会意，帮忙说道“娘亲，儿子跟陛下喝了酒，左右也不会这么早歇下，您便让陛下走这一趟，消耗消耗他那身气力。” “这……”颜夫人迟疑了一番，最终点头“好吧，那一会儿妾身将燕窝送来城儿这，再由陛下给聆儿送去。” “不不不，舅母，这样显不得诚意，您现在便带我过去，看着火候，等好了，我再给她送去。” 夜帝摇摇头，既然要做，就要做出十足的诚意来。 颜夫人看了看儿子，千月城暗暗点了点头，颜夫人也便答应了。夜帝兴致勃勃跟着颜夫人去了厨房。 “舅母平日里都是亲自给聆儿做这羹汤么？” 颜夫人拘束的紧，夜帝便找着话茬子与她说话，千月城那丫的，找了个借口没来，丫鬟伙计也都守在了门外，偌大的厨房里便只有他与颜夫人。 “聆儿，吃的少，怕她夜里饿着，便给她做一些。这孩子，饿了也极少会主动说，给她送去了倒是会吃一些。难伺候的紧，往后啊，还请陛下多担待些。” 颜夫人拿着小扇子，轻轻扇着。也不知道是不是流年不利，女儿这几次回家来不是这里伤着就是那里碰着。 “不会不会，舅母严重了，聆儿就是小孩子脾气，长不大。要惯着。”夜帝摇头，颜夫人突然哽咽起来。 “舅母这是怎么了？”夜帝瞬时慌了，急忙关切。颜夫人摇摇头，抹了一把眼角“妾身着实是感谢陛下的，聆儿百天便与妾身分开了，她说第一句话，走第一步路，妾身都不在身边，第一次喊娘亲，也不是对妾身。是陛下 将她带回到妾身身边的。” “冥冥之中，自有安排，舅母不必如此。若非舅父舅母的这段缘分，聆儿怕也不会留下的。我也要感谢舅父舅母才是。”夜帝欣然。“有聆儿，妾身才有勇气从黑暗里走出来。但妾身始终对她诸多亏欠，不能陪着她长大，更是好生遗憾。想着尽可能的弥补她，所以这近三年来，总是惯着她任着她。” 第1134章 那就七天 颜夫人说着顿了顿，蓦的便跪下了，夜帝一愣，更慌了，赶忙去扶“舅母这是做什么，快些起来、” 颜夫人又摇摇头“妾身求陛下让聆儿在相府待嫁，让妾身好多一点时间去弥补她。”“这……”说来说去，这一家人原来早打定了主意，都不想聆儿回宫去。夜帝抿了抿薄唇，讲道理吧，心里是不愿意的，但也不能让颜夫人这么跪着，便又去扶她“舅母先起 来再说。”“陛下，请您可怜可怜妾身做母亲的心情。聆儿连自己都不会照顾，总是磕着碰着病着。您便让她再在妾身身边待一段时间。往后都是与陛下的长长久久，妾身只那么一点 点时间了，陛下……” 颜夫人声泪俱下，匍匐在地上不肯起来，夜帝也没辙，干脆陪着蹲了下去。“舅母心疼聆儿，我又何尝不是，但是聆儿太固执了，又有从前那些症结在，动不动便与我闹腾，我是愿意让着她的，但她总不愿与我好好说话，偶尔气头上，兴许也会跟 她大小声，但天地良心，我真的没有苛待过她。”“陛下，聆儿的从前如何，妾身不敢多问不敢多言，但陛下既然决定了要与她终老，便不该有疑，聆儿虽任性执拗，但分寸是在的，陛下若真要留聆儿在身边，还请陛下一 如既往的相信她，爱护她。若有一日，陛下厌倦了，就让她回到妾身身边来，妾身带她到陛下看不见的地方去。” “舅母，你这是说的什么，朕没有不相信她，更不会厌倦她，只是心里确实有些气。就算是朕有错，她也不该翻墙跑出来。多危险那。” 夜帝抽了抽嘴角，可怜天下父母心，但他舅母想的也太多了。 “陛下，你也说了聆儿长不大，所以请您多担待。”夜帝一声声抱怨，颜夫人眼泪掉的越发多，声声祈求他。“唉……”夜帝叹了口气“其实我就实话实说吧，看不见她我心里不踏实，我又不能天天往相府跑，所以才想着让她住在宫里的，且，母后自上回尚膳司的事之后，便将整个 后宫都交给聆儿打理了，也就是我前阵子那什么，又错过了大婚，确实是委屈她了。” 不对啊，这明明理直气壮的，怎么说着说着又有赔礼道歉的画风，夜帝暗自在心里咒骂了一声，又馁了下来。 “妾身明白了。”夜帝将心思说了白，颜夫人的情绪也缓和了许多，但夜帝始终还是没答应让千月聆留在府里，颜夫人便又继续求他。“陛下，您就让聆儿留在府里养伤，等伤好了，再回宫去成不成。聆儿这孩子，做事都凭眼缘，认准了谁就谁。小宫女虽然好使唤，但终归年轻，想不得那许多。便让妾身 再照顾她一段时间吧。” “这……”夜帝拧着眉思索了好久，终于点头“那，那就七天，舅母届时可要还我一个完好的聆儿哦。”“是是是，妾身一定会好好照顾聆儿，陛下放心。” 第1135章 我心疼我娘亲不行吗 终得夜帝首肯，颜夫人喜笑颜开，在夜帝的搀扶下起了身来。燕窝也刚刚好到时间。 夜帝便欢欢喜喜往内院给千月聆送去。 “嗷……嗷嗷……”怕小雪狼没人照顾，今天翻墙出来的时候，千月聆顺道也把小雪狼给带了出来。 藤框大个，扎眼又碍事，便直接拿布将他裹了出来。也是为了这小东西，千月聆生生从墙头摔下，又磕到了腿。 回了相府，便又着人给小东西搭了个简易的窝。小东西长得快，竟然能站了，自己也欢喜的紧，嗷嗷叫着求关注。 千月聆便让慌慌给她搬了小凳子来，坐在一旁逗他玩。 “真棒。”握着小东西的爪子，千月聆也笑的欢喜“好了，站累了吧，趴着休息一会儿，让慌慌姐姐给你去拿一些羊奶过来，喝完了就睡觉。” 小东西仿佛听懂了千月聆的话，巴巴的便趴下了，嗷嗷唤了两声，千月聆摸了摸他的脑袋，他也就不叫唤了。 “陛下……”慌慌得了吩咐，匆匆忙忙往厨房跑，刚好在拐角处便遇见了夜帝。 “慌慌张张的，作何去？”夜帝跟颜夫人聊了这么一遭，心情也好了一些，明知慌慌沉不住气，还是忍不住打趣她。 “奴婢去给小雪狼拿羊奶，小雪狼能自己站了，娘娘可高兴了，嘿嘿……” “哦？是吗？那你快去。”夜帝双眸动了动，这小丫头，偶尔还能给他点有用的信息，不枉忙活一场她跟云轩的姻缘。 趁着千月聆心情好，夜帝又加快了脚步。 “这么快就回来了吗？别是拿错了哦？”千月聆自顾逗弄着小雪狼，没看门口，只听见有人进来了，便以为是慌慌回来了。 “拿过来吧……”千月聆伸手，示意慌慌将羊奶给端过来，只是等了好一会儿，手上也没多东西出来，才抬头去看，才看到夜帝从燕窝盅里要了一小碗燕窝出来在吹。 “我跟舅母一块看的火，还烫着，我给你吹吹先。” 夜帝不动声色，更不觉尴尬。倒是千月聆略略尴尬的低头哦了一声。 夜帝又赶忙与她说道“我跟舅母商量过了，让你在相府住七天，等你脚伤好了再回去。” “哦，是吗？”千月聆无悲无喜的答应了一声。 夜帝摇摇头又蹲在她跟前“我已经做出让步了，你是不是也应该要给一点诚意出来。” “是娘亲求你的吧！”千月聆抿了抿嘴，眼眶一红，眼泪就跟着掉下来。“你这是做什么？当我没想到，舅母想到了，提醒我不成吗？非得要说着这般清楚明白？”夜帝轻咬薄唇，这女人当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他留，就驴下坡不行么？非要搞得 这么难堪。 “我心疼我娘亲不行吗？又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千月聆扭头抹了一把眼泪。就算能留在家里七天，一想到是娘亲替她求来的，心里便不是滋味。娘亲苦了前半生，这之后还得为她低声下气求人。又想起夜殇对娘亲污言秽语的诋毁，心里更不是滋味。 第1136章 消息，原封不动的给我 “眼泪擦一擦，把燕窝吃了，都是舅母的一番心意。”她一哭，夜帝就没辙，反正是中了毒一般，对她的眼泪没有抵抗力，夜帝认栽。 千月聆又抹了把眼泪，接过燕窝吃了两口“你没放蜂蜜吗？” “额？”夜帝拍拍脑袋，好像还真忘了，不过舅母细心有让他带过来，赶忙又起身来将小罐子拿了过来“我给忘了，这种事，不太拿手。” “你在阿奶那的时候做的挺好的啊，地瓜粥也做的不错。”千月聆往里头加了些蜂蜜，轻轻搅了搅。“那不都是乱煮一气么，你要喜欢，我以后有空就给你煮啊。”夜帝憨憨笑，在老寡妇家的时候，想着也不能白吃她的粮，所以才帮忙干活。那粥他还是第一次煮，没想到 那么巧，就让她赶上了。 “不用了，浪费那时间干嘛。”千月聆摇头，夜帝忙摆手“哪里浪费，只要你喜欢，多久都值得。” “我吃够了。”千月聆扁了扁嘴将手中的碗还了给他。 “你这才吃了几口啊。”夜帝不满，这小碗里头还有大半碗呢，怎么又吃够了。 “吃不下。”千月聆伸手去逗小雪狼。 “是不是一定要去那里？”夜帝放下碗，走至窗台下。 “你处处提防着，不是不信我的另一种体现么？若信我，让我在那里等消息又何妨？” “在哪里等消息不是一样？” 千月聆话音落，夜帝立时反驳。 “不一样的，他救过我，也帮我找过你，现在他遇险了，我不求你派人去找他，就只希望能让我亲自去找他，知道他没事，我才能放心，仅此而已，你也当真不肯吗？” 千月聆哀了一声气，语气里很有些失望。 “不是不肯，而是不敢。”夜帝的音量突然低了下来。 在旁人面前再张扬自信，唯有他自己清楚明白，他根本担不起任何失去她的风险。 “总归你还是信不过我。”千月聆吸了吸鼻子，小雪狼嗷嗷了两声，呼声里竟似有些悲切。千月聆又摸摸他的脑袋“没事没事，一会儿慌慌姐姐就回来了，你再等一等。” “不是信不过你。” 对一只小动物都有这样的耐心，唯独对他……夜帝叹了口气。 “我说过了，那些人也可能是冲你而来的，你若留下，我在明，敌在暗，便是彻底将自己暴露在危险里。 “不说了，不去就不去了，那边来的消息，原封不动的给我。” 千月聆擦了擦眼角。夜帝已下定决心，她再坚持也无济于事，偏偏脚上的伤才好些，又添新，想跑也跑不了。 此外他说的，也有些道理。当然，若是对方当真想拿北泽墨做筹码要挟她的话，也不会要他的性命。 反而是她，若白白送上去，局势反而会更加被动。 “无论是月星城，或是你哥，大抵都会直接将消息送到你手里，不会过我手，这一点，你大可放心。”说到信任，她何尝不是一样一样的信不过他呢。 第1137章 让信得过的人来告诉 天还未亮，夜帝便回宫上朝去了。临走前，在千月聆房门口站了好一会儿，也没敲门进去。 昨夜里又是不欢而散，眼下事务又多了起来，这一回去，也未必得空能过来看她。 七天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只是她因为这件事，还跟他别扭着，一大早吵醒她，怕是更让她生气。 独自思索了良久，叩门的手终于还是放下。 微微透明的窗纸，印衬夜帝走过的身影。屋内的千月聆愣愣看了一眼。一夜未眠，他上来的脚步声，她听的分明。只是，他终究没有跟她说一声便回去了。 在家的日子，不是吃吃喝喝，就是躺着，再抽一小会儿时间逗弄逗弄小雪狼。小东西白绒绒的长得可爱，一家人都欢喜的紧，轮着喂他，千月聆也省下不少心思。 第三天的时候，终于有了消息，但这个消息不是月星城也不是南溪凌带给她的。而是一个不相识的信使。 悄悄溜出相府，按照信上的地址找了过去。 最后却发现，对方说得居然是祈安寺！！进了寺中，便有小沙弥前来引路。最后终于在寮房里见到了北泽墨。 本阳光秀气的他，一整个失去了血色，合着眼，苍白的躺在她眼前。身上多处藏着白纱布，纱布上还隐隐渗着一些血迹。 “阿墨……”这一刻，千月聆终于跪倒在他的榻前失声痛哭。 应该早点让他离开的，早点让他离开，他就不会遇上这样的事。 “聆儿……”耳畔突然响过一个男声，稍有那么一丝耳熟。千月聆警觉看向门口，却见夜殇不知何时也来到了寮房，正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你怎么会在这里。”千月聆立时起身，护在北泽墨身前。 “傻孩子，是我救得他，我当然在这里。”夜殇笑，眸子仿佛一片沉渊，看不清，摸不透。 “你会救他？”千月聆质疑反问他。 “他是聆儿喜欢的人，王叔怎能不救他，不然聆儿一定会怪王叔的。”夜殇弯着唇，分明极好易与的样子。 千月聆却闻到了危险的气息。这种人，他笑的时候，比他骂人的时候要危险上许多。 “你会有那么好心？”千月聆扁扁嘴，夜殇便摇头，微微失望“聆儿真是叫王叔又伤心又失望，本想着王叔替你救了他，聆儿总该会跟王叔说句谢的呢。” “多谢！”千月聆如他所愿，再试探“我，可以带他走了吗？” “诶……”夜殇摇摇头“聆儿这谢，也太没诚意了，他的命是否有些过于廉价。” “你想如何？”千月聆努力让自己冷静。今日偷跑出来，哥哥也不曾通知。若夜殇想要怎么样，她全无还手之力。 “聆儿不想知道，是谁将他伤成如此么？” “但请王叔指教。”千月聆沉了口气，眼神锐利，直视夜殇。“聆儿这眼神，好生叫王叔还怕呢。”夜殇装模做样的拍了拍心口“左右王叔说什么，聆儿都是不会信的，不如让旁的，聆儿信的过的人来告诉聆儿。” 第1138章 娘娘遇上了极不好的事 千月聆愣，夜殇双击掌，身后慢慢出现一个千月聆熟悉的身影。 忘了是如何离开的祈安寺，直到回了相府，千月聆依旧浑身轻颤。不住喃喃“不会的，怎么可能，一定是看错了，不可能的。” “娘娘……”慌慌送茶进来，见她扶着案不住摇头，轻唤了一声。千月聆没有理她，她便上前，想使坏。 “啊……”不料小手才碰到千月聆的肩膀，便听她惊叫着跳了开去。 “娘娘你怎么了？”慌慌吓了一跳，眼前的千月聆，脸色极为难看，双眼无神，仿佛受了极大的刺激。愣愣看了她许久，才摇摇头道“没事……” “娘娘，您先坐下喝口茶。”慌慌不知道她究竟经历了何事，她又不开口说，她也不敢冒然安慰，便扶了她坐下。 “去帮我把哥哥请过来。”千月聆心不在焉的拨弄了拨弄茶盖，眼神依旧没有焦点。只是精神似乎集中了一些。 “是。”千月聆这幅情况，慌慌本也急，又不敢走开，得了令，提着裙子便跑了出去。 偏巧千月城居然不在自己院中，问了才知，陪老爷看古董去了……慌慌便巴巴的在门口了，好在没多久，千月疏雨两父子便回了来。 “舅爷，娘娘找您，急事……”也顾不上行礼，拉上千月城便往内院去。 “诶，我说云轩他媳妇，你这样不行，人家看了还以为咱们俩有什么，云轩会记恨我的，快放开。” 千月城自来喜欢打趣她，这么好的机会自然不会轻易放过。 “舅爷，您就别闹了，娘娘似乎遇上了极不好的事情，整个人都颓了，六神无主的模样，您快去看一眼，奴婢都急死了，你还有兴致跟奴婢开玩笑。” 慌慌急得快哭出来，一边走，一边解释着。千月城感受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更是扯开了她的手“我先过去，你慢慢回来。” “城儿，城儿……”千月城前脚撒开跑，千月疏雨后脚也跟了上来，只是终归晚了一步，只能站在原地喘气。 “国丈爷……”这会子，慌慌才给他行礼，女儿身边的贴心人，千月疏雨自然也不会与她计较，摆摆手，喘着气“聆儿可是出了什么事？”慌慌摇摇头“奴婢也不知道，奴婢给娘娘送茶，唤了她，她也没理奴婢，奴婢就想逗逗娘娘，谁想，娘娘仿佛受了惊吓一般，整个脸色都极为难看，情绪也很低落，后来就 说让奴婢找舅爷过去。奴婢就去门口侯着了。” “原是如此。”千月疏雨终于平稳了气息，心下暗暗感慨，果真是年纪大了，不中用了，也不知道聆儿遇上了什么事，城儿能不能给她解决了。 闺房里，千月聆茫然的坐了许久。始终都不想也不敢相信，但那个人，也是她所熟悉的人，更没有理由骗她。如果他说的是真的，她该如何？他为她倾尽所有，最后竟连性命都差点赔上！！但她可能连为他讨个公道的能力都没有。她该怎么办，眼下他还昏迷着，她也不能在他身旁照顾。 第1139章 问他一连串的为什么 “聆儿，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告诉哥哥……”千月城跑了一路，也顾不上喘口气，便来到千月聆跟前。 “哥，我见到他了，我……”终于等来了千月城，千月聆瞬时便红了眼眶，语意未尽，先开始哽咽。 “没事没事，你慢慢说，慢慢说。”千月城努力安抚她的情绪，让她平静下来。 “我见到北泽墨了，他受了很重的伤。”哽咽良久，千月聆终于能说出话来。 “什么？”千月城大惊，赶忙追问“他现在在哪里？” “祈安寺……”千月聆闪烁着泪光，樱唇微微颤着“至今未醒，我想带他回来，但是殇王不肯。” “殇王？？”千月城瞬时警觉起来，从肩头按到手臂，再仔细打量了一番，最后又问她“他有没有对你怎么样？” “没有……”千月聆摇摇头，哭道“哥，我想把北泽墨带回来。” “哥哥立马带人去办。”千月城瞬而转身，手上却多了一个拉扯的力道。回头，只见千月聆摇摇头“但也许，他在那里反而安全一些。” “小妹，你跟哥哥说，殇王是不是跟你说了什么？”照理说，眼下最稳妥的法子，就是把北泽墨抢过来，放在相府里好生调养，但千月聆却说，可能在那里才安全，就是说她连相府都信不过了，必然是有人跟他说了什么才 会让她有这种防范。 “不是他，是一个我可以信任的人。”千月聆摇头。 “小妹……”千月城唤了一声，深吸了口气“急死哥了，你快告诉哥哥，那边到底跟你说了什么。” 千月聆愣愣招了招手，千月城弯下腰来刚好将耳朵附在她唇畔。 只见她樱唇轻动了动，千月城立马摇头“不可能，我不信，不可能的，必然是对方想分化我们。” “我也不信，可是那个人没有骗我的必要。”千月聆怀着期盼的眼神看向千月城，心底淌过一丝希冀，希望千月城能为她解开这个疑惑。“你放心，哥哥一定想办法帮你找出真相。”千月城拍了拍她的肩膀，又安慰她“你先去休息一会儿，祈安寺那边，哥哥会派人看着，如有可能还是将他带回来，安置在相府 里，你也能安心一些。” “嗯。”千月聆呆呆的点了点头。 是夜，夜帝又出宫来看她，白日里听说她似乎遇上了什么事，情绪低落的很，夜帝本想着过几日也便回来了，等她回宫那日来接她的时候一道问。 只是坐在御座上，如坐针毡般难受。犹豫了许久最后还是赶来了相府。 见过千月城之后，千月聆便躺下了，这一躺下，便没在起来。夜帝来的时候，已经是烧的迷迷糊糊。 见了夜帝，便只半睁着眼，抓着他的手问“为什么，为什么不肯放过他，他已经退出了，他都祝福我们了，为什么不能让他平安的回去。为什么……”夜帝被一连串的为什么，问的一头雾水，全不知道如何回答她，更不知如何安抚。 第1140章 大树上掉下一个人 千月聆又抓着他哭，闹腾了许久，总算是又睡着了。 千月城也回了来，脸色极为不好的将夜帝拉到了院子偏角。 “聆儿到底怎么回事？”夜帝扶额，不过是几日不见，她便成了这个样子。 “正是我要与你说的。”千月聆扁了扁嘴，小声在他耳畔说道。 夜帝震惊之余，严辞辩驳“我没做过。” 话虽说得铿锵，但浑身却跟着凉了一凉。刚刚千月城跟他说得是“聆儿见到北泽墨了，有人告诉她，是你派人追杀他们，且亲手将北泽墨推下山崖。” 难怪聆儿神志不清一直抓着他问为什么，也难怪聆儿会莫名发高烧。 “我是信你的。”千月城沉着嗓低声道“聆儿也是想信你的，但是她找不到为你开脱的证据，才会将自己逼到病了。” “我知道的。”夜帝叹了口气“这件事交由你去查，一定要让他活下来。” “我明白，他们似乎把他转移了，我需要一点时间。”千月城点点头。 夜帝按上千月城的肩膀“机要阁随你调遣，要尽快。” 与千月聆的结能不能打开，便看这一次。北泽墨平安度过这一劫，他才有未来可言。 这一夜，千月聆睡睡醒醒，仿佛什么塌了，每醒来一次，便哭一次，夜帝也不恼她，温柔的给她喂药喂水，安抚她。 只是一直到需还朝的时间，她仍是高烧不退。夜帝没折，只得先回宫上朝去。 这一整个上午，记挂着千月聆，所有事都办得意兴阑珊。直到下面的人奏请为太后举办寿宴。方才想起来，再过几日便是明太后的寿辰。便又急急召了礼部来商量，礼部此前虽拟了多个方案，任是没一个让他满意的。又想着，夜殇还没来得及料理，母后寿辰，各路藩王自然是要进京贺寿的。好在此前赶他 们的婚礼，多数便干脆留在了凤都，等双十盛典。人员方面倒是没大问题。 但是夜殇，此时要回京来，他也没有好的借口阻止。他一旦入了凤都，必然是要搞事的。当然按照千月城昨日的说法，殇王叔，应该早就潜回凤都来了。昨夜里照顾千月聆一夜未眠。这会子便着实让他隐隐有些头痛，最后便将这些事扔给了国丈爷千月疏雨去 办。 母后除了他这个儿子，最信的过的就是国丈爷这个弟弟。自己现在的状态势必很难办稳妥。不若交给国丈爷，届时当真差强人意，母后必然也能包容。 千月疏雨虽然知道这是个苦差事，不过鉴于这几日女儿跟准女婿之间的种种，也只能硬着头皮接下。他这个姐姐，说好说话，也好说话，不好说话也不好说话。 且夜帝的意思是，本来聆儿接掌了后宫，这寿宴是应该由聆儿来操持的，但聆儿这不是病着么？这理由一出，千月疏雨，更是无法推脱了。处理完了这事，夜帝便又匆匆往相府去。千月聆那副状态，无论如何他都是不放心的，只刚进了内院，大树上突然掉下来一个人，浑身是血，手里抓着什么。 第1141章 无论如何定要救活他 “护驾……护驾……”老刘瞬时便慌了，张开双臂护在夜帝跟前嚷嚷起来。 近卫纷纷从天而降，将夜帝跟刘公公护在了中央。 “散了散了……”夜帝砸吧砸吧嘴，挥挥手，近卫们又嗖嗖隐回暗处。 都这样了，还刺客个球球。一身的血，他都不信还能动弹，就老刘瞎几儿着急。 “聆姐姐……聆……”地上的血人，朦朦胧似乎唤着。 夜帝指了指，示意老刘去仔细听听。老刘便蹲下身去，将耳朵凑到那人嘴边。 “听清没？”许久也不见他起身回话，夜帝急。 老刘匆忙忙起身来，抽了抽嘴角“好像，好像叫什么姐姐，对，林姐姐。这相府里有x姓林的吗？” “傻了你，聆儿啊……”夜帝拍了一记老刘的脑袋，又吩咐他道“快看看，还有救没救！” 老刘又匆忙忙蹲下去将那血人翻了过来，扶坐起“醒醒，能听到我说话么？” 血人大概是个少年的模样，老刘这么叫唤了几声，他便缓缓睁开眼，将手中物品努力举起，却是朝夜帝“给，给聆姐姐，一定……一定要给她……帮，帮你……” “你说什么？”夜帝急忙蹲下身去。那少年气息越发微弱，到最后，只听得道一个“你”字。 握着物件的手也便垂了下去。 “喂，你把话说完啊先……”夜帝急忙推了一把，老刘立时阻止“陛下，还有气……只是晕过去了。” “御医，快宣御医来。”少年晕倒之前，说得最后那几个字好像是帮你，就是帮他，认得他吗？手上的东西又说是给聆儿？？ 夜帝一脸迷糊，好在千月聆病了，江小白便被调过来蹲侯在相府。 老刘将那少年背进了千月城的院子里，江小白也便跟着赶到了。 “怎么样？”江小白检查了一遍少年身上的伤，沉默不出声。夜帝急着关切。江小白却摇摇头“不太好。” 末了又拉开少年的衣襟，露出胸膛，一截箭镞赫然入眼。 “这……”夜帝惊，这个位置，几乎跟他当年那支箭无差别。 “这里是关键，他能熬到现在已经是……”江小白凝眸，语气沉重。 “有没有办法？”这个少年也许能成为解开聆儿疑惑的关键，夜帝自然不能轻易放弃。 “有倒是有，但最好有小姐在，小姐手稳，又准，但小姐现在这状态，怕是……” 江小白摇摇头，他不说，夜帝也能听懂，千月聆自己都烧的不省人事，如何又能为这个少年拔箭。 但箭镞多留在他体内一日，他的危险便多一分。 “陛下，您先看看，这是他要您转交的物件，若他嘴里那个人真的是娘娘的话，那娘娘知道了他伤成这样，必然拼了命也会让自己好起来的。” 老刘适时将那一用布条裹好的长棍状物件递给夜帝。夜帝小心拆开，瞬时瞪大了眼，再转向江小白“江小白听旨，无论如何，定要救活他，此事若成，记你一大功，升你为太医院院判。” 第1142章 听说你驮回来个血人 “陛下，千月大人跟三公子回来了。”夜帝才交代了江小白，那边便又内侍进来通报。 “三公子？”相府不就他大表哥千月城跟聆儿两个吗？什么时候又冒出来个三公子？ “就是那个，天启来的那个，巴巴的认娘娘做姐姐那个。”见夜帝疑惑，老刘赶紧小声解释。 “哦……”夜帝点了点头，吸了口气，突觉眼前一亮“他也是个大夫啊，好像还不错的样子，快去请他们过来。” “是，老奴这就去。”刘公公一听，三公子许能代替娘娘，赶紧的便要去过去请。门口便传来千月城的声音。 “老刘，听说你驮回来个血人，咋回事儿啊……” 这血淋淋的就往他院里驮，讲道理，千月城还有那么一丝丝嫌。 “别废话了，进来看看，这人你认不认的。” 老刘努了努嘴，这事儿也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楚，正思索着，夜帝已走到门口，喝了一声。“臣等见过陛下。”虽然是在自己家，偶尔该有的礼节还是不能少。南溪凌本是不想跪，但跟着他大哥，又寄居在相府名下了，便得顾忌着相府，便跟着千月城勉为其难的 行礼。 “免了免了，过去看看……”夜帝抬抬手，指向床上的少年。他想，天启那么大，这少年不会无缘无故跑进相府来，还是在受了这么严重的伤的情况下。 且他要个聆儿的物件也太过蹊跷，对，姑且就将他口中的林姐姐当做是聆姐姐。聆儿自来多奇遇，也不多这一桩。 “哦。”千月城点点头跟南溪凌一块凑了上去。 南溪凌本没太多想法，所以只是装模作样跟着上前，打算瞄一眼交差。江小白虽然给少年检查了伤势，但还没来得及给他擦洗。 少年散落的头发黏糊着血污又遮住了大半张脸。南溪凌一眼也没瞥出个所以然来，便立在一旁以逸待劳，自觉自己不是凤流人，不认得也属正常。 不想千月城却眯了眯眼，靠了上前。回来的路上还见他嫌弃的很，这会子居然直接用手去拨开那少年挡住容颜的头发。 千月城这举动，着实叫南溪凌吃了一惊，正讶异着。千月城却朝他伸出了手“给我帕子。” “额？”南溪凌愣了愣。 “帕子，快……”千月城见他不动作，急催。南溪凌幽幽从手盆里取来一个打湿的帕子给他递了过去。 千月城手忙脚乱的在少年脸上擦了擦，瞬时变了脸“你快给我过来，看看这谁。” “谁啊，我这初来乍到的，哪认识什么人。”南溪凌嘴上抱怨着，脚还是诚实的跟着挪动。 待走到近处，漫不经心看了眼，瞬时扑上，将千月城挤了开去，大呼“寒川！！” 千月城与夜帝面面相觑，柏寒川之前在千月城这儿待过一段时间，桃代李僵的事他也有参与。千月城是认得他的，但夜帝就一脸茫然。不过从南溪凌态度的转变里，也能分析出一二，这个少年，不仅与他相识，应该还是相熟。 第1143章 你当真不管管？ “寒川……寒川……”南溪凌又连着唤了数声，柏寒川依旧动也不动。江小白看不下去，上前拉起南溪凌，开解道“三公子，现下最要紧的是替他拔出箭头。聆小姐曾告诫我 们，这类伤患，不能大力推或者摇，以免利器对伤者造成二次伤害。” “对，对对，我急糊涂了。”南溪凌拍了拍脑袋。 关心则乱，柏寒川一直都是跟着北泽墨。北泽墨的事，千月城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与他说了大概。从长计议，急不得。 但看到柏寒川伤成这样，又不免叫他觉得这事儿可能另有隐情，一时之间难以冷静。 “三公子可有把握？”此前刚刚听夜帝说南溪凌也是个大夫，也　医术还不错的样子，又是从前千月聆身边的人，江小白抱着丝期待试问。 “我……”南溪凌搓了搓手指“这个位置，我没试过。” “聆小姐眼下也是昏迷不醒，他这不能再拖了……”江小白陷入沉思。 “我去找姐姐……”南溪凌擦了一把额头上冒出来的细汗，转身就往内院去。 “嗷……嗷嗷……”千月聆在床上烧的不省人事，颜夫人跟慌慌给她喂的药，还没下肚又吐了出来。 颜夫人急得直掉泪，小雪狼也跟着嗷嗷叫，似在呼唤她。 “姐姐……”南溪凌跑了一路，进门便轻唤着一声，见了颜夫人，又赶忙唤“娘亲。” “回来了？一路辛苦了。”颜夫人擦了擦眼角的泪，尽量平和的与他打招呼。 “姐姐如何了？”南溪凌走至床前。躺在床上的千月聆，秀眉紧锁，又因为哭的多了，眼睛也是肿的。整一个憔悴样。 “灌下去的药，都吐出来了。醒了几次，精神也不大好，也是迷迷糊糊的。”颜夫人说着，眼泪又是啪嗒啪嗒的掉。 “娘亲别急，我跟姐姐说几句话。”南溪凌叹了口气，知道她正受着煎熬，夜帝跟七哥，一个有情一个有义，对她来说却像个死结，不知道怎么解，也解不开。 “好，好……”颜夫人点点头。门口那厢，千月城跟夜帝也先后走了进来。 颜夫认与慌慌便要行礼，夜帝赶忙抬手制止，示意免了。 “姐姐，你这样病着是要做逃兵吗？你也不是这种人哦。你的小徒弟受伤了，你当真不要管管？” 南溪凌跪在床前，没事一般跟千月聆打趣。床上的人安安静静，没有反应。 “嗷，嗷嗷嗷……”放在床前的小雪狼，站起了身，仰着脑袋，殷切的冲着床上的千月聆叫唤。 “姐姐，是寒川呢，你真的不要醒来去看看他么？” 南溪凌继续跟千月聆说着话，千月聆的眼皮波动了一下。“我知道你能听到的，就是不想醒来对不对？可是寒川等着你救他呢，这孩子受你点拨，着实将你当成了师尊来敬重。你跟他说希望他有能力的时候一样能去帮助别人，他做的很好呢。他可是寒门子弟的典范，你当真忍心让他魂断异乡吗？” 第1144章 小东西怎么跑出来了 “姐姐，你醒一醒啊……”一路说下来，本还是轻松的，只是到了这里，南溪凌也忍不住，悲伤起来。 千月聆是有意识的，只是在逃避，不想，不知道怎么面对，所以不肯清醒。她在抗拒，抗拒好起来，所以灌下去的药都吐了出来。 南溪凌声声呼唤，千月聆也依旧昏迷着不肯醒。颜夫人更是哭的几欲晕厥。幸而有千月城扶着。 “小妹，你再这样，娘亲也受你拖累病道的话，哥哥可是要打你屁股的哦！”千月城半扶半抱颜夫人，冲床上，威胁又宠你的说道了一声。 这一回，千月聆第一个找的便是他，但他也没能给他个安心。北泽墨被转移了，他也还没找到点什么。 夜帝那厢，他妹又不敢直接问，最后生生把自己逼得病成这样。 南溪凌苦口婆心一番劝说，千月聆也没一丝醒来的迹象。 一众人瞎待着也不是办法，夜帝挥挥手，一众人先后退了出去。 夜帝小心在床头坐下，小雪狼便冲他嗷嗷了几声。 “小东西，安静点，聆儿还睡着呢。”夜帝也不恼，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小东西便安静的伏下身去。小脑袋缩了缩，睁着眼睛，静静看夜帝。夜帝伸手进锦被，抓了千月聆的手出来将柏寒川让他转交的物件，放在她手心握紧“我发誓，我没做过，你要真相，醒来，我们一起找。那个少年也许能给我们答案，这是 他拼死也要给你的东西。他现在危在旦夕，你真的不管他么？你看小东西也盼着你醒来呢。” 门轻声被掩上，脚步声远去的同时。床上的千月聆睁开了眼睛。 自从祈安寺回来，千月聆便没再吃过什么东西，又哭到晕厥了几次。这会子再下床来。整个人都虚的很。 眼睛也肿的厉害，强撑开一道缝，摇摇晃晃走到窗下。颤抖着手，打开夜帝给他留下那件物品。细细在阳光下看了清，瞬时又握了紧。 只一个激动，又一个踉跄，便跌倒在地上。框框里的小雪狼嗷嗷叫唤着便跑出了门去。 院子里，千月城跟夜帝一前一后站着。 千月聆这是心病，他们心里都明白，但是又如何有人能叫醒一个装睡的人呢？她不愿醒，谁也勉强不了她。 “聆儿这个样子，如何是好啊。”千月城叹了口气，突然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咬他的鞋子。低头看去，却是一团白绒绒。 “小东西，你怎么跑出来。”千月城好奇。小雪狼却咬着他的裤腿往一个方向用力。 “干嘛干嘛呀，你舅爷这料子可贵。”千月城杵在原地不肯动。 小雪狼似懂了似得，松了开跑向夜帝，千月城忙喊道“别别别，你爹的更贵啊……” “什么爹的，胡说。”夜帝轻喝了一声，却顺着小雪狼用力的方向跟他走。 小东西也便松开了他的裤脚，在前头走，不时回头看看夜帝跟千月城有没有跟上来。“是阁楼的方向？”千月城有些疑惑，突然又想起还在里头昏迷不醒的千月聆。上前一把抱起小东西，加快了脚步。 第1145章 可以是可以 “聆儿……”推开门，千月聆还跌坐在地上没有起来。徒劳借力，但手下似乎怎么都使不上来。 夜帝一声急唤，并步上前将她抱回了床上。 “小东西还挺有灵性的么。”千月城摸了摸怀里毛茸茸的小脑袋，将他放回了藤框里。 “怎么样，摔疼了没？”夜帝无暇顾着千月城那厢，自顾关心着千月聆。 千月聆摇摇头，失去血色的薄唇轻轻启动“我想喝水。” “我去我去……”千月城赶忙抢先。倒了碗水，又嚷道“怎么是凉的，妹。你等下啊，我去找壶温的来。老刘，快帮忙……” 千月城一边嚷一边蹭蹭出门去。 “为什么不直接问我呢？”千月聆满身憔悴，夜帝心疼抚上她的鬓角。 “不敢。”千月聆眯着眼，有气无力。 夜帝心里掠起一层又一层的冰凉。原来无论他怎么说，在她的心底，对他依旧是无法完全信任的。怕真的是他做的，所以不敢问他，怕问了，那个人会更危险。 最后将她自己逼进了死胡同里。 “从今往后，你可以信任我，包括他的事。”悲凉过后，夜帝咬咬牙，狠下心。他可以放下对他的成见，那么于理，他也该要有这样的气度。 千月城说的没错，此前这几日，确实是他失了凤流的体面。 千月城怔怔看着他没有说话，夜帝又抓上她冰凉的手“躺下吧，或者来我怀里？” 千月聆抿了抿嘴，钻进他怀里。夜帝笑，眼中竟浮过一丝温润。 喝了水，又吃了一些粥。千月聆觉得自己恢复了一些气力，便去了千月城的院里看柏寒川。胸口怵目惊心的箭伤。 少年紧闭着双目，即便是在昏迷之中，眉头也是紧锁的。身上的血污已经被清理过，衣服也换了干净的。 他处的伤都已包扎，唯独那处几乎致命的，江小白没敢动。 “傻孩子啊，你敬我为师，我却没有告诉过你，危急时刻，逃才是最重要的。一定要挺住，让我有机会亲口跟你说一遍好吗？” 说这话，眼里的晶莹便模糊了视线。 “聆小姐……”江小白从外面走了进来，欲言又止。 “我都知道了，只是我现在的状态，我也没有把我，能不能再等一等？” “可以是可以，只是多等一刻，就多一分危险，小姐是知道的。” 江小白没有选喜避忧，而是将实情说给了千月聆听。 “那便晚上吧。再给我一点时间恢复，以及我需要再找个帮手。” 千月聆点头，她又何尝不想尽快将那箭镞给他拔出，只是她现在全身都是虚的。 “好，有什么物件需要准备的，属下先去备着。” “找一张长方形的桌子，过腰这般高的，可以让他躺下的，以及，蜡烛。头巾，帕子，我之前让哥哥给你打的那一套刀具。”千月聆的脑袋本还有些晕晕的，看到柏寒川之后一下就清醒了。这孩子，拼命也要将这支箭送到她手里。她不能让他这么离开。 第1146章 姗姗来迟 夜帝先回了宫，南溪凌听说千月聆醒了，便像小尾巴一样跟着她。 “凌，你能找到易安世吗？”千月聆不时喝一些热水，虽然总要往茅厕跑，但脑子又清醒了一些。 “他，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回去了，或者还在。你知道他一向与我们不太合，总是独来独往的。要不是因为你，这回也不可能与我们处一块那么久呢。” 千月聆的茶碗快见了底，凌又赶紧给她添了上。 “你去帮我找一找，天黑之前，能找到就带他回来，找不到你便自己回来，晚上给寒川拔箭头。” “好。”南溪凌一听是正经事，也不迟疑，赶忙便出门去。 喝够了水，千月聆便又躺了回去。晚上是一场硬仗，以她现在的体力未必能撑持。所以她只能期望，这会子的休息能让她蓄养一些精神。 天色渐渐暗下来，厨房那边早早准备好了膳食，只是千月聆迟迟没有醒来。慌慌也不敢唤醒她。 眼看着烛火已高燃，一众人都在门外焦急等候。 “舅爷，要不咱们唤一唤娘娘？”慌慌愁的慌，倒不是因为柏寒川的事，她不认识柏寒川，也不知道这其中的缘故。她愁，只是怕饿坏了千月聆。 “别别别，还是等她自然醒自然醒。”千月城手摆的起飞，千月聆的身体状况他是清楚的，虽然柏寒川也比较危急。