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女当道,奸妃无双》
第一章 宫变
<h3 id=”htmltimu”>第一章宫变</h3>
第一章:宫变
大燕康永二十三年,十二月。老皇帝病危,戚夫人入住东宫长居养心殿,掌权干涉朝政,半月后,月重宫大祭司姬少卿暴毙于望月台。
姬少司少就颇得世人尊重,执掌月重宫之后,更是举国遵从。
其暴毙的消息引得举国震惊,百姓齐哀。
随后各种关于戚夫人诱一迫皇上服用仙丹以至于神智混乱,挥霍无度修建各种庙宇,又逼姬少司交出月重宫大权的消息引得朝中上下一片震怒和声讨。一时间,这个入宫不到半年的戚夫人成为九州大陆人人皆知的奸妃妖孽。
大燕康永二十四年,除夕,被戚夫人驱赶到漠北荒地的七皇子溶月悄然返都,举着‘诛杀妖妃’的口号,带兵攻入皇宫,发动宫变。
十万铁骑将整个皇城包围,皇宫大门开启,溶月领兵直攻东宫。
向来奢华无度的戚夫人将整个东宫装饰得富丽堂皇,西域蝉翼红绸编织的红色灯笼蜿蜒铺开,宛如盛开的红莲,艳丽而奢靡。夜明珠为灯,错落挂在灯笼之间,如天幕的星沙,耀眼却又飘渺。传言戚夫人喜雪,可这年的大燕阴寒极致,却偏生片雪不飞,老皇帝便命人从长白山运来阵雪铺满了整个东宫,将满园梅树装得火树银花,以博戚夫人倾城一笑。
整个东宫,红与白的交叠,错成极致绚丽的色彩,让整个东宫的每一处,都显露其主人得到的极致荣宠,彰显其享受着举世的奢华。
当铁骑闯入整个东宫时,看到繁华丽景,除了七皇子溶月,众人皆一片震惊。
更让人震惊的时,那片红色丽景深处,却传来一声的哼唱。
那声线华丽透着几丝慵懒,像花瓣落入水中,扬起的一圈圈涟漪,无端的撩人心绪让人心神紊乱,加之夜明珠和那火树银花,众人似陷入梦境,神情如痴如醉,握着兵器的手不自觉的松开。
就在这时,一声几不可闻的冷嘲传来,却如刺骨冰水当头扑来,众人霎时清醒,忙羞赫看向同伴,发现许多人竟不知何时丢了兵器,再听那林子深处的哼唱,顿觉浑身毛骨悚然,冷汗倒流。
七皇子溶月凤目微眯,负手立于梅林入口,那声冷嘲便是他传来。其身后站着几个年轻人,其中一个不过十二三岁的青衣少年咬着唇,怒不可遏,“这戚夫人还真是个妖妃。”
那少年名为青鸾,是溶月仅有的能近身的侍从之一。
若非公子那声轻哼,青鸾也险些遭了道。一想到这女子淫一荡祸乱宫闱,甚至去引一诱姬少司,逼得其自缢,青衣少年脸色红白交加,心中更甚厌恶。
传言果然不假。
不由咬牙,“淫……妇。”话为说完,旁边的蓝布衣衫的年轻男子看了少年一眼,似在警告少年莫要乱说话。
少年撅了撅嘴,不满的回看了一眼夏知,心想,整个九州大陆都知道,戚夫人是个荡妇,否则怎么可能入宫四月不到就稳坐东宫。
只是,到底长什么狐媚模样,会让那老皇帝如此宠爱,甚至不惜将七皇子驱赶到了漠北蛮荒。
不过,不管怎样,这天下都不可能有长得比自家公子还好看的人儿。
-----------女巫的猫----------
ps:决定今天填坑,恰好也是个特殊的日子。
看到第一章,大家应该能猜到这次写的是个什么样的女主,有别于以前阿九的冷漠,十五的隐忍,乐乐的开朗,这个燕小四艳丽张扬……
然后这部奸妃和蛇蝎,还有断袖都有所关联,里面的人物到时候都会相继出镜,敬请期待。
第二章 戚夫人
<h3 id=”htmltimu”>第二章 戚夫人</h3>
其余人被安排守在各要出,溶月领着夏知,青鸾和铁卫穿过梅林直朝那声源处走去,但见梅林深处有一方结冰的莲池。池子旁边那雕花铺毛皮贵妃雕花长榻上,侧卧着一个身着火狐披风的女子,狐裘红艳如火,长发泄落似墨,衬得女肤色如雪,容貌如月。她一手托腮,一手执酒杯,半垂着眸子正凝神望着身前矮几上的一盘残棋。
红唇间哼的正是方才那不知调的曲子,映着身后的火树银花,女子容貌似被晕染,朦胧似画。。
近身伺候的几个侍女见溶月领兵直径走来,纷纷吓得脸色惨白,慌忙跪在地上。
而榻上的戚夫人却兀自哼着曲儿,凝眉思棋,似根本不知周遭发生了什么事情。
“妖妃,还不起身来受死。”站在溶月身后的青鸾见戚夫人竟如此嚣张,顿时高声吼了起来。
突兀的声音响起,惊得榻上酒杯险些从素手中滑落,对方这才抬起头,惊愕的视线与青鸾直直对上。
那一瞬,所有的漫骂全被震惊遏制在咽喉。不是因为女子那惊人的美貌,也不是对方那反应过来的嫣然一笑,单单是因为:青鸾他认识榻上的这个女子。更因为,万般揣测,他都想不到的女子。
怎么会是她?她怎么会是戚夫人?
无视众人目光中的惊艳和惊愕,戚夫人扬头,将酒一饮而尽,那姿势风一流又带着几分别样的妩一媚。
价值千金的碧玉杯弹指滚到地上,发出叮当破碎的脆响声。众人这才发现,这地上,竟然散落着无数珍贵的酒杯,截被砸得粉碎。
真是,奢华无度!
戚夫人似乎醉得不轻,眼眸迷离的扫了一眼众人,目光最后落在溶月身上,笑道,“哟,近来四皇子瘦了?怎么,今个儿进宫是给哀家唱曲儿还是跳大神?”
老皇帝原有四子,太子一年前去世,二皇子流连烟花常年醉在青一楼,七皇子却被发配漠北极寒之地。传言唯一留守在皇都的四皇子,贪生怕死懦弱无能成日奉承迎合戚夫人。
如今看来,果然不假。
一旁跪着的侍女颤声提醒,“夫人,是七皇子。”
溶月目光寂静如冰雪的审视着榻上戚夫人,对方却是蹙着黛眉,“本宫怎不记得还有个七皇子?”
那侍女补充,“几个月前,七皇子曾出口侮辱夫人并扬言要将夫人弑杀,惹得皇上大怒,后面就去了漠北……”
“胡说。”青鸾大急,指着戚夫人,“明明是你……对公子怀恨在心,蛊惑皇上将其发配。”
“哦。”戚夫人歪头瞧着溶月,“这么说来,七皇儿从漠北赶来,是特意在除夕之夜给哀家请安吗?”说完,扬唇一笑,红唇映着水色迷离的眸子,端的是妩媚至极。
溶月阴冷的眼神透着几分让人毛骨悚然的讥诮,却抿着唇,继续审视着榻上的女人。
“是取你人头。”青鸾气红了眼。
他万万没想到,能对公子做出这些事,甚至将公子再次逼入绝境的竟然是她。
“嘻嘻…”戚夫人不以为然的笑了起来,那艳丽的容颜在火狐裘的衬托下,显得更加张扬夺目,眸子肆无忌惮的打量着溶月,“要取哀家人头,得看四皇儿有没有本事。”说罢,秀美的指尖又把玩起一只琉璃酒杯。
也不知道对方真醉还是假醉,竟再次喊错四皇子。
第三章 交手
<h3 id=”htmltimu”>第三章 交手</h3>
溶月抿着的唇微微扬起。
这女人,依旧嚣张如初!只是,目光中却多了一丝陌生。
一旁的青鸾气不打一出来,纵身一跃,张开五指就抓向戚夫人。他速度极快,如鹤展翅只留下一片清影,梅林中潜伏的暗人不由心惊,心想:果然是公子溶月近身伺候的人,身手了得!
可就在瞬间,半空中突然传来一声痛苦的抽声。
暗人还未瞧清楚,就见青鸾抱着手臂面色惨白的由夏知搀扶着站在戚夫人五尺开外的地方。
戚夫人看了看空空如也的手掌,蹙起漂亮的眉,叹息道,“小孩子玩什么打打杀杀,又浪费了哀家一杯好酒。”
那琉璃杯安静的躺在青鸾的脚下,再看青鸾手臂,还有酒水留下的痕迹。霎时间,林子里除了风声,连呼吸都没有。
这戚夫人……的酒杯?竟无人看到她出手。
青鸾年纪不过十三岁,一听讽刺,当即不顾麻痹的手臂和夏知的阻拦就要再次冲过去。
“奸妃。”
榻上的戚夫人懵的变了脸色,美眸斜睨着青鸾,十指张开,陡然飞出数条银丝直取青鸾。
变化太快,根本不及青鸾和夏知任何反应,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银丝穿透青鸾心脏。
就在这时,一道风声疾起,溶月飞身而起,一手切断银丝,同时身影如鬼魅闪过,竟反手掐住了戚夫人纤细的脖子。
他手指修长如玉,却锋利如刃,只需要稍微用力,女子的脖子就会应声而断。
呼吸不畅,戚夫人因醉酒酡红的脸发出病态的苍白,因为难受,颤抖的睫毛在她脸上投下两道瑰丽的阴影,让她本就精致的容颜更添几分娇媚。
可一切丽容,倒映在溶月眼里,却成了无尽的厌恶。
溶月扣着戚夫人的手指,越发收紧。
“就你,还不配死在本王手里!”溶月冷笑,将戚夫人拧了起来,顺手用力一送,将她整个人丢入了那结冰的池子。
深冬池水冰凉刺骨,别说一个女子,就是成年男子入水都会因极寒而毙。戚夫人入水的瞬间,只觉得数把刀刃切割着自己,那是一种让人窒息的疼,疼得恨不得马上死去方才能解脱。
她下意识的想要挣扎,一睁开眼,就看到溶月满眼轻蔑厌恶的俯瞰着水中的自己。
那一瞬间,她觉得双手空空,身体开始下沉,周身疼得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
溶月看着没入薄冰的女子,眉头轻蹙,沉声,“别让她死得这么容易。”
夏知快步上前,发现已经无法伸手将其抓起来,只得跟着跳入那寒池中,将周身冰凉的的女子捞了起来。
“已经晕了过去。”夏知艰难回答。
溶月并未多看戚夫人一眼,转身就走,“将她丢入死牢。”
死牢,一个去了方求一死才能解脱的牢狱,整个九州最毛骨悚然的地方之一。
地上周身还裹着火红狐裘的女子,湿漉漉的长发紧贴着苍白面颊,显得整张脸只有巴掌大小。紧闭着眉眼没有了方才那种张狂和肆意,锁着的眉头反而一种消不散的惆怅。
想及方才女子被溶月反手掐住脖子的瞬间,夏知脑子里只有一个疑虑:为什么她不躲?
第四章 公子溶月
<h3 id=”htmltimu”>第四章 公子溶月</h3>
抱起女子,却见青鸾横眉冷眼的挡在前面,“为什么要救她?你要是稍微晚一步,这妖妃就可以活活冻死!”
“你还是小孩子,很多事不懂。”夏知叹了一口气,从青鸾身侧走过。
青鸾跟在夏知身后气得哇哇直跳,“我不是小孩子!我已经十三岁了!”
“去把那副冰魄铁链取来。”
“公子从漠北带回来那副吗?”青鸾瞪大了眼睛,要知道,冰魄稀有,全天下怕都难得寻来几块却都被公子做成了铁链,真是可惜。突看到夏知怀里昏迷的女人,青鸾恍然大悟,“哦,我知道了,原来那副链子是专门用来锁这坏女人的!我马上取来。”
这场宫变在悄然无息中开始又安静结束,一切血洗都被隐没在了除夕之夜的炮竹声中。溶月手段狠戾,进ru梅林擒拿戚夫人时,其他人已经迅速在他安排下将皇宫清场,待他回到府邸时,天色未明。
今晚的一切比想象中的还要顺利。可谓顺利的有些异常,传言中嚣张狠毒的戚夫人甚至没有怎么反抗就入了死牢,而月重宫还有他猜想的那边,竟也毫无动作。为什么?
脑子里一闪而过那女人陌生的眼神。呵,不认识了吗?
溶月衣衫未换站在窗前,凤目深沉,扶着窗棂的手兀自收紧。
“公子,公子……公子”温柔的女声连唤了三声,窗前的人这才反应过来。
紫衣美人坐在一张轮椅上,素手捧着溶月的袍子,眸色温柔,“衣衫都划破了。”
闪烁的烛火中,路遥这才注意道溶月几缕发丝散落在脸侧,再瞧他盯着袍子眼神有片刻茫然,显然他根本不知情。
什么事情让他如此急切,竟划破了衣衫都不自知?
难道说今晚不顺利?
路遥并未开口问,只是转着轮椅寻来了针线盒,看到溶月捻着一片绿色梅瓣在指尖愣愣出神。
府邸没有梅花,想来是宫中带出来的。
“皇宫原本没有梅林,这绿梅珍贵难寻,想来必是那戚夫人东宫里所种植。”路遥捧着袍子认真锋起来,“都说戚夫人倾国倾城,传未九州第一美人,这世间也怕只有她才享得了这份尊华。”
溶月眸色猛然一沉,手中那片绿梅瞬间被碾碎成泥,讥笑,“倾国倾城?”
路遥抬头凝着溶月。
花开一簇又一簇,溶月。。。。
这天下,能当得起倾国倾城的,唯有眼前这位公子。溶月的面容在烛火下仿似渡了一层光晕,精致得过分,眉眼处更有几分勾人摄魂的美。
目光落在路遥的膝盖上,溶月声音低沉,“这么晚了还没睡?伺候你的人呢?”
“是路遥想等公子回来。不管她们的事。”
“明知你有腿疾却让你熬夜,却如此不醒事。改日将人给你换了。”
平静的语声有着不容忤逆的霸道,路遥唇欲动,终是没开口。。
在那平静的语声中,她听出了一股怒气和杀意。
今晚,东宫到底发生了什么?还是他见到了什么人?
第五章 死牢
<h3 id=”htmltimu”>第五章 死牢</h3>
九州大陆有几个让人闻而生畏的地方。人鬼不生的蛮荒,杀人夺魂的灵鹫宫,还有就是大燕的死牢。
死牢,大燕犯了十恶不赦之人,统统弃之此地,无水,无食物。在里面唯一的食物,就是人的肉身,所以里面经常上演争夺啃食人肉这种骇人听闻的事情,可不但没人管,久而久之,竟然形成一种贵族圈得以炫耀的虚荣和时尚,甚至专门有达官贵人花高价观整个‘食人’过程。
大年初一,正当整个皇城都在庆贺谈论奸妃戚夫人被擒关入宗人府,七皇子溶月掌朝的时候,贵族圈突然多了一个消息,昨晚有一个性别身份成谜的犯人被送入了死牢。
当然,贵族圈才不在乎是谁,对他们来说,这个犯人只是他们炫富攀比的‘食物’。对于这个新年‘开斋菜’,这犯人因此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关注。
七天,那个女人进ru这个死牢已经七天了。
角落里的称霸了死牢十年,吃人无数的三恶正阴森森的盯着角落里的女人。
女人端坐在地牢的阴暗处,长发散落在身侧,遮住了面容,仅露出的脖颈,纤细雪白,透着一种女人才有的娇媚。
离她不到三尺的地方,匍匐着两具尸体,因为死了多日,早已腐烂发臭。角落里一阵西索之声,那成堆的白骨里钻出几只早饿得饥肠辘辘的巨鼠,目光紧紧的盯着女人。踌蹴半刻后,它们一拥围住那两具尸体,撕扯下一片腐肉就再度飞快的逃回白骨里。
这一幕,被路过的牢头和三恶眼里。
整整七日,她都一动不动端坐在角落,如一尊雕塑,漠然安静的看着老鼠肆虐,看着先前的几个犯人被狱中三恶生生吃掉。
见那猖狂的老鼠都对那女人人忌惮三分,牢头皱了皱眉头,转身离开时,目光扫了一眼另一个角落的三恶,暗示他们快点动手。
要知道,自这陌生女人进地牢的第一天,就有人出了十万高价要观看这场‘美食盛宴’,期待这个女人被撕成碎片啃食成肉沫的场景,可整整七日,三恶都还没有动手。
地牢里一片死寂,连呼吸都能听到。
三恶蹲在地上,面面相觑。
不是他们不动手,而是不敢动手。因为,在那女人踏入这牢房的瞬间,他们闻到到一股熟悉的同类气息——血腥之气。他们三个也是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为了活命,一生不知道欠下了多少人命沾染了多少鲜血。可那女人身上杀戮和血腥之气,是从骨子里透露出来的,强烈的让人生寒畏惧。
一枚纸团滚落在三人之间,其中一人悄然拾起。
另外两人忙看去,见其双唇微颤抖:自由。
自由?只要杀了这个女人,就能换取自由。这样的酬劳是被求此处十年的他们,最梦寐以求的东西!
三人同时起身,慢慢靠近角落里的女人,在她三尺外将她围住。
第六章 让人害怕的女人
<h3 id=”htmltimu”>第六章 让人害怕的女人</h3>
三恶这才发现,女人双手和脚上竟套上一副黑色的链子。其中一人名为李中,他险些惊呼,她身上这幅竟是罕见的冰魄所制。
传言只要被冰魄所制的武器近身,哪怕相距三尺,周身冰凉如金针刺骨。
十年前,他就是为了一柄举世无双的冰魄剑将江南程家一百三十二口灭门,最后被关入这死牢生死不能。
这女人身上竟有一副冰魄制成的锁链!也不知该唏嘘暴殄天物,还是该疑虑此女人到底犯了什么事,竟被套上有冰封之力的冰魄。
想必,这七日,此女人都在忍受着冰凉刺骨之痛,而她还安然的活着,不得不让他惊骇和佩服。
一时间,李中竟又有了打退堂鼓的念头。直觉告诉他,这女人,惹不得。
可另外两个同伴却没有看出其中的端倪,从腰后面拔出明晃晃的砍刀准备出手。
女人似乎感觉到了危险,竟缓缓抬起了头,微光刚好闯过狭小的窗户落在她脸上,将得面容照得十分清晰。那是一张美得让人窒息的脸,光洁的额头,深邃迷离的眸子,雪白的肌肤,唯一缺憾的是,因为七日未曾进任何食物和水,她的唇干裂的厉害,可这完全不影响她的美貌。
只见她淡然扫过他们手中的砍刀,然后忽的一笑,那一笑,百态生媚。
三人同时呼吸一滞,便听得她笑盈盈的问,“三位大哥,可是有话要对妹子说?”
那声音,娇滴滴的,还有一股撩动人心的酥软。
三人顿时被这声音撩得吞了吞口水,张着嘴不知道怎么回答,只是下意识的握紧了手里的刀。
女子见他们不答,眸光扫了一眼最前方那人手中的刀,幽幽道,“鬼谷素刀宅的刀,想来大哥是十年前闯谷夺刀的李右。”
九州大陆,有三个闻名的神兵坊。一是以制剑闻名天下的江南程家,二是专门制刀的鬼谷素刀宅,还有就是神秘的暗器坊燕冢。
只可惜,这三大兵器之家,都早在十年前同时灭门。
说着那双勾人的妖眸又一一扫过另外两个男人,了然道,“如此来说,这两位便是李左,李中咯。”
十年前李家三兄弟以残忍手段闻名九州大陆,却**之间又销声匿迹,没想到,竟被囚在此处。
三人神色大骇,完全从女人倾城容颜中惊醒过来,他们万没想到此女单凭一把刀就将他们三人藏匿了十年的身份识破。
“既美人是道上人,那我们就开门见山。今日要取你性命非我们所愿,只怨你得罪人太过位高权势。”
女人娇嗔了的睨了一眼李中,“大哥说我是美人儿,可曾见过比我还美的人儿?”
她姿态夸张却毫不做作,美眸转动霎是魅惑。
三人愣愣摇头。
“那我算不算得上天下第一的美人儿?”
---------女巫的猫------------
ps:咳咳真是不好意思,我把红袖登陆密码忘记了。
第七章 出手
<h3 id=”htmltimu”>第七章 出手</h3>
他们十年前叱咤江湖,见过各色美人,但是眼前的女子美得过分艳丽,张扬又毫不掩饰,一颦一动彰显出那种与生俱来的骄傲和桀骜。
至少,他们没有见过敢称天下第一的美人。
“戚?对天下第一的美人儿都下得起手,一点都不怜香惜玉。”说着目光又重新落回道李中手里,提醒道,“素刀斋的刀削铁如泥,你可要好生握紧咯。”
李右牙齿猛颤,因为某种发自内心的恐惧他自己的确在颤抖,但他一直在控制,却不想在这幽暗的地牢里竟都被她发觉。
这女人有些可怕。同时内心一个声音也在警告自己:再不动手,就没有机会了!
“进了死牢,死就是你的宿命。”大吼一声,那李右握紧手里的刀就朝女子面部劈了过去。
“大哥!不……”那早认出女子身上的铁链为冰魄所制的李中顿时高呼,试图阻止因为惊吓而冲动的李右,却见对方已经扑了过去,高大的身影顿时将委身角落的女子遮住。
那一瞬间,李中只祈祷被冰魄所束的女子毫无还击,也莫名希望,李右一刀得手,女人也死得痛快些。
可时间偏生就这么戛然而止,李右身形保持着扑出的动作,持刀的手高高举在头上,因为背对李中和李左,两兄弟无法看清自己大哥的神情,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他会静然不动。
直到……
“哐当……”刀从李右手里滑落,砸在女子脚上的冰魄链上,又被狠狠弹开。
同时,又听到一声沉闷的,“咚!”只见李右的头颅从脖子上掉下来,像蹴鞠一样滚向了李左两兄弟脚下,而他的身体,也直硬硬跟着倒在离女人一尺左右的地方。
鲜血缓缓满向女人,她才缓缓抬起了手腕。
李中这才注意到,她双手间,勾着一根发丝,上面还有缀着几粒血珠。
女人看着李右的尸体,冷笑,“宿命,是掌握在有资本的手里。一个只会藏在死牢里苟且偷生的人,何来资格谈宿命。”那笑,似警告,又似嘲讽,甚至可谓嚣张,可那种嚣张却偏生不让人觉得做作自大,只觉得让人畏惧,因为,那是来说话之人骨子里的自信。
李右和李中浑身僵硬,又见女子将发丝举在面前,然后伸出舌头,竟是将上面的血珠舔吞而今,似乎滋味美妙,她还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唇。
“还是温的,可见,我真是饿了。”说着,双眸再次扫向余下的两兄弟。
那么漂亮的一个女人,连舔食鲜血的动作都那么美。
“妖……妖……”李右双唇颤抖,只是没等他开口,一个少年的声音先破空而来。
“燕无双,你这是个妖女。”青鸾握着监狱的铁门,恨恨的瞪着女子,“戴了冰魄锁链竟都敢伤人。”
“哎呦?”女子欢喜的看着青鸾,“这不是那晚说要取哀家人头的小鬼吗?不过你叫哀家什么?燕无双,这名字倒是又几分耳熟?”
-----------女巫的猫-----------
ps:大家记得多留言啊。哈哈哈评论区有个读者说之前更新了二十章没有舍得看,然后最近一刷新,只有五章……那个吃亏啊。
谁让你们存文的!
第八章 傀儡术
<h3 id=”htmltimu”>第八章傀儡术</h3>
的确是耳熟,可一时想不起来。
“哼!装什么傻?燕无双,你就是化成骨灰我们都认得你。”
女子笑了起来,“可哀家不认识你。不过你这一咋一呼的性子哀家倒是喜欢,不如留在东宫伺候哀家。”
“荡一妇,我才不被你勾一引。”青鸾将头扭向一边,神色满是鄙夷。
“哈哈……”女子爽朗的笑了起来,“哀家是要留下来做东宫的小太监!当太监,得先把你阉掉。”说完,目光就直愣愣的落在青鸾的双腿间。
青鸾吓得脸色苍白,捂着裤裆倒退几步,颤抖着声音说不出话来,“你……你……”
一时间,他也懵了,记忆里的燕无双才不会这样和她说话,而她看自己的眼神,分明陌生,还有几分戏谑的好奇。这真不是燕无双?
。
最后,他只得求助的看向死牢入口。
身着深色长衣的夏知走了过来,一看青鸾红着脸,就知道准时又吃了瘪。他上前走到门口,毕恭毕敬道,“戚夫人,请随卑职走一遭。”
戚夫人傲慢的将头靠在墙上,斜睨着夏知,“怎么?你们四皇……七皇子打算私下处死哀家了?”
她险些又记错,皇上还有一个七皇子。
“卑职不知,只是奉命公子之命来请戚夫人的。”
公子?看来老皇帝还活着嘛,既然活着,那她还是戚夫人。戚夫人掂了掂手上的链子,染着鲜血的红唇格外妖娆,“哀家又冷又乏,根本走不动。。”说着,干脆一闭眼,靠在墙上小眠起来。
夏知杵在原地,无奈的转身吩咐青鸾。
青鸾再次气白了脸,“她不过一个阶下罪妃……”见夏知不为所动,青鸾只得咬唇跑了出去安排。
过了一会儿,一辆暖撵被抬了进来。
“夫人请。”
戚夫人睁开眼,满意的挑了挑眉,这才起身跨过脚下尸体慢悠悠的走进辇车里。
辇车走在前面,夏知神色复杂的跟在后面,在转弯处,却一把被青鸾拉住。
“夏知哥哥,她到底是不是燕无双?”
夏知蹙了蹙眉,用极低的声音,“或许不是吧。”
“或许?为什么?”
“你看到戚夫人出手了吗?”夏知看着远去的辇车,“她用的是月重宫失传已久的傀儡术。我认识的燕无双,她根本不会傀儡术。印象中,她与月重宫姬少司还有很深的过节。”
是啊,青鸾也觉得不像。燕无双当年以一根青鱼鞭震慑九州,他年纪小小却从未见过鞭发使得像她那么好的人。她也说这一生,鞭在人在,她不会使用青鱼鞭之外的武器。
“可是他们长得很像啊。”
“你忘记了,月重宫有一种闻名的秘术,叫着刻脸。”据说,那种秘术能刻成你任何想要的脸。
第九章 死去的女人
<h3 id=”htmltimu”>第九章死去的女人</h3>
青鸾点点头,夏知哥哥就是百事通,什么都知晓。
“那……”青鸾看着四处无人,非常小声的问,“几个月前,夏知哥哥不是奉公子之命去寻燕无双?”
夏知身体微僵,盯着前方,半响才道,“我有辱公子托付,并没有见到她。”
“哼!燕无双那个叛徒到底去哪里了?”
夏知唇色微白,他低头看着青鸾带着稚气的脸,道,“我也不知道。以后,不要再问这个问题了,更莫在公子面前提及这个名字。”
青鸾看夏知神色凝重,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夏知带着青鸾飞快赶上华丽的辇车,已见戚夫人上身趴在车窗,秦首枕在胳膊上,瞭望着远方。
此时,天空突然飘起鹅毛大雪,片片如羽,飞旋飘落。
戚夫人睫羽闪动,伸出纤细苍白的手小心的接住一片雪花,欣喜道,“下雪啦。”说着,她展颜一笑,那笑容从瞳中漾开,赞积在眉梢,映出不该属于这么一个恶迹缠身女子的天真浪漫。
传言中的戚夫人甚爱雪,传言果真不假。
雪越下越大,却无人注意到夏知越发苍白的脸。
他记得不久前,几个月前也是这么大的雪,漠北冰原。那个女子躺在冰上,漫天的飞雪都掩盖不住她周身触目惊心的血。她浑身冰凉气息早无,双眸却挣得浑圆,绝望不甘的盯着苍穹。夏知不敢与那双死去的双眼对峙,因为即使死了,她眼底依住着一条冰冷的蛇,带着怒海深仇缠绞着他们。
她的身边,那条挚爱如命的青鱼鞭被活生生扯成九节。
那双眼睛,再次像诅咒一样浮现在脑海,夏知慌深吸一口气,将其抹掉,突然抬头,看到一个欣长如松的身影高立在皇城至高点,如王者睥睨俯瞰众生。
沉浸在雪色中的戚夫人也看到了城墙上那人,不由眯起眼睛打量起来,然后指着夏知问,“喂,那是你们的七皇子?”
夏知点头。那人正是公子溶月。只是,公子明明在西宫,如何出现在这里。
“哟。那晚天色昏暗倒是没看清。七皇儿长得可真是万中无一,俊美无双呀,好一个漂亮的人儿。”她妩媚的笑起来,眸光闪着窥视猎物的欲wang。
城楼上的人,目光与她对峙,顿时厌恶的撇开。
“嘻嘻,想不到,七皇儿还害羞呢。”
“你这女人还真不要脸。”青鸾忙蹦起来,挡住戚夫人的视线,“我们家公子那是你能窥视的!还有,我们公子可早就有未婚妻的!”
戚夫人反问,“那未婚妻有我美吗?”
青鸾楞了一下。
“没有我美,就算不得未婚妻。”说着,回身放下了车帘子。
黑暗中,一条冰凉的蛇在她眼底悄然游走,映着她的脸露出只有死人才有的冷灰色。大红色的狐裘,齐腰长发,衬着那干裂的沾着血渍的双唇,气息阴森诡异。好似这个根本就是不是那个一颦一动都艳冠天下的女人,只是一个死去多时即将腐烂的尸体。
第十章 姬少司之死
<h3 id=”htmltimu”>第十章 姬少司之死</h3>
辇车一路前行,最后停在了西宫风桦殿。
夏知掀开车帘,看到戚夫人懒懒扫了一眼殿牌,惊声,“咦,这不是早荒了的西宫吗?难道说,七皇儿在此处等我?还是别的人?”
“有位贵人双腿有疾,烦请戚夫人看一下。”
此女人太精明,早看出他们有所求,既都到门口,夏知干脆就将话都说出口,免得她到时候再刁难。
“哀家是大冥执管东宫的戚夫人,这西宫住的人,你自己个儿去找医女。”说着打了一个哈欠,再次酣睡起来。
“月重宫的姬少司来自南疆,不但懂得五毒蛊毒,还精通汉中医术,可为天人。”一个冷冽的声音从辇车后面传来,来人着玄色长袍,袍子上的金色地涌金番莲随着他步履像活了一般游走。
看着来人,戚夫人笑得妩媚,一双潋滟眸子直直的盯着对方,“七皇儿和哀家提一个死人干嘛?”
溶月讥笑,目光如刀审视着戚夫人,想从她面上看出一些端倪,“姬少司医术精湛,想来,戚夫人也不会差。”
“啊哟,七皇儿你什么意思?难道你真信了外面传言的说我和姬少司有一出。”她迎着溶月刀似的眼神,笑得更加灿烂,“我倒是想,要知道,第一次见到姬少司我才知道,这天下,除了我,原来还有这等精妙的人儿。只可惜,姬少司执掌月重宫,奉天命,成日守在望月台。而我,长居这深宫,几乎足不出宫。即使每月十五祭祀,可到底只有皇上才能去祭坛,我哪怕再窥视姬少司的美貌,却只能望月长叹,难与佳人相见。”
这么直白的话,她可说的脸不红心不跳。
但是,话中玄机却藏得颇深。
她虽被溶月擒住,按理应该走正常的宗人府,却被丢入死牢最后又接回来。这说明,溶月想治她,可没有正当的理由。
外界曾说她和姬少司有私情,而羞愧与神的姬少司最后自尽望月台。流言蜚语,到底缺少的证据。
如今,溶月质问与此,她就干脆全部撇开。
“早传闻戚夫人不但美貌动人,竟不想如此口齿伶俐。”溶月笑,眸色却越发阴沉,隐隐露出杀意和憎恶。
她的劣迹种种,足以让她死上千回。
戚夫人素手捂着脸,露出羞涩的表情,“哀家虽自知貌美,听七皇儿这么夸张也会不好意思。像七皇儿这般漂亮的人儿,哀家除了姬少司,也是头一次见到呢。”说着,眼神又勾着溶月。
“哼。”溶月的笑越发诡异,“上个月,还有人亲眼看到戚夫人几次出入望月台。”
“呀。”戚夫人止住笑,惊讶的看着溶月,“七皇儿的爪牙都安置到了月重宫?不过上个月哀家的确是去了,因为皇上身体欠佳,服了药又总是吐,太医束手无策。哀家亲自看书,却不得要理,只得拿着书和药去求姬少司指点了。当然哀家每次去,都带着宫女,想必,七皇儿的爪牙也看到了。”
“那为何你的宫女都先后因各种原因暴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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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少司是对月重宫年轻祭司的尊称,姬自然是姓。至于祭司真名都需要保密,等同于保命。
潜水党该出来了
第十一章 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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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为何你的宫女都先后因各种原因暴毙了?”
要以‘奸一夫淫一妇’之罪治戚夫人,唯一的办法就从她身边找证人,然而,随行的宫女在祭少司死后,无一活着。
“七皇儿,你这问题问的哀家可不高兴了。人死各有天命,和那姬少司一样,他们要死,哀家能阻止吗?”
说道姬少司的死,她毫无痛苦之色,好似那根本就是一个和她毫无相识之人。
这女人是真无情,还是太过滥一情?
夏知观察中溶月的表情,也深知,要审戚夫人,皇室,宗人府还有月重宫同时监审,若没有确凿证据,若她抵死不从,也只得放弃。
但是,若以公子的手段,其实真要杀一个人,哪里费这般心思。
问题是,公子要的是什么?
“如此,戚夫人真的会医术了?”溶月表情依然平静。
“一点点。可是,哀家心情不好,无心治病。”
“夏知,戚夫人心情不好,送她回死牢。”说着,溶月转身朝风桦殿走去。
他有的是法子整治这个女人,更何况,如今她就落在他手中。
“等等。”戚夫人起身,忙喊住溶月,“今日飘雪又见七皇儿这样的妙人,若能与你并肩而行,哀家心情自是好得不得了。要知道,哀家最喜欢雪和美人了。”
溶月身形微僵,脑海里突然响起一个突兀陌生的声音:雪?本姑娘最讨厌下雪,穿得跟熊似的,怎么能展现姑娘的妙曼的身材。另外一个声音无奈叹息:燕小四,你是女人,能不能矜持一点。女声笑起来:矜持能吃吗?我们想在连穿都穿不暖呢,所以雪天多讨厌。
这声音……是谁的声音?
溶月下意识的抬手捂住眉心,头疼欲裂。
那戚夫人见溶月停在远处,笑吟吟就从撵车下来,结果,一个趔趄,戚夫人竟然直接扑向溶月,将其腰肢牢牢抱住。
夏知和青鸾同时瞪大了眼,心道:完了!公子最讨厌女人近身,这戚夫人死定了。
果然,只见溶月回身,双眼血丝,憎恶道,“滚!”抬起左手就是一掌打在戚夫人肩头。
戚夫人整个人就被掀翻在空中,然后重重摔在地上,将地上的雪震得四处飞扬。
“看她死了没有。”溶月站在原地,负在身后的右手冰凉发麻。
那眼神却恨不得将趴在地上的戚夫人撕成碎片。
夏知跑过去,见戚夫人头发散落,嘴角鲜血大口大口的涌出,还好心脉未断,死不了。不过从伤势来看,显然方才那一掌,公子几乎用了全力,似乎在最后又强收了三分,不然,戚夫人必死无疑。
“没死,就拖她进去。”说着快步进ru了风桦殿。
夏知从怀里掏出一颗药丸喂入戚夫人嘴里,她却扭头将要药合着血吐了出来,笑道,“七皇儿虽长得美,可脾气太坏。还不懂得怜香惜玉。”
“才不是这样的,我们公子脾气很好。谁让你色胆包天竟然敢碰我们公子。”青鸾在一旁道。他真的很少看到公子这样发脾气
第十二章
<h3 id=”htmltimu”>第十二章</h3>
“咳咳……”戚夫人又吐出一大口血,瞧着溶月的背影,“难道你公子不许摸不许碰?那他未婚妻怎么办?”
“他只是讨厌你碰!”
“为什么?”戚夫人回看着青鸾,“是嫌弃我脏吗?”
青鸾怔了怔没说话。公子初见戚夫人的眼神,憎恨里,还带着轻蔑和厌恶,就连他这样的小孩子都看得出来。戚夫人不可能不清楚。
“哎,几天没有沐浴自然脏咯。”戚夫人瘪瘪嘴。
青鸾无语,这女人到底是懂还是装傻啊?
夏知看着雪地里那染血的药丸,低声,“你可知道你吐的什么药?整个大冥整个就只有几粒。”
神医谷的护心丸,里面的每一味草药都是千金难求,要将其做成药丸,更是难上加难。
戚夫人不以为然,推开夏知,蹒跚着走进风桦殿。
殿内温暖,又点燃着暖梨香,让整个屋子都散着一股春日暖阳的感觉,月砂帘,雕花窗,屋子里清雅精致,其奢华程度虽不如东宫,可却也让人惊艳不已。
溶月靠在窗前的位置上,侧身看着窗外飘飞的大雪,卷长的睫毛盖着眸子,无法看清他的神色。
进屋有一张雕花圆桌,上面放着一套精致的茶具,戚夫人咽下喉咙中那口淤血,坐在雕花桌子上,瞧着青鸾,“小青子,给哀家沏茶。”
青鸾想着带她来的目的,只得忍辱上前给她倒了一杯。
滚烫的茶杯贴着手心,这是几日以来,她感受到的唯一温暖。冰魄铁链套在身上,就如周身穴位被插入了上千根冰针,寒切刺骨,即便是轻微的呼吸,她都觉得心肺要撕裂开来。她坐的位置,对着西向半开的窗,恰是屋子流通的风口,那丝寒风对其他人可以说是轻若无,可对她来说,却像冰刀一样刮在她身上。然,她心里比谁都清楚,她不能这样倒下。
茶杯的水很快因她周身的寒气变得冰凉,她叹了一口气,“水太冷,再倒一杯。”
青鸾拿眼偷偷看向溶月,却发现自家公子面无表情看着窗外,只得硬着头皮给重新倒,哪知,这一倒,竟然连续倒了七杯,连刚沸腾的开水都换了三次。可戚夫人偏生一口咬定:水太冷了。她连喝都没有喝呢,怎么知道不烫。
青鸾简直要哭了,心想:这戚夫人有意刁难,干嘛偏指他!明明是公子打了她。
门口的帘子再次掀开,夏知推着一辆轮椅走了进来。
轮椅上坐着一个身着紫色服饰的年轻女子,女子周身没有华贵的妆容,却气质出尘,容貌秀丽,俨然也是一个美人儿。
“公子。”女子看着溶月,在轮椅上欠身行礼。
溶月这才回过头来,目光看着女子身上的雪,“你去齐和殿了?”
“大容妃昨夜身子不适,我有些放心不下就留在了那里。”世人皆知大容妃是溶月的生母,传大荣妃二十年前就身患恶疾,从不露面。
“身子不适有太医和夏知。你行动不便就不该乱走动。”
“是。”女子温柔应声,就听到青鸾委屈的声音响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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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之前有同学说路遥的姓氏特别
第十三章 路遥的腿
<h3 id=”htmltimu”>第十三章 路遥的腿</h3>
“路遥姐姐。”
路遥循声而去目光却落在了雕花桌子前的另外一个人身上。那人着罕见奢华的火红狐裘,长发尽散,一手托腮一手抱着茶壶,正斜着一双眸子打量着自己。她面色苍白,唇无血色,却偏衬着一双眸子明亮而桀骜,翘起的唇角还透着一丝轻蔑。许是骨子里的那份自信,她看人的眼神赤一裸直白。
恰对方也看到自己,用下巴指了指自己,以女主人的口吻询问,“这女的谁啊?哀家好似没见过。”
路遥慌忙看向溶月。
所以,这是戚夫人?传言中的戚夫人?那晚公子见到的就是她?
路遥看着眼前姿容华贵的女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太像了,真的太像了,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不同的是,眼前的女子面容稍显丰腴,眉目含情,转眸皆是风一流放一荡。眼里都有一份自傲,可眼前女子却更显嚣张和不可一世。那个人,是桀骜且倔强。
再说了,她们看公子的眼神也不一样。
这艳丽的女子眼底充满了探究和好奇,笑容也暧mei。这的确区别于那个女子。
路遥有些担忧的紧张的观察着溶月。
青鸾自豪的道,“这是路遥姐姐。”然后又补充道,“是公子的未婚妻。”
“噗。”戚夫人抱着茶壶笑了起来,目光瞧着溶月,“这等姿色?七皇儿,你的眼光和品味真是让哀家失望。”说着,又对青鸾点点头,“小青子说的没错,这女子根本比不上哀家分毫。”
青鸾瞪着戚夫人,差点吐血了,他什么时候说过这话了。
还有,你的确是美,但是好歹路遥姐姐也是大美人,什么比不得你分毫,也太夸张了吧。
这女人……嚣张得要命!
一屋子里的人,除了溶月,所有脸色都变了变,特别是跟在路遥身后的宫女,双眼狠狠剐着传言中的这个祸水奸妃。
路遥掐着手心,望着戚夫人,“戚夫人?”
“你只有一炷香的功夫。”溶月目光再次落向窗外,冷冷的警告戚夫人。
“唔~”戚夫人懒懒的打了一个呵欠,推开身前的茶壶,“小青子,给哀家换一壶开水,这么冷,如何沏茶?。”
青鸾终于忍不住要发作了,却突然看到溶月指着身前的窗户沉声,“关上。”夏知上前,将几扇窗户都关上。
待新的热水送来,戚夫人这才喝了一口,然后指着路遥,命令道,“你过来。”
侍女将路遥推到戚夫人面前,又拿来一条毯子要盖在她推上,却不料,戚夫人指尖一跳,将毯子弹开,指尖快速滑过路遥膝盖。
“啧啧……被人从灌入水银,导致膝盖骨脱落。两条废腿!”戚夫人嫌弃的丢开手,打量着路遥,“你到底是做了什么缺德事?才让人用如此阴招对付你。”
路遥盯着戚夫人。。
“如何让她双腿复原!”溶月不容忤逆的命令声传来。
第十四章 赐死
<h3 id=”htmltimu”>第十四章 赐死</h3>
“膝盖骨已经不见,根本没法复原除非?”她蹙起黛眉,叹了一口气,“找到挖你膝盖骨的仇人。”
屋子里空气顿时凝结,杀气隐隐四起。戚夫人环视四周,发现溶月,夏知和青鸾都盯着自己,特别是眼前的路遥,那冰冷的眼神像一把刀绞着自己,恨不得绞出几个洞来。
戚夫人好不示弱的迎着路遥的目光,冷笑起来,“你怀疑是哀家做的?哀家才不会这么做!”她眯起眼,语气变得阴森,“若真是哀家,哀家会把水银先灌入你口中,让你口不能言,再灌入你耳中,让你不能听,再慢慢将你每个骨头钻一个洞,让这些水银填满你整个身体,到时候,脱落的可不就只是膝盖骨……你的皮肤会一点点溃烂,像年久坏掉的漆,从你身上一片片的掉落……”说时迟那时快,她双手突然扣向路遥的双腿。
“你若想死,就早说!”溶月怒声而起,一手扣住戚夫人的两只手腕,另外一直手呈五指抵着她心脏。
同一时刻,夏知和青鸾也上前,护在了路遥身前,震惊的看着溶月和戚夫人。
此时的路遥面色苍白,似乎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浑身不可遏制的发抖。
溶月抵住戚夫人的五指,绕着丝丝缕缕的黑气,只要稍用力,她心脏就会被捏得粉碎。
戚夫人吃力的抬头,见溶月双眸闪着诡异的光芒,一缕血丝从瞳孔深处蔓延开来。
可她面容却清晰的倒影在他眼底,五官精致,眉目如画,如梅林初见那样丽为天人,神色狂傲自负。
溶月右手用力,戚夫人感到他指尖似乎要穿透衣衫,刺进皮肤。刹那间,一丝笑意从她瞳低一闪而过。
可偏生,却被溶月抓住。那丝几分狡黠几分嘲讽的笑,像当头刺正进溶月眉心,激起一股剧痛,霎时间,他双眼陡然恢复清明,定定的落在脸上。
溶月声音残忍冷酷,“不要自持身份以为谁都能招惹!”
杀意未退,他看着她的目光,更添几分憎恶。
戚夫人恍然,目光扫向瑶光,明白他话中之意。
当即转眸笑了起来,“我还以为皇儿当真不懂得怜香惜玉呢?”他怜香惜玉,却只在那一个。
路遥恢复了平静,听到这话神色并不惊讶,似乎早料到戚夫人开罪自己的结果。
见溶月杀气又盛,她操控中轮椅走到溶月身后,轻轻扯了一下他衣衫。
溶月回头,路遥摇摇头,扯出一丝笑,“公子,我没事。”
溶月神色微动,这才松开了戚夫人。
戚夫人无力的趴在桌子上,狼狈的喘气。
“戚夫人并无诚意,如此,我就如了你的愿。”可溶月杀意未减,眼神更是冷得涔人,“如此肮脏的人,让你多活一天,都是对大燕的侮辱。
-----------女巫的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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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怀孕
<h3 id=”htmltimu”>第十五章怀孕</h3>
肮脏?戚夫人艰难的站起来,抬起双手。是啊,这双手和她整个人都肮脏,因为,它们染满了鲜血,做尽了坏事。
外面雪飘得厉害,她抬起下颚,跨步走出。清鸢,我终负你所望不能在他手中解脱,这或许就是报应。
“站住。”路遥喊住戚夫人。。
戚夫人回头,见路遥唇颤了颤,压着声音问,“你到底是不是燕无双?”
传言路遥出身尊贵却甘愿跟随溶月多年,痴情皆知。
如今她双腿残疾,却依然不卑不亢,方才受如此羞辱,却依然保持那份沉稳大气。
许久,戚夫人戏谑一笑,“那你希望我是呢?还是不是?”
刹那间,路遥脸上好不容易保持的沉着,瞬间瓦解,支离破碎的掉落,露出隐藏已久的惊慌。
待她强作镇定时,已看到那身着红色狐裘的女人,风姿卓然,步履潇洒的离开。
戚夫人回到死牢,整个监狱里,就只剩下了他一人。李中两兄弟连带其大哥的尸体早不知所踪,连那些胆大妄为的老鼠也不知藏匿到了哪里。
她负手而立,仰头看着天窗。
夏知端着一个碟子走进来,递到戚夫人身前。碟子上面放着一杯毒酒,一柄猝毒的刀,还有一条白绫。
戚夫人冷笑,“看来你们七皇子不顾三司会审协议,决定私下将哀家处死了。”
夏知叹口气,女子的侧脸在光线中显得完美柔和,语气几分嘲弄亦没了之前的那种张狂。
“这不是夫人一直想要的结果?这几日来,你一直在求死。不,应该是,从公子进ru梅园之后,你就一直想方设法的挑战公子底线欲激怒他亲自杀了你。”
她一直在求死,但那三恶对她下手时,她却出手反抗。
戚夫人笑意深长的看着夏知,等着他说下去,“梅林交手,你明明可以避开公子出手。今日午时,你亦是故意受了公子一掌,可惜最后关头,公子收掌三分。你不甘心,在路遥出现之后,你故意伤路遥,逼公子再次出手。”
天下皆知,路遥是溶月的一个底线。更何况,几个月前发生那个事情之后,公子和路遥……
可这女人,却三番五次的触碰禁忌。
戚夫人没有反驳,伸手端起那杯毒酒。
“为什么?”夏知不明白,他完全看不懂这个女人。
“能在花下死做鬼也**。死在七皇子那样的美人手里,岂不也是件美事儿。”说着,仰头将毒酒送到唇边。
“夫人饮下这杯酒,就是一尸两命,可想好了?”
戚夫人猛的回头,双目盯着夏知,半响颤声开口,“你说什么?”第一次从这骄傲的女人身上看到一丝慌乱。
“夫人不知道自己已怀孕五月有余。”
第十六章 杀气决
<h3 id=”htmltimu”>第十六章 杀气决</h3>
“夫人不知道自己已怀孕五月有余。”在落水时,察觉到这女人脉象有异,今日他又再次趁她不注意掐脉才得以确认。
“不可能。”她几乎尖叫着打断夏知,神色有些疯狂,那握着毒酒的手苍白不可抑止的发抖。
不可能,怎么可能?
那根本不是怀孕,清鸢说那是她体内如何都取不出来的蛊虫,会像胎儿在腹中滋长,直到她寿命将尽。
连她都没有办法,所以她只当一笑置之不理。
只是……真么会是孩子?他根本不会骗她!天下人皆骗她,可清鸢不会,不是吗?
“怀孕五月,可感知其动。难道夫人都未曾察觉?或者有呕吐经历?”、
她慌乱震惊的脸上,掠过一丝茫然。
呕吐?她没有任何呕吐,只是脑子里突然闪过几个月前牢狱里那一幕。她神色变得绝望痛恨,甚至有种难掩的悲沧。
看到她这个情绪,夏知惊问,“其实夫人根本不会医术?”这更印证了方才夏知揣测她求死的推断。
戚夫人根本没有理会夏知,盯着毒酒良久,然后突然仰头,可就在那瞬间,她感觉到腹部里有什么东西滑动,饮毒的动作亦随着那微妙的悸动而停止。
孩子在反抗吗?
夏知低声,“夫人已怀孕,却毅然想服下毒酒,那说明,这孩子应该不是姬少卿的。”
戚夫人眉目冷扫向他,“夏知,你自负了。”
夏知不得不佩服,对方情绪几乎失控的情况下一眼就看出自己在套她的口风。自己的小聪明在她面前,的确自负了。
不过聪明如斯,却不知身怀六甲?
、
戚夫人玩味的拿着毒酒,围着夏知绕了一圈。她总喜欢斜睨着人,眼神却偏像刀一样锋利,看得夏知浑身不自在,总觉得一切心思都会被她看透,有一种毫无藏身之地的挫败感。
“这腹中胎儿不管是谁的?你家公子若知道,都不会让它活下来。”连她都容不下,如何容得下腹中的孩子。
最后她停在夏知身侧,两人不过一尺距离,她的气息几乎喷到了他的脖子上,“但夏知却偏生在这个时候提醒我。所以……是夏知私下有求于哀家。”
夏知无声叹口气,这女人聪明的让人心惊。
“是。”
“哀家知道你要什么。”她眉眼精明锐利的看着他,“放心,既然应承了你,哀家决计有办法,不会让你失望。当然,哀家也会替你保密。”
夏知只觉得背后森凉,他并未开口女人却知道了一切。似乎太过可怕,甚至开始怀疑,今日自己的举动是否正确。
夏知将手中另外两样东西放在地上,转身走了出去。公子杀心已绝,不但亲自让他送来毒药,还派来了十二名精卫以备她反抗强制使其伏法。戚夫人想留下孩子,得看她能否活得过得今晚。
----------女巫的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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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夫人想活,可溶月杀心已决。
第十七章 诚意
<h3 id=”htmltimu”>第十七章诚意</h3>
当夏知陪同溶月回到死牢时,被眼前的一幕完全震惊了。
整个死牢和一个屠宰场一样没有分别,到处断裂的四肢和匍匐的尸体。而戚夫人如血池归来的修罗,交叠着腿坐在一堆尸体上。长发拽地,周身染血,一双眸子森冷不惧的迎着溶月,扬起的下巴带着她固有的桀骜。
双手优雅的放在身上,冰魄锁链几乎嵌入肉里,鲜血从她指尖滴落,也不知道那些殷红的血是她自身的,还是身下尸体的。
血墙为画,尸山为证,她就这残酷而血腥的方式告诉溶月:她要活下去!
强烈的求生欲和之前一心赴死的对比,狠狠冲击着夏知。
他分明记得,当她得知有孕之时,眼底不可掩饰的憎恶和绝望。那孩子,孩子,到底是谁的?冰魄负身,七日颗粒未尽,身负重伤,要斩杀十二名精卫,得拼尽多少全力?
戚夫人,你腹中的孩子,到底是谁的?
“这就是你的妥协?”溶月扫过十二名精卫的尸体。
“不然,怎么让你知道我的诚意。”她从容微笑。
“很好。”一丝光芒从溶月眼底漾开,“你想要什么?”
她获得了谈判资格。
“以我之命换七皇儿未来王妃一双健全的双腿。”旁边的夏知惊讶望着戚夫人。
溶月讥诮的掀起唇角,“倒挺有自知之明,清楚自己的身价是什么。”
是什么?他不在乎的,一条命不过蝼蚁。他在乎的,那女人的命千金不可取。那个女人的一双腿,就可保住自己的命。
再说,昨日他那一句不该自持身份谁都招惹,不是警醒过她?
戚夫人交叠的手紧紧护住经历死劫受到胎儿,不可置否的一笑。
笑中的坦然和潇洒,让夏知微怔,同时溶月也不由自主的蹙起了眉。
伏尸的鲜血像水一样蔓向溶月,浓烈的血腥味,让溶月身上的地涌金番莲舒展着花瓣,却又忌讳着什么,不敢多有动作。
那流动的血在溶月一尺之外,像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拦住,最后绕道而行。
“可本王觉得你诚意还不够。”他凤目落在她滴血的十指上。
她莞尔,抬起鲜血染红的双手,“七皇子是担心我这双手伤了未来的王妃?那您可是多虑了,她可是我的免死金牌,”她顿了顿,又笑道,“当然,七皇儿心疼王妃那是必然的。如此……”
戚夫人双袖鼓动,周身真气逆转,长发猎猎飞舞,阴寒的真气豁然从她身体喷出,一道蓝色的波纹从她四周漾开,将十尺之外的夏知震得后退三步,然后重重撞在冰凉的墙上,心口一阵剧痛。
待夏知捂着胸口站直之后,戚夫人身边十尺方内,那沉沙地板如干涸般尽数龟裂开来,周遭无一完物。
唯有溶月姿容不动的立在远处,神色不变,清冷如月。
她双手再次放回小腹之上,姿态如方才的优雅,“这才是我真正的诚意。”
------女巫的猫------
ps:她依然那么,简单暴力!只是,他记不得了而已。
第十九章 逢生
<h3 id=”htmltimu”>第十九章 逢生</h3>
夏知终有些不支,嘴角缓缓流下一滴血迹,内心已无法用除了震惊,更多的骇然。
这原……是多么恐怖的女人。有着和燕无双一模一样的脸,操控失传月重宫的禁忌功法:傀儡术。还有着如此恐怖的内力,远胜过自己。
他突然想起女人那句:夏知你自负了。
若她要杀他,他岂还能站在这里!她只是不屑于动手。
溶月深凝着戚夫人,如冰封的瞳空深处缓缓裂开一个缝隙,那份惊艳从缝隙里一闪而过。
当着他的面,将一身内力尽数散去,这便是她真正的诚意。
她摒弃一身功力,要他消除戒心,让她活下去。这诚意,让他无从拒绝!
许久,他才开口,“戚夫人的胆量,真是让我佩服。”
“过奖。不过我手上沾血太多,要找我复仇的厉鬼可到处都是,所以,王妃站起来之前,还请七皇儿护哀家一个周全。”一身功力尽散,她便真的如蝼蚁任由欺凌。
一开始她就断去后路一心赴死,如今,却想绝境逢生。她手暗中轻抚腹中胎儿,已经五月的孩子有所感知,轻轻动了动。
蛊虫蛊虫……既清鸢说你是蛊虫,那我就叫你小虫好了。
溶月看着她,“无人能伤你分毫。”
她摇摇欲坠。
他转身,跨过脚下龟裂的石板,走到门口,又忍不住背对着她停下来,“戚夫人,你到底还有什么底牌没有亮出来?”
这问题,有些突兀。
戚夫人垂眸,长睫如羽翼遮住瞳孔,让人无法看清她深瞳中那条吐着芯子的毒蛇。
“七皇子不必知道的好。”
“……”
“因为,你会后悔的。”她抬眸,眸色恢复了素日那种骄狂。
溶月走出死牢,外面大雪纷飞如鹅毛,尽数落在他身上。
眼前苍茫一片,可脑子里全是方才死牢的惨烈景象,还有那女人傲然坐在尸体上的情景。
她周身散发的杀伐绝决,让他震骇……似乎,曾经也见过这么一个人,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他仰起头望着灰色的苍穹,妖娆的凤目危险的眯起,“本宫,将拭目以待。”
远处一点青影疾掠而来,最后却咚的一声摔在夏知身前。青鸾忙擦脸上的雪渣,舔了舔嘴角,笑道,“夏知哥哥唤青鸾有何事?”
夏知低声,“即日起,由你负责戚夫人的安全。”
“什么?”青鸾这才注意到夏知身后的轿子,忙掀开帘子,见戚夫人坐在里面,而那冰魄帘子已从她身上解下来放在一边,“你……你这坏女人不是死了吗?你怎么还活着?”
“嘻嘻。”戚夫人笑道,“难道你没听说,祸害遗千年吗?哀家可是要活一千岁呢。”
“你这个老妖怪。”
青鸾气得咬牙。
心中怒道,公子果然因为这妖女长得像燕无双而心软了!
---------女巫的猫-------
ps:今天愚人节,大家节日快乐。
要表白的趁机哦,不然没有机会了。
豆豆是小三
第十九章 身世
<h3 id=”htmltimu”>第十九章身世</h3>
养心殿
雪纷飞了几日,一直不见停,宫苑到处火树梨花,却是冷得慎人。
溶月立在窗前,旁边放着一封火腊封过的信,蜡上的封印是一朵地涌金番莲,那是他灵鹫宫的标志。他拿起信从鼻息间晃过,潮湿腐败的味道,却夹杂着一缕异香。卷长的睫毛下,瞳孔顿然一缩,然后将其放在宫灯上,负之一炬。
微弱的火苗将溶月精致的面容照得阴晴不定,周遭的空气也压抑得让人呼吸不畅。
“线上的鬼眼已经半个月无法联系上了。”这封信一个月前从那头送来,整整一个月才到达夏知手里,而送信的鬼眼却如何都联系不上。
“死了。”溶月语声冷淡,“还未抵达沧澜,他们全死在了南疆境内。”
那屡异香是南疆国花西番莲的气息,至于那潮湿味,是血腥和沧澜江河的味道。
夏知蹙眉:一年前他们先后派出去了三门鬼眼潜入南疆查探月重宫姬少司的身世,要么全军覆没,要么无功而返。
难怪一个月前,公子又派出灵鹫宫文先生赶赴南疆,原是为了接应这封血染的信。文先生回京时,几乎昏迷,在他的伤口内,夏知找到了这被油纸包裹了几层的信。
“哼。”溶月睫上掠过一抹深寓的笑,目光落在烧成灰烬的信上,只见上面露出一行行血红的小字。
夏知顿时脸色苍白,“姬少司是南疆古老三大家族后裔?可是,百年前姬族因子嗣单薄而消亡,只传言,有一位鬼姬陛下……但,那不是传言吗?”
鬼姬,鬼姬,今夕何夕?传言那位殿下,活了整整一千年呢。
溶月玄色袍子在火光下缓慢变动着颜色,在接近黑色时,衣禁上方的地涌金番莲展开花瓣,每一片花瓣里都藏着一枚花蕊,看上去像一双双阴森的眼睛,让人十分不适。
夏只凝着那些暗自变化的金番莲,猛然想起:鬼姬的存在不是传言,就像公子的出生,燕无双的出现,这些诡异无法解释的东西,可偏生都存在。
“那公子的意思,姬少卿是那位传说中的鬼姬殿下?”印象中,那位殿下的名字叫:姬魅夜。
“不。”溶月纤长的手指一点点捏碎灰烬,“几百年前,姬魅夜得一子,皇室刻字:姬少卿。传说这小世子出生昏迷,直到百年后才苏醒过来,如此算来,姬少卿应是他独子。”
姬魅夜活了上千年,其子在莲花中身长睡百年,那么算来,也几百岁了?怎会突然之间暴毙?难道是假死?
果然如公子揣测,姬少司没死。
夏知深感不解,却看到溶月手突然停在灰烬中间,他定睛看去,竟然看得到一片指甲大小的薄膜。
那是鬼眼!真正的鬼眼!有些鬼眼在发现重要情报时,预感到自己即将死亡,就会挖下自己的眼膜将临前看到的画面和记忆存下来。
------女巫的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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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白骨之花
<h3 id=”htmltimu”>第二十章白骨之花</h3>
鬼眼是最神秘的蛊术,这时间,怕只有公子才懂其奥妙。
夏知忙找来一盆血水,小心翼翼的将那片鬼眼放入血水中,溶月上前,破开自己的指尖,一滴血滴落在鬼眼中间。
那鲜红的血盆顿时清明如镜子,倒映出一片西番莲盛开的繁华丽景。
身着白色衣衫带着祭司高帽的年轻男子手里捧着一束透明的花,伸手欲拉住前行女子的衣衫,“喂,恶婆娘,你到底什么时候嫁给我?”
一道青鞭凌空劈下,阻断了男子的手,同时那女子回身,挑眉冷笑,“你姬少卿有多少诚意娶我?”
那女子穿着黑色劲装,身材妙曼,高高竖起的马尾随着她转身划出一道弧线,如青鱼鞭飞出的瞬间,绚丽而夺目。
她面容精致,邪飞的眉眼有着与生俱来的桀骜,那么一瞬间,那艳丽容颜竟与戚夫人的脸再次重叠起来。
“噗。”在那女子回身的瞬间,溶月突然一口鲜血喷在盆子里,然后捂住胸口侧身倒在地上。
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夏知慌忙跪在地上,发现溶月捂住的胸口下,有什么可怕的东西东西在钻动,似乎随时都要破体而出。
溶月神色痛苦至极,携秀的五官扭曲在一起,苍白的皮肤下面露出一道道黑色的花纹,显得狰狞可怕。他一手捂住胸口,一手扣住地板,似乎竭力的想将什么东西生生挖出来。
“青鸾!青鸾!”夏知高喊,这才想起青鸾被留在了东宫伺候戚夫人,只得另外唤人,“来人,去请路遥姑娘,快点!”
现场一片混乱,没人再看到血盆中最后的映像:那美貌倾城的男子看着手中被青鱼鞭抽碎的花,垂眸苦笑,“燕无双,这白骨之花都还不够诚意?”
鬼眼只能用一次,一次之后,就化成血水消失不见。
夏知揣测不安的立在门口,一整夜过去如今又临近中午。可他内心一片焦急,直到路遥神色苍白捧着一个盒子从里间出来。
路遥眼窝深陷,盯着夏知,“昨天,戚夫人来过了?”戚夫人被赐死却又免罪的消息,路遥当时就知道了。
即使再不心甘,但是也终究是公子的决定。再说,公子也是为复原自己残疾的双腿。
夏知摇头,不明白路遥为何这般问。
戚夫人一人独斩十二精卫,最后自费武功,到东宫时已近昏迷。而整个过程中,她双手一直放在小腹之上,哪怕最后他为她把脉,她都豁然转醒,神色警惕的盯着他。这会,应该还在昏睡。
路遥咬着唇,神色担忧,“公子心脏里的蛊王醒了。”
“蛊王?!”夏知大惊失色,震惊的看着路遥,“几个月前,公子不是将蛊王取出来了吗?”
夏知十几年来从未见过当时如此决绝的公子。
第二十二章 养心殿
<h3 id=”htmltimu”>第二十二章 养心殿</h3>
路遥抬头盯着夏知,“那个时候你奉命去寻燕无双,蛊王噬心,公子陷入昏迷,根本没法将其取出。好在……”路遥盯着夏知,“燕无双不知所踪,公子醒来之后也自今也未提及这个人,而蛊王也慢慢被压制住。”
不知所踪?想到雪地里死去的女子,夏知周身冰凉,可回来之后,却又十分疑惑。公子昏迷之前要求夏知必须寻回燕无双,否则,人头难保。
可夏知空手而归时,等待公子惩罚时,公子竟对此事此人字字不提,几个月下来,众人都忘记灵鹫宫曾经有这么一个人存在。
直到……除夕返宫,梅林看到传说中的戚夫人。
可是,那个人应该不是燕无双。
但是当时就心血耗尽,三年之内公子怕也是无力在将其取出。
“昨晚养心殿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何蛊王会突然苏醒?”路遥再次逼问。
夏知只得扭头,不愿意与路遥对视。养心殿发生的一切,他不能外传,更能让路遥知道,鬼眼看到了那人。
自己也不愿去想那人的容颜。
可扭头的瞬间,他看到一个人从风雪里自远而近,那人身着火红色的狐裘,长发飞舞,面容莹白如雪。
漫天的雪遮不住她一身的艳红,刹那间,让他想起雪也盖不住的伤口和血渍。此时,来人的一双眼睛,正透过风雪,像审判者一样阴冷的审视着自己。那么一瞬间,他以为她活过来了。
夏知吓得倒退一步。
“嘻嘻。”清脆的笑声随之而来,“夏总管,你怎么见哀家像见鬼一样,吓成那样了?”
那张扬的笑声这才让夏知清醒过来,他慌忙怔了脸色,微行了礼,“戚夫人。”
“我先走了。”路遥不愿意看到戚夫人。
戚夫人拥着狐裘眯眼瞧着路遥高冷离去,“哟,路遥姑娘好像不太喜欢哀家。果然,女人之间都是善妒的。”
青鸾咬牙:这世间上就没人会喜欢你。
夏知便压着声音问,“夫人何事来养心殿?”
“去了风桦殿,宫人说路遥姑娘再此,哀家自然来了。”戚夫人收回目光,看着紧闭的养心殿,深吸一口气,“好浓的血腥味。莫不是我那七皇儿病了?”
夏知警惕的看着戚夫人,对方已自废武功,竟还有如此敏锐的嗅觉。
“公子身体很好,此时正在……夫人。”话没说完,那戚夫人直接推门而入,夏知想要阻止又怕动静太大惊扰了昏睡的溶月,只得紧紧跟在后面。
世间无常,苍天就是偏心,这躺着的人,完美得像鬼斧神刀雕刻,精美的容颜找不到任何瑕疵,连那双睫毛都像剪贴上去的羽翼,卷翘修长。
戚夫人俯瞰着躺着的溶月,唇角含笑,眸色却阴冷无情。
她伸出手,涂着殷红蔻丹的手指伸向溶月脸庞,像蛇一样在附近游走,最后停在他唇边。
----------女巫的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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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燕无双
<h3 id=”htmltimu”>第二十三章燕无双</h3>
她伸出手,涂着殷红蔻丹的手指伸向溶月脸庞,像蛇一样在附近游走,最后停在他唇边。
“你碰本王试试?”溶月悠的睁开眼,捏住戚夫人那要碰触到自己脸的手。
他目光触及到戚夫人容颜的瞬间,只觉得女子容颜刺目,下意识的将头扭向他处。
“哟,没死呢。”戚夫人欲收回手,但是溶月力气大的惊人,像钳子一样将她手固定住。
“让你失望了。”溶月盯着床内侧的雕花,哼了一声,“可我偏连偷袭的机会都不给你。”说着,他指尖悠的用力掐住戚夫人的手掌。
没有了冰魄铁链的束缚,她的手不像那日那般刺骨冰凉,可仍然没有多少温度。
皮肤细腻手掌温柔,没有任何拿捏过武器留下的茧。
这不像一双杀过人的手。
戚夫人疼得蹙其眉,手心也不得已摊开,“皇儿,你误会哀家了,哀家刚才才不是用暗器偷袭你!只是觉得你方才的睡颜和皇上太过神似,才忍不住想抚摸你……”
“滚!”没等他说完,溶月暴喝如雷。
戚夫人得了自由,拥着狐裘笑容得意的转身就走,藏在下面的手,一条黑丝悄然游走,亦无人看到她眼底暗藏的杀意。
夏知无奈的看着戚夫人离开,心道:这女人总喜欢触及公子的逆鳞。若非此时公子带伤,怕又将她劈成两半了。
谁都知道七皇子溶月和皇上不合,她还偏拿他们两说事儿。虽清楚她是为了让溶月将自己放走,才故意说出这番话,因此也不知该夸她聪明,还是该说她不怕死。
待她彻底离开后,溶月这才回头,怔怔看着她离开的方向。
夏知上前,“大容妃已经来过两次了。”
溶月闭上眼睛。
大容妃是溶月生母,可溶月从来不见她,就如不见皇帝一般,甚至避之不及。有大容妃出现的地方,溶月从不出入。
半响,溶月再次睁开眼,问,“戚夫人身世还没有查出来?”
夏知楞了楞。戚夫人身世不是早查过?出生南疆,效忠姬少司,几个月前随姬少司来到大燕皇宫,从此叱咤后宫,干涉内政。只是当时谁都没有想到,这个名动天下的戚夫人,竟和那人长得如此相似。
如今公子口吻,要重查戚夫人?
溶月平躺在榻上,怔怔的看着头顶雕花。
夏知不敢打扰,悄然退下,刚要将门关上,溶月低沉虚弱的声音突然传来,“燕无双,是谁?”
夏知扶着门的手猛然抖起来,神色惊骇的看着声音来处。
这是几个月来,公子第一次提到这个名字?只是,何以这样的口吻?一种陌生,疑虑的口吻?
同时,一道目光从远处锁住自己,夏知侧身,看着路遥神色悲沧的坐在轮椅上,正一瞬不瞬的盯着自己。
--------------女巫的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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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四皇子
<h3 id=”htmltimu”>第二十四章四皇子</h3>
戚夫人拥着狐裘往风桦殿方向走去,雪下得很大,她却执意不带伞,任由大雪飘落在身,而眼睛如冰雪寂静寒冷。
青鸾只得跟在背后,心中一直腹诽。
“母妃……”一个夸张的声音突然响起,然后一个身影突然冲到戚夫人面前,咚的一声跪在她面前。
此人面容白胖,加上十指戴满了各种金银珠戒,看起来就像镶嵌了金银珠宝的小笼包。
“母妃,儿臣好想你,儿臣以为这辈子都再也看不到你了。”他抱着戚夫人的小腿,痛哭流涕,“外面都说您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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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哀家被怎么了?”戚夫人眯眼瞧着四皇子。
四皇子忙放开了她腿,恭谨的跪倒一边,伤心道,“都说您被七皇子五马分尸了。如今看来母妃甚好,皇儿就宽心了。”
戚夫人抬了抬下巴,四皇子马上在雪地上跪行到戚夫人跟前,讨好的仰望着她。戚夫人抬起右脚,踩在四皇子胸口,镶东海明珠的靴尖一路滑下,最后停在他腰带处,“这里藏的什么?”
四皇子将戚夫人踩在自己身上的脚小心的捧放在雪地里,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的盒子,狗腿的献上,“皇儿听说母妃安然无恙,就特寻来蓬莱岛才有的养颜粉。据说只要涂在脸上,肌肤吹弹可破,净白如玉,整个蓬莱,一年也仅此一盒。”
“皇儿可是忘记了,哀家从不用这些东西。”她含笑审视着他,“难道说,这是用来哄哪个妃子还是宫女的?”
四皇子脸上的肉忙抖起来,“那些人老珠黄的女人,哪里配用这么稀有的养颜粉。这自是儿臣孝敬给母妃的。”
戚夫人看了一眼青鸾,青鸾极不情愿四皇子手里接过那养颜粉。
四皇子悄然呼一口气,便听到戚夫人叹了一口气,“哎,今儿哀家和七皇子心情都不大顺畅。”
“儿臣这就出宫,不污了母妃的眼睛。”说着,像雪球一样飞快滚走。
“喂!你在后宫嚣张就罢了。那四皇子好歹是皇子,你竟然将他踩在脚下。”青鸾看不过去了,这女人跋扈得让人忍无可忍。
戚夫人从青鸾手里拿起那养颜粉,嗤的一声笑起来,“他自己送到哀家脚下,哀家不踩岂不是枉费他一番心思。”
这话说得青鸾竟无言以对。
好像还真是那四皇子送上来的。
养颜粉莹白如玉,细腻如雪,戚夫人素手一挥,将其全部抛洒在雪地里。
“喂!这可是非常珍贵的,你就这么浪费了?”青鸾大喊。
“哀家天生丽质,根本用不着这些。”说着,将精致的盒子塞回青鸾手里,“当然,本宫用不着的,他人也别想用。这盒子到几分精致,赏赐给你玩吧。”
一双精致描绘的丹凤眼,在不远处,将这一幕全部都看在眼里。
“因为自己用不着,宁肯毁了也不给别人。”凤目深沉,盯着那火狐,“这女人倒是有趣。”
第二十四章 争执
<h3 id=”htmltimu”>第二十四章 争执</h3>
身着粉色宫衣的侍女面容少有的精致,亦盯着戚夫人离开的背影,“回大容妃,这就是那嚣张跋扈的戚夫人。那蓬莱之物何其珍贵,这女人就这么扔了。”杏眼里,竟是痛惜。
白色貂衣的女人没有说话。
宫中之人,几乎每个都对那戚夫人恨之入骨,巴不得她不得好死,哪只,峰回路转,她竟又安然无恙的回到了东宫。
“方才奴婢去给大容妃取手暖时,碰到了路遥姑娘,她正红了眼睛,看起来特别憔悴。”
大容妃温和的脸上露出一丝诧异,然后无声的叹了口气。
戚夫人突然回头,看着方才遇到四皇子的地方,然后附在青鸾耳边低语了一句。
青鸾一脸茫然,已看到戚夫人进了风桦殿。
殿内依旧是沁人的暖梨香,路遥已经回来,正坐在轮椅上侧首看着窗外并不理会戚夫人。
戚夫人直径坐在她身侧,“姑娘可是担心我那皇儿?放心,他身体好着呢。”
“你和他说什么了?”路遥盯着戚夫人。
不然,公子突然会问道那个早就消失的人。
戚夫人眨了眨眼睛,狡黠一笑,“其实也没有说什么,就是和哀家顶了嘴。”
那一笑,眼眸闪动,让她本就精致无可挑剔的面容更天几分明媚动人,即使自诩美貌的路遥在此刻,亦觉得惊艳无比,那股隐藏在心底的自卑感再次冒出。
公子蛊王发作,噬尽心血,这种情况他不但不见任何人,还会闭关七日才稍能恢复。而这女人就这么堂而皇之的闯入,连夏知都不敢拦住。她当时就在走廊尽头,却没有见到此女人被撵出来,反而是过了许久,她才拥着披风步履潇洒从里面出来。那微微扬起的下颚,令人侧目的漂亮五官和得意的神色,让路遥周身发冷。
为什么公子没有撵她出来?明知道不该动怒,可公子为何偏生要与她发生争执?是因为这张脸吗?
霎时间,眼前这张脸,让她情绪陡然爆发,只见她几乎是歇斯底里的冲着戚夫人尖叫,“你能不能不要招惹他!”
门外的青鸾顿时瞪大了眼睛,盯着戚夫人,生怕嚣张的坏女人会再次做出伤害路遥姐姐的事情来。
然而,戚夫人竟没生气,只是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看着路遥。
那目光,让路遥觉得不自在,直白得像刀一样,能剖开自己内心藏着的一切,好似所有东西都会被她看穿。
这样的眼神,让她想起蛮荒之地第一次出现的那个少女。寂静如渊,却暗藏锋利,让人由心的警惕和不安。
所谓的高贵血统,尊位,在这种眼神下,都变得不堪一击,而自身亦渺小如尘埃。
这是为什么?路遥指尖发白,竭力的控制住已经失控的情绪,然后强使自己与戚夫人的目光对视,压着声音警告,“
“戚夫人,你别忘记你这条命,是怎么换来的?”
--------------女巫的猫--------------
ps你们都猜错了
第二十五章 出手
<h3 id=”htmltimu”>第二十五章出手</h3>
“戚夫人,你别忘记你这条命,是怎么换来的?”
“戚夫人,如今不比从前,你好生看看自己的身份和价值。”路遥说完这话,一尖锐讽刺的声音跟着附和进来。
戚夫人淡淡的扫着来人,是身着黄色高级宫装的宫女,略有几分姿色,有些面熟,似乎是路遥的贴身侍女。
侍女端着蛊钟立在路遥身边,冷笑,“你是傍着我们姑娘才活下来的。说白了,如今的你,命是在我们姑娘手里。要死要活,不过我们姑娘一句话。”
戚夫人手轻抚过肚子,笑道,“的确是。”
那样坦然的承认,让路遥和侍女都怔了怔。
门口将一切看在眼里的青鸾望着这曾不可一世的女子,亦是怔住。面对着主仆的嘲讽,她竟没有反击,心里突然有些不是滋味,干脆走出风桦殿。
“倒也识相。”侍女将蛊钟打开,“姑娘,这是南海进贡的极品血燕,刚炖好。”说着,打开盖子端给路遥。
递过去的瞬间,侍女眼中闪过一丝狠戾,手一松,那滚烫的燕窝连蛊钟都洒向戚夫人。
戚夫人立马起身,哪知,脚下的裙摆却早那宫女死死踩住,身子尚未复原的她一个趔趄倒在地上,眼看着那滚烫的燕窝洒在自己腹部上,几乎是本能的,她伸手挡住腹前。
滚烫的燕窝倾数洒在她手背上。那雪白的肌肤立时通红,当即起了血泡子。
路遥坐在轮椅上一动不动,侍女看着地上的戚夫人,冷笑道,“戚夫人,虽说我方才那话说重了,但是你也不至于故意撞我将那姑娘要服用的燕窝洒在地上。”
戚夫人将手背上的燕窝甩掉,见手背已经起了血泡子,只是眯了眯眼。
她扶着旁边的凳子站起来,突然瞥见腹处的衣裙依然沾上了燕窝。脸色剧变,她豁然抬起右手,以迅雷之势直接朝此时得意忘形的侍女扇了过去。
手指本就屠了殷红的蔻丹,那一耳光,竟直接扇得侍女撞在墙上。
“你……”侍女捂住脸,盯着戚夫人,见对方眼神阴寒凶狠,那样子似乎要活活把她吞了下去。
而脸上,疼得侍女眼冒金星,忙摊开手,竟是满指鲜血。
那戚夫人,竟将侍女脸生生刮出五道血口子,皮肉直接翻开。
连路遥都没有反应过来,方才一直默默忍受侍女羞辱的戚夫人,怎么突然发疯起来。
而戚夫人似乎并没有善罢甘休,步步逼近是那侍女。方才狐假虎威的侍女,此时,竟然吓得,一句话都喊不出来,只敢缩在原地惊恐的盯着逼近的戚夫人。
一道厉呵声而来,“住手。”
第二十六章 大容妃
<h3 id=”htmltimu”>第二十六章 大容妃</h3>
门口突然出现几道身影,路遥扭头一看,见一三十来岁妆容精致的女子领着侍女站在门口。
“大容妃。”路遥忙低头行礼。
方才那吓得魂飞魄散的侍女,如见救命稻草,一下扑到大容妃身前,嚎啕大哭,“大容妃娘娘可要给奴婢做主。”
侍女半张脸几乎血肉模糊,看起来触目惊心。
大容妃看向戚夫人,眼底不由掠过一丝惊艳,此女长相艳丽妩媚,的确少有。“不过几分姿色,就目无宫规,是谁给你胆子,竟在这风桦殿撒野起来。手段竟是这么毒辣。”
声音威严无比,可指尖滴血的女子,却丝毫没有慌乱,甚至听到自己名字,也没有丝毫动容。
那一瞬间,大容妃都以为,在之前她们见过。
戚夫人回视着大容妃,“一个小小的侍女就敢对哀家指手画脚,出言侮辱。这算什么宫规?”
“哼,一个将死罪妃,也还敢称哀家。你以为你还是原来的戚夫人?”大容妃身边的宫女方才就恨戚夫人咬牙切齿。
戚夫人目光冷睨她一眼,“罪妃也是妃,宫女依然是宫女!哀家同样有权让永远闭嘴。或者……生不如死!”
那宫女顿时吓得闭上了嘴。
“传说戚夫人跋扈嚣张,我当以为是以讹传讹。”大容妃冷冷的看着戚夫人。
那宫女低声说了几句,大容妃顿时变了脸色,“竟敢如此霍乱后宫。”
难怪明明听说已将此女处死,竟没想到方才宫女曾说此女人毫不检点,连皇子的沾染,顿时觉得女人越发狐媚。
“将她拿下。”
戚夫人后退一步,扫向众位,“动哀家试试!青鸾!”
“溶月将青鸾赐予你?”大容妃目光越发深沉,“看来你还真是祸水,留你不得!”
方才侍女说戚夫人仗着美貌和四皇子勾三搭四不说,竟意图染指七皇子溶月,她本不信。
但青鸾是什么人?
溶月多年来,仅近身的侍从之一,竟配了这妖女。
若非两人关系端倪,溶月怎么会安排青鸾在她身侧。
雪下得之大,青鸾前两日被迫守在那东宫,早闷坏了,现在暂时得了自由,一个人就像出笼的鸟在皇宫房顶上窜上窜下。
玩着玩着,他突然打了一个喷嚏,抬起袖子擦了擦,鼻息间是养颜粉的味道。袖子里还放着那坏女人给他的盒子。
脑子里莫名闪出进风桦殿时,坏女人说,“小青子,如果今天有人想要报复哀家,你可要好生保护了。”
这天下,只有坏女人欺负别人,哪里人害得了她!
青鸾恼了一句,却是飞快跑往风桦殿,刚到殿门口,一丝淡淡的血腥味传来。
第二十七章 相救
<h3 id=”htmltimu”>第二十七章相救</h3>
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青鸾俯冲而下直接破窗进ru,见满屋狼藉,戚夫人头发散斜靠在墙角,一手放在腹前,一手鲜血淋漓的垂在身侧,可她阴鸷的和姿势却像一个蓄势待发的猎豹。
“大容妃,公子有令,谁也不得伤了戚夫人。”青鸾站在戚夫人面前。
“青鸾,这妖女就是仗着你家公子才这敢如此嚣张。”大容妃脸上阴沉,显然已经动怒。
大容妃是公子生母,青鸾自是不敢开罪,只得着急道,“可她是戚夫人。”
“这宫里头,最多的就是女人,死一个妃嫔和宫女根本没有什么却别。”大容妃端坐在上位,扶着凳椅的手指微显苍白。说着,突然冲进来十几个宫女,屋子里顿时一股脂粉味呛得青鸾十分不适,而这些宫女衣着五颜六色像水一样逼来,青鸾在刺鼻的脂粉味里就看清楚水袖晃动,再一转身,她们竟然将戚夫人从自己身后拉扯到大容妃身前,直接踢向其双腿,逼着戚夫人跪在其身前。
其中一个侍女,将一条菱带缠在戚夫人的脖子,与另外一个宫女一手扯住一端。
“唔……”
戚夫人双目圆睁,似乎看到满天飘雪,整个世界就像一个冰窟冷得让人窒息。
恶婆娘,你就这么甘愿死了?不是说了,要和我回听雪谷,那儿可没有雪,只有盛开的百花,有一个长着娃娃脸却老气横秋的女人和一个成天哭着鼻子的银发丑八怪,还有一个很好玩的鸟人。你没见过鸟人吧?!可好玩了。
想到那个人,她陡然睁开眼试图挣扎,可四肢无力,武功尽废经脉逆行,她哪怕没舒展一次手指都疼得几近晕厥。
突然想活着,又是为了什么?就在瞬间,腹中又是一阵轻微无力的踢动。
那是对生的渴望。小虫子,你不想死,对吗?
“溶月!”
那一声嘶喊,接近歇斯底里。
就在同时,门口一声豁然巨响,整个殿门几乎都被一股强大的气息震断成两截,所有窗户全部被掀翻,鹅毛大雪如刀刃卷进来,乍然的寒冷让所有人都不适的闭上眼睛。
再睁开时,就看到一个人立在门口。
那人就这般长身而立,泄开的长发在风雪中猎猎飞舞,卷着布满狐裘领肩的厚重霜雪,他肤色苍白,五官像寒冰雕刻,精致剔透完美得让人咋舌,可那双深邃的眸子,却森冷冷冽似的刀锋,让人恐惧窒息。
看到来人,大容妃眼底掠过震惊,再看路遥面色死灰。
“本王的命令都算不得命令。那在大容妃眼中,谁的命令才算?”
命令?大容妃和路遥同时愣住,突然想起方才青鸾说的:公子有令,谁也不能伤戚夫人。
“月……”大容妃正要开口,溶月跨步走向地上的戚夫人。
-------------女巫的猫--------------
ps:猫爹记错时间啦,以为昨天更新了。抱歉抱歉哈哈哈
还有你们都猜错了。
第二十八章 东宫清冷
<h3 id=”htmltimu”>第二十八章东宫清冷</h3>
此时戚夫人身边倒下一片,方才那两个侍女七窍流血躺在地上早无声息,其余侍女横七八竖的倒在各个角落,重伤不起。
地上的女人正抬头看向自己,巴掌大的小脸上上沾着点点血迹,看起来极其狼狈。
两人目光对峙,溶月哼了一声,正欲开口,却见地上的女子抬起血淋漓的手,似乎在向他求救。
那一瞬,她想起方才进门前,她的那一声嘶喊。溶月目光有几分动容,正欲伸出手,可下一刻,女子的手却突然伸向慌忙跑来的夏知。
溶月面色变了变,回看了一眼夏知,道,“带走。”然后,挵好白狐披风离开破损的风桦殿。
神色比先前来的时候,更加阴沉难看。
夏知抱起戚夫人,感到帘子后面有一双眼睛盯着自己,他不敢回视,低着头快步跟上溶月。
靠在夏知身上的戚夫人似乎也回复了些气力,竟突然回头,朝着大容妃她们挥了挥手。
夏知一口老血淤积在心口:戚夫人,你……真是够了!
走在前方的溶月突然回头,恰好看到戚夫人挥手的动作,脸色像泼了墨水一样难看。感受到溶月不善的眼神,戚夫人忙回头,朝着他亦是微微一笑。
溶月张开嘴,半响却只低低吐出一句,“不省心。”然后却是拂袖转身离去。
“咳咳咳……”戚夫人被炭的味道刺激醒来,她唤了几声,整个东宫只有自己的回音。天色未明,饥饿难耐,她起身披着衣服,赤脚走在地板,可低头看着自己的腹部。因为冬日穿的繁复根本看不出孩子有五月的迹象,只要揭开衣衫,能看到微微隆起的样子。她手放在上面,低头寻来自己的鞋袜,认真的自己穿上。
整个殿内,就入口加了点炭火,四处冷得像冰窖。戚夫人走到呛人的炭火处,加了几块劣质的枯炭烤了一会儿直到身体微回暖,她才回到贵妃桌子寻吃的,却发现上面只放着一碟咸菜和早就冰凉白粥。自溶月入宫之后,东宫就变成一处冷宫,宫人早被打发了出去,每日仅一餐送来的咸菜和冰凉的白粥,不过是记着还有那么一个人囚与此处。
她得罪的人胜多,前两日直接是馊菜剩饭,如今,粥菜里没有下毒,已是万幸。
溶月进来时,看着戚夫人抱着膝盖坐在炭火前面,身下垫着她最爱的那张红狐披风,炭火架子上,放着一碗粥和一叠咸菜。
她将裹着纱布的手放在火上烤一会儿,又飞快揣在怀里,不时的看看那粥翻滚没有,眼里满是期待。
突然想起除夕那晚,她身铺金杯,醉洒万金的样子,那个时候她的眼里没有权欲也没有生死。
溶月转身欲走,戚夫人却突然开口,“皇儿既然来了,怎么不进来。”
第二十九章 月嵘
<h3 id=”htmltimu”>第二十九章 月嵘</h3>
溶月身子微僵硬,许久才转身走到她身前,瞟了那一眼冒着小泡的粥,蹙眉,“沦落到这番境地,还要这般讲究挑剔?”
一碗破粥,还要重新煮了来吃!
“这叫穷中作乐。”她用小勺子小心翼翼的在碗里搅了搅,怕粥烧糊了。
为了腹中的小虫子,她清楚,自己实在吃不得凉的。
溶月侧首看向别处,戚夫人微眯着双眼打量着他。蛊王噬心后,他错过了最佳的闭关阶段,面色苍白得近乎透明,看起来十分虚弱,而那双向来残酷冷冽的眼睛,却从进来之后,一直未曾看她一眼,“自从养心殿那日,皇儿似乎就不敢看哀家的脸。难道说……七皇子也被我这张脸迷住了。”
说着,她往炉子里又添了一块炭。
像被戳中心事,溶月豁然回头盯着他,那目光深深的绞着他,刹那间,脑海中想着鬼眼里的那个人。
几乎瞬间,溶月突然跨步而上,戚夫人惊呼一声,对方已经将自己摁在火狐披风上。冰凉的气息喷在脖子上,她本能伸出右手欲给他一掌,双手却被他禁锢在头顶,而他的膝盖则紧紧压着她挣扎的腿。
他双目猩红,本就苍白的皮肤上面露出更为雪白的纹路,像一朵朵冰花在他精致的面孔上密布绽开,甚至于,将他密长卷翘的睫毛都染成了霜白,整个人看起来妖邪森然,犹如雪魔。
戚夫人未曾见过他这般模样,顿时惊叫,“溶月,你疯了吗?哀家是你母妃。”
他只是冷笑,莹白修长的手指像冰凉的刀锋划过她脸颊,
“本尊才不是溶月。怎么,燕无双,你不记得本尊了?本魔尊是月嵘。”
月嵘?戚夫人瞳孔骇然的盯着身上如雪苍白剔透的人,然后扯出一丝笑,“皇儿,你开什么玩笑?什么月嵘?什么燕无双?你脑子抽了吗?”
“呵呵呵呵……”他阴森森的笑起来,“燕无双,你就是化成灰,本尊也认得你这张脸,你这张无比恶心的脸。”他手指猛的捏住她下颚,迫使她抬起来,两人面颊距离不过咫尺。
“是吗?”她笑得妩媚,“可为何我觉得魔尊大人明明很喜欢这张脸。”
“喜欢?”月嵘笑容凝住,血色眼底杀气腾腾,“本尊根本就不喜欢女人,而且最恨的就是漂亮女人。越漂亮的女人,心越歹毒,就像你。”
“我?魔尊你可真冤枉我了。人家虽然长得美,可心眼一点都不坏啊,不行你摸一摸人家的胸,那里可是干干净净。”
他勾起唇角,神色轻蔑厌恶,“燕无双,你这一招只对小鱼有用。对本尊……呵呵呵本尊只后悔当初没有杀了你这个贱人,没想到你竟偷取灵鹫宫圣物水月镜碎片跟那姬少卿私奔。怎么,人家不要你了,又不知廉耻的跑回来企图沾染溶……”他突然皱起眉头,气息也气促艰难起来,表情也跟着痛苦起来。
第三十章 蔓蛇
<h3 id=”htmltimu”>第三十章蔓蛇</h3>
在火光的照应下,他脸上的雪色花纹也似乎消散淡化。
“其实妾身。”她声音婉转妩媚,“心中真正仰慕的是魔尊大人。”说着,趁着月嵘不备,抬头一下咬住了他的唇,
月嵘发出吃痛的**,但那戚夫人却死死的咬住他唇瓣,鲜血在唇齿间缭绕,他全身发抖似已痛苦到极致,面上的雪纹时隐时现,时而明显时而消失,如此反复,最终他似乎精力耗竭,瞳中血色淡化而去,那扣着戚夫人的手也慢慢松开。
戚夫人踢动双腿,将旁边的炭炉突然踢翻,他推开她的撕咬,双手捂住眉心,全身在发抖。戚夫人趁机一个翻身,将其反压在下面,抓起地上的碟子,毫不客气的朝他砸了过去。
血渍缓缓从溶月额头留下,滑过他紧闭的眼睫,很快他肤色上的雪花纹络彻底消失,唯有那几乎透着几分病态的苍白。
戚夫人坐在他腰上,亦是艰难的喘着气。方才,几乎被就要被他发现自己有孕之身。
抬起右手,一条细如发丝一样的蛇在她指尖挣扎。
她掐住蛇的七寸处,眼神阴沉的盯着迷糊的溶月,脑子里响起那人的声音:你若真要杀溶月,就带去这个。只要有伤,就可置入,最好能从心脏进ru。但是你要记清楚了,蔓蛇入体永远无法取出,他亦永生将被囚禁黑暗处,不复天日,直到他被蔓蛇花吞噬的那天。
心脏……只有心脏,才可将他彻底杀死。
她神色绝情的捡起一块碎片,然后一把将他衣衫拉开,可手抵住他心脏的瞬间,她整个人都僵住。
整个胸膛竟是伤口密布,疤痕交错。
这些伤口都靠近心脏,又匕首的刀伤,又小刀的挖伤,甚至有……手指生生的抓印,深入刀伤。这些伤疤看起来十分狰狞,却触目惊心让人觉得窒息,好似每一道伤都让人窒息的痛。挣扎,矛盾,纠结,痛苦。
掐住蔓蛇的指尖在颤抖。
突然间,腹部长生再次动了一下。腹中孩子再次狂躁不安的动了起来。
小虫子,你不想他死吗?
她咬着唇,齿间还有血腥味,不知道是溶月的还是自己的。
炭火落在狐裘上,很快燃气了明火,手里的蔓蛇怕火怕光,痛苦的挣扎。
“唔……”到逆的气血终于压制不住,戚夫人浑身颤抖的咬住唇,最后将那混合的血尽数吞入腹中。
地毯很快燃了起来,旁边的帷幔瞬间被大火吞噬……
“喂!坏女人,你在做什么?”
提着食盒的青鸾冲击来,竟看到满屋子大火,而火的旁边公子躺在地上,脸上血渍斑斑不说,还有一头的咸菜,上衣竟被拔了个光,再看戚夫人长发凌乱衣衫亦是凌乱不整。
青鸾扔下手里的食盒忙捂住眼睛,顾不得东宫失大火,竟是尖叫着朝殿外跑去,“夏知哥哥,公子……公子被坏女人强一暴了!”
第三十一章 秘密
<h3 id=”htmltimu”>第三十一章秘密</h3>
蔓蛇钻入戚夫人的长发,她捂住小腹,转头看向那炭火,发现劣质的炭里,有一枚指甲大小的白骨。她小心翼翼将其挑出来,发现白骨发出丝丝几不可闻的异香。
面色紧张通红的青鸾领着夏知进来时,看到戚夫人正盘腿坐在地上,她面前放着几个精致的碟子和方才青鸾丢下的食盒。
南海血燕,清蒸鲈鱼,蛟龙豆腐,另外还有几样精致的小菜整整齐齐的摆放在身前,而她就着负伤的手端着玉碗正认认真真的吃起来。
她细嚼慢咽,姿态从容优雅。
而她身后不过三尺的地方,公子溶月昏睡在地上,衣不遮体样子狼狈可怜,而那燃着的大火离他不过咫尺,眼看着,那火就要烧着溶月屁股了。
夏知慌忙将溶月背起来,青鸾涨红着脸指着戚夫人,“你……你怎么好意思吃得下?”
因戚夫人在风桦殿受伤,公子责罚青鸾保护不当。
从昨晚到今天早上,罚他跪在殿前雪地里一动不动。不久前,公子突然来到东宫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就命令他取御膳房拿些上好滋补品和食物来。
青鸾虽年纪小,却也知道,公子是让他给坏女人拿食物。
哪知一回来,竟……
“耗尽体力,又累又饿,我为什么吃不下。”她很快将一盘蒸鱼吃得干干净净,玉碗中的米饭已见了低。她双手小心翼翼的捧着炖好的燕窝,又低头喝了起来。
“你……”
青鸾回头,突然发现公子唇瓣都被咬破了,顿时心疼不已,再也不理戚夫人,擦着眼泪跟在夏知后面。
燕窝里滚着一缕血丝,戚夫人怔了怔,仰头一口喝下。
所有的菜被吃得一点不剩,戚夫人低头,眉目温柔,轻声道,“小虫子,娘亲吃饱了,乖乖睡吧。”
路上,青鸾一直哭过不停。夏知被他哭的烦闷,“你哭什么啊?”
青鸾扶着公子,“我觉得公子好可怜,竟然被那样恶毒的女人强一暴。那女人根本……就是趁虚而入,知道我们公子现在虚弱,毫无反抗之力。”
“你一定是看错了。小孩子哪里懂什么。”
“没有。”青鸾忙厉声争辩,“我进去的时候,两人衣服都那样,戚夫人就坐在公子身上。你不信,你看公子的唇都被她咬破了?多可怜,那坏女人简直就是畜生不如。”
夏知心惊的回头,果然看到公子的唇瓣上有一道明显的咬痕。
心道:真出大事儿了!
“今天的事儿,谁都不准说。”
“你是说公子被戚夫人强一暴的事儿?”青鸾茫然的问,突然看到公子睁开了眼,眼神冰凉的剐着自己。
“青鸾,你说什么?!”
“公子公子……我……妈呀”青鸾一个纵身,吓得跑了。
夏知觉得自己要疯,待会儿公子问自己,怎么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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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眦睚必报
<h3 id=”htmltimu”>第三十二章 眦睚必报</h3>
灯红暖帐,男女纠缠在一起。
“你何须现在和她撕破脸?”
“嗯?”女子正在云端,男子突兀的一问,不满的撅了撅嘴,“她太过张狂!我就看不过去。不借机收拾她一次,她哪里懂得收敛。”
“你哪是收拾?要不是溶月阻止,怕是死了。”
女子侧身脱离了男子,“怎么?心疼了?”