但是如果千月聆的身体状况不行的话，也是无济于事。 “可是，可是天都黑了。” “再等等，再等等。”千月城小声安抚，深怕声音重了，会吵到千月聆。不想门内却传来了响动“慌慌，进来帮我。” 声音有些沙哑，但似乎精神还不错的样子。慌慌赶忙便推进进了去。 不多时千月聆便一身清爽的出了来，脸蛋还是有些红扑扑，大抵还没完全退烧的缘故。但眼睛睁开了些，眼神也清明了不少，千月城也安心了一些。 晚饭后又等了一些时间，南溪凌迟迟还没回来。千月聆当机立断，不等了。与江小白跟晓静开始准备。一切准备就绪，握刀的手还是抖了抖。千月聆避目静心片刻，深吸了一口气。正要下刀。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南溪凌满头大汗走进来，感慨 道“幸好，赶上了。” “聆儿……”空气里又响起一个男声。千月聆晓静跟江小白都齐齐朝南溪凌身后看去。 “易安世……”千月聆一声激动，拿刀的手瞬时稳当了许多。 一个时辰之后，房间的大门终于从里头被打了开来。夜帝不放心，临时又赶了过来。老刘怕血腥之气冲撞，便劝他在小亭子里等候。 千月聆一出来，老刘便想请了她过去。却被南溪凌阻止“姐姐累了，让她先休息一会儿。” 这位千月家新来的三公子，虽然并没有血缘关系，但是护千月聆护的甚紧，老刘是知晓的。扁扁嘴虽有些为难，但是也没有反驳。“得，我跟江小白你过去复命，这总成了吧！”最后还是千月城站出来，提了个折中的建议。 第1147章 你是在找什么人吗？ 回到阁楼，千月聆的手依然在抖，刚刚，差一点就。幸好，幸好稳住了。 “姐姐你先休息一会儿，娘亲给你熬了清粥，虽然你不爱，多少吃一些，高烧还没全退，别的也吃不了。” 千月聆将手伸进手盆里，企图借着冰凉水，让自己镇静下来，不再后怕。南溪凌又适时劝她道。 “嗯。”千月聆点头，擦干了手，又想起来易安世“易安世人呢？” “额？”南溪凌摸摸脑袋“对哦，他人呢？先别管了，你先休息，我去找找，他就喜欢这么不合群。” 南溪凌出门去找易安世，千月聆端了一小碗水到藤框前放下“自己喝，不要贪嘴。” 小雪狼懂事的嗷嗷了两声。千月聆便回床上躺下了，大概是真的累了，头沾到枕头，立时竟睡了着。 “聆儿，聆儿……”千月聆睡的迷迷糊糊，听到有人在喊她，强打起精神，睁开眼，原真有人在唤她，借着月光看清楚对方的脸，千月聆微微笑“我还以为你不告而别了。” “怎么会，我看你累的慌，便跟你那个医女朋友一起看顾了一会儿。”易安世摇摇头“不过现在我真的要走了。” “你在哪里落脚？改天我去找你？”千月聆挣扎着欲起身。易安世忙将她按下“别起了，好好歇着吧。若有事便让凌来找我，他知道哪里能寻到我。” “嗯，那你路上小心些。”易安世这般说辞，千月聆大抵能听出来，他不愿留在相府的意思，也便没有勉强。 眼皮总觉得重，甚至没等到易安世转身出门，千月聆又迷糊着睡了过去。再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中午，回想起来，竟不知道是梦亦或是真的见过易安世，问了晓静，晓静说易安世确实曾与她一块照顾了柏寒川一阵子，千月聆才敢确定，自己是真 的在半夜里见过他。 柏寒川也已经醒来，只是伤势重，睁眼，还说不了话，见了千月聆，便朝她伸手。 “别动，你好好躺着，有什么话等你好一些了再与我说。” 千月聆怕他一个动作又扯到伤口，赶忙便走上前，将他的手放回了锦被里。柏寒川眨了眨眼大意表示明白。 但眼神却一直在千月聆身后，仿佛搜索着什么，千月聆仔细想了想，问他道“你是在找人吗？” 柏寒川又眨眨眼。“是我哥哥还是凌少？”千月聆再问。 柏寒川的眼睛却不动了。那应该就不是，千月聆暗自嘀咕着，除了哥哥跟聆，他还认得什么人么？ 想来想去千月聆也想不出来他能找谁。 “娘娘，陛下来了。”正当她百思不得其解之时，老刘迈着轻快的步子进来通传。 千月聆依例起身准备接驾，还没俯身，夜帝已先扶起她“不必多礼了，今天好些了没？”“已无大碍了。”千月聆抿嘴笑了笑。与夜帝一道走回床前。千月聆才发现，柏寒川的眼神居然一直落在夜帝身上，一直没有离开过？他刚刚是在找夜帝？ 第1148章 你冷静下来，去见他最后一面 “寒川，寒川……”千月聆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柏寒川的眸子动了动，回过神来。千月聆赶忙又问“你刚刚一直在找风哥吗？” 这一回，柏寒川的眼睛终于又眨了眨。 “你找我？”夜帝眯了眯眼，这少年难道这么快就清醒了要感谢他的救命之恩？虽然给他疗伤的是江小白等人，但始终都是他先发现的，所以算他的救命恩人好像也可行。 柏寒川再眨了眨眼，抬起手伸向千月聆，千月聆赶忙握了住。紧跟着他又看向了夜帝。 “朕？”夜帝指着自己不大置信的问了一声，柏寒川又伸出另一只手来，夜帝带着疑惑抓了住。 柏寒川嘴角微微弯了弯，缓缓将两之手交叠在一起。最后眨眨眼，看向千月聆。 “你是让我相信他的意思吗？”柏寒川不能说话，却费力的将她与夜帝的手放在了一起，千月聆思前想后，便只能想到这一个理由。 柏寒川，费力点头，慢慢合上眼。双手蓦然垂下…… “寒川，寒川……”千月聆大惊，急急呼唤。 “娘娘，让微臣来……”江小白一直候着。即时上前施救。千月聆便与夜帝出了门去等候。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门迟迟不开。千月聆不免着急，在门口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最后干脆在柱子跟前蹲下了。 “别这样，柏寒川忠肝义胆，老天爷会庇佑他的。”夜帝怕她蹲久了头又晕，又扶了她起来。 千月聆便一直在门口踱来踱去，一听到大门从里面被打开的声音。便立马上前问道“怎么样，他还好吗？” “微臣尽力了……”江小白低头，脸上是看淡生死之后的平静。做为医者，他已习惯了死亡。每一次都是与天争，每一回都拼劲全力，但，总有争不过的时候。 伤心难过是一种情绪，但事后，他们依旧继续走下去，久而久之，他也慢慢养成尽力而不悲伤的习惯。 “怎么会……刚才，刚才还好好……”千月聆怔怔指向房中，转身又扶上夜帝的双臂，眼中殷切，不住问他“对吧，风哥，刚刚，寒川还好好的，对不对？” “聆儿，聆儿，你听我说……”夜帝深知千月聆必是受不住这打击，双手捧上她的脑袋，温柔安慰“他走了，你冷静下来，去见他最后一面，不要让他走的不安心。” “不是，不是啊风哥……”千月聆眨眨眼，晶莹不住滚落“他明明恢复的很好，我替他检查过得，伤口没有感染，也没有并发的症状，他怎么会死的……”“他不会死的。”千月聆不住的摇头，挣脱夜帝的双手，转身奔向江小白“小白，你在骗我对不对？一点都不好笑，我不喜欢这个笑话，你快跟我说实话，寒川没事对不对？ ” 江小白低头，没有应答，千月聆一把抓上他的手臂，跟他急“你快回答我，他没事对不对？”“小姐，他去了，走的很安详……”沉默之后，江小白终于狠了狠心。 第1149章 坚毅勇敢，一定可以做到 “不会的，不会的……”千月聆摇头不住喃喃，踉跄数步之后，直直倒下。 “聆儿，聆儿……”夜帝眼疾手快，将她接了住。 醒来的时候，已经回了阁楼。千月聆怔怔坐在床头，眼泪不断掉。开口，却说不出一句话来。他才十七岁，还那么年轻，有不可限量的前途。昨夜里还庆幸自己稳住了手，还想着等他醒来，再说与他一些东西。今天他明明还握住了她手，明明是有温度的温暖的手 ，只那么一会儿。再见便是阴阳相隔。 “聆儿，吃点东西吧，你这样不吃不喝，怎么受的了。”颜夫人心疼的将女儿搂进怀里。 “娘亲……女儿是不是不应该存在这个世间，若没了女儿的存在，便不会有这么多事，阿墨也不会出事，寒川也不会死，是女儿害了他们，女儿是害人精……”“不是，不是这样的，娘亲不准你这么说自己。”千月聆失神落魄，将一切责任揽在自己身上，颜夫人紧了紧怀抱，不住摇头“不是这样的，娘亲的聆儿体贴善良，怎么会害 人，是背后的凶手，害死了那个孩子，不是聆儿。” “娘亲……”千月聆哽咽着唤了一声，在颜夫人怀里失声痛哭。 “好了聆儿，你不能这般丧气，那孩子有情有义，咱们要替他讨一个公道。你要振作起来，明白吗？” 都说为母则刚，颜夫人自来温婉，但这一刻却是鲜有的刚毅。蹲下身，捧着女儿的双颊，为她仔细擦干眼角的泪水。 “娘亲的聆儿，勇敢坚毅，一定可以做到的对不对？” “嗯……”千月聆点点头。 在颜夫人的帮扶下翻身下床，换了一身素净的纱裙，在餐案前坐下。连日来，第一次感觉道了饿意，只是清粥小菜，一直都不是她的喜好。 “娘亲，我想吃豆腐馄饨。”吃饱了才有力气做正经事，一味地自怨自艾只会让仇者快亲者痛。既然下定了决心，自然要先让自己恢复力气才行。 千月聆也没有半点不好意思，就跟颜夫人嚷上了。颜夫人一听，她肯吃东西了，欢喜还来不及，自是连连点头答应“好好好，娘亲马上给你去做。”颜夫人本来是想给女儿做点虾仁，蟹黄鲜肉馅什么馅的。但想着女儿这几日都汤汤水水吃的清淡。一应进补的也都怕她受不住，停下来。最后只能照着她要求的给她包了 豆腐馄饨。但又不甘心这么简单，还是又给她炖了个蛋。 千月聆吃了东西，脸色也好了许多，也恢复了力气。 柏寒川的灵堂，南溪凌跟千月城已经张罗着设下了。只是在送他归故土还是将他的英骨埋在凤流这件事上一直决定不下来。 所以也不敢请先生选日子，看宝地。这相府里，就属南溪凌与柏寒川的交情最深，守灵自然便由南溪凌来。千月聆觉得柏寒川算他半个弟子，他走了，她自然也要陪伴他最后一程，便提出要跟南溪凌一道为他守灵。 第1150章 天塌下来，我先吃饱 颜夫人担心女儿的身体，本是不想答应的。但又深知女儿决定了的事，很难改变，且女儿好不容易下定了决心，最后便由了她去。 夜深人静，灵堂里，只剩下烛火燃烧的呲呲声。 “姐姐，你回去休息吧，我留在这跟他说说话就好了。” “别劝我了，我也跟他说说话。” 南溪凌见千月聆脸上已经稍显疲惫之态，便劝她回去休息，千月聆却摇摇头拒绝了。 “成，那咱们姐弟俩一块陪他说说话。”南溪凌也不勉强。左右自己早已备下什么救心丸啥的，千月聆若真撑不住，就给她服下，总归不会让她出事。 “嗯，那我先说。”千月聆抿了抿嘴，摆出一个柔和的表情“真是抱歉啊，我没有记起从前的你，但我会记得我曾有个徒弟，叫柏寒川，他善良勇敢，锄强扶弱。”千月聆顿了顿，再继续“作为你的师傅，我觉得我有必要再提醒你一次，无论是打战，还是打架，一旦苗头不对，就一个字，跑，跑的越快越好。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留着命才能卷土从来。去了那边也是一样。” “对，姐姐说得没错，跑是生存第一法则。”南溪凌附和了一声。“害死你的人，我大抵有一些头绪，你放心，我不会再只记得哭，你们流过的血，比会叫那人千倍百倍的偿还。师傅哭徒弟，会折徒弟的福荫，师傅我就不为你哭灵了。黄泉路上莫怕，也不要怯。师傅不知道你是想回天启还是愿意留在凤流，都说落叶要归根。等师傅寻到了贺大人，问问他的意思，再决定。这里是师傅在凤流的家，师傅的 家人，便是你的家人，莫要害怕，师傅一直在的。” 千月聆说着往火盆里丢了一些纸钱。 “寒川啊，你一直就希望自己能跟霍云踪他们一样，堂堂正正的喊姐姐一声师傅。你听到了吗？姐姐收下你这个弟子了。”南溪凌添了一把纸钱进去，用棍子拨了拨“姐姐跟姐夫，我会看着的。虽然这个姐夫一开始不是我想要的，但是谁让姐姐选了他呢。咱们做弟弟徒弟的，当然只能顺着她的 意思了，你放心，他们不会闹别扭了，姐夫要是欺负姐姐呢，我就一定帮着姐姐揍他，你知道我打架不积极，整人第一名。”“你说什么呢！有的没的。”千月聆扁了扁嘴。南溪凌不以为然“你看他临了还怕你中计误会了夜帝呢，巴巴的把你们的手放在了一起。我想大抵他心里也认可你的决定了， 不希望你被算计之后不开心。”“老刘，你有没有觉得南溪凌这混球一点悲伤的情绪都没有。聆儿那是刻意的，不想让孩子走的不安心，我能懂，但是南溪凌的表现，太冷漠了！”灵堂外，深夜赶至的夜 帝，一脸疑惑的躲在花丛后看着似乎看不出悲伤来的南溪凌。 “许跟三公子的性格有关？三公子似乎平日里就是这般天塌下来，我先吃饱的做派。”老刘沉着眸子思索了一番。“不对不对。你过来。”夜帝摆摆手，附上老刘的耳畔小声交待道。 第1151章 惊魂歌舞 明太后诞辰在即，千月聆甫添新丧。本不该走动这种热闹场。但柏寒川身份特殊又敏感，虽然有那亦师亦友的情分，但并没有真正授过拜师礼。故而丧事也只能悄悄进行 。贺莲舟也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再没联系上。殇王倒是不动声色的遣人给她带过几个口信，大都是北泽墨伤情正在好转，今日能起身，能下地了的欢喜话。但没有在让千 月聆见过他。 转眼便到了明太后诞辰那日，皇恩浩荡，天子设宴。相府全家自然是在受邀之列。 虽然没有心情，但顾及姑母的体面，千月聆仍是盛装出席。位置也被安排在了明太后近处。 宴席既开，推杯换盏，勾筹交错，喜笑颜颜。不远不近处的夜场时不时看向千月聆。 千月聆虽表面不动声色，余光亦瞄到了他的动作。今夜他当必有行动，剩下的时间必然十分难熬。 天子之宴，怎能没有歌舞助兴。只是寻常的歌舞，大抵看了腻味。各世家小姐们，卯足了劲，使出浑身解数，卖力表演以图明太后一笑。然明太后却始终意兴阑珊。 夜殇伺机而出，上禀“臣弟亦准备了一番新歌舞戏，请太后，陛下赏悦。” 说完又绕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千月聆。千月聆心里当即咯噔了一下。大半夜过去了，他都没闹一丝动静出来。莫非这玄机藏在这歌舞里？ 但这寻常的歌舞又能藏何玄机在里头？她不禁皱眉看向夜帝，夜帝微微笑，暗暗点了点头，示意她无需担心。 千月聆沉了沉气，歌舞已然上演。却原是借鉴了她戏园子演法的歌舞戏。 歌舞的开始，是两个孩童，青梅竹马的师兄妹，之后时有第三个男孩在暗处观望。 到这里，夜帝的脸色已微微起了变化。千月聆的心也跟着沉了下来，这一幕幕，总好似有些眼熟，但又迷惘的很。 孩子渐渐长大，国家陷入危难，师兄奔赴战场，临行与师妹约定终身，同往前线。 师兄同父异母的弟弟上门借兵被拒，师妹使了点小计谋为他借到兵马。 夜帝的脸色已难看到极点，这些事，千月聆多少听人提过一些，到这里，这出歌舞戏影射的是什么故事，已然明显。 再之后第一出高潮来临，师兄与当年时常在暗处观望的男孩达成协议，以城易人，师妹被送给了一直躲在暗处的男孩。 再后来，师妹逃跑与弟弟重逢，鉴于伤心过往不再与青梅竹马的师兄往来。又得天子赐婚与弟弟喜结良缘。 然在婚前，又被师兄设计带走。这里又出现第二处高潮，原真正的师兄早在当年亡故，之后的师兄皆是当年暗中爱慕他的男孩假扮。 女孩被男孩带回了自己家，又寻回了亲人，因故失忆，男孩给她编了新的记忆，从此伉俪情深，羡煞世人，更成为一段家喻户晓的佳话。 然好景不长，师妹当年未婚夫便找了过来，更与师妹相认。男孩闹扭成怒，暗自派人刺杀未婚夫。 第1152章 醉翁之意 故事的最后，未婚夫死里逃生，在正义之士的帮助下，带着师妹回到家乡。过程虽艰难曲折，但总算大团圆结局。 曲毕，四座皆惊，夜帝率先鼓掌叫好。与座无不惊叹，随即掌声如潮。 千月聆故作镇定，跟着鼓掌，举手投足间，余光都注视着夜帝。此刻，夜帝已恢复平常神色。目不斜视直面夜殇。 “朕竟不知王叔有如此才华，若然早知王叔下笔惊天地泣鬼神，《凤流纪》当请王叔住持才对。” 夜殇起身出列，双手交叠行礼“微臣哗众取宠，消磨消磨时间罢了，纪要此等大事，万担不得。若说戏本子，又有娘娘珠玉在前，班门弄斧罢了。” “王叔，不提，朕竟忘了，聆儿也是个中好手。”夜帝大方赞许。夜殇抛砖引玉，既引了千月聆出来，若藏着掖着，反而引人怀疑。 “不知娘娘看完微臣的剧目，有何感慨？”夜帝没有切了这话题，夜殇便就驴下坡，继续追问。 明知夜殇醉翁之意不在酒，千月聆莞尔一笑，起身稍稍颔首“天马行空，精彩绝伦。”“可有共鸣？”夜殇眼神如钩，直盯着千月聆。千月聆微微笑“王叔说笑了，所谓共鸣，乃是有过类似的经历，才会引发。聆儿与陛下青梅竹马，得陛下眷顾，顺风顺水，又 有父亲母亲及兄长的疼爱，何来共鸣一说？” 千月聆有理有据不卑不亢，语调平缓，神色自若。说罢更是举杯与夜帝遥遥一对。瞬时羡煞旁人。 夜殇的脸色瞬时沉了下来，不时摆弄手上的玉扳指，笑道“都说戏本子，取材于现实，又升华于现实。娘娘乃是咱们凤流本子界的翘楚，不知娘娘如何看呢？” 夜殇死咬千月聆，夜帝的双眸又冷峻起来。正思索着，忽闻一声当啷。 与座皆寻声望去，却是明太后的凤羽金杯不知何故落地。 “没事，没事。手滑，诸卿稍安勿躁。”明太后玉手轻抬，四座本拘谨起来的神色皆得到缓解。千月聆自然也看了过去，却见明太后凤眸轻动，与她稍稍一对视，眼神再落在金杯之上。千月聆会意，轻提罗裙，亲自为明太后拾起金杯。双手置于一旁宫女手中的托盘 之上又吩咐道“取一只新的来。” 宫女福身退下，明太后便朝她招招手“哀家干坐了一夜，聆儿来陪哀家喝一杯。” “是，姑母。”千月聆乖巧上前，亲自斟了两杯酒，与明太后对饮。 “果然啊，贪杯不得，哀家这是醉了么？怎么有两个聆儿？”才一放下酒杯，明太后便扶着额，摆出醉意。 “聆儿，与朕一道送母后回宫休息，诸卿随意，朕去去变回。”夜帝起身走向明太后与千月聆。 千月聆不动声色的扶起佯醉的明太后，明太后演技用力过猛，整个倒向千月聆，使她差点站不住，夜帝堪堪赶至，同时搀了两人一把。“陛下，娘娘，且慢！”眼见夜帝跟千月聆便要扶了明太后离开，夜殇急急喝止。 第1153章 我与他素不相识 “王叔还有何事？”夜帝淡淡回头，心中怒火却在汇聚：若不是不想扫了母后的兴，今夜便料理了他。自己做了什么非但一点数都没有，还要继续兴风作浪。 之前没有收拾他，便该感恩戴德，而他竟然还敢编什么歌舞戏来试探他。 “微臣有隐情上禀，还请陛下娘娘稍作停留。”夜殇抬抬手，以礼挽留。 “王叔有何隐情，不能等陛下送了太后回宫之后再禀，非得耗着一时半刻么？” 该来的总会来，便连姑母都明白夜殇来者不善，佯醉助他们脱身。千月聆自然更加明了，微微扭头，秀眉轻轻蹙起。 “此事与陛下跟娘娘都有着莫大的关联，故而微臣想着，还是让太后娘娘亦在场与众肱骨做个见证，当更为稳妥。” 夜殇此言一出，四座皆睁大眼，面面相觑，仿佛闻到了皇室深宫八卦的气息。然好奇归好奇，谁也不敢出声议论。“哦？不知殇王爷究竟有何隐情呢？”明太后凤眸微抬，酒仿佛醒了大半。本半倚着千月聆的身子也直了起来，左右看了看夜帝与千月聆“皇帝，皇后，这世间没有什么是容 易的，王叔有话说，咱们便听了他如何说再走。”说着一手抓着一个坐回了座。明太后的话外之意，这世间没有容易的事，包括你们俩的爱情，风吹雨打总会有，只要你们俩心心相印，够金诚，听他说一些废话又有何妨 。 千月聆没有回自己的位置上，而是在明太后身旁坐了下来。 “好了，王爷有何隐情，尽可上呈。”既装不成醉酒，明太后干脆也不演了。 “陛下，太后，诸位大人，此乃一桩匪夷所思的惊天大案，苦主乃是与咱们一墙之隔的天启墨王。他要控诉的便是咱们的好君王，夜帝陛下。”“大胆，夜殇，你竟敢对陛下不敬，意欲何为？”米都一听，瞬时拍案而起。夜帝抬手“米爱卿，让王叔说下去，朕也好奇，这其中究竟是怎么样的隐情，朕去那位墨王素不 相识，又如何会有瓜葛。” “陛下许与他不相识，但对娘娘来说，可是极为重要的人呢！”夜殇眯眼笑，轻眨着眼看向千月聆。 “……”千月聆的脸色刷一下，变得惨败。即使不能跟他走，不能与他相守，但不相识，不重要这样的话，她仍是说不出口。手心传来一丝温度，是她的姑母明太后握住了她的手，捏了捏她的手心，明太后言辞对上夜殇“殇王爷，有些话，空口白牙的可不能乱说，聆儿可是我凤流的当家主母。王 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个道理，王爷应当懂，念你是初犯，与皇后赔个不是，皇后自也有不与你计较的气度。” “太后娘娘说得是，但对方言辞恳切，且亦有人证可以证明这件事不仅娘娘无法否认，陛下也拖不了干系。”千月聆不敢说话，分明是心中有鬼。夜殇胸有成竹，有恃无恐。 第1154章 微臣说得对与不对？ “王叔言之凿凿，不如将你所谓的证人请出来，让诸位爱情一起帮忙辨一辨。” 他既逼着他收拾了他，便给他这机会，决心既定，夜帝也不焦虑了。 “微臣遵命。”夜殇虚虚行礼“那便先请礼部徐真儿徐大人，与大家说一说咱们未来主母千月聆的来历。” 千月聆蓦的看向夜帝，夜帝不动声色的摇摇头。明太后亦在桌子底下拍拍她的手，让她不要紧张。 转眼，徐真儿已然出列，抬抬手，缓缓道“太后，陛下，诸位大人，众所周知，徐来自天启，而咱们的准皇后娘娘同样来自天启。” “胡说，聆儿乃我与夫人的亲生女儿，体弱寄养于国师处，与陛下青梅竹马，如何竟成了你口中的天启人？”千月疏雨一听，大怒，上袖直指徐真儿。徐真儿也不怯，笑言“相爷莫生气，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但您不能因为听多了，说多了，便作了真！皇后娘娘如何来的凤流 ，相爷当真不清楚吗？” “自然我儿千月城亲自去将她接了回来的。”为了女儿，自来不擅撒谎的千月疏雨也豁了出去。 “相爷还当真是自欺欺人呢。”徐真儿掩嘴笑，末了再道“不过相爷这般说，也不是没道理，只不过，不是接，是绑，是捆呢？” “你说什么？”千月疏雨气的鼻子冒烟，但此事干系重大，他也不敢随便与之争论，只怕说得多了，反而露出破绽。 徐真儿的话，一石激起千乘浪。与坐群臣，忍不住议论纷纷。夜帝耐着性子忍着没有发作。千月聆亦沉着性子，继续看她表演。“诸位大人，稍安勿躁，这个中缘由适才的歌舞戏上都演了遍。戏里那个痴情的男孩便是咱们的夜帝陛下，那个受万千宠爱，又命途坎坷的师妹，便是咱们的皇后娘娘，那 位青梅竹马的师兄乃是天启战神清河王北泽烨。至于这皇后娘娘的前未婚夫么，便是苦主长阳王北泽墨了。” “怎么会这样？”“不可能……”“陛下这不是欺骗么？” 徐真儿一番解释，众臣议论声更热烈。夜帝干脆半合上眼，摆摆手，笑道“徐爱卿继续。”徐真儿愣了愣，他居然一点都不慌，莫非已有了完全之策？不管了，事到如今，她也只能搏一搏，成了，便能爬上女相之位，实现自己的政治抱负，不成，便与殇王一道 杀出去。下定决心，徐真儿也不再顾忌，继续笑道“六年前，陛下以清河王的模样替代他的身份，混入天启，蛰伏三年，与皇后娘娘重逢，娘娘情伤不愈，与墨王定下终身。陛下趁 万寿节之际，与小千月大人，设计将皇后娘娘带回凤流。”“娘娘本名白木雪，乃是天启工部尚书白木南的妹妹，并非什么千月相府的千金，而当年帮着陛下与千月大人设计让白小姐两难的，正是在下。”徐真儿眉眼弯弯，笑看夜帝“陛下，微臣说得对与不对？” 第1155章 徐真儿疯魔 “只凭徐大人一张嘴，便给聆儿与陛下编排了这么大一出，一个个罪名的往聆儿与陛下身上扣。聆儿还想说，徐大人与殇王叔私相授受狼狈为奸呢？谁知道是不是殇王叔许 了徐大人什么好处，比如扶持徐大人爬上高位？诸位大人是知道，徐大人所谓那个什么贵族学堂，陛下觉得重复浪费便没有准，徐大人这是记恨陛下了吧。” 夜帝睁眼欲反驳，千月聆快了他一步，起身来，与之相对。 “皇后娘娘可不能空口白牙的冤枉微臣，微臣与殇王爷清清白白，为凤流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徐真儿抬抬手，耐着性子，不敢与她高声辩论，谁先恼羞成怒谁便输。这个道理想来无论千月聆跟夜帝，亦或是徐真儿跟夜殇都甚明白。“聆儿可没有胡说呢，许了徐大人高位，可是三弟亲耳听到的。且徐大人是何种出身，想来在座的诸位大人也是略知一二的。接二连三的易主，鞠躬尽瘁这样的话，说出来 ，大家也都是不信的呢。” 千月聆嘴角弯弯，笑的天真无邪，不就是比演技么？若说从前，她确实不擅长，但自从办了戏院，每一出都是亲力亲为，自己排演，这演技么自然是突飞猛进。” “皇后娘娘，不要胡说……” 徐真儿本明艳照人的脸一下，苍白如纸。他甚至听到与坐中有人小声议论着她那段不堪的过往。“胡不胡说，徐大人自己明白，大家心中也自会有公断。徐大人既然可以帮着殇王叔，编撰话本子隐射聆儿与陛下莫须有的故事。该日聆儿得了空，也给徐大人与王叔编一段。诸位大人不是好奇徐大人女流之辈何以能在天启历经三朝，最后投诚陛下，还能在咱们凤流一展抱负么？聆儿一定给大家解释个清楚明白，届时开演，还望诸位多多 捧场。” 千月聆朝着四座抬抬手，与宴诸臣纷纷跟着乐呵起来。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话本子可是她的专长。她能给她编排，她同样能。笔在她手里，要怎么写，也是由她说了算。 “我没有，我没有……我没有……你胡说，你胡说，我没有背叛女帝，我没有勾引太子，没有与先帝暧昧不清，我没有，我没有，我没有……” 千月聆说请大家多多捧场，诸城自然跟着陪笑，在徐真儿看来，却仿佛都在对她指指点点，嘲笑于她。 怯怯环视，每一个人，每一张笑脸，都是轻蔑的样子，徐真儿，内心的那道墙蓦的便倒下了，双手死死捂住耳朵，疯魔帮在筵席间乱串“我没有，我没有……”“呵……”明太后冷笑一声，怒对夜殇“王爷找个疯子来坏哀家的寿宴，究竟按的什么居心。来人那，将那疯言疯语的疯女人拖下去，莫要再污诸卿的眼。至于殇王，想想如 何跟皇帝与皇后请罪吧，散席……”明太后大袖一挥，起身拉着千月聆便要走，却听夜殇，又喝一声“太后请慢！” 第1156章 我怎么捡了这么个破儿子 “还有完没完？”明太后大怒“来人，将殇王爷，一并拿下，不知所谓。” 宴会厅随即冲进来一大队卫兵，却没有走向夜殇，而是将整个宴会厅团团围了起来。 “王叔这是要造反么？”夜帝眼神冷冷，走到夜殇跟前。 “夜殇斗胆，只是想还这世间一个公道，几分清明，至于陛下还有没有资格继续统领凤流，届时诸位肱骨，当另有论断。” 局势尽在掌握，夜殇气定神闲。 “王叔还当真是不死心那。”夜帝笑，夜殇摆摆手“诶，陛下说笑了，陛下若问心无愧，又何必担心王叔会抢了你的位置。” “是非对错自有公论，王叔继续。” “自然。”好看的唇角勾起一道弧线，夜殇双击掌。宴会厅那头，有一人缓缓走了进来。 身影越走越近，千月聆的脸色也起了微妙的变化。北泽墨，多日不见，他本清瘦的脸有消减了许多。大抵伤势还未好全，步履轻浮，摇摇晃晃，几欲摔倒。 等走到近处，夜殇亲自上前扶了他一把，随即环视四周“诸位，这位便是苦主，来自天启的墨王爷。便是咱们的天子，夜帝陛下，将他伤成如此。” “王叔言之凿凿，可有证据？”夜帝打量了一番北泽墨，继续对上夜殇。 “别急，带老寡妇……”夜殇再笑，嘴角的弧度，越发张狂。 老寡妇被带了上来，在乡下待了一辈子，她还没见过这样的大场面。整个东看看西看看，平日在乡里倒也争口气从来胆怯，但这光景，实在让她胆大不起来。 遥遥看了那高冠锦袍的男子，猛地就扑了上去，厮打哭喊“十五，你个没良心的，老婆子当你是亲儿，你怎么就狠得下心让人来杀我，杀村子里的人，你个没良心的……” “阿奶，陛下怎么可能派人杀你，回来之后，陛下时有念叨，也是怕你缺衣短食，多次与我商量要将你接到凤都来呢。” 突来的变故，明太后一脸懵逼，千月聆拍了拍明太后的手，上前拉开老寡妇。 “闺女，你糊涂了，你可不能这么包庇他啊。”老寡妇抱着千月聆痛哭。 千月聆秀眉紧锁，就是她告诉自己陛下离开之后立马派人回去屠戮了村子。上百口人，一夜之间全都没了，房子也烧成了灰烬。 村口的老张头死前告诉她，那日夜里，曾在村口看到十五的身影。第二天便冒出来北泽墨失踪的事。就是这两件事，生生将她逼到牛角尖里。但是寒川为她拨开了迷雾一角，虽然也没有直接告诉她这些事不是夜帝所为，但在弥留之际，仍要她相信夜帝。大抵便已经将真 相说明。 “呜……我怎么捡了这么个破儿子……呜”老寡妇撒开了嗓子大哭，一边哭，一边埋汰。 “老姐姐，咱陛下不是这种人。”明太后看不过，上前帮着千月聆一道扶着老寡妇一起安慰她。虽然这乡下女人喊她的风儿十五，怪奇怪的，但是念在，风儿濒危时，是她相帮，便不与他计较了。 第1157章 我杀了你 夜帝在回宫之后，便将自己坠崖被老寡妇救走，之后被千月聆找到的事告诉了明太后。当然千月聆封锁消息，找了影子替代他临朝的事，也是一并说了。唯一没有告诉她 的大抵是这个影子不是他真正的影子，而是聆儿的朋友贺莲舟。 明太后虽然觉得千月聆此举鲁莽专断，却挺符合他们千月家女人该有的果决气质。 “墨王爷说，他会配合你们，不要有所顾忌。”耳边突然响起老寡妇低沉的声音，千月聆抬眼一惊，再看向她，又听她哭道“我的命好苦啊……啊……” “怎么回事，陛下不会真的如殇王所言……” “陛下宅心仁厚，绝不会行如此暴戾之事……” 群臣低声议论，夜殇趁胜追击“诸位，可看了明白，抢人妻子，害人性命，还屠戮无辜百姓。欺世盗名，这样的陛下，可还有资格在那高位上？” “这……”群臣面面相觑，交头接耳议论。“这一切不过都是王叔的片面之词，陛下还未做过半句辩解，墨王爷也未曾开口说个一个字。如何便能盖棺定论？”千月聆将哭的几乎晕厥的老寡妇交至明太后手中。走至 夜帝身旁。余光。落在北泽墨身上，有些心疼，更多不忍心与闪躲。 “咳咳……”一直不曾言语的北泽墨终于轻咳了两声。千月聆一个激动，脚几乎要挪动，最终忍了住。 “王爷，娘娘确实与在下的未婚妻有七八分像，但在下看清楚了，她不是在下的未婚妻。咳咳……”北泽墨伛偻着身子又剧烈咳嗽起来。 夜殇眼神一凛，一把抓住千月聆的手腕，将她拉到北泽墨跟前，厉声道“你看清楚了。” 夜帝双眸一凛，最终忍住没有发作：还不到时候。北泽墨抬头，笑看千月聆良久，眼里微微透着光，最后转为柔和的微笑“多谢王爷好意，但皇后娘娘的确不是在下的未婚妻，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只是长得像罢了。夜帝 陛下，抱歉，误会一场。” “啊……”夜殇一把甩开千月聆，夜帝在她的尖叫声里将她扶了住。 夜殇已抓着北泽墨的手腕将他拉到近处，语气森然，带着威胁道“这是你最后的机会，那几个孩子的命，你不管了吗？” “咳咳……王爷何曾真真想过要放我等离开，他们自会有自己的造化，王爷不必挂怀。”北泽墨稍稍勾起嘴角。 “你什么意思？”夜殇大怒，心里飘过一丝不好的想法。“诸位……”北泽墨淡淡笑着，转向群臣“诸位，当日在下亲眼看着殇王爷将夜帝陛下逼下悬崖。苦于在下身份特殊，无门道相告，今日王爷以在下同伴的性命要挟，将这一 口口黑锅都扣在你们陛下与皇后娘娘头上，其言可畏，其心可诛。” “你，我杀了你！”夜殇一把扼住北泽墨的脖子，死死掐着。北泽墨重伤初愈，本来就虚的很，这一来身子更显单薄。本惨白的脸一时间被涨的通红，也不反看，脑袋稍稍侧着，侧侧看向千月聆，眼底仍是她熟悉的温柔。 第1158章 脸还要不要了 “放开他……”千月聆惊吼。 “墨王爷护着娘娘不愿意说，娘娘来说真相也是一样的。”夜殇的手松了松，让北泽墨得以呼吸。眼里带着一丝期许。 千月聆怔怔看向北泽墨，欲言又止，正好与北泽墨的目光对视，只见他不动声色的摇摇头，失去血色的唇无声动了动。千月聆看的懂，他跟他说的是“没事”，只这两个字。千月聆瞬时红了眼眶。夜殇再追问“王爷对娘娘有情有义，娘娘还真是狠心的人那。娘娘既然已经决定了，便该为自己 的选择付出代价。” 话音落，手同时收紧。“不要……”眼见北泽墨便要魂断于此，千月聆惊呼，于此同时，宴会厅内一声凄厉的痛呼响起，众人纷纷寻声。 不知何时，北泽墨已跌坐地上，不远处一只断掌，一张金叶子。 “我的手……我的手”夜殇痛呼跪地。千月聆与夜帝同时上前扶起北泽墨。高粱上翩然落下一个飘逸身影，手里尚握着两张金叶子。 夜帝与千月聆都认得，是贺莲舟。 “我天启何时成了羸弱之辈，我天启的最尊贵的王爷如何能任你欺凌。”声声质问，是千月聆从不曾见过的愤慨。“呵……”夜殇强忍着痛，起身冷笑“成王败寇，你们的人都被挡在了外面进不来，只要在这里解决了你们，我依然是赢的那个。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愿意归顺本王的站到 右边，本王登记之后必不会亏待你等。” 人群里开始有一些骚动，右边渐渐从有到无，逐渐增多。 夜殇已在侍从的帮忙下，将断手的伤口绑住，以免失血过多而亡。看着右边的人群逐渐壮大起来，虽然疼的满头大汗，还是得意的笑了“认输吧，好侄儿。” 说完又再看向千月聆“皇后若要反悔，王叔还是会敞开怀抱接纳你的。哈哈哈哈……” “无耻……”千月聆低声咒骂。“王叔，不到最后一刻，输赢还未定呢！”夜帝笑，夜殇笑的更狂妄了“是吗？好侄儿？王叔必然不会让你去的太痛快了，至于聆儿，你放心，王叔会替你好好疼她的，总能 让她听话。” “呕……妈耶，吐死老子，陛下，这嘴炮打得可过瘾？”屋顶上的一声讽刺，让夜殇浑身一个震惊。 “诸将士听令，无论谁，拿下这乱臣贼子，朕重重有赏。” 屋顶上响起一大片瓦裂之声，噼里啪啦砸下来许多，同时下来的还有息城的府兵，军部的精锐，以及贺莲舟带来的天启方面的人。 宴会厅一时陷入混乱，与宴者仓皇奔走。千月疏雨跟米都这样的天子派，又已身居要位的自然不会跟那些小的去抢功劳，早早护在了夜帝跟明太后跟前。 “陛下，你不厚道，说了记我头一功，又变卦。”月星城从屋顶下来之后，一边与夜殇的人搏斗，一边还不忘跟夜帝斗嘴。 “你堂堂息城世子，要什么没有，还跟这些小的们争功劳，脸还要不要了？”斗嘴夜帝从来没输过，便是千月聆也时常只有生闷气的份，月星城更是。 第1159章 金嬷嬷 刀剑相接，箭镞横飞。尖叫声，奔走阵阵，外头源源不断涌进新的人马。夜殇的的人马很快白瞎阵来。 胜负初分，入口那边又听有人嚷嚷道“这么快就结束了，也不等等我。”听语气还颇有一些遗憾的意味。光是声音千月聆便能听出来是她哥哥千月城。放眼一看，果然是他，但他身后跟着的一行人更让千月聆震惊。分别是巴巴的崇拜脸的霍云 踪，林绍，于子鲜，殿后的自然是南溪凌。 “你还说呢，让你别贪玩，早那么一丢丢不就能赶上了吗？”千月城之后，南溪凌跟着抱怨，不过是怨千月城的。 “俩孩子，说什么呢。”等走到了近处，千月疏雨敲了他们一人一记脑袋。 “呵呵……”千月城跟南溪凌各自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憨憨笑。 宴会厅迅速被收拾了一番，之前归顺夜殇的官员，被隔在了一旁。夜殇的手经过简单处理之后，重新被带了上来。跪在夜帝跟前。 “王叔可知罪？”夜帝重回高座，面色缓和如常，仿佛刚刚一切不曾发生过。 “那个位置本来就是我的，是你爹抢了我的东西，我再想办法抢回来有什么错。” 夜殇一生的血，眼里依旧是求不得的不甘心。 “父皇乃是授命登基何来抢之说……”夜帝拧眉。 “若当真名正言顺，何故不让我奔丧，不让我见父皇最后一面？” 夜殇咬牙切齿，当年年少，听闻父皇病重，匆匆赶回凤都侍疾，却被拦在凤都之外。 若无猫腻，何故不敢让他见父皇最后一面，明明父皇生前最属意他。 “王叔当真想知道真相吗？”夜帝的微微扯了扯嘴角，有些事，不说开永远是个结，说开了又是一道疤。 “你敢将真相公诸于世吗？”夜殇冷笑。 “有何不敢……” “皇帝……”夜帝淡定以应，明太后出声阻止。 “母后，与其让他一世执着不属于他的东西，不如让他知晓个清楚明白。”夜帝柔声转向明太后。 “唉……”明太后无声一叹，摇摇头“罢了，让他知道也好。老刘，传那老宫人上来吧。” “是。”刘公公俯身答应，不多时，便有一白鬓老妪。 “金嬷嬷……”夜殇大惊，这位辱母乳母不是早年便回乡养老了吗？ “王爷，老奴有礼了。”金嬷嬷福福身，在夜帝跟前跪下。 “免礼，劳您将当年的真相告诉大家。” 夜帝抬手，示意金嬷嬷起身，金嬷嬷却摇摇头“老奴有罪。王爷并非皇室血脉。” “你说什么，你不要胡说……”金嬷嬷一语出，击起千层浪。不仅夜殇失去理智，跌跌撞撞扑向金嬷嬷，只一动作，又被侍卫给按了住。与座的诸员，更是议论纷纷，当年舆论都偏向先帝以不光彩的手段抢了弟弟的皇位，太皇太后更是因此处处与先帝不对付，甚至公开表明不会承认先帝。而先帝也从来没有较真解释过。万没想这其中居然会牵扯血缘正统问题。 第1160章 是不是夜帝逼你这么说的 “老奴没有胡说。”金嬷嬷镇定摇头，徐徐将当年之事说出。 原来太太上皇与太皇太后鹣鲽情深，太太上皇一直很宠爱太皇太后。但是太皇太后一直未能有一个自己的孩子，一直很不甘心。 后来访遍名医，最后得药物加持，在不惑之年终于怀上身孕。 无论太太上皇或是太皇太后都对这个孩子极为重视。但是此时的太皇太后早已过了生育的最佳年龄。又是得了药物辅助强行受孕，怀孕初期，胎像便不稳。 一直要御医以药物吊着，到了八个月的时候，已经无法再保，只得提前催产。太皇太后走了一遭鬼门关，拼死生下一个皇子。 但是这个皇子，生下来就体弱多病，不满百天便夭折了。太太上皇，怕太皇太后遭不住这个打击。便着人悄悄的从宫外抱回来一个孩子。 这个孩子就是现在的殇王，夜殇，殇，乃是太太上皇在述说丧子之伤。金嬷嬷便是当时受命去将夜殇抱回宫来的宫女。 虽然此后太太上皇对夜殇恩宠有加，年少封王，但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将皇位传给一个与自己毫无血缘关系的孩子。 也是因此，无论太皇太后如何旁敲侧击让太太上皇立夜殇为太子，太太上皇都没有点头。弥留之际，也是太太上皇的意愿，不让夜殇奔丧。 彼时太皇太后野心勃勃，一心想扶自己的亲儿子上位。太太上皇为了不让他们母子铸成大错，才让太上皇派人将夜殇拦在城外。 但也是因此，更给太皇太后把柄，咬定太太上皇本来嘱意的人是夜殇，而被太上皇篡改。太上皇在太太上皇驾崩时，曾答应，会善待太皇太后与夜殇母子。 所以那之后无论太皇太后如何逼迫，也不曾与她为难，更是以子之道侍奉太皇太后。直到其终老。 “不可能，不可能，一定是他们让你这么说得，你说，他们到底许了你什么好处？我怎么可能不是父皇的亲儿子，父皇那么疼我！” 夜殇疯狂挣扎，企图扑向金嬷嬷，侍卫死死将他按住，挣扎不过，最后也便放弃了抵抗。只是眼中依稀带着一丝期望，引导金嬷嬷。 “嬷嬷，你告诉本王，是不是夜帝逼你这么说的，他是不是抓了你什么亲人作要挟，或者逼你服食了毒药？” “不要怕，满朝肱骨都在这里，你告诉他们，告诉他们真相，为政不仁，同样是德行有亏，不配坐那高位。” “唉……王爷！”金嬷嬷叹了口气“这件事，老奴藏在心里这么多年，本以为会带到地下。先皇对你一直多有放任，但这不能成为你变本加厉的理由。” “而今，新帝即位已三年，国富民强，风调雨顺。若陛下德行有亏，老天爷怎么会保佑他。倒是王爷你，表面上对皇位表现的淡然，实则处心积虑在暗中闹事。”“先帝在时对你早有察觉，只是念着对太太上皇的承诺，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希望您能悬崖勒马，及时醒悟。” 第1161章 柏寒川复活 “你胡说，你胡说，母后在时待你不薄，你这般污蔑于我，百年之后，又很颜面去见她……” 夜殇渐趋疯魔之状，对着金嬷嬷嘶吼。 金嬷嬷摇摇头“老奴是太太上皇的人，也是太太上皇临终前交待老奴，他日王爷若行危害凤流江山及其子孙后代之事时，可将此事公诸于世。” “哈……哈哈哈哈哈哈……父皇，好一份算计，你害得儿臣好苦……”夜殇仰天长啸。 杀人诛心，莫过于此。本以为那是属于自己的东西，到最后，却发现，原来从一开始便与自己无关。而他却为此执着了大半生。 “王叔，朕姑且仍唤你一声王叔。”金嬷嬷说出夜殇的身世，虽然夜帝无过，但终究是皇家秘闻。夜帝脸上仍是有些挂不住的。故而这一生王叔也喊的颇有些凝重。 “呵，你还有什么想说？”事到如今，皇位已经再没有希望。夜殇心如死灰，脸色苍白如纸。 “虽然仅凭谋反这一条，已足够将你定罪。但有些账，咱们仍得好好算清楚。”夜帝微微笑，朱唇轻启“出来吧！” 帘幕后，缓缓走出来一少年，惊的千月聆大喊“寒川，你没死？” “对不起，师傅，这是舅爷跟四王爷得意思，让徒儿由明转暗，也好让殇王更加放松。” 柏寒川徐徐走至，先向千月聆行礼道歉。千月聆赶忙摇头“没事没事，你没事就好了……” “寒川……”霍云踪，林绍于子鲜也围了上去，四人相互拍拍肩膀问候。 “好了孩子们，咱们先干正事了。”夜帝摇摇头一声怜爱，都说爱屋及乌，这些大小伙，从前他在天启的时候看着颇为碍眼。 现下再看，却是顺眼的很。 “是是是，但凭……”霍云踪连连点头说到这里又顿了住，小声问其他几人“师傅的丈夫咱们该怎么称呼啊？” “不知道啊……你知道吗？”林绍摇摇头，看向于子鲜，于子鲜也摇头又看向柏寒川。柏寒川一脸蒙蔽“我先干正事。” “寒川，你来告诉大家，当日夜里追杀你们的是什么人，以及之后派人追杀你的又是什么人？” 夜帝招招手，徐徐相问。“是他，夜殇，当日在村口，墨王爷本欲带着我们回天启，是夜殇带人杀至。我们被突袭，一时没反应过来，王爷被达打成重伤。我带着王爷奔逃多时，仍是被他们追上带 回。” “之后他们将我们带到祈安寺，又请了大夫为王爷疗伤。我拼死送出的那支箭就是从王爷身上拔下的。” 柏寒川怒指夜殇，一口气将事情经过说了明白。 “对对对，这个人，可坏了把我们三个关起来，还不给肉吃。”霍云踪跟着上前指着夜殇吐槽。 “王叔，这一桩指证，你可要为自己辩驳？”夜帝自觉不是擅专之人。故而仍是给夜殇自证清白的机会。“没有……”夜殇摇头，辩驳，还有何意，只怪自己将他们都想得太简单了。 第1162章 像她姐姐 本以为他们都走进了自己的局里，不想是自己在不知不觉间被他们引入了瓮中。 “老刘……”夜殇既认了，那么便可将多年的疑惑一并都解开。夜帝看向刘公公，一声唤，刘公公赶忙使人端着托盘便上来了。 夜帝眸子抬了抬，他又赶忙将上头盖着的红布掀了来。 方正的托盘里，静静躺着三支一模一样的箭镞。与坐者因为好奇，又议论纷纷。夜帝轻抬嗓门“最左边的这支，是六年前，还龙城一役之后从朕身上拔下来的；中间这支是三年前宫宴当日，夜嚣扬的余党暴动，皇后替母后挡的那支；右边这支，便是从 墨王身上拔下，寒川送来相府这支。” 夜帝顿了顿，继续“适才王叔承认是自己伤的北泽墨跟柏寒川，那么朕有理由怀疑，当年还龙城的变故，三年前皇宫暴动，皆是王叔一手策划。” “哈……哈哈哈哈哈……从前我不服，先在我服了，你有几分脑子，没错，都是我干的，包括……”夜殇扭头看向千月聆的方向，笑了笑，最后终于没说出口。 这一夜的动荡，夜帝自然有许多事要善后。千月聆一家便先回了相府。 “聆儿，殇王最后认罪的时候，为什么要看你，之后又不说了？” 颜夫人总觉得夜殇最后那个眼神，那个微笑，太诡异，让她看不懂，便悄悄问女儿。 “没什么，他可能就是不甘心吧。”千月聆淡定摇头，只有她知道，当时的夜殇看得不是她而是她身后的母亲。他本要说的那件事，是母亲不可承受的痛。 大抵觉得自己辜负了他的期望，便想折磨她娘亲来出气。但是最后不只为何又放弃了。 北泽墨贺莲舟等人都被安排在了国宾馆。老寡妇则被安排在了相府。 千月城觉得自己与国宾馆那班人还挺合的来，便擅自作主，将他们都带回了相府。 “阿奶啊，您先在我娘亲的院子里住下，有什么缺的便跟我说一声，陛下得了空便会过来看你的。” 千月聆与颜夫人亲自带老寡妇来到住处。怕她一个人不习惯，单独给她个院子反而不方便。千月聆素喜安静。颜夫人便让人在自己院子里收拾出来一间客房。 “哎呦，闺女啊，这就是你说家里有点小产业啊？” 老寡妇记得千月聆在村里的时候曾与她说，家里有点小产业。她以为大概就有几亩几分地。不想这一到相府才傻了眼，这相府虽然比不得宫里气派，但也是人间仙境。 “不不不……”千月聆忙摇手“这可不是我的产业，我的产业，先在都是我哥哥跟我娘亲在帮我打理了，这儿啊，是我父亲的产业。”“闺女啊，你跟你娘亲可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呢！”老寡妇虽没什么见识，说话倒是一套一套，紧跟着又拉起颜夫人的手笑道“大妹子，您可一点都不像闺女的娘，像她姐 姐。”虽然颜夫人不是偏爱谄媚之人，但老寡妇这些话，她听着也是舒心的很。三人乐得哈哈大笑。 第1163章 我想去看看他 “闺女啊，咱们十五真的是当今天子啊？”一连几日，夜帝都不得闲来相府。老寡妇便巴巴的盼着。又觉迷幻的很，感觉自己在做梦，所以趁着千月聆带她逛花园解闷的时 间拉着她问。 “当然呀，这还能有假？要掉脑袋的哦，皇宫您不是也去了吗？”千月聆单手在脖子上横了横。 老寡妇赶忙护住自己脖子上那颗，又好奇道“十五是天子的话，那闺女你可就是皇后了？” “……”千月聆没有说话，只微微笑了笑。 “诶，闺女啊，你福气可真好。”老寡妇没看出她的变化来，继续叨叨。 “是吗？”千月聆淡淡问。 “那可是人中龙凤啊，前世得积多少福缘呢。”老寡妇歪着脑袋，一脸的信我没错。 “也许吧。”千月聆点了点头。那厢夜帝跟刘公公正朝他们走来。 老寡妇眼尖，摇手便喊“十五，我们在这！”夜帝听到呼唤，加快脚步。 “陛下……”千月聆温婉行礼，老寡妇怔怔之后照着学。 “免了免了，怎么说你都记不住。”夜帝抱怨着一手扶起一个。 “十五啊，你今天有空了？”行过了礼，老寡妇，千月聆与夜帝，便一起到前面的小亭子里坐下了。 老寡妇本就自来熟，虽然夜帝换了一副装束，她也不怯。 “对，我怕再不来，阿娘跟聆儿都要不记得我了。”夜帝嘻嘻笑，冲千月聆眨了下眼。 千月聆低头笑了笑，之后都是老寡妇跟夜帝在说笑，千月聆总是衣服心不在焉的样子。 老寡妇不是不识趣的人，又是老人精，一眼便看出来，千月聆那是有心事。找了个由头，说想上街，但是让老刘陪着去就成。 自己开溜的同时，顺道将场面清了干净。独留下夜帝与千月聆。 “不舒服吗？”老寡妇跟老刘走后，夜帝跟千月聆从亭子里出来，一起在花园里逛。 夜帝见她仍是心事重重的样子，柔声闻讯。 “没有。”千月聆摇头，挤出一个微笑。 “我以为经过这一次我们应该已经建立了该有的信任与默契。你还是信不过我吗？”夜帝顿足。笑容显得有些尴尬。 “我……”千月聆低头，欲言又止。 “你什么？”夜帝耐心问询。 “我想去看看他。”千月聆说完，低着头转向一边。 北泽墨怕夜帝介意，那日便没有住进来相府，也没有去国宾馆，而是去了祈安寺。因为这个缘故，贺莲舟等人也一并跟着去了那里。 连着几日来，千月聆都纠结着怎么去看他。若是私下去了，夜帝知晓后必然会不开心。即使为了避嫌，叫她放任不管，她又如何做的到。 虽然南溪凌每天都在相府跟祈安寺两头跑。给她带关于北泽墨的消息，但千月聆心里，仍是想亲自去祈安世看看他，照顾他。照顾他这个想法，她始终不敢说出口。殇王这么一闹，满朝文武都盯着她，若是被有心人借题发挥，不仅影响她的清誉，更让夜帝为难。 第1164章 连情敌都没找对 “看着我。”夜帝深吸一口气，掰过她的小脸蛋，千月聆眼睑微垂避开他的目光。深怕下一刻，他的目光便从如沐春风般的和煦转变为万年冰川上的严霜。 千月聆一直这么避着，也不开口，夜帝终于忍不住摇摇头语重心长道“傻瓜，他能为了你为我周全，我若还记着从前那点破事，便当真是小肚鸡肠了。” “你，答应了？”千月聆一听，喜出望外，猛的抬头，夜帝温柔一笑“先在就去，我陪你一道去，你便不必担心悠悠众口。” “嗯。”千月聆点头，眼中蒙上一层晶莹。 祈安寺寮房门前的小院子，霍云踪百无聊赖的坐在大树底下嚷嚷“啊，好饿啊，好久没吃肉了，也不能上街去，更不能去找聆儿姐姐师傅，好无聊了，我快长蘑菇了。” “死里逃生，可知足吧你。”林绍淡淡怼他。 “可是为什么不让咱们去找聆儿姐姐呢？”霍云踪扁扁嘴，在寺庙里吃素就算了，能出去的话，还能偷偷开点荤。 特别是去找聆儿姐姐的话一定会带他们去吃好吃的，玩好玩的。但是墨王爷跟贺大人都一口咬定说不能去，也不知道是何道理。 “就是说。”这一点林绍倒是极赞成的。“师傅先在身份特殊，又是大婚前，墨王爷跟贺大人自然有自己的考量的。”柏寒川不知从那摘来的棕榈，双手摆弄着，似在编织什么。听了他二人的对话，头也不抬，讲 了一番道理。 “唉，真是太可惜了。聆儿姐姐师傅不能跟我们回家了，余生仿佛都了无生趣了。” 霍云踪叹了口气，双肩一时耷拉了下来。 “咱们都喜欢跟着她玩，从前她也总是帮着咱们善后。她要大婚了，咱们不应该要祝福她么？”一直沉默的于子鲜幽幽开口。 霍云踪跟林绍同时看向了他，于子鲜察觉到异样目光，疑惑问“我说得有什么不对吗？” “对对对。”霍云踪忙不迭点头，又调转话锋“这话我们来说都没毛病，但是你当年可是说过要娶她的人，你真心的吗？” “什么？”柏寒川放下手中的棕榈，看向他们三人“谁要娶师傅？” “三条鱼喽”霍云总，林绍同时指向于子鲜，两人互视一眼，霍云踪异常兴奋抢过“我来说，我来说。” “好好好……”林绍点点头：让你说，让你说，我本来也不是个八卦的人。 霍云踪本八卦的很，又是跟于子鲜相关，更是激动，清了清嗓子便开口道。“当年，就咱们在将军山那会儿喽，我们仨，偷偷跑去游泳，三条鱼腿抽筋，溺了水，是聆儿姐姐就的他，嘴对嘴给他吹气，那小子觉得自己跟聆儿姐姐师傅有了肌肤之亲 ，就说要跟贺大人公平竞争。” “哈哈哈哈哈哈……”说到这里霍云踪哈哈大笑起来。于子鲜忍不住嫌弃道“笑的真难看。” “哈哈哈哈哈哈，但是真的很好笑啊，你连情敌都没找对，笑死我了，哈哈哈……”霍云踪笑出了眼泪。 第1165章 好恶心啊你 “谁年少的时候还没做过几件蠢事，说得你没有一样。”于子鲜扁了扁嘴，继续“也不知道那年，是谁说要给聆儿姐姐出口气，带我们去抓田鸡捉弄素酒，接过被蚂蝗吓得一 把鼻涕一把眼泪。” “诶，我说，那个真的很痛好不好，而且黑灯瞎火的，吓都吓死了，换了你你也得哭。” 霍云踪不以为然。于子鲜白了他一眼，反问“咱们认识这么久，你见我哭过？” “那倒是。”霍云踪点了点头，仔细想想好像还真的没见他掉过眼泪，即使是他母亲过世的时候，他在灵前也没有掉过一滴泪。 “反正也无聊，不如咱们来说说最难忘的事吧？”林绍咬了咬薄唇提议。 “好啊好啊。”霍云踪第一个赞成，四个人干脆做成了一排。“我先来。”霍云踪举手，其他三人无异议的点点头，霍云踪继续说道“我最难忘的就是那年咱们在将军上冲锋陷阵，还得了表彰。可把我爹娘高兴坏了，我还是第一次看他 们那么欣慰呢。”“我来。”霍云踪说完，林绍先举手，然后说道“我最难忘的是，于素酒要跟聆儿姐姐比箭，咱们都为她捏一把汗，结果，聆儿姐姐一弦三箭惊艳全场，从此每当我想懈怠的 时候，都会想起聆儿姐姐，我也终于在箭术上小有所成。”“那下一个谁？”林绍说完之后，于子鲜跟柏寒川却谦让的人，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举手，也不开口。霍云踪急了，干脆点名“你们俩这样还能看出来花来么？ 寒川，你先来。” 柏寒川也不拒绝，抿了抿嘴道“我最难忘的是将军山上，师傅教会了我写名字，那是我最初会写的三个字。”“到我了吗？”其他三人都已经说完，于子鲜避无可避，也不再逃避，仰了仰脖子。眯着眼看向天空“我最难忘的事，将军山上，我母亲不分青红皂白打了聆儿姐姐一巴掌。 我以为她会因此而讨厌我，但是她并没有。我去跟她道歉，她也没有责难过我。” “诶，我们是不是心有灵犀啊，怎么多多少少都跟聆儿姐姐有关系呢？”霍云踪看看他们三人。 “是哦，可能真的是吧。”霍云踪这么一提，其他三人仔细回想了下，发现还真的是这样，不禁点了点头，都笑了。只是笑着笑着，突然就迷了眼眶，霍云踪叹了口气，鼻子一酸，就不争气的红了眼眶“可惜，聆儿姐姐不能回去了。也不能带咱们玩了，更不会像从前一样给咱们上课，讲 大道理。” “你个没用的东西，居然哭上了，快擦擦。”林绍嘲笑道，将手伸到霍云踪跟前。霍云踪也不客气，抓起他的袖子，便抹了两把泪，末了还擦了一把鼻涕。 “你你你，好恶心啊你！”林绍一脸嫌弃，匆匆忙便将外裳脱了下来，扔给霍云踪“给你，继续哭！” “时间过得真快啊。转眼都三年了，算起来，聆儿姐姐也只与我们相处了几个月的时间呢。”于子鲜托着腮，看向院门。院门口似乎走进来一个熟悉的身影，但又觉不太可能，心里暗自叹了口气，没想到他年纪轻轻，居然会出现了幻象。 第1166章 情敌相见 “师傅……”于子鲜神游之间，柏寒川嗖的站了起来，手里还拿着两瓣棕榈叶，急匆匆就往门口去迎。 于子鲜揉了揉眼睛，疑惑：难道他跟我一样出现幻觉了吗？ “别揉了，是真的。”林绍看他一副呆愣愣的啥样，就知道他一定是以为自己看错了，拉了他一起跟上柏寒川。 “聆儿姐姐师傅，你可来看我们了，我都要以为你忘了我们了。”一到千月聆跟前，霍云踪便撒娇上了。 “聆儿姐姐，别理他，他这是盼着你带他上街吃香喝辣呢！”林绍立刻拆穿了他。于子鲜只是安静的点点头没有说话。 千月聆也跟着笑“等我看过了阿墨，便带你们去逛。” “哦……好耶……”霍云踪鼓掌乐的跳起。 “师傅，师……”柏寒川本是想给千月聆跟夜帝引路，但他遇到了同样的尴尬，师傅的未婚夫他应该叫什么？ “带路吧。”夜帝歪了歪嘴角，大抵这天下人都知道，师傅的妻子唤师娘。但这师傅的丈夫？？这些小的们不知道怎么称呼他，也就不跟他们计较了。 北泽墨这回伤的重，皇宫那一天也是勉力撑持。事后回到祈安寺之后，除了早晚在寺里走一走。其他的时间大都在床上躺着。 今天的太阳很好，窗纸过滤之后的阳光显得更加柔和。也让他有些迷惘，分不清时间地点，甚至自己是谁，又发生了什么？ 三年，就好像一场梦。梦醒了，便空了，没有木雪，没有的。 颤抖的手微微抬起伸在阳光下，曾经那么努力想要抓住，而今终究还是握了个空。北泽墨深吸了口气，缓缓阖上眼睛。她既然已经做了决定，他唯有放手做成全。不甘与不愿转变为对她的祝福，虽然憋屈，但至少，她可以幸福，只是这幸福与他无关， 仅此而已。 “咚咚……”门口响起叩门声。 “墨王爷，师傅来了，您醒着吗？”柏寒川的声音，他认得。北泽墨苍白的唇轻启“门没锁，进来吧。”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柏寒川没有跟着进来，自觉退到了几丈之外。 “这几日都不得闲，今日才得了空，不知你恢复的如何了。” 千月聆与夜帝双双进了门，夜帝抢先开口。北泽墨挣扎着在床头坐起，千月聆急忙上前扶他“你慢一点，躺着说话也没事。” “不打紧的，硬伤都已经好起来了，就是还虚的很，我便躲个懒，省的那群小的天天闹着要上街去。”北泽墨摆摆手，神色自若。 “你这般躺着也不是个事，总归得起来多走动。祈安寺偏僻，条件也简陋，搬回国宾馆吧，聆儿去看你也方便些。我也好着人照料着。” 夜帝低头，眼神有些无处安放，不看北泽墨也不看千月聆。 这一步，大概是他能做的极限了，投桃报李。虽然也许他的初衷不是帮他，但帮她也就等于帮他了。夜帝的意思，以后她可以自己去看北泽墨了。千月聆心怀感激的看了一眼夜帝，见他不看自己，大抵也知道，他心里还是有些别扭的。 第1167章 重回国宾馆 但是他能做到如此，她已经十分的感谢。只是北泽墨迟迟不肯点头，千月聆便期盼的看着他。 良久，北泽墨经过一番天人交战，终于点头“那便打扰了。” 听说要搬回国兵馆，霍云踪简直乐得起飞。三两下便将行李卷铺盖似的一卷裹了好。又巴巴的跑来帮忙。 北泽墨这边有千月聆跟柏寒川帮着收拾，也已经收拾妥帖。贺莲舟那边，也派了人去通知，他的行李便由霍云踪卷铺盖一般给卷了过去。 等回到国兵馆安顿下来，已是华灯初上。 霍云踪几人早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但那几个大人都没发话，他也不敢开口。 夜帝觉得自己好像有点饿，不自觉看了眼窗外，才发觉天都已经黑了。 “陛下，厨房那边都已经准备好了，咱们何时用膳？” 老刘从他的眼神里，读出了我好像饿了的信息，人精似的上前问询。 “准备上桌吧那便。”夜帝点点头，又道“那差不多，便先用膳吧，今日匆忙，国宾馆这厢也不急准备，随意做了些，你们若吃不惯。一会儿咱们再上街逛逛。 夜帝这般说，霍云踪本来没抱什么希望。只是开席之后，结结实实被夜帝这个随意震惊到。前后一共上了几十道菜。 吃完甜品他之后，他便摸着圆滚滚的肚子几乎瘫在椅子上。这是这么多天来，他最尽兴的一次。 另一厢的厢房里，夜帝千月聆北泽墨贺莲舟四人两两对坐，气氛便稍稍有些尴尬。 好在还有贺莲舟从中做调剂，不过夜帝若非单独跟千月聆用膳，也是没有说话的习惯。 千月聆闷头吃菜，小碟子里，不时都是夜帝给她添的堆成小山似的菜品。 “雪妹啊，一段时间不见，吃饭的本事见长么？”为了让气氛不至于太尴尬，贺莲舟笑着打趣千月聆。 “昂……”千月聆抬头，咽下嘴里的小酥肉“有吗？还好吧，呵呵……” “她呀，瘦的跟猴子似得，让她多吃点，还给你脸色看。不过吗，吃多少也不长肉！”夜帝摇摇头，剥了一只虾放进她的小碟子里。 “够了，吃不下了。”千月聆摇摇头。今晚上，她已放开了吃，至少比平时多吃了一倍，夜帝还不断给她添，再吃下去，她怀疑自己都要走不动了。 “你看，这不又开了么？”夜帝嘴上抱怨着，眼神却更显温柔。 “喝点汤，别腻到了。”北泽墨从容提醒。 “嗯。”千月聆点点头，舀了一小口汤来喝，果然缓解了一下之后，感觉又能再吃一点。 夜帝给她添的菜还剩大半碟，多少有些浪费，便狠狠心，吃了见底。 那厢霍云踪等人翘首以盼，这边千月聆等人终于出了来。二话不说，霍云踪便拉着千月聆要上街。 夜帝，北泽墨跟贺莲舟也不阻止。北泽墨的气色也有了好转，便答应一同上街去。女人和孩子上街是一种乐趣，但对成年男子而言，上街，便是一种折磨。 第1168章 可以给我一天的时间吗？ “聆儿姐姐，那个糖人，好有趣。”霍云踪等人一路拉着千月聆，这里停停那里看看，不多时，每人手上便都有了收获。 “那就来几个吧！”千月聆说着又掏出荷包，从里头拿出一定银子豪气给了小摊贩“不用找了。” “哇，聆儿姐姐，你知不知道……”林绍舔了舔糖人，咽了一口口水。千月聆忙追问“什么？” “嗯，我知道他想说什么。”霍云踪趁机抢过“他肯定是想说，聆儿姐姐你以前都是荷包里空空的，一个子都没有，来明武堂一个月就被陛下罚了一百两。” “噗……我以前这么衰吗？”千月聆有点震惊的拿着糖人抿了抿。“也不是啦，你后来也有自己的两处房产啦，现在在业城，也老值钱了。还有阿浪阿苍阿菜他们三个人的饼铺，是你资助的，先在他们都在业城开了好几家分店了，叫大浪 饼业。你的那部分受益都给你存在钱庄里头了。” 霍云踪又解释道。千月聆哦了一声，指了指前面“那里好像有人在掷飞镖耶，咱们也去看看。” “好耶好耶。”一群人又风似得往那小地摊窜去。 “三哥，劳你去看着点他们。”北泽墨贺莲舟跟夜帝三人一直都是默默跟在身后。 北泽墨突然开口，贺莲舟是明白人，一眼就明白北泽墨是刻意支开他。微微点了点头，便追了上去。“想不到我们还有这样的日子。”北泽墨支开贺莲舟，夜帝自然也看得明白，大概是有话想跟自己私下说。便与他来到了桥上，此处人少，但又能远远看着千月聆他们的动 向。 “谁说不是呢？带走她的第一年，我恨不得杀了你。”北泽墨低头笑。“呵……我也想到了，所以实时防着你们越境，还是……”夜帝也不避讳，出了夜殇的事之后，他对北泽墨的成见已不似从前那般，虽然做不了朋友，但也不是非要争锋相对 了。 “到第二年的时候，我便只暗暗期盼，你能善待她。”北泽墨双手撑上栏杆。 那一年冬天，他长眠醒来，二皇兄说，他有至少两年的时候去练一支奇兵。其实那个时候，他便知道，只是抱着希望而已，希望他的木雪还能回来。 那之后的岁月，也是这份希望在支撑着他。 “再后来呢？”夜帝突然开始好奇他心态的变化。 “再后来，只希望她幸福的活着。”北泽墨笑了，眼神飘向那处热闹。 那个方向，千月聆正拿着一把糖葫芦，在逗几个小的。贺莲舟也帮着她，捉弄那几个小的。 夜帝沉默，北泽墨突然转身，面对面看着他“你将她呵护的很好，你会一直这样的对吗？” 夜帝愣，反应片刻之后点点头。“可以在你们大婚前夕给我一天的时间吗？”这句话说出口，北泽墨又觉得有些唐突，夜帝没有点头也没有拒绝，他便又改口“半天也可以，让我再跟她一起看看这世间的风景。” 第1169章 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谢谢你，给我这体面。”热闹散去，送了北泽墨一行人回国宾馆，夜帝与千月聆再乘马车回相府。 “也是给我自己的体面呀，傻瓜。”夜帝抓过千月聆的小手拍了拍“今夜回雍华宫吧。” “不要。”千月聆果断摇头，回去干吗，回去他准要闹她。 “你个黑心肝的女人，我今天表现那么好，你也不奖励奖励我？”夜帝扁了扁嘴，扭过头故作伤怀。 只一瞬，千月聆便给他掰了正，借着力坐上他的膝盖，长了长脖颈在他唇边一记轻啄，便笑“奖励完了。” “这么敷衍……”夜帝扯了扯嘴角，抱怨着，又有些不甘心，她不肯回雍华宫，他也不好勉强她，不如就在车上…… “我自己来……”千月聆目的达成便要回去与他并排坐，不想晚了一步，被夜帝扣上了脑袋。 接下来的几日，千月聆每天都有同凌一道去国宾馆看北泽墨等人。北泽墨的身体正在快速的好起来。千月聆也安心了不少。 这一天刚从国宾馆出来，便给月星城拦住了去路。 “千月聆，你也太不厚道了，朋友也分三六九等吗？”月星城气呼呼的叉腰跟她抱怨。 “三六九等？啥玩意？你这帽子可不能乱扣？”月星城再横，千月聆也不怕他。他这个人就是嘴死坏死坏，办事倒是受用。 “啥玩意，前阵子你病着伤着就算了，现在你都好了，却把答应过我的事忘得一干二净！”月星城仰着脖子，好一副你今天不给我个交待，就别想过去的架势。 “噗……”千月聆掩嘴笑。 “你还有脸笑，咱们可是狼群火海一起闯过的人。”月星城更来了劲“我不管，反正你当时答应了就得给我周全。” “好了好了，我记着你，快别嚷嚷了，整一副怨妇的模样。”国宾馆门口，行人来来往往，不时朝着他们看，千月聆赶忙将他拉到偏僻处。 “这个事情我早跟陛下提过了，陛下说会找个合适的时机为你母亲翻案的。这样的事，当年没有苦主，上面一般是不过问的，你也是知道的。” “你说真的？”月星城微张着嘴，半信半疑。“当然是真的。”千月聆诚恳点头，又解释道“要不然我哪里知道这些道理，都是陛下跟我说的。陛下也说了，你此番接二连三有功与社稷，等殇王的事尘埃落定，论功行赏 之时，便假装不知情封你母亲为一品诰命。这样你就有机会为你母亲陈情了。” “好兄弟，我果然没看错你。”千月聆一番解释，月星城瞬时消了气，拍了拍千月聆的肩膀，给她竖了个大拇指。 “好说啦，大兄弟，咱们都是实诚人。你都肯为我豁命了，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母亲便是我母亲。我这个人，最讲理，但也最护短。” “那是，那以后你娘亲就是我娘亲，我也一道孝敬她。”“那感情好啊，我娘亲又多了个儿子，我爹怕是要乐坏。” 第1170章 谣言四起 “我母亲若泉下有知，也必然会高兴的。”月星城点了点头，这凤都里，有多少人想攀附千月家，那是如过江之鲫，不胜枚举。 这攀附最快最直接的方式吧，就是结亲。奈何千月聆嫡出的大小姐，早被陛下定了。剩下那位大公子吧，据坊间谣传似乎不好女色。时常与一群长相姣好的少年走的近。 当然月星城倒是不怀疑千月城那个取向的，大抵就是没遇见那个让他心动之后再放不下的女子而已。 “那成，今晚上上我家吃饭去吧。反正对着你那位继母，你也是吃不下去的。” “成啊，那可不就棒棒？”月星城一听有饭吃，瞬时乐了。他那位继母因着他姐姐月星河的事对他越发的不满了。还逼着他家老头，将女儿送进宫去。 他家老头，倒是还有几分清醒，知道丢人。让那老女人断了这念想。 千月聆，月星城肩并肩走向马车。身后某处拐角。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人，一身荣华。眼睛眨都不眨一下盯着他们离开，直到马车离开她的视线，她还在原地看着。 “夫人，世子他们离开了。”随身的侍女提醒。 “本夫人知道。”上了年纪的女人有些不耐烦，眼珠子滴溜溜转了转，朱唇附上小丫鬟的耳边小声交待了一番。 是夜，月星城跟千月城，南溪凌在相府胡吃海喝了一通， 颜夫人跟千月疏雨知晓他此前帮了千月聆不少帮，自然对他客气的紧。到后来，月星城借着酒劲拉着他们喊爹娘也糊里糊涂应下了。 二老的考量是，多个半子也不错，且将来在朝里跟千月城也有个照应。 月星城最后醉的不省人事，就宿在了千月城的院子里。 千月聆虽没跟他们一道喝酒，但也等到月星城安顿完了才睡下。这睡得晚了，第二天起得自然也晚。 “娘娘，娘娘，大事不好了……娘娘快醒醒……”睡梦里一阵阵急促的呼喊。 千月聆揉着眼睛，神志不清的“嗯”了一声，睁眼看去，却是慌慌，也不知道为啥，满头大汗的样子。 “怎么了这是？”千月聆护着脖子坐起。“有人给您造谣，昨夜里，小街小巷都贴遍了，说您不顾廉耻，成日与一群男子在国宾馆里厮混，还跟某世子在大街上勾肩搭背呢！几位舅爷已经去处理了，让奴婢来告知 您一声，没事就别出门了。怕恶心到您！” 慌慌苦着脸，在心里咒骂那些造谣的人。 “哦，这么快我又有新敌人了？最近好像没得罪谁啊。”千月聆扁了扁嘴，下床倒了杯水。又想起还没梳洗，便赶紧先梳洗一番。 “娘娘，这可咋办啊？”千月聆一整个没事的人的样子，慌慌便自顾急上了，眼看着婚期将至，这个时间段闹出这么一出，也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到婚期。陛下知道了会不会责罚娘娘，或者与娘娘解除婚约？所以说这婚事就是不能拖，也不能推迟的嘛，一拖再拖，一推再推，真的就夜长梦多了。 第1171章 快速破案 “无妨，让哥哥先去查一查，陛下应该也很快就知道了。”千月聆张了张双臂，左右扭了扭脖子。 昨夜里睡的沉，脖子好像有点点不舒服的模样。 “娘娘，您赶紧想想怎么跟陛下解释吧，别像个没事儿的人了，万一陛下信了谣言……” “别考验他的智商，他要是连这点明辨是非的能力都没有，还能坐稳那个位置？”千月聆张了张大口，果然还是没睡醒的样子。 不过这会子再睡回去就真的不太像话了，怎么也得表示表示，表现的很捉急的样子。 果不其然，就一会子的功夫，夜帝便到了。 “今天不忙吗？”千月聆咬着手指，做出一副烦恼的模样。 “得了，你就别演了，考验我智商。”夜帝毫不客气的揭穿她的小把戏。 千月聆扁扁嘴“你知道就好了。慌慌啊，都快急死了，我要是不表示表示，她怕是要苦了……” “呵……”夜帝轻笑“亏得你还这般沉的住气，说说看，有什么怀疑的对象没？” “我啊？”千月聆单手指了指自己“这可难坏我了，像我这种散千金，济贫民的五好少年，一定会招来很多人的妒忌的，关键是他们认得我，我不认得他们啊。” “没有两个字那么难吗？也不嫌浪费口水。”夜帝往她的茶杯里添了半杯子水，这女人，越发的皮了现在。“调剂气氛嘛……”千月聆摊摊手，小抿了一口茶水“不过这种事，要查么也不难。一夜之间，这得发动多少人，不管是手抄还是印刷，总之都会留下痕迹。我哥办事好像还 有那么一点靠谱，所以应该能想到这点。顺着这个方向，肯定能找到。”“你个小脑袋瓜子倒是还挺机灵。”夜帝点了点她的脑袋。千月聆嘻嘻笑，又听夜帝说道“那个书局你哥已经找到了，他们觉得不应该那么快，所以一个都没跑，还有没贴完 的小字报。至于主谋么，你真的一点头绪都没有？” “我这阵子吧，除了夜殇，那就跟月星河一个有过节了，但是月星河不是被送回息城了吗？”千月聆端着茶杯，转了转，觉得有那么一丝丝疑惑。 “很接近了，再猜。”夜帝给了她一个大拇指，继续引导。 “她娘啊！”“她娘亲的大侄子，就是月星河的大表哥，说是看不惯你欺负月星河，所以……”夜帝小饮一口水“不过我觉得这个大侄子就是个背锅的，听月星城讲，这个大表哥呢从小爱 慕他姐姐月星河。” “哦……”千月聆点了点头，瞬间明了“又一个被爱情冲昏了脑袋的。”“造谣诽谤，凤流律中本来无律可依，不过当年重修凤流律的时候，我让人多加了几个字，等同诬告，诬告反坐，他这造谣的力度至少牵涉了七八人，本来吧是可以判死了。不过我想着，咱们婚期将至，讨个吉利，就不见血了，杖一百，流三千里，不得再回凤都，你觉得怎么样？” 第1172章 谈条件 “好是好，但是呢，没脑袋的人是不会感恩的，不如你让府衙按律先判，等到大婚时，你总得，意思意思，赦一赦天下，再改成杖一百，流三千里，你觉得如何？” 千月聆顿了顿，小小思考了下。夜帝这主意虽然不错，但是斩草不除根，始终都是祸害。若是让那傻帽大表哥，直接躲过死劫，怕也不会珍惜，不如让他先死一回。 照着那母女得德性必然不会出面，如此，也好让他看清楚这世间的人情冷暖。死了这份爱慕的心，以后也能好好做人。 “成，就依你。”夜帝爽快拍板“今日还有些事，我便先回去了，改日再来看你。”“诶，等等……”夜帝说着便要起身来，千月聆忙将他拉住“月星城母亲的事，我拍着胸脯跟他说，他母亲就是我母亲，他的事就是我的事，要不就趁着这机会，干脆给办了 ？” “啥意思？”夜帝低头，居高临下看着小女人，他可不傻，要给月星城的母亲翻案，那不是得去息城？她还说月星城的事就是她的事，那不是要一起去息城的意思？ “就是……就是他继母盯上我了吗？那傻表哥为了他的白月光大表妹，肯定是不可能咬出他幻想中的丈母娘来的，我就干脆跟他继母好好过招么。” “说重点。” 千月聆讲了一通，就是在旁敲侧击，夜帝不满直言问。 “我想去息城。”千月聆抿了抿嘴，吞下一口口水。 “这马上就要大婚了，你还要乱跑，你这脑子怎么想得到底？”夜帝一听，脸就沉下来了，点着千月聆的小脑袋质问。“那大婚之后，你更加不会让我去了嘛！”