“怎么会。那女子我才不屑,不过有人出了高价想玩她一回。所以,暂时还是不要动她的好。”说着将女子再次压住。
“你们男人都一个德行。”女子仰起身子迎合着男子,“哟你轻点。”她眼睛盯着头顶的帐子,目光却掠过丝丝杀意。
据说七皇子溶月漠北归来,主持朝政,那嚣张的戚夫人当时就被擒住,后因暂时无法三司会审,只得将其软禁东宫,结果没几天一把火,那奢华的东宫就被焚烧成灰烬。
城中百姓都说:这是现世报因!只可惜,上天还是不够开眼,竟没有将那恶女烧死。
城内就着火之事议论纷纷时,宫里却是另外一个氛围,压抑,压抑,压抑。
戚夫人坐在风桦偏殿,青鸾盯着她,寸步不离。第一次离开,她在这里负伤,结果自己被罚跪了一整夜。后面离开,结果自家公子清白就没有了。
“坏女人,你在这里等不到公子的。”这女人真是作死,竟事后又去找公子,誓言旦旦要负责。
不要脸啊,不要脸啊。
“你家公子躲着哀家,夏知也躲着哀家。路遥姑娘总不会也躲着哀家吧。”戚夫人靠在位置上,拿着金锤慢悠悠的敲核桃吃起来。
据说吃了核桃,孩子的头发才长得好。
“戚夫人东宫烧了,怎么还有闲功夫到我们姑娘这儿来。如果是要找公子,那您走错地方了。”熟悉的尖锐声从外面响起,说话的又是路遥的贴身侍女。
路遥由侍女推着进来。
正殿被溶月毁了,如今只能暂居偏殿,可这女人像瘟神一样,又跑来。
侍女脸上裹着纱布,被戚夫人一爪子给挠得毁容,此时看到戚夫人恨不得将她吞之如腹。
戚夫人头也不抬的冷声吩咐,“青鸾,将她摁住。”
看青鸾愣在原处,她用金锤指着那侍女道,“押住她!”之前吃过苦头,青鸾只得听从戚夫人,上前直接将那侍女的手反扣在背后。
那侍女大惊,前日风桦殿这女人险些被赐死,原以为她会收敛,哪只,竟更张狂,进来就要将她擒住。
“姑娘,姑娘。”侍女被强行摁住跪在地上,忙慌乱的喊路遥。
“戚夫人,你是在我殿闹事的?”
路遥盯着戚夫人,声音在发抖。
“姑娘想多了。”戚夫人起身,走到侍女身前,用金锤敲了敲侍女的膝盖骨,“嗯,不错!青鸾,将她这膝盖骨挖下来。”
------------女巫的猫---------
ps:眦睚必报的戚夫人
第三十三章 挑衅
<h3 id=”htmltimu”>第三十三章挑衅</h3>
侍女和路遥惊骇的看着戚夫人,以为自己听错,旁边的青鸾亦是一怔,但是很快反应过来。
“你……戚夫人,我侍女并未得罪你,你何必如此对她。”
戚夫人掩嘴轻笑起来,“哎呀,这几次哀家都瞧着这个侍女护主心切,于是特意来成全她一片忠心。我想……”她美眸轻扫过侍女裹着纱布已呈死灰色的脸,笑容变得十分阴邪,“你应该会十分情愿为你家路遥姑娘奉献上你的膝盖骨吧!”
侍女如跌入冰窖,浑身不可遏制的颤抖起来。
什么成全……
在场的青鸾和路遥心里都一清二楚。这戚夫人分明是趁机报复。
报复那侍女狐假虎威,当着众人羞辱过她,报复她故意将血燕洒在她身上。
反应过来的侍女尖叫着看着路遥,“姑娘,姑娘,求求你救救奴婢。”
路遥深吸一口气,“戚夫人,打狗也得看主人。你就这么废了我侍女,难道就不怕公子责怪……”
“路遥姑娘,哀家可是征得了七皇儿的同意。你若不信,现在就可以向他请示?哎……他为你一双腿可是煞费苦心啊。”
路遥咬着唇,风桦殿溶月盛怒之后,溶月就避不见人。这戚夫人故意掐着这个时候来为难。
“早听闻东宫戚夫人,为人歹毒,呲牙必报。今日一见,果非传言。”
戚夫人一击重锤落在核桃上,将其砸得粉碎,跪在地上的侍女吓得几近晕厥,便见戚夫人慢悠悠的将细碎的果肉放在唇里,“所以哀家就奇怪了,有些人明知我不善,却偏要来招惹。”
看似漫不经心的一句话,却满是挑衅和警告!
路遥眼里有一抹惊骇,她看着戚夫人的侧脸,又觉得她是那个人。
可又似乎又不是那个人……那个人一直都很隐忍,隐忍到最后落得那样的下场。
青鸾将侍女拖出去,戚夫人却吩咐,“对了,挖膝盖骨时,千万不要让她晕了。得清醒着,才能保持经脉的鲜活度。”
话一出,那侍女嘶声尖叫,“戚夫人,你这妖女,迟早要遭到报应,我做鬼都不放过你。”
这般酷刑下去,哪里还能让人活着。侍女撕心裂肺的惨叫响彻了整个皇宫。
至于那双被挖了的膝盖骨,因为肥大不适合路遥姑娘,已被戚夫人弃之喂狗。
当整个皇宫都以为戚夫人成了落水狗可以随意打杀时,却她突来的狠戾反击震惊得呆若木鸡。
一时间,皇宫里的人,再次人人自危,‘戚夫人’三个字,又一次成为皇城中的噩梦。
甚至还有各种揣测流言传开,其中传得最盛的就是:那戚夫人下一个要对付的竟是七皇子生母:大容妃。
第三十四章
<h3 id=”htmltimu”>第三十四章</h3>
溶月坐在镜子前面。
琉璃灯火闪烁,映着镜子里的人肤色如雪,面容精致宛如夜间才出没的妖灵。手指轻轻划过唇瓣,覆盖住那鲜明的咬痕,几乎瞬间,他眸光陡然阴沉。
“你是说公子被戚夫人强一暴的事吗?”青鸾略带稚气的声音怎么也从脑海里挥之不去。
放在唇间的手指像毒素蔓延那样变成焦黑,周围缭绕缕缕黑气。衣衫上的地涌金番莲顿时兴奋的张开花瓣……
“公子。”夜幕已沉,夏知来报,必是有事。
手掌轻挥,琉璃灯火熄灭,夏知站在暗处,心中却道,总算开门了。
“今晚元宵,皇宫和月重宫举办的祈福已经开始了。”
每月十五,都是月重宫为民祈福日,不过只有孟兰节这种大型节日,祭司大人才会亲临。如今恰逢元宵又风花灯节,皇后便亲自求了月重宫开启大型祭祀,为重病的皇上祈福。
让人吃惊的是,大祭司姬少司刚圆寂,月重宫竟应了皇后的要求。
众人揣测,这所谓的祈福应该也有庆贺戚夫人东宫失意,落水入狱之意吧。要知道,戚夫人入宫之后就协理六宫事宜,皇后心有不甘却不得不从。月重宫大祭司姬少司之死和戚夫人脱不了关系,早传的沸沸扬扬。
可谁又知道呢?就在祈福大会的头一天,呲牙必报的戚夫人血洗风桦殿,无人敢阻止。后宫人人自危,这一耳光,可以说扇得皇室和月重宫气都喘不过来。
天色已沉,祈福之事经批溶月之手,可夏知还特此禀报,想来中间还有什么差错。
“戚夫人也跟着出去了。”
几乎瞬间,夏知听到黑暗中的溶月手指重重敲在桌子上。
大冷天的,夏知里衫的衣服已湿透了。
他当然知道,戚夫人被禁足绝对不允许离开皇宫。但是……那日一己私心,他告知戚夫人怀孕,本想刺激戚夫人的求生欲,让其因腹中胎儿而有求于自己。哪知,自己还未提出要求,对方竟抢占先机,自己反而因包庇那腹中胎儿之事成了拿捏在她手中的把柄。想到此事,到现在夏知肚子喉咙里都有一口淤血,吐不出,吞不下。
戚夫人就着‘六宫嫔妃以上皆盛装祈福’,让夏知拦不住,也不敢拦。
“属下命十二知鬼眼跟随其身侧,青鸾也寸步不离。”夏知忙补充。
戚夫人自废武功,夏知不必多言,想必公子也知道,她想跑,根本就跑不掉。
半响,溶月的声音才传来,“知道了。”
其实他根本不担心戚夫人会跑。她在死牢里七日险些被饿死,在宫中又几次犯险,可月重宫毫无动静。这说明,她已成了一枚棋子。可一枚棋子自废武功都要留下来,活下来,必有她目的。
夏知在原地站了站,“戚夫人昨天将路遥姑娘侍女的膝盖挖了下来?”
第三十五章 妻杀
<h3 id=”htmltimu”>第三十五章 妻杀</h3>
这种事自然是瞒不过公子,夏知想着那个人,还是试探性开口。至少,心中会对另外一个少一些愧疚。
黑暗里又是一阵沉默,“她怎样了?”冰冷的声音,似乎有了一丝动容。
“姑娘气血攻心,不过暂无大碍。”夏知退下,门关上的瞬间,溶月严肃冷的声音再次响起。
“水月镜片可有下落?”
传世的水月镜片共有三枚,其中两枚都在溶月手中,最后一枚让姬少司持有。
几个月前姬少司曾私下里要与溶月做交易,说愿意献出水月镜碎片换取一个人的自由。而那个人……则是当时凭借青鱼鞭名动九州的燕无双。谁知道,渴求水月镜残片十几年的公子竟断然拒绝。
然后这场交易去已失败告终,最后,燕无双偷走溶月手中一块水月镜片‘失踪’,姬少司数日前竟突然暴毙,随后,公子蛊王毒发,陷入昏迷,醒来之后,竟对燕无双毫无记忆。
直到几日前,溶月才开始提及这个名字。当然,他们已经排除,容貌与燕无双相似的戚夫人并不是燕无双。夏知如此断定,是因为……或许公子不记得,但是夏知却知道,在燕无双体内也有一条隐藏的蛊虫,那只蛊虫名为妻杀。
妻杀……为妻所杀。
想及公子胸口那一道道触目惊心的伤,夏知痛苦的闭上眼睛,可脑子里又是那女人周身裹雪僵直的躺在雪地里。
而她眼里,则是挥不去的煞气和怨恨。
“夏知……”公子不悦的声音从暗处传来,夏知浑身一个激灵陡然清醒,回道,
“属下无能,暂时无消息。”
一行妃嫔都素衣淡妆站在祭坛下方,等待仪式开始。
“嘻嘻……戚夫人好像没来。”有位妃子笑道。
“她敢出现吗?在宫里嚣张就罢了,她可是被禁足了的。”
话还没有说完,宫人尖锐的声音响起,“戚夫人到。”便见一个盛装女子从夜色中走来。
款款夜色,烟花似景,可偏生有一个人似如劈开这幅绚丽景色的刀刃,突兀惊艳的出现,刺伤了众人的眼。
依然是那身她最爱的红色狐裘,齐腰长发简单挽在脑后,露出那漂亮的额头,发髻两侧垂着长达肩头的金色流苏,璀璨夺目耀耀生辉,衬得她本就艳丽的面容更加张扬。
随着众人刹那的抽气声,似乎天幕上的烟花都在此刻静止。
那样的美,让人嫉妒得想要毁掉。
“戚夫人,今日是为陛下祈福,你这样穿戴是否太过招摇?”待她走上祭台,向来端庄的皇后,实在不忍开口。
今日祈福,众妃嫔都素装出行,已显诚意。
“皇后祈福在于心诚。”她扬眉笑开,“再说了,皇上本就喜欢我漂亮,今儿我好生打扮出来,他要知道,定开心的醒了过来。”
第三十六章 祭祀
<h3 id=”htmltimu”>第三十六章 祭祀</h3>
最后目光落定在大容妃身上。大容妃没有回话,目光反而是看向祭台下方站着的百姓。
“呵呵……”有妃嫔道,“戚夫人身上这件火狐披风可是雪山罕见的红狐,明艳如火,穿在谁身上,那都是漂亮的打紧。”
戚夫人笑得妩媚,“要不,你穿上试试可有哀家漂亮?”
那妃嫔霎时脸色苍白。
戚夫人的东西,她哪里敢碰。惨死宫女的尖叫至今都在脑子里回荡,那个午后,整个皇宫可谓一个刑场。
见她吃瘪,戚夫人翻了白眼,“不敢吧。说到底,这还是一个看脸的世界。”
那妃嫔被噎得一口血,只得嫉恨的看着戚夫人那漂亮得毫无瑕疵的脸,
此时,新任祭司已在高台之上,旁边站着了两位侍女,远处的百姓全都跪伏在地上,口中念念有词。
“啊……”突然一声尖叫,一直孔明灯突然从高空掉下来,恰落站在二楼高台妃嫔中间。台上顿时一片混乱尖叫,戚夫人与皇后站在最前方,后面不知道谁用力一把,下方的百姓就看到那红色的身影从台子上**。
下面更是乱作一团。
一直站在下面的青鸾忙冲上去,可人影晃动像潮水一样向外扩去,等他冲到台下,只看到地上地上留下一只鞋子。
几个人身影如鬼魅穿梭,很快消失在热闹拥挤的帝都。
祭坛方向仍然一片混乱,青鸾领着十二个鬼眼立在远处,不由的握紧拳头。
他用力嗅了嗅鼻子,却发现祭坛四周只有烟花和檀香已经各种乱七八糟的味道,没有戚夫人的气息……
“该死的坏女人,又想逃到哪里去。非要折腾我啊。”青鸾眼睛都气红了,他放出烟花,鬼眼瞬间站在他身后,分别向各个出口寻去。
一个身影默默弯下腰,在地上拾起一只鞋子。
祭坛这边混乱不堪,但是帝都其他地方,却依旧繁华热闹,花灯似海烟花绚丽夺目。
百姓齐齐涌上街头观看绚丽夺目的花灯,更有不少闺中少女带着面纱亦或面具结伴来到街头,观看烟花盛典。京城各家少爷自是不会错过这个机会,风一流打扮一番约上几个挚友,赏花灯的时候更不忘赏心悦目的女子。
在参加灯谜的少女们正切切私语着,突然看到祭坛方向走来一个白色的身影。
那人从霓虹中来,身影欣长气质优雅,款步而行的身姿有一种与生俱来的雍容。他带着一方半脸面具,面具遮住眼鼻,却肤色似雪,紧抿着的唇瓣有一道浅色的伤口,看上去如一道清晰的美人裂。他目光平视前方,步履稍快似乎在寻找什么,有眼尖的少女发现,他负在身后的手,握着一只精致的绣鞋,鞋子上方镶嵌着一只明晃晃的珍珠。
那分明是一个女子的鞋。
众少女恍然间,却不见那人身影,好似方才那烟花中走来的男子,不过一个幻影丽景而已。
第三十七章 奇异铺
<h3 id=”htmltimu”>第三十七章 奇异铺</h3>
几个黑影飞快穿梭在复杂的巷子里,其中一人的肩头扛着一个麻袋,麻袋口露出两只脚,其中一只因为挣扎掉了只剩下足袜,另外一只还剩那漂亮的鹿皮小靴子,靴子上端镶嵌着一颗夜明珠。到拐弯处,那麻袋里的人突然扭动起来,竭力的挣扎。
“这女人在宫里都吃的什么,还真是沉。”扛麻袋的黑衣人低声抱怨道。
肩头的麻袋先是一怔,随后十分惊慌,然后曲腿狠狠一踹,刚好踹在跟随其后的黑衣人脸上。
。
那人摸了摸被踹的脸,目光淫邪,“戚夫人可省点力气,待会儿该你叫唤的时候,可别撇着使不出力来呢。”
正说着,另外一个个子较小的黑影快步上前,与领头的并行,压着声音,竟是个女子的声音,“我家主说,只给你们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后,我们要看到尸体。”
那领头目光亦是肆意的扫了一眼麻袋中的女子,笑道,“放心好了,我们家主子可给戚夫人准备好了一场盛典。别说一个时辰,她那精贵的身体怕是半个时辰都受不住。”
黑衣蒙面女子从怀里掏出个黑色瓶子,递给领头人,“我们家主不喜欢她那张脸。”
那人没说话,将瓶子接了过去,还不忘趁机抓了一把女子的手,却被女子一把甩开。
女子事情交代完毕,狠狠看了一眼麻袋里的女人,冷笑一声,转身消失在暗巷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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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女子着白色素衣带着面纱站在巷子入口,看着孤灯下那块牌匾。
“奇异铺”。
门虚掩着,女子没有丝毫迟疑推门而入。一个阴风顿时扑面而来,带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血腥和腐败气息,身后的门戛然关上,发出沉闷的声音,四周气息冷得让人毛骨悚然,又是一片漆黑仿处在地狱中。
女子眸色没有丝毫惊惧,就着黑暗扫了一眼四周,然后直径走向柜台。
头顶突然亮起数盏灯,女子抬头一看,房梁上吊满骷髅灯,她蹙眉,那些人头竟然全部像球一样滚向里处,最后只剩下下方柜台上的一盏骷髅灯发出微弱的光。
一张干瘪皱巴巴的脸满满露出来。
“姑娘,你煞气这么重,把我老太婆的人头灯都吓到了。”
。老太婆的脸布满了皱纹,像被水侵蚀过又暴晒过,十分难看。她抱着怀里不停抖动的骷髅头,目光阴森森的打量着女子。
女子坐在凳子上,直视着老太婆,没有说话。
“我这奇异铺什么都有,不知道姑娘要什么?不过……”她目光在女子身上又转了一遛,“你身上好像没有什么可以和我老太婆交换的。亏本买卖,老太婆我不做。”老太婆竟是开门逐客。
女子眼角扬起,“好像没有什么,可总应该有你感兴趣的。”
第三十八章 交易
<h3 id=”htmltimu”>第三十八章 交易</h3>
“你身怀六甲,可命不久已,甚至熬不到腹中胎儿足月生产,余下的命老太婆我也不敢要。你手染鲜血,灵魂痛苦,执念太深,这样的魂魄我也不敢接手。你那张脸,太过艳丽招摇,只会给我招惹事端。”说着,她的目光落在女子的左手上。
那是一双非常纤细的手指,似若无骨。
“老太婆对你这只手倒感兴趣。”老太婆目露贪婪。
女子笑了笑,“你倒比我想象的更贪心,要了最危险的东西。可知道,这只手,你要了,未必驾驭得了。”
“能否驾驭那是我的事情。”老太太眼里闪着精光,盯着女子的左手,“这手传世一双,可你只有一只,显然你并非主人。既你走到这里来,那说明天注定,它下一个主人是我。”
女子笑意越深,没有反驳也没有解释,只是从怀里掏出那只骨头放在了桌面上。
老太太一看,登时惊得后退两步。
女子将骨头收起来。那老太太才重新回到位置,说,“千年前,月重宫有个大祭司名为师涯,他死后,尸体百年不腐,鬼姬用了整整一百年将其尸骨焚烧最后留下一块骨头,如何也无法将其毁掉。而这块骨头,十分阴邪,因此被扔在了蛮荒境地。据说……”她眼神诡异的盯着面纱女子,“它能唤醒你身体里的恶魔,不管你是人,是鬼,还是神!哪怕当年的鬼姬,对其亦是忌惮三分。”
这师涯传言曾是鬼姬殿下的师傅。
“这东西姑娘你还是不要留在身上,太危险了。”
女子笑,没有说话。
老太太说了答案,马上伸出手来摸着女子的左手。
女子却将她按住,冷笑,“你觉得就这点信息,够配你拿走这手?”
只觉得那女子手滚烫,惊得老太太赶紧松开手。她目露凶光,“难道你想反悔?”
“不。”女子手放在隆起的腹部,“你需还要得做一件事情。”
“怎么可能?”老太婆震惊的看着女子,“我虽不知道你得了什么病,但是你命不过百日……”
“我这命,你怕是算上你自己都续不了。但是我方才提那个要求,相信游走在阴阳两届曾经的死亡执灯人——花婆婆你还是能做到的。”
“你到底什么人?怎么可能知道我……”老太婆警惕的看着带着面纱的女子。
这女子从进来之后,她周身就笼罩在一层血雾之中,看不到她的过去,亦看不到她将来。
但是有一点她肯定,此女子的命,她怕真续不上,不仅仅因为她杀戮太重还因为有一些让她从心底畏惧的东西。
一个让游走在阴阳两界脱离生死的人,都惧怕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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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珈蓝
<h3 id=”htmltimu”>第三十九章 珈蓝</h3>
女子无视她的问题,抬起左手,“凡事都有代价,为交易我失去这只手。为了这只手,你总得要做点什么。”
人心是贪婪的,更何况是这奇异铺的老板。为了达到私欲,自是要做一些违背天道之事。至于代价……呵呵敢于逆天,谁还在乎多少代价。
烟火灿烂,女子手抚摸着肚子,孩子动了动,似乎在回应她。
身后的奇异店已经消失,变成了一条热闹巷子,巷子里拥挤了不少人,原里面架着一个戏台子。
“妖妃,还不速来伏法。”一玉面男子手持长枪,大呵一声,将另外一个装扮浓艳的女子刺到在地。
台下顿时一片喝彩声。
原台上上演的正是最近九州流行的《擒奸妃记》。
看着仰面躺下的奸妃,素衣女子转身离开,到了另外一个巷子口,轻声道,“出来吧。”
“啧啧。”一个黑影从天而降,挡在了女子面前,“这天下,能察觉到我的人可没有几个人。”他将脸凑到女子面前,目光好奇的将女子打量起来。“方才我瞧你从那奇异铺出来,是和花请语那老太婆做了什么交易吗?”
女子回视着他,发现男子面容阴柔,有着一头罕见的蓝色长发。
“你是珈蓝?”女子开口。
男子得意的笑了起来,“啊哈哈哈我珈蓝果然名声在外……”
“他说的那个鸟人吗?”珈蓝的脸黑了。
“喂!你们这些晚辈!”珈蓝暴跳如雷,指着女子,“什么鸟人,那小鬼乱喊就是了,你怎么也乱喊。真是的……臭小鬼,死小……”珈蓝语气突透露一种悲伤,将头扭向帝都烟花灿烂处,神色的瞳孔有一丝痛苦。
“见过前辈。”女子抱拳,朝珈蓝深深鞠躬。
“哎,你怀有我们姬家的子嗣,怎敢受你大礼。”珈蓝慌忙将她扶起来,女子却侧身避开,只是回视着他,“前辈,这只是我的孩子。”
“是他留下话让我来接你离开的!”
“是吗?”女子目光悲沧的看着珈蓝,冷笑,“那就让他亲自来。”
珈蓝微怔,盯着女子,只觉得嘴里一片苦涩有些话竟真说不出口,半响才扯出一丝笑,“我说你们年轻人怎么都这么固执。”话还没有说完,突然看到女子扶墙而跪,似乎极其痛苦,满是烟火的空气里亦有一股刺鼻的血腥味。
女子素白的衣服被染得鲜红,珈蓝上前捏住她手腕,蹙眉,“你没有受伤,可五脏功能却在奇怪的消损,所以不停吐血,直到死亡。你被人下蛊了?”他打量着女子,可很快否定,“你没有中蛊毒。虽血气杀戮过重,却不是血蛊。”
他来自南疆,任何蛊毒都逃不出他眼睛。
女子抽回手,就在瞬间,珈蓝注意到了那只纤弱无骨之手。
第四十章
<h3 id=”htmltimu”>第四十章</h3>
女子抽回手,就在瞬间,珈蓝注意到了那只纤弱无骨之手。
“你……”珈蓝惊得有点不相信事实,脑子里有些混乱,自言自语道,“我说那小混蛋心比天高,如何有女子入得他眼。”这眼光也过分的忒高了吧,这种人都敢招惹,难怪……
心底苦楚盖过震惊。珈蓝从怀里掏出一个鹌鹑大小的盒子递给女子,“他说这是你遗落下来的。”
那是一个有着无数机关的小盒子。
“他?”
“他什么也没说。”珈蓝看向祭坛处,“好像有很多人找你。”
女子接过盒子转身朝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姬清鸢,这到底什么东西?为什么不亲自给我?
气喘吁吁的珈蓝终于飞离了方才那地方,然而,他还是感觉到背脊发凉头也不敢回,似乎一回头还能看到那个身着白色衣衫着地涌金番莲的面具男子立在远处,隔着那冰冷的面具审视着自己。
“这九州大陆是怎么了?”他擦了擦汗水,“到处都是些妖魔鬼怪。”
妈呀,还一个比一个可怕,想当初自己也是混迹阴阳两届的人物,没想到今天竟如此狼狈。
若非跑得快……他打了个冷颤。
难怪当初那豆豆小鬼警告他不要轻易来帝都。再说自己这次也是偷偷跑来的,若受伤了,怕都是没法对乐乐和殿下交代。
------------女巫的猫-------------
楼里楼,花中花。
这是帝都最繁华的楼,美人似云,繁花似锦。帝都几乎所有的达官贵人风一流消遣都选择在这里。
此时一个阁楼里,一个女子衣衫不整的的趴在地上,周身全是道道血痕,除了那张脸几乎无一完处,已经失去了挣扎的力气。来这消遣的达官贵人,都有一手好玩,若非在这场中经常混迹的女人哪里吃得惯他们的那套手段。
地上散落着各种让人产生幻觉药物,一个男子只披了一件外套里面不着寸衣走到女人身前,然后用脚勾起女人的下巴。
女子呜咽哀求。
男人干脆一角踩在了她脸上,眼里竟是狠戾,“怎么?当初这么踩我时,你可高兴着呢。这会儿你就不乐意了。”
说着还往女人脸上狠狠一碾。
女人的脸很美,但是却一点都不生动,失去了往昔那种跋扈的活力和张扬,眉目更是惊惧。
“这张脸倒是好看,可身材却没有让我有任何惊艳。”男子瘪瘪嘴,“原来你脱了衣衫和其他女没什么两样。”
旁边有人吐了一口烟,色眯眯补充起来,“皮肤也不怎么好。”
“花了这么多心思,实在玩得不尽兴啊。”
不是不尽兴,是根本就没有达到想要的报复快感。
第四十一章
<h3 id=”htmltimu”>第四十一章</h3>
旁边沙漏快到底,一个时辰就要到了。
黑衣人上前,将一个瓶子双手奉上,“这是那边拿来的,说她家主子不喜欢这女人的脸。”
男人揭开瓶盖,一股恶臭冲出来,他立马别开头,“太臭了!腐尸水,这些娘们还真是什么样的招数都想得出来。”
腐尸水!只要皮肤沾上了一点点,很快就腐烂生虫,宁人作呕。
“这女人马上就要成尸体了,干嘛还多此一举。”这味道实在难闻,想到方才还在自己身下求饶的女人马上要变成一具布满蛆虫的骨肉,一晚上大好心情瞬间没有了。
本来以为今晚费尽心思捉来戚夫人,以报这几个月来的屈辱之仇,可真抓住这女人想尽法子折磨她时,发现她不过空有一副好皮囊,顿时大失所望。
地上女人一听,吓得浑身哆嗦,慌忙想要逃走。
“摁住她。”男子冷声命令,一脚狠狠踩在了女子手腕上。
女子痛呼,眼里满是哀求,可这丝毫不得男子同情,反觉得她更加厌恶。
相比来,他似乎更喜欢她往昔在宫中那不可一世的跋扈姿态。是啊非常喜欢,那种其他女人根本不可能有的张扬那桀骜,那傲慢,像一双手一样时刻撩一拨着他。可脚下女人身上却丝毫没有那种气质。
男子见她那样子,心中厌恶,然后捏着鼻子,侍从将那瓶子里的水一并倒在女人身上。
“等等。”男人突然想起了什么,突然往女人脚上看去,“她那双镶嵌了东海夜明珠的小靴子?”那对东海明珠多年前进贡,珠光宝气,圆润怡人,世间怕就此一对。
价值千金,若和女人化成腐肉,的确可惜了。至少可以留下来,博美人一世欢心。
“你们是不是在找这个呢?”偏门不知道何时打开了,带着面具的男子豁然回头,见一个拥着红色狐裘的女子正靠在门栏上,把玩着手里一只精致的鞋子,鞋子上的夜明珠璀璨夺目。
她挑着眉眼,斜睨着戴面具的男子,神色一如既往的不可一世。。
面具男子下意识的后退一步,然后慌张看了一眼黑衣男子。
黑衣男子亦是惊在原地,傻傻的看着门口的女人,完全不明白怎么回事。
她抱着手臂走进来,从地上扭曲的女子身上跨国,冷笑着站在面具男子面前。
“你……你……”面具男子哆嗦开口,女子扬手就着手里的靴子扇在男子脸上,力道之大,直接啪的一声将面具都给他抽了下来。
“啧啧,怎么,连哀家都不认识了?”话音刚落,反手又是一靴子抽在男子另外半边脸上,“不是成日寻思着想要玩哀家吗?皇儿!嗯~”
最后那个嗯字,扬起的音节带着一种骨子里独有的妖媚,可衬着她那张毫无瑕疵的脸此情此景又觉得阴邪无比。
第四十二章
<h3 id=”htmltimu”>第四十二章</h3>
男子捂住包子似的脸,被抽得当即跪在地上。这人不是他人,竟正是那日抱着戚夫人大哭的四皇子。
屋子里另外一个抽着大烟的男子和黑衣侍从竟瞬间被戚夫人震慑在原处。
“母妃……母妃。我……”
“啪!”
顺手又是一鞋托靶子,“好玩是不是?”
“儿臣错了。”几个耳刮子抽得四皇子口吐鲜血。
“错了?”戚夫人冷笑,“那女人给了你什么承诺,你竟胆子大得连哀家都敢下手。”她就着靴子挑起四皇子肥胖的下颚,俯身在他耳边道,“告诉她,若非她与溶月的关系,哀家早就让她下地狱了,那里还有人等着喝她血,剥她皮。还有,你真以为,依附着她就能富贵一生,权力在手。你将她想的太简单了!”
四皇子一个哆嗦,惊恐的望着戚夫人,“你到底是什么人?”据他所知,此女不过是仗着美貌在宫中横行霸道棋子而已。
她怎么可能知道他与那女人的关系?
戚夫人轻蔑一笑,“你还不配知道。”
四皇子眼底顿时气了杀意,哪知戚夫人手中的鞋子猛的抵着他咽喉,警告道,“我劝你还是不要轻举妄动,外面哀家的人可不少。”
四皇子顿时屏住呼吸,下意识的看向不远处发出一股恶臭开始扭曲的尸体。
突然,他发现女子的手背上,有一颗黑痣。
这个特征,立在旁边不敢妄动的黑衣侍从也发现了,顿时响起今晚递给自己‘腐尸水’的女人。他记得临走自己摸了一把那女子,当时就注意到她雪白的手背上有一粒黑痣。后面在到青楼时,遇到一波偷袭,好在混乱之中并没有让他们将戚夫人救走。
难道说?那波偷袭,戚夫人就被偷梁换柱了?!
疑惑间,戚夫人从地上捡起那瓶子,里面还有残余的‘腐尸水’。她斜坐在榻上,俯瞰着跪在身前的四皇子,目光落在他双一腿之间,“你很喜欢玩女人是吧?”
“母妃,我错了,我错了。”四皇子痛苦的捂住裆下,连连求饶。
戚夫人残忍手段,他哪里不知晓,当她捡起那瓶子时,他就猜到了这歹毒的女人要做什么了。
戚夫人晃了晃瓶子,脑子里突然想起一个久违的声音:小四,我不希望你变得像溶月一样,更不要变成第二个寇莎华。
眼底掠过一丝苦笑,她深吸一口气:我到底,还是变成了这样的人。
吓得魂飞魄散的四皇子小心翼翼的观察着戚夫人,却见她突然起身,神色阴鸷的看着黑漆漆的窗外。
四皇子正欲给黑衣人递眼色,那戚夫人却将手里的瓶子一丢,然后咚的一声,倒在四皇子身前。
第四十三
<h3 id=”htmltimu”>第四十三</h3>
四皇子捂住红肿的脸,惊骇的看着突然倒地的戚夫人,又见她突然抬手楷了他嘴角的血往自己精致的脸上抹去,闭眼之前,还给了他一个警告的神色。
她动作一气呵成,可谓行云流水。
一切来的太突然,根本不及他思考,关闭的门窗豁然被打开,森冷的风涌入。
有一人如修罗一样迎风立在门口,杀气腾腾,长发猎猎。
同时一株地涌番金莲从那人身后窜出,像蛇一样飞速驰向地上那具腐烂的尸体,展开的金莲,吐出诡异的花蕊瞬间将那具尸体连带鲜血吞噬干净。
“灵鹫宫!”
那是灵鹫宫才有的地涌金番莲,象征邪恶和罪孽。
四皇子哆嗦出声。
地上闭着眼睛的戚夫人趁机开口,用带着哭腔且无比虚弱的声音喊,“青鸾……救救哀家……救命。”
旁边的四皇子差点吐出一口鲜血来,这女人是不是搞错了?她竟然喊救命?该喊救命的是他吧!
明明挨打的是他啊!
门口没有动静,只有一声熟悉的冷哼,带着几分讥嘲。
戚夫人挣扎着扭头,看着来人提着一只靴子立在门口,他着白色披风,青丝半挽。许是走得有些急,有几缕长发散落在肩头,迎风飞扬却是气质优雅端的是姿容秀美。
半脸面具遮住面容,露出噙着笑的薄唇。
只是那笑,有几分刻薄甚至阴森。
戚夫人呆呆的看着那人唇上似美人裂的咬痕,然后真吓得一口鲜血涌在喉咙。这……他妈不是溶月吗?不及多思,她干脆两眼一翻,再次倒在地上。
溶月扫了一眼‘晕’过去的戚夫人,抬脚走到四皇子身前,目光落在要被地涌金番莲吸食干净的女尸,“你做的?”
“我……”四皇子哆嗦不知怎么回答。
他想说是,可现在,他脸肿得像个包子,赤一裸跪在地上,算来,他也是受害者啊。
面具下的凤目微眯,溶月周身气息凌然一肃,杀气浓烈,他放在身前的右手开始变黑,修长的指尖缭绕着缕缕黑气。
传言灵鹫宫宫主有一只恶魔之手,能夺人魂魄,使其永无轮回。
“救……救……”四皇子张嘴,可他指尖萦绕的黑丝已飘至他身前,像绳索一样将他脖子缠住,登时双目圆睁,血丝密布,神色痛苦至极。
“唔!”正当溶月周身杀气要爆发之际,地上的戚夫人突然坐起来,捡起地上的短刀刺向四皇子的心脏。
快准狠,几乎瞬间毙命,心脏处飚出的鲜血喷了她一身。她下意识的回头,看向她身后那只手,素指千千,虽黑气缭绕,却未沾鲜血。
第四十四章
<h3 id=”htmltimu”>第四十四章</h3>
溶月凝着她,她刚好抬头目光与他对个正着,笑道,“哀家向来呲牙必报,这人要死,自然也要死在我手里。”
虽然笑着,可表情却一如既往的虚情假意。不管平日是妩媚的笑,还是挑衅的,甚至是暧mei的,可她的眼睛总是波澜无惊像一谭深不可测的死水。
他伸手摘下面具,露出过分苍白的脸,眉目如画,五官处处如鬼斧神工雕刻。他斜睨着她,眼角刚好斜斜上挑,那角度,看上去似带着几分薄薄的嗔怒。
那样的神情,让戚夫人微微愣住,却见他突然俯身,抓住她右手,将她整个人都拽了起来。
。
“做什么?”她惊呼。
下方有继续动静,溶月拽着戚夫人纵身一跃,隐入黑暗。
几乎同时,青鸾领着人冲了上来,见到心口插着匕首的四皇子和另外几人,立时抓着两外两人,“戚夫人呢?”
黑衣人指着窗外,青鸾大叫,“定是被她跑了。”心中却慌乱这怎么像公子交代啊。
烟火似景。
街道繁华,车水马龙,到处人山人海。
溶月在前飞快走着,却不时的顿一下,神色极其不耐烦的回头看一眼跟在后面的戚夫人。
两人中间各种三尺距离,看似毫无干系,却无人知晓,一条千机丝缠在两人中间。
“这京城可真热闹。”那狐裘染了血,被溶月丢在了一边,戚夫人抱着手臂道。
“脱你的福。”溶月睨了她一眼,“这会帝都都传戚夫人摔死了,个个都跑出来欢庆了。”
“是吗?”她不以为然的笑,“原来百姓如此爱戴我。”
溶月一口气赌在喉咙,不想回头看女子。
“皇儿,我说你何必走这么快?怕哀家跑掉。”
“难道你没有这个打算?”溶月目光审视着,“趁混乱摆脱青鸾和十二只鬼眼的监视,若是我再晚来一步,你不就逃了?不过很可惜,我出现的太是时间了,让你毫无防备,以至于,连个戏都演不好。可惜了,你那一套只能骗得了青鸾。”
他还真没有见过,主谋浑身赤一裸,肿着被楱得像猪头一样的脸,神色惊恐跪在‘受害者’面前。
就连她那几声救命都不走心,敷衍了事。
想及那个情景,还有她回头看到自己的表情,那愚笨的样子实在有些可爱,溶月如冰雪的眼底掠过一丝不经意的笑意。
笨拙可爱,溶月心底骇然。
眼前狠毒的女子,他怎会觉得……懊恼的要扭头,恰戚夫人抬头看着他,道,“从开始到现在,我从未想过逃走。”
她说的极其缓慢,可字字清晰。那一刻,连她脸上那面具似的笑都不存在,只有一副他未曾见过的认真。
第四十五章
<h3 id=”htmltimu”>第四十五章</h3>
这是第一次,溶月在她脸上看到这个神色。从梅林初见到现在,从一心扑死,到绝地求生,她一直在用最残酷的手段迷惑他的视线,让他想不通,她留下来的真实目的到底是什么?
越是迷惑,却越是执着的想弄明白。
“我不管你什么样的目的,给你的期限三个月,路遥若站不起来,你就得死。”
她扬眉,脸上又挂着那让他心烦的笑容,明媚而虚伪。
溶月转身向前,她慢慢跟在后面,此时,他似乎也没有像方才那样催促,只是下意识的放慢了脚步。
走到一处闹事,许多孩子围着一个摊子捏小人儿。
戚夫人隔着烟火看着那些孩子,对着溶月喊,“喂!你喜不喜欢小孩子?”
溶月循着她目光看去,语气厌恶,“不喜欢。”
“为什么?”
“因为孩子都是被遗弃的。”他语气里有深沉的厌恶。每一小孩子,都是被遗弃的。
听到这话,她下意识的一个哆嗦,手环着腰肢,指尖却是下意识的拂过腹部。孩子的胎动越发频繁,调皮时甚至能将肚子顶起来。
小虫,他不喜欢小孩儿啊……那你怎么办?
一件披风丢在她身上,她转过头看到溶月已经离开。
“皇儿……”她正欲调侃他怜香惜玉,他已经十分不耐烦的打断了她的话。
“你的命现在还有用。”
她明白,他的一切施舍和怜悯都来自宫中那个女子。
。。。
青鸾赶回宫中的时候,恰好看到夏知匆匆准备出宫,两人才知道:一个弄丢了戚夫人,一个弄丢了公子。
两人杵在养心殿都不知所措,正急得满头是汗的时候,看到大殿门口缓缓走来两个人人影。
两人一前一后,步伐极为默契,始终保持着三尺距离。
这情景在朦胧月色中竟那样熟悉,夏知如置身梦里,还没有反应过来就看到青鸾飞快的跑过去,一下扶住溶月,哇哇大叫,
“公子,你们去哪儿了?我都以为你们私奔了!”
溶月脸色沉得难看,听到身后传来浅浅的笑声,回身恰好看得戚夫人笑得花枝招展,“小鬼,那不叫私奔,那叫幽会!今晚可是花灯节,男女幽会诉情的日子。”
溶月脸冷得像覆了一层冰霜,戚夫人却从身后掏出一样东西递给了青鸾,“来,这个给你的。”
青鸾打开一看,一根竹签上串着几个红艳艳的果实,上面裹着糖,娇艳欲滴。
“这是什么?”他自溶月身边长大,所学所用自是溶月传授,这明间小玩意自然不认得。
她摘了一颗,塞在他嘴里。
“哇,你个坏女人是不是想毒死我,什么都给我……吃。”到底还是孩子,砸了几口,脸上就露出欣喜的表情。
第四十六章
<h3 id=”htmltimu”>第四十六章</h3>
“好吃吧。这叫糖葫芦。”她伸手揉了揉青鸾头发,眉眼尽是温柔,“我留一串,其他都给你。”
溶月扭过脸,凤目渐渐恢复了温色。
“你什么时候买的?”进了养心殿,溶月忍不住问。
路上根本没有注意到她停下来过。
“偷的。”她眨了眨眼睛。她身上哪里有什么钱,不过是摘下一个金镏子放在摊上,顺手取了两只。
“你,你堂堂……”
“哀家可是堂堂美艳九州的戚夫人,能拿他东西,是他的福分。”她狡黠一笑,拥着溶月的披风卷缩在靠窗的榻上,腾出另外一只手拨弄着脚下的炭炉,“皇儿,朝中奏折成山了,难道你真要留着让哀家批阅。”
溶月本欲离开,回头瞧着桌子上的成山的奏折,发现还有一小堆已经批阅过了,登时预感不好,拿起来一看,上面直接批一个:赐死。
再翻看另外几本,竟都是赤红色的赐死。
“朝中奏折,岂是你一个后宫妇人所能审批的?你还真是胆大,莫不是我真纵容了你?”溶月挑起眉尖,满目厉色,“礼部侍郎魏贤被人弹劾收受贿赂,你不查证,就审批赐死?”
“哀家有查证啊。”她睁着眼睛认真道,“一月前我曾在宫宴上见过此人,他行为轻浮,目色轻佻,绝非好人。这种人留在世上,只会作恶多端,何不趁此杀了以绝后患。”
她眸子蕴着一层水色,看起来像放在水里的琉璃,十分惹眼漂亮。
当他傻子吗?谁都知道那魏贤在宫宴上曾借酒打骂她妖孽祸国。她这不是公报私仇,是什么?
可对视着那双眼睛,溶月握紧手里的折子,一腔怒火竟然生生被憋在肚子里发做不出来,半响吐出一句,“胡闹。你以后再敢碰这些折子,我非治你不可。”说着,撩起袍子坐下,审批起折子来。
她扬唇,挑挵火炭的手指松开,一枚白骨顺势滚入火中。她则翻身拥着溶月的狐裘靠在梨花枕上睡了起来。
东宫被焚为灰烬,她在宫中又到处树敌,算来这养心殿是最安全的,因此,溶月也没有开口赶她。
只是,她就那么蜷着身子抱着肚子入睡的姿势,哪里和美艳,端庄,雍容扯得上关系?!
可抬头却看着她安然入睡的样子,竟觉得一腔怒火慢慢消失,反倒是一种前所未有过的暖意从心间弥漫散开。
-------------女巫的猫------
一股冰凉阴森的气息扑面而来,她下意识的睁开眼睛,对上一双猩红的血眼。
两人隔得非常近,不过手掌间的距离,他目光诡异,像在盯着即将入伏的猎物一样,将她禁锢在软榻的角落。
“月嵘。”她展颜一笑。
ps:月嵘,好见不见。
第四十七章
<h3 id=”htmltimu”>第四十七章</h3>
对方挑眉,冰凉的手指勾着她的下巴,暧mei的滑动,“戚美人,本魔尊的名字可不是谁都能直呼的。”他低头,几乎要与她唇齿相触,可在碰到的瞬间,他侧头贴着她耳垂,“本尊才才不上你的当。”
她没有推开他,只是吐气如兰,“我不懂你的意思?”
他深嗅了一口气,“本尊在你身上闻到了一股邪恶的气息……”他舌尖舔着她耳垂,“比本尊还要邪恶的东西。”
黑暗中,她目光凌冽,笑得诡异,“月嵘想知道?那就回答我几个问题?”
他骤然发怒,冰凉的长指狠狠捏着她的下巴,几乎要将她额骨捏碎,“你算什么东西,敢和本尊你谈条件。”
吃痛,她只是冷眼含笑迎着他。
目光无畏无惧。
“不过,本尊喜欢你这幅嚣张样子。”他笑得邪佞,“可这吸引不了本尊。”
“我们玩个游戏。谁输了就回答对方一个问题。”
“有意思。”他目露欣色,指尖描摹着她的唇,女人的唇瓣殷红,如晨露初开的玫瑰,艳丽诱人。
“好久都没有人敢和本尊玩游戏了。”
戚夫人从袖子里掏出两颗核桃大小的方形塞子,惊奇的是,塞子里面竟有无数小格子随意转动。
他笑容顿时凝住,“这是燕无双的东西。你有和她一模一样的脸,有她的机关玩意,可却不是她。你到底是谁?”
塞子在她指尖转动,她扬唇,“若魔尊能赶在我前面将整个塞子变成一色,就知道答案。”
他一把夺过来,已经开始转动,但实在太小,根本很难转动,再看女子,手指灵动如飞,那骰子在在她手中就像被施了魔法一样快速转动,颜色也不断更替,眨眼睛,一个红色的塞在落在她柔软的手心。
惊愕之中,女人扬起下颚,“溶月和你什么关系?”
“本尊就是他。但是他,却不是本尊。”他看着她,等着她因这个凌磨两可的答案发怒。
可她却是点点头,一副了然的深情,然后将两个塞子一并丢入炭火中,又抬手拔下两根长发。
“魔尊大人,我们两谁能将两个卷发变直,谁就赢。”
“这又什么难的。”月嵘将头发用力一扯,发丝竟越发卷曲,惊愕见,瞧着对面的女人倒了一杯热茶水,将头发置于滚烫茶水中,再飞快捞起,垂直置于窗外。
此时深夜,外面极寒,不过瞬间,那长发就冻成了冰棍。
她神色不改的将长发置于他面前,“燕小鱼在哪里?”
“燕小鱼?”他血瞳盯着戚夫人,面上雪色花纹像蛇一样扭动,周身的气息越发森冷,让近在身前的戚夫人不由打一个冷颤。
渐渐地,他三尺之内,竟都被冻成了寒冰。
戚夫人知道,他在发怒。
寒气逼近她,她双脚已快失去知觉,甚至能在这寂静的深夜听到自己双腿被瞬间冻成冰棍发出的咔嚓声响,眼看那冰就要蔓过她膝盖时,月嵘突然发出一声笑,几乎瞬间,她四周的寒冰像雾气一样散去。
她已在鬼门关,走了一圈!
第四十八章
<h3 id=”htmltimu”>第四十八章</h3>
寒气逼近她,她双脚已快失去知觉,甚至能在这寂静的深夜听到自己双腿被瞬间冻成冰棍发出的咔嚓声响,眼看那冰就要蔓过她膝盖时,月嵘突然发出一声笑,几乎瞬间,她四周的寒冰像雾气一样散去。
戚夫人握紧的手暗自松开,她知道,方才一旦她露出一丝恐惧,现在已经被月嵘冻成了冰人。
这个月嵘太可怕了。
“燕小鱼在哪里?”再度鼓起勇气,她开口质问。
他眯起凤目,笑得妖娆,指着地上,“看到本尊的影子了吗?”
她神色一怔,突然瞥见他血瞳中的杀气,她忙抄起茶杯往那炭火中扑去,急道,“最后一个游戏,在这炭火中有一枚白骨骰子。谁先拿到谁赢?”
说着,她伸手就去抓,那月嵘却抬手已去了一掌,一道阴风从他袖中涌出,顿时将整个炭炉震飞,霎时间,炭火四溅,一枚白骨塞子落在他手心。
整个过程,他只身未动,目光如锁链绞着她,“狡诈的美人,你输了!想要赢本尊,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说吧,你身上藏着的邪恶之物是什么?”
桌子细小的冰柱突然裂开,那黑色发丝突然飞起来,直奔月嵘。
“蔓蛇!”月嵘这才看清,原那根本不是发丝,而是一条蔓蛇种子。
以阴至阴,以邪至邪!
“你竟设下陷阱想杀害本尊,真是狂妄自大。”他勃然大怒,侧身避开飞来的蔓蛇,顺手将手中白骨击向戚夫人。
戚夫人身处软榻角落,根本无处可躲,只能抓其旁边的梨花枕往身前一挡。
那枚白骨骰子穿透厚厚的梨花枕,打在戚夫人左肩上,几乎瞬间,戚夫人一口鲜血涌在喉头,却被她生生压住。
见戚夫人面不改色,月嵘抬袖欲追一掌。
戚夫人眼知躲不过,干脆不等他掌风出袖直接扑了过去,将其直接压住。
都是阴邪之物,如今见了月嵘,那蔓蛇狰狞着獠牙飞驰而上,在空气中突然嗅到来自月嵘的血腥味,顿时飞驰向他唇上的伤口。
一丝狡黠掠过月嵘血瞳,他望着身上的戚夫人冷笑一声,“美人儿,后会有期。”说着,扣住她后脑,突然用力吻住了她。
如此一来,双唇交接,那蔓蛇就找不到伤口,焦急得四处游走打转。
戚夫人骇然睁大双眼,倒没想到这魔尊如此狡诈,想要挣脱,奈何对方力气太大,她根本挣脱不开,而对方香舌撬开她唇齿将她完完全全密不透风的封住。
呼吸被堵住,戚夫人试图挣脱,对方的吻却突然温柔起来。
细细亲吻着她的唇瓣,缱绻的试探深入,却又炙热的交织不放。
甚至能感受到对方紊乱的气息有一种贪婪,以至于,放在她后脑的手,不自觉的的颤抖。
ps:昨天请了个假。
第四十九章
<h3 id=”htmltimu”>第四十九章</h3>
溶月长得很美,可性子冷傲之极,像冰雕之花,沁寒剔透,冷得人不敢靠近。就连唇齿见的气息都透着一丝沁凉,带着丝丝缕缕的异香。
她依旧挣脱不开,尽管那吻温柔缱绻可呼吸越发稀少,就在她要晕眩过去,他似感受到了她的窘迫,放开了手,额头抵着她眉心。
待她呼吸通畅,复又她唇瓣上落下一吻,气息若兰,带着几分不舍。
撑在上方的她已觉得手脚无力,在他唇瓣碰触到自己的瞬间,她下意识的避开,垂着的睫毛下她双瞳冰冷如一条潜伏的蛇。
他绕着她发丝的手指戛然止住,闭上眼睫,半响,低声开口,“瑶儿……”
慵懒略带虚弱的声线。
是溶月。
她勾起唇,笑道,“皇儿,路姑娘可一直在风桦殿等你呢。”
他手欲捧着她脸,却在半空僵了僵,然后无力的垂下。
半响,豁然起身,将她推开。
两人各局一处,却谁都看不清谁的神情,倒是戚夫人先起身,走到琉璃灯前,将灯点上。
可一回头,溶月已经起身出了养心殿。
待他走后,她捂住吃痛的肩膀,缓缓挪到软榻前,弯腰将那枚白骨悄然拾起,看到闪烁的火光将自己的影子倒影在地上。
几乎瞬间,她陡然跪在地上,一手抱住隆起的腹部一手蒙住自己的脸,不可遏制的颤抖。
她想起了月嵘的话:看本尊的影子。
月嵘,根本没有影子!
月嵘他根本没有影子啊
殿外守着的夏知看到溶月出来,气色比之前还差,那苍白的皮肤在月色中近乎透明,周身更散发着重重森冷气息。
倒挂在屋檐的上打盹儿的青鸾也感受到某种不合气息,慌忙睁开眼睛,便见夏知已经快步跟着公子离开。
出了养心殿大门,见溶月往风桦殿方向走去,夏知忍不住开口,“公子,路遥姑娘今晚不在风桦殿。”
“本宫知道。”他回答,步履未滞。
他当然知道路遥此刻在大容妃的寝宫。
夏知疑惑,又跟了几步,听到溶月突然吩咐,“你回养心殿,本宫想独自走走。”
夏知只得停下步子,看着溶月消失在夜色中。
可很快,他突然意识道,那个方向,似乎是东宫。
溶月独自立在梅林处,东宫被一把大火焚烧殆尽,梅林却幸免于难,火树银花,虽没有除夕之夜的奢华丽景,但是银装素裹让整个梅林看起来这才是真正的火树银花。
霎时间,他似乎看到一个人女人容光艳丽的侧卧在榻上,抬眸向他看来。
她眼神分明陌生,他分明不识得她。
可那一眼,却有一种千山万水历经前尘的沧桑,连那长眠在心头的蛊虫,都不安的蠢蠢欲动。
戚夫人,你最后的底牌到底是什么?
第五十章
<h3 id=”htmltimu”>第五十章</h3>
天色将明,溶月这才离开,回到自己的偏居,待洗漱完毕,已看到桌上摆好了早餐,十二盘餐点,样样精致,方见御厨房之用心。
“装上。”他吩咐,出了殿门。
夏知将餐点都装好,提着跟在溶月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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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栖宫内,一大早就聚集了前来给皇后请安的妃嫔,不似昨日那样的淡妆素裹,各个都打扮的花枝招展,有说有笑。
连平素极少出现的大容妃都领着素有京城第一美女的路遥来了宫中。
宫外的太监都不由感叹,几十年来,第一次看到皇宫如此和睦,特别是这几月近乎死气沉沉的压抑之后,这景色好似真应了临春的景色,到处容光焕发。这一切,都要取决于,昨晚元宵花灯节上祈福时,东宫那位妖女从高台上掉下去,然后再也没有找不到。
“哎,好端端的一个人。据说还没有找到呢。”皇后叹了一口气,看了一眼大容妃。
大容妃语气平淡,“说还在找呢。”
“十米高台哩。”有人接话,“怕早摔成肉泥了,下面又那么多人,当时那混乱得。”说着,实在忍不住笑出了声,其他女人也跟着幸灾乐祸的笑起来。
有人干脆讽刺道,“这就是天命。给皇上祈福,总得要牺牲,也不妄皇上平日那般宠她。”
“我看啊,她是作恶太多。这苍天都看不下去了,决意收了她……”
“好了。就莫要说这晦气的事儿了。”皇后目光看向大容妃身后的路遥,笑道,“都说七王爷眼光高,今日见了路遥姑娘,还真是名不虚传。”
路遥一身紫衣丽而不艳,长得又标志,当下将一群浓妆艳抹的女人都比了下去。
前头的大容妃拉住路遥的说,“这孩子,心细还有耐心。”宫里都知道大容妃身体不好,而这路遥时常陪伴亲自伺疾。
“我看呀,该给这两个孩子选个良辰吉日了。”七皇子漠北归来,气势如虹,顿时将朝堂**之风压了下去,储君之位无人异议。
一时间,众人看路遥的目光羡慕中又多了几分巴结,纷纷附和皇后的话。
路遥低着头,大容妃轻轻抚着她的手,难得露出笑脸,“已经开始选日子了。”
“大容妃。”路遥一路红到耳根,几乎快滴出血来。
众妃见她娇羞的样子,都笑了起来。
“哟,大家聊什么呢,笑得这么开心啊。”一道清脆的女声破空而来,接着一个身影出现在门口,来者青丝半挽,两髻饰银线流苏垂至肩头,衬得脖子欣长又与身上的银狐披风相呼应,整个人清丽脱俗,却又不失张扬。
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她已走了进来,将一张椅子挪到几乎与皇后齐平的位置,然后一掀披风,大刺刺的坐下。
第五十一章
<h3 id=”htmltimu”>第五十一章</h3>
美眸扫过众人,她指了指大容妃旁边的妃嫔,“方才你笑得最开心,这会儿表情怎么像便秘似的。”说着,伸手捻起皇后旁边放着的芙蓉糕吃了起来。
听闻这熟悉的讽刺声,看着那嚣张的坐姿,还有那明媚得刺目的面容,众人终于惊醒过来:这不是幻觉,这真的是戚夫人!
皇后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开口,“戚夫人,你不是……你什么时候?”
戚夫人舔了舔指尖上残留的糕渣,“皇后是问什么时候来的?”戚夫人舔了舔指尖上,“方才看到门口的海棠开得艳丽,忍不住看了一会儿。嗯……好像你们正聊到昨晚的祭祀。”
说
霎时间,在座的每一位都吓得苍白了脸,几乎魂飞魄散。
这说明方才她们的议论,她全听在了耳里。
这下,别说皇后,连一向沉稳的大容妃神色也非常难看。屋子里顿是鸦雀无声,气氛既压抑又尴尬。戚夫人从袖中掏出一把匕首,颇有闲情的削起苹果来。
“戚夫人手里这把匕首,怎么看起来好些眼熟?”皇后瞧着那把匕首,十分小巧,上面雕刻着繁复的花纹,还镶嵌着名贵的宝石。
“眼熟啊?”戚夫人看着雪亮的匕首,“昨晚回宫路上,竟有大胆匪贼欲劫持哀家。好在七皇子及时赶到,而我也在途中捡到了这把匕首,觉得颇为精致,便留了下来。”
众人默不作声,大容妃回头看了一眼路遥,发现她面色灰白,双唇无血,目光正呆滞的看着戚夫人身上的那件披风。
大容妃仔细一看,眯起眼眸。
那是溶月的披风。
溶月向来洁癖,不喜人碰自己贴身之物。
“竟……竟有这样的事情。这些人胆子还真大。”皇后接话。
“是啊。”戚夫人嫣然一笑,“这些人胆子也忒大了,连哀家都注意都敢打。难道说他们没有听说哀家向来有仇必报?于是呢,哀家就用这把匕首,亲自将他们首领的胆给挖了出来。”
雪亮的匕首衬得她笑容阴森,“谁知掏出来之后,那人胆竟非常小。看样子,是有人背后唆使他做的。”
听闻这妖女竟生生将一个人胆挖出来,其中一个妃嫔吓得将手里的茶杯扔在地上。
“
戚夫人看了她一眼,那妃嫔赶紧哆嗦回答,“茶……茶水烫人。”
戚夫人继续手上的动作,语气不紧不慢,“茶水烫人摔杯子即可。但是惹了不该招惹之人,却不是想躲就能躲的。”说着,她将苹果和匕首放在桌子上,从袖中掏出一样东西一并放下。
是两只明亮的夜明珠,即使白日,也光辉璀璨,炫目夺人。
妃嫔都认得这是戚夫人那双靴子上的那对羡煞旁人的东海夜明珠。
第五十二章
<h3 id=”htmltimu”>第五十二章</h3>
“哀家知道在座的某位姐妹甚爱这对夜明珠,如此,哀家便割爱相送。不过,拿在手时,最好掂量掂量自己是否有资格拿得起。”她语气骤然便冷,目光似刀锋横扫众人。
周遭妃嫔没少在她面前吃瘪,却是第一次看到这般煞气凌然的样子。
只觉得此时的她,如一把随时出鞘伤人的剑,锋芒万丈却寒气逼人。
立时被吓得大气不敢出。
而她,拂袖扬长而去,夜明珠随即滚落在地,声音突兀刺耳,最后停在一双精致的金丝绣牡丹鞋子前面。
戚夫人离开之后,屋子里依然一片死寂,直到一个尖锐的声音仓皇传来,“皇后娘娘,皇后娘娘……”
“什么事,如此急。”皇后沉着脸指责。
那太监咚的一声跪在地上,颤声,“四皇子……没了。”
屋子里一片惊骇,所有人都以为听错了,惊愕之间,又有人发来一声尖叫,指着皇后旁边的桌子上。
众人慌忙看去。
只见方才戚夫人拿在手中的苹果,整个果皮慢慢掉落,竟然露出类似骷髅头的模样,深陷的眼窝,长大的嘴,十分逼真,当即将几个妃嫔吓得晕过去,现场一片混乱。
戚夫人看到明亮的天,突然立在远处,望着明亮的苍穹,叹到,“这天气,正适合放风筝。”
一双保养将其好的手,将夜明珠握在手里,慢慢的握紧,以至指骨发白。
再松开时,那两颗夜明珠已变成齑粉,从指缝间滑落,另外一只大手将其握住,男子的声音幽幽传来,“怎么生这么大的气?”
“她竟敢当众挑衅我!”
女子狠戾的声音传来,“真以为自己什么东西,这次若非溶月插手,她哪里能活着回来,想不到竟狂妄倒直接挑衅我。”
男子的手暧mei的抚摸着女人的脸,“那你想怎么办?”
“三日之内,我定要她死无全尸。”
“我看她并非这么简单。”男子手暧mei的抚摸着女人的脸,似在安抚她情绪,“她虽月重宫撑腰。但是多年来,我们和月重宫并未冲突,向来井水不犯河水,犯不着这么大张旗鼓的撕破脸皮。你可知……她杀了四皇子之后,还托人向你带了话?”
那人还未到宫中,已重伤在途中。
“哦?”女子诧异,“她带了什么话?”
“她说若非看在你和溶月的干系,她早就将你送到地狱,在那儿,还有人等着喝你血,吃你肉。”
女子震惊的回头,盯着男子。
什么意思?那女人是因溶月为自己撕破脸皮,然后又看在溶月份上,才放过自己?她和溶月到底什么关系?
“她有那个本事?”女子气得发抖,这么多年来,竟是第一次有人敢如此公然威胁她。
第五十三章
<h3 id=”htmltimu”>第五十三章</h3>
男子笑了笑,细长的眼里却是赞同,“她应是知道不少东西。祭台**怕也是她故意为之,不过,从她带回的话,你我身份还并未暴露在溶月前面。”
男子想起凤栖殿那女人的眼神,冷酷又绝然,无畏而坚决。那么漂亮的一双眼睛,那么震撼人心的神色,他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一定是见过。
如此来说,蓬莱养颜粉也是故意演戏?
“那你说怎么办?”女子浑然惊醒。
“我想她是警告我们不许动溶月。如此,我们也只能少安毋躁,伺机而动了。”男子手滑入女子衣衫,女人身体当即柔软倒在他怀中,很快两人就纠缠一起,男子动作比往昔更为粗鲁,惹得女子连连尖叫。
“你作甚,如此动粗。”
“若非四皇子死于非命,我还真不知道,你们竟有那么一出。”
“怎么?你吃醋了?”
“呵呵……”男子轻笑,“可我偏生喜欢的就是你这股劲儿。”
女子手臂缠住男子的脖子,男子低头看着她的脸,突然想起第一次见到溶月的时候。
那时溶月初归,无权无势,太子借酒在宫中御马,那马脱缰直奔向溶月,眼见就要踩上溶月,一道青鞭破光而来带着十丈锋芒瞬间将溶月护住,几乎就在瞬间,那匹价值连城的汗血马被生生撕成两半!
鲜血喷溅整个莲花池。
光芒散去,一个身着黑色劲装带着面纱的少女手持鞭而立,而被她护在身后的溶月,毫发未伤,滴血未染。
那个时候,少女的眼神也是这般无畏且坚决。
无畏一切世俗,坚决将他护在身后。
---------女巫的猫----------
雪在脚下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因为天气回暖,化雪天反而更加冷,她下意识的将身上披风挵紧,手也紧紧抱着腹部。
似乎,小虫又长大了。她忍不住低头,发现借着披风的遮掩,她已无法看到自己的脚尖,再多几日,天气更暖,她如何遮掩越发隆起的腹部?
“钱掉在地上了,走路都低着头。”清冷虚弱的声音截断了她思绪。
她抬头,见溶月着黑色绣繁花貂绒披风立在转角处,眸子美丽清亮,肤色雪白,竟隐出几分剔透之美,连带那想来冷冽的目光都透着几分温柔来。
她直直的看着他,他却突然将目光转向旁边,白皙的皮肤透着一抹红。
前尘旧事,她只觉得胸口陡一滞,袖中的手紧握成拳,直到指甲深掐入手心,她才稳住心神,扯出一丝冷笑回应着他,“皇儿是来找路遥姑娘,她可不在这里。”
溶月惊诧的看着戚夫人,面色又转成苍白。
她的目光,三分轻蔑七分讽刺。
第五十四章
<h3 id=”htmltimu”>第五十四章</h3>
这是第一次,她用这样的神色看他。可终未发火,只是避开她目光,问,“你是不是又去惹事了?”
那语气,有几分无奈却没有丝毫责怪之意。
似乎,从什么时候,他早就包容了她的无理取闹。
她挑眉,“放心,今儿哀家可没有热路遥姑娘。”
“你怎么三句不理路遥!”溶月回头,目光深深绞着戚夫人,气喘吁吁的吼道。
路遥,又是路遥!这女人疯了吗?有事没事就提路遥?他什么时候问过路遥了?
“难道说,昨晚在养心殿,溶月那声遥儿喊的是我?”
彼时的溶月如深冬被人淋了一盆冷水一样僵在原地,绝美的脸却跟颜料盘一样,由白转红,又红转灰……他就像一个窃贼作案时被人抓了个正着,尴尬且无地自容,可偏生,脚跟扎根似,想钻洞躲起来都使不上力,只能生生接受她的嘲讽,且毫无还手之力。
溶月想起她自废武功的时候。
那个时候,将她留在身边就注定了一场赌局,他赌她最后一张底牌。
这一刻,溶月突然觉得……自己似乎,要输了。
旁边的青鸾似乎感受到了某种可怕的压抑,突然发现自家公子身后似乎藏着什么东西。
便见青鸾歪着头冒出来,“公子,你背后拧着的什么?青鸾来给你拿。”说着,直接跳上去,“咦,是食盒也?”
青鸾将食盒打开,当即哇的一声叫到,“这么好吃的早点。”说着,已伸手从里面抓了一块塞到嘴里,然后转身送到戚夫人面前,“快吃。”大早出门,到现在还没有吃呢。
戚夫人看了一眼食盒里的糕点,瞧着溶月,语调冰凉,“皇儿是来给哀家还是给路遥姑娘送早善的?”
话音刚落,溶月薄唇轻颤,似受了莫大刺激,猛的冲上前来从青鸾手里夺回那食盒,啪的一声用力摔在地上。
是啊他堂堂一个九州人人畏惧的灵鹫宫宫主,九州燕国的七皇子,翻手云负手雨,大清早的提着个食盒在这儿站了整整一个时辰,他真是脑袋被门夹了。
要么就体内的那条蛊虫失心疯了,不然他怎么可能来给她送早餐,还活活受这么大羞辱和委屈。
各种糕点,肉粥还有燕窝全部被砸在地上。
许是动作用力,溶月下意识的咳嗽了一声,那眼神似恨不得将戚夫人撕成碎片。
对,早知此女是个祸害,在除夕初见时,就该杀了她!
旁边的青鸾抓着一把绿豆糕吓得不敢动,恰此时,夏知气喘吁吁的跑过来,“公子?”
溶月目光依然绞着戚夫人,语气十分不耐烦对夏知道,“滚下去。”
夏知立时站在旁边,神色复杂的看着对峙的两人,再偷偷看向青鸾,青鸾忙憋了憋嘴一副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
---------女巫的猫--------
ps:真心不想和你们纠结一个问题。自始至终我从未说过姬清鸢是男主。简介里关于豆豆和某个小家伙的故事,其重点是在保护‘某个小家伙’的身世。但是你们先入为主,非嚷着要一个至今都未出现的人当男主,是不是脑洞开得太大!
故事发展至今,如果你们连男主都看不出来,只能说这六万字你们从未用心。
还有那种‘豆豆’不是男主的我就不看了童鞋,如果你如此坚定,那么只有等下本书了。
第五十五章
<h3 id=”htmltimu”>第五十五章</h3>
夏知立时站在旁边,神色复杂的看着对峙的两人,在偷偷看向青鸾,青鸾忙憋了憋嘴一副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
雪地上的残渣让夏知猛然一惊,想起这不是公子早起让他特意装上的。
那会子,还特意嘱咐不需他跟上。
“公子……”夏知明白了什么,心中无声叹了一口气。
终究……终究逃不过这宿命。
见夏知还立在原地,溶月冷睨了他一眼,对方低着头,小声道,“路遥姑娘,晕倒了。”
。
风桦殿的偏院,溶月端着茶杯靠窗而坐,瞧着满院带化的雪景,神色几分焦虑甚至可谓阴鸷。不多时,已经回宫的大容妃也赶了过来,目光不时的看着溶月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随溶月而来的戚夫人在旁边的椅子上坐定,神情咸淡,不时的从青鸾手里捻一只绿豆糕塞在嘴里。
这风桦殿虽然还没有修好,但是食物倒是精致。
看她吃的津津有味,溶月想着被自己砸的那些早点,又莫名一肚子火,奈何无法发作,只得就着那双漂亮的凤目狠狠瞪着戚夫人。
那狠戾的目光,让站在戚夫人旁边的青鸾都如临大敌,气都不敢喘,只是是不是悄悄扯一下戚夫人的衣袖,低声道:坏女人,你这会儿竟还敢吃东西。
不多时,医女从帘子后面出来了,溶月听到动静回身看着医女,“姑娘怎么了?”
医女小声回答,“姑娘并无大碍,只是因为方才受了惊吓才晕倒。不过……
听到并无大碍,溶月已经起身,直接跨步就要往外面走。
见他要走,青鸾忙松了一口气,却听到那医女大声道,
“不过姑娘动了胎气,胎相不稳,需要好生静养。”
霎时间,整个殿内出现诡异的安静。
戚夫人靠在椅子上目光扫向大容妃,发现她嘴角自然的翘起,那是一种势在必得的笑容,显然,她早料到今日情景。
几乎同时,听闻消息的溶月转过身来,细长漂亮的凤目怔怔望着戚夫人。
戚夫人起身,笑盈盈对他道,“恭喜皇儿喜得贵子。”
他唇苍白,没有答话,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
“夏知,你家公子似乎欢喜过了头,还没有缓过神来。夏知,夏知……”戚夫人连续唤了三声,那夏知才反应过来,慌忙立在溶月身边。
可此时,他却觉得一道利刃般的目光正锁着自己,下意识抬头,看到戚夫人眯起美眸看着自己,笑得十分诡异。
“既路遥姑娘无大碍,那哀家就回东宫了。”
说着,她对青鸾招招手,打算离开。
“夫人不如留下来一通商谈他们的婚期?”大容妃突然开口。
ps:有好戏看了
第五十六章
<h3 id=”htmltimu”>第五十六章</h3>
“四皇儿昨儿才死,怎么说人家也算是喊大容妃一声母妃,若这样欢天喜地的给七皇儿选婚期,难道就不怕宫内外诟病?”戚夫人目光落在大容妃头发上,“大容妃可真心疼未来儿媳,这么急匆匆敢来,连头发也没有梳好。这会儿不到中午,莫非方才大容妃还回去睡了个回笼觉?!”
大容妃双瞳紧缩,手慌忙放在脖子上。
戚夫人轻蔑一笑,转身就走。
大容妃却一掌落在桌子上,“站住。”
溶月冷扫了一眼大容妃,吩咐道,“青鸾,送戚夫人回去休息。”
雪开始融化,冷得人不由打颤。但是一路的桃花竟在雪中冒出了新芽,春日就这么悄然的来临,戚夫人下意识的将手放在披风下的腹部,发现小虫子长大了。
“坏女人,我发现你最近长胖了。”跟在旁边的青鸾冷不丁的冒出一句。
戚夫人微惊,如今连青鸾都看出来了,再过些日子天气回春,怕怎么也遮不住了。
看样子,必须想办法离开了。
“青鸾,过几日我们去园林放纸鸢可好?”
“好啊好啊,要知道,我可是能比纸鸢还飞的高。”青鸾欢天喜地的跳起来,戚夫人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额头,“那我们回去叠纸鸢。”
温暖的手心拂过额头,青鸾呆呆的看着戚夫人,似乎很多年前亦有人曾这样摸过自己。
刹那间,眼前坏女人竟和那个女人的脸重叠起来,心中滋味莫辩,脸上却一阵刺痛,青鸾慌忙捂住自己的脸跳开,“喂,你怎么能捏我脸。好痛啊,你这女人手太毒了。”
“哀家给你说话,你竟该走神。这不过是小小的惩戒。”
青鸾瞪着戚夫人:你果然不是她!
此时一路宫女太监手里拿着各种箱子朝这边走来,神色匆匆,各个眉色见却是欢天喜地。
“站住。”戚夫人将众人拦下,宫女太监远远见一姿容绝丽女子立在桃花树下,当即吓得头皮发麻,忙跪了下来,“戚夫人万安。”
“你们手里都是什么东西?”
领头的宫女忙道,“这是大容妃日前给路遥姑娘准备的礼物,方才特意让我们送过去给七皇子和姑娘有喜的。”
戚夫人伸手挑开,领头宫女手里端着的是两双巴掌大的婴儿绣鞋,鞋子是用的是最松软的云锦,鞋面上绣着两只小老虎,灵动可爱。另外一双,则是粉色小鞋,用的罕见云锦,边纹走线精致,还镶嵌着一枚琥珀。
婚前有孕这传出去可为不耻,大容妃这么招摇的马上送东西,这是昭告天下的同时,让两人迅速成婚??
果然。戚夫人美眸深邃的眯了起来。
她拿起那双琥珀鞋子,肚子里的小虫子立时动了起来。
小虫喜欢?
“这鞋子哀家收下来了。”
ps:瓜橙童鞋自豪的说自己没有立场。小四爱谁她就跟谁。
其实猫就是喜欢你们这样,哈哈哈哈
第五十七章
<h3 id=”htmltimu”>第五十七章</h3>
那宫女大惊失色,可又实在开罪不得这心狠手辣的戚夫人,只得眼睁睁的看着她抱着鞋子大摇大摆的离开。
“喂,坏女人那可是我们小世子的鞋子,你怎么能拿呢?”青鸾看不下去了。
这女人霸道就算了,连公子的东西都要霸占。
戚夫人笑得明媚,“因为小虫子喜欢啊。”
“小虫子是谁?”
“小虫子就是小虫子。”
连续三日,溶月都没有出现在养心殿。如今天下溶月掌政,路遥怀孕消息传开,各宫各处都赶往风桦殿送礼。
养心殿,琉璃灯将女子忙碌针线活的侧影映在纸窗上,直到天明,她才肯放下针线,熄灯休息。青鸾像蝙蝠一样倒挂,抱着手臂睡得正香,根本没有察觉到十尺开外的那斑驳树影下站着的身影。
七皇子溶月即将大婚的消息举国传开,月重宫现任祭司清河决定三日后在望月台亲自为七皇子及路遥占卦选定婚期,此举立即轰动朝野九州。
这是大燕历史上第一次有祭司为皇室婚礼滴血占卦,可为天赐殊荣。
这一日,苍穹明朗可谓祥云齐天。
戚夫人走在行宫大道上,恰好遇到了正准备出宫赶往望月台的路遥,鎏金辇车上,女子盛装而坐,目视前方,一副华贵雍容之态。辇车一路前行,仗势浩大。
“路遥姐姐真漂亮。”青鸾纸鸢欢快的叫到。
戚夫人没有回话,便看到辇车突然停在了自己身前,座位上的路遥自高处打量着自己,“听说夫人前几日拿了我一双鞋子?”
戚夫人笑了笑,“不到姑娘手中,就算不得姑娘的东西。”
路遥轻咬唇角,忍住眼底的恨意,突然俯身在戚夫人耳边说,“夫人好像很喜欢小孩?”
“难道姑娘不喜欢?”
“我自也是和夫人一样喜欢孩子。只是夫人,还请……戚夫人无比活到孩子出生。”她贴着她耳根,声音非常低,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戚夫人眯起眸子打量着路遥,对方已经坐直了身子,保持着方才那种居高临下的姿态看着自己。
“那姑娘可要好生护住自己孩子了。”
“公子还在玄门外等我,就不和戚夫人唠家常了。”她顿了一下,笑容如流彩,“至于婚期,我会第一时间告诉戚夫人的。”说着,一摆手,辇车款款而过。
还请夫人务必活到孩子出生……
一向深藏不露的路遥竟敢撕破脸皮警告自己。
更重要的是她没有说,谁的孩子。
戚夫人手下意识放在隆起的腹部,一种不安涌上心头。莫不是,路遥已经知道了小虫子的存在?这种可能性,大有存在。
第五十八章
<h3 id=”htmltimu”>第五十八章</h3>
望月台位居岷山最高处,修建成一圆形祭坛,周围有十八根耸立向天的巨大柱子,上面雕刻着繁复的西番莲花纹和古老的文字,庄严而神秘。
中间是一面类似镜子的池子,池子旁站着一个年轻的男子。
他面容清秀亦是十分年轻,戴着别致的帽,耳际两侧各自垂着一枚通体碧绿的月牙形玉坠,玄色长袍加身,正是月重宫新任祭司清河。
柱子周围云雾缭绕,骄阳破云而出,缕缕光线罩在整个入口的阶梯处,让款款而来的那个人,如天神下凡,明黄色玄色长袍,姿容绝艳,如。
清河神色温和看着款款而来的两个人。
身着大红色绣繁云坐在轮椅上的是路遥,而旁边那着明黄交加服饰的则是极少路面的七皇子溶月。
红尘流年谁不负,溶月一轮花一簇。都说七皇子溶月生得倾国倾城,美若天神后裔,今日一见,还真如传言那边绝艳似莲,清冷如雪。那眸子分明寂静漠然,却在对视的瞬间,凌冽逼人。
“好久不见,七王爷。”清河微笑的朝溶月点点头。
“本王何曾与祭司大人见过?”
“数年前,清河随家师曾在临安与您有过一面之缘。”
酒楼里姬少卿身后那个少年?
“不知家司姬少卿近来如何?”
清河笑容不变,“家师仙逝数日,按照其遗愿将与一月之后即七七四十九日之时,跨越沧澜回归南疆。”
“到时候本王务必送另师一程。”溶月扬唇一笑,眉目端的是妖冶。真死假死,送魂日便可知晓。
清河心中微怔:难怪自恋到家的家师竟视溶月为死敌,每次提到溶月都一副咬碎银牙的样子。单溶月这清冷绝艳的容貌,就够家师吃上一大坛老醋了。
此时,一束阳光穿透云雾,落在水池边缘,再一炷香功夫,阳光落在池中时,便是最好的占卜时辰。
十八位小童立在阶梯处只待时辰祈福祷告,而望月台更是立足了皇室,都想一观传言中滴血占扑的奇异景象。
传言,将男女之血滴入水中,若有前世姻缘,那血便可练成一条线,最后整个莲池上方都会呈现一副奇异华丽的景象,其中吉时也会显现其中。但若两人无缘,则无任何天象。
路遥紧紧盯着那光,轻声开口,“除夕以来,这还是第一次看到暖阳。”
清河微笑,“说明姑娘是有福之人。”
“谢谢。”路遥微笑道谢,然后又轻呢喃,“暖阳**照纸鸢……”旁边的溶月看向她,她立时绯红了脸,“只因来的路上碰到青鸾,他正要去放纸鸢,不由也跟着起了玩心。”
“放纸鸢?”溶月立时蹙了眉,恰此时,那道光落在池水中间,阶梯处小童整齐虔诚的朗读声传来,整齐虔诚,清河亦端着刚舀的一勺水送到两人面前,打断了两人的谈话,“王爷,时辰到了。”
溶月看着那勺清水,久未动作。
第五十九章
<h3 id=”htmltimu”>第五十九章</h3>
溶月看着那勺清水,久未动作。
清河轻声提醒,“王……”
“呵……”溶月突然发出一阵轻笑。
虽在笑,可瞳孔里却隐有阴鸷逼人的杀气,连笑声都带着几分冷酷和阴森,“清河,我溶月要抓的人,即使天涯海角,她也逃不了!你月重宫,阻止不了,除非姬少卿亲自出马。”说着,一拂袖,竟是一个纵身如鬼魅之影从望月台西面消失。
速度之快,如浮光掠影。
西面临悬崖,高百丈,飞鸟难跃,若掉下去,必粉身碎骨,可那儿,却是回皇宫最近的方向。
清河站在望月台边缘,神色凝重。
路遥的把住轮椅的手指因为紧张而苍白,半响,才慢慢松开,唇角掠过一丝不经意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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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顶正值日头,但是罩在铺满积雪的园林里,竟有一种说不出冷。
夏知在一棵枯木后面找到了青鸾。
青鸾晕了过去,身上盖着的是溶月留给戚夫人那件白色披风。
看着那件披风,路上一直缄默的溶月突然笑出声,“很好,很好。”那笑声穿过丛林,竟莫名的阴森和萧条。
这女人……竟真这样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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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夫人匍匐在马车里,喉咙里淤血越积越多,
淤血呕在喉咙里,怎么也吐不出来,而她根本顾忌不了自己,双手紧紧护住腹部,怕前行的马车伤着孩子。
燕氏一族自上古时期就受到诅咒,若违抗天命,将会咳血而亡。
族人几十万年来隐居九州大陆,不干朝事,不涉皇权,手不染血,顺从天意,代代谨慎才保存到她这一代,而作为古燕氏最后一人,她却因一己私情忘记祖训,将自己推至深渊,命不久矣。
心中恨极那人,可腹中小虫,却有上古燕氏最后的鲜血!
不管付出任何代价,她都要护住这个孩子。
今日路遥话中有话,怕是知道了孩子的存在,所以她必须提早离开,现下溶月应还在望月台被清河拖住,如果一路无阻,三日之后她就能安全跨过沧澜。
“唔……”喉咙那口淤血终于吐出来,染红了领口,她吐了一口气,瞥眼看到放在身侧的那双婴儿鞋子。
小巧可爱,她忍不住捧在手心观摩起来。
鞋子最里面,绣藏着燕氏几十万年来的古训,这是她唯一能留给孩子的东西。
可就在这个时候,马不安的嘶叫起来,她慌忙掀开帘子,见密林丛生,周围安静得连一丝风没有,而此时的马似乎感受到了前方的恐惧,竟翻腾着蹄子如何也不肯前行。
夜色中,一个人款款自密林深处走出,他长发镀月,面容似雪,五官精致剔透,如林中山魈,透着一股清绝的漠然。
--------女巫的猫---------
ps:戚夫人的燕氏,和如今朝堂的燕氏并非一族。
第六十章
<h3 id=”htmltimu”>第六十章</h3>
他身上沾了一些雪花,很显然,在此处,他已等了许久。
看清那人面容,戚夫人倒抽一口凉气,慌忙将黑色披风拉在身前遮住自己的肚子。
“戚夫人,本宫至今还未看到你底牌,你怎能如此匆忙离开?”他站在十尺开外,冷笑看着她。
两人目光相触,如刀剑想交,立时杀气四起。
戚夫人一手护住肚子,一手紧紧握着那双鞋子,对车夫吩咐,“走!”
几名黑衣人从马车四周涌出,将孤身而来的溶月围住。
车夫却鞭子递给戚夫人,低声道,“夫人,保重,前方十里有人接应你。”说着,拔出腰间长剑,加入围攻溶月的队伍。
为了混淆他们的视线,他们一共兵分七路朝各个方向离开,南疆方向只留下十个精卫,可这些人怕都不是溶月对手,他也只得留下来,争取为她拖延时间。
戚夫人感激的看了一眼车夫,接过长鞭,鞭声响起,划出一道亮色,驾驶着马飞快而去。于此同时,车夫领着护卫手持长剑齐齐向溶月发动攻击。
密集的剑气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瞬间将风姿卓立于雪地的溶月罩住,而溶月却只是盯着那辆疯狂离开的马车。
他们为掩人耳目挑选了一条最偏僻的小路,路上慢是荆棘和树枝,她手中长鞭犹如一把镰刀带着青色光芒奔至马前将荆棘斩开,保证马顺利飞快通行。
长鞭带起的光芒合着月色将她侧脸,照得刚毅果决。
这是他没有见过的戚夫人,一时间,连溶月自己都怀疑马车前坐着的真是戚夫人?
眼见那些剑气就要将他整个人撕成碎片,他长袖轻拂,身下雪渣四溅,形成一道雪雾,将逼近而来的长剑拦腰截断。
同时,他冷冷一回身,那些断剑竟被一股无形强大的力量回推回去。
车夫惊恐的瞪大了眼,欲高呼后退,可剑已穿透身体,将他们齐齐钉在了树杆上。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不过转瞬之间。
后面没有了打斗,戚夫人下意识回头,见自己的人顷刻覆没,而那人却如修罗般立在尸体中冷冷的望着她。
骇然之际手下鞭挥得更快,却感到泥土里一阵震动,只见无数金番莲涌地而出,张开花瓣瞬间将整个马车吸附住,同时,花瓣中间的长锐穿透马的身体。
在马的惊恐的嘶叫之后,这匹拥有千里神驹的北方闪电瞬间变成一副皮囊瘫软在地上,同时因为惯性,戚夫人整个人被狠狠甩了出去!
她飞快摔出鞭子欲缠住马车,一个身影却将她长鞭截住,冰凉的长指凌空扣住她纤长的脖子将她整个人重重抵在树杆上。
与巨木相撞的疼痛让她几欲晕厥,还不来不及缓口气,那熟悉的气息已逼压而来。
溶月的声音像来自地狱的幽灵,鬼魅而华丽,“你想去哪里,戚夫人。”
第六十一章
<h3 id=”htmltimu”>第六十一章</h3>
她睁开眼睛,冷冷迎着他,“远离你这个恶魔。”
他了然挑眉,“自废武功,求着留下来的,是你!意图引起本宫注意的也是你,怎么,想在想走就走?姬少卿交给你的任务完成了吗?”
她目光绞着他,眼里有翻腾的恨意。
“他没有交给我任何任务!是我执意要来的!”
长指轻轻勾勒她的下颚。
眼前的女人,对他来说,不过漂亮了一点而已,可这种漂亮对他这种人来说,毫无动人之处,可偏生,在看到她的瞬间,他总忍不住要好奇,靠近,甚至……想要控制住。
像揣在手心里那样,控制住。
这一生,除了水月镜,似乎在没有让他如此的欲一望了。
他低着头,妖媚的双瞳打量着她,“那告诉本宫,你来的目的!”
“来杀你!”她咬牙切齿。
对于这个结果,他显然并不意外,可听到亲口说出,胸口却是一阵闷痛,压抑而生涩。
他手指慢慢收拢,几乎要将她脖子掐断。
感觉到他凤目发红,她扬起手直接朝他脸上呼了过去。
他没有躲,生生受了她一抓,任由血丝顺着伤口流下。
眼前的她,就像一头受伤的野兽,毫无反击之力,可周身却透着一股野性和倔强。这些被她收敛掩藏的特性,在这一刻统统释放,连眼底的恨意都那样浓烈直白!
“这才是真正的你吧?!对本宫厌恶至极,痛恨之极。”
她将头扭向一边,不愿看到他的面容,“殿下,你弄错了,这天下厌你,恨你的又岂止我一个。”
“是吗?既费尽心机甚至不惜自废武功要来杀本宫的,却只有你一个。而任务未完成,急着逃跑的也只有你一个。”
“呵呵……”她闭上眼睛,自嘲一笑,“因为我无能,突然发现不是殿下你的对手。当日自废武功,不过是想求得一线生机。”
他亦跟着笑了起来,声音阴森的让人发悚,“可惜了,你的生死在本宫手里!想杀本宫,需要点能耐,想要从本宫手里逃走,更要有本事。”
“成王败寇,要杀要剐,绝无怨言。”
“放心,本宫不会杀你。”他用力捏住她下颚,强迫她睁开眼面对着自己。
他面上的伤口还在流血,殷红的鲜血顺着如雪肌肤流下,像胭脂画出的图腾,映着他精致漂亮的五官,竟有一种说不出的妖媚。
看到这张脸,戚夫人痛苦的闭上眼睛。
她恨极了他这张脸。
“唔!”可下颚上的疼痛让她不得已再度睁开,“殿下不杀我,难道不怕养虎为患?”
------------女巫的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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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h3 id=”htmltimu”>第六十二章</h3>
“本宫若是怕,除夕之夜你就变成一具冷尸了。本宫相信你当初的目的是为了刺杀,但是,不相信你离开的目的这么简单。”
他要留下来,直到她亲口说出真相为止!
他笑得森然,“本宫有的是办法,让你说出你是谁?”
说出,她眼中那翻腾的恨,到底出自什么。
以及,她和姬少卿,到底什么关系?
他记得蛊虫醒来那晚,在迷昏之前,他看到鬼眼里的情景:向来高傲的姬少卿再向一个面容和她极其相似的女子求婚!
戚夫人一个哆嗦。
这么多年了,他还是那样多疑,心死慎密得让人心惊,让人恐惧。
看到她眼中的一闪而过的惊慌,他这才满意的松开手。放手的瞬间,她猝不及防跌落在地上,喉咙里一口淤血喷在雪地里,尽管夜里,却依然触目惊心。
他神色惊讶,却见她再次趴在地上呕起来,细致的五官痛苦扭曲起来,纤纤手指用力的扣住地上冰雪,试图减少内力带来的痛苦。
溶月放在身后的左手轻颤,方才他虽极怒,却并未痛下杀手,不过用了三分力气。可她连呕两次血,显然受了极重内伤,下意识上前一步,伸手想将她拉起来看个究竟,她却一掌辉开他,尖叫,“不要碰我!”
他手僵在半空,漂亮的眉眼里掠过一丝无错。
她喘了一口气,像垂危挣扎的野兽,“不要碰我!”
她的眼神里,翻滚的恨意里还有他无法理解的厌恶。这种情绪落在他眼底,不自然的换成一丝苦涩,蔓延开来。
恰时身后,身后响起了一阵马蹄声,追赶而来的夏知慌忙跪在地上请安。
戚夫人捂住肚子吃力的试图站起来,冰雪太冷,有损于腹中胎儿。扶住树杆,她目光下意识的看向南疆方向,听到溶月声音似笑非笑,“你等的那个人,不会来了。”
她低声,“我不明白你说什么。”
“本宫来时曾警告过清河,除非姬少卿出马,否则你根本逃不出本宫手心。”他漠然的审视着她,“倒现在,他依然没有发现。就在方才,夏知带来了鬼眼的消息,在月重宫的神龛后面发现了姬少卿的尸体。”
她抬起头,染血的唇轻颤,半响咬出几个字,“天下皆知,姬少卿已毙数日。”
那不过是传言,他怎么可能死?他不可能死!
可眼底痛色却没能逃过他眼底。
他不做多语,长袖一拂,丢出一套锁链。竟然是那副冰魄锁链。
夏知将锁链替她戴上,深深的看了她几眼,才将她扶上马。
还是那个死牢,如除夕之夜一样,恶臭未减,唯一不同的是,整个死牢,就她一个囚犯。
第六十三章
<h3 id=”htmltimu”>第六十三章</h3>
死了吗?他怎么可能死了。
她执意来帝都找溶月复仇时,他曾说:只要你想离开,放一枚纸鸢,我便回来接你。
因为,天下少有人知道,月重宫大祭司姬少卿的真名叫:姬清鸢。
清鸢,若你没死,为何今日不来接我?连你也要失信与我?
她卷缩在角落,从那小鞋子里拿出一个机关小盒子,放在手心打量。
这是不久前,珈蓝送来,说是姬清鸢留下的。她定了定神,开始解开上面的机关,这小小盒子,看似只有鹌鹑蛋大小,但是却有至少108个机关,即便是她,怕也要解上好几日。
溶月坐在屋子里,只有一盏烛火摇曳,面上的伤口至今未处理,突兀的落在他绝美的脸上。
脑子里是她张牙舞爪的样子,那眼中的恨意,像地狱焚火一样浓烈凶狠试图将他吞噬。而提到姬少卿的死时,她眼底那一闪而过的痛苦,那样明显。
血盆还在旁边,上面漂浮着一只鬼眼。
在鬼眼里,他看到了姬少卿神色安详的躺在神龛后,他们打过数次交道,所以,不过一眼,他认得,真的是姬少卿。
姬少卿,真的死了!回到九州大陆之后,自己唯一值得尊敬的对手,竟突然暴毙。
一时间,连溶月都有些怔住。
那么,姬少司已死,戚夫人的出现又是为何?
她是来替他复仇的?
燕无双?!半年前,灵鹫宫唯一的尊者,燕无双偷走水月镜片然后彻底消失。
溶月悠的起身,旁边的血盆落在地上,鲜血肆意。
“公子。”夏知慌乱声音传来,“青鸾出事了。”
溶月立时推门而出。
“啊啊啊……”风桦殿内一片混乱尖叫,宫女太监像炸开锅的蚂蚁四处乱窜躲避,庭院中青鸾猩红着双眼,徒手抓住一个宫女,一口咬在其脖子上,吞噬其鲜血。
“青鸾,青鸾……住手,青鸾你怎么了?”廊上路遥大喊。
青鸾丢下手里的宫女,盯着路遥,一个纵身就飞过去,将其狠狠拽在地上。
路遥吃痛的抬起头,看着满身鲜血的青鸾,“青鸾我是路遥姐姐啊。”
青鸾似根本没有听进去,抓住路遥的手低头就咬,冲过来的夏知立时拽住青鸾,这才得以护住路遥。
然而青鸾怎么也停不下来,最后用上了锁链才勉强将他困住,可他皮肤上那奇怪的蓝色花纹却像无形的网子将他套住,他越是挣扎,越是痛苦,甚至滚到一边啃咬任何他能触及的东西。
眼看着那孩子低头要啃咬自己的肩膀,溶月手中飞出一道掌风,直接击向其后脑。
青鸾昏倒在地,可身体时不时的在抽搐。
---------女巫的猫-----
ps:这几天上架如何?
第六十四章
<h3 id=”htmltimu”>第六十四章</h3>
“青鸾怎么了?”溶月脸阴沉的难看。
路遥捂住手腕,通红的双眼满是惆怅,“他醒来后,就突然开始发狂。”
路遥看向院子里,到处鲜血,可谓惨烈,而自己的手腕也险些被青鸾咬伤。
夏知小心的将青鸾抱在椅子上,仔细替他把脉,然后焦急的看向溶月。
很显然,他也不知道原因。
溶月走过去,将手放在青鸾额头,发现他周身冰凉,那些所谓的花纹其实是他的血管,血管粗粝突出,像随时要裂开一样狰狞恐怖。
沉默半响,“看好他。”说着,转身离开,顺势看了一眼了夏知。
夏知这才想起,昨日找到青鸾时,他手里还拽着一串糖葫芦。
看着溶月和夏知离开,路遥脸上露出一丝笑,可瞬间,那笑容又被没落代替,只是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腕,另外一只手也悄然覆在腹部。
公子进来时,青鸾正袭击自己,可从头到尾,公子却未曾关问过自己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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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夫人卷缩在角落里,冰魄铁链寸寸刺骨,她手指僵硬的摆弄着机关盒子,外面突然响起一阵脚步声,她慌忙将盒子藏起来,看到溶月神色阴冷的走了进来。
“解药。”
他盯着她。
她楞了一下,“不过普通的蒙汗药,犯不着让殿下亲自跑这一趟。”
“你倒是歹毒得厉害。青鸾不过一个孩子,值得你下如此毒手。”溶月俯瞰着戚夫人,面色如霜,显然已经发怒。
“呵呵……”她看向角落,冷笑,“比起灵鹫宫宫主的手段,我这算得了什么。”
“你还不肯拿出来?”他凤目危险的眯起,“既然知道灵鹫宫的手段,那你多少应该知道点灵鹫宫的刑法。”
戚夫人抬头看向溶月,发现他身后的夏知背着一个方形的木箱子。
那箱子是天下出名的:八十一刑。
小小的木箱,却放着让人生死不能的八十一中刑具,几乎没有人逃脱得了里面的任何一种酷刑。
是的,她了解灵鹫宫的刑法,甚至,比谁都更能体会那种痛苦。
夏知上前一步,眼里亦是有哀求,“夫人,你把解药拿出来吧。”
戚夫人眼底闪过一丝惊愕,她下的不过是普通蒙汗药,不会对青鸾有任何伤害。这对向来知药理的夏知来说,可谓易如反掌,何苦这般委曲求全的来找她要解药。
恰此时,又有人匆忙进来。
来者是一个男子,模样俊秀,可偏生留着两道胡子,看起来有几分猥琐,此时馒头大汗,因跑得太快,胡须贴在脸上,十分狼狈滑稽,像一只脱水的鲶鱼。
-----------女巫的猫---------
ps:下周一上架你们怎么看?想周末上架,但是担心木有人?
第六十五章
<h3 id=”htmltimu”>第六十五章</h3>
他靠近地牢,看到戚夫人的瞬间,当即愣在原地,片刻后双眼火光跳动,许是太过激动,竟突然咳出一口老血。
尽管如此狼狈,可对方仍盯着戚夫人死死不肯移开视线。自然是没有注意到旁边溶月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那直白打量的目光让旁边的溶月面色越发阴沉。
旁边的夏知忙开口,“文先生怎么来了?”
叫文先生的男子忙擦了擦嘴角,压着声音禀报,“方才有人闯天机阁。”。
天机阁这藏存水月镜片的地方,整个九州大陆总共三块水月镜片,姬少卿手存一块,后面灵鹫宫燕无双偷走一块,因此,溶月将最后一片藏在天机阁,由从南疆归来的文先生看守。
而知天机阁有水月镜片的人,并不超过三个。
“抓到了?”
夏知轻声问道。如果没有抓到,文先生不可能亲自来这里。
文先生皱了皱眉头,“是青鸾。”
这一下,不单是夏知,连溶月也片刻怔住。
青鸾年纪小小,根本不知道水月镜为何物,怎会冒死盗取?
溶月唇微抿,目光重新落在戚夫人面上,夏知亦是警惕的看向戚夫人。
如今最想得到水月镜的,放眼整个天下,恐怕只有已有两块在手的月重宫了。
“他不知怎的,力气大的惊人。二十四只精卫都难以控制他,还将我的老病根都打出来了。”
他前不久才南疆重伤归来,眼见好些,却被那黄毛小子险些揍得半死。
说着,他目光又忍不住落在戚夫人脸上。
戚夫人朝着他微微一笑,文先生如打了鸡血般撩了撩胡须,正欲鞠躬搭讪,突感到后背森凉如刀芒刺背。
旁边的夏知一看他这样子,就知道这文先生老-毛病犯了。
这厮什么都好,就是好色,看到美人眼睛就挪不开。
夏知忙赶在他之前开口,“青鸾现在如何了?”