千月聆嘟了嘟嘴“这星月王妃过世多年，月星城怀疑他母亲不是正常死亡，最直接的就是从尸体上找证据。我也略懂一些，自己盯 着，省的被人做了手脚么。” “不行，想都别想……” “风哥，好风哥，你就让我去嘛……正好凤都的舆论也要时间平息一下不是。风哥……”千月聆抓着夜帝的手，不时撒娇。 “矫揉造作，自然一点。”夜帝垂了垂眸，故意刻薄。 “你就说怎么才肯让我去？”撒娇也不起作用了，千月聆干脆豁了出去。 “那样，就……”夜帝招了招手，千月聆从善如流凑了上前，夜帝小声在她耳边说道了几句。千月聆瞬时脸红道耳根后。 “我不。”千月聆摇头，太羞耻了，上回在雍华宫趁着她睡着了被他得了逞，这会子居然光明正大的跟她提那要求了，真是没羞没臊。 “那就不准去。”夜帝脸上笑嘻嘻的，也不生气了，条件摆出来了，就看她答不答应。她不答应，他也不答应，她也怪不了他。 “那，可不可以先欠着，以后再弄。”千月聆觉得很羞耻，但是他打定了主意，便吃定了她。与其又迷迷糊糊被他占了便宜去，不如帮着月星城讨这个情。且只要证明月星城的母亲是枉死了，就能说明当年的事另有隐情。月星城也再不用受人指指点点，也能掌握星月王府的实权。那对母女也便掀不起浪花来。 第1173章 星月王府的暗流 “不行，我今天就想……”夜帝笑眯眯摇头。“你不说还有事么，改天，改天啊……”千月聆脑子一个机灵。不想男人刚刚还说又是急着要走的男人气定神闲走到她身后，环上她要，在她耳畔轻声道“我想了想，其实也 没什么事，晚点也是不打紧的。” 小女人的反应明显是妥协了，夜帝自然不会错过机会，她最能耍赖，日后再问她追债的话，保不齐会被她赖的干干净净。 “不不不，陛下切勿沉迷女色而误了国事。否则，那般老家伙们又要在你耳边念叨了。”千月聆一个转身双手撑上她的胸膛，嘻嘻笑。 “没事，被念叨念叨，也没什么……”夜帝侧头，千月聆赶忙捧上他的脑袋“我有事我有事，届时他们一定会把我美化成狐媚惑主的妖后的。” “你本来就是，我就说我怎么就被你迷的七荤八素的一点把持力都没有。” “我哪有，我一脸正气，啊，好痒啊，不要啦……你轻点啦，我衣服，我衣服，你脱我衣服干吗……” 挣扎是挣扎了，但是没用，半推半就还是被他得了逞。锁骨上又多了一些暧昧的痕迹，不过还好，眼下天气也转凉了，遮得住。 但是千月聆觉得自己牺牲太大了，为了月星城那铁憨憨，甚至牺牲了色相。这事儿她还不能说，毕竟太羞耻。 是夜，星月王府，花厅内，星月王正与继室王氏在喝茶。月星城大咧咧便闯了进去。“进门之前不需要问一声么？不知所谓。”星月王本来就因为当年星月王妃与人私通，害他颜面扫地的事，对月星城也诸多不满，平日里月星城都是夹着尾巴做人，他又只 这么一个儿子，爵位又不能传给女儿，这才在月星城成年之后立了他为世子。 “王爷莫气。”王氏娇媚的起身走至星月王身侧，抚着他的心口为他顺气。 “矫揉造作，令人作呕，呕……”这阵子跟着千月城混，月星城说话越发直白。“城儿，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好歹我也算是你的母亲呢！”王氏一听，瞬时哭上了，掩了掩眼角蹲到星月王身前委屈道“王爷，您还是遣了妾身离去。这许多年，妾身自认服 侍王爷，并无过错，但城儿对妾身的成见始终没有少一点点，这星月王府日后也不可能有妾身与星河一席地。” 王氏一直想把月星城从世子的位置上拉下来，哪怕月星河无法继承爵位，让星月王府这支没落了，也比让月星城继承王位要强。 她心里明白的很，他日若月星城当家作主，必然不可能有她的好日子。适才的话也是语意双关，暗指星月王百年之后，月星城不会善待自己。星月王自来宠她，凡事以她为先，她说得话，不管真假，都紧张的紧。遣她走是决计不可能。也不会不为她的将来打算。届时她再借题发挥发货，让星月王撤了月星城的世子之位，这星月王府，便还是她的天下。 第1174章 被逐出府 “逆子，跪下……”果然，星月大怒，厉声喝。月星城一点都不意外的跪了下去。王氏不动声色的勾了勾嘴角，继续哭道“王爷，您切莫责怪城儿，姐姐去的早，他自然便横了一些，也是妾身这些年疏忽了管教，您要怪 就怪妾身吧。” “大姨娘，您的管教，儿子可当真受不起的。看看你教出来的好姐姐，一心攀龙附凤，最后与不明身份的男子在野外苟合。儿子一想起来，都觉得这脸，挂不住呢。” 星月城也不气恼，对着王氏微微笑，王氏这个时候提他母亲，摆明了就是火上浇油，巴不得星月王将月星城赶出去。 月星城从前孤孤单单，没人帮他，隐忍多年。现在有了千月一家得扶持，就算被赶出去，也丝毫不慌。他相信千月城不会不管他，千月聆也一定会帮他讨这个公道。 “……”王氏一时间变得脸色惨败，这个该死得孽种，长志气了，居然敢明里这般无的放矢了。 “王爷，妾身不活了……”一哭二闹三上吊，管她有理还没理，只要那个男人护你宠你，就一定会认定你有理。 这是王氏从前在天香苑的妈妈跟她说的。为了自己的未来，也为了女儿星河，今天一定要让这个孽种不能翻身才行。 王氏哭着便往柱子奔去，星月王忙一把拉住他，王氏借机再闹“王爷不要拦着妾身，妾身死了便干净了，也没人笑话星河了，王爷便让妾身去死吧。” “韵儿，老夫怎么可能让你枉死。”星月王满脸心疼的安慰宠妾。 “呵……你倒是放手看看，她舍不舍得去死。”月星城笑着讽刺。 星月王气的满脸通红“你，你这个逆子，老夫，老夫今日便料理了你。”说着上前狠踹了他一脚，跟着又一边踹他一边骂“当年就不该留你，都不知道是谁的种。早早溺毙了，也不会而今来跟我讨债，无子送终也罢了。今日起，你不再是我星月 王的儿子，给我滚出星月王府去……” 身上受着痛，月星城脑袋却更加清明。他这个父亲，跟他这位姨娘一样，从来没有当他是儿子，巴不得他去死。 而王氏，终于等到星月王要赶月星城出王府。心里暗暗偷笑，终于这个星月王府要完完整整是她的了。 “父王打够了吗？”也不知道挨了多少脚，月星城蓦地伸手握住了父亲的脚踝，脸上带着笑，眼里却只有森冷。 “打死了你都不算多。”星月王怒气微笑，抬了抬脚企图抽开，不想脚踝死死被儿子抓了住，耳边又传来儿子的森然声“但是儿子不想受了。” 紧跟着，星月王脚腕猛的受力，整个人变重心不稳，摔倒在地。 “王爷……”王氏一惊，赶忙跑去扶他。星月王吃痛坐起，指着月星城暴怒道“你，你个逆子，是要造反吗？老夫今天非了结了你不可，来人那，将这逆子给我拖下去，杖责两百之后，丢出府去，从今往后不准他再踏入王府一步。” 第1175章 峰回路转 “且慢……”星月王刚刚发落完，外头一声喝止，原本冲进来要拿月星城的侍卫纷纷驻足。 “何人喝止？”星月王再怒。刘公公笑盈盈从门口走了进来，咪咪眼笑“是咱家！” “原是刘公公。”星月王瞬时换了一副嘴角，笑脸相迎“老夫这厢正在执行家法，容稍后再接待公公。” 星月王抬抬手，今日他铁了心思要料理了这逆子，无论谁来都一样。 “呵呵……”月星城轻笑“恐怕由不得父王了。” “你说什么，你个逆子……”星月王一被刺激，又暴跳如雷，指着厅里的侍卫们怒喝“反了天了，都愣着做什么？还不给本王拖下去！” “哎呦，王爷，莫要怪咱家多事，这小王爷，您当真发落不得。” 老刘本来是跟着月星城一道回来的，但是月星城说自己要先跟他的父王对话对话，确认下啥父子情谊。 老刘便在外头等，里头出了些动静，月星城没说话，他也就还是等着，直到这星月王要将月星城赶出府去才第一次现身阻止。 本来以为他出面了，星月王总该和气一些，没想这两父子闹得更僵。弄的他不得不插手人家的家务事。 “公公此言何意。”刘公公毕竟是夜帝跟前的红人，但凡朝中人都敬他三分。星月王生气归生气。这气也不敢往他身上撒。 “星月王，息城世子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刘公公如常宣完旨，末了便将那圣旨交到月星城手里，又跟星月王道了一句恭喜王爷。 此后也不多留，将一应赏赐着人送进来，便领着人离去了。“老刘，今日手头不太方便，改日再请大家伙喝茶。”月星城亲自送他出去，只到了门前又尴尬上了。兜里掏了许久的车马费，竟没找到荷包来，大概是昨日在相府胡闹的 时候，丢了，今日跟着千月城，也没让他掏银子，这会子才发现，便赶忙赔笑。 “得嘞，小王爷，这些事，您便别操心了，皇后娘娘都打点过了，那您的荷包，舅爷让老奴带回来给您！” 老刘笑呵呵从怀里掏出了个荷包，月星城一看，可不就是自己那个。 双手接过，又打算在表一表心意，又听老刘笑道“小王爷别掏了，皇后娘娘打赏的银钱就是从王爷您的荷包里取的。”月星城懵，直到老刘一行人消失在视线。才摸了摸脑袋，用他荷包里的银钱帮他做了打赏，还做了个人情给他，高啊，她皇后娘娘果然是个精明的生意人，国库充盈有望 ，未来可期啊！！“王爷，这可怎么办啊，陛下这意思，就是让你早早交了实权养老，这日后妾身还怎么在星月王府走动啊！还要咱们的女儿星河，还没嫁人呢，这万一他随便给她找个人家 塞出去，星河下半辈子怎么过啊！”刘公公一宣读完圣旨，王氏就整个瘫在地上。本以为今夜终于能将这孽子了结了。不想峰回路转，反是让他彻底掌了权。即便是星月王也动他不得了。 第1176章 是非公论 王氏心知肚明，自己平日里没少苛待月星城，也没少在星月王面前挑唆。从前月星城也任着她们母女欺凌。 但从今日他的表现来看，从前也并非是他心甘情愿，而只是隐忍，等待时机，而今让他攀附上千月家的高枝，又有那狐狸精帮着他在陛下耳边吹风。 自己总算是棋差一招，早知道决计不能让他跟着去秋围。若当时拼死阻拦了，也便不会有今日。 “韵儿放心，即便让他承袭了王爵又如何，这个家还是我说了算。陛下以孝义安邦，那逆子还能赶了我出去不成。只要有我一天，便有你一日。” 星月王扶着苦痛流涕的王氏安慰。在他看来，即便月星城得了陛下赏识，又受了赏赐，依旧入不了他的眼。 当年星月王妃的事就如一根拔不去的刺。不提都扎得慌，月星城乃她所出，一个大活人，每在他跟前晃一次，都是逼着他从新审视耻辱柱一回。 “王爷，这些赏赐，这礼服，如何安置？”老管家看着堆成一座小山的赏赐，小心询问。“对，韵儿，圣旨上不是说，封其母一品诰命定国夫人么？你还哭什么，因你的出生，我也一直未能将你扶正，给你正室的名分。这回总算能如愿了，有了这封赏，你也不 必忧心将来了。”老管家一提醒，星月王瞬时反应过来，圣旨上只说月星城的母亲，她既有抚育之情，便是他的母亲，且那云氏乃是失德自戕。如何受得起这封赏。所以这赏赐自然是给王 氏的。 “这，王爷说的可是真的？”王氏喜出望外。 “自然，快拿过来与夫人看看……”星月王立刻给张罗上。门口便响起一声森冷“都给本王放着，谁敢动！” “王爷……”王氏正要去拿那礼服，月星城这么一喝，立时怯怯躲到星月王身后。 “这可是陛下赏的，你要违抗圣意吗？”星月王拍拍王氏的手背，正面对上月星城。 “是陛下赏赐没错，但圣旨上说的是我的母亲，而不是你的宠妾。” 月星城冷冷笑，扬了扬手转向老管家“张叔，先收入库房。” “是，小王爷。”老管家点点头，带着人将赏赐都拿了出去。 老管家看着月星城长大，也见证了这场伦理悲剧。虽然不敢明里帮着月星城。但私下还是偷偷护着他。否则月星城早在年幼时便被活活饿死。 而今他终于扬眉吐气，不必再看那对母女的脸色，老管家心里也是欢喜的。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母亲什么德行，为何而死，你都不记得了吗？她配得上陛下的赏赐！” 有星月王护着，王氏胆子也壮了些，且这也是为了她自己的将来，无论如何也要争一争。赢了，她便余生无忧。 “呵呵，此事不劳大姨娘费心，陛下下旨之前，早便派人核准，觉得我母亲的事大有蹊跷，着我好生重查呢！我母亲受不受的起封赏届时自有公论。”月星城勾了勾唇，笑的很平和，在王氏看来，却恍如勾魂诡笑，瞬时晕了过去。 第1177章 暗中推动 两日后，息城入口，月星城等人风尘仆仆赶回。 月星城驻足看着斑驳的城门迟迟没有进入，千月聆从马车里探出来个脑袋“嗨，怎么不走了？” “感慨一下……”月星城回头，无赖的笑了笑。 “先做正经事，回头你再来慢慢感慨。快走快走！”千月聆摆手催促。 “小王爷，咱们先进城吧还是。”同样骑马走在前头的南溪凌靠了过去，小声解释“姐姐她可能饿了，你知道的，她吃的少，饿的快！” “哦哦，好。”月星城点点头，策马入城。 到了星月王府，行囊草草一丢，一众人便赶着先吃饭去了。月星城回来的急，王府这边也没准备。一行人商量了一番便去了城中最出名的酒楼。 “我的，我的……”饿了一路，菜一上桌，谁也顾不上着优雅，秋风扫落叶一般将盘子扫空。最后剩一个鸡腿，千月聆跟月星城便抢上了。 千月聆抢归抢，还尽力保持着仪态。月星城便没想那么多，眼见抢来抢去没抢到个结果。月星城大手一伸，一把抢过，舔了舔，又递给千月聆“还要吗？” “噫……恶心死了……”千月聆放下筷子一脸嫌弃。 “事不宜迟，咱们这就安排安排如何？”等月星城啃完鸡腿，千月聆便开门见山了。 “没毛病，你有什么想法？我听你的。”月星城擦了擦手，恢复正经脸。 千月聆主意多，他是知道的，她既然先开口，必然是有了主意。 “既然她们当年能把事情做全了，现今咱们也很难撬开他们的嘴。你不是怀疑你母亲不是自尽而是被人害死的吗？最直接的途径就是从尸体上找证据。”千月聆抿着薄唇，神色稍有些凝重。人死如灯灭，死后入土为安。开棺验尸，乃是打扰先人安宁的无奈之举。也不知道他会不会答应，但就眼下而言，最直接有效的方法 就是验尸。 “……”月星城深吸了一口气，沉默了许久“容我想想。” 这其中的道理，千月聆之前便跟他说过。而且她应该也是早有准备，否则此番也不会带了江小白，晓静，南溪凌三个大夫同行。 虽然急于为母亲辩白，但真的要开棺验尸的话，他仍是有所顾虑。生前不得安宁，死后还要再被打扰。实在是大不孝。“嗯，你想好了，便与我说。我们这边随时准备。此外，当时的相关人等是否还有在世的，咱们再一一寻一寻，兴许过了这么些年，有人良心不安也说不准。当然了，不管 怎样哪个法子，咱们还得先在背后推动一把才行，否则太突兀了，大众可能一时间很难接受。” 千月聆点头，月星城没有即时答应也在她的料想中，毕竟为人子女，若非万不得已，不愿打扰先人安宁也是情理之中。 “怎么推动？”月星城疑惑了。 千月聆朝众人招了招手，月星城，南溪凌，晓静还有江小白纷纷凑了脑袋上前。千月聆便掩着嘴小声在他们耳畔说道了一番，最后环视一圈，问“都明白了吗。”其他四人纷纷点头，表示明白。 第1178章 发黄的小册子 商量完毕，月星城一行又先回了王府，只是刚进了门，就遇上了星月王以及王氏跟月星河母女。 虚虚行过礼，相互问候了一声，便各自散了。 “娘娘，星河郡主跟王氏也回了来，咱们此行怕更不顺利了。”慌慌没有来，晓静便与千月聆住一个房间。 当然这也是夜帝亲自交代的，有女眷同住，省的再惹一些齐齐怪怪的意外。 晓静跟千月聆相熟，让她照顾千月聆，夜帝也放心。“咦，你怎么也跟他们一样一样，还是唤我聆儿就好了，省的生分了。”千月聆装模作样的嫌弃了一声，顺手在桌子上抓了个梨，咬了一口“我还怕她们不来呢，来了正好， 说明王氏心里有鬼。” “等一下……”千月聆正要下咽，晓静猛地制止。千月聆微微张着樱唇，不敢再动。 晓静又赶忙上前“快吐出来，这梨子咱们走的时候还没有，万一是那母女让人送来的，有毒呢。” “呸呸呸……”千月聆赶忙将手上的梨子往桌子上一扔，张嘴吐了干净，端起茶碗欲漱口，又放了下。 晓静这一提醒，不由又让她想起来月星河曾在秋围之时在糕点里加了料。这点料不算毒药但比起真正的毒药来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若不是那个叫星儿的小丫鬟不经吓，保不齐她还真会吃一些。比较那时候已经饿得不行，那玩意看起来又精美的很，关键是五石散，用银针他也试不出来。 “这下有点头疼了，要不咱们住客栈去？”千月聆歪着脑袋想了想。月星河那女人自己失了身，把帐都记在她头上了。 赤脚的不怕穿鞋的，现在她是那个穿鞋的，月星河就是那穷途末路的光脚那个。万一狗急跳墙，她现在可不能拿全幅身家性命去跟她赌。 “娘娘，小心些就是了。好歹咱俩都通晓些医理呢！”晓静宽慰她、 千月聆点点头“那倒也是。” 这边刚刚收拾完毕，那厢月星城也过来了，掏出一本发黄的小册子。 “这是我刚学会写字的时候记下的，当时这些人都还在，上面还详细记录了住址，后来几个年长的相继离世，现在也就剩下这么两个了。李易，王许年。” 千月聆将册子接过了手，一页一页翻阅。前面的住址都是黑字，有些已经模糊了，后面大都跟着一个赤色的叉叉，除了李易，王许念两个。看的出来，这一天，他筹谋了很久。也不知这些年他都是如何过来的。明明时时被悲伤与仇恨折磨，却一副傻憨憨的模样，没有因此走向偏执的邪念之路，也是极为难得 了。 “王许年？”千月聆喃喃念出了声。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晓静见她似乎有些疑惑的样子，便问她。 千月聆扁了扁嘴，看向千月城“这个人也姓王，不会是王氏的亲戚的吧？” 虽然也不是什么特殊的姓氏，但自觉总提示她这个王可能不简单。果然，月星城冲她伸出个大拇指“没错，这个人是王氏的同父异母的哥哥。” 第1179章 往事 “他是做什么的？”千月聆托腮表现出极大的兴趣来。 “王氏的亲人身上下手的几率太低了。”月星城摇摇头叹气，这个王许年是关键人物之一，但他是王氏的兄长，又怎么可能帮他们。 不过看千月聆兴致勃勃的样子又不忍心扫她的兴，便一一与她说道起来，顺带也将当年的事说给了她知晓。 王许年跟王韵兄妹俩，原是城东商户蓄养宅院里的乐师与歌姬。某次游湖的时候，王韵与星月王在湖上邂逅。 彼时，星月王也还是血气方刚的少年，王韵也正值妙龄，遥遥一见便让星月王记挂上了。后来便着人将她兄妹二人从商户手里弄了回来。 星月王当时还未娶妻，先纳妾不合祖制，便将他们安置在小别院里。 次年王氏便为星月王生了一女儿，便是之后的星河郡主。同年，星月王取了南江云氏的长女为妻。 婚后也曾恩爱了一段时间，因此便将别院里的王氏给忘了。直到王氏抱着女儿跪在云氏面前求她让女儿认祖归宗。 云氏心善，不仅将月星河收养在名下，让她有了郡主的名衔，更接了王氏进府。但谁都不曾想，这竟是她悲剧的开始。 云氏温婉大方，又贤惠。王氏虽生的貌美，但登不了大雅。星月王对王氏的态度也越来越冷淡。 直到年底家宴，云氏觉得身子不适，中途离席。星月王在家宴后急急去探望，却看见一男子衣衫不整从云氏的房间里跑出来。 进入房中，云氏也是单衣而眠，脸上还有些许红晕。这便坐实了云氏与人苟且的罪名。星月王愤怒将云氏一顿责打，之后将她关进了后院。 不久之后，云氏便身怀有孕。在大雪夜诞下一个男婴，却是自己剪的脐带。 看门的老妪不忍心，悄悄的给星月王报了信。星月王碍于南江云氏的声望，留下了这个孩子，也就是现在的月星城。 五岁之前，月星城都跟着母亲住在后院里。五岁那年，夏天，突然有一群凶神恶煞的人闯进后院，将母亲带走。 他躲在柜子里，不敢出声，母亲临走给了他一个手势，让他不要出来。 那一夜下了一场大雨。第二天，母亲没有回来。再见到母亲是草席裹尸，半张席子裹不住全身，还露出了脚。他认得那是母亲的鞋子，虽然只剩下了一只。 南江云氏终于来了人，但星月王府这边说母亲是自觉羞愧，自尽的。云氏的人虽然有疑虑，但碍于星月王的权势，最终没有报官。 月星城就在那个时候跟了他的舅舅回了南江，直到十五岁才又回到星月王府。 从哪里开始，便要从哪里结束。星月王府欠他的债，他要在星月王府讨回来。 他要承袭这爵位，不是因为他想，也不是因为那本来就是他的东西，而是星月王不想给，他便偏要。王氏后来也曾有过几次身孕，不知为何都没有保住，所以月星城也便成了星月王唯一的儿子。 第1180章 不怕狼，怕人心 听完月星城的讲述，千月聆心下一阵唏嘘。但很快又冷静下来。与其感慨于过往她过往的不幸，不如尽快帮月星城解开多年的谜团。 “眼下……” “什么人……”千月聆刚刚开口，便听门外传来南溪凌的声音。随即，窗外想过一阵悉悉率率。 “这也太拙劣了吧，天还没黑呢！”千月聆拍了下手掌，表示无奈。 “不就是要趁天还没黑吗？天黑了，哪里还看得清！”月星城耸耸肩膀打趣。 南溪凌跟江小白也走了进来。 “凌弟，你没去追啊？”千月聆瞪大了眼，都怎么了这么淡定？“诶，姐姐，他们要来便来么！咱们若做的滴水不漏，那不是不好玩了就。”南溪凌自己找了张椅子坐下，倒了杯水要喝。手上突然就空了，怔怔看，才发现是千月聆给抢 了过去。 “姐姐，你要喝就说吗？吓我一跳。”南溪凌也不生气，有拿出个茶碗要再倒。千月聆幽幽开口“我怕是这水里加了料，届时咱们集体失心疯。” “胖当……”一声不轻不重的掷物声响过，南溪凌手中的茶碗，脱手之后在桌案上当当当转了几圈，最后斜斜躺在桌案上。 又见他拍了拍胸口“姐姐，你可别吓我。” “小心使得万年船么！”最先起疑的晓静笑着附和。 “啧啧啧……”月星城眨了眨嘴嫌弃道“千月聆啊千月聆，你可是连狼都不怕的人，现在怕人？” 说罢脚边刚好踢到不久前千月聆被晓静提醒丢掉的梨，冷不防又指着那梨“不会吧你，新鲜的也怕？” 月星城一连提了两个问题，千月聆有些不知道先回答哪个，想了想还是按部就班。 “我哪里是怕人啊，我怕的是人心好不好。你没听说过吗？怕鬼真的太可笑了，我带你去看看人心。这说明什么，说明人心可比鬼可怕多了。”千月聆右手叠左手，辩解。 “得得得，就你歪理多。”月星城也懒得跟她纠结，又看了一眼地上的梨“但是梨呢，梨呢，梨子怎么解释？”“我们出去回来，莫名其妙的就多了这么一盘子东西，我咬了一口才想起来，走前是没有的。这谁敢吃啊，万一打了药呢？我还得留着小命回去交待呢。”千月聆嘟囔了嘴 抱怨。 “放屁，这梨是老子亲自派人去树上给你现摘的，还让人当场尝过。”月星城一脸郁结，几欲要给她献上膝盖，最后哭丧道。“我的好妹妹啊，大家都你知道您现在身价水涨船高，谁敢动您那？那可是诛九族的大罪，你要是在我府上出点意外，回去陛下非得给我扒掉一层皮不可。这还不够，保不 齐我整个息城百姓都是要给你陪葬的呀！” 月星城一席话说得委委屈屈，总结起来，就是，您吃，你放心吃，大胆吃。我可是顶着成千上万人的脑袋在伺候你！您安全了，咱们息城才安全。总之，就算赔上我自己的小命，也一定会保障你的安全。 第1181章 鸿门宴 “那可不是这么说的呀，刚刚不就有人在窗外偷听么！”千月聆据理力争。“好妹妹啊，你说咱们府兵可是陪你走过秋围之乱，夜宴之乱的，你真的对他们一点信心都没有吗？那是二十九啊，你的粉丝！！”月星城无奈，几欲抱头哭泣，南，太南 了。 从前见她大大咧咧，这一次简直了，太小心谨慎了。 “哦，那好吧。”千月聆没事的人一般拿过一个梨子，擦了擦就啃了起来。二十九她之前听千月聆说过，说是休沐日，几乎都去她的戏院捧场。对她很是崇拜，不过刚刚那种情况，很难不让人多想的么。也不能怪她，千月聆一边吃梨，一边安慰 自己。 晓静则在一旁尴尬笑，这场误会有一半是她的责任。 入了夜，星月王那边便请人来传膳。午膳是下午茶的时间吃的，这会子倒也不饿。但是星月王以大家长的身份，请她过去，她也不好意思拒绝。 便硬着头皮去了，月星城本来跟星月王已经闹得很僵。但谁知道老家伙那毒妇会在席间对她做什么。所以也跟着去了。 江小白，晓静，南溪凌便乐了清闲。由月星城让厨子开了小灶给他们。 千月聆是未来皇后，星月王倒也不敢怠慢，任是要将主位让了给她。千月聆也没有客气，生生便坐下了乐。 本来星月王是长辈，这个位置她是坐不得的。但鉴于其大猪蹄子的渣男行径，千月聆不是很看的上他。所以在座次上也便不那么讲究了。 “姐姐，妹妹敬你一杯，没想到这么快就又跟姐姐见面了，秋围一别，妹妹实在是挂念姐姐的很呢。”刚入了席，月星河便举杯劝酒。 “我不会喝酒，便以茶代酒吧。”月星河是东道主，千月聆是客，这分薄面还是要给。千月聆正欲让人端起茶杯，却见王氏，嫣嫣笑着走过来，手里还提着酒壶，走到她身侧，便给她将杯子斟了满“娘娘，这是果酿，与宫里头女眷喝的是一样的，不会醉的， 我们星河啊，就最爱喝这个呢。” “……”感情这是从小将你女儿当作皇妃来培养呢。千月聆在心里默默吐槽了一番。余光瞥向月星城，只见他暗暗摇头。 意思千月聆自然明白，王氏的酒本来是不能喝的，但是她母女俩，突然转了性，这般殷情。倒是让她忍不住好奇，想以身犯险揭一揭这谜底。 “夫人说得是，聆儿日后可还是要主持宫宴的，也不能一直以茶代酒，不如趁着机会好好练练。”千月聆点点头，举杯看向月星河“星河郡主，千月聆先干为尽。” “娘娘当真见外了，听星河说，娘娘在秋围的时候，是答应过让星河将来留在陛下身边伺候的。以后星河都该唤娘娘一声姐姐呢。” 王氏说着又给千月聆将酒杯倒了满。“咳咳……嗯哼……”一直不作声的星月王大抵觉得心虚，假假咳了一声，以作示警。 第1182章 计中计 ？？这是要给她强按头？千月聆眨了眨眼，反应了一会会儿，身旁的千月城不屑的一声冷哼。老野鸡小野鸡，至今还没断了念想呢！ 桌案下，千月聆暗暗踩了月星城一脚，让他淡定一点。 自己则连连点头“对对对，是有这么一回事。当时星河郡主与本宫说，愿意在陛下与本宫身前伺候。本宫后来也跟陛下提了……”说到这里，千月聆顿了一顿，王氏静心屏息以待。只见千月聆端起酒杯小抿了一口之后，转折道“但是陛下说，星河郡主乃是王爷的掌上明珠。宫内女官已无空缺，若让郡 主做普通宫女，又过于委屈郡主，所以，最后便作了罢……” 说完千月聆略带遗憾摇摇头。 “姐姐有心了，若陛下改变了主意，妹妹随时都能入宫伺候的。” 月星河举杯再饮，看向千月聆的余光里，透着几分阴毒。说得比唱的好听，怕这些都是你编出来的。不过好戏即将上演，过了今夜，夜帝还要不要你就是未知数了。 想到这里，月星河的嘴角微微勾起一个弧度。樱桃红的唇脂，越发妖冶。 王氏也悻悻回了座，千月聆渐渐觉得脑子有些迷糊起来，踢了踢月星城。月星城才发现，她的眼神竟不似开始那般澄澈，竟有些迷离的模样。脸颊也抹上两片红晕。 心里暗自咯噔了一下，不是说果酿么？怎么会醉？ 暗暗给千月聆打了个手势，千月聆此刻虽迷糊，但脑子还有几分清醒，便摇摇头扶着桌案起身“抱歉，本宫，本宫不胜酒力，要先回去休息了。多谢，多谢王爷招待。” 说着便摇摇晃晃离去，王氏母女相视一笑，赶忙吩咐丫鬟上前搀扶。一刻钟之后，月星城也跟着离席。这个时间应该够千月聆回去了。为了避嫌，月星城也不敢即时便去问候，打算先回自己的房间换身衣服再过去。不想走在路上，身后似 乎总是跟着一条小尾巴。 到了转角处，便猛地闪了没影。这可急坏了跟在他身后的小尾巴。整个现了身找他。 月星城找准时机，几乎以光速扼住小尾巴的喉咙“说，谁让你跟着本王的……” “父王，皇后娘娘似喝得有些多了，咱们要不要过去问候一声。陛下最疼皇后娘娘了。咱们若不去关切一番，日后陛下要是知道了，保不齐还要治咱们一个怠慢之罪呢！” 大抵又过了一刻钟的模样，月星河算算时间觉得差不多了，便开始篡使星月王。 “这倒是，虽然她是那逆子的朋友，但怎么说都是未来皇后，她是君，咱们是臣，即便问安也是应该的，走，看看去。” 星月王点点头，对儿子有意见归有意见，但陛下的人，他也不敢怠慢，当下便起身，领着王氏母女往千月聆的住处走去。 “父王，现下是弟弟当家了，咱们是不是应该喊上弟弟一块去？”走到中途，月星河与王氏对了个眼神，又篡使道。 第1183章 闹鬼了 “呵，亏你还记得他是你弟弟，他可未必当你是姐姐。”一听到月星城，星月王脸上便没了笑意。“王爷，总归是一家人么，他没将我当娘，没将星河当姐姐，但妾身与星河都当他是儿子是弟弟的。”王氏挽着星月王的隔壁，委委屈屈“再说了，一家人，总该要整整齐齐 嘛！他若是惹了是非出来，咱们也都逃不了的呢！” “好好好，就你们主意多，两个鬼灵精。”星月王无奈摇头，平日里，这一大一小，也没见跟那逆子有多亲，今日倒巴巴的说得亲生似得。 三人拐了道，王氏母女也加快了脚步。 “鬼啊……鬼啊……救命啊……”刚到月星城小院的门口，里头突然传来一阵鬼哭狼嚎。紧接着家丁纷纷攒走…… 横冲直撞，也顾不得是谁，连着好几个都撞上了星月王三人。 “什么事？”撞上他们的家丁们，跌跌撞撞，连滚带爬，也顾上礼节。撞完就继续跑，星月王迫不得已拉住其中一个问询。 “鬼，有鬼，有鬼……冤鬼索命了……啊……”家丁早已经被吓破了胆，重复着有鬼，便又跑了。 “鬼？”月星河蹙了蹙眉，这跟安排的不一样啊。 她跟母亲使计灌醉千月聆，就是为了让她失去意识，然后让丫鬟将她送到月星城的房间来。又安排了人跟踪月星城，在半路将他打晕了。 将他们俩往床上一扔，他们再借着请月星城一起去探望千月聆的借口来找月星城，便正好抓个他们俩有染的先行。 届时千月聆跟月星城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一石三雕，除掉了千月聆，也让月星城永无翻身之日。且如此一来，便再没人追查当年的真相了。 但是现在这画风明显不对啊…… “王爷……”王氏平日里亏心事没少做，一听闹鬼，立马便躲到了星月王身后。 “别怕。”星月王倒也像个男人一般护住了王氏。 与王氏不同，月星河，自来相信，人善被人欺，鬼也怕横的。便大步走近院子里。 大声斥责“何人怪力乱神，给本郡主出来。” 耳边猛地想过擦擦声，烛龛里仅亮着的几点烛火也一瞬间熄灭。整个小院，立时陷入了黑暗中。 月星河的寒毛也跟着竖了起来，风渐起，院子里的绿木摇摇曳曳，影子被月光拉的修长。整个气氛一时到了恐怖的一个临界。 月星河的脑袋已开始冒汗，但她不甘心，不甘心自己的精心布计，就这么被打破。 “出来……”虽然害怕到了极点，但月星河还是强作镇定的大喊。 “嗖……”空中晃过一个白影，速度太快了，月星河看不清。怔怔一眨眼，那个白影又过去了…… “到底是什么人，给本郡主出来……”心已提在了嗓子眼，月星河又一次嘶喊。 “呜呜呜……呜……”白影没有再出现，院子里却响起了女人悲伤的哭声。“装神弄鬼，待本郡主烧了这院子，让你无所遁形……” 第1184章 恩爱两不疑 月星河心里怕的人，全凭一股子狠毒劲。但是她现下连个火折子都没带，别说烧了，点个蜡烛都不够。 “火油……父王，拿火油烧了这院子，里头的不管是还是鬼，便都灰飞烟灭了。让人守住各出口，女儿这就去安排。” 月星河一头冷汗，跌跌撞撞，奔至门口，抓上星月王的双臂，眼中尚有几分清醒。 “呜……呜呜呜……”院子里，女人的哭声越发清晰，仿佛透过墙，顺着风，就在耳边，星月王整个头皮都麻了起来。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星月不移，此情不变，呜……王爷，你好狠的心，几十年前，让人杀我一次，我做了鬼，还要让人再杀我一次……呜……好狠的心那……” 星月王只觉的浑身一凉，这个声音，是她，是她回来了…… “啊……”王氏也听了出来，尖叫着躲在星月王身后。 “城儿，娘亲死的好惨，好惨……城儿……” “云心，是你不知廉耻，对不起我在先，我没将你的丑事公诸于世，已经是仁至义尽。你死了这么多年，还要闹得我家宅不宁，到底是何居心……” 星月王双手握拳，额上青筋爆裂，活着的时候，给他蒙羞，死了也不让他安宁。 “呜呜……恩爱两不疑……呜呜……” “别哭了，贱人，是你自己辜负王爷一番情谊，与别的男子有了苟且，而今跑来王府喊冤，你若真冤，倒是去跟阎王告状啊……” 王氏被这哭声闹得，又怕又烦，心下慌的不行，但跟她女儿一样，她也是一个狠人。一鼓作气，冲到院门口一声怒喝。 哭声渐散，院子里的灯火又一盏一盏自己恢复了照明。一整个景象诡异的不能再诡异。 “月星城，你给我出来，装神弄鬼，就能证明你娘是冤枉的吗？” 女鬼离开后，月星河又恢复了往日的跋扈，怒气冲冲冲进院子里。却见月星城横着倒在院子里，小池塘边，一身的水。像是刚从祠堂里爬上来…… “醒醒……”星月王上前拍了拍月星城的脸。 月星城眼皮剧烈波动之后，悠悠转醒，眨巴眨巴眼，迷糊道“这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里？我怎么都湿了？” 一连串的疑问，让星月王瞬时拧紧双眉，适才难道是真的？ “我问你，刚刚是不是你在搞鬼？”月星河双手叉腰，质问他。 “刚刚？搞什么鬼？我只记得，天黑，我不小心滑了一跤，跌进了池塘里。” “然后呢？”急于证明刚刚那个是人不是鬼，月星河又追问他道。月星城挠了挠头，看起来像仔细思索了一番，猛的点头“对，哭声，我在水里的时候好像听到了女人的哭声，好凄惨。一直说什么自己很惨，什么狠心，还说什么恩爱两不 疑。刚刚是真的有女人在这里哭吗？”月星城满脸疑惑，星月王的脸色便难看到了极点。找回来几个家丁跟丫鬟，让他们服侍月星城下去更衣，自己便先带着王氏母女离开了。 第1185章 被策反的大功臣 墙头上，千月聆四人努力掩着嘴，深怕自己笑出声来。 月星城这波演技，着实厉害的很。不过也算是本色出演了。趁着月星城去换衣服休整的时间。千月聆等人悄悄先回来自己的住处。 “最毒妇人心那，还好咱们够警觉。”才一坐下，南溪凌已经无限感慨。 太险了，要不是己方早有准备，姐姐又体质特殊，月星城也够警觉，怕还真要让对方得了逞。 原来月星城擒住小尾巴之后，便搬出千月聆的身份来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当然最重要的还是使了银子。 都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小尾巴得了好处，瞬时便明白起来，谋个生计，跟谁不是。千月聆好歹是准皇后，将来有个什么，或许还能护他一护。 王氏母女，就算再风光，又哪能跟凤都里未来最有权势的女子比。只要今夜帮他们渡过此关，保不齐日后还能飞黄腾达。 小尾巴便将王氏母女的诡计和盘托出。便帮着月星城通知南溪凌等人过来支援。 如此他们才来的及将计就计，反将那母女一军。这个小尾巴，便也藏身在了他们的住处。将来还要他作证，必须得好好藏好了才行。 小尾巴也是个明白人，看这几位都是凤都里来的，再不济也是太医，且都是皇后的好友，这一生的荣华都是板上钉钉了的。 无论他抱住了谁，那都是能够保障下半生的。所以拍着胸脯点头答应，且这院子里，都有好吃好喝供着，只让他别乱走。也着实没什么不好。 “诶，我跟你们说啊，这对母女啊，脸皮还真够厚的，就月星河，还巴巴的想进宫侍君呢？还有那王氏，拿我当日吃火锅时阴月星河的话问我追债呢！” 千月聆捡了一串葡萄，一颗接一颗咬着。 她本来是真真有些醉了的，但是呢还算清醒，果酿是喝不醉的，她娘亲跟她保证过。但偏偏她就醉了。 她想着必然是那对母女在其中动了手脚，便多留了个心眼。 后来王氏母女给她安排的丫鬟，又引着她往月星城的院子走，她心里便有了几分谱。这是要算计她呢。 当她不识路，她本想将计就计，但是呢，又怕自己这个醉酒的状态不小心翻船，得不偿失，就骗丫鬟，墙上有人。 