“啊?”文先生回头,正对上溶月冷飕飕的目光,顿时清醒过来,道,“他神智恍惚,意识不清楚,但是行动目的非常明确,据我潜伏在南疆一年多的经验来开,青鸾应该是中了南疆一种非常古老的秘术,行为被对方随意控制。”他顿了顿,然后大叫,“想起了。傀儡术,月重宫失传千年的最高秘术。被这种秘术控制的人,就像一个傀儡一样,让他做什么就做什么?根本毫无反抗之力。”
“好。”溶月突然笑起来。
墙上火光闪动,照着他完美的侧脸格外阴森,连带这个笑,都让人十分不舒服。
文先生愣在远处。不明白溶月这个好的意思,更不明白,他为何笑得这么恐怖,只得下意识的看向夏知。
----------女巫的猫------
ps:决定啦,周一上架。么么哒
第六十六章
<h3 id=”htmltimu”>第六十六章</h3>
文先生一年前就前往南疆,不久前归来,夏知费了好大力气才将他救活,他自不知道最近宫中发生的事情,也不知道,除夕之夜曾有人使用过傀儡术。
水月镜对溶月重要,他被吩咐寸步不离千机阁。当然还有一个不让他离开千机阁的原因,还是担心他好色坏事。
毕竟千机阁就在皇宫。
“现在铁卫用锁链暂且将青鸾锁着,怕也撑不了多久。”
夏知面色更沉。
青鸾是翼鸟一族后人,天生力大无穷,一般的锁链怕真是难以困住他。
溶月深深看了一眼戚夫人,“让她把解药交出来。”人很快消失在了死牢尽头。
戚夫人没有答话,可他了解溶月。
他这是默许了夏知对她用刑。
那文先生把着牢门,一张脸恨不得塞进去,“姑娘我们是不是见过?”
“文先生,公子已经出去了。”
夏知提醒他。
文先生将头收回来,对夏知道小声道,“我一定见过这美人,她眼睛,我见过。”
那个时候的燕无双,终日以面纱示人,文先生虽效忠公子,却鲜少和燕无双打交道,自是没有见过她真容。
但此人色yu熏心,偏生有一副对美人过目不忘的好记忆。想到此处,夏知心中乍然一惊,只是平静的提醒文公子,“方才你已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如不想关禁闭,就不要在公子面前问此事。”
夏知心中叹一口气,若非刚刚他及时阻止文先生搭讪,这会儿怕早被公子撕碎了。
那文先生瘪瘪嘴,又朝戚夫人献媚笑了笑,方才恋恋不舍的飞奔去追溶月。
可刚到门口,戚夫人那漂亮的脸就在脑子里怎么都挥之不去。
真是漂亮!这么好看的美人,他一定见过,是的,那双眼睛他见过。
那美人方才虽然对他回以一笑,可眼神却是冰凉的,甚至带着一种寡淡无情。脑子里突然想起一个人,文先生下意识捂住裤裆,结果脚下不稳,直接从潮湿的阶梯上滚了下去。
惨叫声,连在死牢深处的夏知都听得清清楚楚。
夏知推开牢门,将箱子放在戚夫人身前,对方却探过身子问,“夏总管,带吃的了吗?”
夏知拿刑具的手抖了抖,“戚夫人,你还是将解……”
“我真的好饿。”她睁着一双明镜的大眼看着他,然后手放在腹上,“你知道,我饿不得。”
夏知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密封的纸袋,对方已伸出手抢了过去。她右手的烫伤并未痊愈,如今又负着冰魄锁链,冻得刺骨,似乎废了好大力气才将那纸撕开。
是一块芝麻饼。
“还有呢?”她又伸出左手,看着他。
第六十七章
<h3 id=”htmltimu”>第六十七章</h3>
还有呢?”她又伸出左手,看着他。
夏知咬咬牙,只得打开箱子的最下面暗格,拿出用油纸封了好几层的烤鸡来。
“嘻嘻,还是夏总管了解我。”她满意的笑起来。
了解吗?夏知也不知道,但是困难逆境这女人都会想尽办法扭转局势占据主位,与其动刑威胁她,不如先顺从她。
看着她将整只鸡吃完,夏知递过去一张手绢给她擦手,“戚夫人……”
“带我去看青鸾。”她已起身。
整整十二条锁链将青鸾小小的身子捆缚,他狰狞着血红的双眼,一边挣扎一边发出痛苦的嘶吼。
溶月负手站在走廊处,看着青鸾,神色沉重。
他旁边,路遥坐在轮椅上哀声哭泣,“公子,能不能想想办法啊,青鸾这样下去,怕是不行了。”
到这个地步,点穴都都对青鸾毫无用处。
他看向殿门口,见戚夫人拥着披风靠在门柱上,青丝散落肩头,衬得面色苍白憔悴,连昔日如玫的红唇都毫无色泽,甚至于那双妩媚的大眼都失去了那种傲视天下的琉璃光芒,像一面幽深无波的潭水,平静的看着院子里混乱的一切。
那样子,好似这里的一切,都和她毫无关联。
她似乎很累,调整了一下姿势,将整个重心都靠在柱子上,不然似随时都要倒下。
溶月想起在林子里看到她的时候,她整个人都趴在地上,痛苦的呕血。
第一次,他看到这个不可一世的女人,竟有如此脆弱的一面。
路遥半天听不到溶月回答,忍不住抬头,却见溶月神色寂缪看着远处,寻着看去,她心中陡然一惊。
远处的人似乎感受到了这边的目光,淡淡投来一撇,不过一眼,却满是轻蔑和讥讽。
几乎瞬间,路遥注意到公子的手微颤,然后转过头,不再看那边。
可眉目间的失魂落魄,却是那样的明显。
路遥手绢轻轻将眼角泪水拭去。
此时被困的青鸾突然回头,血红的双眼盯着戚夫人,两人目光对峙。
那一瞬,她眼底划过一丝光芒,唇角也自然翘起。
“青鸾怎么了?”路遥小声道。
溶月回过神来,恰好看到戚夫人嘴角一闪而过的笑容,很快她收回目光看向了路遥这边。
那样子,像一个无声的指令。
那表情,让溶月戚夫人下意识的蹙了蹙眉,几乎就在瞬间,青鸾突然举起双手,竟生生将锁链崩断,然后一个跃起,像一只鸟一样飞起挣脱了众人的控制。
“青鸾,住手。”夏知预感到了危险,高声大喊。
空中的青鸾背上的衣衫突然撕裂,一双骨翼翅膀展开,双手亦是尖锐如利爪,带着他娇小的身体向溶月俯冲而去。
第六十八章
<h3 id=”htmltimu”>第六十八章</h3>
他速度之快,像脱弦飞出的弓箭。
“公子。”
“公子。”文先生一下反应过来,展开手挡在溶月身前,可青鸾在近身的瞬间,突然一个折身,刀锋般锋利的爪子抓起旁边的路遥,重新飞上天空。
这个剧变来得太突然,旁边的侍女和卫护根本没有反应过来。
夏知丢下箱子,正欲冲上去,戚夫人却一把将他狠狠扯住。
箱子掉在地上,散落一地的刑具。
“你做什么?”夏知不敢对戚夫人出手,只得质问。
戚夫人冷笑一声,“夏总管何必慌张,这是路遥姑娘的命数。”
“你……”夏知惊恐的看着戚夫人,却见她突然伸出左手,两条银丝从她袖中飞出去直奔向空中的青鸾。
溶月指尖亦是飞出一道白光,将银丝空中截住,而第三根银丝随即追去,迅速将青鸾和路遥死死缠住。
青鸾翅膀被束缚,两人从高空中直直落下。路遥吓得哀声哭泣,“公子……”
“溶月,路遥怀有身孕。”大容妃不知何时赶来,厉声道。
溶月神色一怔,如孤鹤掠起在他们落地的瞬间,将青鸾和路遥两人稳稳接住,然而,那条银丝接口处却是一个怪异的结,像九个环扣在一起,越是挣扎越束缚得紧。
而束缚他们的那条,正是当日溶月用于捆缚戚夫人的无极丝。
青鸾周身血管越越恐怖,而他嘴里也开始慢慢长出可怕的獠牙,随时都要咬向路遥。
“路遥。”大容妃走上前,一看到青鸾的样子,大惊失色,“这怎么回事?哪里来的怪物!”
溶月冷睨了她一眼,最后盯着戚夫人。
戚夫人此时才放开了夏知,夏知慌忙冲上去,可看那结扣,顿时傻了眼,然后惊恐的回身神情骇然的看着戚夫人。
“九连扣。”他哆嗦,声音低得几乎自己都听不到。
这个结扣……称为九连扣,是属于精致机关的一种,总共九个结,环环扣住,无处可解。
、二十多年来,他只见过一个人能打出这种结扣。
而那个人,就是几个月前死在漠北冰原的:燕无双!
看到他眼中的惊惧,戚夫人勾起一抹讥笑,那冰冷回视夏知的眼神像就像一条怨毒的蛇。
燕无双…燕无双就是戚夫人,戚夫人就是死去的燕无双。
夏知全身僵硬的呆在原地,脑子里一片空白,直到溶月暴怒的声音响起。
“你做什么?!”
只见那大容妃手持长剑,竟欲一剑刺死发狂的青鸾。
“杀了青鸾!不然,你要眼睁睁的看着他咬死路遥。”大容妃满目厉声,“要知道,路遥肚中可怀了你的骨肉。”
溶月蹙眉,指尖却稳稳夹住那剑刃,“任何人都伤不了路遥。也没人敢伤害青鸾。”
“好。”大容妃丢开手里的剑,指着戚夫人,“那你让她交出解药,这是唯一的办法,不然你要看着这妖女害死路遥和你的骨肉。”
------------女巫的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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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溶月回身看向戚夫人,她依靠在门上,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解药……”
他开口,声音冷酷煎。
“解药?”她挑眉,目光落在吓得花容失色的路遥脸上,“我也不知道解药在哪里。因为,我根本什么都没有做!戒”
“那这是什么?”溶月声音越发冷。
侍卫将一串糖葫芦送到戚夫人面前,她看了一眼,“我给青鸾的糖葫芦。”
那侍卫将剩余的一颗掰开,只见糖葫芦里面涌动着一条乳白色的小虫。
那文先生垫着脚远远看着,道,“那是南疆的蛊虫。”
旁边的路遥突然发出一声失措的尖叫,溶月回身,看到青鸾狰狞着牙齿,正朝她脖子咬下去。文先生也反应过来,上前一步,死死将青鸾头摁住,同时拿出一条方巾塞在他口中,可青鸾力气那么大,他又坚持得了几时,只得看向戚夫人,“美人儿,你就行行好,赶紧将解药拿出来。”
“皇儿是舍不得对这妖女用刑?”一旁的大容妃早红了眼睛,“这么一个霍乱后宫的妖女,你要留着何用,难道眼看着他将你身边的人一个一个的引一诱……”
溶月横扫一眼大容妃,截断了她的话,“我身边的事,还轮不着你指手画脚。来人,大容妃累了,送她回宫。”
决断的语气让大容妃当即愣住。
几个侍卫上前,大容妃咬了咬牙,“好,哀家管不着你!但是,你要记得,路遥腹中有你骨肉。”加重骨肉两个字,她拂袖转身离开。
走到夏知身边,大容妃突然停下,“夏总管,你好歹是七皇子的近卫,可别为了一个妖女而丢了自己的衷心。”
夏知浑然站在远处,默默垂着头。
方才青鸾和路遥被无极丝锁在一起之后,夏知就突然像丢了魂一样呆滞在远处。
这一切,自是没有逃过溶月的眼睛。
“夏知。”听得溶月声音,夏知抬起苍白的脸来。
“行刑,直到她拿出解药。”残忍的声音,没有丝毫温度。
侍卫冲上去,将戚夫人一把拖到庭院中间,让她跪在地上。夏知走到门口,将刑具箱子捡起来,最后缓缓跪在戚夫人身边。
他双手颤抖,在箱子里选了许久,才微微颤颤的拿出一把小金锤。
“千金埋碎骨。谢谢你了,夏总管。”
戚夫人看到小金锤,低声笑了,然后伸出了左手。
左手……和奇异铺老太太的交易,看样子,对方此时也来取了。
夏知手一抖,那金锤险些从他手中滑落,可他怎么都敢抬头看她那双眼睛。
千金埋碎骨,是几年前在燕无双替这把刑具取的名字,因为,千金锤落下,万骨皆碎。
是的,旁边这身怀六甲的女人,是燕无双没错。
她之所以要说谢谢,是因为,这千斤锤已算是疼痛最轻的刑法了。
眼前的手,纤长雪白如玉,漂亮得像一件艺术品。
“夫人……请您交出解药。”
金锤落下,空旷的院子里发出咔嚓一声响,金锤下面,那纤长的小指碎裂,鲜血混着碎骨染红了金锤。
戚夫人紧咬着牙,没有出声。
金锤再起举起,走廊上的溶月不知何时转过身去,听得方才那声咔嚓声,浑身一抖,再金锤二度落下时,他豁然回身,竟鬼魅般的瞬移到了戚夫人身边。
夏知手里的金锤落在半空中。
“你要杀本宫,本宫给你机会!你想偷水月镜片,本宫亦随时奉陪。”他蹲在她身边,手指捏着她下颚,“你若此时不交出解药,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远处的路遥真切将话听在耳中,眼底闪过一丝绝望。
公子什么意思?意思,只要她交出解药,他不追究戚夫人刺杀他的事,甚至也不追究水月镜片的事?
为什么,他要对这个女人容忍到这个地步?
容忍她当初在风桦殿撒泼,容忍她就那样杀了自己的侍女,容忍她在宫中嚣张甚至批改奏折,随意赐朝中
大臣死?,容忍她大闹皇后的宫殿?
现在,竟容忍她对公子的您的挑衅?
那脸上的几道抓痕,若非此女人,还有何人所为?
公子向来有洁癖,从不让近身,更别说有人出手伤了自己!他心爱的披风,当时又为何在那女人身上?
公子,你这般劝她,是不舍她被用刑吗?
还是说公子,您又……
戚夫人闭上眼睛,“夏总管,行刑。”
“你……”溶月颓然的松开手,垂下卷翘的睫羽,“你还是这么固执!”
他和她的对抗,哪怕片体鳞伤,她竟都不让分毫。
哪怕,忍受着碎骨的疼痛她都不肯向他低头。
他站起来,缓缓朝门口走去。
路遥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溶月离开。
公子……公子竟就这样离开了?抛下她和青鸾了吗?
很快,溶月的背影已消失在了风桦殿门口。
这才让茫然的路遥恍然大惊,他真离开了。
“咔嚓。”金锤落下,第二根手指骨裂成渣,她趴在地上,右手护住肚子,脸紧紧的贴着冰凉的地面,咬牙不发出一声呻吟,汗水像豆珠顺着额头滚落,将散落在身侧的长发打湿。
待第三个手指,夏知已快举不起金锤,他低头看着地上面色灰白的女子:既活着,又何必回来呢?
她看到他眼中疑惑,只回以一个冷笑。
文先生看着地上被行刑的女人,眼里又是骇然又是惊艳。
骇然的面对如此酷刑,她竟然哼都不哼一声。
惊艳的是,即使如此狼狈,她依然那么美。鲜血艳红,交织她如墨青丝和精致的五官,竟有一种触目惊心之美。
“这样的美人,怎能受此酷刑。”见公子离开,文先生那刻***一动的心立时燃烧起来,狠狠瞪着夏知,“夏总管,你怎么下得了手。”
他这一分心,怀里难得被他控制的青鸾立时又发狂,竟然一甩头,重重撞在文先生脑门上,生生将他撞飞了几米远。
同时,青鸾挣脱掉塞在他嘴里的方巾,恶狠狠的瞪着路遥。
正沉浸在伤心中的路遥突然感受到旁边的危险,一回头,已见青鸾狰狞着牙齿。
她慌忙要挣脱,然而无极丝却越来越紧张,她只得高声大喊。
这一喊,自然惊动了正在行刑的夏知。
戚夫人冷笑一声,看着夏知,“夏总管,做个交易。”
手中重锤落下,只剩下最后一节手指,他茫然的看着她。
因为,在不久前他们就做了一场交易,可事实上,这个女人从头到尾都在骗他。
所以,他还敢和她做交易?和燕无双做交易?
“难道你要眼睁睁看着路遥姑娘就这样被青鸾咬死。”话音刚落,路遥的惨叫已经传来,青鸾一口咬在了她手臂上,鲜血顺着伤口涌出,竟被青鸾一一吞噬入腹中。
文先生跌跌撞撞爬起来,冲上去再次要摁住青鸾。
“燕尊者,您说。”夏知垂着头,语声苦涩。
她动了动双唇。
他目光微闪,知道她会想尽办法赚取最大的利益,然而提出的要求,却和他想象中的有所区别。
而她给出的交易条件是九连扣的打开方式。
金锤落下的瞬间,她已彻底陷入了昏迷了,整个左手一片血污,完全废掉。
他拿出绑带就地将她伤口一一清理,然后包扎起来,再起身走到路遥身边,慢慢解开了那无极丝。
“啪!”路遥换得自由的瞬间,一耳光扇在了夏知脸上。
“是属下办事不利。”他没有挣扎,只是垂着头。
而此时的青鸾突然浑身又抽搐起来,文先生赶紧换来其他人一起将他压制,片刻后,青鸾一动不动的昏迷在地上。
现场一片混乱,贴身宫女将受伤的路遥带回屋子,文
先生又命人带走青鸾。
夏知重新跪在昏迷的戚夫人身边,慢慢收拾刑具,突然,他瞳孔一缩,震惊的低头看着被戚夫人紧紧护住的小腹。
既戚夫人是燕无双,那这孩子……夏知突然想起那个尸体成山那晚,当她得知自己怀有身孕时的表情:震惊,厌恶,痛恨!
风桦殿外,巡逻的侍卫看到一个佝偻的背影缓缓走过,没人看清那人的样子,只恍眼注意到对方背着一个麻袋,上面隐约绣着奇异铺三个字。
可仔细在看,发现根本没有任何人。
==========
千机阁内。
溶月静静的坐在暗处,面前放着一面破碎的镜子,只有三分之一大小,在暗处泛出海水般的蓝纹。这便是传说中的水月镜,传言,只要凑齐三块水月镜,就能逆转时空。
他颤抖的将碎镜拿起来,看到屋子开始变化,天空血红阴沉乌云连天,冰凉的暴雨像锋利的剑一样站在凌空飞翔的船上,而距船下方几百丈,是万里无岸的滔天碧海。
船翼咕噜咕噜的响,像随时都要被暴风撕裂。
一个带着面具身着玄色袍子的男人负手立在船头,如天神般高傲的俯瞰着船最下方死死抓住绳索不放的少女。
少女在空中,暴雨一次次的击打在她脸上,手上,身上,好几次,她身体像一张薄纸在风雨中翻了个转,然后狠狠的撞在船体,接连吐出几口鲜血,她却依然咬牙抓住手里那条绳索。
那带着面具的男子,一直冷漠残忍的看着她在挣扎,不曾出手援救将她拉上来。
眼见那绳索被磨蹭断裂,男子终于开口,“燕无双,本宫不会等你,但是允诺给你三年时间。若三年后,你追不上来,那份协议就自动销毁。”
少女抬起头来,一双明亮漂亮的大眼死死绞着男子。
她绳索卡擦断裂,少女像一片树叶在狂风中翻滚最后落入了那无尽之海。
恰时一道闪电落下,将少女的脸庞照得清晰明亮,几乎瞬间,与狱中那女人的样子,重叠起来。
“唔。”
水月镜从溶月手里滑落,周围景象恢复原貌,都是毫无生气的家具摆设,溶月靠在椅子上,重重的喘着气,脸上被女人留下的抓痕隐隐作痛。
这是半年来,他第一次从水月镜看到景象。
那少女是燕无双,那男子呢……他当然知道,那是他自己。
那么当时的自己,和燕无双定下来了什么样的协议?
溶月突然想起一件事情,因为戚夫人的出现,他一直忽略了一个问题,就是:为何他会失去关于燕无双的全部记忆?!
他试图寻找记忆力的燕无双,可关于她的一切,竟丝毫想起不起来,最多一个模糊的影子从某件事情带过。
为什么,单单失去关于那女人的记忆?
“燕无双?”低声念着这个名字,心口间竟瞬间传来一阵噬骨心痛,溶月捂住胸口,只觉得疼痛难耐,人哆嗦的倒在地上。
手下意识的摸向旁边的格子柜子,一柄精致掉落在他身边,他似看到救星一样,摸向那把匕首,用刀尖就着衣衫朝心口处划去。
白色的纱衣被鲜血慢慢染红,那疼痛似稍有缓解,他整个人如脱水般无力的仰躺在地上。
缓缓抬起手,却是五指染血,霎时间,他想起了那女人趴在地上一声不吭忍受千斤锤的样子。
他无力垂下,缓缓闭上眼睛。
==============女巫的猫=============
周围漆黑,进来时,整个屋子里唯一的火把已经灭了。
戚夫人护住肚子尽量将身体卷缩成一团,她整个人看上去就像一只随时会出击的刺猬。
左手已经疼得麻木,但是冰魄铁链的刺骨疼痛却仍然不放过她。
她想睡过去以缓减疼痛却又怕这样,就再也醒不过来。
“咳咳咳……”血从嘴角溢出,随着时日不多,她咳血的量越来越大。
那血像结了冰一样,让她难受,腹中的胎儿动不过不停,她
护住肚子的手想要轻轻抚摸缓解孩子的不安,却怎么也用不上力,甚至于连眼睛都睁不开。
“冷。”
她埋着头,哆嗦。
似乎有人走了过来,她睁不开眼睛,但是能感受到那人的靠近。
因为不知道是谁,她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将身体蜷缩成一只刺猬,将肚子严密遮住,身上的披风落下将她整个人盖成一团。
但是她已经被整个截断的左手却依然想把武器一样横在身侧,似在警告任何一个意图靠近她的人。
旁边的人,看到她那个姿势,立在原地没有作声。
“冷。”
冰魄铁链的寒气钻入体内,让她难以自持的呓语。
那个身影蹲在她身边,试图却靠近她去拉她右手,却见她竟横出受伤的左手,而她皱起的眉心亦是有几分困兽狠戾。
“不要碰我。”
戚夫人艰难的吐出几个字,刺骨寒冷让她意识开始模糊,就在这时,她感觉到有人在脱自己的鞋袜。这个时候,她想要挣扎,可是……却丝毫用不上力了。
脚被人紧紧握住,然后一股暖意从脚心传来,游走过四肢百骸,霎时间,好似身边突然燃起了一簇火,将所有的寒冷气息都驱散开来,然后那团火又像一张结界,将她整个都护在暖气中,甚至于,左手的疼痛,都减少了不少。
在这样的庇护下,她松开眉头,睡了过去。
---------女巫的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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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戚夫人缓缓睁开眼睛,天色已明,残光透过狭小的窗户落在稻草上,她慌忙看向自己,自己的姿势还是保持着那蜷缩的姿势。
她慌忙坐起来,身前并无他人,可她明明记得昨晚有人在她身侧煎。
难道昨晚是在做梦?
冰魄铁链还在身上,可身体却不像之前那样冰冷僵硬,反而还留着一股残留的暖意。
下意识的看向自己的脚,发现鞋袜完好,似乎并没有被动过的痕迹戒。
手疼痛难忍,她下意识的倒抽一口凉气,余光看到有人走了进来。
她翘起唇角,斜眼看着那人背着箱子艰难进了牢门,然后跪在她身前。
“夏总管,你面色看起来好像很差。”夏知面色透着死灰般的苍白,眼窝深陷,看起来十分憔悴,“怎么病了?”
夏知手轻颤,不敢抬头迎着她的目光,“夏知无力护住青鸾,被公子罚长跪雪地。”
他衣衫湿透,发髻结着薄冰,看样子是跪了整整一夜。
“难道你自己没有一丝内疚和自责吗?”
夏知像被重锤击中,却是没有接话,只是拉过戚夫人右手,低垂的眉眼里闪过一丝惊讶,“恭喜燕尊者熬过了最危险的一夜,腹中胎儿,非常健康。”
被施以千金埋碎骨的人,往往因为剧烈疼痛,或者感染,都会引发高冷或者高热,在第一晚死去。
但因公子责罚,他走不开,所以天色未亮他匆忙赶来,却见她依然活着。
她身负冰魄铁链,周身巨寒,可方才她手却有一丝温度,体内也不见寒气。
这实在令夏知惊讶。
“燕尊者?”听到这个称呼,戚夫人面色露出一丝悲凉的冷笑。
是的,半年前,她还是灵鹫宫身份仅次于溶月的燕尊者,燕无双。
这真是一个嘲讽的尊称。
“看我安然无恙,夏总管好像挺失望。”
“虽公子下令对燕尊者用刑,却并未要您性命。”
“夏总管确定你家公子不想要我性命?”
夏知面色苍白,已见戚夫人怨毒阴冷的目光锁着自己。
那个雪天……她气息全无的躺在雪地里。可公子的确自始自终都没有下令要她性命。
他垂下头打开箱子,从里面拿出纱布和药粉,将燕无双具毁的左手重新包扎。待一切就绪,他又从箱子最底层拿出一个盛满药的碗,递给了戚夫人。
戚夫人瞟了一眼,他道,“这不是毒药,只是安胎药。若您死了,公子必然不会放过我,我不会这么傻。”
他曾违抗公子命令,宁肯人头落地,也有负公子所托撒谎燕无双消失,却不想归来之时,公子竟彻底忘记了燕无双这个人。
原本以为一切都风平浪静,却不想‘戚夫人’重新出现,风起浪涌,已不是他夏知能控制的场面。
再者,既戚夫人是燕无双,那她腹中胎儿……如果真是这样,即便百分之一的可能,他也要护住胎儿。
戚夫人接过药。
注意到戚夫人护胎心切,夏知下意识的试探,
“燕尊者,你腹中胎儿已经近七月正是你刚离开灵鹫宫的时候,难道说……”
“砰!”碗重重砸在夏知额头上,药水顺着他额头洒满全身,戚夫人双眼盯着夏知,目光冰冷语带杀气,“夏总管,你想什么?。”
夏知收拾好碗,显然孩子问题是她的逆鳞,根本不敢碰触。
他垂着手,立在暗处没有再说话。
“青鸾醒了吗?”
“依然昏迷。”夏知声音无力。
戚夫人冷笑,“让路遥来见我。”那语气,带着不容违抗的命令。
夏知惊慌抬头,却见她抬起左手,“放心,我双手已废,伤害不了她。”
路遥坐在走廊上,想及昨天发生的一切,脑子里满是溶月离开的情景。
明明天气开始回暖,可一股异样的寒冷从心间蔓延开,她下意识的抱住自己,眼神也
越来越冷。
不一会就看到夏知神色颓然的走了过来。
两人相视良久,他开口,“有人想见你。”
“谁?”
“戚夫人。”终究,还是为说出燕尊者那三个字。
“她见我?”路遥抬手捂住肩头的伤口,心有余悸,“她见我做什么?”
“她伤害不了你。”夏知安慰。
“哼。”路遥睨了一眼夏知,“以前我就不怕她,现在的她又能怎样。困兽之斗,终究还是一个死字。”
夏知有些陌生的看着路遥,她向来柔美的五官此时多了几分狠戾。
连目光,都带着杀气。
夏知推着轮椅行尸走肉的往死牢方向走去,到了死牢入口,路遥突然开口,“你昨晚看到公子了吗?”
“没有。”公子罚跪与他,他自不能违抗。
再者,公子昨天心情不好,水月镜片又险些被盗,怕是整晚都呆在了千机阁。
“那你待会儿还是去看看公子。”
路遥阴阳怪气笑了笑。
燕无双姿态懒散的靠在角落,神色漠然的看着路遥架着轮椅来到自己身前。
对方坐在轮椅上,警惕的打量着自己。
“噗。”看她样子,燕无双笑出声,“路遥姑娘,我们并非第一次打交道,何必这么警惕呢。”
路遥眯着眼睛,“你向来奸诈狡猾,警惕一点自是没有坏处。”
“如此看来,路遥你还是很怕我了。”
“我怕你。”路遥轻蔑的看了一眼她的手,“你一个残废,能让我怕到哪里去。再说,将死之人,何故忧之……”
“你声音越大,证明了你的害怕。”燕无双将头靠在冰凉的石壁上,笑得坦然,“其实我们算是势均力敌。”
路遥蹙眉,不解的看着燕无双。
“因为我们都是残疾,我断了手,你断了腿。”
“你……”路遥尖叫一声,手里突然多出一把匕首,疯了一样朝燕无双刺了过来。
腿是路遥的逆鳞,也是路遥一辈子的噩梦。
她永远记得,自己双腿被灌入水银,膝盖骨生生被挖掉的场景。
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而始作俑者,就是眼前这个女人。
匕首架在燕无双脖子上,可她却丝毫没有怯意,只是含笑欣赏着路遥的疯狂。
“杀了我,你不见得能自保。”眼见路遥双眼布满血丝就要失去理智,燕无双轻声提醒。
“呵……”路遥竭力遏制自己的心中的恨意,“不杀你,难解我心头之恨。再说,我怀有公子的骨肉,哪怕你如何引一诱公子,可在孩子的份上,他终究不会对我怎样。”
“溶月的孩子?”燕无双轻笑起来。
路遥握着匕首的手在发抖,恨不得现在一刀就下去,杀了她。
她必须死,她路遥有一千种折磨她让她生不如死的方法,可路遥清楚至少不能让这女人看起来死在自己手里。
“你笑什么?”
燕无双凤目瞧着路遥扭曲的脸
“你肚子里的孩子是溶月的,还是月嵘的?”
哐!
匕首直接从路遥手中跌落,她震惊的看着燕无双,脑子嗡嗡作响。
看着她五彩斑斓的神情,燕无双慢条斯理道,“月嵘说他这辈子最恨女人,根本不会碰女人,越是漂亮的女人,就越是该死。至于溶月,溶月最讨厌的就是小孩子。他曾亲口说:孩子就是被遗弃的。”
“你……你,你胡说什么?”
“难道不是。”燕无双勾起唇角,“昨天那情景,灵鹫宫宫主似乎根本没有将腹中胎儿看得紧。”
“啪……”路遥扬手一耳光朝燕无双煽了过去,“你给我闭嘴。”
燕无双扭过头,冷笑着舔去唇角的鲜血。
“那白骨在哪里?!”
路遥质问,方才夏知已经被支走,整个死牢就他们两个人。
“看来果然是你做的。”燕无双盯着路遥,“溶月一生阴险狠毒,却没想到,自己身边养了一个更阴毒的女人。”她顿了顿,不由笑出声,“这真是命运啊!也是他应得的报应。”
月嵘出现那晚,她就便怀疑其中是路遥作梗,因此,元宵晚上,她故意将白骨放入炭火中,果然将月嵘引了出来。
那路遥竟想借这般阴毒的东西操控溶月,然后将自己杀死。
这手段,真是高明得不得了!
任谁,都想不到!
“呵呵呵溶月,你想不到吧,你玩弄人多年,却也有被女人玩弄与股掌的时候。”想到此处,燕无双只觉得心中畅快无比,那隐藏在心底的恨意陡然攀升,仿佛一场烈火,要将她焚烧。
燕无双知道,自己久久困于这长达十年的恨意中,根本无法重生和解脱。
她止住笑,盯着路遥,“只是,青鸾何其无辜,你竟对他下手。”
“呵呵呵……”路遥冷笑,双眼放着红光,“若不从青鸾下手,你怎么会被关在这里生死不如!不从青鸾下手,你怎么能尝到断指之痛。不从青鸾下手,我怎么能断定,你就是当初那贱人燕无双。”说道这里,路遥几乎是咆哮出声。
青鸾和戚夫人毫无瓜葛,可燕无双和青鸾却不是!
燕无双会想尽一切办法救青鸾。
从昨日她出现在风桦殿,然后不惜被用刑也要将她和青鸾捆绑在一起时,她几乎就断定了,这个掩藏极深的女人就是燕无双。
只有燕无双才能打出九连扣,只有燕无双才知道,青鸾中的到底什么蛊。
“路遥,你已经没有人性了。”
“哈哈人性。”路遥揪着燕无双,“我心本善,却是你燕无双,逼着我走到这一步。快说,白骨在哪里?在哪里?”
东宫失火那晚,她命人翻遍了整个东宫,都没有从废墟中找到那枚白骨。
她不能失去白骨,失去了白骨,她就不能控制溶月,就等同于她将会失去溶月。
“你就这么想知道?”
“我劝你还是说出来。”路遥深吸了一口气,“青鸾如今还没有醒呢!他醒不了,你就永远是杀青鸾的凶手,那么接下来等待你的就是灵鹫宫的其他刑法。即使你能承受,而你腹中胎儿呢?”
燕无双脸上并没有多少诧异。
夏知根本没有能力周一旋在几人之间,路遥知道小虫子的存在是迟早的事情,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那天与路遥相遇并非偶然,而是对方故意安排。
看到燕无双在沉默,路遥压着声音道,“燕无双,不管你肚子里的小杂种是谁的?只要公子知道,你都活不下来。知道为什么吗?”路遥语气十分得意,“因为,公子已经完全不记得你了!你说你多贱,多让公子恶心,他宁愿忘记你,都不想面对你这水性杨花的女人。”
忘记?呵呵呵……
她带着满腔仇恨归来,却不想他一句忘记了事。
这或许,真是命吧。
是老天惩罚她,让她生死不得解脱,让她复仇的能力都没有。
“我是否水性杨花,路遥你怕是最没有资格说吧。”
路遥脸色惨白,掐着她脖子,“快说,白骨在哪里?在哪里?不然我将你腹中杂种挖出来!”
燕无双吃力的咳嗽,艰难道,“在……”
“什么?”路遥睁大眼睛放了燕无双,“你大声点。”
燕无双吐出一口鲜血,似乎要晕过去,嘴无力的张了张,说出几个不清晰的字眼。
路遥只得凑到她耳边,“哪里?大声点……啊!”
角落的燕无双眼底掠过一丝狡黠的笑意。
一丝惨叫从死牢深处传来,路遥从轮椅上翻滚下,痛苦的在地上打滚。她衣衫全是鲜血,双手紧紧捂住自己的左边脸,鲜血顺着指缝涌出,洒到处都死。
角落的燕无双冷笑着看着脚下
翻滚哭喊的路遥,然后从嘴里吐出鲜血淋漓的东西,再将身上小块芝麻饼将那嘴里染着的血擦干净。
闻声进来的夏知慌忙冲进牢门,将路遥抱起来,然后低头看着燕无双嘴里吐出的东西,吓得魂飞魄散。
那燕无双,竟将路遥一只耳朵给生生咬了下来!
死牢里血腥味弥漫,一只硕大的老鼠钻出来,叼起路遥那只耳朵就跑。
“你……”夏知惊骇的看着燕无双。
“嘻嘻。”燕无双笑了起来,眼睛绽放着琉璃般的光泽,看起来如少女时期那般单纯无邪,“明知道我阴险狡诈,她却这么不小心。怪我咯?”
“杀了她,杀了她。”路遥疯了一样的尖叫,夏知只得抱着她飞快的往外面冲去。
耳朵是无法复原了,夏知废了好大力气才将路遥的血止住,可根本无法平息她情绪。
她就像疯子一样死死抓住他的衣服,眼里折射出可怕的恨意,“夏知,杀了她!杀了她。她是燕无双,燕无双那个贱人。”
夏知沉默的任由她拳头落在身上,只是不语。
看到他表情,路遥一惊,“你早知道她是谁了?”
“我也是昨天才知道。”因为,当初他看到燕无双时,她的确已经死了。
虽然不知道她怎么活了过来,可死牢里的,也的确是真正的燕无双。
“好!你现在,马上去杀了她。”她吩咐。
夏知摇头,他不能!
“为什么?”路遥抓着他衣服,难道说,“你也被那贱人那张脸给诱一惑了?还是说,那贱人肚子里的,是你的种?”
“你说什么?”夏知惊讶的看着她。
----------女巫的猫---------
ps:一万字更新奉上了。感谢满大编给的特许。
第七十一章
“你早知道她怀孕了,却隐瞒公子!可是夏知,你骗得过别人,骗不过我。”路遥五官扭曲,“那女人一举一动都在我监视中,她身体的变化那么大,我怎么会不清楚,我比任何人都清楚。”
“当初公子命我寻回燕无双,既她自己回来,那我也算交差了。”
“啪!”一耳光截断了夏知的话,路遥气得浑身发抖,“你什么意思?你要告诉公子,她是燕无双?”
夏知低着头,如今事情都演变到这个地步,或许燕无双身份暴露,也未尝不可。
“呵呵。”路遥深吸一口气,冷睨着夏知,“方才你去见到公子了吗?”
夏知疑惑的抬起头,看到路遥笑得怪异,“你回来得这么快,看样子是没有看到公子吧。当然见不到了,公子昨晚一夜没有休息,此时,怕正要走火入魔呢。”注意到夏知蹙眉,“我可是看见今天天色未亮,公子从死牢方向独自归来。今天一大早你就去给那女人送安胎药,怕是替她把过脉?可发现了她身体的异常?”
路遥这么一提醒,夏知突然想起燕无双明明带着冰魄锁链,可体内竟然残余着一股暖气,将她身体紧紧护住堕。
当时那气息有点熟悉,可他却一时想不起来。
这么说来是……公子。
不对啊,公子因身体异于常人,练就了举世‘冰封绝’,他用什么办法让燕无双体内保持温暖。
难道说……
是‘春秋火’!燕无双身上的春秋火留下的残温,可春秋火与冰封决相克,若将内力转换成春秋火,练就冰封决的人若庆幸没有走火入魔,也得重伤。
难怪方才公子不愿意见自己。
夏知心中亦是一片迷茫,事情已经到了不可收拾的局面,公子到底还是……
“还有件事情你不知道吧。”路遥苦笑起来,“当年公子给自己种下的根本不是蛊王!是妻杀,而真正的蛊王……在燕无双身上!”
“怎么会?”夏知惊讶出声,显然无法接受。
路遥双眼充血,“夏总管无法相信吧?我也是不相信的!直到上次公子晕倒,我看到公子身上的伤口,才发现了这个秘密!他骗了自己,甚至将我们所有人都骗了。”想到这里路遥再次情绪失控,“夏知你看到了吗?蛊王是什么?妻杀是什么?公子为了那小贱人就是这么一次次的作践自己!蛊王有百年的内力,他竟给了她。难道你还忍心告诉公子真相。”
蛊王是蛊中极品,举世罕见,据说目前就只天下就只有一只,将其种在体内,内力会瞬间增加百年。
蛊王不仅让人功力大增,还能控制其他任何蛊虫。
至于妻杀,传言很久之前,一名女子深爱一男子,两人亦是私定终身,可最后因为种种原因,其孪生妹妹桃李代僵,扮作自己嫁给了男子。
为了报复自己的妹妹,女子培养出了这种阴毒蛊虫。
妻杀,顾名思义,为蛊王之妻,被种下的人,一生效忠深爱蛊王,再也不会贪恋其他任何人,也无法与他人结合。这似乎看似美好,可阴毒之处就是,被种植妻杀之人,一旦思念蛊王,或者靠近蛊王,别说身体接触,哪怕近身三尺都会噬骨钻心。
为此,名为妻杀!也被唤为:求不得!
据说,那贪婪的妹妹后悔莫及,可蛊虫像绳索一样将她和男子捆缚在一起,她已经无法爱上其他人也无法解脱拯救自己,最后难以忍受疼痛,在一个夜里,自挖心而死。
夏知无力的跌坐在椅子上。
他向来知道公子对他人狠,对自己更狠,却万万没想到,到那个地步,他竟将妻杀种在了自己身上,而将百年蛊王赠与了燕无双。
那么他这一生,非燕无双不爱?即使燕无双体内蛊虫死去,可妻杀的诅咒却永远都无法消失。
哪怕失去记忆,他仍忍不住要靠近燕无双。
当初公子深陷昏迷,却执意他去寻燕无双。夏知就是因为不愿公子饱受折磨那份私心,最后违命归来,隐瞒了真相。
夏知颓然无错的坐在椅子上,突然听到路遥在哭,“公子已经忘记了燕无双,自然也不记得体内的是妻杀。一旦想起,他就知我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他的,那个时候,我怎么办?”
他震惊的抬起头,看到路遥已哭的梨花带雨,可看着自己的眼里,却
有无法释然的恨。
对方咬着唇,将双手放在膝盖上,“公子一定会将我赐死!我为何今日会落到这个地步?我的双腿,我肚子里这个孩子?”
她的质问,像剑刃直抵夏知痛处。
夏知面色苍白,绝望的闭上眼睛。
“夏知哥哥……”路遥操控中轮椅走过来,紧紧抱住他手臂,将头埋在他怀里,“这个世界上,我能依靠的只有你。”
============女巫的猫============
那日在月重宫,溶月突然抛下路遥离开的事情很快传遍了整个大燕,各种流言蜚语而来。
传得最多的是,七皇子溶月被戚夫人容貌所诱一惑欲抛弃妻子,朝堂对此事也各种议论纷纷,甚至,街头小巷还将此流言写成话本到处流传。
这日养心殿,溶月正在批改奏折,大容妃领着人气冲冲的进来,将一本话本扔在他面前。
“那女人你一天不处死,整个朝堂就一天不得安宁。”大容妃脸色气得发白,“你看看整个帝都都传成什么样了?”
溶月拿起话本,认真看了起来。
趁此,大容妃命侍女将有一张红碟也送了进来。
“路遥身子越来越大,我特意请人选了几个日子,你看看哪个好。”
溶月瞧着那话本,不由的扬起唇角,“这话本写得不错。”
“不错?”大容妃惊起,“说你为一己私欲,才一次次的纵容戚夫人。”
溶月放下话本,坦然一笑,眉目间流淌着溢彩,衬着一张脸更加漂亮剔透,“我本就是为一己私欲才纵容她的。”说着,他突然起身,看着外面月色,“看样子,天下人的眼睛都不是白长的。”
见他要离开,大容妃慌忙喊道,“溶月,那路遥怎么办?她肚子里的孩子?”
溶月回身,眉目突然阴鸷,“本王何时说过要留下孩子。”
“你……”
“孩子是什么?”他轻蔑的看着大容妃,“孩子不过是你们这些女人用来玩弄权术的棋子。棋子,棋子……最后终成为弃子。”他冷笑一声,拂袖消失在夜色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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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冷再次席卷而来,燕无双静静的倦缩着角落,看着夏知走了过来。
两人相识皆无语,许久,夏知才开口,“路遥并无多大过错,希望你对她的过错既往不咎。”
燕无双笑出了声,将染血的芝麻饼丢给夏知,“这话,你留着给青鸾说吧。”
他们这群从蛮荒回来的人,都干尽了龌蹉肮脏之事,谁手里没有染血,没有背负人命,可青鸾却是唯一一个纯净透彻的人。
可路遥,却连一个孩子都不愿放过。
芝麻饼上面的血是路遥的。青鸾中蛊毒后,燕无双并不敢肯定解药是路遥的鲜血?但是当她出现风桦殿时,青鸾突然发狂袭击路遥,燕无双猜了八一九不离十。
路遥,这一招真是太拼了,不惜以自己和腹中胎儿为诱饵,让众人都以为青鸾攻击她是受到了自己的指令。
当时青鸾咬得并不重,蛊并未全部解掉。
夏知拿着那块饼,“路遥也是逼不得已。”
燕无双盯着她,“夏知,你就包庇她吧。你能护住她一时,护不住她一世。至于你想一遍保护溶月又一遍想要护住路遥,我劝你还是放弃。不然在你的纵容之下,终有一天,你会看着她拉你们公子一同堕入魔道。”
夏知怔怔的望着燕无双,“燕尊者,每个人都有想要守护的和保护的人。一如当初,也有人愿为你不惜赴入魔道。”
第七十二章
燕无双全身一个激灵,只觉得周身血液瞬间倒流,汇集在心口性承诺一把难以扑灭的烈火。
一团难以扑灭的仇恨之火。
“他本来就是恶魔!本就该下地狱植”
她嘶声高喊,夏知这句话似乎像一把刀刃,将她掩藏伤疤全部无情揭开堕。
夏知惊讶的看着燕无双,他所认识的燕无双隐忍聪慧,倔强却收敛自如,何时像这般尖锐和疯狂。
“噗……”正当他错愕之时,燕无双身子突然前倾,一口鲜血直接喷在了夏知脸上。
“燕尊者?你受重伤了?”夏知顾不得擦拭擦到脸上的鲜血,忙扣住她手腕,眼神复杂。
她的脉象平稳,找不到任何内伤的痕迹。
燕无双没有说话,只是紧紧护住肚子,再一次的呕血起来。
夏知忙掏出银针,试探她内脏各个部位,最后茫然的看着燕无双。
她劝道,“夏知,不要白费力气了。”
他颤声,“你的五脏六腑都……几尽衰竭,你到底怎么了?不像是中毒。”
她苦涩一笑,想要开口说话,却只觉眼前一黑昏迷了过去。
随时时限的靠近,她吐血的状况越发严重,甚至开始昏迷。
夏知扶着她的肩,用力的掐着她人中,“燕尊者?燕尊者?”可身前的燕无双毫无反应,气若游丝似随时都会断气。
“燕无双!我还有话要问你!”
一个黑影从入口走来,静静的看着这一幕。
直到一个时辰后,夏知将她面上的血迹清理干净,她气息稍稳,可她依旧没有醒来。
夏知打开箱子,里面放着两碗药。
一碗安胎药,一碗毒药。
来之前他就下定了决心了。如果燕无双执意不肯说出孩子是谁的,那他甘愿背负一切罪名,了结这个混乱的局面。
可眼前,那碗毒药似已是多余。
五脏六腑已衰竭到这个地步,哪怕神医在世,也无回天之力。
随着胎儿的长大,她身体怕是一个月都坚持不下去。
夏知坐在她身边,又一个时辰之后,才起身离开。
带着药箱离开,神色茫然的夏知并未注意站那个站在暗处也整整两个时辰的影子。
黑影从暗处走出来,墙上唯一的一盏灯将他精致无光如冰雕刻,因为那过分苍白的肤色看起来有一种病态之美。
因为体弱,长袍上的地涌金番莲趁机肆无忌惮的蔓延伸展,他扶着门,停在燕无双身边
“燕无双……”他亲启薄唇,声线带着一股华丽的慵懒。
地上的女子听到这个名字,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头,表情十分痛苦。
蛮荒之后,他时常会丢失一段记忆。但是,夏知不会。
当得知姬少卿真的去世时,他就怀疑戚夫人很可能是燕无双,却没想到,今晚意外得知这个答案。
“燕无双。”他继续轻念这个名字,果然胸口传来一阵隐痛。
这个名字,像诅咒一样牵引着他的疼痛。
伸出细长的手指落在燕无双眉心,指尖春秋火的暖意瞬间像火光一样将她整个人包裹住,她体内的寒气和疼痛亦在片刻散去不少,紧皱的眉头轻轻舒展开来。
五官也温暖柔和了几分,可他的手,却并没有挪开,反而不由自主的划过她眉眼,鼻子,最后落在那张柔软的唇上。
元宵之夜那个吻,溶月还记得。
这张平日的恶毒的唇,却偏像罂粟那样妩媚诱人,尝过之后,更是欲罢不能。
他想要控制这女人……明知道她危险,却偏生铤而走险的将她留下,困住。
直到整个帝都都有了话本,他才醍醐灌醒,他纵然她,忍让她,隐忍她一次次挑衅底线,最终目的,其实就是为了驯服占有她。
全是一己私欲。
他俯身,冰凉的唇轻落在她有了丝血色的唇瓣上,辗转轻柔。
这时,耳边传来一声嗤笑。
他愣住,看着眼前女人竟缓缓睁开眼,冰凉的瞳盯着他,“原来灵鹫宫宫主也缺女人,连自己父亲的女人也不放过!”
她的眼神,像怨毒的恶鬼盯着他,霎时间,他松开了她,神色极为狼狈。
那样子,活像一个小偷被抓了个先行。
许久,他才缓过神来,再次欺身靠近她,“祸乱宫闱不正是你善用手段?如今帝都早已传遍本宫被你美色迷惑,若不应了这话本下去,百姓会失望的!”他顿了片刻,手指复又勾起她的下颚,“再说了,姬少卿死之前就舍得将自己未婚妻作为一枚棋子放在深宫来引一诱我,这样的大礼,本宫怎能不接受?是不是,燕无双。”
再次念着这个名字,胸口那丝疼再度加剧,让他下意识的捏紧她下巴,在她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时,将她咬住。
没有给她任何挣脱的余地和时间,她试图反抗却是徒劳,因为他靠得太近,她仅有的一只手需要护住肚子里的小虫子。
脑子里一片晕眩,溶月就像一头野兽毫不怜惜的啃食着自己的食物。
不消片刻,两人唇齿竟是鲜血。
而溶月胸口的疼越发剧烈,直到他自己都喘不过气来,他才不得已松开了她。
“滚。”
她扬起手,欲给他一巴掌,却被他轻轻就扣住了手腕。
“燕尊者,欢迎回到灵鹫宫!”他笑了笑,语气却是别样的阴森,“但是你若再试图勾一引夏知,本宫同样会废掉你这只手。”
燕尊者,念着这三个字,他看自己的目光却是带着审视和探究,还有陌生。
这个男人,哪怕已深知自己的身份,却将两人之间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
“呵呵呵……”她用力想要甩开他的手,“宫主你想多了,我从来就不曾效忠灵鹫宫,自受不起这个尊称。”
“本宫当然知道。”他冷冷一笑,“因为你效忠了另外一个男人,不然,你怎么会偷走水月镜片,甚至在他死后,都不惜再次回来骗取本宫信任偷得最后一块。”
她平静的看着他。
这个男人一如既往的多疑。
“可惜了。”他将她手一松,顺势将她推到墙角,起身俯瞰着她,“燕无双,你永远不可能拿到最后一块水月镜。没有水月镜,你回不到过去,也救活不了姬少卿。更重要的是……本宫会让你没有将来,你将永生被囚禁与黑暗,甚至让你看姬少卿最后一眼的机会都不会给你。半个月后,本宫会亲自替他送魂,不妄对手一场。”
黑暗永禁,这是给灵鹫宫叛徒的惩罚。
溶月转身离去,他身上的地涌金番莲突然从袍子里涌出,向蛇一样钻入了潮湿的地板缝隙里,不消片刻,牢门的前方已经遍布这种可怕的植物,他们就像一道不可逾越的墙,将燕无双的死牢封锁起来,除去溶月本人任何人都无法靠近。
燕无双擦去嘴角,幸而她及时醒了过来,不然……很可能会被溶月发现小虫子的存在。
这里被封锁,对她也未尝不是好事。
如今和路遥撕破脸皮,对方又与对自己恨之入骨的大容妃勾结,被地涌金番莲封印的死牢,反而成了她最安全的地方。
想到路遥和大容妃那恨不得将自己置之死地却无能为力的样子,燕无双突然心情大好。
不过想到,方才溶月最后一句话,她立时沉下脸来。
溶月一脸阴鸷的站在死牢外面,整整一个小时,都难平心中那口气息。
他缺女人吗?笑话,他根本就没有想过要女人!何来缺女人之说。
不多时,天已露百肚,一个身影一跳一跃的朝这边过来,活脱脱像一只蚱蜢,近了一看,竟是青鸾。
青鸾正冲到门口,显然没有料到自家公子竟站在这儿,来不及急刹车,整个人就冲进旁边的雪渣里面。
“你怎么来了?”溶月语气有些不好。
青鸾擦了脸上的雪渣,怯怯的望着溶月,“听说那坏女人被抓回来了。”
溶月点点头。
青鸾抓了抓头,“公子您气色好差。”
溶月脸色
难看了一个等次,青鸾马上意识道自己说出了话,忙哈哈赔笑,“坏女人出现后,公子脸色就没有好过。”
溶月看了他一眼,往行宫方向走去,青鸾只得嘟着嘴慢慢跟在后面,却听到溶月冷不丁的问,“你知道燕无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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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青鸾一个警觉。
不久之前,夏知哥哥提醒过自己,以后都不准在公子面前提燕无双那个人。
前面行走的人立时暂定,青鸾下意识的后退一步,警惕的看着溶月堕。
这才注意道,溶月漂亮的唇瓣沾有血渍,就像那次东宫失火那样植。
为转移话题,青鸾小声道,“公子方才又被坏女人强一暴了吗?”
溶月脸色如霜,只觉得胸口被青鸾落了一重锤。
“本宫在问你燕无双,你再扯这种乱七八糟的,就让永远留在这宫里当太监。”
青鸾立时吓白了脸,公子可从来不会开玩笑的。
“可是……青鸾也不记得那燕无双了。”他垂着头,小声的说。
“是吗?”溶月沉声,“那你觉得死牢里的坏女人是燕无双吗?”
“不是!”青鸾立时红了眼,“她才不是燕无双。无双姐姐才不像她那么坏。”
“那燕无双是什么样子?”
青鸾要哭了,公子分明摆了自己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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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无双靠在角落,漠然的看着地涌番金莲将那几个黑衣人杀手裹住,最后将其血肉吸食干净。
这才两日,就已有人完全坐不住,直接找了杀手冲入死牢。
可惜的是,这一群人根本无法越过溶月的金番莲封印,反倒成为了这群阴邪之物的腹中餐。
手里的机关还差几道就要解开了,燕无双叹一口气:姬清鸢,这里面到底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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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里只点了一盏灯,路遥和大容妃相视而坐,旁边青铜鼎点着一缕香,最后香尽,大容妃手重重的落在桌子上。
香尽,人未归,刺杀行动失败而归。
路遥手狠狠握紧,牵扯到耳部的伤越发疼。
大容妃看了一眼她伤口,眼神越发阴冷。
一个女人,容貌就是资本。路遥一开始失去了双腿,但因为交好的容貌仍能换得一个男人的同情心。但是失去了耳朵,等于毁容,倒给人一种仇人多作怪的不适感。
等统一一只坏掉的棋子。
对大容妃来说,并不知道戚夫人真实身份,但是这女人知道太多,对她来说就是敌人。
两人各怀心思坏沉默良久,外面竟突然传来青鸾的声音。
“青鸾大人,我们家姑娘已经休息了。”
宫女在外面将青鸾拦住。
青鸾举起手里的食盒,“这是公子特意吩咐我送来。我若交不了差,回头拿你试问。”
侍女一听是溶月,当即吓白了脸,正不知所措,内里的灯突然亮起来,路遥虚弱的声音传来,“是青鸾来了?”
青鸾推开门,看着路遥坐在帘子后,将盒子放在了桌子上,“路遥姐姐,这是公子让我送来的。”
旁边的宫女上前,将食盒打开,端出一碗药送到帘子后面。
路遥看着那食盒,这似乎是溶月第一次命人送东西来。他向来心思寡淡,从不会在乎任何人的感受,今日如此细心,莫不是那日被青鸾咬伤所负疚。
她记得他亲口对大容妃说:谁也伤害不了路遥。
路遥接过那药,刚凑近,一股熟悉的味道迎面扑来。
是落胎药!
霎时间,她难以置信的看着拿药,再次确认里面的确放了大量花红,绝望的侧首看向暗处的大容妃,对方只是一脸淡然的喝着茶。
路遥用暗语问,“大容妃您已经知道了?”
“溶月说,他从未想过留下孩子。”大容妃唇边勾起一抹讥笑,“说,孩子只是我们这些女人玩弄权术的手段。”
路遥手微微颤抖,心想莫不是溶月知道腹中胎儿并非他所生。
溶月在身体极度虚弱时和白骨存在时,最容易被月嵘反噬。每次被反噬之后,待他清醒过来,他就会忘记月嵘存在时发生过的事情,出现短暂记忆。
因此,那个晚上,溶月清醒过来时,发现自己睡在他身侧。
难道说,他开始怀疑那个晚上?还是,已经发现孩子根本不是他的真相了!
不对!路遥捧着药,内心千转百回。若溶月已知真相,那路遥此时等待的就不单单是一碗落胎药而已。
紧咬着唇,只觉得丝丝缕缕的血丝涌入喉咙,转成刺骨的寒意,让她抖如筛糠。
“啪。”手里的药滑落在地上,药汁洒了一地。
外面的青鸾慌忙问,“路遥姐姐你怎么了?”
“我手疼的厉害。”路遥将手放在先前被青鸾咬过的地方。
青鸾红了脸,连连道歉,“对不起路遥姐姐,当时青鸾不知自己精神失常,才咬伤了姐姐,还请姐姐千万莫要怪罪青鸾。”
“傻孩子。”路遥笑着安慰,“我看着你长大,视你亲弟弟怎么会怪罪你,只会怪罪自己没有将你保护好。”
青鸾开心的笑了起来,公子虽然严厉,可夏知哥哥和路遥都对自己极好。
可听着路遥虚弱的声音,青鸾反倒更加内疚起来。
“若不是青鸾,姐姐怎么会受伤这么严重。”
看着青鸾的表情,路遥带着面纱架着轮椅掀开帘子走了出来,安慰道,“真的没事。不过,可能有件事情要麻烦一下青鸾。”
“路遥姐姐吩咐的事情,青鸾一定好好去办。”
路遥招呼侍女端来一碗汤药,“现在整个死牢都被封印,我们根本无法靠近。但是死牢那儿有一个小天窗,却是拦不住青鸾。”
青鸾大骇,“路遥姐姐是要我去毒死那戚夫人?不不不……”他慌忙后退几步,“这种事儿我做不得。”
路遥忙拉住他手,“傻孩子你想哪里去了。那戚夫人虽时常对我不敬,可到底她是公子喜欢的人。我怎么可能加害于她。”
“公子喜欢的人?”青鸾恍然,难怪大年除夕之夜,公子就对那坏女人处处手下留情,还各种包容她。
甚至命令自己做她的贴身护卫。
看来自己猜的没错,公子果然喜欢那女人。
“那……那这个是?”
路遥眼里一层薄累,笑得十分苦涩,“这是安胎药。如今戚夫人因你一事迁怒戚夫人,将她封在金番莲所在的死牢里,什么都送不进去。时间长了,怕是对她腹中胎儿不利。”
“安胎药?”青鸾瞪大了眼睛,“那坏女人肚子里也有小宝宝了?”夏知哥哥之前给路遥煎药时,就给他解释过安胎药的作用。
青鸾在原地转了转圈,这么说来,那坏女人肚子里的小孩是公子的。
公子有两个小孩儿了。
看到青鸾茫然不知所措,路遥继续道,“记得上次戚夫人抢走了小世子一双鞋吗?当时她就是给自己腹中孩子留用的。”
这事儿青鸾当然知道,当时他还责怪戚夫人连小世子的鞋子也抢呢。
“可是这药?”青鸾还是警惕的看着那碗药。
路遥抿了一口,“她被关在里面米粒未尽,肚子里又有孩子,定坚持不久。你将这安胎药和桌子上这些食物悄悄给她送去,就说是夏知送的,她才会吃。夏知就是因为给她送安胎药,才会惹怒公子被禁足。”
青鸾接过药和食物。
燕无双正低着头揭最后几个机关,突感到地牢光线一暗,她抬头,就看到一个小脑袋塞在那天窗之上。
“喂,坏女人,我给你送吃的来了。”
青鸾将包好的食物和安胎药小心的传下去。
“谁让你送的?”燕无双问。
“夏知哥哥啊。”
“那他怎么本人不来?”
“因为你,夏知被公子禁足在千机阁,哪里都不准走。再说了,这儿这么高,除了我,谁能到得了这个天窗。”这天窗在死牢上方,可死牢四面都是光滑的墙壁,高几十丈,只有他这样的翼鸟后裔才飞的上来。
她接过安胎药放在鼻息间一闻:这的确是夏知配的药。
在
房顶上看着她认真的喝药,青鸾劝道,“你说,既然你怀里有了公子的小世子,你干嘛还要跑。难怪公子要生气!你这不就等同于想偷走公子的孩子吗?”
“噗!”燕无双将药全部喷了出来了,顺手将碗朝青鸾甩了回去。
青鸾措手不及的将碗接住,因为天窗上湿滑,他整个人一下就朝下方滚了下来。
正当以为自己要摔个天大的狗吃屎时,一人影如轻烟般飘来,拧着他衣服将他放在地上。
一抬头,就对上了公子那如冰雪寂静的双眼。
“你手里拿着什么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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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路遥坐在轮椅上,冷笑的看着地上一地残渣。
身后的大容妃眯眼打量着她,“你这借刀杀手倒是玩得天衣无缝。”
如今整个死牢都被封印,无人能靠近,那女人等同进入了溶月的怀抱,最为安全的地方。然,要将其置之死地唯一的办法,就是将她腹中胎儿公之于众。
可这件事情,又十分为难,让溶月自己发现难,等人公之于众更难,因为,谁都不愿意做那个出头鸟堕。
出头鸟,甚至会死在那女人的前面。
可青鸾不同了。他天真浪漫什么都不知情,一旦他进入了死牢范围,溶月定会发现,而这有孕之事,自然而然暴露无疑。
看路遥的神色里多了一丝赞许但是更多的警惕,大容妃放下杯子,竟没有想到看似一直被自己掌控于手中的,看似温柔贤惠的路遥借刀杀人起来,竟然是这般厉害。
似乎,小看了这个女人。
路遥回头对大容妃莞尔一笑,“大容妃夸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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溶月看着那只放在案桌上的碗,大脑片刻空白。
夏知跟随他十几年,懂一切医理,他心中只有复仇和水月镜,无瑕学习医药,可偏生,拿到这个碗的瞬间,他便从气味里分辨出这竟是安胎药。好似,对药理的认知,早刻入了心里。
安胎药……
溶月茫然不知所措。
难道真如青鸾所说,是东宫那晚。
手下意识的放在唇上,当日留下的咬痕似历历在目,可他偏生想不起来失火之前东宫发生的一切。
“燕无双,你到底在搞什么鬼?”
青鸾跪在养心殿外面,心里忐忑不安,公子已经进去了几个时辰了,如今天快亮了,屋子里都还亮着灯,说明公子并未休息。
正是焦急时,却看到公子推门而出,往死牢方向走去。
青鸾顾不得什么,忙爬起来,一下抱住公子的腿,“公子,您不要伤害小世子啊。”
溶月心里已经够烦闷了,只能闭上眼睛,懒得理会青鸾。
“公子,那女人是坏,虽然她强一暴了公子,可她到底怀了小世子。公子看在小世子份上,就绕了她吧。”青鸾大声的哭泣道。
溶月第一次有想揍青鸾的冲动。
看着溶月脸色越发凶神恶煞,青鸾哭得更伤心,“公子您不要伤害他们啊。”手更是死死的将溶月缠住。
这孩子从小跟随他身边,没有继承盖世武功算了,连智商都没有。
溶月只得点点头,“本宫知道了。”
青鸾擦了眼泪和鼻涕,喜笑颜开,“真的?”
溶月一脚踹开他,走了几步,又道,“跪好!”
那青鸾笑嘻嘻的在地上一个大叩首,“恭送七皇子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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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里的盒子只剩下最后一道机关,可任由燕无双怎么解,都打不开。
最后,精疲力竭的她再次陷入昏睡,全然不知道那些肆意的金番莲此时正悄然的收起花瓣和枝叶慢慢将自己藏入地缝下面。
而死牢的尽头,有一个人缓缓而至。
那人走到她身前,看着她十分疲倦的侧躺在稻草上,长发散落覆盖在身上,左手不自然的放在身侧。
为了怕感染,她整个左手从被截断。
上面白色的纱布依旧不时有鲜血渗出,瞬间冲击着溶月的大脑。
青鸾曾说,燕无双十三年那年就归入灵鹫宫名下,誓死效忠公子。
十三岁,算来,差不多整整十年。
青鸾说:只要有燕无双在,谁都伤害不了公子。
可为什么,连青鸾都知道的事情,他却一点都想不起来,想不起青鸾说的那些事情,更想不起这燕无双这个人。
而如今的燕无双,看他的眼神,却像怨毒的厉鬼,恨不得随时将他碎尸万段。
溶月蹲下身子,将她左手小心的握
在手里,沉默不语。
地上的女子轻轻扭动了一下身子,溶月这才注意道她的右手竟紧紧揣着一个东西。
他定神一看,竟然是一双婴儿的绣鞋子。
据说那日,她嚣张的拦下大容妃的侍女拿了一双鞋子就走,是这双吗?恍惚间,还记得她出逃那日,在林中被他抓住时,她手里似乎拿的也是这个。
自从他重回帝都,她原本奢华的生活已成了过去,宫女不但给她送粗粮杂食,甚至连用度都克扣她。那个时候,在他看来,这本就该是她的下场。
“燕无双……你怎么就这么固执。”
固执得不肯朝他低头。哪怕她当时开口一句,金山银山亦是随便她挥霍。
四周寒气逼人,燕无双将身子蜷缩一起,溶月怕惊醒她,忙松开了手,将自己身上的披风退下来盖在她身上。
突然,他目光落在她腹部。
腹部浑圆的被她护在中间,他手不由自主的放上去。
霎时间,有什么东西在他手心下面动了一下。他吓得忙收回手,可又情不自禁的又将手伸过去,试探的用纤长的指尖轻轻戳了一下,而腹中的小东西,竟回应似的也戳了他一下。
于是,他将手放在另外一位置,像方才那样,果不其然,那小东西不甘示弱的戳了回来。
如此反复,半昏睡的燕无双嘟嚷了一句,“小虫子,别闹。”
这句话,此时此刻,竟像晴天霹雳一下落下来,轰然的炸在溶月头上,几乎同时,燕无双也惊醒了过来。
两人目光相视,双方眼中竟都是惊骇。
而最先反应过来的却是燕无双,她立马坐起来,顺手操起之前路遥落下的那把匕首,闪电般的抵在了溶月的咽喉之上,像一只凶神恶煞的野兽。
溶月苦笑一声,目光落回燕无双的腹部。
那高高隆起的腹部,至少有七个月的孕期。
“七个月多月?”他恍然惊醒,苦笑出声,“七个月,正是燕尊者你偷走水月镜片离开灵柩宫的那个时间。”
燕无双紧握着匕首,双眼瞬间充满血丝,咬牙切齿,“宫主真是好记性!”
“十三岁皈依灵鹫宫,是什么值得让你背叛培养了你十年的地方。”
作为尊者,在灵鹫宫,她的位置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她有什么不满足的。
“呵呵呵……”燕无双亦跟着冷笑出来,“那宫主您告诉我,灵鹫宫又有什么值得我留恋的地方?这个肮脏的地方还有你们恶魔,早就不值得我有任何付出和留恋了。”
“恶魔。”他看着她,“在燕尊者心里,本宫就是这样的不堪?”
“不。”她摇头,笑得讽刺,“你简直比恶魔不如!恶魔歹毒,可至少有心!你,连心都没有。”
她的话就像刀刃一样锋利,可不是落在他脖子上,而是胸口。
天下人皆骂他歹毒无情,说他阴鸷狡诈,说他无情无义,说他残杀手足,目无朝纲,弑君夺位,各种诅咒。可世人千万的唾骂,此时竟比不得一个女人的一句:你,连心都没有!
手下意识的放在胸口,是啊,他竟连心都没有。
可他想不起来,他是何时没有了心。
“呵呵呵……”他发出可怕的低笑声,在潮湿的死牢里,像鬼魅阴森恐怖。
本就苍白的皮肤,隐隐露出雪花般的图案,他双目开始变得赤红,漂亮精致的五官亦渐渐开始扭曲起来。
燕无双瞪大了眼睛,心道不好:溶月要分裂成月嵘了。那家伙比起溶月似乎更难对付。
就在她紧张时,溶月突然恢复正常,瞬间欺身逼近,掐住了燕无双的脖子。
匕首从她手里滑落,她完全被钳住毫无反抗之力,他目光冷厉残忍审视着她的痛苦,“燕无双,作为灵鹫宫的叛徒,你没有任何资格和本宫谈论人心问题!”
他另外一只手,再次缓缓靠近她腹部,那一瞬间,她眼中的惧怕竟是那般暴露无遗。
“你?”
“本宫只要一掌下去,
你腹中的孩子就会瞬间毙命。”
手刚落在腹部,腹中的胎儿竟再一次向方才玩耍那样,轻轻戳动他的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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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可怜的小虫子啊……你还和溶月玩呢?他要杀你了。
第七十五章
她只是轻笑,“灵鹫宫宫主能做出这样的事,我并不意外。”
冰寒之气萦绕在手心,将他整个左手都覆盖上了一层薄冰,只要他用力,就可以结束腹中那小生命。
就在此时,腹中那小东西竟然大胆的又戳了他手心植。
那样子,像是继续邀请他一起玩堕。
孩子才七个月,力道不大,触摸他手心的瞬间,竟一片羽毛轻轻挠过胸口。
连他的手,都不自觉的颤抖了一下,同时手上那层薄冰竟瞬间退散。
“孩子是谁的?”他厉声,声音却不自的颤抖甚至有些焦躁不安。
“如果我说了,殿下会让它活下来吗?”
“不会!”他斩钉截铁。
他讨厌孩子。与其生下来被抛弃,不如就这样死去更好,至少不会承受整个世界带它的另外一种伤痛。
燕无双闭上眼睛。
腹中的小虫子仍不知情况的乱动。
小虫子,这个人就要杀你了,你还想和他玩吗?
小虫子在里面又动了动。
她眉间的固执让他厌恶,扬起左手,在火光下,那纤纤长指竟变成了五道尖锐的冰凌,刺向她腹部。
“若我腹中胎儿就这样死去!你溶月将永远不知道另外两块水月镜的下落。”
她睁开眼睛,冷冷的开口。
手戛然停在他腹部前方。
不知道为何,在听到她开口的瞬间,他竟下意识的松了一口气甚至,片刻的宽慰。
他眯起凤目,“水月镜片?”
“公子不是曾追问我,最后的底牌是什么吗?就是那两块水月镜片。”
最后的底牌?溶月下意识的皱起眉头,想到当时她坐在尸山之上的那份淡然和优雅。
那个时候,他一直怀疑到底是什么,让那她如此从容?
“如此看来,你自废武功夺取我信任,就是为了想办法盗取本宫手中最后一块水月镜片?”
她默然没有回答。
这样的神色,似乎在默认了他的猜忌。
“为什么?”他怔怔的看着她,“是为了凑齐三块镜片去救姬少卿?”
虽不相信姬少卿真的死了,可再一次听溶月说来,她眸色不免黯然。这个细微的表情却清清楚楚落在了溶月眼里。
他掐着她的手不断用力,“姬少卿就这么值得燕尊者背叛培养了你十年的灵鹫宫?他到底哪里值得你这么做?”
“他就是值得。”她突然勃然大怒,好似隐藏在深处的伤口被人生生挑开,“他至少不是人面兽心。”
这是第一次,他看到她如此护姬少卿。
鬼眼里,漫天飞舞的西番莲,姬少卿就那样热切的向她求婚。
“孩子是他的?”
“这和公子有什么关系?!”她怒视他,神色始终带着几分轻蔑。
“好!”他笑得森然,“既然是姬少卿的孽种就好办了。他怕死也想不到,孽种会落在本宫手里,本宫定会让这孩子好好活下去,让他成为你燕无双心中真正的人面兽心!让你见识什么叫真正的魔鬼妖孽。”
“你敢!”燕无双咬牙,“难道公子不想要水月镜片了?”
“你如此护这孽种!想必也看不下去他在我手中受尽折磨。还有,你不要寻死!你活着,你的孽种才能活着。至于水月镜片,到时候交不交出来由你自己决定!本宫等得起!十年,二十年……”
他绝美的脸越发阴森,像炼狱出来的恶魔,浑身都散发出妖邪的味道。
燕无双只觉得胸口一阵闷痛,竟不想他比以前更加残忍。
一时间,一口鲜血顺着喉咙涌了出来。
他冷笑看着她唇边的血迹,还有她涣散的眼神,却依旧没有松开她。
“燕无双,你的苦肉计对本宫已经没有任何效果了。”
这女人,已经不值得他任何信任和留恋
了。
一个因男人而背叛的灵鹫宫的女人,怎配活在这个世界上?一个怀有他人孽种的女人,竟企图用美色迷惑她,这样的贱人如何配活下来!
想到此处,他眼中厌恶之色越发浓烈,竟一把将她高高拧起,然后狠狠摔在地上。
此时此刻,他更希望她死去,方能解他心头那莫名之恨。
“唔!”
燕无双意识涣散,这突来的一击,让他淬不及防,瞬间摔在地上,连连吐出几口鲜血,眼前顿时一片漆黑,脑中嗡嗡作响。
可她紧咬着唇,试图用疼痛让自己清醒过来,手也下意识的护住小虫子。
看到她这般护住腹中孩子,溶月肌肤越发透明,那雪色花纹若隐若现,右手也覆盖这一层薄薄的瘴气,而身内那股深藏的恶性似随时都要破体而出,浑身血液都充斥这杀戮,再呆下去,他恐怕真会即可杀了这女人。
死牢里恢复了寂静,燕无双抓着稻草艰难的睁开了眼睛,可眼前物象竟模糊不堪,好似所有东西都被笼罩在一层薄雾中。
她深出舌头舔了舔自己的鲜血,竟……是寡淡无味。
上古燕氏一族凡是被诅咒的人,大限将至时,就会失去五感。
她现在已经失去了视觉和味觉。
绝望的躺在草地上,她手小心翼翼的触摸腹部,腹中还有她熟悉的胎动。
感知到小虫子的存在,她第一次感觉到心酸难耐。
“对不起小虫子,我不能陪你更久了。”
大限将至,怕就是这几日了。她好想亲亲自己的孩子,可此时的她,连看清它模样的机会都没有了。
手四处摸索,终于找到了那双鞋子。
鞋上沾着了些血迹,但是一切完好,里面有她前不久彻夜绣上去的字体。
“小虫子,你一定要好好护住这双鞋,鞋子里,是我们上古燕氏的古训,你一定要认真遵循。记住,莫忘初心。”
这是她第一次用如此认真严肃的口气对腹中孩子说话,也可能是最后一次。
腹中小虫子轻轻的回应了一下。
这一刻,所有的坚强都瞬间化成泪水,她不由跪在地上,捧着那双鞋子无声哭泣起来。
泪水落在鞋子里面,她听到轻微的一声咔嚓。这熟悉的声音让她止住哭泣,忙从鞋子里摸出那个机关,整个人差点呆滞住。
最后一道她无论如何都解不开机关竟……竟……打开了!
打开了……
她静静的跪在地上,神色有些无措。
这里面是姬清鸢留给她的东西,此时此刻,她竟然害怕知道他留下的是什么?
她忐忑的几次想要打开,却因为内心的恐惧,又将其合上。
也不知道这样跪了几个时辰,那机关竟从她手心滑落,一个东西掉在地上。
她循着声音看去,试图伸手捡起来,可视线模糊,却只抓到一把稻草。
就在她焦急万分的时候,稻草中间发出一个熟悉的:‘呱呱呱……青蛙抓小鱼。呱呱,小鱼被蛙抓’的声响。
那一瞬,燕无双尖叫一声朝那声源处扑了过去,一下抓到了发出声响的东西。
手颤抖的将那小物反复触摸几遍,她面色越发苍白,然后陡然精神失措,像疯子一样起身扑向门口。
门口的地涌金番莲伸出长满细刺的藤条像鞭子一样将她抽回来。她一次次的冲过去,一次次的被抽了回来。
她趴在地上,后背手臂竟是血红的抽痕,细刺置入皮肤,疼得她全身颤抖。
她握紧那小物,歇斯底里的大哭,“姬清鸢,为什么?为什么给我这个!”
脑子里那男子坐在树上得瑟的样子,他着了一身祭司长袍,风姿卓越,手心里捧着的正是这个小物,“我还说什么东西让你这么宝贝?原来是个哄小孩儿的物件。丑不拉几的一只青蛙,一手撑伞一手拧着一条鱼?!”他漂亮的眼角睨了她一眼,“喂,燕无双,你到底有没有常识啊?”
他的声音那个时候真是聒噪,“青蛙可从来不吃鱼的!被鱼吃还差不多!
”
他扬起唇,凑到她身边,“想要回它,只有两种可能。一种,嫁给我。另外一种:除非我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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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燕无双右手紧紧抓住那小物件,眼角滚落出血红的液体,也不知道是鲜血还是泪水。
“姬清鸢,你为什么还给我?”
你为什么要让珈蓝将此物送来,你为什么自己不来植?
世人都说姬少卿死了,可她一直不相信。原来,是他一开始就隐瞒了堕。
他只道,你若心中又恨,就回去,我定会支持你,在你需要时出现。
明明将她安置到皇宫时,他一切都安好,只道:听雪谷有些季缪,他要回去看看那银发怪物和聒噪的娘亲。
“我不相信。”她颤声,努力的再次摸索爬向门口,金番莲的刺疼再一次无情甩来,她下意识的护住肚子,直接再次被抽回角落,后背鲜血淋淋。
他怎么会死?怎么会如此突然。
头撞在石墙上,冰冷潮湿的石壁让她稍微有些清醒,她记得溶月说:几日之后,就是姬少卿的送魂日。
送魂日?
那意思,他尸体就在帝都。
周身浑然一抖,一种难言的悲痛蔓延她四肢百骸。其实这半年来,他根本没有离开过,他一直在帝都,在她身边。
“溶月!”燕无双扶着墙吃力的站起来,望着天窗方向,厉声高喊。
--------女巫的猫-----
青鸾见溶月沉着一张脸回来,却未见他身后跟着戚夫人,顿觉得不好。
可公子脸色苍白的近乎可怕,周身散发着阴冷的寒气,好似整个人从冰棺里爬出来的雪魔,让人根本不敢靠近。
溶月立在养心殿的走廊下,看着窗户出神,此时正值落日,旁边梨树倒影在窗前,随风而动,霎时间,竟有点像她坐在这里的影子。
也不知道站了多久,他转身离开独自一人朝千机阁方向走去。
青鸾小心翼翼的看着溶月离开,直到他消失在殿门处,他恍然惊醒,“公子的影子呢?”
是啊,余霞正值天边,将所有景物影子拉得非常长,方才公子离开时,迎霞光而去,可他身后,却什么都没有。
“鬼了,鬼了。”青鸾忙跳起来,跟着朝千机阁方向,可刚跑出去,又总觉得哪里不对,最后原地转了几圈,他决意还是去死牢一趟。
夏知默默的跪在千机阁外面,神情颓废,看到溶月过来,还以为自己看花了眼。
直到公子进了千机阁,躲在柱子后面的文先生跳出来蹲在夏知身边瘪瘪嘴,“公子满身杀气,怕是不妙。”
夏知没有回答。
文公子侧首打量着他,“夏知,你向来是公子最得力的人,这几年来,我还是第一次见你受罚。你说你干了啥。”见夏知不语,他凑到耳边,“是不是因为死牢那位?”
他当时看得真切,夏知和那女人关系不浅啊。
溶月坐在暗处,水月镜发出幽蓝色的光芒,这次,他看到的景象不是狂风暴雨,而是一片虚无的黑色。
像一片被冻结黑水,寒冷刺骨,而不远处有点亮光,一片雪白。
到处阴风阵阵,溶月觉得自己周身疼痛难忍,几乎快要窒息,双腿已经失去了知觉,可他还在艰难的爬行。
是的,他看不到自己,但是感觉到自己在爬行,背上还驮负着一个人。因为景象虚无,他自看不清背着的人是谁,可刚爬行几步,背上那人就滚了下来,像死去一样一动不动。一时间,慌乱的他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得低头用牙齿咬着那人的衣衫,一点一点像蜗牛那样托着那人向前蠕动,那样狼狈爬行。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那雪白之处传来一个男人的森然的笑声,“嘻嘻,几万年了,本魔尊终于看到有人进入这无尽海。真是寂寞啊。”
那亮光之处看起来像一片雪雾,雾色中有一个雪白之人周身捆缚着巨大的铁链坐在地上,他的周围还有许多黑色尖锐的长刺,只要他稍动,就能将他身体全部刺穿。
无视那人的感叹,溶月只觉得呼吸一次,就像无数冰针穿胸,他艰难坐起来,用牙齿将地上那人拖起来,然后使其全身靠在自己胸膛,似乎,这是唯一能传递给对方温暖的方式。
雪雾中那人看到这一幕,“你就这样一点点爬过来的?啧啧,一个手都没有的怪物,竟背着一个要死
不活的女人跨越了无尽之海。”
他低头,下意识将怀里人抱紧,可残疾短缺的手臂根本无法将她抱紧,眼看她又要从怀中滑落到刺骨的黑冰之上,他只得再次低头,用牙齿紧紧的咬住她衣服,满是伤痕的双腿亦曲起艰难的将她固定在自己怀里。
抬眼看向雪雾处,他眼里满是哀求。
“救她。”许久,喉咙里发出呜咽的声音。
话音刚落,一股凌冽的寒气从雪雾处飞来,他下意识转身,用后背生生抵住那一击。
“为了一个女人,你竟爬行千里,连腿骨都磨出来了!值得吗?”对方声音陡然暴怒。
他没回答,对方似乎见他执着,声音又冷了几分,“少年,你可知道,这世界上,最不可信的人,就是女人!越是漂亮的女人,越是恶毒。”
“救她。”他还是这两个字。
“哈哈哈哈……”那人笑得越来越恐怖,“要本魔尊救人,可以!但是,是有条件的!为了她,你什么都肯交出来吗?”
没有迟疑,他点了点。
“难道你就不怕她终有一天负你。要知道,女人是这个世界上,最无情之人。”
无情之人!四个字像重锤一下落在溶月头上,霎时间,水月镜片从他手中滑落,他豁然睁开眼,唇角却有缕缕鲜血。
好似水月镜里魔尊那一掌真打在自己后背。
女人……真是无情之人。
他颤颤扶着桌子起身,只觉得双臂亦疼痛难忍,低头看去,儿时记忆竟铺天盖汹涌扑来。
他似乎看到一个女人正拿着砍刀朝自己走来,“一个废物,留着手做什么?”
不要……不要!男孩儿无助的哭声在脑子里久缠不去。
溶月将整个桌子陡然掀翻,惊恐的看向四周,发现,这是千机阁。
不是水月镜片的无尽之海,也不是梦魇一般的森林。
他长长吐一口气,眸子里恢复了里冷色,四下看去,那放水月镜片的神龛后面,有个被封印的蓝色盒子。
他伸手将其取下,解开封印,拿出一盏莲花样式灯。
“夏知。”
在外面被文先生缠住的夏知听到吩咐,忙起身进来,垂头安静的站在门口。
“送魂那日,无论如何将姬少卿尸体截下来。”夏知看到那盏莲灯发出幽蓝色的光芒,心中乍然一惊:噬魂灯!
难道公子要……正揣测时,见溶月丢出一把匕首,“姬少卿手中有两块水月镜片,必不在燕无双身上。她已经没有留下来的意义了,今晚子时之前,本宫要看到她尸首。”
夏知面色苍白的抬头看向公子,这才发现,在噬魂灯的照耀下,他两髻青丝竟然生出丝丝缕缕的霜白来。
溶月扬起漂亮的薄唇,满目嘲讽,“夏知,你要记住,不要被漂亮的女人所迷惑了。越漂亮的女人,越是无情无义。”
夏知接过那匕首,心知:公子此时已下定决心要杀燕无双了。
可到底是什么?让他突然改变了这个想法。
捧着匕首,他神色茫然的后退,突然听到远处传来青鸾失措的高喊。
“公子,公子……公子……”
守在千机阁门口文先生一看青鸾,顿时眉心直跳,“咋又是你这个小鬼,不是说了你不能来千机阁。”
这小鬼力气大得吓人,文先生现在伤口还没有复原。
青鸾一把将文先生推开,几个鬼眼霎时间出现,将其拦在门口。
青鸾只得举起手里的东西,“公子公子,坏女人说她要见你,她说她愿意交出水月镜碎片。”
溶月走到门口,见青鸾手里拿着一个鹌鹑蛋大小的盒子。
盒子有数道机关,如今只剩下最后一道。
溶月拿过盒子,轻蔑一笑,朝死牢里走去。
里面依旧是腐烂的气息混合着血腥味,刺鼻得让人作呕。
燕无双静静的坐在暗处,听到那些金番莲悉悉索索的声音,知道溶月已经来了。
溶月将盒子丢到她身上,“这机关盒子,不可能放下水月镜片。”
燕无双摸索着将盒子揣在手心,“可是里面有水月镜片最后的线索。”
“呵呵……”溶月瞧着暗处的女人漆黑的身影,“燕无双,你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本宫自有办法找到另外两块水月镜片。”说罢他转身就要走。
“姬少卿死前将最后水月镜片交给了我。我不说,这天下谁也不知道它们的去处。”
溶月回身,看到暗处的女人站了起来,然后屈膝跪了下来。
他如寒冰的瞳色瞬间裂开一道细缝。
第七十七章
她竟然向他下跪了!
在第一次被囚在死牢里时,面对十二精卫,面对他的咄咄逼人,她自废武功,都选择保存自己那份尊严。
在风桦殿,她被强制施以‘千金埋碎骨’时,她无视他赐予的机会,宁肯受碎骨之痛,也不肯卑微屈服堕。
甚至就在昨天,他欲一掌结束她和腹中孽种时,她亦是没有丝毫惧怕,固执倔强得让他无错植。
可此时,她竟然卑微屈膝向他下跪!
看着跪在暗处那个身影,溶月只觉得可笑。
然后他低声笑了起来,却不理解自己为何这般心情。
听到溶月的笑声,燕无双依然垂着头,声音虚弱,“我只求几样东西。”
“你心倒是贪,到这个地步,竟赶开口要几样。”
他知她无情无义,却不想,竟这般贪婪。
“公子未听我开口,怎就觉得我贪了呢?”她苦笑一声,抬头望向天窗。
昔日她被囚在此处,没事就望着那块天窗,可此时,她眼里只是模糊的光影。
从除夕到现在,还未听过她用这般语气说话,几许无奈,几许悲凉。
不过,这一切落在他眼里,不过是女人最拿手的手段。
“你倒是会演戏。那好,你就说说,你想要什么?”他眯着眼睛审视着她。
倒想知道这女人能贪婪到何种地步。
她道,“第一件事:我想吃一顿饭。第二件事情:我想要一套衣服。第三件事情,我想在皇城之上放一次纸鸢。”
他眼底的裂缝越来越宽,有些惊讶听着她娓娓道来。
特别是前面两件事情,竟说得那般奢侈,甚至有些心酸。
“最后一件事情,本宫不能答应你。”
“公子是担心我想逃吗?”她侧首看向他所在的方向,昏暗的死牢里,她完全看不清他的样子了,“放心,我逃不掉。公子不是说过,除非姬少卿出手?否则我逃到天涯海角你都能抓到吗?现在姬少卿已死了,我能去哪里?”
说着,她举起手里的小盒子,“这里,还藏着一个关于水月镜的秘密。三件事情做完,我将告之一切。”
她手伸出来,刚好落在天窗透下来的光中。
纤长的五指,早被鲜血染透,污迹斑斑,从他角度看去,她就像一个从血池里爬出来的人,已接近腐骨。
她这般底下卑微,却求一餐饭,一套衣衫。
他更希望,她提出是不可理喻的要求。可偏生,那么简单,简单的让人心酸。
溶月凝视着那只手,记得除夕初见时,这只手涂着艳丽的蔻丹,如其主人那样张扬妩媚,牵扯撩一动着人心。
可此时,那只手在冰凉的空气中颤了颤,似再度乞求。
溶月闭上眼睛,将最后一丝情绪彻底封锁在眼底,转身离去。
死牢外面夏知和青鸾恭敬的站着。
“带她出来。青鸾去。”
夏知垂首,默默的跟在溶月身后。
青鸾小跑进去,潮湿的死牢里已经没有金番莲的封印,昏暗的光线中有个女人的身影艰难跪在黑暗中。
“喂,坏女人。”青鸾推开门,上前将燕无双扶起,“我带你出去了。”
话音刚落,燕无双体力透支,无力的倒在地上。
“喂,你怎么了?”青鸾担心的问,“你不要摔了我们小世子了。好不容易公子才放你出去呢。”
燕无双无力的闭上眼睛,“我想我恐怕再也回不到这里了。所以突然有点不舍。”
青鸾看了看四周,皱起眉头,“这儿什么好留恋的,死人才会被关在这里。走啦……”
“青鸾,我很累,你能不能扶我出去。”
“要是平时我才不理你。谁让你怀了小世子呢。”他将她扶起来,却闻到一股血腥味,低头一看,她周身竟全都是伤痕,一看就是金番莲封印留下的血迹,“你……你若早点向公子低头,怎会落得这个下场。”
看她实在走不动,青鸾到了门口,展开翅膀,将她载回了养心殿。
上次中蛊事件之后,皇宫上下都知道溶月身边有一个长着怪异翅膀会吃人咬人的青鸾,如今大白天的竟看他载着一个人,招摇的飞过,全宫上下早避得远远的。
宫人并未认出他驮着之人是谁,可风桦殿的几位却看得真真切切。
“都这样了,溶月到底还是舍不得杀她啊。”大容妃靠在椅子上,含笑看着路遥。
两人都未想到这一招借刀杀人,竟然峰回路转,让那女人出了死牢。
如今夏知被禁足,那青鸾又不肯来这里,路遥是一点都没有消息,心里忐忑不安时,竟然看到戚夫人出了死牢,心里自是恨得紧,却偏生赶上大容妃这般嘲讽。
她回应,“是啊,大容妃怕也没有想到公子竟如此痴情吧。”
“听你这口气,他们似乎不是在除夕才认识?”
“我也只是猜测。”路遥笑了起来,“如果不是早认识,这戚夫人怎么会无缘无故数次维护公子呢?而公子又怎么会一次次的纵容放过她。”
大容妃笑容僵住,沉默了半响,起身离开。
路遥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心道:她自己不好过,怎会让大容妃过得心安理得呢。
宫中都是大容妃眼线,唯有她陷入恐慌和揣测中,她才会想尽办法探究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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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无双坐在位置上,一个宫女正在替她净手洗面。显然那女子不善于伺候人,好几次,险些将水洒在燕无双身上。
特别是在挑出手背上那些金番莲倒刺时,她显得特别紧张。
“你不是宫女。”燕无双反手握住那宫女的手,“你是一个杀手。用的武器是剑,从茧的厚度看来,你用剑至少有八年。但是……你应该还没有杀过人。”
那宫女一听,顿时吓得跪在地上。
燕无双放了那宫女,“你才入灵鹫宫。”
“是的。”宫女知道瞒不过,声音哆嗦道,“婢女灵芝,刚拜入灵鹫宫门下。”
燕无双示意她起身,“你可知,一入灵鹫门,永远不返魂。”
灵芝点头,她早就走投无路,灵鹫宫是她唯一的出路。而今天,是她入灵鹫宫接到的第一个任务。
原本以为是杀人,却不想竟是伺候人。
小心的打量着燕无双,灵芝发现这女子看起来周身都是伤,衣衫无一完好之处,十分狼狈,初见时,她还以为是死人,可洁面之后,才发现这女子如此年轻看起来不过二十岁,一张脸,竟十分美艳动人,即便同作为女人,也忍不住多看几眼。
没想到的是,这女人还这般厉害,单从自己一只手,就断出自己身份。
心中震惊的同时,又极其忐忑。
自己伺候的人到底是谁?
灵鹫宫所有任务都是保密的,执行者不得多问多闻,否则要遭受封嘴和挖耳之刑。
感受到她的紧张,燕无双笑了笑,“等你杀过人之后,就不会紧张了。”
“是不是……什么都不怕了。”灵芝小声的问道。不怕世人凌辱,不怕他人折磨?
“不会!你会发现,最可怕的,是你自己。”
灵芝不解。
转身倒水时,突然发现走廊旁边的梨花树下站着一个男子。去年润了腊月,所以今年雪化,梨花开了遍地。那男子着白色绣金流纹长袍,如水长发肆意的散落在肩头,上面缀着点点星白的梨花,恰是明月当空,再衬着那张无可挑剔的冰雪容颜,竟然有一种静夜沉沉,浮光霭霭,冷浸溶溶月的绝丽之姿来。
只是,那锁着屋中女子的眼神,太过寒彻透骨,连带旁在的她都不看多看。
四周都是鬼眼监视,此男子却能安然站在梨树下,怕也是涉事人物。
灵芝装作没有看到的继续换来一盆清水替燕无双净手。
“坏女人,你要的大餐来了。”门口响起一个叽叽咋咋的声音,青鸾领着几个大食盒冲的就进来。
灵芝下意识回头,但见梨花飘飞,却不见方
才那身影,好似刚才看到的那一幕只是因梨花迷人,月色朦胧而悄然路过的梨花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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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六一儿童节快乐。
第七十八章
青鸾将食盒里的东西全部拿出来,一一摆放在桌子上,几乎快将整个桌子堆成了小山。
“这些都是御膳房做的。”青鸾一边摆放,一边自豪,“可都是好菜。”
灵芝看了看桌上的菜,精致不说,看起来色香味俱全,可谓十分用心植。
菜摆放好之后,青鸾将银筷勺子碟子又整整齐齐的放在燕无双身前,“吃吧。堕”
燕无双静静的坐在位置上,桌子上面放着的什么,她完全看不到,甚至连气味都闻不到。
五感中,她只剩下触觉和视觉了,也不知道这样的自己还能见此多久。
伤痕累累的右手放在衣衫下的腹部,她道,“布菜。”
因为她实在不知道菜在哪里,也不想有人知道她失明一事。
青鸾和灵芝皆是一愣,半响,青鸾给灵芝递了个眼色,灵芝上前,忙将菜放在碟子里。
这一顿饭吃得非常慢,因为燕无双总是要很久,才动用筷子,而且动作慢条斯理,才吃几道菜,青鸾已经开始打瞌睡。
灵芝一直小心翼翼,然后听得燕无双突然开口,“尽量布肉。”
灵芝低头看了一下桌子,上面几乎没有任何素食,“龙虾焗青芥?”这道菜可谓名贵少有的宫廷菜,一是海产少有,这么大的龙虾更是罕见而是配菜也极珍贵,据说这青芥来自蓬莱岛之外的小国进贡。
非常辛辣,食之泪流满面,可味道绝佳。
燕无双点头,细嚼慢咽起来,面不改色。
灵芝看的目瞪口呆,那青芥非常辛辣,虽味道绝佳,但是使用之人无不泪流满面。
这个时候,青鸾睁开了眼睛,发现燕无双还在吃,而那最为补身体的血燕却一口未动。
那可是他盯着熬的,忙跳过去,直接将燕窝蛊钟连同碟子放在无双身前,恰灵芝夹了一块烤乳鸽,登时被这个突来的动作惊得乳鸽落在了燕窝里。
青鸾生气的瞪着灵芝,正欲开口大骂,却看到燕无双拿起筷子,可碰触到的蛊钟声让她微微一惊,马上放下筷子,将摸索着勺子慢条斯理的舀起燕窝喝起来。
“哎……”青鸾大喊一声,看到燕无双的勺子恰把那鸽子肉舀着吃了起来,忙从她手里抢过燕窝,“哎你怎么这样吃了?”
“怎么了?”燕无双疑惑,“这汤有问题?”
青鸾大惊,看向燕无双,突然发现她表情有些怪异,那双漂亮的眼睛像浮着一层薄雾,完全不似昔日那般闪耀着咄咄逼人的光芒。
这女人,好奇怪也。
青鸾将碟子悄然挪了位置,夹了一块菜,“这个可是我最爱的蹄髈肉。”
“那我要试试。”燕无双笑了笑,拿起筷子伸向原来放碟子的地方,可很快,她笑容僵在脸上。
“坏女人你……”
“灵芝下去吧。我吃饱了。”
燕无双吩咐灵芝退了出去,青鸾立在身前,“你眼睛怎么了?”
“我失明了。”她坦然一笑,对青鸾说,“青鸾,我们交换个秘密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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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临近中午,皇城之外,皆是一片白色,整个帝都百姓神色都陷入一片悲戚之中。
今日是月重宫前任祭司姬少卿的送魂日,七七四十九,魂魄黄泉走。月重宫上下从新祭司,圣女到白衣童子全部都要参加,而将月重宫作为神来信仰的百姓更是会举城出动,在护城河外点上一盏送魂灯,护愿这个受世人尊崇的祭司灵魂安然到达彼岸。
“彼岸……若魂魄都被吞噬了,又何来彼岸?”
溶月坐在千机阁内,旁边噬魂灯蓝光灼灼,照得他容颜诡异。
“到达不了彼岸,又何来来生。”
他抬起下颚,冷笑。
千机阁外面文先生的声音跟蚱蜢似的。
不消一会儿,青鸾的声音也跟着传来。
“公子,她说她的衣服准备好了吗?她想出去放风筝。”
溶月放下噬魂灯,淡淡问道,“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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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睡了一天一夜,刚醒。”
溶月看向千机阁角落,那里站着一个人。
“她说她要去放风筝?你怎么看?”
“卑职不知。”是夏知的声音。
“呵……”溶月挑起凤目,“今日是送魂日,她可挑选了一个好日子。放风筝,本宫倒以为她想做什么?可惜了,本宫不会如了她的愿。”
溶月将噬魂等丢给了夏知,起身走了出了千机阁。
等溶月来到养心殿时,已近落日时分,进门就看到燕无双只着了一件淡淡白色衣衫,赤足坐在梨花树下的椅子上,旁边的灵芝拿着毛巾恭敬的站在旁边伺候她净头。
头上梨花簇簇,迎风而展,周遭一片白色。
她头发很长,像一匹乌黑的缎子,上面缀着点点梨花,她并没有拂开,只是认真的将最后一点湿发用布巾裹干。
她半垂着眸子,密长的睫毛半掩着瞳子,在白皙的脸上落下两条瑰丽的倒影,像两只静伏的蝶。
她神情十分专注,从净头到干发,到梳头,她都要自己来,好似,在做一个非常虔诚的仪式。
可偏生那份安静和认真,远远看去,就是一副水墨丹青画,画中女子如淡淡清风,不染纤尘。
溶月愣愣看着这一幕,转身离开了养心殿。
旁边的灵芝见她头发已梳好,送上满碟子的朱钗,却见她摇摇头,轻声问,“衣服来了吗?”
“青鸾大人刚刚回来。”
“扶我起来吧。”她起身,由灵芝搀扶着进去,青鸾默默的将几套衣服放在临时的梳妆台前面。
“这是紫色的,绣着紫藤花。明黄色这套是金色流云,还有这套红色的……”青鸾顿了顿,将红色那套递给燕无双,“这是你最爱的颜色。”
除夕那晚,她就穿了套类似的衣衫在梅林喝酒。
“我一点都不爱红色。”
“为什么?”燕无双抬起手,“每次看到红色,我就会想起鲜血,想起那些结束在我手中的冤孽,我会想起,我这一生背负了太多血债。可。”沉默了片刻,她扯出一丝笑,“我想要一套干净的颜色。”
哪怕要堕入地狱,她也想干净的离开。
青鸾年纪太小,不明白她这句话什么意思。
衣服全部穿戴好,她用白色的缎带简单的将自己的发尾系住,头上没有一只朱钗。
她看不到自己的样子,只得问旁边的青鸾,“好看吗?”