小丫鬟年纪小，以为是闹鬼，直接给吓哭了。千月聆便趁机自己走掉了。好在她方向感不错，跌跌撞撞，找到了路。 南溪凌就怕她被那母女算计，早早便出来等，远远看着她摇摇晃晃回来，就知道，肯定出事了。 赶紧的便扶了千月聆回屋，跟晓静一块帮她醒酒。葡萄也是解酒的食物之一，西瓜也吃了不少，又喝了一些茶，千月聆怕了两趟茅厕，也便清醒了。 刚好那小尾巴便过来报信了，千月聆等人一合计，干脆将计划提前，于是便匆匆忙忙赶到月星城的院子里，上演了一出女鬼哭冤。南溪凌轻功好，飘来飘去的活，便交给了他。 第1186章 各自分工 从前，戏院刚起步的时候，千月聆为了节约成本，便找了老艺人，学了口技，也便用上了。哭的那个便是她。 江小白跟晓静则是在空气里放了一些会让人致幻的迷烟。石龛的烛火当然也是千月聆跟南溪凌的好把戏。 这一来，就算没有吓死那对母女，也能将她们内心的恐惧给引出来。王氏这样的人怎么可能问心无愧，但凡心中有鬼，即便没有真的遇见鬼，也回从此疑神疑鬼。 所以，总得来说，晚上可以说是大获全胜。便连那星月王，似乎也变得面色苍白。让千月聆怀疑他当年是不是也知道些内情。 月星城一番换洗之后，匆匆赶至。千月聆已经小小总结过一番，思路也便更加清晰。 招呼他坐下之后，开门见山“你们有没有觉得今天晚上的事故跟当年那一场有些像呢？” “怎么说？”月星城微微蹙眉。“嘶……”千月聆倒吸一口凉气“当年云夫人被诬陷之后，王氏得你父王专宠，俨然成为星月王府名义上的当家主母。今夜他们的诡计若再得逞，坏我的名节，毁你的仕途， 届时你我自顾不暇，云夫人的事自然便不了了之。王氏是最直接的受益人。” 千月聆这么一点，与座众人纷纷点头，表示赞许。适才大闹庭院的时候，只觉得好玩过瘾又解气，现在再想起来，竟觉的有些后怕。 “毒妇……”月星城冷冷一声咒骂　，拳头闷闷砸上桌案，空气里瞬时激荡出一声巨响。 “干啥干啥呢，大半夜的，也不怕扰民。”千月聆扁了扁嘴。 “生气！”月星城冷冷呼了口气。“别忙着生气，没做过的冤枉不了她。做过的她也赖不掉。放宽了心，总要让她无所遁形的。”千月聆双手交叉环抱胸前，冷静分析，末了，又盯着月星城的手叹了口气“小 白，给阿星上点药。” 星月王府闹鬼的事不胫而走，且在一夜之间传遍全城。一时间成了城中百姓茶余饭后最热门的谈资。众说纷纭，有说怨鬼索命的，有说舍不得孩子的，也有说是要回来跟星月王重续前缘的。总之，说什么的都有，当然最多的还是偏向于云夫人当年是枉死，不是自尽，现 在月星城出息了，回来找儿子诉冤的。 走街访巷这种事，千月聆本来也不是很热衷，所以便在院子里躲懒，晒太阳吃糕点。 昨夜里收服的那条小尾巴倒是上道，殷勤的很。照月星城的说法，这院子里里外外至少排布了上百的府兵，暗中盯梢。 当然这一点千月聆还是服气的，因为她任是一个哨点都没看出来。还跟月星城嘱咐，茅厕那边就别安排了，太尴尬。 有这一重保护，千月聆也安耽的很。该吃吃，该喝喝。 “娘娘，您有出过凤流吗？”千月聆躺在躺椅上，小尾巴便在她脚边坐着跟他闲聊。晓静跟小白帮着月星城走访李易去了，南溪凌则跟月星城一道去找王许年。 第1187章 不务正业 “有啊，就前几个月，我才出去了一趟，被我哥抓回来，一顿收拾。可惨。” 千月聆咬着糕点，开始表演。 “你知道吗，三都交界有个很小很小的国家，叫磐石城，大概还没你们息城大。俩兄弟因为不服祖业分配，暗中赌气了多年之后又打了起来。” “然后呢？”小尾巴没出过息城，更别说凤流。千月聆说什么都是一脸好奇的模样。 “然后就要重新分家啊，弟弟就从秦越找了帮手，哥哥就从天启找了救兵。” “那您又是去干吗的？”小尾巴双手托腮。“我啊，我有个朋友，就是看到长的好看的人，就忍不住想要认识一下那种。然后呢偏偏磐石国那个国主哥哥生的一副好模样，我朋友听说他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死伤不 少。就怂恿我带我的医疗队去干一番大事业。” 千月聆顿了顿，又继续“然后呢，那时候我也贪玩，就想着出去看看也没啥不好啊，然后就巴巴的去了，结果你知道吗！”“什么？”小尾巴瞪大了眼。千月聆便把在磐石城的故事添油加醋的编了编。省略了她自己跟北泽墨的故事。将米可儿跟青石，没有开始过的故事，生生编撰成跌宕起伏悱 恻缠绵的乱世烽火情。 “呜呜呜……”小尾巴年纪小，被她唬的一愣一愣的，最后听说故事的男女主角历经磨难之后，开启了幸福快乐的新人生，还感动的哭了。 于此同时，小院隐秘处还有一个人也跟着呜咽。 “嗯？”千月聆蹙了蹙眉，觉得这空气有那么一丝诡异。不禁起身来找了找，那呜咽声瞬时又没了。 之前听月星城说那个叫二十九的粉丝喜欢看她写的戏。喜欢看戏的，应该都是心思细腻的人。 刚刚那一出，她完全就是按照戏本子发挥的，小尾巴被她坑的直掉泪，那二十九听了，必然也会有感触。 千月聆试探性的循着空气唤“二十九？” 果然，不知道从哪个方向，传了一个回应，虽然是男子，但是清细的很“娘娘别找了，小人奉命保护娘娘，是不能现身的。” “哦，真的是你啊？”千月聆兀自点了点头，他乡遇知音，还有那么一点感慨。空气里想过一声闷闷的嗯，似乎依旧还在感慨没有走出来。千月聆赶忙又安慰“听说你喜欢去我的戏院看我写的戏啊？往后我也未必有时间了自己去了，不过我哥哥跟我娘 会替我看着的。回凤都我送你半年的戏票啊！” “真的吗？”呜咽声瞬时转便为雀跃。 “我也要我也要，娘娘，我也要啊，我我我我！”坐在地上的小尾巴，赶忙起身举手。 “见着有份，我也要……“ “我也要……”“还有我……” 空气里此起彼伏的叫唤，让千月聆略略有些震惊，好奇道“你们都是我的戏迷吗？” “我，我姐姐是……” “我奶奶是……” “我们全家都是……”场面再度陷入混乱，月星城安排的府兵，虽然不能现身，但争先恐后就隔空跟千月聆聊上了。 第1188章 白忙一场 到最后，为了控制场面，千月聆不得已将从前的话本子，说了给他们听。 再后来，她自己算了算，那一天她送出去的票的总价，大概能管全凤都的百姓三个月的口粮。 不过取之于民，用之于民，戏院的收益本来也是造福乡里的她也没太在意。 只是月星城回来的时候，她正在跟空气做剧透。一整个就把她当成了傻子看。深怕她无聊憋坏了，倒时候夜帝找他赔可咋整。就问她要不要给她整个戏园子玩玩。千月聆想，她这么躲懒了一天，其实也怪不好意思的，而且夜帝给她的时间也不是很多，就拨浪鼓似的摇头“不不不，我明天想跟你们 一块做点正经事，你懂的，我就那么几天时间，到时候我不会去，他可能会派人把我捆回去呢。” “也对。”月星城点点头，开始思考到底要不要开棺验尸这件事。今天跟南溪凌走了一天，果然如之前所料，王许年早已不见了踪影。 之后一路寻访也没问出个去向来，虽然现在舆论都偏向母亲喊冤横死。但是舆论做不了实质证据。 “说说你们的收获吧？”晓静跟江小白还没有回来，千月聆就跟南溪凌，月星城坐在庭院里说话。 “没有。”南溪凌尴尬的摇头。月星城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许久都没再说话。 千月聆又尬尬笑着安慰他“等等看，晓静跟小白，也许他们那边会有消息。”“对对对……”南溪凌也看出点苗头来，跟着安慰。月星城勉为其难挤出一个笑容“你们别安慰我了，这边都清理干净了，那边不过也就是个平头百姓，且非亲非故，要清理 更加容易。” “天无绝人之路，你可不是这么消极的人，这么多年你都坚持了，不会说受了那么一丁点打击，就枯萎了吧？” 千月聆满脸都是你要是这样，我可是会看不起的你的表情。 月星城突然就笑了“不会，明天吧，开棺验尸。” “昂？”千月聆瞪大了眼，虽然觉得意外，但这也是一开始便制定的方案之一。 “好，我们去准备。”月星城既下定了决心，千月聆也不再多说，当即与南溪凌下去准备开棺验尸的事宜。至于月星城，则又去了一趟府衙，虽然住持开棺验尸的肯定是千月聆这边的人，但也许背后会牵扯一些需要官府定性的故事，所以早早打过招呼，若有府衙的人在场的话 ，自然更方便一些。 虽然是夜帝点头，但流程还是要照着走。省的千月聆难做。 天黑的时候，晓静跟江小白也回来了，同样是垂头丧气。看脸就知道应该是没收获。 千月聆也没多问，几个人一道吃了晚饭，便坐在灯下，制定明日的的概要。 千月聆一口气说了两刻钟，才停下来喝了杯水。晓静跟江小白便睁着眼，以奇怪的目光看着她。 “你们……这是干嘛？我今天很奇怪吗？”千月聆被他们俩的目光注视的有些不好意思，便摸了摸脸问他们。偶尔吃饭没主意，沾个米粒什么在脸上也是会有的。 第1189章 王氏抽风 “不是啊，娘娘，你怎么好像很熟练的样子。我记得你没接触过这方面呢！” 晓静摇摇头，小声质疑。 “好像是哦，但是我觉得我好像经常做分解一类的事，虽然不是解剖吧。但是我好像看过一些类似的书籍，我也不知道是哪里看的了。”千月聆摸了摸脑袋，晓静这么一说，连她自己都迷糊起来，这些东西到底是哪里看来的。好像完全想不起来，但是她说的这些，便是晓静小白还有凌他们又都找不到错处 。 “姐姐，咱们今晚上要不要再去飘一飘？” 概要制定完毕，南溪凌看着一如深墨的夜色，突然朝千月聆眨了眨眼。 “好啊，今晚什么剧本？”千月聆闲了一天，一听南溪凌说要再作弄作弄王氏母女，瞬时又来了精神。只是转而一想，昨晚上那对母女应该吓得不轻，今天好像也很安分，但是好像也病没有听说他们被吓出了啥毛病来，所以可能昨晚上力道还不够，今天再添一把火。可能 药效就到了。说干就干，晓静跟小白不会轻功，这飘来飘去的活自然是要南溪凌来。千月聆还是继续给他配音。但是南溪凌觉得一个人飘，有些不给力，就等着月星城回来之后，拉了 他一起。 再说王氏，昨夜里受了惊，一整天都魂不守舍。白天还好，到了夜里，天一黑，心里就有些发慌。 星月王还不想全权交出权力，就算月星城授命于夜帝，也不想让他过得太舒坦。且又风闻，他白日里去了府衙。便趁着晚宴出去走动走动。 王氏虽然是专宠，但总归上不得台面，所以星月王也没有带她去，倒是带了自小当皇妃养的女儿月星河去。 这一来王氏便落了单，一个人在空荡荡的院子里，心里便空落落的慌的很。 “王爷回来了没？”几乎隔个一刻钟便要问一次。 丫鬟们只得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的回“尚未。” 大概是第十一次还是十二次再问的时候，大丫鬟低低的回了句“夫人您方才才问过！” 王氏一听便怒了，本来就因为星月王没有带她一起赴宴，心有怨念，无处发泄。大丫鬟又公然顶撞她，这是撞到她枪口上了。 当即抄起袖子便抽了大丫鬟两个耳光，骂道“你是主子还是我是主子，翅膀硬了敢顶嘴了！” 大丫鬟一时间被她打懵了，眼泪啪嗒啪嗒掉，一个劲跟她认错“夫人息怒，奴婢知道错了，夫人息怒……” “啪……”空气里又响起一声响亮，大丫鬟没站稳，重心一个失衡，便跌到在地上。王氏仍旧不解气，抄起鸡毛掸子，又一下一下往丫鬟身上抽，一边抽一边骂道“眼泪汪汪的可怜样，装给谁看，今晚上王爷不在，我也把话给你挑明了，收房这事王爷提过了，本夫人说不行，王爷也没多吭声，你个小贱蹄子日后要是再敢在王爷面前搔首弄姿，本夫人就将你卖到庄子里去，让你夜夜伺候男人……” 第1190章 拿丫鬟出气 鸡毛掸子一下一下抽在大丫鬟身上，大丫鬟不敢喊更不敢躲。只得生生受着。 千月聆冷不防倒吸了一口凉气，趴在墙头上，隔了那么老远，她都为大丫鬟觉得疼。 “夫人，奴婢不敢了，饶了奴婢这一次吧，夫人……”大抵还是吃不住了，大丫鬟双手抓住鸡毛掸子求饶。 王氏歇了歇，朱红的唇角勾了勾，隐隐勾出一抹微笑“饶了你，也行，来人那，将她扒光了，让她去门口跪着……” 大丫鬟叫云儿，生的一副好模样，身材也好。平日里星月王的眼珠子总是滴溜溜的往她身上打转。王氏不是不知道星月王那点想法，男人么，色衰爱弛。她毕竟上了年纪，男人总归图新鲜。但是这个云儿不是她一手调教的，且又是个有主见的，当真让她上了位，保不 齐，会威胁到自己的地位。 王氏不傻，星月王多次跟她暗示想将云儿收房，都被她唬弄过去了。 本来以为这事儿就该过去了，但谁想昨夜里，星月王又跟她提起了。昨夜她受了惊，自然没心情做那些。星月王虽也有些年纪了，但对那些事依旧热衷的很。 如此，星月王便又提江云儿收房的事。气的王氏一晚上没理她，王氏想，星月王晚上没带她一起去，大抵还有这一层原因在里头。 如此一来，对云儿更是不满，盯着她出错，这不，晚上她自己不就送上来了吗？ 她如何能就此放过她，若她被人看光了，星月王还要她，那她也便随了他去。 “不要啊夫人，奴婢不敢了，您饶了奴婢，江奴婢放在柴房也好，做粗使也好，不要这样对奴婢，奴婢以后再也不会在王爷面前出现，夫人，饶了奴婢吧！” 云儿双手抱着王氏的脚踝，本就趴在地上，又不断给她磕头。 王氏丝毫不为所动，指了指近处的两名小丫鬟“你们俩还愣着做什么，扒了她的衣服，丢到门口去。” “是，夫人……”两个丫鬟相视一眼，上前撕扯起来。 “不要，不要，夫人，放过云儿吧，让老奴将她带回家去，找个庄稼汉嫁了，女儿家若被陌生的男人看去了身子还怎么活呀，夫人……” 门口那厢，跌跌撞撞冲进来一个婆子，进门就跪在地上爬到王氏跟前求。 “金老婆子，云儿有那心思，也是你唆使的吧！没脸活，那就不要活了啊，狐媚惑主的东西，活在世上也是丢人现眼。” 王氏冷哼了一声，铁了心思不肯放过云儿。 金老婆子只得上前帮护着，让老头子去请王爷回来，也不知道顺不顺利。无论如何也得护着这唯一的孙女。 王爷对她有意，哪怕是做个姨娘，那也是余生安稳的。还能沾沾光，决计不能让她丢了清白。只要能等到王爷回府，云儿也便有救了。只是她一个老婆子，又怎是那两个年轻小丫鬟的对手。云儿伤的厉害，又失了神，大抵是这世间的无情让她心灰意冷。整个竟不 知道反抗，眼见着云儿身上便只剩下个肚兜，再这么下去，便当真挡不住了。“都给本宫住手……”金老婆子本豁出去要跟王氏拼命，忽然听那门口响起一声清冷。 第1191章 坑王氏 这一声轻喝，自带威仪，不怒自威。一屋子的人都怔了怔，齐齐往门口看去。 千月聆便徐徐走了进去，几个小丫鬟都看呆了，金婆子更加：这天仙似的人，从前她都只在画里头见过。不想今日竟真真见到了。千月聆本是不想管这桩闲事，因为本就是王氏身边的人。但之后听拿老婆子喊拿可怜的丫鬟做云儿，不禁让她想起她的云儿来。便当下与一众人商议，暂缓飘计划。自己 翻下墙头进了王氏的院子来。 “娘娘过来怎么也不让人通传一声，妾身这里也好准备准备……” 王氏睁大眼愣了愣，立时换上一副笑脸。虽然心里恨千月聆恨得牙痒痒，但这台面上还是得给她面子。 千月聆看了一眼缩在金婆子怀里得云儿，此刻她双眼双眼无神，双手紧紧护在胸前。神色稍有些复杂道。 “本宫在园子里散步，隐约闻得这边呼喊声似有些凄厉，便过来瞧一瞧。不请自来，还望夫人海涵。” “娘娘这般说，便折煞妾身了。娘娘纡尊降贵，肯来妾身的院子，乃是妾身的荣幸呢！就真心不巧，妾身在管教丫鬟，着实失礼。” 王氏陪着笑，余光撇见云儿细白的手臂上，心里又不觉恨得牙痒，今晚上要是不撕了她，她着实难消心头之气。 “便是这小丫鬟恼了夫人吗？”早已看破真相的千月聆假装不解的看着楚楚可怜的云儿。 “可不就是这贱蹄子。”王氏愤愤然，又生一记，换了个微笑再向千月聆“妾身这就让人将她们拖出去，免得污了娘娘的眼。来……” “慢着……”王氏正要招呼人进来，千月聆赶忙阻止“夫人，本宫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夫人可否答应。” “娘娘是想为这个小贱人求情？”王氏双眸滴溜溜转着，这个千月聆，也不知道在盘算什么。她若当真开口，她也不好拒绝啊。 “这倒不是……” “哦？娘娘说来便是，妾身一定为娘娘周全！” 一听不是为拿小贱人求情，王氏心里那块大石头瞬时落下，巴巴的便等着卖人情给她。 “既然这个小丫鬟这么热夫人生气，不如将她给本宫，正好本宫此番出来匆忙，也没带个伺候的人来，这两天总是不适应的慌。” 千月聆双眸轻动，开门见山。 “……”居然被她阴了！！王氏微张了张嘴，没想到她会搞这么一出。刚刚话已经放出去了，再收回来怕千月聆不肯依她。但是就让她这么带走小贱人，她又不甘心。王氏一双眸子又滴溜溜转了转，赶忙笑道“娘娘要伺候的人，尽管跟妾身要就是了，要多少有多少，这小贱人，只懂伺候男人， 不懂伺候女人！怕是伺候不来娘娘的！” “哦？是吗？”千月聆假装糊涂的睁大眼“那可真是太好，我家里都是兄弟，就我一个女儿，我那些哥哥弟弟身前的人也都不靠谱的很，那这个真的太合适了。就她了……”说着千月凌脱下自己的披风盖在了云儿身上，又与金婆子一道扶起云儿。 第1192章 抽丝剥茧 王氏还想劝阻，千月聆直接跟她颔首点头“如此多谢夫人了，本宫就不打扰了。” 说着，也不等王氏回话，便与金婆子扶着云儿出去了。 深怕王氏反悔，千月聆一路扶着云儿回了院子来，才舒了口气。 月星城等人，早在她出门的时候，便先一步撤回。 “我去，你们几个没良心的，居然没一个人留下来帮我。”千月聆看着老爷样坐着的月星城，虽然没点名，但实名指的就是他。 “你知道，我跟那老野鸡不对付。”月星城转过身去，那金婆子他当然认得，从前跟着王氏耀武扬威的，也没少苛待他。 “小王爷……”金婆子扶着云儿一道给月星城行礼。月星城也不搭理。 “好了好了，你一个大男人，跟一个老人，一个孩子置什么气。”千月聆摇摇头，招了招手，晓静便主动上前“交给我吧。” 这屋子里坐了一大班子男人，晓静也不好给云儿上药。但是偏偏这三个男人一个都没有要避一避的意思。 千月聆无奈，值得拉了他们到院子里坐着。“阿星啊，我说你跟一个婆子，有那么大深仇大恨吗？”自从金婆子跟云儿进了门，月星城的脸色就好看过。千月聆想着他就算讨厌王氏，也不至于如此，于是颇有一些嫌 弃他小气的意思。“当然有，你不知道，自从我记事起，这婆子可没少给我跟我娘罪受，最初在后院，也是她总拿着王氏的鸡毛来找我娘亲晦气。我没第一时间收拾了她已经算她走运，还想 我给她好脸色看，不可能！” 月星城想来就气，那婆子，就不是什么好人，她的孙女，也不知道千月聆干嘛要救。 “等等……”千月聆突然呆了住，指着月星城“你把刚刚那句话重新说一遍。” “还向我给她好脸色看，不可能！”月星城扯了扯嘴角，这话有问题吗？没有啊？ “不是这句。”千月聆摇摇头“再上一句。” “我没第一时间……” “不是，不是，再上一句。” 这一次，月星城还没说完，就被千月聆抢断了。“啧……”月星城稍稍有些不耐烦，千月聆这么追着他问，他完全想不起来，自己刚刚说了什么。但是看千月聆很是执着的样子又仔细回忆了一番最后道“年幼时，她总是受 了王氏的指使来欺负我娘。” “对，就是这句。”千月聆打了个响指。 “有什么问题吗，这句？？”月星城疑惑不解。 “她既然那个时候就在王氏身边了，你说会不会知道点什么呢？”千月聆挑了挑眉。 “我后来有查过，她那天回乡下去了。”月星城摇摇头。 “你确定？”千月聆不甘心好不容易发现的线索就这么断了，追问道。 “理论上是这样，我也不知道管家有没有记错。且就算她知道些什么也不会告诉我们不是。”月星城摇摇头，还是很气馁。金婆子是王氏跟前得力的人，侍奉王氏这么多年，怎么可能与王氏翻脸。 第1193章 诱导云儿 “从前是这样没错，但现在风水轮流转，不一样了。”千月聆俏皮的摇了摇手指。 “你有什么计划？”千月聆这表情，必然是有心计划了。月星城好奇。 “你便等着看就是了。”千月聆拍了拍他的肩膀。那一厢，晓静也帮着云儿上好了药，换好了衣服。 “我们姑娘家说话，你们就在门口候着吧。”千月聆点了点月星城，南溪凌，江小白。 “哦。”三个大男人恹恹的应了声。兴致勃勃的飘计划没了，换成了守门，实在有那么点意兴阑珊。 “娘娘，我的衣裳给她穿，大了些，我便擅自做主，给她找了件您的衣裳让她先换上了。” 千月聆一进门，晓静便跟她解释上了。 “没事没事，左右这些衣裳我也穿不过来，就是回头陛下若问起了，我可实话实说，说是你拿走了，你知道，那男人，那些时候小气的紧的。” 千月聆大咧咧摆摆手，便走到茶案前坐了下来。 “你们俩，还不快见过咱们娘娘……” 千月聆极少摆出这幅姿态，晓静也上道的很。立时提醒金婆子跟云儿。 “娘娘万福……”金婆子是老人，自然懂的多，赶忙带着云儿行礼。 末了又按着云儿一块跪在千月聆跟前哭道“老婆子这厢给娘娘磕头了，求娘娘一定救救云儿。” “老人家，我这不是将云儿带回来了吗？您这又是哭什么？”千月聆不解笑，这婆子好似有点难懂，关键是她有些看不出来她是在演呢，还是真的在求她。“娘娘，您今日是将云儿带回来了，但将来您回去了，王氏必然是不会放过云儿的，行行好，届时便带上云儿一道走吧，这孩子死心眼，认主，您今夜救了她，她会记得您 的好的。” 金婆子说着在千月聆跟前不断磕头恳求，又按了按云儿“快给娘娘磕头。” “云儿求娘娘怜悯。”金婆子这么一提醒，云儿也跟着磕起头来。 只是头还未着地，下巴已被千月聆托了住。千月聆稍稍实力，抬起她的小巴，仔细打量了一番，细长的秀眉似蹙非蹙，一双大眼睛里，还盈着两汪随之坠落的晶莹，瓜子脸，樱桃嘴。是个美人胚子，眼下一脸委屈 ，看起来更是楚楚可怜，难怪星月王对她念念不忘。 “娘娘，可是奴婢哪里惹娘娘不高兴了？”云儿怯怯躲避着千月聆的眼神，她似乎要将她看穿一般，云儿没见过大世面，便觉得心慌。 “你想报仇吗？”千月聆双眸轻动良久。 “……”云儿眼睑微垂，怔怔的，不敢动，也不敢说话。“王氏这么对你，你就不想报复她吗？就跟你奶奶说的，我若走了，她是一定不会放过你的。今夜，她既说出了将你卖去庄子里伺候男人这样的话。想来是有了这心思，今 夜我能帮你一次，但下一次，我未必会在，也未必刚好会从她门前经过。”千月聆循循善诱，云儿就是低着头，身子微微颤抖着，但始终没有说话。 第1194章 策反成功 “你虽出生低微，但好歹也是清白人家，当真甘心任人糟蹋，甘心认命吗？本宫也不是不可以带你回宫，但是本宫不可能带你全家回去，你可懂？”千月聆一双清澈的眸子 悠悠动着。 抿嘴一笑又继续“前程是靠自己挣的，你若一直不反抗，便只能一辈子被人踩在脚底下。” 云儿失血的双唇，微微动了动，双眸侧侧看向金婆子。 千月聆猜想她应该是在询问金婆子的意思，故意叹了口气“人各有志，本宫也不勉强你。这几日你便在本宫这里住下。” 说罢，又惋惜道“可惜了……晓静去跟小王爷说一声，就说这边再准备一间客房，让云儿姑娘与她的奶奶住下。” “求娘娘指点迷津……”千月聆作势要放弃她，云儿终于抓住最后的机会开口，虔诚的匍匐在千月聆脚下。 “这星月王府的事还要星月王府的人自己解决才是最实在的。这王府中，小王爷虽然授命于陛下，但眼下老王爷尚抓着实权不肯放。” “王氏，便是抓住了老王爷的心，方能有今日，杀人诛心，她要你受尽屈辱，你便戳她最痛的痛处……” 千月聆蹲下身去扶了她起来。 “可是，奴婢，奴婢没有机会接近王爷。”云儿闪烁着双眸。 “是个上道的姑娘，机会不都是人创造出来的么，本宫自会帮你安排。”千月聆拍了拍她的手背。 又招了晓静过来“这衣裳，也太素净了，你把我那身鹅黄的罗裙拿过来，给云儿换上，再给她重新梳妆打扮一番。” “老奴给娘娘磕头了，娘娘当真是菩萨下凡，救苦救难。”晓静自顾帮着云儿梳洗，金老婆子又给千月聆磕头道谢。 “金婆婆哪里的话，来日方长，本宫这难保有用得上婆婆的。”千月聆虚虚笑着扶起金婆子。那一厢，晓静快速帮云儿穿戴完毕，千月聆又仔细打量了一番。觉得应是差不多了，便吩咐道“你先去客房休息，一回儿老王爷回来了，我会请他过来一叙。想来我将你带 回来的消息，王爷也很快便会知道的。” “谢娘娘，娘娘大恩，云儿没齿难忘，愿为娘娘肝脑涂地，马首是瞻。”云儿端正行了一个大拜礼。 千月聆赶忙扶起她“机会只有这一次，希望你好好把握。” “云儿明白。”云儿点头，金婆子便扶了她出去了。 云儿这厢刚走，便有小厮来通传，说星月王求见，已在门口了。 千月聆扁了扁嘴，看来这星月王当真是在意的紧。倒是省下了她派人去请他的麻烦。 “娘娘……”星月王进门便虚虚与千月聆打招呼。 “王爷深夜造访，不知有何要事？”千月聆假装不知他为何而来。 “额……”星月王迟疑着，双眸不断在千月聆房里搜寻着什么。 “王爷是在找人？”千月聆故作试探。“是！”星月王条件反射，点了点头，等到反应了过来，又立马摇头“不是不是。” 第1195章 在星月王面前装傻 “噗……”千月聆掩嘴轻笑“父亲常与本宫说，要与人为善，与人方便便是与己方便，王爷若有什么难处，或者不得已的苦衷，尽可说明，本宫一定尽力为王爷排忧解难。” 星月王有贼心没贼胆，他开不了口，千月聆便抛出了这跟橄榄枝。 “娘娘快人快语，老夫便直说了……”星月王憨憨赔了赔笑，便将云儿的事说了给千月聆。 “哦，原是为了这件……也是本宫疏忽了，看不惯夫人责打，便将云儿带了回来，一时竟忘了知会王爷一声。” 千月聆戏精身上，开始表演“王爷是想见一见云儿还是？”他都找上门了，自然不能是见一面那么简单，但是这得来太容易便不容易受珍视。千月聆太能理解这话了，当然以某些男人大猪蹄子的浪性，得来不容易也未必会珍惜。 但总归会记忆会深刻一些。 “额……”星月王愣了愣，心想，莫非是自己适才意图表达的不够明确？这千月聆明明也是跟夜帝耳鬓厮磨的人了，竟不能理解到那一层么？ 不过想想她年纪尚轻，想不到那一层到也能理解。且现在云儿已经在她这里，她不点头，他也不能硬将她带走。 碍着体面，星月王略略尴尬点头“不知方不方便。” “额，方便是方便的，就是本宫刚刚让晓静给她上完药，今夜她又受了些惊吓，所以就让她先回房休息了……既然王爷想见她，本宫这就让人去唤她过来？” 千月聆做势与星月王商量，星月王立时摇头“不用不用，不然老夫明日再过来也行。” 千月聆没想这星月王脸皮还挺薄，眼见着他就要说告辞。千月聆也不禁怀疑是不是自己给云儿端的太高了？“娘娘……”门被推开，晓静小心走了进来，福福身再道“刚刚送了云姑娘回房，才想起来，咱们好像还有个涂了不会留疤的膏药，刚刚忘了给云姑娘拿了，夫人下手重，那 身上的痕迹，若不及时用药，怕是要毁了云姑娘一身好皮囊呢。” “是哦，夫人都是使了十足的力，那鸡毛掸子抽的，本宫看着都觉得疼，你赶紧给她送过去。” 千月聆拍拍额头，借着掩护，余光瞥向星月王，但见他眸子也在眼眶里滴滴的转着，想来也是不甘心白跑一趟。 “是，我这就给她送去。”说着晓静便从随身的药箱里找出来一个白玉小罐子，急急要出门。 星月王终于没耐住，喊了一声“且慢……” “王爷这是？”千月聆明知故问。 星月王低低笑了笑，眼睛直直盯着晓静手里的小罐子。 “哦……”千月聆假装醒悟，赶紧招了招手，从晓静手里取过小罐子，双手交至星月王手上“劳烦王爷走一趟了！最右边那间。” 星月王瞬时喜上眉梢，双手抬了抬，做揖礼，才退了出去。明显的，最后看千月聆的眼神，与最初是不一样了的。千月聆走至门前，遥遥见他进了那间客房。眼里渐渐有了一些迷惘。 第1196章 金婆婆为孙女求前程 “怎么了？”晓静从房里拿了一件披风给她披上，小声问她。 “我从前最恨做这些事，现在自己也在做一样的事。”千月聆微微无奈的扭头看着晓静。“换个立场想，毫无尊严的被男人跟女人一起糟蹋才是她真正的地狱，她是该感谢你的。”晓静抿嘴笑。聆儿的思想有时候她是看不懂的，总觉得大家看事情的基调是不同 的。 在大部分人看来，一个本来只能终身为奴为婢，毫无未来可言的侍婢。被家主看上，即便是做个侍妾也比做个奴婢强，且云儿上面还有恶毒的王氏。 今夜若千月聆不帮她，怕是现今她已经活不下去了。 “我也是有目的的。”千月聆微微笑。在晓静面前，她极少隐藏自己。 客房里人影攒动，隐约透出来一些靡靡声。千月聆与晓静互视一眼，突然都红了脸。 远处那头，金婆子正往这边来。看见千月聆两人正站在门口，便加快了脚步。 “娘娘……”金婆子依例行礼。 “恭喜婆婆了……”老婆子眼角眉梢之间隐隐透着喜悦，千月聆自知，这事儿是成了。 “老婆子替云儿谢过娘娘，娘娘对老婆子一家的大恩大德，老婆子没齿难忘。” 老婆子这话倒是说的实诚，大抵也是今日云儿受了王氏的责打又被威胁要将云儿卖去庄子里。实在有些被吓到。 “婆婆客气了，本宫也没做什么，都是云儿自己的造化。”千月聆淡淡扶起金婆婆。 “娘娘，老婆子求娘娘再施舍一些怜悯给云儿……”金婆婆摇摇头，不肯起来。 “婆婆这话如何说，本宫不太明白。”她不肯起来，千月聆便蹲着与她说话。 “今日有娘娘周全，云儿才能……”千月聆跟晓静都是年轻女子，金婆婆也不敢没遮没羞的说什么得王爷宠幸这样的话。只顿了顿又继续“这个家看似王爷做主，但实则都是夫人在打理。夫人今夜这个样子，必是恨毒了云儿的，娘娘在府上做客，她也许不敢为难云儿，但只要娘娘一走，王氏 必然会处处针对于她……” 王氏是什么人，精婆婆再了解不过。即便云儿与星月王成了，但倘若身后没人。王氏的手段她是知道的，云儿哪里是她的对手。 “婆婆是说即便有王爷的恩宠也不行吗？”千月聆眼睑微垂。 “娘娘，您是不知，王氏的手段……”金婆婆说到这里，突然顿住了。 金婆婆一出口王氏的手段，千月聆眼睛都亮了，她却突然就卡壳了……千月聆就差急出一头汗。睁大眼盯着她：你说，你倒是说啊…… 金婆婆猛地又匍匐至地上“求娘娘垂怜。” 千月聆努努眉，抬头看向晓静，晓静也是一脸无奈跟她摊摊手。“唉……”千月聆叹息一声起身“从前本宫跟前的大丫鬟也唤做云儿，后来被奸人残害至死。本宫一直觉得对她有愧。以至于夜里一听到云儿这个名字便有了感触。才会将云儿从王氏手上要过来。婆婆口口声声感怀本宫的恩情。但本宫丝毫没有感受到婆婆的诚意。” 第1197章 你是在不高兴我给你爹床上塞女人吗？ 说到这里，千月聆略略惋惜道“云儿与本宫有缘，本宫也不介意多一个姐妹，但，婆婆既信不过本宫，便罢了。” 千月聆与晓静互视一眼，转身要回房去。 “娘娘……”金婆婆一把抱住千月聆的腿大呼“娘娘，是老婆子的不是，老婆子不是信不过娘娘，只是这些事，老婆子自己也有份参与……着实说不出口！” “婆婆，你应该知道，从今往后，云儿最大的敌人便是王氏。本宫因何而来，婆婆应该知晓一些。若婆婆能够帮本宫，本宫自然会庇护云儿。”千月聆微微笑，眼波流转。 “这……”金婆婆双眸滴溜溜转着迟疑。千月聆摇摇头再笑“左右本宫也还会在此停留一些时日，婆婆可以再寻思寻思。” 吹了灯，千月聆在床上辗转反侧睡不着。那金婆子还真是个人精。 光想着借她的力对付王氏，自己倒是想摘的干干净净，捡个现成。 “还在想云儿的事吗？”晓静睁开眼，小声问。 “吵到你了吗？”千月聆自觉有些不好意思。 晓静摇头，干脆支起脑袋来“没有的，我本来也睡不着，那婆婆怪精明的。很懂得审时度势。” “谁说不是呢！”千月聆扁扁嘴，王氏，阿星迟早是要动的，但她突然就不想那么快了。 千月聆一双眸子在暗色里动了动，又有了新的主意。 次日，千月聆跟晓静起了大早。云儿那边似乎还没起，根据小尾巴的说法，那星月王，天蒙蒙亮，便回去了。想来还是想藏着掖着。 千月聆便交代了小尾巴，等云儿起来之后，让小厨房那边给她弄些吃的。她们今日要出门，不必过来问安。 交代完，便与南溪凌，江小白一道去找月星城。 千月聆将昨夜自己心的合计讲与了几人。南溪凌跟江小白自然没有异议。月星城这边，脸色稍稍有些差。 但是又怪不得千月聆，也只好勉力克制着。 上一回说要郊游没成，今日既然暂缓了计划，千月聆又要避开云儿跟星月王。 便由月星城提议去他外祖家在南江的大园子游玩。千月聆的计划里，只要是不留在星月王府便都成，所以四人都双手赞成。 “诶，你是在不高兴我给你爹床上塞女人么？”千月聆何其敏感的人，月星城脸上那点微妙的变化，如何逃得过她的火眼金睛。 “没有。”月星城摇头。 “说谎。”今天天气不错，千月聆便没有坐马车，而是跟他们一样骑马。千月聆坐在马背上扁了扁了“你要是不高兴，骂两声我出出气，开心开心也成。”“真没有。”月星城有些无奈“对，没错，一开始我是有那么一丝丝生气，但是仔细想了想，那老头可不就是这样的人，但凡他稍微多几分真心，母亲又如何会落得如此下场 ？”月星城一口气说了一大通，又叹了口气“没有云儿也会有什么香儿，青儿，红儿什么的。与其让别人做这个人情给他，倒不如你来做，且你的初衷也是为了母亲，我知道的。” 第1198章 金婆婆后悔不已 “那你还板着个脸给我看呢？”千月聆嘟囔了一声，突然歪着脑袋认真问他“阿星，我问你个问题，你老实回答我。” “你说！”月星城爽快答应。 “你仔细看看我，有没有那么一丝丝妖后的意味？”千月聆微微蹙着个眉头，一张清丽的脸稍稍绷紧。“嗯……我看看……”月星城装模作样的仔细看了看她，开口道“其实我时常有个疑惑，夜帝怎么选中的你呢，你看你又不温柔，又不贤淑，脾气又差，时不时还跟人打打架… …” “我去，你这是嫌弃我呢，我有你说的那么不堪么？至少我有才有趣啊。” 千月聆将马往他身边靠近了一下，拿起马鞭子，便虚虚的要抽他，月星城一夹马肚子，便溜了走。 骑着马跑在前头，还不忘回头做鬼脸气她“略略略……打不着打不着。” 星月王府小院那头，云儿起来之后果然便来给千月聆问安。但院子里找了个遍，也就小尾巴一个。 一番询问，才知道千月聆出去了，小尾巴便照吩咐，让小厨房弄了些吃食给云儿。 “奶奶，娘娘她是不是对我有什么不满了？”吃过饭，云儿便跟金婆子坐在廊下等。不知道千月聆什么时候会回来，但云儿觉得这么等着比较有诚意。 “怎么会，娘娘昨夜里还跟奶奶说跟你有眼缘呢！”金婆子摇摇头。 就这么等到午后，千月聆还是没有回来。小厨房那边按时送了吃食来，金婆子与云儿又吃了一些。 才放下筷子，竟闻，王氏母女求见。吓得云儿与金婆子赶忙躲进屋子里去。 千月聆不在，门口的守卫也便回了那母女，只是那母女坚持要进来看个究竟。最后使了计，还真的闯了进来。 当然总归是千月聆的地方，她们俩倒是不敢真怎么闹。借着千月聆不在，在院子里撒了撒泼，指桑骂槐了一通，最后丢下句山高水长，也便离开了。“奶奶，咱们必须要借娘娘的力，扳倒王氏才可以。否则，娘娘一走，咱们一家依旧没有出头之日。”云儿吓得不轻。但这一吓，反倒让她下定了决心。千月聆说的没错， 不反抗，便只能一辈子任人踩在脚下。 “奶奶知道，其实昨夜里娘娘有跟奶奶说过一些，但是奶奶……”金婆子这才明白过来 千月聆是故意在避开他们，是对她有成见，而不是对她的云儿有成见。婆子心里自然是清楚明白的。 本想借力打力，捡个现成，现在倒好，这位娘娘该不会真不管他们了吧。这么想着，金婆婆还好生有些后悔。该抓住机会的时候，没抓住。 早该知道，小王爷与王氏不对付，但现在掌权了，也不急于一时，娘娘与王氏母女不对付，但王氏母女奈何不了她。 小王爷与娘娘都是来日方长不着急的，所以，自己实在是空打了一手好算盘，枉做了小人。只要出了这院子，她们怕是怎么被王氏算计的都不清楚。 第1199章 角力 “奶奶，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金婆子这么一说，云儿也反应过来。 