青鸾怔怔的看着她,觉得眼前这个人不是戚夫人,像极了燕无双。
特别是她回头朝他温柔一笑的样子。
是无双姐姐吗?可夏知哥哥又说,她不是。
“好看。”
“谢谢。”燕无双伸出手轻揉了揉他头发,“时候不早了,我们出去吧。”
刚到门口,青鸾就看到负手立在门外的溶月。
闻声,溶月回头,看到戚夫人着了一身大红色绣海棠长衫,虽面上未有任何妆容头饰也简单素雅,可那身红,还是将她与生俱来的那份张扬尽显出来。
方才那份淡然素雅,似乎根本就是自己的错觉。
这女人……根本就是死性不改。
“一餐饭,一套衣衫,还有一个愿望呢。公子怎么就急了。”
“本宫不急。只是,本宫怕某些人急了?”
“我不懂公子言下之意。”燕无双淡然笑道。
“今日满月,你可知是姬少卿的送魂日?”
她作惊讶状态,“那公子会让我见他吗?”
“会,本宫会让你站在高处,看着他灵魂如何在众目睽睽下被吞噬。”溶月眯眼看着月重宫方向,“本宫亦想亲自感受一下,姬少司灵魂有多强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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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燕无双怔在原地,心中不禁骇然。只有堕入魔道的人才敢吞噬他人魂魄。
她想抬头看溶月,可面前一片水雾,只能隐约看着他站在身前,而他的面容,已随着她视觉消失。
看到青鸾手里拿着一只纸鸢,溶月抬手,一道风声从他袖中飞出,将青鸾手中纸鸢打成粉碎。
“本宫怎么允许再用同一个手段骗两次。堕”
第一次,她就是用借着纸鸢的风力逃离出了皇宫。
===========
城墙上溶月目光冷寂淡漠,负手望着灵鹫宫方向,黑发猎猎白衣如雪,端的是风华无双清尘绝艳。
灵鹫宫的送魂队伍必须经过皇城大道,彼时,下方早就聚满了城中手持花灯的百姓,众人早沉浸在一片悲痛中,奈何溶月出现的瞬间,城下一片混乱躁动。
世界皆知七皇子人如其名,面若皎月,气质如风,却极少露面,见过其真容的整个朝堂都并无几人。即使宫廷出现,所有宫女宫人一并退让,只剩他贴身侍从更随。
偏就是这份神秘,更是撩尽世人心扉。
他就那样站在高处,目不斜视,若突然降临尘世的神袛,恰此时,天幕绯红,像别人泼了一层朱砂,艳丽霞光罩在他面上,更显朦胧神秘之美。
偏在此时,一个身影突然站在他身边。
霎时间,***乱变成了抽气,然后又是一阵愤怒的躁动。
不是因为来人那漂亮的容貌,也非那人的饱受世人谈乱的身份,仅仅是因为她那件艳丽得如天边红霞衣衫,在这个日子里,像火焰一样燃烧了百姓心中隐藏的怒火。
“奸妃!奸妃!”
城下一片谩骂。
传言这位绝世奸妃霍乱后宫,干涉朝政,甚至逼死了月重宫祭司姬少卿。关于这一传闻,她本人并未做任何解释。
世人揣着谩骂,哪知,在这个举国悲恸的日子,她竟然穿了一件大红色的衣衫,其神色更是不可一世。
“烧死奸妃!”
“妖女!”
“祸水。”
这般的嚣张顿时激起了民愤,甚至有百姓顾不得禁军,朝城墙之上抛扔东西。
明知道她站在高处,触不可及,可百姓仍然不放弃,似乎这样才能宣泄他们心中的痛恨。
面对下方排山倒海的怒骂,燕无双神色平静,似若未闻,目光甚至都没有关注灵鹫宫方向。
溶月淡淡瞥了她一眼,发现她一直盯着天边赤霞,不由微微蹙眉。
虽临近落日,可霞光夺目,别说寻常人,就是练武之人也是禁忌强光照耀,她却那样一瞬不瞬盯着天边。
而她的手,则一直放在腹部。
溶月收回厌恶的收回目光。
燕无双并不觉得疼,因为她看不到,而就在今天早上,她的听力和触感大不如从前,即使听得下方百姓声若潮水,可都听不清他们口中的怒骂。
至于感官,她要非常非常仔细的才能感觉到小虫子和她的互动了。
她想尽量的多摸摸她的孩子。
无法感知细微的东西,她低声问旁边的青鸾,“起风了吗?”
青鸾抬手,“似乎有一丝风了。”
“你看南边处,是不是有朵黑色的云。”青鸾循着看去,果然见很远的地方有一朵乌云,但此时,众人都被霞光和月重宫灵柩吸引,谁都没有注意到那边的变化。
“嗯。”
古燕氏的传人的最后命运,就是天谴。
今日果然是大限了……她手摸着小虫子。孩子,你要自己保重。
此时,下方的躁动突然安静起来,只听得一声古钟响起,便见浩浩荡荡的月重宫弟子在祭司的带领下,全体身着白色棉麻衣衫护着装有姬少卿尸体的灵柩缓缓出现。
同时,那些潜伏在四处的鬼手鬼眼也开始部署。
他们欲在月亮升起的时候,夺走姬少卿的尸体。
听得四下突然安静,燕无双侧耳,好似听
到钟声,然后是隐隐的哭声。
不过那钟声遥远,应离这里还有些距离。
来了吗?
“姬少卿来了,你都不看看。”耳边响起溶月嘲讽声。
他声音低沉,却因天生的内力,清晰的落入她耳里。
燕无双抬起下颚,看着天边云霞,轻轻的哼唱起来。
熟悉的旋律让溶月和青鸾都愣住。又是这首歌。
除夕那晚,她酒醉在梅林之中,哼的正是这个曲子。不同的是,这次似乎还有唱词,但因为她声音飘渺,无法分辨那唱词。
恰同时,远处白衣童子的吟唱也跟着传来。
“戚戚亲亲,盼于来兮?生生息息,来世有兮!相忘不忘,唯有痛兮。相忘得忘,放之唔兮。”
“魂之归去,如风逝去。”
整齐洪亮的唱长,响彻了整个天际,带着让人难以遏制的悲痛。
所有的百姓,静静的立在两侧,举目望着那由远而近的灵柩队伍,亦是慢慢跟着白衣童子一起哼唱其灵鹫宫的那诗词般美丽却悲伤的哀歌。
哀歌在劝说着在世的人,要忘记逝去的人,让他们重归轮回,重获新生。也只有忘记逝去的人,才不会永无止尽的陷入悲恸之中,面对新的生活。
哀歌响彻,许多百姓想起自己逝去的亲人禁不住嚎啕大哭。
大容妃领着带了面纱的路遥也上了城墙,站在不远处看着前行而来的队伍。听到这边凄美的哀歌,众人都不禁平息。
连青鸾都莫名红了双眼。
可燕无双,却自顾的哼唱着自己的歌,她歌声听起来哀伤却与哀歌节奏不符。
青鸾抬头问,“你唱的什么?”
她低头,伏在他耳边说了几个字,青鸾却是一脸茫然,而她苦涩一笑,继续唱起来。
城墙下方的哭声越来越大,几乎要响彻天际,白衣童子声音带着几分稚气,却偏生最撩动人内心的伤口。
燕无双歌声微滞,那灵柩已经来到了城墙之下。
而此时,数个身影开始行动,但是都在停滞不前,都不曾靠近那姬少卿那用金番莲覆盖的棺木。
看到这一幕,溶月眯起双眸,目光阴鸷冷冽。
鬼手鬼影都无法靠近棺木,只能说明一件事情:月重宫亦或姬少卿早有准备,警惕他溶月来抢尸夺魂。
漂亮的唇扬起一个邪佞幅度,“果然是本宫一生难得对手。”连死了都还要和他斗一斗。
内心战斗欲瞬间被勾起,溶月专注看着下方的动静,一时间忘记了旁边的燕无双。
陡然见,天边突然卷起一阵大风,城下白纸翻飞像一场华丽的雪,而片刻间,他的鬼影鬼手已倒下几人。
必然有牺牲,早有部署的夏知领着其他鬼影鬼手已慢慢逼近棺木。
就在溶月全神贯注之际,他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起风了。”
那声音带着笑意。
他惊觉回头,发现燕无双不知何时站在了城墙的护台之上,漂亮的五官绽开着他不曾见过的笑容,期盼,满足还有释然。她就那样笑着,展开双臂和红色的长裙,迎着那巨大的风,唤道,“清鸢,等等我。”
“燕无……”溶月厉声高喊,那个双字还没有喊出口,对方竟头也不回的,含笑纵身从几十丈城墙跳了下去。
那一刻,溶月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耳边那哀歌变成了嗡嗡的魔咒。
她说,“我只有三个要求。一是,一餐饭。二是:一身衣衫。三是:放一次纸鸢。”
放纸鸢?!他以为她会像上次一样放纸鸢逃跑,心中也害怕她逃跑,所以就在上城墙之时,他亲手毁掉了她做的纸鸢。
当时,她只是平静的看着他,没有任何语言。
没有反抗,没有挣扎,像一只走投无路却无计可施的兽。
没有了纸鸢,她就把自己当成纸鸢?!
“啊!”青鸾的尖叫传来,见燕无双纵身跳下,他展开翅膀欲跟着跳下去,却被路遥一把拉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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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双,无双姐姐!”青鸾撕心裂肺的大喊。
那是燕无双啊!不是戚夫人,是燕无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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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大道上的百姓被青鸾的尖叫惊住,一抬头,便见一个红色的身影从城墙上坠下,众人惊慌失措看着这一幕,不少人已经吓得惊声尖叫,周围一片混乱。
她红色大绸衣衫突然展开,华丽如蝶翼,长发猎猎如风,在夕阳下,她面容美艳如画。然而,她跳得太快,即使那衣衫载风,也托不住她,众人只得眼睁睁的看着她快速坠落植。
“燕无双。”一个黑色身影从地上跃起,在半空中时,将她截住。奈何速度过快,两人都重重落在地上,溅起一地的白纸。
被压在最下方的时一个面容苍白的年轻男子,几乎晕厥过去,他已七窍流血可双手依然保持护住女子的姿势。
城墙上正欲跟着跳下的溶月,看着那年轻男子爬起来,旁边的路遥低声,“夏知?”
燕无双艰难的爬起来,却再一次跪在地上,一口鲜血骇然吐出,她慌忙用衣服擦掉,再将那红色的衣服脱掉,露出里面那件干净的白色衣衫堕。
四周一片雾色,她什么也看不到,只觉得嘈杂喧闹得狠。
夏知也幽幽转醒,试图将她扶起来。
她忙整了整自己的头发,看向夏知,“我头发还好吗?”
“很好。”
她手轻轻摸了摸,表情满足,然后试图站起来。
四周人静静的看着他们,可月重宫灵鹫并未因为停下,鬼手鬼影和月重宫的人还在暗地里厮杀,四处非常危险。
夏知拽着她,“我们快离开这里。”
“不。”她一把将他推开,自己去一个踉跄,栽倒在地。
“你……”
她一边往后挪,一边胡乱的挥动着手,试图驱赶任何要靠近她的人,歇斯底里的喊,“他的灵柩在哪里?在哪里?”
夏知呆滞的看着她神色慌乱的她,只觉得哪里不对劲。
却见她侧耳倾听着什么?
哀歌!当哀歌再一次响起时,她飞快爬起来,朝着声源方向追去。
“姬清鸢!”她一边跑,一边大喊,试图将缓缓前行的灵柩队伍拦下。
可刚跑几步,她就撞在了旁边的柱子上,整个人被撞得再次翻到在地,她顾不得疼痛,扶着柱子起身,可分不清方向,一角朝旁边的屋檐奔去。
屋檐有石阶,她全然不知道,直接一个趔趄,身体往前栽去。几乎本能的,她手紧紧护住肚子,额头重重砸在石阶上。
鲜血瞬间涌出,染红了她整个面颊。
夏知忙上前将她扶起来,她却紧紧抓着他衣服,乞求到,“夏知,他的灵柩在哪里?在哪里?”
夏知手指在她眼前晃了晃,“你失明?怎么会这样?”
才短短几天时间,不过几日未见,她竟然失明了。
燕无双再次推开夏知,后退几步,然后顺手抓了一个人,哀声乞求,“求求你,告诉我,姬少司的灵柩在哪里?”
那个人呆滞的看着从高空坠落满脸是血的女人,吓得根本说不出话来。
她放了他,又抓着旁边一个人,“求求你,姬少司的灵柩在哪里?”
那人看她样子吓人,只得颤颤的指着前方,“那里。”
燕无双摸了摸那人的手臂,“谢谢。”然后跌跌撞撞的继续往前。
最前面的百姓自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哀歌一路过去,他们就会跟着送行。
而夹在中间的燕无双根本看不到任何东西,一路跌到,一路爬起来,抓起旁边的人就询问,灵柩在哪里。
霞光中,一个女人,披头发散,身着白衣,像疯子一样一边哭喊一边前行。
溶月站在高处,静静的看着那像疯子一样的女人,看着她艰难的一步一步追那灵鹫,他才恍然知道:她所有的计划,都是为了这一步。
为了姬少卿。
她向他下跪,向她示弱。
那张纸鸢,果然是她想去追寻他的工具,而当他毁了纸鸢之后,她竟依然纵身跳下去。
为了他,命都可以不要了吗?
四周的人对那个疯子一
样的女人避而远之,可有些人,却不那么客气,当她靠近时,狠狠将她一把推到。
她就那样任人推搡辱骂,却依然苦苦哀求对方告诉她在哪里。
“燕无双,为了那个人,你就这么舍得放得下自己身段?向来不可一世,有仇必报的人就这么让人羞辱吗?”
“你放开我。”青鸾突然尖叫,愤怒的将路遥推开。
“青鸾你疯了啊?那女人给你吃糖葫芦让你中蛊的事情你忘记了?”
路遥试图拉住青鸾。
“什么糖葫芦?”青鸾冲她大吼,“我根本没有吃糖葫芦。当时在林子里她给我糖葫芦时,说公子以前也爱吃这个,但是总放不下身段。所以,我根本就没有舍得吃,我想把它留给公子。”
路遥脸色苍白!
当时他们发现青鸾时,那糖葫芦少了一粒。
溶月神色微滞,见青鸾又要往下跳,忙厉声制止。
青鸾一下跪在溶月面前,指着在人群里跌跌撞撞,不时被人驱赶推搡的燕无双,大哭,“公子,那不是戚夫人,那是无双姐姐啊。”
在戚夫人跳去之前,她突然做了一个动作,就是轻揉他额头,小声道,“青鸾一定要做个男子汉。”
这句话,只有燕无双对他说过。
“她是灵鹫宫的叛徒。”溶月冷冷的说。
“不会,无双姐姐不会背叛公子。”青鸾着急的看向燕无双,发现禁军已经冲上去,将她拦下,可她依然冲上去,被禁军狠狠一脚踹在了肩头。
看见溶月无动于衷,青鸾一把抱住他小腿,“公子……她眼睛已经瞎了,她什么都看不到了。求求你救救她,不然她会死掉的。”
溶月眼底闪过一丝惊讶,怔怔看向远处的女子。
她被禁军揣在地上,又挣扎起来,手挥舞在前方,不停的摸索。
她瞎了?她怎么会瞎了?
趁溶月失神之际,青鸾顾不得多少,展开翅膀一下从城墙上跳下去。
他身形出现的瞬间,下方人群一阵***动,青鸾看到数个白衣人朝自己逼来,周遭煞气四起,他根本没法靠近燕无双。
“放我过去。”燕无双嘶声尖叫,企图挣脱开禁军。
其中一个禁军举起长枪,“此女竟然扰乱祭司大人的灵柩!”说着,就着长枪朝燕无双胸膛刺了过去。
“咔擦!”鲜血飞溅到空中,像天边最后一丝残阳,触目惊心。
那禁军握着长枪保持站立的攻击姿势,可鲜血从他脖子上喷溅而出,却不见了头颅。
又一条蔓藤呼啸而来,像蛇一样缠住另外一个禁军的头颅,不过瞬间,头身分离,鲜血四溅。
此时,最后一缕残阳消失在天幕,黑暗瞬间吞噬着苍穹,唯有一轮浅月隐藏在乌云后面。
众人看到一个人同样身着白衣人,容貌倾国倾城的男子自人群中慢慢走来。他长发猎猎,脚下走过的地方有数条蔓藤像蛇一样缠绕,举世无双容颜阴鸷吓得人,在月色下,他像个破晓而来的恶魔。
看到方才可怕的一幕,百姓皆知是此人所谓,所有人发出惊恐的尖叫,然后像潮水一样四下涌逃。
一时间,原本热闹的街道,顿时变得空旷不已。
而鬼影鬼手亦在此时,赶在了最前面,将整个送魂的队伍拦截住。
但是数百个白衣人亦紧紧的将那灵鹫护住,当头的则是现任祭司清河。
周围异常安静,双方对峙相识。
趴在地上的燕无双感受到周围的诡异,感受到身侧没有了阻扰,踉跄爬起来,高声大喊,“姬清鸢。”
最前方的清河闻声往后一看,见一个面目是血的女子跌跌撞撞跑来,不由大惊,“燕无双?”
“姬清鸢?”听到她喊出的名字,溶月不由眯眯眼,脚下蔓藤陡然飞出,追向了燕无双。
就在逼近她的瞬间,一道结界凌空而下,将蔓藤斩落,几个白衣人挡在了燕无双和溶月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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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溶月森然一笑,一般的结界根本拦不住他。他往前一步,那结界发出嗤嗤电流声,身侧的金番莲长蕊顿时如触电般缩了回去。
他凤目微眯,打量着着结界,然后目光落在了清河身后的棺木上。
这结界来自棺木中那人,可惜的是,这结界再强,却无法蓄力,因为,里面的人已经死了植。
只是想到,这结界落在他和燕无双中间,溶月内心就升起一股难言的怒意。
但是,他未动,目光最后落在了燕无双身上堕。
清河上前,拦住燕无双。
“清河,他没有死,是不是?”她咬着牙,竭力的保持平静,希望从清河口中得到真相。
可半天,清河都沉默不语。
“他这么强大,怎么可能死。他活了这么多年,不会死的,是不是?”她伸手拉住清河的手,猛然摸到一窜绿色的翡翠手串。
那是姬清鸢生前所戴之物,为月重宫祭司之物,可如今,这手串竟到了清河手里。
“怎么会这样?”她浑身颤抖。
“家师……”清河顿了顿,“家师因为窥视天机,又泄露天相,因而受到天谴。”
“天谴?”燕无双哆嗦,恍然明白了什么。
她摸索着靠近了那灵柩,清河抬手将她拦住。
姬清鸢临时之前早料算到有人会来抢夺尸魂,因为,用南疆神秘的西番莲作为最终结界护住棺木,以助他魂魄顺利抵达彼岸。
不管任何人,只要靠近棺木三尺,都会受伤,甚至连他,亦是不能靠近。
燕无双突然想起什么,她低头,用力撕下衣服的一角,将面上的血渍认真清理一一番,再将散乱的头发挽在身后。
那严肃整理仪容的样子,让溶月想起几个时辰前,她就坐在梨花树下梳头的样子,虔诚静美。
她……想用自己最干净的样子,见到棺木里的那个人。
这一刻,溶月恨透了自己那种能揣人心思的能力。他情愿他什么都不知道。
燕无双整理好自己,清河为难开口,“燕姑娘……”
可话没有说完,那些被施过法术的西番莲竟像飞扬的雪,大朵大朵的旋转飞舞上天。
手擦过她身侧,燕无双下意识的用手触摸,泪水亦控制不住的滚落,整个人都扑在了棺木上。
她右手里握着的是那枚机关盒子。
“为什么要还给我?”她厉声质问,眼泪混着血水从眼眶滚落,“你不是说,你只要抢了的东西,就是你的了吗?那为什么要还给我!”
西番莲消失,没有了禁忌之术保护的棺盖只要稍微用力就能推开,但是燕无双不敢。
“姬清鸢,这东西你抢的,你为什么不亲自还给我!”
她用力的捶打着棺木,“你为什么要去窥视天机,你这个骗子。”
一道闪电突然从天而降,落在燕无双头顶,却被那道结界拦住。
他告诉她,体内蛊虫无法取出,会像胎儿一样长大。其实,他早知道她怀孕,只是希望她猛然一天因为孩子的出现,产生生存下去的毅力。
可是,姬清鸢,你那般用苦良心希望我活下去,可天命难违,还搭上了你自己。
又一道闪电再次破空而来,这一次,威力之强大,直接穿透结界,落在了燕无双身上。
“唔!”燕无双屈膝,重重跪在地上,一口鲜血吐在自己衣衫上。
清河惊讶的站在旁边,看到燕无双伸手摸了摸领口的鲜血,“我想以一身白装,干干紧紧的和你共去黄泉,可我终究还是离不开这肮脏的鲜血。”
共赴黄泉?!
“呵呵呵……”一直在结界外的溶月,听到这句话,陡然发出一声冷笑。
一道阴冷刺骨的寒风从四下传来,将他长发和衣衫撩起,霎时间,那如雪的肌肤出现数朵雪花般的花纹,不消片刻,他整个人好似覆了一层薄霜,皮肤越来越白,亦越来越狰狞。
一个声音在他脑海里不停萦绕:溶月,看到了吗?她终究还是背叛了你!你最终还是逃不过被遗弃的命运。
无尽之海里,那个被封印的男人说:好,我们就打个赌!若他日,此女负你,那你将你自己进献给本尊,为本尊所食!
那层冰霜,让他卷翘的睫毛,欣长的眉毛甚至发丝都变成了白色。
唯有一双眼睛,充斥着厚重的血丝。
他的脚下十尺之内,尽然瞬间结冰,而十尺之内的所有月重宫弟子,甚至连同灵鹫宫的鬼影鬼手瞬间变成冰人。
“青鸾后退。”
夏知冲上来,将附近的青鸾一下拉开。
同时一道凌冽强劲的风再次刮来,那些冰人瞬间变成冰渣。
溶月缓缓走进,那结界竟慢慢跟着结成冰块,在他走近的瞬间,受两次雷击的结界终于支撑不住。
前方的清河立时摔出手中那条珠串,珠串在空中像一条锁链一样,意图将溶月困住。
可近身的瞬间,突然间溶月抬起了右手,那右手萦绕着诡异的瘴气,竟瞬间将那覆有灵力的珠串打落在地上。
看到溶月的右手,见那手指纤长,像水晶雕刻散发着缕缕光芒,可那些光芒很快就被黑色的瘴气包围,发出嗡嗡的鬼泣之声,清河大骇,“被魔化的天神之手?!”
溶月并没有理会清河,目光只是落在了那座棺木上。
此时此刻,他更想毁掉的棺木里躺着的死人,抬起右手,他手心聚集起一团黑气,那黑气越来越大,渐渐竟似一个骷髅。
黑色的骷髅瘴气呼啸一声直奔姬少卿棺木。
同时,头顶雷鸣不断,又一道汇集了天威的闪电破云而来。
方才几乎被闪电击晕的燕无双突然回头看向溶月,然后身子一侧。
“哗啦!”一声巨响,棺木处一片雪亮,立时让周围的人睁不开眼睛。
一股刺鼻血腥扑面而来,溶月手突然不可遏制的颤抖,他定睛看向棺木处,发现燕无双侧身倒在地上,脸色已经灰白,鲜血不断从她五官溢出,看起来十分狰狞。
而她的肩头,有个血肉模糊的骷髅,正萦绕着一缕黑气。
那闪电和溶月的那一掌,同时击中了燕无双。
“燕无双,你为什么要替他接本宫这一掌?”溶月上前揪住她衣服,她周身绵软,像一只破损的人偶。
“月亮已经升起。”燕无双喃喃自语,“你夺不走他的魂魄了。”
“燕无双,本宫问你,你为什么要替他接这一掌?”溶月看着她被血染红的脸,感受到她气息越来越弱。
那是临近死亡,才会有的气息。
一种无形的恐惧从胸口蔓延开来,她半垂着眼眸,嘴角挂着奇怪的笑。
怎么会?这女人怎么会要死了?
他忘了,这天下没有人能承受这右手一掌。
可是,即便,她不幸受了,可为何她五官会流这么多鲜血。
慌乱混合中恐惧,他不知道怎么办,只是跪在地上,用力的摇晃她,希望她保持清醒,“燕无双,你怎么了?”
燕无双睫毛轻颤,朝溶月举起右手,那被鲜血染红的指尖触摸着他的发丝,“溶月,是你吗?”
周围安静吓人,她什么都听不到了,什么也看不到,只是感觉到有人在摇晃她。
“是我。”溶月瞳色渐渐恢复正常。
“呵呵呵……”燕无双兀自笑了笑,“溶月,此生我已为你坏事做尽,好事做够,今日,便是你我两清之时了。你我冤孽太深,只有死在你手里,我方能解脱。也只有死在你手里,不管来世有无轮回,你我都再无任何瓜葛了。”
溶月看着自己不停颤抖的右手,脑子一片茫然,胸前的恐惧突然变成一种让人窒息的痛。
“无任何瓜葛?”什么叫无任何瓜葛?
什么叫冤孽太深?什么叫只有死在他手里,她才能解脱。
突然想起,除夕之夜开始,她就三番两次的触及他的底线,意图逼他出手。
这一刻,他才恍然明白,她一开始,就在求死,求死在他手里。
她鲜血淋漓的手缓缓展开,露出那小小的机关盒子。
“溶月,水月镜,根本就回不到过去……它只会让你陷入无尽的回忆和假象里。你要找的爹爹和娘亲,还有小阿初……他们可能根本不在这个世界里,他们或许只是你一个梦。清醒吧,溶月。”
她手无力的垂下,他慌忙将其握住,眼睁睁看着她神情越来越涣散,眼睛一颤一颤的即将闭上。
“不……不……不是这样的,燕无双。你听我说,不是这样的……”
她眼睛轻轻闭上,鲜血从眼角滚落。
她的手无力松开,那小小的机关盒子掉在地上,然后一只小青蛙滚了出来。
“呱呱呱,青蛙抓小鱼。呱呱呱,小鱼被蛙抓。哈哈哈,小四救小鱼,小鱼被她吃。”
溶月抱着燕无双跪在地上,神情呆滞的看着那只会说话的青蛙,脑子里想起一个声音:嗨,美人儿,你可以叫我燕小四。
大燕康永二十四年春,京都突然下起一场大雪,几乎一夜之间,这个九州最繁华的城市变成了一座冰城,城内冰封三尺。皇室朝城百姓连夜撤离,一天之内,这座冰城又变成了一座空城,数年后,成外千里,寒冰三尺,无人敢靠近。
曾经繁华千年的帝都,就像一个冰雪掩盖的鬼蜮一样,孤独的屹立在辽阔的九州大陆之上。
有人说,这诺达的城,住了一只魔鬼。
也有人说,曾看到一个小孩儿在城中玩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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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本书完了你们信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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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是倒叙,改动的只是一些小细节。
第八十二章
山脉绵延千里向西,丛林茂密,林中迷雾朦胧,直升飞机上的几个人毫无心思顾虑周围景物,都围在一起研究一叠图纸,神色严肃,不时的压着声音讨论,气氛十分压抑,而与此景格格不入的是,就在他们的身后,一堆高端精密仪器器材上面,有一个短发少女正睡得四仰八叉,口水直流,呼声震天。
“姜头儿。你看。”一个胖子突然拿着望眼镜,突然高呼。
被称为头儿的长发女子抬起头,凝目一看,声音轻颤,“魔鬼之眼。植”
西边残阳渐落,山脉深处出现一个黑色的巨坑,漆黑如墨,在似血残阳的晕染下,如布满血丝的魔鬼之眼阴森鬼魅,正冷冷的盯着他们。
来之前,虽然通过各种渠道已对这传说之中的魔鬼之眼有所了解,但是真正看到时,面对着,也不由心生震撼和来自心底的惧怕,许久,才有人压着声音问,“怎么办?”那声音,似生怕吵醒了沉睡中的魔鬼堕。
姜宁深吸一口气,握紧手中图纸,“按计划。”说着,侧身看向睡在器材上的少女,迟疑片刻,“把她喊醒。”
胖子哦了一声,小心翼翼的走过去,生怕踩到那些价值百万的仪器,然后蹲下身子唤道,“燕小四,燕小四……”摇晃了半天,少女依旧鼾声如雷。
胖子无奈的看着自己的头儿,要知道,这个燕小四的姑娘虽然年纪小小,却是自己头儿重金聘请来的‘顾问’。得罪不得!
姜宁上前,从包里掏出一个肉罐头,哗啦一声扯开,送到燕少女跟前。
睡熟的少女立时睁开了眼,一个鲤鱼打挺蹦了起来,险些踢翻蹲在旁边的胖子,高呼,“开饭了?开饭了?”瞧着姜宁手上的罐头,少女双眼放光,抓来就狼吐虎咽,“哎呦,终于开饭了,我都饿晕了。”
胖子艰难站起来,心道:还没见过饿晕都能打呼噜的!
“小四。”姜宁盯着眼前纤瘦的少女,“我们到了。”
被称为燕小四的少女嚼着罐头,瞟了一眼远处的魔鬼之眼,目光又将周围山脉扫了个边,逐上前皱着鼻子深吸一口,随即脸色大变,将手中罐头扔到姜宁他们的办公桌桌上。
“姜宁你这个大骗子。”
周围人都被燕小四突来的举动给惊住。
“你不是说千岛湖吗?只是帮你入水取出你姜家当时搬迁未来得及带走的家传之物?”燕小四指着那魔鬼之言,“此处山脉异常但是细眼看却隐藏着一处龙脉,这深坑刚好在龙眼处,下方有水……有一座隐藏已久的水底古墓。”
姜宁神色平静看着怒气冲冲的燕小四,可心中一片惊诧:果然是燕家子女,一眼就能看出明堂。
“姜宁,你我相识十年,难道不知道我燕家的规矩?”
燕家世代钻研机关机甲,世上机关陷阱无所不解,在古玩界颇有名声,可燕家却有一个规矩:绝不盗墓。虽颇有盛名,可从不面世,低调隐蔽。
姜宁上前,握住燕小四的手,歉意的道,“燕小四,没有选择。我不骗你来,他们还会想着办法让你自己来。”
燕小四一愣,这才看到机舱前面走出一个持枪男子。
“我爷爷?”
姜宁握紧她的手,“老爷没事的。但是……你一定要下去拿到图纸上他们想要的东西。”
言下之意是,爷爷已经被挟持了。
持枪男子从保险箱里拿出一个文件袋,递给了燕小四。
燕小四这次想起:爷爷从不让她参与任何事,这一次竟同意她协助姜宁,看样子,他已知内情且别无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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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风肆虐,漠北最边缘的小镇瞬间被吞噬在风雪之中,西处天幕却又是雷屏闪电,似一把把利斧要将整个苍穹撕裂。
俗语:风雪闪电,必有妖孽。
“给我打!”
小镇唯一的青楼里,正把酒吟唱男男女女醉拥在一起,无人听见那声声皮开肉裂的鞭子声。
一少女浑身是血的倒在二楼面朝大厅的厢房里,周身皮开肉裂,长发裹面,早没了知觉。
“郡主,这燕无双已经昏死了。”手持染血皮鞭的侍从对着上座的穿着狐裘貂风,带着面纱的白缨络禀告。
白璎珞年纪不过十四,
可周身却散发与她年纪不符的狠劲儿,她放下茶杯,走到昏死少女面前,用脚踢了踢少女的头,“把这贱人泼醒,直接从窗户丢给厅中那群男人。”
侍从领命,用冷水对着地上的少女泼了过去,冰水刺骨,可少女依然一动不动,反倒是露出一张青涩的面容和眉心夺目的朱砂。
白璎珞瞧着少女眉心的朱砂,只觉得如鲠在喉,对着侍从道,“你先出去。”
侍从担忧的看了看地上的少女。
“你难道认为本小姐连一个脑瘫傻子都对付不了?”白璎珞抄起随身携带的匕首冷眼睨着那侍从。
侍从想到方才那些鞭子,壮年男子都承受不了,更何况还是一个少女,便退下安心退到门口,便见脚下大厅衣不遮体男女相拥在一起,喧声刺耳,各种粗俗淫语充斥耳膜。
甚至有几个男人为了抢女人趁醉开打起来,场面简直混乱不堪。
门关上后,白璎珞蹲在少女身前,捏着昏死少女的脸,“燕无双,本小姐要挖了你这张脸,这是你们燕家欠我的!”说着,举起手里的匕首直接朝少女眉心挖去。
可就在瞬间,地上的少女突然睁开了眼睛,昔日那双迷茫的眼睛,在刀锋下,泛着冷冽的光芒审视着白璎珞。
正在下狠手的白璎珞不由一怔,便听到一个鬼魅般阴森的声音,“我欠你什么?欠你钱,还是欠你命,还是挖了你家祖坟!”方才还昏迷不醒的少女嘴角噙着一抹不屑,扬手便夺了白璎珞手里的匕首,然后一个背摔,像砸西瓜一样将白璎珞摔在地上。
白璎珞疼得七晕八素,震惊的盯着血泊中站起来的少女,“燕无双你这贱人……敢打我?”
燕小四俯身,将匕首抵着白璎珞的脸,目光带着几分邪气,“人长得这么漂亮,可嘴这么臭,要不要我帮你来个烂脸配臭嘴?”
燕小四看着周围,明明在水下古墓,怎么睁开眼就跑到这里来。
最坑的是,一睁开眼,就看到这么凶神恶煞的小姑娘。
这样的目光让白璎珞一怔,昔日的燕小四是燕国皆知的傻子白痴,语难成句,又胆小懦弱。可置身而立的少女,虽一身血痕,可周身却有一股凜然邪肆的气息,若非眼前女子眉心朱砂,她以为自己认错了人。
“你还敢碰本小姐?你如今这个地步都是本小姐赐你的。”
“啧啧……你不说我到忘记了这一身伤拜你所赐。看你年纪小小,却不想心似毒蝎。既如此,那我也回赠你一份大礼!”燕小四不耐烦的睨着白璎珞,轻蔑的笑容里隐含几许诡异
那邪佞危险的表情让白璎珞莫名毛骨悚然,她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见燕小四撕下几块沾血的破布塞在她嘴里。
大厅吵得厉害,侍从完全不知道身后房间发生了什么事情,便听得咚的一声,身后窗户破了个洞,一个血淋淋的东西被直接扔到大厅一群男人中间。
直接将地板砸了一个坑。
侍从回身,便见窗户里面站着一个带着面纱穿着貂风,揉着胳膊像在活动筋骨的少女。
下面寻欢作乐的一群男人也被吓了一跳,凑近去一看,被扔下来的竟然是一个揍得血淋淋的姑娘,便蜂拥而上。
侍从也认出被扔下去的是燕小四,忙躬身对窗前的少女哈腰,“郡主,这样脏手的事情,下属可以做。”
“哼。”少女冷笑,“难道你以为这样一个蠢货,本小姐对付不了!”说着,将窗户合上,并丢下,“好生看好了下面了。”
“是。”
侍从转身盯着大厅,总觉哪里不对劲儿。
但是少女却反抗得厉害,还不停撕咬,这青楼里顾客都是什么,全是被流放到此处的犯人,一见被丢下来的少女不配合,他们毫不客气,拧着她头发扬手就是几巴掌,打得少女在地上滚了几滚。其余看客非但没有阻止,顿时吹哨起哄。
有的还在喊,“打得好,继续继续。”
楼上的侍从突然回身看向那窗户,然后问同伴,“方才郡主将那女子从窗户直接扔下去的?”
--------女巫的猫-----
ps:这是十年前了……
还有评论区说:信猫,死得快的。
哎真是委屈。
第八十三章
楼上的侍从突然回身看向那窗户,然后问同伴,“方才郡主将那女子从窗户直接扔下去的?”
“是呀。”明明亲眼所见为何要再问?
侍从倒抽一口凉气,声音开始哆嗦,“郡主何时有如此力气?植”
别说一个娇身惯养的少女,就是一个壮年男子,怕都难以做到将一个活人破窗扔下堕。
两人赶紧推开门,却发现屋子里人去楼空,再出门爬到栏杆上凝神一看,厅中被各种侮辱,揍得面目全非的哪里是燕小四,根本就是他们的郡主白璎珞。
燕小四揉了揉肩膀。
老爷子对她说:我们燕氏一族向来有恩必报。
但是,燕小四觉得,以暴制暴还是必要的!
对于方才那种恶毒的丫头,就是这么直接,简单,粗暴!
只是,燕小四站在寒风肆虐的巷子里,有些懊恼:这什么鬼地方。
风带着冰渣刮到她脸上,她脑子里突然出现一双血红的双瞳,霎时间,似乎全身又再次被定格,眼睁睁看着侧卧榻上那个怪物周围涌出一阵白雾,十尺范围内竟瞬间结冰,将她全身封印住。
“遇了鬼了!”水下面怎么会结冰?
燕小四甩了甩手,突然低头,惊恐的看着自己的手和身形。
手怎么变得这么小?还有身体也是?
难道下了一趟水,她非但没有发胀,还他妈的缩水了?!
--------女巫的猫-----------
“啧啧前两日醉梦楼里被血洗了。”
“到底发什么啥事儿了?这城门都封了三日,重兵把守,硬是不让人出去。”
“听说有个贵家小姐差点被……”
“嘁,这般穷凶极恶的地方哪来有贵家小姐?啊哟再不开城门都要饿死了。”
燕小四抱着手臂,缩在一群乞丐里,看着街道北面一辆挂着黑色简朴的马车缓缓从北面驶出来。她微眯起双眼看着车帘上的白泽图案,翘起唇角,“终于来了。”
“啥?”一乞丐看着燕小四,便见她指着马车,“这马车虽然朴质,可绣着白泽旗幡却是上好的料子,上面坐着的必是一位心地善良大方的贵人。”她眼中闪过狡黠,嘿嘿一笑,“不如,大伙儿取讨要些吃的!”
一群乞丐一听,跟着燕小四直奔那马车。
“小哥,给口饭吃,小哥行行好。”
赶车的是一个带着毡帽的十一二岁的少年,一见这么多乞丐往马车上钻爬,赶紧挥鞭驱赶。
小镇被封,加之连日大雪到处供应不及,乞丐早饿得发慌,顾不得少年鞭子的威力,直朝车上扑。
一道慵懒的声音从马车里传来,“清河,给他们些钱,风雪大了,晚了出不了城。”
叫清河的少年从怀里掏出一把散钱,往远处一扔,这群乞丐慌忙散去跑去捡钱。
车飞快停在了城门口,却被侍卫拦住,“镇主有令,这几日只许进,不得出。”
清河方才马车被乞丐围住,耽误了行程,心中本就窝火,如今,马车竟然还被拦了下来,“怎么,连姬家的马车都要拦?”
那侍卫见马车简朴没有任何装饰,又无字号,嘲笑道,“你说姬家就是姬家?我还是当今皇上大舅子白府呢!”
周围的守卫跟着哈哈大笑起来,清河气得咬牙,身后的帘子掀开一条缝,露出一双如白玉般秀致的素手。
那素手纤长如葱,又细腻如白玉,美得让周围的守卫神色一怔,又见那手轻轻摊开,手心赫然放着一块刻有姬氏字样的腰牌。
方才领头嘲笑的侍卫瞧那双手,登时红了脸,赶紧上前伸手欲接。
清河鞭子一甩,将守卫拦在三尺开外,自己再双手接过腰牌递给那守卫。
“哼。”清河抱着手臂,冷眼看着那守卫跑进城门口的营长,不消一会儿却看到一个带着白狐披风,带着面纱的少女握着腰牌朝这边来。
少女过来,并未瞧清河一眼,杏眼含笑看着帘子,“车里的可是少卿?”
清河一惊,少卿可是自己殿下的字,这穿着华贵的
少女如何得知?
“咳咳……”车里传来虚弱的咳嗽声,清河忙恭敬的掀开帘子。
车内少年侧身而卧,长发似水而泄,黛眉睫羽,瑶鼻红唇,容颜端得是绝代风华。他又着一袭白衫,腰带绣曼珠沙华,妖冶而艳丽,更衬得少年风姿倾世。外面风雪甚大,如絮飞花,映着里面神态安静慵懒少年,如一副让人窒息水墨画。
听得有人喊自己,少年只是微微掀开眼眸,瞧着车外的女子,“原来是白姑娘。”
她一句少卿,可他却一句白姑娘,语气冷淡而疏离的划清了两人的关系。
白缨络面色微白,“世子殿下何故来到此处?这里天寒地冻,世子惧寒哪里吃得消。”
正说着,一道闪电突然破空而下,如利斧劈在冰原上。
众人都不由惊住,连白璎珞都吓了一跳。
姬公子抬眼看着天空,道,“飞雪闪电,必出妖孽!灵鹫宫不久前占卜出,这蛮荒附近有异样,怕是有妖孽横行,特命我前来勘察。”他顿了顿,突然勾起唇角,笑得意味深长,“哪知,还真有一只。”
话音未落,抵着腰间的匕首竟真的进入一分。
一个少女冰冷的警告声传来:“废话不要这么多,出城!”
白璎珞见车中姬公子勾唇一笑,顿绯红了脸,怔着眼神发楞。
“白姑娘受伤了?似乎伤得不轻啊。”姬公子打量着白璎珞,白璎珞顿时抬手捂住脸,眼底闪过一抹恨意。
她的侍从救下她时,她被那群男人打得几近毁容,一想到燕无双那可恶的样子,她就恨不得将其手刃。
“那公子今日出城是要巡视?”白璎珞掩面,强扯出一丝微笑,“既如此,那我也不耽误世子。”一抬手,身后的守卫将城门打开。
“咳咳……多谢白姑娘。”阿岚忙放下帘子,驱车飞驰而出。
车行了差不多一里路,姬公子淡淡道,“可以出来了。”话音刚落他身后窜出来一个人来。
那人坐在姬公子旁边,手中匕首依然稳稳架在他脖子上。
“你身手非常快。”
姬公子打量着眼前身形娇小,周身脏得看不出五官的人。方才一群乞丐围着马车,可唯有整个人避开了阿岚的视线钻入了马车,更大胆的是,能当着如此多的守卫将他劫持。
“多谢公子夸奖。”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逃了三日的燕小四。
燕小四顺手取来几块糕点,狼吞虎咽的往嘴里塞。
早在这马车入城时,她就盯上了,竟然等了这么几日,饿得她眼冒金星。
她着一辈子最受不得就是:挨饿!谁让她挨饿,就是她燕小四一辈子的天敌。
姬公子目光落在燕小四眉心的伤疤上。
拿到伤疤为匕首所为,不大不小,却恰落在眉心处。大洲女子都暧昧,偏生这伤疤新鲜,这少女却一点没有措施,好似故意为之。
姬家小公子邪飞的眉不由一挑,玩味的伸出手指抵在了燕小四眉心。
对方动作太快,燕小四只觉得眉心处一股电流奔走于四周,未等她反应过来到底,对方已经回了手,正目光诡异的盯着自己。
燕小四心中大怒,架在对方脖子上的匕首猛的用力,一条血线顺着刀刃流下来,“我警告过你,不要乱来,否则休怪我无情。”管他公子还是世子,得罪她燕小四,就被她揍成烂柿子。
姬公子未有丝毫惊慌,反倒笑了起来,“看真不是好歹!本公子可是你的救命恩人。”
燕小四也跟着冷笑起来,手却没有松开,“世子倒是很会邀功。”明明是她挟持他才换来一线生机,他竟自邀起功来。
“白璎珞抓的是你吧?”
“世子知道还问。”燕小四黑漆漆的手又抓了一把糕点努力往自己嘴里塞。
她年纪小小,看起来模样才十一二岁,脸上还有少女独有的婴儿肥,嘴里塞满了东西,那样子活脱脱就像一只仓鼠。
仓鼠!
-----------女巫的猫------
ps:啊呀,姬少卿终于正式出场了。
细节改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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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今年高考的同学金榜题名。
第八十四章
“白姑娘京中出了名的温婉贤惠。你做了什么,让她如此大怒?”
“温婉贤惠?”燕小四想着白璎珞那些手段,不由冷笑,“心如毒蝎还差不多。”
“那你呢?”他盯着她,目光多了几分审视。
燕小四扫过他脖子上的伤口,低声,“呲牙必报。堕”
“啧啧……”他干笑了两声,诡异得神色里多了几分狡黠,“可惜你完了,白璎珞已经追出来了。”
燕小四掀开窗帘往后一看,果然看到一队骑兵奔至而来,她脑子一转,突然想起临行前:白璎珞没有还回腰牌,而这诡异的少年也并没有要回来。
她恍然一惊,盯着少年,“你故意的!”
美少年不可置否的摊了摊手,笑容在晦涩的光线中有一种道不明的诡异。
燕小四气极,正欲跳下马车,那姬家公子突而一伸手,纤纤玉指勾住燕小四腰带。
看他纤弱无比,又一副病痨子样,可任由燕小四怎么努力都挣脱不开。
“受吾之恩,不还便罢,可汝礼当报上名来呀。”美少年轻启红唇,声音无端多了一丝魅惑,听得燕小四直起鸡皮疙瘩。
对方方才那出手,燕小四心知,自己不是他对手,只得不情愿道,“燕小四。”
可对方依然不肯松手,唇角的笑反倒溢出一丝邪肆来,燕小四一个哆嗦,咬牙道,“姬公子救命之恩,燕小四没齿难忘,还望公子告知燕小四尊姓大名,望有朝一日,‘加倍奉还。”
加倍奉还说得真是恨意切切。
加倍奉还揍得你亲娘都不认识。
少年扬唇一笑,“姬轻鸢。”说着,手一松,燕小四猝不及防的从马车上滚了下去。
燕小四跌了个狗吃屎,疼得眼冒金星,吐出嘴里的冰渣怒骂道:“姓鸡的,我记住你了!”
耳边已经有马蹄的追逐之声,她抬起头见远处闪电雷鸣,似有一座大山巍立于电幕之后。
顾不得疼痛,朝着那闪电处跑了过去。
“是那贱人!”
看到燕小四的背影,追出来的白璎珞几近发狂的尖叫。
清河立在车上,眺望着燕小四飞奔的背影,有些不解的岔岔道,“殿下,这人挟持你,你为何还要放了她?刚刚你说的妖孽,是不是就是她。”
姬清鸢靠在马车上,唇边噙着一丝玩味,“是否能‘成妖作孽’,还得看她是否有这本事。”
清河抓了抓鼻子,突然看见满天雷电,大喊,“呀,她逃跑的地方是蛮荒入口,那儿人鬼不生,她去了只会魂飞魄散,死后连投胎轮回都不能。原来,殿下是要杀她。嗯,妖孽必除!”心中却不由腹诽:殿下,你太恶毒了,简直就是杀人不眨眼。
姬清鸢笑容依旧,还是那句,“你觉得呢?”
白璎珞越来越近,可燕小四却欲哭无泪的站在一处悬崖边上,她的脚下是岩浆沸腾的深渊,像一片燃烧的红莲地狱,灼热的气息热浪般扑来,让她进退两难。
她只要往前跨一步,就秒成烤乳猪。
这滋味,嘎嘣脆!
她就知道,挖人祖坟,会倒八辈子大霉,哪里想的报应来得这么快。
他妹的,她明明在水底古墓,怎么就到了这个破地方!被白璎珞用鞭子抽醒不说,现在又要逼得烤成乳猪。
“燕无双,你这个贱人,还逃得掉吗?”
燕小四回头,看到白璎珞狰狞着脸带着几只凶神恶煞的猎狗出现在身后。
“原来是白姑娘哟,那晚姐送你的礼物,可喜欢?”燕小四玩味的瞧着白璎珞,“啧啧,这脸肿得跟猪头似的。醉梦楼的男人可真不怜香惜玉呢。”
没想到燕小四死到临头还敢戳白璎珞的痛处,想及那晚受辱,白璎珞就气得发抖,当下松开套住猎狗的绳子,指着燕小四,“把她撕烂。”
可那几条猎狗非但没有上前,反因感受到蛮荒里的火而发出惊恐的呜咽声,最后全都退散跑开。
“废物,没用的东西。”白璎珞歇斯底里,对着身后的弓箭手,“愣什么楞,给我放箭。”
反正都是死,她燕小四可不想死得像一个马蜂窝,更不能死在白璎珞手里
,一咬牙,她转身跳入那翻滚的炼狱之火。
二十年之后,她燕小四又是一条猥琐的女汉子。
跳下去的瞬间,灼热合着身体四分五裂的剧痛席卷而来,失去意识之际燕小四迷迷糊糊听到一个怒骂:
“我一操,谁……谁他妈敢偷袭豹爷我。”
------------豹爷--------
“给豹爷我滚出来,谁?”
“出来,劳资咬不死你!”