金婆子起初还不肯说，云儿一再追问，金婆子才支支吾吾告诉了她。 云儿当即拧眉叹息“奶奶，你当真是糊涂了。娘娘与咱们非亲非故，能将我从王氏手里捞出来已经是天大的恩典。”“人家帮咱们那是情分，能图咱们啥？咱们口口声声肝脑涂地，您却说一半又不说了，不是嫖她么？这天底下，愿意为她尽忠的人还少吗？会独缺咱们俩吗？咱们为她尽忠 那也是投桃报李。” “她一早便提醒了咱们，前程是要靠自己挣的。您却算计她，想给孙女捡个现成的便宜。这天底下哪有这般容易的事？” 云儿气的不轻，但转而一想她奶奶做这些，也都是为了她。又不忍再苛责。 千月聆是什么人，之前她跟在王氏身边，大抵也听月星河提过一些。且月星河遇上她，也只有被收拾的份。 何况是她跟奶奶两人。她奶奶就是算计的太精明，反将自己算计进去了。 千月聆这么好算计的话，早就被人从皇后的宝座上拉下来了。 “是是是，奶奶知道错了，等娘娘一回来，奶奶便将知道的都去说给娘娘。你莫气，千万别气坏了身子。” 金婆婆顺着云儿的背，她可就这么一个宝贝孙女，未来都指望她了。 虽然现下得了星月王的宠幸，但星月王还没正式给她个名分。这一切都是未知，且这名分，又大有讲究。 若是看星月王自己，大抵便是个侍妾，好一些则是个姨娘，但是若由皇后娘娘开口，那至少也是个姨娘，搞不好还能是侧妃也未可知。 “别等了。”云儿摇摇头“咱们现在就去娘娘屋子门前跪着请罪。” “可是，娘娘不是还没回来吗？”金婆子不解。云儿叹了口气“等娘娘回来就没有诚意了，娘娘那样的大人物，最忌讳自作聪明了，您还不懂吗？” “对对对，那咱们这就过去……这就过去。”云儿说了明白，金婆婆也不再多想。 为了孙女的前程，就算是拼上自己的老命也是值得的。只要除掉王氏，再让云儿能攀上千月聆这出高枝，往后也便高枕无忧了。 南江云氏的园子很大，一衣带水，千月聆自来躲懒，只在河堤上走了一小段，便上了船，剩下的时间基本都由船代步了。 午膳跟下午茶都是在湖心的亭子里用的。月星城早早先派人知会了他姥爷。这位云氏的大家长，郑重的很，焚香沐浴更衣之后，才赶来见千月聆。 当时千月聆正在喝下午茶，南溪凌跟她说枣泥糕好吃，她便抓了一块在手里，想着都是老熟人了，不打紧。 月星城又跟她说那个豌豆黄也好吃的紧，她又伸手抓了一块，如此便双手都抓了满。 又是熟悉的聆氏吃法，左右开弓，只是吃着吃着，远远便见九曲桥上走过来一位老叟。她也没多想，以为是那守亭子的家丁。直到那老叟走到跟前，端端正正行了个大理。她才反应过来，这是月星城他那姥爷，这回糗大了。 第1200章 宴会之前相互拜 千月聆赶忙扔下手里的吃食，用帕子擦了擦手，亲自上前将月星城他姥爷扶起。 他姥爷虽上了年纪，但好客的很。跟他们瞎聊了半下午。又非留他们用晚膳，千月聆看了看天色，合计了合计，这用完晚膳再回去，怕天就黑了。 她又不大喜欢走夜路，本是想拒绝。但是一对上老人家殷切的目光，瞬时又妥协了。 她想，就是家常便饭，随便吃一些，然后借赶路早早撤，应该也不会太晚。 只是到云氏大宅的时候，里头的阵仗，足足将她吓了一跳。此前也没听月星城提过，他原来有六个舅舅那么多。 云氏乃大家族，他这六个舅舅各自经营产业。但今天听说他们过来了，那六个舅舅风一样早早歇业赶回家中。 千月聆跟着他姥爷进门的时候，里里外外包括一众仆役便整整齐齐在门前等候。 这阵势，千月聆便明了了，随便吃一些撤的打算似乎不切实际。 进了大客厅，筵席已经摆好。只是还未入座。他姥爷便领着六个儿子儿媳妇，又整齐的跪下了。 “他姥爷，他舅舅，舅妈们，这是做什么，聆儿受不起呀，大家快起来！”千月聆十足吓得不轻。他姥爷已经七十高寿，竟就这么跪在她跟前，怎么拉都不肯起来。千月聆无奈，干脆跟着陪贵“姥爷，您这样，聆儿会折寿的，您有什么话，快起来说，不然聆儿只能陪着 您了。” 千月聆这么一跪，晓静江小白还有南溪凌都跟着跪下了。至于月星城，则早早跟着他姥爷的军团跪在那一众舅舅中间，千月聆想喊他出来帮忙劝一劝都喊不出来。 这筵席没开，竟是黑压压一片人跪人。千月聆颇有些无奈，急得额上直冒汗。 “老夫替我过世的女儿，在此谢过娘娘了！谢娘娘为心儿发声，为她不辞辛劳亲来息城。” 千月聆本扶着他姥爷，他姥爷老泪众横说完这一句，便抽开手，匍匐于地。身后的舅舅舅妈们，自然也跟着拜下去。“不是不是，姥爷，舅舅，舅妈们，阿星跟我乃是过命的交情。他多次为我豁命，他的事便是我的事，且现今我们尚未找到什么有力的线索，诸位这一拜，聆儿着实是受不 起的，不然我还是给你们拜回去吧。” 这一拜，她受之有愧，千月聆咬了咬薄唇，端端正正便拜，他姥爷赶忙给扶了住“娘娘如此，我云家上下便该死了。” 说着，扶着千月聆一道起了来。一众人便有序入席。 果然如千月聆预料，等用完晚膳，已经是月亮高挂枝头。 “好惭愧，你姥爷跟舅舅们，都重视的很，我突然有了很大的压力。”回去的路上，千月聆跟月星城并排骑着马走在前头。 千月聆本是胸有成竹的，方案也做的一套一套，但今天见过云家的人之后，突然就有些胆怯了，深怕结果会让他们失望。这一刻，她觉得自己陷入了深深的迷惘中。 第1201章 渣中极品 到底什么才算是最好的交待？官商总归隔着权力，云氏虽是南江巨贾。但二十年前，便是星月王妃的最后一面都没见成。 月星城的几个舅舅，也多次想提出告诉，都被府衙劝返。星月王是封疆大吏，朝中自有他的人脉。云氏虽有金银千万，却撬不开这条为女儿讨个公道的路。 只能任着女儿草草埋在星月王陵墓的外围，连座墓碑都没有。 潜意识里，他们一定早早认定，星月王妃是被人害死的。如果最后结果证实了这一点，他们当真便能得到慰藉了吗？ 如果星月王妃是正常死亡，至少她临死前没有再受什么罪过。但她此前的冤枉便不好解释了，名节与性命，一样的重要。 “他们等了二十多年，激动一些也是正常的，你不必太在意，按着你原先的计划走便可。”月星城淡淡笑了笑。 姥爷跟舅舅们此前遭了多少白眼，多少次，希望跟失望交替。这一次，夜帝让千月聆亲自来了，他们心底自然燃起了从未有过的期望。 “阿星啊，我们今夜去验尸吧！” “什么？” “？？”千月聆本是想慢慢推进计划，但见过他姥爷之后，只觉得今夜若是再没进展的话，她一定又要失眠了。 早知道就不跟那金婆子角力了，本是想能不开棺，便不开棺。但左右还是觉得与星月王妃作直接的对话，会更快速有效。 “我想尽快给你姥爷跟舅舅们一个交待。也给你一个真相。”千月聆叹了口气，秀眉又崩在了一起。 “好。我这便调集人。”月星城没有犹豫，爽快点头。 也不知道月星城朝着天空三波了什么讯息，一个个黑影府兵，便从天而降。火把聚在一起，仿佛一团火。 “阿星啊，这样会不会太招摇了？”千月聆有一次目瞪口呆。 “不会，那老头，早就派人将墓园围了起来，就是怕咱们开棺呢。不多搞些人去，怕是要被他们赶出来呢。” 月星城摇头，他的探子早跟他说明，星月王一早便亲自带人将陵园例外围得水泄不通。 “哦，成。”千月聆点点头，心中暗自感慨，这星月王还真是渣中极品啊。妻子死的蹊跷，非但不闻不问，还阻止她的家人寻找真相。 儿子好不容易有了机会，还要好生拦着。这一来，便更让她疑心，这星月王是不是当真有参与。若是，阿星知晓真相后，该如何面对。 浩浩荡荡来到陵园外围，果然便见有守卫驻扎于此。月星城阴仄仄笑了笑，老东西，老子迟早跟你断绝关系。 月星城小声在千月聆耳边说道了几句，千月聆瞬时又睁大了眼。 去tm，这都是什么事，这样的男人，居然也配那好姑娘为他生养。千月聆气的想骂人，明晃晃的火把，又让她冷静了下来。快速与月星城讨论出对策，人马也被分成了两部分，绝大部分由月星城带着去跟驻守的守卫正面对话，少数几个月星城的亲兵则跟着千月聆。悄悄绕道陵园侧面。 第1202章 夜访陵园，声东击西 按照月星城说的，千月聆带着南溪凌等人在侧面找寻了近半刻钟世间。终于找到他说的，两棵松柏，后的小土包，门前一块坚毅的墓石。 没有墓志铭，空荡荡的，连个名字都没有。但墓石上已显出一片锈红。千月聆曾经在巡诊的时候听那乡下的老爷爷说，这是子孙要发迹的征兆。 要不要等月星城过来？他不在，总是有些虚啊。 “大小姐，确定是这里吗？”那一厢，江小白已经跟月星城的几个亲兵准备动手。 “应该是没错，但是……”千月聆搓了搓手臂，只觉得吹过的风阴冷阴冷的。这周围便是一片又一片的林子。 叫她瘆的慌。但是这开棺是她提出来的，就这么撤了的话，实在又不知如何跟月星城交待。亏他还想出了声东击西的法子。 但真的要开挖，千月聆心理还是虚的，眼珠子滴溜溜转着。 心里这么一迟疑，连月光都变得诡异起来。 “云阿姨，我们都是阿星的好朋友，今天请您回去也是迫不得已。有怪莫怪有怪莫怪！您要是生气，千万找阿星说，让他告诉我就成，别直接找我。” 千月聆双手合十，在那小土包前嘀嘀咕咕拜了拜。最后狠了狠心，终于让江小白等人开挖。 陵园那头，动静越闹越大，渐渐的尽然传来的刀剑相击的声音。想来应该是月星城的人跟他老子的人动上手了。虽然有那么些暴力。但未免不是最有效最直接的方式。 这边很快便挖到了棺椁。云氏当年是薄葬，但值得庆幸的是。星月王虽绝情，但最后这一程，倒是给了云氏一副不朽的好棺木。 “云阿姨，抱歉了，我们要带你走先，你放心，阿星很快就会跟我们汇合。” 千月聆最后往那坟头拜了拜，让几个亲兵抬着棺木便一路狂奔至府衙。 千月聆带着夜帝给的便宜行事的印记，一路通行，谁也不敢阻拦。便连星月王早早打过招呼的府衙长官也不敢为难她。 云氏的棺木被抬进了仵房，当然千月聆只是跟那府衙的长官说借个地方用而已。 这长官是个明白人，日前星月王父子都与他提过这事。千月聆说得再委婉，他也能猜到，这棺木里便是星月王那早年意外死亡的王妃。 这些年，云氏的人也不曾放弃，隔个一两年便要闹一闹。但上去的路都被封死了，他们上诉无门，才不得不安静。 然而，这一次不一样，是夜帝亲自点头，又有君后亲自前来监督。府衙的长官也不敢怠慢，当即让人连夜将仵作也找了回来，已被千月聆不时之需。 当然，这长官又怕得罪星月王，又悄悄着人去相告。 虽然仵房里一应器具齐全，但千月聆还觉得有必要用他们自己的装备。便让月星城脚程最快的亲兵回星月王府去取。这一来一回，便又耗费了一些时间。等他们换好衣服，准备开棺的时候，星月王也闻讯赶到了，与他同来的还有王氏母女。 第1203章 大闹仵房 府衙的长官拦不住，星月王跟王氏母女，便直直闯进了仵房。 “姐姐，你死的好惨那，这些人也不知道安的什么心，要你死不安宁。”王氏一进门便戏精上身，扑到了棺椁前，抱着痛哭，指责千月聆等人。 “吼……活着的时候也不知道有没有这么亲。”南溪凌不满吐槽道，口罩刚刚好盖住他嫌弃的表情。 “娘娘私下刨人坟墓，不知会家人，便要开棺验尸，是否不妥？虽您是陛下身边的人，但也当遵循礼法不是？” 星月王一路上没少受王氏的挑唆，见了面，自觉是受害者，礼也不行了，直接便责问上了。 “是说，娘娘是欺我星月王府无人吗？别忘了，这可是在息城！！”月星河急着应和。 千月聆双眸动了动，招了招手，示意那长官上前来。星月王来的这么快，想也想到是长官通风报的信。不过这一层，她一早便想到了。也懒得责难，只就是论事问他道。 “本宫是谁？”千月聆扯下口罩，庄重想问。 长官怔了怔，憨憨笑道“皇后娘娘莫要开玩笑了。” 千月聆也不再执着，继续问他“那本宫挟天子令而来，有无开棺以推进案情进展的权力？” 长官顿了顿，悄悄侧头看向星月王…… “本宫在问你话，你看王爷作何？你一个地方的州长，难道连这么简单的问题都回答不上来吗？罢了，来人，将替补的长官换上来回本宫的话。” 千月聆怒，身为地方州长，不思为百姓谋福祉，一味只讨好封侯，也难怪云氏族人这么多年上诉无门。这样的州长，不要也罢。 “娘娘息怒。”长官猛的跪下匍匐在地上答道“于例，娘娘可以开棺椁，但于理需要经过家属的同意。” “本王不同意。”长官如此回答，星月王顿时气大声粗。 “呵……王爷大抵忘了，云阿姨的家属并非只有王爷一人。小王爷乃是云阿姨所出，本宫便是得了他的同意，才将云阿姨的棺椁带回府衙来。” 千月聆也不怯，经过这几日的相处，星月王在她眼里已毫无人品可言。 “本王是她的丈夫，她生是本王的人，死是本王的鬼，本王说不可以就不可以。” 星月王大怒，云氏是他的耻辱，埋了便罢了，而今千月聆竟要开棺验尸，实在是打他的脸。虽然昨夜里受她的情，成他的好事，但一码归一码。这一桩他绝不点头。 “对，我们全家都不同意，你虽是皇后，也不能不循礼法。”王氏听那星月王跟千月聆硬碰硬，腰杆子自然也直了起来。 “没错，千月聆，你口口声声本宫，实则并未受过封礼。名不正则言不顺的道理，你不会没听过吧？如今又私掘人坟，如此德行，可当真配的上那凤座？” 月星河最记恨的还是千月聆不仅抢走了她自小梦寐以求的凤座，还戏弄她让她丢脸。“啪……”突如其来的一声清脆，月星河整个都懵了。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抬眼看去，却是千月聆无事发生一般在揉手腕。 第1204章 星月王仗势欺压 这一把巴掌她用了十足的力，手都疼了，但月星河还站的稳稳的，只能说要么她力气真的太小，要么就是月星河力气真的大。 “你……”反应过来的月星河，怒目正要发作，却被千月聆抢先“本宫不配，你配？秋围做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郡主还真是德行甚佳呀！” “千月聆，你不要欺人太甚！！”原本还气焰嚣张的月星河瞬时萎了，颤颤趔趔抓上星月王的手臂“父王，是她，一定是她设计女儿的，您一定要替女儿讨个公道。” “娘娘，有些话，万请慎重。”月星河的事，星月王是知道的，但是千月聆当着外人的面，揭开了那块遮羞布，也让他十分不悦。 “呵……”千月聆笑，这对父女还真是有趣，随口唱得一手好戏。 “州长，藐视君后，如何处置？”千月聆也懒得与他们纠缠，再问长官。 “可，可，可与，谋反，同罪论！”长官结结巴巴吓出一头冷汗，这是要动真格了……他扛不住啊！！ “那你还愣着做什么，给本宫拖下去，等候发落。”千月聆冷冷直视长官。 “这……这……”“慢着……”长官正为难间，星月王大喝，怒对千月聆“皇后娘娘，我等敬畏陛下，才尊称你一声娘娘。有一说一论起来，娘娘确实尚未与陛下大婚，我家星河可有说错，娘 娘若要因此问罪与星河，便连本王也一道拖下去吧。” “王爷息怒，王爷息怒啊……”长官赶忙出来讲和。 “就凭王爷刚刚这几句话，妥妥便是藐视姐姐。你们当真觉得息城之内，姐姐便任你们欺凌吗？” 南溪凌旁听许久，本是觉得他姐姐最近长进不少，当能应对，但是星月王等人的做法着实叫人生气的很。气得他一把扯下口罩，便将千月聆护在了身后。“呵，小后生，你这般义正言辞，本王还真想试试你们有几斤几两了。”星月王又看了眼千月聆四人以及寥寥无几的亲兵，森然笑“来人，先将皇后娘娘等人送去驿馆，待本 王上书陛下，再行发落。” 话音落，门外便冲进来一大帮子人。千月聆吐了口气，觉得有些脑壳疼，吵架当真是十分耗费精力的事。 “娘娘请吧！”有星月王撑腰，月星河又有恃无恐，眸子里满当当的讽刺意味。扎的千月聆哪里都疼。 妈了个鸡的，老虎不发威，便当她是病猫了。老娘今日就给你们亮一亮底牌。 “雪……” “谁敢动她……”千月聆本想召唤雪位出来放大招，门外猛然响起一声洪亮。随即月星城亦带着一大帮人涌了进来。 最让千月聆吃惊的是，这其中居然还有下午才见过的姥爷跟舅舅们，整整齐齐都到了。 “逆子，你想造反吗？”星月王一见月星城便来气，愤然责问。“父王好问题，彻查母亲亡故的原因，乃是陛下亲准，皇后娘娘代陛下亲来监督。父王眼下要将她软禁至驿馆，还等候发落？”月星城看傻子一般看着他那威仪凌凌的父王。 第1205章 云家姥爷替女儿请去 末了，又斜斜笑道“父王若一意孤行，儿子便与您说句明白话，你这书信一上去，陛下必治你一个藐视之罪。届时便不是你们父女俩人的事，怕是还要累及我息城百姓。所 以这种事，儿子绝不可能让他发生。” “哼！翅膀硬了，敢这么跟本王说话了，不知所谓，凭你那几个亲兵，能闹出点什么水花来。今日本王便一意孤行一回，看你能耐本王如何！” 月星城一番话直接叫星月王颜面扫地，星月王也是恼羞成怒，父子俩便卯上了。 一阵刀剑出鞘声后，双方人马剑拔弩张。 虽然千月聆本来也想给星月王一个教训，让他知道自己不是那么好欺负的，但眼下最关键的还是找寻云阿姨死亡的真相。千月聆又深呼了一口气，将月星城半出不出的剑给按了回去“罢了罢了，你来了便好，长官说，只要家属同意，便可开棺，眼下姥爷跟舅舅们也都来了，大家一块表个态。 ” “老夫同意开棺……”“我们都支持父亲的决定！” 在这件事上，他姥爷跟舅舅们几乎毫不犹豫，便点头。 “本王还是那句话，云心生是本王的人，死是本王的鬼。本王不答应。” 虽然云家人多，但星月王依旧固守己见。 “娘娘，心儿在星月王府最后的几年，老夫也是在她身后才风闻一些，恨不能早知道。是我这个做父亲的无能，才害她受了这么多的委屈。” “爹，是我们这些做儿子的无能，妹妹生前没护好她，死后也没能为她讨还一个公道。” 云老说着双眼便浑浊起来，月星城他舅舅们忙是将过错揽过。云老缓缓吸了口气，摆摆手“是老夫的错，这门婚事是老夫应下的，王爷当年求娶心儿之时还跟老夫保证过会一生一世都对心儿好。老夫便是贪了这句话。现在想来这世间 哪有什么一生一世，不过都是一时新鲜罢了！” “王爷与心儿早就没感情了，心儿去了，便由我这个做父亲的替她与王爷做个了断。这是我云家的请去书。从今往后心儿便与王爷再无瓜葛了。” 云老哆嗦着伸手，月星城他大舅舅便赶忙奉上一封锦书。云老接了过，眼中的浑浊便跟着滴在了锦书上。 “心儿啊，是爹对不住你，爹跟哥哥们来接你回家了。” 说完又哆嗦着将锦书双手递与星月王。 “哼……自请书？”星月王一声冷哼，撇了一眼，便撕了粉碎，又森森然道“本王不答应。” “云老啊，您这是何苦呢？姐姐对王爷是有感情的，只是一时糊涂，做了对不住王爷的事，王爷并没有对不住姐姐啊。” 原本拦在棺椁前的王氏，蓦的又扑到云老跟前哭道。 麻蛋，这拙劣的演技，千月聆着实看不下去，不过眼下更让她怒火中烧的还是星月王。 习惯性呼了口气，让自己稳了稳情绪，千月聆并步上前拉开王氏护在云老身前。“省点力气，你这语意双关的恶心谁呢。我一个外人都听不下去了！” 第1206章 王氏露出马脚 星月王双脚挪了挪，扶了王氏起来。正要发作，千月聆已先抢过“我先说。”“王爷口口声声说敬畏陛下才唤我一声娘娘，那我今日也把话挑明了，我千月聆便先来问问王爷，承袭爵位这么多年，除了玩乐享受，可有真真为凤流出过几分力？小女不 才，也为凤流寒士贡献了几家学堂，让寒门子弟有书念，有报效国家的机会。”“一年两次的巡诊，虽然也没有什么大效果，但也救助了不少贫苦百姓。我千月聆自有声望，但并非源自陛下妻子这个名衔。此前王夫人的侄子污蔑于我，为何能在一日之 间破案，便是得益于民众提供的线索。” “当然这些跟我兄长一人将疆土扩张几公里的功绩比起来实在是不值一提。王爷看不上我，其实我又何曾看的上王爷。”千月聆笑，肆无忌惮的笑“王爷口口声声云阿姨生是自己的人，死是自己的鬼。却连他身后埋土何处都不知，让她无名无姓埋身黄土下，试问这天底下有哪一位丈夫会连妻 子的坟茔在哪里都不知道的？” “千月聆，你不要血口喷人……本王是没有让云心入葬陵园，那是因为她不配，她做了那样的丑事，我星月王府的陵园如何能容得下她，但本王有让人给她立碑。” 星月王长袖直指千月聆，愤怒让他的脸一直红到脖根。 “呵呵……”月星城突然低低的笑了“娘娘，咱们二十年都等了，也不急于这一时，不如让父王亲自去看一眼。” “看什么看，父王自来有一说一，他说了有就一定有。”月星河大声喝止。 “对，当年王爷心伤，是妾身亲自主持的，姐姐的碑文还是王爷口述交代的。”王氏也一口咬定。 “是啊，所以你在那处坟茔里埋了一句空棺，将母亲的棺椁随意埋在了陵园西侧。你这么害怕开棺，是怕开棺之后，自己当年做的那些亏心事便兜不住了吧。” 月星城冷冷看着王氏。王氏猛地颤了一颤，这眼神，直叫她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可有此事？”王氏还没反应过来，星月王已转头质问。 “不不不，妾身怎么可能做这样的事，姐姐待妾身如亲妹，妾身决计不能做这样的事。” 王氏慌忙摇头，矢口否认。 “是或不是，让州长带人去将那座空冢挖开一看便知。”月星城淡定如斯。 “王爷，他们本就是冲着妾身来的，一定早有准备，他们这是在陷害妾身呢，您一定不能让他们得逞啊。” 王氏眼珠子一转，反应过来，月星城一众人大抵一开始便将她当做目标了。云氏的身后事是她操持，本来以为只要拦着不让开棺，这事便过去了。 没想这小子居然知道当年的真相，也不知道是谁透露给他的。如果州长当真带人去掘开那空坟，那自己便无论如何也撇不开关系了，所以先下手为强。星月王素来与月星城不合，只要咬死了是他陷害，星月王必然会护着她。 第1207章 王氏按耐不住 王氏哭的凄惨，星月王又心软下来犹豫了。月星城冷不防摇摇头要出声。却见千月聆回头轻问他姥爷“云老，聆儿受陛下命，彻查此事，您是否可将云阿姨之事全权托付于 我。” “当然可以，老夫多年求告无门，娘娘体恤老夫，老夫感激不尽。”云老一激动，全身便颤抖起来，哆哆嗦嗦又要跪下。 “别别别，有您这个托付，聆儿便不需束手束脚了。”千月聆眼疾手快，先扶住了他。便交代月星城“派几个信得过的人。”月星城会意点头，立时便安排上了。千月聆又向那府衙的长官“州长这边也派两个人去以示公证，当然州长若不想做这件事，千月聆也不勉强，让当地的里长去也是一样的 。至于王爷，大抵是不会想去的。几位舅舅，也商量一下，去两个做代表，小白跟晓静也一道去。其他人便在府衙等候吧。” “你……”星月王郁结。千月聆这是直接将他掠过了，出生至今，他还是第一次受这样的藐视。星月王又怒道“本王说了不准就不准，今夜谁也别想出府衙。” “冥顽不灵。”千月聆摇摇头，脸色铁青扬声再对上星月王“王爷铁了心要跟我们比声大么？还是觉得陛下当真会放任我带三四个人出门？雪卫何在！”千月聆一声喝，透过窗纸，隐约可见院子那头屋顶上人头攒动，空气里便响起一声回应“雪卫营总长携十四营前来报道，娘娘有何吩咐，可需要让十三营十五营的弟兄们过 来支援。” “辛苦诸位，请在暗处待命。”千月聆礼貌指示，空气里响过一阵悉悉率率。屋顶上的人影，瞬时隐去。 “如何？王爷可要再去调集人马？”千月聆缓缓扭头，星月王气的不轻，但此刻亦不敢再发作，传说中的雪卫，军部的大典上都不曾现身的直属夜帝的神秘军团。 只道千月聆有些手段，绑得住夜帝，不想夜帝为她是下了血本的。 接下来的事便顺利了许多，一众人皆被请入后堂坐着休息。仵房那边只留了月星城的几个亲信看守。 时间一点点流逝，王氏越发急了起来。一定要趁着月星城还没将空棺带回来，将仵房里的那具毁去。 对，烧了，烧成灰烬就一了百了了。王氏再生毒计，趁着千月聆去茅房的空当，偷偷溜了出去。 “娘，你干吗？”王氏拉着月星河一道壮胆，月星河颇有些不耐烦。 “星河，你可得帮娘亲，里面那东西，决不能留到你那弟弟回来。” “不就一副枯骨吗，有什么好怕的，神神叨叨。” 王氏小声交代着，月星河蹙眉甚至有些嫌弃。 “听娘亲的话就是了，你在这里望风，娘亲进去烧了她。” 王氏又交代了一声，便蹑手蹑脚进了仵房。 拐角处，悄悄探出来两颗脑袋“姐姐，她们果然来了。”出声的是南溪凌，王氏一溜出来，他也便跟着溜出来尾随而至。至于千月聆，压根也没去茅厕，就是不放心，故意回来盯梢的。 第1208章 计中计 “我就知道王氏一定会急的，所以把守卫都故意撤走了，给她机会。” 千月聆皮的很开心，眼珠子转了转“轮到咱们表演了。” 王氏悄悄溜进了仵房，本还想着如何将那几个看守引走，但进入一看，惊讶发现。千月聆安排的那几个看守竟一个都不在。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对她来说是大好机会。顺手抄起烛台，便朝那具漆黑的不朽棺椁走去。 “云氏，不要怪我，只能怪你不小心发现了我的秘密。你死了便死了，还要回来折磨于我，活该你魂飞魄散。” 王氏双眼渐渐蒙上一层狠戾，正要抬手点火。一瞬间，突然阴风大作，王氏手中的烛火猛地便被吹灭了。 空气里又响起一阵凄凉哭声“呜呜呜……妹妹好狠的心那，生前折磨与我尚不够，死后还要我尸骨无存，好狠的心那……” 阴风回荡，哭声在仵房里凄凄不绝。恐惧一瞬间放到最大。 “啊……”王氏怔怔回头，拔腿要跑，门却砰一声急急被关上了。王氏尖叫着倚上门板。 房梁上飘下一个白衣身影，披头散发，头发将整张脸都遮了住。 王氏浑身打着颤，死死盯着那团白色的影子。脑子快速转动着，想起从前曾经听人家说，鬼与人一样都怕凶，只要你比她凶，她便怕你。 王氏定了定心，狠狠对着那影子道“你活着的时候，都斗不过我，死了还想翻身，轮回之后再来，我不怕你。” 说完又大笑“哈哈哈哈哈哈，抱歉，被你吓的忘了，当年我请了法师将你的魂魄订死在尸身上，轮回你也是没指望的。哈哈哈哈，云氏，认命吧……” 王氏狂笑着从怀里掏出火折子……丢向飘飘荡荡的幔帐。在火苗子点燃幔帐的瞬间，开门欲出。 只一打开门，又傻了眼，门前黑压压的一片。乌云掩月，完全看不清脸，王氏又受一惊，整个惊叫着跌倒在地。 这一声之后，火把的光蓦然将整个院子照的通明。 “人都不怕，你还怕鬼吗？”明晃晃的火光下，千月聆慢慢蹲下身靠近。 “你，你诓我？”王氏虽被吓得不轻，脑子尚好使，看千月聆身后站着星月王，府衙的长官以及云家人，帮她望风的女儿月星河却不知所踪。 一下便反应过来，狠的推开千月聆便爬到星月王脚下，哭道“王爷，是她，是她陷害我。” “贱人……”星月王深呼了一口气，一脚将王氏踹开。 虽然是千月聆设计的没错，但话都是王氏自己说的。没有人逼她，计策便不影响她口述的事实。星月王再混账，这一点还是明白的。 “王爷，妾身冤枉啊，王爷！”王氏不死心，爬回星月王身前，死死抱着他的腿。 “冤枉与否，开棺一验便知。”千月聆拍了拍被地板蹭脏的手，冷冷笑。“本王同意开棺……”星月王终于首肯，王氏呼天抢地“不，王爷，妾身冤枉啊王爷……” 第1209章 好自为之 千月聆嫌王氏太闹，便叫人将她拖了出去，且着人看管起来。至于月星河，早早便使人看管，当然这母女俩还不能让她们凑到一块，保不齐又能生出什么毒计来。 月星城那边也及时赶回，空棺当场便先打开验证。里头空空如也，云家跟星月王的脸色同时都变得难看。 千月聆等人又重新换上了特别准备的衣服。开关之前，又焚香祷告。 一众流程下来，天已蒙蒙亮。云家姥爷年岁已高，千月聆本是想让他先去驿站休息等结果，奈何云老坚持，便只好交待月星城多照看这他姥爷。 棺椁被打开的刹那，在场的所有人都柠眉握拳。什么叫人间炼狱，大抵如此。 深插入棺底的桃木剑，肉体早已腐化，按照白骨排列，可以看出是心脏的位置。 大抵便是王氏所说请的法师将云氏的魂魄禁锢在肉体内，不得轮回，即便入土，也不得安息。 云老一见此景，嚎啕大哭“我可怜的心儿……”继而悲痛晕厥。 鉴于棺内太惨烈，千月聆便借机将晓静安排去照顾云老。接下来的事便按部就班，每一项发现皆有府衙的仵作记录在案！待检验完毕，天已大亮。云老也醒了过来，只是坐在台阶上默默流泪，不说话。千月聆便过去摘下口罩跟 手套在他旁边坐下。 “姥爷，云阿姨不希望看到您这样呢！”千月聆抓过云老的手握紧。“娘娘有心了。”云老点了点头，老泪众横“心儿十七嫁给星月王，全息城都羡慕她。若知竟是这般凄凉的下场，老朽宁愿她嫁一普通百姓。疼她惜她爱她便好，要什么权势 ，什么权势……” 说到激动处，云老顿足捶胸后悔不已。 “都过去了，过去了，律法会还云阿姨一个公道。还有后续需要您主持大局，您千万要保重呢！” 眼见云老因为女儿的不幸悲伤欲绝，千月聆轻轻抱住了他轻拍他的背安抚。 回到星月王府已是过了早，千月聆情绪很是低落，云阿姨的尸骨太惨烈，以至于她整个都是丧的。 泡过了澡，本是想睡一会儿，回到门口，却见云儿与金婆子已跪在门前。 “回去吧。”千月聆摆了摆手，整张脸都是无精打采的样子！ “娘娘，奶奶不懂事，冒犯了娘娘，云儿已经说过她了，还望娘娘给我们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云儿摇头跪走至她跟前。 “铁证如山，王氏迟早都是会认的，当然我也不介意你们锦上添花，出一份助力，尽快了结此事。你们若知道些什么，便直接去府衙告诉小王爷吧。本宫累了。” “谢娘娘。”云儿与那金婆子磕了个头，便匆匆要出门，扳倒王氏，刻不容缓。她倒了，她们才有好日子。 “云儿……”看着急急离去的背影，千月聆又茫然唤了一声。 “娘娘还有何吩咐？”云儿立时回头。 “星月王，是个薄情的人，没了王氏，将来也会有李氏，张氏……你，好自为之。”说完，千月聆抿了抿唇，合上房门。 第1210章 只是后来不爱了 顺着门板，便蹲在了地上。眼泪突然就决堤了，最后整个房间里便只回荡着她的哭声。那么悲伤，但她已经分不清是在为云阿姨的悲惨遭遇哭泣还是为这个时代的女子而哭泣。她相信，云阿姨不是第一个，也绝不会是最后一个。因为男人的花心与不信任而 造就的惨剧。 大概这是一个时代的悲剧，普天下的深宅大院里，必然还有不少云阿姨这样的女子。 幸运的，也许最后等到了救赎，不幸的，便入云阿姨般冤死，还不得安宁。 哭到最后，大概也是累。千月聆又昏昏沉沉爬上了床。这一睡，醒来便是第二天的午后。嗓子干哑的难受，眼皮似灌了铅一般重。 她也懒得抬，张嘴便喊“水……”随即便被一张强有力的臂膀抱着坐起。嘴边滑入一丝丝温润的甘甜，喝了水，千月聆也终于睁开了眼。只是侧侧仰头一看，她又笑了，伸手抚上那张曾经想避最终没有避开的脸“我还是第一次梦见你呢，我这是 得有多想念你？” 那人却笑了“傻瓜，这不是梦，我可是连夜快马加鞭赶来得，不信，你掐一把自己试试，一定会疼。” 千月聆双眸动了动，揪住夜帝的耳朵扯，夜帝疾呼“痛痛痛……你怎么揪我，不是让你掐自己吗？” “让你皮，就揪你了。”千月聆嘟囔着嘴噌他，声音有些沙哑，浑身软绵绵的，她想她大概是伤心过度以致于发烧了。否则也不会睡了这么久。 “你个黑心肝的浑女人，我一路奔波，到了这里也不敢休息，只顾得上照顾你了，你倒好，醒了便掐我，真是太没良心了！” 夜帝伸手揉了揉耳朵，暗自感慨，幸好她才退了烧，使不上力气，否则真有他受的。 “辛苦你了。”千月聆往他的怀里蹭了蹭，静静感受着他的心跳，最后又将他抱了紧。 “怎么了这是？”夜帝揉了揉她的头顶。烧糊涂了？这还是她第一次黏他，从前想跟她多抱一会儿，都会被她各种耍赖。 “谢谢你。”千月聆轻轻吸了一下鼻子。夜帝立马反应过来，低头一看，果然小女人正啪嗒啪嗒在掉眼泪，赶忙抚上她的眼角关切“怎么哭了？”“答应我，如果将来，你厌倦了我，就告诉我，我们和平分手，你好好做你的帝王，我遨游我的江湖。不再相爱也不要怨恨，再相见，也可以风轻云淡微笑的点头。若有人 问起，也可以大度说爱过，只是后来不爱了。” 千月聆缓缓抬头，恳切看向夜帝。只见他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最后又恢复常色笑道。 “想得美，你不是说娶了你，将来要合离的话，你可是要带走我一半的身家的。给你一半的凤流划线而治吗？做梦呢你，我才不会给你这样的机会。”“我说认真的。”千月聆眨了眨眼“人都是喜新厌旧了，从七岁，你开始喜欢我，到现在已经十四年了，总有一天你会腻会厌倦。” 第1211章 可以改的 “我不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也许是云氏的遭遇让你对爱情跟婚姻产生了怀疑跟不信任。我能说的只有一句，相信我，十年，二十年，三十年……我对你的情谊不会改变。” 夜帝微微笑，轻将她的脑袋按进怀里。 “你都知道了。”千月聆轻声问。 “府衙那边将案卷抄印了一份给我，我昨夜里便看过了。你个傻丫头，我想来你必是因此事又将自己逼进死胡同里了。”夜帝轻吻她的额头“府衙那边已经连夜将案件审理完，王氏也已经招认了。这个恶毒的女人，你昏迷着还不知道呢，当年是云氏无意发现王氏与她表哥往来甚密，继而知晓 了月星河原不是星月王所出。云氏心善，不忍她们母女流落街头，不想招致王氏疯狂的反扑。”“陷害，折磨，将她诓骗出府，找一群无赖侮辱她。云氏不堪受辱自尽而亡，死前曾发下誓言，死后必化成厉鬼找她索命。王氏害怕誓言成真，便找了恶毒的法师做法，缝 上了她的嘴，又以桃木剑刺入她的体内。不让她像阎王告状，也不让她离开埋土之地。” “更可恶的是，她因嫉恨云氏，偷天换日，让王氏成了无主孤魂，幸而当年月星城年纪虽小，但死死记住下了。” “……”千月聆哀哀叹了口气感慨“这世间怎会有如此恶毒的女人！！”“你知不知道，你自己也差点中了她们的设计，听那老婆子说，你们住进星月王府的第一晚，那母女是想设计你跟月星城不清白的事实，不过幸而我的聆儿聪慧，反将了她 们一军，扮鬼吓她们。” 夜帝笑，小女人虽脾气执拗，但是脑子好使，皮是皮了点，但无伤大雅。 千月聆又嘟囔了嘴“你怎么就知道是我扮鬼吓她们的呢？许是云阿姨当真显灵呢？” “我才不相信什么鬼神之说，不过是人们日常的一钟慰藉罢了，人死如灯灭，一抷黄土埋了便了事了，哪来什么鬼神显灵，都是人们的臆想。” 夜帝摇摇头，点了点她的脑袋。 “那你还跟着星斗司祭天啊但凡兴土木都选日子看时辰的？”千月聆反问。 “不信，但是同样要怀着敬畏之心，有些事我不信，但不代表他不存在。”夜帝抿了抿薄唇，继续“王氏作恶多端，我着府衙那边按律判了，那个助纣为虐的法师同样以辱尸罪被扔进大牢了。这个怎么判，律法上还无条例可依。不过他提醒了我， 是得需重新修订一条这方面的量刑。” “那月星河呢？”相比于王氏跟那法师会有何下场，千月聆更在意月星河会何去何从。“月星河几次三番藐视你的威仪，本死不足惜，但我想着你并非嗜杀之人，便发配她去西北寒窑做苦役，永世不得回凤都跟息城来。当然，你若觉得判的轻了，也是可以改 的。”“可以了，我没有意见。”千月聆摇摇头，抬头看向夜帝“我想再睡一会儿。” 第1212章 你脱衣服干吗 “好。”夜帝爽快起身将她放回床上。脑袋一靠上枕头，千月聆便又合上了眼。 “……”夜帝拧眉，本以为她怎么也会跟自己再说两句，或者象征性的慰问一声什么。不想这个黑心肝的浑女人说睡还真就睡了…… 空气里响起一些悉悉率率的摩擦声，千月聆迷迷糊糊睁开眼…… 打开方式不对吗？他脱衣服干嘛？千月聆不禁睁大了眼，夜帝已经麻利的脱的只剩下中衣…… “你，你干嘛？”千月聆疑惑的支起身。夜帝一脸淡定“陪你睡觉。” “不是啊，不用……” “要的要的，一个人睡着多无聊……” “真不用……你去忙你的，外面肯定有地方官排队以瞻天颜呢！”千月聆憨憨笑，他才不信这个男人会这么好心，只陪她睡觉这么简单。 “我又不是人瑞，看什么看。”夜帝微微带着一丝嫌弃，掀开锦被一角。 “不不不，我想一个人睡……”千月聆急忙伸手阻止，现在说的好，陪她睡觉，万一一会儿他又闹上了，她实在没力气跟他…… “我衣服都脱了，你跟我说不想跟我睡，千月聆，你有没有良心啊？”夜帝扯了扯嘴角，脸上的不满溢于言表。 “不是不是，那你也没打招呼不是？”千月聆弱弱喃喃。 “进去一点……” “哦……”千月聆心不甘情不愿往床里头挪了挪。夜帝便钻了进来，见她睁着眼睛，又问“不是说要睡觉吗？” “好好好，睡觉。”千月聆弱弱翻了个身，又悄悄往床里头挪。腰上便受了一个力，直接将她拖了回去。 直到背部贴上他温软的胸膛，才停下。 “你躲什么？”男人没有松手，继续圈着她，低了低头，嘴上吐出一声不满。 “没有没有，就是怕我睡相不好，扰到你。”千月聆言不由衷。 “话多，再不睡，我就找点别的事情做了。”男人的嗓音低沉有磁性，千月聆背对着他看不到他的神情，但话语里隐藏的威胁的意味，她听的懂。别的事情还能是什么…… 深怕他真的身体力行，千月聆赶紧闭上眼。这一觉睡的很是舒爽，再醒来的时候，烧也退了，就是浑身还有些酸痛，以及饿的慌。 夜帝还没醒，千月聆便小心转了个身，小脑袋枕着手背，静静的看他。 落日的余晖，透过窗纸，昏昏黄黄印照在他脸上，如刻的面盘，千月聆第一次发现，原来他长的这样好看。 这些年总是在潜意识里对他有些抵触，竟从来没有这般仔细看过他。 只是大概国事繁杂，即便睡梦里，他俊秀的双眉，也微微拧着。千月聆眨了眨眼，轻轻按上他的眉心，给他揉了揉。但是好像效果不大。 国事已多纷杂，她还总是与他闹别扭，他也总是想办法哄她。千月聆突然觉得自己有些不应该。又觉得自己很是幸运，虽然开始的开始，并非那么如意。但她遇见的这个人终归值得她托付。 第1213章 跟她说有心了 指腹顺着男人的脸颊细细滑下，男人突然睁眼“摸够了吗？” 千月聆猛地收手，男人又快她一步，抓着她的手腕，不让她的手离开。 “你，你不是不喜欢吗？”千月聆一脸别扭，他刚刚那个语气，好像并不是很欢喜的样子，所以她先入为主的认为他不喜欢她碰他的脸。 “我有说吗？还不是你自己瞎想的，就是有点痒，挠的我心里也痒痒的，你……” “我好饿……”男人眼中某些东西在酝酿，再说下去，必然没什么好事。千月聆当机立断，可怜兮兮的嘟囔了嘴。 夜帝拧了拧眉头，这女人能不能不要这么警觉，他那坏主意还没酝酿完整呢，就直接被她扼杀在摇篮里。 没办法，她是病人，她最大，她说饿，自然要让她吃东西。 千月聆烧了两天一夜，几乎都没吃东西。这刚退了烧，自然也只能吃些清淡的。但她又不爱清粥小菜的。夜帝便让人按照她的喜好，给她包了豆腐馄饨。 “嗯，好好吃啊，我好久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馄饨了。”几乎是一口一个吞的，千月聆一边往嘴里塞，一边含糊不清的说着。 “慢点吃，你要多少有多少呢，才来几天呢，又瘦了一圈，我那米饭都不花钱的那？” 夜帝摇摇头，小女人就是长不大，总是小孩子脾性。不过他也欢喜，当然要是能再温顺一些，稍微不精明那么一点点，他更欢喜。 “秋天嘛，是这样的，我不是跟你说了吗？冬天多吃两趟火锅就长回来了。”不多时，千月聆已将大半碗馄饨吃了精光。 “还要吗？”夜帝见她意犹未尽的模样，又小声问她。千月聆摇摇头“不要了，吃多了不消化。” “陛下，娘娘。”千月聆刚刚放下调羹，擦干净了嘴角，刘公公便进了来“外头有位自称云儿的姨娘求见！” “就说我还病着，不方便相见，跟她说有心了。”放下帕子的手稍稍有些尴尬。千月聆抿了抿唇扯了个谎。 “是。”老刘退了出去。夜帝见她脸上有些微小的变化，抓过她的手放在掌心问她“怎么了？这个姨娘不是你亲自扶上的吗？” 她的一举一动，夜帝都有着人关注，汇报与他，所以这个云儿是什么人，他自然也清楚明白。 “我……”千月聆微微叹了口气“有些事我不想做也做了，我觉得我可能做错了，害了她。” 当初因为她的名字跟过世的云儿一样，便将她从王氏手里救下。但之后也确实有过借她让王氏不好过的报复心理。 那时她也不确定云阿姨的死是不是王氏促成，但王氏母女处心积虑设计她。所以她也不会让她们好过。 报复一个靠男人生存的女人，最直接的方式，便是让另一个女人抢了她的恩宠。说白了，其实她跟云儿也就是相互利用的关系，唯一一点没有杂念的，是她听到她唤云儿时，心底那一声动荡。以及看她被王氏责难时，那一声不平 第1214章 对簿公堂 “你是有心扶她与王氏争宠，但人各有志，她若当真无心于此，跟星月王也成不了好事。再则，现在的她，总归比为奴为婢任人欺凌甚至欺辱好一些。” 夜帝拍拍她的手背“不是每一个女人，都跟你一样，自己一个人也能很好的活下去。你觉得星月王不值得，但对她来说，却是唯一也是不得不抓住的一根稻草。” 夜帝微微笑，千月聆点了点头，他说的道理，她都懂，只是这事她始终做了，就觉得自己有点不是人。 “好了，南江云氏那边这两日都有派人过来问候，那边风景好，许了你的时间也还没到，明日咱们便挪去那边吧！想来那家子也会欢喜的。” 千月聆这才想起来，自己这两日病着，也没有再过问云阿姨的事。眼下案子是结了，也不知道云老领了云阿姨的尸骸回去了没！ 便赶忙问夜帝“此前云老替云阿姨递了请去书给星月王，星月王气冲冲的便给撕了。云阿姨的遗骨，现都安置妥了吗？”“这个，府衙那边好似没说。”夜帝摇头。千月聆又吹了口气“云阿姨走的如此凄凉，云老把过错都归结到自己身上，听他的意思是想将云阿姨埋在自己脚边，待他百年之后 ，也好有个照应。” “于情是可以的，但是于理，云氏至死都是星月王的妻。星月王不点头，云家的人便不能将她领回去。” 夜帝冷静分析，这事有点不好办。虽然只要他开一句口，云家也能将女儿的遗骨领回。但这始终是星月王的家事了。 若云氏还在，提出告诉，他许能名正言顺的让他们合离。但现今云氏已经埋骨二十多年，当事人不开口，他也不好强行让星月王放手。 这个问题便困扰了夜帝跟千月聆一整晚。千月聆翻来覆去，一夜未眠，也想不出什么两全之策。第二天，天蒙蒙亮，千月聆便起了来。她没睡好，夜帝自然也跟着没睡好。不过事情总是要解决。光躺着也不是办法，千月聆想着等见到了云家家人，再好好商量一番有 没有折中的对策。 虽然她心底自然是更希望云阿姨可以回到云家去，但云阿姨生前如何想，他们无人知晓。 早膳上了满满当当一桌子，千月聆跟夜帝都是意兴阑珊。随意用了些，便叫人撤了。 按照夜帝的提议，他们今日便挪去南江云氏那边小住两天。行囊自有晓静会帮她收拾，只是她觉得云阿姨这件事，她没办好，所以总是有点心虚的感觉。 “陛下，娘娘，云家家主携一家老少在府衙堂前击鼓状告星月王宠妾灭妻，要替云氏王妃与星月王合离。” 千月聆正想着呢，老刘便火急火燎进来通报。 “我去，还真就这样了。”千月聆拍了拍脑袋望天，就怕走到这一步，没想冷不防就真走到了这一步。“既然已经这样了，你也别着急了，事情总要解决，去看看吧。”夜帝拍拍袖子起身。 第1215章 清官难断家务事 夜帝与千月聆赶到的时候，双方已经闹得不可开交。外头也围了不少人，就这几日间。星月王府的事已在息城传的沸沸扬扬。 今日一听说，王妃的家人要上公堂与星月王决绝，自然都风闻前来围观。州长本是想让两家人到后堂坐下来慢慢谈，但是云家一口拒绝，表示没什么需要遮遮掩掩的。无论合离还是请去他们都不觉得丢人，只想尽快接女儿回去，重新入土为安 。 星月王这边就是咬着不肯松口，一边是老月王，一边是新月王。 州长又陷入两难，最后只得派人去禀了夜帝。这桩案子是夜帝点头要水落石出的，也是皇后千月聆亲手促成的。 现在两家人在公堂上闹着，他两位必然不会坐视不理。届时无论结果如何，那都不是他能左右，两位王爷也怨不得他。 正门被围了水泄不通，千月聆跟夜帝便悄悄从侧门进了后堂。 云家人一听说帝后到了，也不闹了，乖乖跟着前往后堂。星月王则由云儿扶着也跟了过去。 满满当当一群人在后堂里黑压压的一片，千月聆觉得晃眼的很。夜帝也觉得人多口杂，你一句我一句，更闹不清。 最后便只留了星月王，月星城还有云老。其他的人一应都被安排在外头等候。 “这件事，本来是你们家的家事，朕不应该多问，但两位爱卿好歹都是封疆大吏。又是父子，闹得这般僵，也实在难看。” 夜帝缓缓开口，说道自己的不得已。 “陛下，云心是微臣明媒正娶的妻子，理应藏入我星月王府的陵园。” 星月王虽知道是自己苛待了妻子，对她的冷漠与不闻不问，葬送了她的一生。但正因为如此，他更想做点什么以弥补自己的过失。“陛下，当年是草民应承了这门婚事，原是草民鬼迷心窍高攀了。是草民害了心儿，草民那日听闻草民那可怜的女儿生产之时连个稳婆都没有，生生自己拿剪子剪的脐带啊 ……她是王妃啊，谁家王妃生产时不时一群婆子伺候着……”“陛下，草民一家奔走二十年，始终投告无门，草民心里恨那！草民给陛下磕头了，万请陛下让草民一家领回心儿的遗骨。想我云家，也算富甲一方，却让唯一的女儿无名 无姓的在乡野埋了二十多年，陛下，草民求陛下了！” 云老嚎啕着不断磕头恳求。千月聆急忙将云老扶住，他上一回在仵房，已经背过气一次。而今云阿姨的冤情虽然明了了，但对他而言未尝不是二次打击。 “娘娘，请您帮草民说句话，让心儿回家吧……娘娘……”“姥爷，您先起来，咱们有什么都是可以好好谈的，您起来，咱们慢慢谈慢慢商量，这件事总是要有一个结果的。”千月聆心里本就不好受，又看云老哭成这样，就更难受 。不想这边刚刚才稳了稳云老的情绪，那边月星城又跟着跪下上请“陛下，微臣愿净身出户，放弃王爵，带母亲回家。求陛下成全。” 第1216章 尘埃落定 “瞎凑什么热闹，快给我起来。”千月聆一时来气，虚虚踹了他一脚。 月星城也不躲，就直直跪在那，低着头等夜帝开口。夜帝按了按太阳穴，这事儿还真不好断。 “聆儿……”夜帝招了招手，千月聆拍了拍云老的手背，走到夜帝跟前，夜帝小声在她耳边交代了一番，千月聆点了点头。拖着月星城出了门去。 “你干嘛拖我出来……我今天一定要跟他切割清楚了……”才出了门，月星城便嚷上了。 “嚷什么嚷，你这么嚷着，你爹就能同意了吗？”千月聆也没顺着他“眼下最重要的是怎么让云阿姨回家去。你这么一闹，你爹更不可能点头了。” “那也由不得他，自我出生至今，便没给过我一天的好脸色。他根本就不配为人夫为人父。”月星城铁着脸，眼底还是长久不灭的怨火。 “得得得，你是痛快了，我跟陛下咋整啊。”千月聆双手交叉，白了他一眼“百善孝为先，陛下于你寄与厚望。你这么一闹，叫陛下怎么办？” 月星城不说话了，他确实没想过这一重。当然，一心只扑在如何带母亲回家，他也分不出心来想这一重。 “还不要继承王爵了，说得这爵位得来多容易似的。人家那些都是继承，你那是你自己抛头颅洒热血自己拼回来的。为什么不要了？” 见他自觉理亏了，千月聆又乘胜追击。 “那你说吧，怎么办？”月星城摊摊手，颇有些无奈。 “你爹还是你爹，你还是星月王，息城仍是你的封地，世袭罔替都不变。你日后也需孝顺他，替他养老送终，当然这不妨碍你孝敬姥爷。” “然后呢？”月星城歪着脑袋，整张脸都要皱到了一起，重点呢，重点！ “让姥爷带云阿姨的遗骨回家重新收埋，你父亲这边的陵园则重修一座衣冠冢，合离请去什么就此作罢，这是陛下的底线。你爹跟你姥爷那边，陛下也会这么说。” 千月聆长长呼了口气，这样的结果……于云家虽不公平，但总算有个慰藉。 “我同意，不让你继续为难。”月星城点头，不就是日后唱一出父慈子孝么。这戏码，他会。 屋里头那厢，夜帝也说服了星月王跟云老。这件事，总算告一段落。本是想着去南江小住两日，但云家接下来也有的忙活。 夜帝又临时决定，提前启程回京。千月聆觉得心里压抑的慌，也没什么，只与月星城交代了句，遇事要冷静。 云老连番受了打击，又怕他身子骨经受不住，便又留了晓静在云家照料。让月星城回京的时候，带她一道回来。 千月聆将马车留给了晓静，自己干脆跟夜帝一道骑马。只当是发泄心中的压抑之情。 “早知道就不该让你来了，你这个人就是入戏太深，走不出来。”夜帝摇摇头，心底实在有那么一丝后悔。不过经过这一次，小女人也终于有一些他皇后的模样了。计谋与手腕，她从来不缺，只是重逢后一直藏在了深处。 第1217章 你跳下来，我接着你 “聆儿，回雍华宫吗？”业城城门口，夜帝冲她眨了眨眼，眸子里一股子期待。 “不了，我回家有事做。”千月聆拒绝的干脆，哒哒哒骑着的夜帝的小马便跟南溪凌回家去。 是夜千月聆便将自己关在房间里，没有出来。一连五天，连吃食都叫人直接放在了门口。千月城跟颜夫人都以为她受了云氏唏嘘遭遇有感，关上门来写本子。 直到第五天的午后，她终于打开门，才发现，她一直写的是什么概要。写完之后便让人先送去宫里给夜帝过目……自己则又关上门来睡觉。 别的千月城倒不担心什么，就怕她身子扛不住。不过见她除了有些疲惫，精神倒也还好，并没多问，只嘱咐她好好休息。 “陛下，娘娘派人送进来的。说是让你着时间尽快过目，完了之后她还要送人。” 老刘双手托着那么概要，心里有那么一丝忐忑。送人的东西先拿来陛下跟前晃眼，也不知道娘娘怎么想的。明知道关于她的事，陛下锱铢必较。不过这一回倒是大出他的意料。夜帝快速翻阅完之后，急急着人录了一份手抄本。打算等到那头将原本送回，便亲自给她送去相府。她说回家有事做，他便给她时间。想 来也就是为了这事。现下既然写完了，便应该也有空闲了。 千月聆独自写了五天，夜帝那头先给她拆了，分开让人抄录，完了又给她重新装订回去。人多力量大，倒是也没耗多少时间。 原本送回的时间刚刚好，夜帝也将事务批阅的差不多，偌大的黄昏，烦着金灿灿的黄慢慢在下沉。 到相府的时候，千月聆正好醒来，坐在窗下看着半隐未隐的昏黄。夜帝一进院子，她便看到了。 “风哥……”千月聆朝他挥挥手。夜帝抬头，看她站在窗前，也不急着上楼，反是走到窗下跟她招招手“你跳下来，我接着你……” “……”千月聆怔了怔……这是？想感受一下那些小情侣背着家里偷偷幽会的情调？ 千月聆摇摇头，夜帝又朝她招手保证“没事，你尽管跳，我一定接住你。” 又挣扎了一番，鬼使神差般在夜帝的怂恿，千月聆终于蹑手蹑脚爬上窗沿。只是颤颤栗栗的蹲在那上头，看着下面又不敢往下跳。 夜帝张了张手“没事的，你下来。” 千月聆倒不是怕，她的房间在二楼，也不算高，只是有些不好意思。 “聆儿，爬那么高干嘛？？”千月聆还在犹豫，院门口那厢便传来了她哥哥千月城的声音。 “啊……”千月城这一喊，千月聆一个失神，脚上一滑，便跌了下去。 夜帝伸手稳稳接了住，笑道“你看，这不是没事么？” “聆儿……”千月城又唤了一声。夜帝双眸一转，拉着她便跑“我带你去翻墙……”“昂？！”他今天真的是玩兴大发了吗？千月聆眨了眨眼，来不及思考，已被夜帝拉着爬出去好远。 第1218章 等我逛我再让老刘来赎你 “这边……”来到分叉口，夜帝继续拉着她往前走，千月聆忙指了指右边的小道“这边的墙矮。” “哦。”夜帝点点头，两人手拉手往右边跑去。 随便寻了一处矮墙，夜帝便先爬了上去，又伸手去拉千月聆。身后，千月城跟南溪凌正紧追而来。 千月聆也不再迟疑，借了力爬上墙头，跟夜帝一块跳了出去。 “然后往哪儿走？”到了外头，夜帝突然分不清方向，只得再问她。 “不是你带我的吗？”千月聆鼓了鼓腮帮子“你也不先做好功课吗？” “快，我下次再做功课，你哥哥跟弟弟就快赶上来了，咱们往哪走？”夜帝腆着脸笑。千月聆左右看了看，指了指左边“那就去那头吧，那边的夜市有很多好吃的好玩的。不过你不认得路，老刘也没跟着你，你就只能抓紧我的手了。要是跟我 走失了的话，我可不负责找你哦。” “夜长风，你给老子站住。”千月聆与夜帝刚刚跑出一段路，墙头上便探出来气急败坏的千月城冲着他的背影嘶吼。 一直跑出老远，两人才靠着墙停下，大口喘气“你返老还童啦，这么幼稚。” 千月聆歪着脑袋问他。夜帝也不生气“就是想跟你这样一次，看看是啥感觉。” “闲的慌。”千月聆戳了戳他的脑袋，又伸出手。 “什么？”夜帝疑惑，不懂她伸手问她要什么。 “银子啊，你上街不花钱的吗？”千月聆理直气壮，夜帝茫然，这平日里都是老刘跟着付账，他今日又是临时起意，那顾得上这些。 轻拍了下她掌心，夜帝摇头“没有……” “我去，没钱你还敢带我翻墙。”千月聆从头到脚上下打量着他，最后动了动眸子笑“这样吧，我把你去当了，等我逛完街再让老刘来赎你。” 千月聆托着下巴自顾点了点头，为自己的机智点赞。夜帝的脸便黑成了锅盖“你个黑心肝的浑女人，真是欠收拾。” “那怎么办呀，你武功比我好，又比我聪明，等我拿到了钱，你还能自己跑出来呢，你看多棒，咱们空手套白狼呢！” “去去去，净胡说。”夜帝摆了摆手，从腰间取下一个挂件，塞到她手里“呐，你拿去当了，够你逛的了。” 千月聆拿着那挂件借着灯火仔细看了许久，便收进来坏里“你这个可是好东西来着，我才不拿去当，走，我带你吃吃喝喝去……” “那没银子付账，你带我吃霸王餐啊？”夜帝眯了眯眼“你可别闹大啊，咱们快大婚了，影响不好。” “放心吧，我在这条街上混了两三年，跟着我，没错。”千月聆拍了拍胸脯。带着夜帝大摇大摆走进街口。 远处拐角，千月城一头黑线……死死被老刘拽着“舅爷，舅爷，息怒息怒……您就让陛下任性一回。”“任性，他有资格任性吗？那么大个人了，幼不幼稚，聆儿万一有个好歹，我……气死我了……” 第1219章 你一个人可以过得很好对吗？ “舅爷舅爷，这暗处都有眼线盯着呢，娘娘不会有事的，您宽宽心，宽宽心……”老刘一个劲赔笑。 夜帝突然来这一出，他也始料未及，不过谁让他命苦，就赶上了。这善后只能他来，但是千月城不买账啊。 “小舅爷，你帮着劝劝呢！”没得法子，老刘只能巴巴的看向南溪凌，将希望放到南溪凌身上。“大哥……您也别紧张，就是情趣么，随他们去。咱们远远跟着，别出事就成。”南溪凌笑眯眯乐呵着，夜帝在他的印象里一直都是一板一眼，不对，是冷漠，不好相处的样 子。 没想到他也有这么调皮的时候，只是可惜了娘亲亲自给姐姐熬的那锅汤。他们本来是去喊姐姐吃饭的，不想刚好碰上夜帝怂恿姐姐跳窗口。 这两人貌似兴奋的很，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想起来回家去。只能先着人回家报个信，让娘亲跟父亲别等他们了。 “老郑，最近生意好吗？”刚走进夜市，千月聆便看到老郑正忙得热火朝天。 “呦，聆小姐呀，久见了，托您的福，能糊口。”和着面团的老郑抬头，笑成憨憨。看到千月聆身后的夜帝，又问她“这位是？” “我表哥呀！”千月聆随口应和。 “哎呦，是表少爷啊，第一次见，你们俩等我会儿啊，这烧饼马上就好了。我老郑啥都没，就是饼多，表少爷一定得尝尝，不是我自夸，保证你吃了还想吃。” 夜帝正要开口道谢，千月聆已经开始戏精“哎呀，这怎么好意思呢，都是小本买卖……”“聆小姐这就见外了，咱这铺子还是您帮着才给弄起来的，平日里，您也没少关顾，今日您带了客人来，这两张饼，我老郑还是请的起的，喏，刚出锅的，小心烫，好吃您 再来。” 老郑一边说着，一边包了两张饼，给千月聆跟夜帝递过去。 “那谢谢您了，回见。”千月聆也不客气，与夜帝转往下一站。 就这么如法炮制，从街头吃到街尾。中间还靠着赌棋赢了一些银子回来，千月聆又给买了一些小玩具，顺手分给了在路上玩耍的孩童。 吃饱喝足，也耍够了。月色也渐渐浓郁。 “聆儿，你一个人也可以过得很好对吗？”走到河边的时候，夜帝突然顿住，一本正经问。 “昂？”千月聆睁大了眼，夜帝又立马漫不经心起来“我看你这这里混的风生水起的样子，我反而像个拖累。” “你确定？”千月聆警觉的盯着他，夜帝嗯了一声左右右盼闪躲着避开她的目光。 千月聆一把捏上他的下巴将他的脑袋摆了正，眯起眼，颇有些凌厉说道“老实交代，你是不是有了别的野女人，想跟我好聚好散？才整了今天这么一出？嗯？” “没有？”夜帝拨浪鼓似得摇头。 “真的？”千月聆不信，歪着脑袋，眼神如钩子。“当然，比珍珠还真。”夜帝肯定的点点头。千月聆松开手，迷惑道“那你怎么问这么奇奇怪怪的问题？” 第1220章 你现在这么做，又算什么？ “没什么，就是有感而发。”夜帝扭头看向别处。千月聆干脆转身站到那处方向“你肯定有事瞒着我，说，什么事？别说你得了什么绝症，我本子都不敢这么写，过气了。” “真没事，你别多想，我怎么舍得扔下你一个人呢？”夜帝反问，摸了摸她的头发“回去吧，舅父舅母还等着你用晚膳呢！” “哦。”千月聆点了点头。事出反常必有妖，男人今天这般反常，必需有原因才是，但是他不说，她也猜不出来。 回到相府，晚饭的时间早已经过去。夜帝拉着千月城神神秘秘的进了书房。平日里说事情聊天，还从来没这般正经过。不免让千月聆越发怀疑。 “老刘，陛下这几日是有遇到什么事了吗？”夜帝嘴里撬不出来，她便只有从老刘嘴里侧面打听。 “嗯……”老刘转着眼珠子想了许久，摇摇头“没有，这几日，朝政也顺利，咱们还在私底下开玩笑是娘娘旺陛下呢。” “哦，是吗？”千月聆狐疑的托着下巴点了点头“那有没有特别的举动，比如突然就严肃正经了起来什么的？你仔细想想。” “老奴想一想。”老刘便垂着眼睑仔仔细细想了好一会儿，猛地一拍脑门“娘娘这么一说，好像还真的有那么一件。” “是什么？”千月聆睁大眼期待的看着刘公公。 “有一日，有人朝御书房放了一只空箭，陛下接住之后发现上面绑着一张小字条。看完之后就将自己在御书房里关了大半天。” “然后呢？”千月聆追问。老刘扁了扁嘴为难道“陛下没说，咱们做奴才的也不敢问。老奴再见到陛下的时候，陛下已经恢复如常，所以老奴也就没太放在心上了。” “好吧。”千月聆努了努嘴，虽然没有问出个究竟，但隐约还是觉得夜帝的反常跟那支箭带给他的信息有关。 但眼下天下太平，有什么能让他如此紧张的呢？千月聆想了许久也没想出头绪来。便先回了房去。 书房里，千月城一脸凝重“一定要去吗？”夜帝点头，千月城的脸色又更加难看了一些，反观夜帝，反而平和了。 “真的不要告诉聆儿吗？”千月城寻思了许久，又提问。夜帝又点头。 “她若知道了，会恨你的。”千月城长呼了口气“北泽墨那边，你找他过他了吗？虽然他是傻憨憨，但是我想，他不会答应你的。” “物归原主，他会的。”夜帝笑，眼中那些不甘都释然了。 山高水长，有些故事，总要画上终点。自己开的坑，总要自己填上。有这三年的时光，足够了。“我还是觉得聆儿应该要知道这件事。”千月聆微眯着眼“是你让她无路可走，只能留下，只能选择你。你赢了，她真的爱上你了。你现在这么做，又算什么？夜长风，你知不知道，这个决定之下的你跟渣男没什么差别！你自以为为她安排好了后路，但是你有没有问过她的想法？” 第1221章 江山交给你，聆儿托付给他 千月城叹了口气，继续“聆儿与一般女子不同，固执与执拗跟你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她既然决定跟你在一起，那便谁也劝不动了。” “我知道，但我没有把握。六年前，我自诩无敌，只是因为心中有她，但唯有赢了我才能有她。而今我有她，有江山，心重了，便不再无敌。” 夜帝抿着下唇微微笑，遗憾自然是有的，还来不及给她一个盛世婚礼。 “我替你去。”千月城深吸了一口气，终于将这个想法说出“父亲与母亲有聆儿姐弟照顾，我没什么可以顾虑的。” “这是我与他之间的战争，不死不休，我与他总归要有一个人倒下，才能停下。” 夜帝摇摇头，按上千月城的肩膀“江山交给你，聆儿托付给他，我放心。” “你tm闭嘴，非要去就给老子活着回来。老子只想做个权势滔天的权臣，并没想过要给你守江山。”千月城扭头，心下有那么一丝凄凉。 夜帝在千月聆的楼下站了许久，从前恨不能时时见到她，与她腻在一处，而今反倒没有勇气了。 千月聆假装没有察觉，悄悄注视着呆立院中的男人。月色将他的影子拉的修长。竟让她有了那么一丝凄凉的错觉。 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总觉得他下一刻便会上来。但最后，她眼睁睁看着他转身走了…… 难道是因为这本概要吗？早前让人送进去让他过目的概要，他已经亲自送还。就静静的躺在桌案上。 她本想今夜便将这本概要拿去送给那几个小的们。仔细想想也就是一些寻常的保命守则以及脑子里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从前在天启经历过的事，似乎想起了一些来，但都是此前跟着她二师兄出征时的事。 她便将自己走过的地整合了一下，作战可利用的地形要素，合适的战术等等。可惜她这里没有天启的地图，不然大抵能总结的更详尽一些。 若说男人因为这件事而反常，她总有些不信的。她可以先给他过目，就是想问问他，这个东西能不能给那几个小的们。 他既然还了给她，就说明，他觉得没问题。那又是为什么呢？ 千月聆总觉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人，什么事，但是是什么呢？她又一直想不起来。 这一夜，反反复复，做一些奇怪的梦，醒来之后，却又什么都想不起来。只是枕巾莫名的湿了。 千月聆照了照镜子，眼睛红的像那红眼的兔子。不禁又疑惑，自己在梦里哭的有多惨。 在妆台前空坐了许久，终于准备梳妆，心不在焉的拿起梳子，却碰翻了胭脂盒。 这些盒子，都是夜帝跟她哥让人从天启给她带回来的。早前她也不知道缘由，只当是那边的胭脂好用。 现在想来，突然又抿了抿嘴笑了。也许她是不幸的，但她又是幸运的。她遇见了一个贼坏的人，这个人改写了她的一生。她应该恨他的，但最后，她好像…… 第1222章 能在最后见他一面，真好 “聆儿，聆儿……”千月聆正收拾着胭脂盒，门外响起急切的叩门声。 “阿墨，你怎么来了？我正打算一会儿过去国宾馆找你们呢！”千月聆开了门，看到正是北泽墨站在门口。 经过这段世间的修养，他已经恢复了七八成，脸色也好了许多。 “跟我走。”北泽墨一把抓上她的手腕。拖着她下楼去。 “阿墨，怎么了，发声了什么事？”千月聆只道是国宾馆那边出了事，还想宽慰他来着。不想北泽墨却喃喃了一声“再晚就来不及了。” 没多做解释，又拉着她一路往外小跑。 “到底怎么了？”千月聆越发的疑惑，干脆甩开他的手“你不说，我就不跟你走。” “夜帝跟易安世在郊外旷野上决斗。”北泽墨沉了沉气，缓缓吐露。 “什么……”千月聆一声震惊，反应过来之后立马催促“快带我去。” 急是急，智商还在线。骑马去总归比跑着去要快许多。一路狂奔出城，千月聆骑的是夜帝留给她的小雷神，马上挂着特殊的令牌。 城门的守军非但不敢拦，还主动为他们疏散人群，让他们以最快的速度出城去。 远远的看见几个小点点，到了近处，竟有她哥哥，她弟弟的身影。千月聆急急下马，便抓着千月城的手臂问“风哥呢？” 千月城扁扁嘴，指着小山坡上，两个快速移动的黑点。 “怎么回事，他们俩又没仇，怎么就要斗个你死我活。”千月聆不管不顾，提着裙子就往小山坡上跑。 “聆儿，危险，回来……”千月城急忙去追。奈何千月聆，平日里跑两步就喘，今天倒是跟打了鸡血一般，一路跑在前头，千月城竟没追上。 “你们俩快住手。”等跑到近处，千月聆也差不多正好耗尽了体力，喘着气朝着那两个黑点嘶喊。 “聆儿……”风闻千月聆的声音，夜帝一个分心，身上又添新红。夜帝也无暇顾及，虚晃一招闪到千月聆身旁“你怎么来了，这里危险，快下去。” “我不。”千月聆一把将半身染红的夜帝拉到身后，易安世的剑堪堪追至，千月聆张开双臂，将夜帝护在身后“你与他并无冤仇，为何要决斗？” “你让开，这是我与他之间的事。”易安世脸上冷冷，恍如一句形似走肉，非但没了往日里的风趣潇洒，眼睛里竟填满了恨。 “聆儿乖，快下去。”夜帝从她身后走了出来。 “我不……”千月聆突然反应过来，昨夜里，他问她是不是一个人也可以过得很好，应该就是这个意思。 “傻丫头，这是我们男人之间的战争，你听话。”夜帝一手提剑，另一只手摸了摸她的头发。能在最后再见她一面，真好。 “护好她。”身后千月城正好赶至，夜帝提掌，将她退至千月城怀里。“聆儿听话，你在这里，只会让陛下分心。”一沾到千月聆的身子，千月城便死死保住了她。 第1223章 黄泉路远且慢行 “哥……你放开我，他会死的……”千月聆挣扎着哀求。千月城始终不敢松手，深怕自己一松手，千月聆不管不顾往那边冲，被误伤。 千月聆声声哭喊，夜帝又一度分心，这一次，不仅只是再添新红。易安世的剑直指他喉间。 “我输了。”夜帝随手将剑扔在了地上“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不要，易安世，不要杀他……”夜帝已在危急关头，千月聆使出全身之力，终于挣脱千月城的禁锢。跑到二人身旁。 “易安世，我求你，不要杀他……”眼泪早已泛滥，千月聆欲上前护住夜帝，易安世的剑便又挪上前一分，剑尖已经划破夜帝的咽喉。 “聆儿，是我欠他的，不要阻止他。”夜帝风轻云淡扭头，微微笑“你可以过的很好对吗？”“不对……”千月聆急切摇头“不对，我答应过你，会死在你看的见的地方，不会让你走的不安心。一会儿……你走的……慢一点，他们说，黄泉路上黑，我……怕黑，你等等 我……” 千月聆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也不再求易安世，蓦的捡起夜帝脚边的剑，抹了一把眼泪，挤出一个微笑“你的剑，够快吧，我怕疼……” “够快……”夜帝勉力笑，眼眶却湿了“傻瓜，我不值得。放下剑，好好活着。我不喜欢你满身是血的样子。” 她一直不肯承认自己爱他，而今终于肯正视，他却没有时间了，好恨，时间从来只留恨，不留人。 “晓静跟可儿会帮我清理干净的，我，不会满身是血的去见你，你，不要嫌弃我。” 千月聆泣不成声。夜帝长吸了口气“傻丫头啊，我就是一个骗子呀，把你从天启骗来凤流，你应该恨我才对。” “我不恨你了，我早就不恨你了。”千月聆摇头，眼眶的珍珠恍如断线。 “如果有来世，我一定早早与你相见，好吗？” “好，你一定要第一次见到我就让我知道你的存在，知道你一直在默默关心我。而不是躲在我身后，悄悄的看我，活像个跟踪狂。”千月聆勉力挤出一个微笑。 “你们俩说够了吗？”易安世的脸色越发难看，全身散发着一股宛如来日万年冰川之上的寒意。 她终究还是选了他。易安世遥遥看了眼，站在不远处的北泽墨。心中突然有了一些释然。剑尖划过夜帝的颈部，却只是留下一道浅浅的伤口。易安世倒提青锋，脸上还是那副冷冷“我能败你一次，就能败你第二次。今日留你一命，你若对她不好，我定会回来讨 还。” 说罢，仿佛使了什么秘术，眼前便只剩下了他远去的身影，速度奇快。不多时便消失在视线里。“夜长风，你这个混蛋……”千月聆扔下剑，扑至夜帝怀里，握拳一下又一下的锤他“你混蛋……你混蛋……这样的事，我居然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你知不知道你差点死了……你这个骗子，混蛋，凑牛虻……” 第1224章 我去送你们 “好好好，我混蛋，我是骗子，牛忙，但你就喜欢我这个骗子牛虻不是？”劫后重生，夜帝感慨良多，走了次鬼门关，差点丢了命，但总算让她正视了自己的感情，也不算 没收获。 “还有心思开玩笑，你这个混蛋。”千月聆又握着粉拳锤了他一记。夜帝忙将她的小拳头握了住，小声问“手疼不疼？疼了就休息一会儿再锤，来日方长嘛……” “你……不要脸。”千月聆一把推开了这个凑不要脸的男人，气呼呼往回走去。 那一日之后，没有人知道易安世去了哪里，也没有人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来历，跟夜帝，又有什么仇。 千月聆也私下问过夜帝，只是夜帝总是顾左右而其他没有说。千月聆也不难为他。 只是悄悄派人在暗中寻找着。夜帝这一回，虽伤处不少，但好在都没伤及要害，看得出来，易安世手下留情了。 为了照顾他的伤势，千月聆也住回雍华宫，省的两头跑。只是这一来，便将国宾馆那波人给忘了。 直到大婚前两日，照理，婚前夜帝跟她是不能见面的。为了讨彩头，夜帝也便尊了习俗。让千月聆回相府去。 临到宫门，夜帝又追上“你去看一眼他，他们过两日便要回去了。” 这个他，夜帝说得隐晦，千月聆也听的懂。回了相府，拿上概要，便直奔国宾馆。 北泽墨已经基本好了全，见她来了，也甚欢喜。几个小的们，一听说千月聆来了，便火急火燎的几盒要去找他。被贺莲舟一波给拦下了。 “你伤好的怎么样了？”虽然心里有了决定，但面对北泽墨，千月聆总觉得抱歉。 “都好全了。”北泽墨怕她有负担，故作轻松“恭喜你！”“谢谢你！”千月聆低头，将概要推给他“我想你们可能用的上。我最近总是会梦见一些以前的事，但是醒来就不记得了。这里面是一些战术跟心得。以及一些奇奇怪怪的东 西，黑火药的配方我重新调配了一个比例，威力可以比从前更大一些。我让他看过了，可以带回天启的。”“你呀，这个时候了，还忙活这些，嫁衣都试过了吗？”北泽墨摇摇头叹息，她的概要，自然受用，从前她的手札，便给了他不少启示，后来，她失声的时候又写了一册书 ，几乎被奉为瑰宝。 她不知道，白木雪这个名字，而今在天启，已经是女军事家的存在。 “试过了的，是宫里头的老师傅做的，做好便试了，不合身的地方，当场便给我修改了。”千月聆点点头，一整句话都说得很小声。 “嗯，那便好。”北泽墨点头笑，他总是事无巨细，他应该放心的。他给她的，总归是他能做到最好的。虽然并不想承认，但他又不得不承认。“你们什么时候启程？我去送你们！”千月聆缓缓抬头，眼里有一些复杂，舍不得，但尘埃落定，她已做了决定，他们总要回去的。 第1225章 阿墨，我到了，别送了 “你怕是送不了了的。”北泽墨摇摇头，笑的风轻云淡。 “昂？”千月聆怔怔疑惑。“送你上花轿，我们便启程回天启。”北泽墨抿着嘴，笑的很坦然。她要成亲了，新郎不是他，但他还是想看着她披那一身红袍上花轿。这也是他跟贺莲舟，以及那几个小 的达成的共识。 “对不起呀，阿墨，我……真是抱歉。”千月聆咬着薄唇，不敢再说话，深怕一开口，眼泪又不争气的掉下来。 十月初十，全城张灯结彩，喜气洋洋。相府尤为热闹，道喜的人，几欲踏破门槛。 除了朝中的达官贵人，平日里受过千月聆恩惠的百姓们也纷纷上门道贺。贺礼虽薄，心意却重。 相府也是下了血本，流水席开了上百桌，宾客络绎不绝。筵席间推杯换盏，嬉笑妍妍。北泽墨等人自然也在道喜的行列里。 千月聆几乎天还没亮便被喊了起来，夜帝亲自请了宗室里某位长寿，子孙福祉绵长的太王妃给她梳头。 礼服繁复，凤冠也重的慌，千月聆觉得脖子跟肩膀都快断了。终于等来吉时，颜夫人与那太王妃便在礼官的提示下扶了她上花轿。 一路上，业城百姓夹道相送，祝福声声，振聋发馈，直达云霄。 千月聆悄悄掀起喜帕一角，果然在相送的人群里找到了北泽墨的身影。他笑的那般傻憨，仿佛今日成亲的是他自己一般。花轿渐近皇城，相送的百姓也渐渐少去，北泽墨也不敢再靠上前，只在人群里静静看着。贺莲舟已经催促了三次，北泽墨坚持要看着她进去。贺莲舟也没法子，只得顺了 他的意思。 “晓静。”花轿临进宫门，千月聆唤了一声，晓静及时探进脑袋来。千月聆从怀里掏出一枚荷包递了给她，小声交待“帮我交给他，跟他说，我到了，别送了。” “是。”晓静接过荷包，匆匆走向人群。在她将荷包还给北泽墨的时候，千月聆又迷了眼。 那几个小的们，已经牵了马过来。晓静回头的同时，北泽墨也朝那马儿走去。 花轿已进了皇城，北泽墨一行也骑马往北而行。终于那几个身影在千月聆眼前，渐小，最后消失不见。 喜帕之下，千月聆早已泪流满面。往事如潮涌，她记起来了，就在他骑马转身的那一刹那。那个曾经她深爱过的少年啊，最终抱着失望离开了。 从此，山南水远，这一别，当永无相见之日了。 “娘娘，到了……”花轿外，礼官轻声提示，千月聆回过神来，红地毯那头，夜帝已在等候。 她终于走向那只朝她伸出的手，轻覆上。他抓的那样紧，仿佛深怕，一松手，她又会逃走。 “再哭就花了，我可不想在大婚夜见到个丑八怪。”男人牵着她的手，领着她一步步走上台阶，嘴里云淡风轻的跟她开着无伤大雅的玩笑。 “好啊，那你今晚别进新房来，我一个人睡正好。”她反击。男人照旧嘴上不饶她“想得美，春宵一刻值千金，今天咱们可是名正言顺了，你别想跑。” 第1226章 酒杯是不会说话的 大婚的封礼甚是繁琐，等一应流程结束，回到新房，千月聆早已直不起脑袋。肩膀也疼，浑身都疼。 喝退伺候的宫人，千月聆便将繁复的礼服脱下，身体总算得到了解放。 只是又累又饿，恨不得当下就瘫倒在床上。 夜帝体力比她好，但也累的够呛。 平日里他总张嘴闭嘴要怎么怎么她，只是真进了新房，反倒是约束起来。 抓着千月聆的手，在新床上坐了很久，才偷偷吻她。 “我饿了……”千月聆红着脸推开夜帝。 夜帝知道她是害羞加紧张，也不敢躁进。 便顺了她的意思，亲自喂她吃东西。 只是喂着喂着，他又不老实起来，非要用嘴喂她。 “你不吃，晚上就别想睡觉。”千月聆扭扭捏捏不肯接，夜帝眉头一皱，跟她耍横。 “你个无赖。”千月聆粉拳轻锤，口嫌体正直，不吃她饿啊，慢慢长夜更不知道怎么渡过。 不过她好在她本来也吃的不多，吃了也糕点也就觉得够了。只又觉得有些渴。 仿佛看穿了她，夜又提了酒壶过来问她“喝酒吗？” “我不能喝酒的。”千月聆摇头，酒是万万不能喝的。 “合寝酒总要喝的。”夜帝坏笑。 “我，沾不得，一沾就醉。”千月聆再拒绝，从前是一碰就起疙瘩，这两年身体好了些，疙瘩倒是不起了，但是酒量一直不见涨。 男人欺身过来，含着酒吻上她的樱唇，渡了给她。 “好喝吗？”夜帝笑问。 千月聆摇头“太辣了。” “该你喂我了。” “昂？”千月聆没反应过来，正想着起身去拿杯子。 夜帝却提着酒壶，将壶中酒顺着她的颈部往下浇，不多时，上衣便湿了大片。 “你……”千月聆突然反应过来……这男人…… “嘘，酒杯是不会说话的。”夜帝眨了下眼，吻上她的粉颈…… “无赖……”千月聆抗议着捂住脸。 她不会喝酒，只刚刚那一小口，就让她上头，这会子已经觉得脑子有些飘忽。 锁骨上又传来熟悉的酥麻，千月聆没忍住“唔”了一声，说不出难受还是舒服，身体里竟起了一种久违又陌生的空虚感。。 夜帝抬头，扯开她捂住脸的手“难受吗？” “嗯。”千月聆点点头。 “一会儿就不难受了，放轻松一点。” 千月聆眨了眨眼，感受到火山岩浆般的热度在靠近，突然想到了什么，身子猛的一缩，浑身的肌肉都紧了起来。 夜帝轻吻她的额头，安抚“放松，别紧张。” 千月聆闭上眼，浑身跟着轻轻颤抖。 “聆儿已经是风哥的妻子了对不对？”夜帝捧上她的脸，跟她说话。 “对。”千月聆点头。 “我轻一点，不会很疼，嗯？” “嗯。”千月聆红着脸扭过头去。 “乖……”感觉到她的身子放松了一些，夜帝才敢再靠近。 “等，等一下。”关键处，千月聆又喊停。 “怎么了？”夜帝怕伤到她，耐着性子克制。千月聆咬着下唇扭捏了很久，最后附上他的耳边小小声说“你，你帮我……先让我让我……” 第1227章 母后为什么总腰疼 后面几个字，她实在说不出口，就一直扭捏着。 “让你什么？”夜帝愣。 “你懂的，就是，就是那次在山上那样……”千月聆说着又捂住了脸。 夜帝明白过来，继而又笑，点点头，开始工作。 起初自然还是不顺利，好在最初虽开凿的艰难，最后也是水到渠成契合的很。习惯之后，夜帝说因为她的缘故，这一天晚了六年……利息就不跟她算了…… 这话他说的隐晦，千月聆倒也能听懂。本来必然是要跟他争一争，辩一辩的。 只是那时候千月聆光是应付他的应该精疲力尽，全然没有力气再去跟他争辩。 她不出声，夜帝全当她是应了。至于千月灵一开始还有哼哼的劲，到后面，嗓子都喊哑了，就耍赖跟他嘤嘤嘤。 他就骗她最后一次，结果仿佛不会累。 最后一次，千月聆也记不清听了几回，最后她实在受不住，晕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已经是晌午，千月聆没能下床来。 好在太后姑母念他们新婚燕尔，请安什么一概免了。但她的腰一连痛了好几天。 那之后，好长的一段时间里，夜帝一往她身边靠，她都下意识的要躲开。 五年后…… “月城舅舅，为什么每次父皇单独宿在母后的寝殿里，第二天母后醒来总是扶着腰喊疼呢？” 奶声奶气的小奶包，瞪着无辜的大眼睛，坐在千月城的臂弯里，一脸无辜的看着他。 “额？有这样的事吗？”千月城被问的一脸尴尬，心想，皇帝妹夫也太那啥了……孩子都那么大了，还……也不知道节制一点。不过转而想，谁让他妹夫就妹妹一个妻子呢！且正直壮年，那啥需求大一点，好像也正常，不过小奶包面前，他可不敢这么回 呢。要是让她妹知道了，非得削他。 就说他妹吧，自从嫁了夜帝之后，越发彪悍了。谁不听话，就削谁。 “当然了，灵犀怎么会撒谎呢，一个月，灵犀跟葛葛可以陪母后十天，剩下的都是父皇的，父皇来的那些天，灵犀跟葛葛去请安，母后总直不起腰来呢！” 小奶包点点头，一脸肯定。 “什么，你跟葛葛两个人居然只有十天？你父皇一个人怎么可以独占你母后二十天呢？” “是呀，本来呢，灵犀跟葛葛是可以每个人陪母后十天的。可是葛葛好笨啦。”“有一次父皇考我们，说星城舅舅家的狼外婆生了一窝小狼，送给了晓静阿姨一只，可儿阿姨一只，还有一只送给了母后，问我们狼外婆一共生了几只小狼，灵犀就回答三只，父皇奖励了灵犀两只小兔子，好可爱的，狼外婆都舍不得吃他们呢！但是葛葛就说都送出去了，生了等于没生，等于零。父皇摇摇头好无奈的样子说，我这个儿子， 一定是随了他娘亲。然后葛葛那十天就被父皇收走了。” “噗……”千月城瞬时笑出了声，这是嫌儿子太聪明了呢，还是觉得是聆儿教的歪理，所以不让他跟聆儿睡了。“所以舅舅知道母后为什么会腰疼了吗？”小奶包眨了眨眼，又回到了初始问题。 第1228章 妹妹和葛葛 “呵呵呵……这个问题呢，等灵犀长大了，嫁了夫君自然会懂的。”千月城憨憨笑。要说古灵精怪，他怀里抱着这位小公主才是。当年聆儿十月怀胎，诞下一对龙凤胎，可把他妹夫高兴坏了。不过现在，孩子们已经开始进入调皮的阶段，也是他头痛的时 候。 回到雍华宫门口的时候，正好月星城也抱着灵秀回来。 “葛葛……”妹妹灵犀，老远便朝她葛葛张开双臂，葛葛也是从月星城怀里滑下便往妹妹这边跑。 “妹妹，葛葛给你带了糖果，晓静阿姨说，这个糖果，吃了眼睛不会肿的哦！” “真的吗？”妹妹一听，砸吧砸吧小嘴，口水都要流下来。葛葛从怀里掏出一把糖，便往妹妹兜里塞。 门内，传来一声清丽“葛葛，你是不是又给妹妹糖糖了？” 葛葛闻言，嗖的把手藏到身后，千月聆刚刚好走到门前。哥哥便抬头傻憨憨笑着直摇头奶声奶气道“没有哦。” “嗯？葛葛学会说谎了，可不是好孩子哦？”千月聆微微睁了睁眼，葛葛便弱弱将小手里的糖果悉数放进了千月聆的手里。 “葛葛跟妹妹都是听话的乖孩子哦。”千月聆揉了揉儿子的小脑袋，小灵犀随了她，也是一吃糖便眼睛肿，偏又喜欢吃。 葛葛疼妹妹，只知道妹妹喜欢便要想办法给她。 “母后，灵犀也想吃糖糖。”小灵犀见葛葛带给她的糖果都被母后没收了，立时便委屈的嘟起了小嘴。 “妹妹乖，母后尝过没事，妹妹才能吃知道吗？不然你的眼睛肿了，月城舅舅星城舅舅还有南舅舅可都不喜欢你了哦。” “哦，那好吧！”一听眼睛肿了舅舅们都要不喜欢她，小灵犀又妥协了。 “葛葛也要记住哦，给妹妹的糖果要先让母后尝过才能给妹妹哦。”安抚完了小女儿，千月聆又交待儿子。 “知道了。”夜灵秀便乖巧的点点头。千月聆摸摸他俩的小脑袋笑“进去玩吧。” 两只奶包便手牵手跑进了门。 “你这个症状还是没找到克制之法吗？”每次小灵犀都只能看着小灵秀吃，千月城还是觉得怪心疼的。 “随娘胎来的病症，那能真的克制呀。”千月聆摇摇头“去书房谈吧！” 临进书房，千月聆又嘱咐正在玩秋千的两只小奶包“葛葛跟妹妹要小心一些哦，慌慌，你帮我看着他们一些。” “知道了娘娘。”慌慌嫁给莫云轩之后，千月聆还是留用了。新的人她也用不惯，慌慌做事她也放心。 “医生盟天启分布新传回的消息，我怀疑这不是普通的风寒，而是有传染性的时疫。” 进了书房，千月聆便将医盟的书信让千月城与月星城过目。 “所以你是想亲自去一趟，确认一下吗？”月星城微微皱起眉头，若是境内便罢了，但是在天启，夜帝又如何能同意？从前没有葛葛跟妹妹的时候，可能性兴许还大一些，现在有了葛葛跟妹妹，怕是越发不肯点头了。 第1229章 看父皇能不能挺过第三天 “葛葛，葛葛，听老刘说，父皇有两天没有来看母后了耶！”秋千架上，奶包兄妹窃窃私语。为防被他人听去，妹妹还特意用手遮住了小嘴，在哥哥耳畔说的小小声。“两天？”葛葛伸出两个手指大声重复了一遍。妹妹赶紧捂住他的嘴“嘘，葛葛，老刘说父皇跟母后这叫冷战。我听人家说哦，两夫妻冷战的时间久了，会出问题的，你说， 父皇会不会不要母后，不要我们呀？” “嗯！”葛葛小心掰开妹妹的手，一脸淡定“妹妹，才两天哦，看父皇能不能挺过第三天再说啦……” “什么……”在御书房批阅奏折的夜帝，风闻儿子的三天言论之后，蓦的从御案上跳起“小混蛋屁股硬了是不是，让他洗干净了等我。” 儿子也不知道随了谁，不向着他就算了，还给妹妹宣扬这些有的没的。真真跟他母亲当年那样：欠收拾。 “陛下，小皇子不是还小么，小孩子皮一些也是有的，机灵。”老刘赶忙在一边帮着打哈哈。 “你别护着他我跟你讲，这小子，左右都不向着朕，必须得让他记住了。去，让师傅给他准备一套新的题，做不完明天就不准吃饭。”“陛下，您这是何苦呢，娘娘说了，七岁之前，不给小皇子跟小公主上纲上线的。你送过去多少，她给您退回来多少。退回来还算好的，要是娘娘一生气，将寝宫锁的死死 的，那您咋办？这天也越来越冷了，娘娘怕冷，但您知道，她是决计不能先给您低头的。” 老刘憨憨笑，相比小公主，陛下对小皇子当真是要求严格了许多。小皇子生来聪慧，课业都是一点就通。 只是娘娘坚持孩子还小，没必要一板一眼。陛下呢就觉得要从娃娃抓起。所以两个人时常要拌拌嘴。 “罢了罢了……”夜帝摆摆手，她不低头还能咋整，当然是他低头了。 这个女人，成婚之后，脾气见长，说一不二的本事，简直能上天。当年说了生一胎，他以为是玩笑话，便应了，没想她就真的只生一胎，幸好老天爷给的奖励是双份，不然只有葛葛或是妹妹，该多孤单。只是那之后无论他多努力，她的 肚子就再没动静。 今天把她暗地里喝的避子汤给换了，明天就给你换回来。她也不跟你闹，不跟你说，总之就是封肚了。 母后那边，也不知道催了多少遍，趁着聆儿还年轻，能生就多生几个。他倒是想啊，前几年，她还拿葛葛跟妹妹当借口，孩子还小。 现在葛葛跟妹妹长大了，她又说什么医盟的好不容易开始走上正轨，暂时抽不出精力来。就前两天，还说什么要出宫，去一趟天启，确认一下眼下爆发的是时疫。若是在境内，也便罢了。让那几位舅爷跟着，他也放心。但她说要去天启诶，天启，他当然不同意。葛葛跟妹妹才那么点大，哪里离得了她。万一半夜里问他要母后，他去哪里变一个出来给他们。 第1230章 舅爷多的好处 虽然这几年，两境的关系也缓和了许多。但让她过境，他总归是不安心那。万一天启方还记着当年天子门的仇，将她扣下了，他怎么办？ 总之从前自觉天下无敌，现在凡事总是束手束脚的很。夜帝扶着额头，自己选的，除了宠着惯着还能怎么办？ 雍华宫书房里，南溪凌跟江小白也过来了。千月聆已在图纸上涂涂画画，标注了许久，最后指着一个红点“这一场风寒，就是从这个地方爆发，已放射状增长，包括临近几个村庄，然后蔓延到榷城，榷城乃三都交界 ，又是商贾要塞。若真是传染性的时疫。又是以人传人的传染方式的话，就此任其发展，三都绝无可能独善其身。” 南溪凌仔细看了许久的图纸，最后托着下巴“我同意姐姐的说法，年关又近了，这走动多了，越发容易传染。” “我跟大舅爷不是医者，这方面的事插不上嘴。聆儿，你便直接与我说，我能做什么？” 之前葛葛闹着要去看狼外婆，他便派人一大早接了葛葛去，送葛葛回来的时候，信使说千月聆有事要相商。既然她这么说了，心里应该是有主意的。“此前我有托你五舅舅帮忙制作口罩，当然彼时只是我们医盟之内的人员自己用，所以需求量也不是特别大。但是眼下这种情况，我觉得有必要未雨绸缪，扩大生产。所以 我想让你帮我走一趟南江跟五舅舅商议一下。” “没问题。”月星城爽快答应。口罩这东西，他之前听千月聆提过，之前也见她们用过，说是能起到一定的防护作用。 “那我呢？”月星城的任务已经明确，千月城也忙不迭提问。他妹妹肯定不能落下他啊！ “哥，你帮我算算咱们戏院还多少盈余利，这口罩怕不是杯水车薪能解决的事了。” 千月聆努眉，这几年虽然赚的也多，但同样整个医盟的运作也花了不少银子。 有了葛葛跟妹妹之后，她也确实没那么多精力，偶尔写个本子，还要等葛葛妹妹睡下之后。戏迷那边简直要烂香蕉烂番茄的砸过来。 好在都是老戏迷，不满归不满，还是继续支持着戏院的新剧目。就是周期连她自己都觉得长的过分。 “成，你放心，就算戏院的盈利不够，哥也总归要给你想出办法来。”千月城点点头“那哥跟小王爷便先走，其他的事项你们商议出来，告诉哥一声便好。” “娘娘，属下便先按症状去准备针对症状的药物。”江小白跟了千月聆多年，已不用千月聆开口，自己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 “好，私下进行，不要将扩散，以免引发恐慌以及哄抬药价。”千月聆点头，又交代了一声。 “明白。”江小白也利索的出去了。“姐姐，二哥哥那边已经点头，只要你想过去随时都能开特殊通道给你，寒川也临时授命接掌榷城守备。只是姐夫这边，你这么强硬也不大好。找个机会说两句软话，说不 准他也就放你过去了。”眼下就剩了他们姐弟，南溪凌也不饶弯子。 第1231章 不是美人计，是美男计 “我知道的，但是我好多年没说过软话了，不习惯。”千月聆扁扁嘴，都说这美人计最好使，但他们都老夫老妻了，也不知道管不管用。但这事儿不能再拖了。去一趟，她 才放心。 送南溪凌出门的时候，葛葛跟妹妹已经不在院子里玩了。千月聆本以为是玩累了，慌慌带他们下去吃东西了。 便没太在意，自顾回书房有写了一些注意事项。直觉告诉她这场风寒，没那么简单。医盟是她一手推进，她便有责任。 “葛葛，妹妹……”等整理完，天已经暗下来了。千月聆便在院子里喊。要是照平常，葛葛跟妹妹一定会蹦蹦跳跳窜出来跟她要抱抱。 但是一连喊了几声，都没听见回应。倒是慌慌匆匆忙忙从小厨房那边跑了过来。 “娘娘，太后娘娘想两位殿下了，陛下便让刘公公带了他们过去陪太后娘娘用膳。奴婢看您正跟几位舅爷在议事，便没扰您。” “哦，没事儿，我这便过去给母后请安，顺道接他们回来。”千月聆点点头，葛葛跟妹妹，白日里自己能玩，入了夜还是要找她的。 “娘娘，陛下说一会儿过来与您用膳的。”慌慌憨憨笑，这摆明了就是陛下的计策。但是她只能装不懂，至于娘娘当然是一眼就看了明白。 “哦，好，好……”还使啥美人计，男人主意多着呢。 千月聆点也懒得多想，趁着他还没过来，又回书房里补充事项去了。直到慌慌叩门告诉她夜帝已经到了。她才放下笔，慢悠悠晃了过去。 夜帝早已洗过手坐着等她。慌慌伺候她洗好了手，便招呼小宫女们一道退了出去。大概这便是身边有个“老人”的好处。 夜帝今夜过来自然不是真的来用膳，借个幌子而已，布菜什么只会打扰他二位。不如在外头候着，不碍事也不碍眼。 菜色自然一应都是千月聆喜欢的，千月聆不禁又扁嘴“我都说了，突然要过来就让老刘跟小厨房说自己想吃什么。每次都整的我苛待了你一样。” 男人不吃葱，但是从来不与下面说，她便一根一根给他又挑了出来。 “真的非去不可吗？你要过去，谁给我挑这个……”男人握着筷子，迟迟没有下手。 “你就让老刘吩咐厨房一声，不要放不就完事了吗？”千月聆稍稍有些急躁的夹了一筷子到他的碟子里。 “那我就是喜欢那个香味，但不吃本体而已吗。”男人解释。 “一个大男人还这么挑，矫情。”千月聆扯了扯嘴角，男人矫情的时候是真矫情。 “我要不挑，那也不会选中你了不是。”夜帝突然冲她挑挑眉，抛了个媚眼。千月聆瞬时就懵了，吃饭就好好吃饭，突然就跟她眉来眼去起来……虽然葛葛跟妹妹也勉强算五岁了，但讲道理的话，她还是害羞的很。男人刚刚好相反，大婚之后越发没 个遮掩。千月聆低头不说话，假装认真吃饭。夜帝见她脸都红了，就知道是故意避开他。餐桌底下长腿悄悄伸了过去。 第1232章 葛葛跟妹妹离不开你的 千月聆觉得脚踝有点痒，像是有什么东西一直在蹭她。余光悄悄撇向餐桌底，便明白了过来，抬头本是想瞪夜帝。不想他却掐准时机冲她眨眼。 千月聆当真败给他了，好歹也是一国之君，在她面前，简直毫无形象可言。 “吃饭便好好吃饭。你若是吃饱了，便去母后那把葛葛跟妹妹接回来。天黑了，他们认人。” “有奖励吗？”夜帝瞬时眼睛都亮了。 “接儿子跟女儿回来，要什么奖励，左右也是你把人给母后送过去的，你去接回来不是理所应当吗？” 千月聆漫不经心的吃着菜，他不饿，她还真有些饿了。 夜帝扁了扁嘴，虽然有些不满，还是去了。用完膳，千月聆便亲自提了宫灯循着路去接，远远便见夜帝一手抱着一个朝这边走来。千月聆又赶紧迎上，走近了才发现妹妹已经伏在她的肩膀上睡着了。葛葛倒是醒着 ，见了千月聆，欢欢喜喜便伸出小短手喊“母后……” “嘘……”千月聆指了指夜帝另只手上抱着的妹妹“妹妹睡着了，不要吵醒她哦！” “哦。”葛葛立马捂住自己的嘴。 “我来吧。”千月聆将宫灯递了给慌慌，伸手要去接过葛葛。 夜帝却摇摇头，转向葛葛“葛葛已经是五岁的男子汉了对不对？” “对……”葛葛兴奋的直点头，他父皇还是第一次说他是男子汉呢。 “男子汉呢，就要跟父皇一起保护妹妹跟母后了对不对？”夜帝顺势追问。 “对……”葛葛奶声奶气又点头，紧跟着看向他母后，为难道“可是葛葛只有一点点力气，还抱不动母后呢！” “噗……”千月聆掩嘴笑出了声，一众宫人也跟着低头笑。千月聆伸手将葛葛接过让他下了地，温柔拍了拍他的小脸蛋“母后怕黑，葛葛牵着母后的手手好不好？” “好！”葛葛欢欢喜喜抓住他母后的手交到父皇手里，抬头眯眯眼笑“父皇跟葛葛一起牵着母后，母后就不用怕黑黑了。” 说着，胖嘟嘟的小嫩手又抓上了千月聆的另一只手。 千月聆欣慰的点点头，与夜帝相视一笑。宫灯引路，长街映照一家四口温暖的身影，仿佛月光也不再清冷。回到雍华宫，过床的时候，妹妹迷迷糊糊醒了一会儿，千月聆哄了哄，便又睡了回去。葛葛则是自己乖巧的钻进被窝，拉着千月聆说了一会儿悄悄话，最后便自己睡着了 。 吹了灯，千月聆便回了寝殿。里头静悄悄的，他大概已经回去了。千月聆也没多想，推开门便走了进去。 才关上门，背后便贴上一个温暖“葛葛跟妹妹都睡下了吗？” “嗯。”千月聆点头，夜帝没走，她有些意外。设想里，他至少能撑上三天。这第二天还没过完，就认输了？“葛葛跟你妹妹离不开你的，妹妹夜里醒来要是找不到你，会哭的。”男人贴上她的脑袋，耳畔感受着他鼻尖的温热。嗓音低沉有磁性。 第1233章 总得付出点诚意不是 呀，原来是曲线救国呢！千月聆蓦的明白过来，转了个人圈，勾上他的颈部“他们也一样粘你的。” “你还说呢，你儿子，你知道他今天说了什么吗？”夜帝嗤鼻，把白日里葛葛跟妹妹的对话重复了一遍给她。 千月聆忍不住又低头笑，葛葛的思想果然是随了她了。不过看夜帝这表情，居然像是记仇了，千月聆又埋汰他道。 “你多大，他多大，你就跟他置气了？” “那倒不至于。”夜帝言不由衷摇头，末了，继续道“晚上我去接葛葛跟妹妹的时候，母后又催了。” “什么？”一直站在门前也不是事，千月聆便拉着他走到床前，替他宽衣。 “添个弟弟妹妹呀。”夜帝脱口而出。千月聆解玉带的手顿了顿“葛葛跟妹妹还小呢！这个，怎么解不开呀。” “你呀……”夜帝摇摇头“这都五年了，解个带子仍旧不利索。” 夜帝抱怨着，自己扯了开，回头才发现，又被她转移了话题。 正准备继续敲击敲击，千月聆已脱下他的袍子，自顾到衣架前挂起。夜帝无奈自己先钻进了锦被。人家都是媳妇给暖床，他正好反一反，给媳妇暖床。 半夜里，夜帝翻来覆去睡不着。 “怎么了？有心事？”千月聆转了个身，与他面对面。 “能不能不去？我心里不踏实。”睡前，千月聆明确表示此行非去不可，夜帝便失眠了。 “不能，你有你的担当，我有我的责任。你知道这是我的理想。”千月聆摇摇头，又转过身去。 “那成……”夜帝叹了口气，左右都拗不过她，还不如趁机问她要点好处。 “真的？”千月聆兴奋的欲再转身。夜帝的大掌已经贴上她平滑的小腹“我有条件，回来之后，咱们得再添个弟弟或者妹妹。家大业大，热闹些才好。” 当然潜台词里，夜帝想的是，孩子多了，你也就没时间没精力往外跑了。 “你这不是趁火打劫吗？”千月聆转过身，支起脑袋不满。 “对啊，没错，那出关的文书你是要还是不要？”夜帝也丝毫不避讳。 “要的要的。”千月聆很没骨气的妥协。 “那……你想在上面还是下面。”夜帝侧身支起脑袋，在她耳边暧昧。 “我选……”千月聆顿了顿，往床里躲了躲“我选睡觉。” “想得美，总得付出点诚意不是。”夜帝大手伸便把她捞了回来“你这么不老实，还是在下面吧。” “啊，不要，我明天还要赶路呢……嗯……唔……慢，慢一点……” 千月聆觉得自己好像自婚后立场就变得不那么坚定。每一次，嘴上拒绝的贼快，身体却很诚实。他撩一撩，便被他带着走。所幸，男女情事上，还算契合，夜帝也没什么奇怪的癖好。除了新婚夜的无止境。平日里总是大多会照顾到她，她可怜兮兮的喊一喊够了，就 算不餍足，也不会过度索要。当然，这并不妨碍次日起床时熟悉的腰酸背痛，因为男人的体力很好…… 第1234章 封城，隔离，救援 三日后，千月聆跟南息凌带先头人马与物资赶到了榷城。柏寒川那边，早就接到消息，早早设好了特殊通道。 一行人顺利进入，在这里，千月聆终于再见到阔别多年的师尊跟鹤老，确切的说是她的亲姥姥等人。 “雪儿啊，你可回来了。”最激动的还是暮烟。当年白木雪为了她与夜帝做了交易，她一直都过不去。 此番边境危急，她便跟着聿哥阿凝一道来了，见不着她，也希望能看看她现在生活的地方。 “姥姥，您身子可还好？”相比暮烟，千月聆反而显得淡定了许多。 “好，好的，能再见到你，姥姥死也瞑目了。”暮烟老泪纵横。 千月聆抱着她拍拍她的背“姥姥，咱们现在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呢，等这场风寒过了，咱们再好好聊，好不好？” “好，好，你看姥姥都老糊涂了。”暮烟笑，看她仍是意气风发的少年模样，心中稍稍安慰了一些。 吃过饭，千月聆，南溪凌便跟着她师傅以及部分医盟的人，一道去了最初的爆发地。又沿着发散的轨迹做了走访。 最后回到榷城，洗过手又以高浓度的白酒消过毒。千月聆等人便再花厅里商讨起来。 时已入冬，门窗却大敞着，风灌进来，生有些冷，但在座的都是医者，深谙这种情况下，通风的重要性。 这一坐下，便从傍晚，讨论到了半夜。最后大家达成共识，认定这不是普通的风寒，乃是变异之后带有传染性的疫症。 之后让厨房做了点宵夜，吃完又继续讨论治疗对策。 最后制定出隔离统一治疗的方案，关于榷城，则经尊者提议之后，在场所有人一致认定封城是最负责任的做法。 府衙的长官与柏寒川收到建议之后，立马修书上禀昭月帝。往来路口连夜设置了路障。 次日，月星城带人将第一批口罩送达，他五舅舅听闻是千月聆要之后，一句话没多说，停下的其他生意，全力赶至。 清点之后，这些口罩便分发给了守军以及城中百姓。 起初，城中百姓对于封城以及将病患隔离治疗颇有微词，甚至有冲撞路障的。 渐渐的在医盟人员的耐心解释跟劝说之下，暴躁恐慌的心也都平静了一些。为了保持与五舅舅那边的联系，月星城将口罩送达的时候，千月聆便没有让他进城来，而是在城楼上，与他对话，交代他注意事项，以及带了口信给夜帝，让他不要担心 。 不要担心是不可能的，夜帝在收到消息的当夜，又是彻夜难眠，连夜召集了太医院的太医。 一番说明之后，太医院诸多国手也以客观的立场表示，封城确实是对三都最负责任的做法。且皇后娘娘所嘱咐的，要密切关注国中有无类似症状的做法也是必要的。当下便有太医请战，前往榷城一同救助。太医院便被分为了三部分，年轻一代前往榷城，中生代下去各个地区关注动态。老一辈的继续留在宫里。 第1235章 不一样的温情 夜帝派了几波人希望接千月聆回来，但空手而回。天气越来越冷，消息也越来越少，他也知道，大抵是进入了关键期。 便只能盼着月星城，跟千月城每回去送物资的时候，见她一面，给他带几句话回来。只到后面，他们也不一定能见上她了。 大概她也扑在了最前线。他也过不去，便只能希望她自己照顾好自己。 转眼到了立冬。千月聆不在，葛葛跟妹妹便黏他的慌。这一日倒是听话的紧。入了夜，便乖乖的睡下。 也不缠着他将什么人鱼王子，书生鬼怪的故事了。 夜帝处理完公务，也便睡下了。只是睡到半夜，总觉得被窝里有什么东西在蠕动，伸手一抓，竟抓出了哥哥跟妹妹来。 “父皇，生辰快乐！”夜帝正疑惑着，葛葛已经从兜里掏出一封信，双手递了给他，妹妹则在他脸颊上一大口吧唧。 “母后走的时候跟葛葛还有妹妹说，立冬的第二天就是父皇的生辰，母后不一定能赶回来，让葛葛跟妹妹替她跟父皇说生辰快乐。” “乖……”夜帝摸了摸两小的脑袋，将他们塞进被窝里。大概是瞒着守夜的宫女，自己穿的衣服过来，衣服也穿的歪歪扭扭。夜帝心里又欢喜又心疼。 “父皇，你快打开看看，母后都说了什么？”妹妹好奇的眨着大眼睛。平日里，父皇母后便总是咬耳朵说悄悄话。也不知道母后写信会跟父皇说什么。 床头便放着夜明珠，夜帝掀开挡光布，葛葛怕他看不清，顺手就将夜明珠捧进了被窝。夜帝便带着俩小的躲在被窝里看千月聆留给他的信。 亲爱的夫君，如果你看到这封信的话，就说明今年聆儿不能陪你过生辰了。真是抱歉！ 过去的一年，辛苦啦！聆儿知道，你并不赞成聆儿走这一趟。最后也还是勉为其难答应了。谢谢你一直以来对聆儿的包容与信任。 相信你可以将葛葛跟妹妹照顾的很好，倒是你自己，天冷了记得加衣服，左肩一定要注意保暖，别受了寒，让旧伤复发。 秋天的时候，给你做了一件大氅，放在我衣柜的第三层的左数第二个格子里，葛葛跟妹妹也有，放在一起了。里面还放了一包糖，是我跟晓静一起探讨的新配方。我已经试过了，妹妹如果实在想吃糖，就给她吃一颗，不会有事。葛葛皮是皮，你跟他好好说，小朋友多一点耐性就 好了。 最后，祝我亲爱的夫君生辰快乐！等我回来再给你做蛋糕哦！ 字迹隽秀整齐，看的出来，在出发之前，她就有了在那边带上很长一段时间的打算。而在扉页的右下角，她还画了两颗心，一支箭穿过了过去。 这个夜帝倒是听她说过什么意思。虽然有点遗憾吧，不过心里还是挺甜的。 葛葛跟妹妹钻在他的臂弯里看的一脸认真，仿佛能看懂一般。 “父皇父皇，母后都说了什么。”夜帝收起了信，妹妹一脸期待。葛葛也睁着大眼睛看他。“母后给咱们准备了礼物，你们要现在看还是醒来了在看呀？”夜帝摸摸他们的小脑袋，柔声问。 第1236章 阔别之后再相见 “现在看，现在看！”葛葛跟妹妹一听说有礼物，立马雀跃起来。 夜帝便自己下床按照千月聆提示的找到了礼物。俩小的抱的手里便不肯撒手了。 “葛葛跟妹妹有没有想母后呀？”夜帝睡意也跟着全无。干脆跟俩小的聊起天来。 “想，妹妹悄悄躲在被窝里哭呢，我们已经一个月没有见到母后了。”葛葛委屈的低下脑袋。夜帝正想安慰他，不想葛葛又抬头换了一个神情“但是星城舅舅跟月城舅舅跟我们说，母后是英雄哦，她在守护很多很多的人，也在守护咱们凤流，葛葛跟妹妹要坚强，让 母后可以安心在最需要她的地方工作。” “对的，那里的人们更需要母后。”妹妹也乖巧的点点头。 看着一双懂事的儿女，夜帝的心潜移默化的被揉化了。 “对，母后是英雄，等疫情稳定之后，父皇亲自带你们去接母后回家好不好？” “好……”葛葛跟妹妹又欢喜的点点头，最后便抱着千月聆给他们做的大氅睡着了。 榷城的习俗，是立冬的时候要围炉吃羊肉火锅，鉴于今年情况特殊，在医盟人员的劝说下，大都取消了。幸而经过长时间的努力，疫情也终于稳定了下来，各项举措也得到了当地百姓的支持。未到年关，人员流动的轨迹不是特别大。响应的又及时。除了榷城，三都其他地区 的疫情影响不算很大。 凤流跟秦越两国虽然也出现了类似病例，但都快速得到了有效的控制，没有让病源扩散，榷城这边，受疫症感染的人们也正在慢慢好起来。 又一日，千月聆跟南溪凌巡完夜回来，远远便看到路口有一人提着一盏灯在等。 “内个，姐姐我好像落了点东西，我回去找找。”南溪凌眼神好，一眼便认出那是他七哥。 其实他七哥一早就来到榷城支援，只是跟姐姐一直各自坚守岗位，不曾相见。 “好。”千月聆看的明白，也不点破。 北泽墨正朝她走过来，一人一灯，影子拉的析长。走到了近处，便停住了。 两人相视一笑，并肩往回走。 “你……”复行数步，两人异口同声，对视一眼，各自低头笑了。 “这些年，可好？”笑完之后，千月聆先开了口。 “你呢？”北泽墨没有回答，直接反问。千月聆抿嘴笑。 “谢谢你，义无反顾前来与我们一起守护这里的城民。”那个话题便被掠过了，这一句，北泽墨说的很坦然。 “天启也是我的故乡啊，我还是医盟的发起人，医盟最基本的宗旨便是无国界的救死扶伤呢！”千月聆微微笑，说的风轻云淡。 “月星城跟你哥哥都送了好多趟物资来，也没能跟他们坐下来喝杯茶聊聊天，等疫情过去了，希望还有机会请他们喝酒。”“会的，相信经过这次之后，三都之间的联系会更加密切起来，榷城自来便是往来要塞。我回去之后也会将你的话传达给他们的。他们要过来还是比我要容易一些。” 第1237章 执手晴川 “……”空气突然便沉默了。“他对你还好吗？”北泽墨觉得自己大概脑子被尴尬烧坏了，才能问出这么傻帽的问题。大抵有记忆来，这都是凤流与天启最友好的一次。夜帝若不珍视她，又怎会做到这 个地步。 “好的。”千月聆倒是回答的坦荡。 “嗯，那便好！”北泽墨点头“你姐姐在赶来的路上了，还有白大哥，梅表嫂他们。” “好。”千月聆点点头，眼眶便湿润了，谁能想，那别，再见竟是这样的情形。 有一就会有二。被治愈的患者渐渐多起来，每一次看着人们从隔离医馆走出去，千月聆都觉得是上天的恩赐。 腊月二十五，天启的小年夜，榷城的病患终于清零。这一场持续了将近三个月的没有硝烟的战争，终于落幕。 千月聆等凤流来的外援，也开始有序撤离。榷城民众自发夹道相送，宋千城，凌西月，白木南，北泽墨等人则送了又送，一直送到两境交界。 “诸位，送到这里吧。”千月聆倒是潇洒，宋千城跟凌西月反而撒不开手。 “再一别，别是黄土白骨才能再相见了。”宋千城从前便跟她合得来，之后知道她是妹妹之后，更是欢喜的很，不想，好日子还没过几天呢，她就多灾多难被夜帝掳走了。 “真是遗憾，你那两个小宝贝，也见不上。”相比宋千城的伤情，凌西月倒是冷静了许多。 “总会有机会的。”千月聆安慰她之后，又转向白木南“哥，抱歉啊，妹妹就这么跑了，让你白疼一场。” “傻丫头。”白木南摇头“只要你开心，快乐，哥哥怎么样都没关系的。” 最后便到了北泽墨这里，四目相对，两人终于相拥而笑，千言万语，最后汇聚成一句保重。 城门缓缓开启，千月聆跟南溪凌正要往那头走，隐约听见一声“母后……” 就见两只小包子从城门那头，晃晃荡荡，脚步不是很稳的朝她跑过来。 “母后……妹妹好想你！”“葛葛也想母后。” 千月聆张开双臂，葛葛妹妹争先恐后扑进她怀里。没见到两个宝贝之前，到么觉得，这一见上面，千月聆瞬时跟着红了眼眶“母后也想你们呀！” “这就是灵溪跟灵秀吗？好可爱呀。”宋千城跟凌西月瞬时围了上来，两只小奶包便怯怯往千月聆怀里躲了躲了，张着大眼睛，好奇的看着四周。 “不要怕……”千月聆摸摸两个宝贝的小脑袋，带着他们一一认人。 “来，舅舅抱一抱。”白木南一手抱起一个“时辰也不早了，回去吧。”白木南说着便抱着俩宝贝送千月聆往那头去。 “白大哥，你这就不厚道了，我们还没抱过呢！”宋千城跟凌西月一脸不满，奶萌奶萌的一看就可爱化了，还没上手呢，就回去了。 “明年三都武会，我带他们一起去……”千月聆回头，笑了笑。 “你可要说话算话呀。”宋千城依依不舍的挥挥手。 白木南一路送到城门口，才放了两个小宝贝下来。 “葛葛跟妹妹跟舅舅说再见哦！”千月聆牵过俩宝贝的手小声交代。 “舅舅再见！”两个小奶包奶声奶气朝他挥挥手。白木南怕自己一个大男人在妹妹跟孩子们面前掉眼泪，转身头也不回就往回走。 走的时候，隐约听到城门那头传来一声宏亮“聆儿……” 目送哥哥离开，千月聆回头，便看到夜帝朝她伸出了手。“来，葛葛妹妹，跟舅舅走，父皇母后要说悄悄话了。”夜帝那个深情的眼神，南溪凌一看就知道，他跟葛葛妹妹再留下来，一定要碍事，自觉抱着葛葛妹妹快速消失在城 门口。 千月聆笑笑，并步向前，覆上夜帝的手，却被他一把拽进了怀里，来来回回只一句“想你。” 千月聆哄了好久，才哄的他松手。夜帝也不着急离开，拉着她静静站在城门下。 “这是你第三次从这道门进凤流，前面两次都不是你自愿的，我以为这辈子，我都只能将你锁在身边，只能是锁着而已。”回想往事，夜帝颇有一些感慨。 “我这不是自己回来了吗？”千月聆抿嘴圈上他的脖子“以后无论我走多远，都会自己回来的。” “好，以后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夜帝点点头，眼神逐渐深情。 “凌舅舅，父皇母后会不会亲亲？”可怜南溪凌带着葛葛跟妹妹躲在不起眼的角落，给他们清楚，葛葛冷不防发问。 南溪凌一个激灵，赶紧捂上两个小宝贝的眼睛：老夫老妻的，也太不注意影响了。 “舅舅也不许偷看。” “对，不许偷看。”葛葛妹妹，抓着南溪凌的手喊。动静有些大，那一头，千月聆跟夜帝，冷不防松了开，寻声看过来。看到这幅景象，千月聆蓦的红了脸。 “都是你啦！”小小推了一把夜帝，千月聆便走向两个宝贝。 “怎么就是我了呢，明明是你主动的……诶……”夜帝呆呆指了指自己，追上。 “就是你，还耍赖……”千月聆头也不回往前走，夜帝在追上“好好好，是我是我，是我好不好。” “这还差不多。”千月聆装作一脸正直，夜帝也不再反驳，两人并肩走着。十指终于又相扣，两人相视一笑，这座还龙古城在见证他们的风风雨雨之后，终于迎来了晴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