燕小四醒来,周围竟然是满眼白骨,大小皆有,但多半是各种兽类的。
“我一操,敢作敢当,哪个天刹的王八蛋一个月前偷袭了豹爷,快说。”那暴戾的声音突然多了一丝哭腔,“奶奶的熊,偷袭劳资就算了,夺我的魂魄几个意思?”接着,又是一阵难听的国骂。
燕小四这才看清,那一张一合骂着各种语言的,竟然是一副动物牙齿。不,确切的说是被烧得只剩下了一副牙齿。
“请问,这里是……哪里?”燕小四张嘴,嘴里喷出一股烧焦后遗留的黑烟。
“嗯?”那口牙听到声音身看向燕小四,发现眼前有一副被烧得像黑炭一样的东西。
“人类?卧槽,是你这个王八蛋偷了我的魂魄。”
那口牙齿一下蹦起来,狠狠咬住燕小四的鼻子,“还老子魂魄,咬死你,撕碎你。”
就这样,一具焦炭,一口牙展开了初次见面的首战。
“妈的,光一副口牙,我还不信收拾不了你。”
燕小四精疲力竭的站起来,稳稳的将那副‘牙齿’踩在脚下,任由它怎么叫骂就是不送脚。
方才战斗激烈,燕小四身上肉都差点被它咬掉几块,不对对方也好不到哪里去,门牙直接让燕小四给揍没有了。
原来两个月前,这个自称豹爷的家伙正在这白骨之地打坐,哪知,天上突然掉下一团炼狱之火,直接砸在它身上。炼狱之火来自蛮荒之地,是禁忌之火,不管是人,是鬼,是妖,被烧到都会魂飞魄散。
但是不知怎的,燕小四的身体穿过炼狱火海时,自身早已魂飞魄散,却机缘巧合夺了豹子的魂魄存活了下来。
燕小四无奈的看着仅有一丝残魂的豹牙,想着自己人身豹魂,有些无奈,“那我现在是人还是畜生?”
“你畜生不如。”豹子大吼一声,想到自己几万年的英明就毁在这个低贱的人类手里,又和燕小四打了起来。
而燕小四所在的地方,就是天地禁忌之地:蛮荒!
这里,永世与大陆人类隔绝,长年没有日照,更没有雨水,到处是发出阵阵恶臭的泥土还有腐烂成山的白骨。能存活下来的,要么鬼,要么怪。
燕小四瘫坐在白骨之上,看着咬着自己手腕不放的豹子,无奈道,“你说吧,怎么着?”
“老子不管老子不要当一副‘缺牙’,老子要当威风凛凛的豹爷。你要给我造一副身体。”门牙被她打掉,豹爷的咆哮声都有些漏风,尽失威严。燕小四憋住了笑,怕惹恼了它又得干一架。
“我怎么给你造身体?”
燕小四心道:你其他身体都被炼狱之火烧成了灰烬,就算恢复肉身,不也就是一张‘嘴巴。”再说了,怎么恢复肉身。
“你去灵鹫宫给老子偷生肌丸,否则……老子把你咬成马蜂窝。”
灵鹫宫……燕小四蹙眉,她记得当时挟持姬轻鸢时,对方也提到过什么宫。
真疑惑之际,头顶突然传来一阵尖啸声,豹牙一下跳到燕小四肩头,“今天什么日子?”
“我哪里知道。”
“智商低下的人类!。”
“你不过一只豹子。”
“劳资可不是普通的豹子。劳资可是……”它突然顿了一下,“当然你们人类任何时候都是弱智渣渣。”
燕小四挥起拳头是在想揍它一顿,却听它声音严肃了几分,“看到西南边那龙骨没有?去里面拿个东西。千万不要被头上的秃鹫发现。”
-----------女巫的猫---------
ps:豹爷,猫可想你了……
上个章节,姬清鸢口中提到的是月重宫,不是灵鹫宫。
第八十五章
燕小四懒得理会这自大的家伙,顺着豹子说的方向,果然看到一座巨大的龙骨,约莫估算一下,这条龙足有三十多米长,每截骨头都有一张方桌大小。
“真有这么大的龙?怎么会死在这儿。植”
“当然是被劳资打死的。”豹子得瑟道。
燕小四睨了它一眼,看它口牙大小,它原来的肉身也不过一只花豹大小。一条一米多的豹子杀死一条龙?
豹子虽然动物,可燕小四那轻蔑的眼神它一下就懂了,然而它却没有气急败坏,反倒语气有些落寞的嘟嚷,,“那是很多年前。”
多少年了?几千年还是几万年?豹子也记不得了堕。
燕小四只当它吹牛被拆穿自圆其说给自己台阶下,并未多想,不过终于在它说的骨头里找到了一张手心大小的破布。
“燕小四快跑。”
豹子突然一声厉呵,燕小四下意识抬头,看到黑压压的天空盘旋着上百只红眼秃鹫,其中有几只已发现了她行踪发出此人耳膜的嘶叫朝她俯冲而来。
那些鸟速度太快,根本就不是燕小四能躲避的。
双肩传来刺骨剧痛,燕小四整个人被拧到空中,几个盘旋,然后咚的一声,从高空被直接扔了下去。
“咔嚓。”落地的瞬间,燕小四听到自己肋骨断裂的声音。可她还未得道喘息,一只脚踩在了她胸口,疼得她当下又吐出几口黑血。
“哟,今儿运气可真不错,竟在这儿抓到一个人类。”燕小四睁开眼,看到一个穿着红衣,胸部奇大的女子正居高临下的打量着自己。
而她的肩上,立着一只秃鹫,那秃鹫利爪还滴着鲜血。
女子目光与燕小四四目相对,对方描摹精致的柳眉顿时拧了起来,眉目间陡然起了一丝狠意,对着肩头的秃鹫说,“你人眼睛我不喜欢,不如挖下来给你吃好了?”那秃鹫得命,竟真飞起来,扬起爪子抓向燕小四。
女子不喜欢燕小四的眼神,明亮如一面镜子,倒影出自己的神情却看不清镜子后面藏着什么,让人浑身不自在。
这秃鹫方才直将燕小四肩头抓出几个两指大小的血窟窿,深可见骨,若真朝自己眼睛那儿抓下去,别说眼瞎,说不定脑袋就会像西瓜一样被劈成两半。
“燕小四,打死她!”
早在被秃鹫抓住时,豹子虽只是一副牙齿,可身形依然敏捷,瞬间咬住燕小四耳朵,这下见这红衣女人竟然要挖了燕小四眼睛,不禁低声吼道。
燕小四气得吐血,心道,你他妈怎么不去打?
别说打,她就是爬起来都困难了。
“红绡姑娘。今晚秃鹫是为宫主的宝贝们寻食,若是让宫主知道你的秃鹫偷食,要追究下来,怕是你也脱不了干系。”
一道清冷的语声从远处而来。
那正抓向燕小四双眼的秃鹫一下被红绡拦住,随即回身盯着语声的方向。
一块残木旁边,站着一个身着灰白衣衫,身材消瘦低垂着眉眼的少年。身上的衣服非常陈旧,洗得有些发白,但是却十分干净,纤尘不然,甚至一丝皱着都没有,在这到处发出恶臭的蛮荒之地,陡然生出一抹不出淤泥之姿。少年一直低着头,如墨长发将整个脸都遮住,只看得到那清瘦的下巴和线条柔和的脖子。
“嘁。”红绡看清来人,神色十分轻蔑,“我当是谁?原来是灵鹫宫最低等下贱的伶人。怎么,你一个人在这里?你的主人呢?”
她顿了顿,故作惊讶了然的表情,“啧啧,怎么忘记了。你早没有主人了。灵鹫宫如今很少人用低贱的伶人做仆人了,更何况还是废物一只。”
在整个灵鹫宫,人人都以兽宠为荣。因为兽宠力量强大,才能帮助主人稳住地位,而人宠,早被人抛弃。
燕小四不知道伶人是什么,只看到那人身形微微一颤,头埋得更深。
红绡勾起唇,面上笑容刺目,“如果我没记错,你今日来这白骨之地是为了寻几个月前被土豹子偷走的‘养颜珠’。啧啧,看你这失魂落魄的熊样,怕又是空手而归。灵鹫宫不养废物,你若再失败……嘻嘻……”
那人并未回话,只是周身都有一股难言的颓败之气。
红绡扭着细腰,神态妩媚的走到他跟前,伸出手指勾起他一缕发丝,凑近道,“
如果你好生伺候我‘一晚’,我倒是可以考虑帮一帮你。”说着,哈了一口气在那少年脸上。
少年后退一步,避开了红绡。
“哼。”红绡收回手,回身看向燕小四,恶狠狠道,“我就要挖她一双眼睛,我不信,你还敢说。”
“我自是没有资格说。可宫主的宝贝们向来挑剔,从不吃残物和死物,别说她少了眼睛,就是少了一根手指……”少年语调缓慢,声线如山涧泉水,清澈却透着一丝丝寒气,“红绡姑娘长年跟在宫主身边,这些应该比我们这些下等奴仆清楚许多。”
最后那句话实在暗示红绡,她不过也是一个奴仆而已。
“你……”
红绡气败急坏的盯着他,吼道,“你滚去找你的土豹子吧,若寻不回那豹子偷的养颜丹和图纸,你就等着受死。”
那消瘦的少年又一颔首,随消失在暗处。
燕小四躺地上,目光看着那人消失的地方,胸中一暖,暗想:自己保住一命。
红绡不想反受侮辱,又无处可泄,看了一眼地上暂时杀不得燕小四,只得过去对着她胸口又狠狠补上一脚,最后再将她丢入一个笼子里,拖走。
----------女巫的猫----------
黑色石头建造的半个球场大小的圆形饲养场内,此时一片血腥,数只周身染血的藏獒相互争夺不多的肉食,但因为食物稀缺,不消一会儿藏獒开始相互残杀撕咬,倒下弱者伤者将成为同伴口中食物。
这是灵鹫宫每半年一次是‘选拔’,场内百只藏獒,最后留下的不过十只。
因为灵鹫宫,从不需要废物。
东边的看台上,坐着一排观众。
为首是一个身着黑色纱衣,姿态妙曼,面容极其妖艳的年轻女子。她斜靠在雕花座椅上闭目养神,身后立着一个身穿藏青色袍子的中年男子,脚下则跪着两个面容俊俏的年轻男子。其中男子将她的小腿抱在怀中揉捏腿,手却时不时不安分的滑过她裸露的肌肤,不时引来她一阵满意的娇笑,另外一个则剥着蛮荒十分罕见的白果,含在殷红的唇齿中,再亲口哺于女子口中,两人口津相溶,场景好不奢靡。
此女名为蔻纱华,蛮荒皆知的风流人物,亦是灵鹫宫的元老,身份与宫主并驾。
座椅的下方还站着几个人,男女各有,皆认真盯着着场中的厮杀。
下方野兽的咆哮减弱,女子睁开媚眼,发现场中还剩下十一头各踞一方相互对峙却都十分警惕的藏獒。
“这选拔马上就要结束了。你们宫主怎么还没有到?”女子语声慵懒。
下方几人身体下意识一僵,其中一个正欲回身禀告,一道清洌语声恰时幽幽传来。
“姑姑在找我?”
夜色深沉,四周火把成排,照着一行人从看台处转出。为首的是一个披着黑色斗篷,身着金色绣番莲长袍,头戴图腾金面的男子。他出现的瞬间,场内火把闪烁不定,跳跃晦涩的光落在他身侧,将他身形照得有些模糊,唯有他衣衫上的番莲和面上诡异的图腾,绚丽鲜明,交织出诡异的色彩。
他身后跟着一个一男一女,男子相貌平平,并无突出。女子却气质不凡,穿着红色的异域衣衫,带着同样色泽缀着金片的头纱,只露出一双秀丽明动的双眸。她双手在前姿态恭敬的抱着一只金色的骷髅权杖。
众人皆知,这是灵鹫宫宫主的象征,来人也正是灵鹫宫宫主:溶月。
红尘流年谁不负?溶月一轮花一簇
见着来人,除去蔻纱华,众人纷纷下跪朝来人行礼,“参见宫主。”
“都起来吧。”溶月开口,声音十分年轻,声线流淌着一丝华丽的慵懒。
他走到蔻纱华旁边的空位置坐下,目光盯着场中僵持的藏獒,了然笑道,“还没有分出胜负。”
“是呀。”蔻纱华笑容依旧,“这些畜生可机灵了,按耐着不动,都在等时机。”
第八十六章
谁先动,必会众矢之的。
溶月轻笑,“可畜生就是畜生,只要稍微用些诱饵,他们就会迫不及待的出手。”
蔻纱华笑容不经意一凝,正巧脚下的面首正爬上来,她目光一凌,对方吓得赶紧恭敬的跪在旁边,怯怯的不敢吱声。
虽是简单的几句对话,却杀机昭然。灵鹫宫内部几乎都察觉到近年来宫主溶月和其姑姑亦前任宫主寇莎华的不合堕。
周遭气氛陡然压抑起来,下方有几人早已被这架势吓得大汗淋漓,寇莎华听了这话,面色也渐渐阴沉。反倒是溶月,兀自托腮欣赏中场中,周身有一种说不出的闲散慵懒。
方才跟他进来的青年走上前,高声对场下大喊,“再放。”
下方的守卫一听,忙从笼子里抓了吓得瑟瑟发抖的动物扔入场中,可蛭伏四周的藏獒依然不动,神色十分警惕。
溶月面具下薄唇噙着一抹深笑,“本宫就说吧,这同样的诱饵是没法让他们行动的。”说着目光不经意的扫了一眼寇莎华,“还有别的吗?”
寇莎华回视溶月,火光下艳丽的容颜渐失血色。
溶月此话含沙射影,寇莎华哪里不知。几日前溶月提出要去巡视边界,寇莎华按耐不住派人伏击刺杀溶月,哪只对方安然归来,而自己的人,竟然无一折返,损失惨重。
“回禀宫主。”最下方一个女子躬身禀报,“今日奴婢路过白骨之山时,抓到一个野人。”
人?距离上次开启蛮荒已经十年,已经很少有活着的‘野人’了。
“甚好。”溶月满意的抬了抬下巴,“那就将那人丢进去吧。”
寇莎华手里拿着一颗刚刚播好的白果,冷声道,“溶月呀,人肉鲜嫩多汁儿,就这样丢给这些畜生岂不是可惜了。”
“姑姑,本宫倒是忘记了,您也有一只藏獒,听说甚喜欢人肉。不如一起放入场中,享受这难得的美食。”
寇莎华锐利的指甲掐入白果中,她如何听不懂溶月语气中的暗讽。
谁都知道她寇莎华有一只人形藏獒,白日是獒犬,夜里则是人类,她更是喜欢爱得打紧,如今却要被他当着如此多奴才的面嘲笑是一只畜生。
“太过低贱的人,我家宝贝也是不愿意吃的。”说着,指尖一弹,手中白果飞了出去。
“难道姑姑是在担心自己的藏獒打不过本宫养的那几只畜生?若如此,本宫倒是理解姑姑的拳拳爱意,若是本宫……本宫也舍不得。”
“献忠。”寇莎华沉声,方才一只站在她身后的灰衣男子躬身而出。
不消一会儿,那叫献忠的男子就带着一只通体金色足有普通藏獒两三倍大的獒犬走了出来。。
寇莎华并非那种过激的人物,溶月虽几番激将,但是她心中早就累积了许多怨气,如今也算一个机会,好好警告一下溶月。
金獒体型庞大,力大无比,比一般的藏獒不知道要凶残到多少倍,别说十只,就是再来十只都不是它对手。
金獒出现的瞬间,众人都不由一惊,连溶月都坐直了身体盯着看了好一会儿,然后笑意深意的看向寇莎华,“姑姑养得可真非一般畜生。”
“溶月可不也养了一群。”寇莎华压抑怒气:溶月这小杂种说话永远都那么尖酸刻薄。
他一般不开口,开口就带刺儿,死人都能气活!
==========女巫的猫=========
金獒威风凛凛的立在场中,对周围虎视眈眈的其余藏獒根本不放在眼中,只见它仰天一吼,其余藏獒都纷纷后退一步。
俨然一副王者之气。
台上的寇莎华翘起唇角,:你溶月就在这儿耍嘴皮子吧,待会儿有得你丢脸的。
很快,就看到红绡将一个黑黢黢的东西拖到了场中。
红绡毫不客气的将燕小四丢在场中,险些又砸坏了豹子一颗牙。豹子身体被炼火烧得就剩下这么一副牙,先前和燕小四打架,还被揍掉了几颗,所以宝贝得紧,当即跳起来,用神识传音:“燕小四,以后不准你碰这女人?”
“你爱上她了?”
“毛线,劳资要亲自撕碎了她。”
“得了吧。”燕小四
半蹲在地上,警惕的看着四周,自嘲道,“豹大爷,您还是想想,我们该怎么保命吧。”
豹子的魂魄在她身上,她肉身一死,它也完蛋了。
“灵鹫宫半年一次选拔,每次只留十头藏獒,如今场内有十二只,意思你要杀两……不……”它沉了沉,“要杀三头,你才能有资格活下去。”
燕小四,你不准死,老子还有万年大仇要报!
“嗷……”
人类的鲜血在场内如亢奋剂,一头离燕小四不过五尺的藏獒经不住人类鲜血的诱惑,首先发动了攻击,扬起利爪直冲过来。燕小四盯着对方的攻势,身子一委,就地一滚,身体竟如滑腻的泥鳅避开藏獒的扑咬,并吱溜一声从那头金色的獒犬身下滑过。
动作一气呵成,形如流水。
行动之快,势如闪电。
这一招太快,连豹子都没有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时,方才扑空的藏獒恼羞成怒,反身长啸一声又朝燕小四扑来,可此时的燕小四则像猫一样依旧保持着半蹲的动作,躲在金藏屁股后面。
她之所以做出这个选择,是进场的瞬间,她就发现了这头体型庞大巨型金獒。
从对方金子般的兽瞳中,她一眼断定,此金獒心高气傲,根本不将她和其余藏獒放在眼中,所以,它断不会先出手,除非……猎物能引起它兴趣。
而自己,偏生就要引起它兴趣。
果不其然,那金獒微侧头,目光闪耀的开着打量着她。燕小四抬起下巴,伸出手指做了一个挑衅的姿势。
“燕小四你疯了。”豹子完全没想到燕小四竟敢在此时挑衅金獒,再看对方,光亮的金发果然慢慢立了起来,脚尖的四肢亦露出了锋利如刀的指甲。
同时,方才扑空了的藏獒一击不得,直接反身再一次朝燕小四扑来,可就在对方身体飞到空中时,金獒爪子直接一呼,将生生将那头藏獒打在地上,如刀锋般锋利的爪子哗啦一扯,地上的藏獒来不及发出呜咽,开膛破肚,一命呜呼。
对金獒来说,燕小四已经是它看中的食物,是不允许任何同类沾惹。
看台上正期待着一一群藏獒为食物争夺厮杀的观众此时都不由一愣。台上的寇莎华笑容根本不在意一只走运暂逃一劫的‘食物’,她在意的是,自己的宝贝金獒一招击杀溶月养的畜生。
稍吐一口怨气的寇莎华,笑容满面。
燕小四原本等的就是这个结果,可看到藏獒死得这么惨烈,也惊骇了片刻。
而那个过程,金獒根本没有看死去的藏獒一眼,目光一直紧紧的锁着燕小四,慢慢逼近。
“燕小四,它在量测最恰当的攻击距离,你要小心了。”怀里的豹子提醒道。
金毛弓起了背,燕小四屏息盯着它前爪,竟直接朝金獒冲了过去,同时,金獒一跃而起,也朝燕小四扑来“轰。”
地板发出震裂的声响,看台上方有人垫脚定睛一看,神色不由大骇:那金獒竟扑了一个空。
正在品着肉果享受着美男的寇莎华瞪大双眼,脸上亦是不可置信,旁边一只百无聊赖敲击着扶手的溶月,也微微惊了惊。
燕小四竟然比它先前一步,对冲而瞬间,她柔软至极往后一倒,后背借着滑腻的鲜血贴着地面竟从金獒的爪子下滑过。
类似方才避开藏獒的招数,不同的是,这次,她更为犯险。
可燕小四就要险中求胜。
但是,金獒到底是金獒,燕小四依然被它的后爪扫到。不过轻轻扫到,燕小四整个人连滚带翻滑出了几十尺,最后咚的一声撞在了墙上。艰难爬起来,一看本就负伤的肩头,皮开肉裂,露出了白骨。
燕小四疼得浑身直颤,一股寒气顺着伤口蔓延向四肢,似要将她整个人冻住。
那是死亡逼近的感觉。
不,燕小四你不能死,不能!
“燕小四,左边。”
耳边传来豹子的近乎,左侧一股夹着恶臭的气息逼压而来,一头潜伏在旁的藏獒趁机张着血盆大口已近在咫尺,只要一瞬,即可将燕小四头颅咬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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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呜……”藏獒发出一声怪异的呜咽,动作微滞。
看台上的人再一次倒抽一口凉气,只见那‘食物’徒手抓住了藏獒的上下颚,因藏獒力气巨大,‘食物’瞬间跪在了地上,但手臂依然坚定的扣住藏獒。
方才众人见识过它逃脱的速度,可要藏獒撕咬过来瞬间掰住嘴,那速度该多快?
众人都紧紧盯着场上的一切,方斜靠在位置上的溶月微微坐直了身子堕。
更重要的是,众人发现那‘食物’个子非常娇小,因为周身如被炭火烧过一片焦黑,辨认不出性别,可那瘦弱的胳膊看起来像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
“啊!”
一声嘶吼突然从场中传来,如破空劈下的闪电,带着雷霆万里之势。
那声音显然是一个少女,在众人还未从性别中反应过来,就看到那单腿跪在地上的少女竟缓缓站了起来,同时,她扣住藏獒上下颚的手开始用力往外撕扯。
“天……”看台上的两个男宠自是不如其他人镇定,看到这一幕,吓得声音哆嗦,“那焦炭不会是要手撕藏獒吧?”
话音刚落,一声刺耳的“咔嚓’声传来,藏獒以怪异的姿势倒在地上,仔细一看,其上下颚竟被掰断。
少女的嘶吼在场中回荡,无所畏惧,坚定不移!
燕小四自然不知道此举在台上引起了多大震动,她好似全身力气都被用尽,再次跪在地上,恨不得就此眼前一黑死了过去,可心中又有一个执念提醒着她:不能退缩。
豹子从藏獒身下滚了出来,吐出口中的眼珠。
燕小四伸手将它抓在手里:若非刚才豹子关键时刻跳起来咬掉藏獒的一只眼睛,她跟本没有时间反应过来。
此时豹子满口鲜血,握在燕小四手中,看起来像一个常用的防身武器:虎指!
“好样的。”豹子喘了一口气,盯着前方的金獒,磨牙,“去撕烂那只大黄狗。”
跪在地上的燕小四双目无惧的盯着金獒,只觉得浑身血液头在沸腾翻滚,好似随时要燃烧起来,她慢慢的弓起背,猩红着双眼,竟如一头蓄势待发的猎豹。
金獒亦是目露凶光的看着燕小四,那如烈火燃烧的兽瞳,似发现了期待已久的猎物般狂热而兴奋。
“哐当!”
场子的东面传来一阵锁链挪动的声音,在头顶盘旋响彻。
燕小四循声看去,发现场子的东面黑色的栅栏缓缓挪开,露出一扇厚实的铁门。
铁门上方的高台上,立着一个人。
那人带着象征死亡的图腾面具和意味着罪恶的地涌金番莲长袍,负手长身立于铁门之上,逆着跳跃的火光如破晓而出的修罗,站在九天银河之上,遥遥俯瞰下方渺小的自己。
对方目光冷冽而残忍,透过金色的面具,像一把锋利的刀刃落在自己身上,似随时要将自己剥皮剔骨。
也不知道是错觉还是幻觉,燕小四看到他身上的地涌番金莲正徐徐绽开,宛如蛇一样在衣衫上攀附游走,最后与面具上的图腾交缠在一起。
死亡和罪恶交织,那是一种怎样的邪肆!
“轰!”周围突然燃起漫天火把,灼热气息扑面而来,整个场子似乎都要被这巨大的火焰吞噬,同时,一道诡异的合声兀自传来。
“地狱之火,熊熊焚焚,献我今生,赐我来生。灵鹫之圣,混混沌沌,祭我鲜血,予我灵魂。”
这和声向来自地狱的祷告,似冲满期望,却又冰冷无望。
那一瞬,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从四肢百骸涌到燕小四的心头,她弓起的背不禁浑身一抖,脑子瞬间空白
豹子感受到了她指尖的恐惧,忙沉声,“燕小四,凝神不要听灵鹫宫的祷言!”
燕小四忙从混沌的神智中清醒,那看台上哪里还有什么人?
只有摇曳的火把和烙在心中的恐惧。
她喘了一口气,便看到红绡走近来,用链子将其与就只藏獒锁好带走,燕小四没抱着几乎要被金獒卸掉的肩膀跟在后面艰难挪向门口,可刚走一步,跟前突然一片咆哮,数只巨大黑影朝自己扑过来。
那一瞬间,燕小四看到红绡眼中一闪而过的光
芒:阴毒兴奋。
听得咆哮声,跟着溶月走到看台出口的红衣女子不由回头,见那几只藏獒不知如何突然发狂竟然一起朝燕小四扑了过去。
她抬手正欲阻止,前面步履未滞的溶月却冷冷开口,“躲不过,是警惕性不够。打不过,是实力不济。若她这样死去,灵鹫宫也省下一口闲饭。”
红衣女子微微蹙眉,紧紧盯着场中,又听溶月道,“路敏,蛮荒不需要怜悯。”
被称为陆敏的女子回眸深凝眸溶月的背影,最后落在他身侧,见他双袖空荡,眼底掠过难掩痛色:是啊,若这蛮荒有怜悯,若这苍天有怜悯,公子如何会遭受这般折磨,再被驱赶到这日夜无光,寸草难生的蛮荒禁地。
路敏目光恢复了冷澈,看向场中,见红绡已及时拉住几只藏獒,但是那少女却匍匐在地上一动不动,屏息细听不闻丝毫气息,便开口,“公子,已经死了。”
“藏獒不吃死物,那就丢到乱葬岗去喂秃鹫。”
与藏獒相反,秃鹫只喜欢吃死肉。
慵懒的声音,透着让人惊悚的冷酷无情。
声音不大,可整个饲场都能听到。
“是,红绡遵旨。”
下方的红绡朝高处屈膝一拜,低着的头,脸上绽开得意的笑容。
待饲场恢复了寂静,她走到满身鲜血的燕小四身前,却听得身后有轻微的脚步声,回头看一个身着黑色衣衫面色苍白的女子走了过来。
“哟,这不是长生楼监察使路遥姐姐?”
路遥走到燕小四身前,伸手探燕小四的气息,“方才得到通知,说长生楼将入住一人,却不想来晚了,人竟然死了。”凡是所有降拜灵鹫宫的人,都要先入住长生楼经历重重生死考验。路遥则是长生楼的监察使。
“真死了?”虽知道结果,红绡还是有些惊讶,看向方才溶月和路敏离开的方向道,“伺候宫主的圣女就是圣女,这么远都能感知人是否死冷。可真厉害哟。”
“妹妹语气酸了。”
红绡挑眉看着路遥,“难道姐姐想一辈子和妹妹我一样当一个二等使者。传言‘九锻机甲船’的图纸,宫主手上已经有五张。凭借宫主的聪慧和能力不用两年就能造出飞离蛮荒的船。但是……”红绡顿了顿,“这船只能承载九个人,能跟着宫主一起上船的,必是灵鹫宫的精英。路敏圣女已加封五等使者,可姐姐和我才二等?难道说姐姐不想离开蛮荒?永远呆在这个无尽黑暗,恶臭无比的地方直到老死?”
说完,两人同时看向苍穹,九州大陆就在那云端之上,可对她们这些被遗弃驱逐到蛮荒之地的人来说,是遥不可及。
路遥收回目光,又看了一眼方才溶月离开的方向,然后苦涩垂下眼睑,“灵鹫宫能者上乘,只能说我能力不济罢。”
“什么能力不济?”红绡冷笑,“我们只是缺少机会。”
“几日之后不是有一个。”经路遥这么提醒,红绡突然三日之后那个秘密任务,笑道,“如此那我去准备一下,到时候姐姐可要谦让妹妹一下。”说吧,弯腰拖着燕小四的尸体离开。
路遥跟随而上,两人一前一后走出腥臭的饲养场。
约莫一个时辰后,走到一条黑色的石板路,路的两旁耸立着无数挂着类似旗子的竹竿,竹竿下面堆砌着森森白骨,仔细看去,竟大多是人骨,再仔细辨认那竹竿顶上的‘风帆’,却都是散乱的人体骨架,在森冷的风中摇曳,不时掉下一两块骨头。有的旗子上面肉质腐烂,恶臭无比,有些还是甚为新鲜,看上去刚挂上不久,不过那新鲜的看起来更让人心惊,周身鲜血淋淋,从头到脚,没有一点皮肤组织,整个人看上去像是从油锅里捞出来一般。
这是灵鹫宫闻名的人旗场,触犯宫规之人,全都要走油锅去皮,然后挂在旗子上,生生疼死。
第八十八章
这歹毒的方法,还有一个蛮荒皆知的故事。据说是宫主溶月在和长老寇莎华用膳时,寇莎华突然想念大燕帝都的火锅,恰好一伺膳的侍女跌了一跤竟整个人都扑在了宫主溶月身上。
据说溶月生性冷漠,洁癖至极,极讨厌旁人近身,当时竟然没有一掌打死那侍女,却是含笑问寇莎华,“姑姑是真想念火锅?”
蛮荒物资匮乏,动物相残,人类互食,一些残存的人最后为了一口水,甚至都甘愿为灵鹫宫卖命植。
可既是灵鹫宫这样的势力,要吃到九州大陆类似的东西,也是难于上青天。
没等寇莎华反应过来,溶月已让人送来一口翻滚的油锅,当即将那婢女丢入锅中,邀请寇莎华品尝堕。
自此,溶月的阴狠歹毒名遍蛮荒各处。
于是,这酷刑又被称为:炸油锅。
两人都见惯了这个场面,一路到尽头,拖着燕小四尸体的红绡突然止步,抬头看着一只旗杆,面露震惊之色,“这……”
只见高高的旗杆之上,竟是一个穿着白色衣衫的少年,那人衣衫几乎被鲜血染尽,但是左肩处未染之处却十分干净,看得出穿着之人甚爱清洁。那人垂着头,如墨长发似水落下,遮住其五官,只露出宛如女子半柔美的下颚和纤长雪白的脖颈。他单手被掉在旗杆上,身子如落叶飘然欲坠,而另外一只手——不,确切的说,应该是被砍断的半截手臂挂在肩头,鲜血早已流尽。
看到红绡眼中的惊愕,路遥道,“妹妹认得他?”
红绡换上一副鄙夷神色,“灵鹫宫最美的伶人,谁不认得。昨日在龙骨山,我刚好也遇见了他,倒是是体会了传言中的不识抬举。”
这旗子上的人,正是那晚阻止红绡挖掉燕小四双眼的伶人。
蛮荒臣服灵鹫宫的人有两种,有一种能者为上,还有一种人则是没有武功也没有一技之长,却天生美貌,便作为伶人取乐他人。不过这些人地位十分卑贱,和奴隶没有什么区别,可由其主人决定生死。当然也有几位凭借高超的‘房术’混得风生水起,那便是寇莎华的几位男宠。
而眼前这位伶人,其实在灵鹫宫也算十分出名,一是,他非常美,至于有多美,曾传言寇莎华几次将此人掳去,却半夜怒气冲冲的将其丢出来,然都没有将其处死!二是,此子欲摆脱伶人低贱的身份,竟然主动要出任务欲立功入住长生楼,寇莎华竟应了他的要求。
可惜的是,他几次任务失败。
“咦,怎么没有将他炸油锅,只是砍断了右手?”想到这个卑微的伶人竟然拒绝伺候自己,红绡心中十分不是滋味。
陆敏解释,“寇长老说这样下了油锅,可惜了那副好皮囊,因此将他晾在这儿,待三日之后,水分蒸干,让献忠将其皮剥下来,做一盏灯笼。”
红绡咬了咬牙,本想趁机折磨此子,不想寇莎华连死也不放人,她自是不敢动歪心思,便狠狠盯了那伶人几眼,便挺着傲人的双峰拖着燕小四尸体往乱葬岗走去。
乱葬岗和旗刑场差不多,唯一不同的是,散乱的白骨上面到处是秃鹫啃死骨肉的声音,四周恶臭熏天,见红绡拖着尸体过来,一群鸟冲的就过来
“滚,别弄脏了我衣服!”
红绡心中念及几日之后的任务,厌恶挥手那险些扑到她身上的鸟驱走,将燕小四丢弃于腐肉烂骨之后,便匆匆离开。
红绡一走,那些饥饿的秃鹫铺天盖地朝新来的食物扑强而去,希望能争抢一块新鲜肉食。
“噶~~~~~~~~~”
扑在燕小四身上的秃鹫突然四散逃飞,盘踞上空,发出凄厉惊恐的声音。
只见白骨之上,燕小四直身而立,她高举双手,各抓一只挣扎的秃鹫,手指一捏,竟卡擦将两只秃鹫的脖子拧断!她身姿如松柏挺拔傲然周身散发着凌厉煞气,其他几只胆大的秃鹫欲再次袭击,却见她一转身,目光凌冽如刀锋,吓得飞到高空不敢再靠近。
“死鸟,劳资死狗都不怕,还怕你们。”豹子跳在燕小四头顶上,对着暗随在身后的几只秃鹫叫嚣,“等豹爷今晚拿到了生肌丸,恢复了威武雄壮的真身,一抓撕碎你们一群小杂碎!”
燕小四伸手摁住豹子,“你声音这么大,是不是要告诉整个蛮荒今晚我们要去偷生肌丸?”
“今晚不去什么时候去!今晚是十五月圆日,历代灵鹫宫宫主的反噬日,意思就是溶月今晚最虚弱的时候,正
是我们下手的好机会。”
燕小四叹气,这豹子说话真找不住重点,“既是他的反噬日,那他周围必守卫更为森严,我们去,岂不是自投罗网?”
“嘁!”豹子跳到燕小四肩头,笑得有些阴森得意,“你放心,今晚去找溶月的绝对不止我们,到时候我们见机行事。”
这事儿,豹子当然清楚。凡是在蛮荒有些年头的人都知道,蛮荒禁忌裂缝开启时间不到两年,而溶月手中却有五幅图纸,多惹人眼红,再加之,溶月仇人一大堆,那些人如何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今天藏獒选拔人,宫主溶月一早就该回来主持,最后临近尾声才姗姗来迟,看样子,途中受到了阻扰。
“你就这么相信我?”燕小四侧首看着豹子。
豹子微一怔,想及今天燕小四在场中的表现,道,“区区人类豹爷自然不看在眼里。不过敢在溶月眼皮之下诈死的人,目前还只有你燕小四一人。”
“你是在夸我还是在夸溶月?”
豹子扭头,“哼,总之,珍爱生命,远离灵鹫宫,远离溶月!”
“啧啧……”燕小四瞪大了眼睛,“难得也有你豹大爷忌惮的人啊?说得好像你在他手里吃过亏似的。”
“没有!怎么可能,胡说八道!劳资怎么可能败在那小子手里。”豹子跳起来,“那厮又邪门又奸诈,还有一股妖气。”
蛮荒物资匮乏,人类和动物生存都是问题,可灵鹫宫宫主溶月入住的摘星殿却奢华气派,其台阶,阁楼雕花每一处都精致华美,处处彰显灵大气雍容之姿。
据豹子说,溶月喜静善机关,因为摘星殿守卫不多,可处处是陷进和沾着剧毒的机关,一不留神,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这些机关的确精致又巧妙。”身为机关世家,燕小四看着这些致人于非命的陷进,都不由咂嘴赞叹。
“所以和你说了那厮阴险。”
“不过豹子你为何这么熟悉此处地形?”燕小四趴在房顶上,睨了一眼豹子,“红绡口中那来灵鹫宫偷东西的土豹子难道指的是你?”
豹子气得吐血,却见一行人正从殿门外走来,领头的自是带着面具的溶月,身后是路敏和相貌平平的男子。
“女的名为路敏,是灵鹫宫圣女,有传言说她是溶月的未婚妻。那个男的叫夏知,是溶月心腹。”经豹子提醒,燕小四目光不由落在那叫夏知身上,发现他手里捧着一个黑色的盒子,到了屋子里后,他便将那盒子小心翼翼的放在芙蓉榻上的小几上,然后再和路敏两人退下。
“就是那盒子。”豹子十分兴奋,“那就是溶月那厮每月必服的生肌丸。”
不消一会儿,路敏又领着几个侍从进来,在殿侧屏风后面点上熏香,又布满热水浴桶里铺上花瓣,布置好一切,几个侍从躬身退下,留得路敏一人伺候溶月换下外袍,露出里衫。
“路敏,你下去吧。”这是燕小四第一次听到溶月的声音,隔着那图腾面具,有一种寂静如雪,却孤山独月的寂凉感。
路敏手里还捧着溶月的衣衫,听到命令,身子微微一怔,抬头望着溶月,双眸凄情。
衣衫从路敏手中滑落,她突然伸手将溶月紧紧抱住。
燕小四忙从房梁上滑下去,想来一个猴子捞月将那生肌丸偷走,哪知见屏风人影闪动,吓得慌忙躲在一处高脚花瓶后面,便看到溶月抱着双眸似水的路敏直径朝芙蓉榻这边走来。
第八十九章
溶月侧身而卧,托腮凝着跪在身前的路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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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敏垂眸先缓缓摘掉自己面纱露出一张娇丽容颜,另一只手退掉自己衣衫,露出独属于女子完美的身体。琉璃灯光下肤色如雪,宛若凝脂。
看着路敏的样子,燕小四总觉得有些面熟,可怎么都记不起来堕。
“公子。”路敏开口,语声透着妩媚,然后将溶月的手放在绯红的脸颊之上。
那手,竟是比女子手还纤长,在路敏皮肤下陪衬下,更生一种妖异之美,看得在暗处的燕小四莫名心惊肉跳。溶月保持侧卧的姿势,手指一路暧昧滑过她的脸颊,停在了她的左胸上,轻轻勾画描绘,那姿态,风流却不失雅致,旖旎却又不淫秽。
“我擦!太香艳了。一来就看到这么劲爆的场景。”燕小四鼻血都差点留下来了。
一群人都等着杀你,竟还有心思这般风流快活!
“公子,我美吗?”路敏扭动着身体。
正当燕小四脸红得想要把眼睛捂住时,耳边突传来溶月的轻笑,那笑声,冷酷无情,轻蔑又嘲弄,如恶魔般自负。
燕小四浑身颤抖,见路敏仰着身体躺在溶月身前,头发散乱,双眼大睁如铜铃血丝密布,面色痛苦扭曲,大张着嘴发出呜咽抽气声。
溶月那柔荑似的玉指,却如利刃一样,挖进了路敏的胸口,鲜血顺着他指尖涌出。
而他本人,依旧保持着托腮侧卧的样子,姿势优雅,气质华贵,虽然带着面具,可他低眉认真的神色,像如一个完美苛刻艺术家,正残忍而变态的欣赏自己的杰作。
想及那声轻笑,那是怎样一个人,又是怎样一只手,竟能生生剖开一个女子的胸膛,挖出其心脏。
鲜血染红了女子整个身体,可他白衣干净如雪,不沾纤尘,红与白的交织,是一种触目惊心的画面。
溶月低头似情人般暧昧的靠近女子痛得扭曲的脸颊,“你这样子,才算美。”
一张人皮面具从女子面上滑落,露出真实的容颜,原来,竟是一个假路敏。
假路敏颤抖着双唇,已痛得七窍流血,双目惊惧,可溶月握着她心脏的手指再次收紧。
邪肆的声音缓缓响起,“你们是不是都以为,月圆十五日,本宫双手无力,形同废人。一年前,你家主人就派了一个侍女想窥探本宫双手是否复原,可还没等弄清楚,那侍女就被本宫扔进了油锅,炸着给她吃了。本以为你们都长记性了,却依旧死不悔改……如此,本宫今晚便亲自答复你们。”说罢,面具下的眸子森森扫向房顶。
霎时,房顶起悉悉索索的声音。
。
听那声音,埋伏的至少有七八批。
“摘星殿可是你们想来就来的地方?”溶月冷哼一声,声音完全没有起初的那种虚弱,将手中的裸女往空中一掷,竟将房顶砸出一个大窟窿,同时,他身形如果鬼魅一飘,飞上了屋顶。
屋顶上有几十来人被砸方才假瑶光的尸体炸得七晕八素,刚刚站起来,就见溶月身白纱飘渺,长发飞舞,如修罗虚空而立。
那些人方才见识了溶月手段,顿时吓得魂飞魄散,撒腿就要跑。可溶月长袖一挥,那几人被一股无形力量吸附在一起,像糖葫芦一样前胸贴后背。
脖颈一片冰冷,众人均不见溶月如何出手,方才黏在一起的几人头颅掠向天空,合着满天的血雨滚落在,险些砸到躲在屋子里的燕小四。
溶月负手立在屋檐之上,目光冷冽的看着这一幕。有人才发现,溶月指缝夹着一片花瓣,上面沾着殷红的鲜血。
众人如见鬼魅般惊恐的盯着溶月,方知根本逃脱不了,干脆拿出武器,围攻起溶月,只求一线生机。
“溶月这厮,果然阴险!竟早知道这是假路敏,故意做给那些人看。”豹子咬牙,“燕小四,生肌丸。”
燕小四忙从柱子后面钻出来,拿走生肌丸就往外跑,被豹子喊住,“殿门有真路敏和夏知把守,你去了只有送死。房顶在酣战,照溶月那自负狂傲的性格,上面除了他应该没有其他人。”
燕小四只得沿着柱子重新爬上房梁,果然看到房顶一片狼藉,溶月被几十个人团团围住,周围飞沙走石,煞气腾腾。
豹子一看,顿时得意大笑,“
“哈哈哈,老子说的没错吧,今晚想干溶月的可不止我们。”
看那仗势,埋伏的至少有七八批。
燕小四贴着屋顶,飞快爬行,心道:不跑快点,待会儿被干的就是我们了!
几个黑衣人连续倒下,但是其余人并未退缩,甚至还有人还摆出阵型想趁乱将溶月围住。溶月冷眼瞧着一切,身形如柳絮闪动折转,手中飞花在人影中穿梭,带起片片血花,如墨笔沾了朱砂画出的绚丽色彩。血越多,他战得越兴奋,这场战斗对他来说,不是生死,而是一幕突然想参与的戏曲。眼看蝼蚁要除,余光却飘到十尺开外一个黑嗦嗦的东西快速爬动。
那正是趁乱逃跑的燕小四。
“漏网之鱼?”溶月挑眉,左臂运力一转,抓向那黑黢黢的东西。
“燕小四快爬!”豹子见溶月出手,大惊,“小心龙抓手……”豹子话音刚落,燕小四感到后背一股强劲的吸附力,然后‘嗖’的一声像风筝一样被往回拽。
脑子突然假路敏惨死的情景,燕小四心知:要被这恶魔抓住,必死无疑,她脑子灵光一现:突然想到和藏獒缠斗时,借着豹子精准咬掉藏獒眼珠的瞬间,求得了一线生机。
可溶月带着面具如何咬他?
情急之下,燕小四扯着嗓子嘶声大吼,“豹子,咬溶月裤裆!”
“什么?”
豹子愣住!
“妈的!”燕小四怒火冲天,高声嘶吼,“咬掉溶月的命根子!命一根子,命一根子!!”
少女清丽的声音穿破云霄,‘命根子’三个字在整个摘星殿上空,久久回荡,不绝于耳。
几乎瞬间,房顶上的打斗都因为这个声音滞了一秒。
豹子完全陷入不可思议的震惊中,根本就反应过来,似乎在想:为什么要咬溶月的命-根子?逃命和咬他命-根子有啥关系?他堂堂豹爷什么时候咬过别人命-根子?什么?要他豹大爷咬别人命-根子?他高贵的豹爷为啥要做这么缺德无下限的事儿?
恰时,溶月的手正抓住了燕小四的脖子,听到这个嘶吼声,莫名手一滞,低头下意识看向裤裆。手中漆黑之物,竟脖子一缩,像泥鳅一样从手心里滑走。溶月蹙眉,另一只手再次将燕小四肩头扣住,那知,对方肩若无骨,像抓住了一滩烂泥,根本抓不住。
“不错,竟是传说中的缩骨之功。”
传言,有种人天神柔弱无骨,好似章鱼泥鳅湿滑,可上天入地,无人能擒。
溶月双目阴鸷的盯着燕小四,嘴角噙着一抹邪肆的笑容。
那种笑,犹如猎豹看到期待已久的猎物那般危险。
丹田一沉,周身散发一股强劲威慑力,瞬间将周围的黑衣人连同燕小四震飞三尺。那力量不知道多强,燕小四顿时被震得眼冒金星,还没有反应过来,溶月已上前,掐着她脖子将她举到空中,冷酷的打量起她来,“本宫就不信,你头还能收缩?”
手中的少女身子较小,身体轻盈若无,单手提起来毫不费力。她周身都是烧伤,额头和肩头的伤尤为严重,特别是左肩,像被巨物利爪……
掐住燕小四脖子的手不由握紧,溶月声音带着一股森然冷冽,目光绞着燕小四,“是你!”他认出来了,再饲场手撕藏獒,身手飞非常快的那个少女。
等等,她不是死了吗?正当他欲给她条生路给她机会效忠灵鹫宫时,她尽然……装死!一股肃杀之气奔走在溶月四周。
能拜入他灵鹫宫门下,对蛮荒残喘的人来说,是何等荣幸。
这女人,竟然敢装死躲避灵鹫宫恩赐。
溶月莫名觉得喉咙哽了一下。
“嘻嘻。”燕小四裂开嘴,“宫主好记性。不过……宫主,你冷不冷?”
------------女巫的猫--------
ps:有同学说今天她生日希望我两更。
但是因为身体负重,我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祝生日快乐
第九十章
“嘻嘻。”燕小四裂开嘴,“宫主好记性。不过……宫主,你冷不冷?”
“嗯?”溶月蹙眉,盯着这狡猾得敢在他面前装死的少女。
“您不穿裤子不冷吗?”手中少女突然举起手,竟是一条丝质长裤植。
溶月低头,看着自己长衫下面,竟只剩下亵裤。原来,方才将燕小四震开的瞬间,对方竟然拽下了他的裤子堕。
手中少女身体突然向前,竟抬脚向他胯下踹来,几乎本能,溶月一挥手,将燕小四狠狠丢了出去。
趁着这个空档,被震得吐血的黑衣死士竟再次卷土重来,其中几人揭开衣衫,拉掉绑在自己身上炸弹的引线,扑向溶月欲同归于尽。
“轰轰……”连续的爆炸声,响彻整个蛮荒东部,连南面的万兽山也跟着晃了晃。
一个面满扎须的男子走到眺望台,望着灵鹫宫方向,见那方天地烟尘滚滚,不由抚掌大笑,“想必是有高手干掉了溶月那小儿!妙哉,妙哉……今晚畅饮一场。小妖兽们,给代王我上酒。代王我要醉上三日。”
而蛮荒西部的无尽海。另外一个人也是观望此处。
待烟尘消散,溶月身披黑色斗篷站在屋檐之上,他脚下,摘星殿几乎被炸掉一半,四处一片狼藉和血肉模糊的尸体。夏知站在身后,面色有些苍白,道,“宫主,并未找到那女子。”
趁着爆炸,那少女早就逃之夭夭,还有就是……
夏知后背汗湿,只得咬牙禀报,“方才属下查对,最后一粒生肌丸不在了。”
就如整个蛮荒所知,溶月的弱点在他双手:每月十五反噬之日,他都必须服用一粒生肌丸,才能让他双手如正常人。而这生肌丸,需要用罕见的药材和兽骨制作,目前整个蛮荒仅剩最后一粒了。
夏知跪在地上,等着溶月降罪,却突听到他道,“看,红月。红月终于出现了……”
夏知抬头,爆炸之后,那厚重如铅的云竟慢慢散去,露出一轮被鲜血染红的忽隐忽现的满月。。
红月生妖,三界当诛,天地共伐。
“宫主,真有红月。”夏至颤抖,望着那轮红月。
溶月凝了那轮红月许久,声音悲沧,“红月,十年,本宫竟真看到了传言中的红月……”
十年,那意味着他被驱逐到此处整整十年。
十年!
溶月低头,看着自己的双袖,身体突然前倾,身体靠在窗前。
“公子。”夏知抬头,担忧的望着溶月。
寇莎华心中弑杀溶月之心,但是对双方势力两人心中并不清楚。这次溶月出门专门引得寇莎华出手,却不想,这么多年来,对方实力仍是惊人。虽那些人都全军覆没,可溶月也着实受了重伤。
再者……自己,十年前就‘受缚’与她,却一直毫无办法。
虽然经过十年,自己功力在寇莎华之上,但是因为条约,他根本无法对她出手,任由她一次次的挑衅伏击自己。
若这样下去,最后耗死的仍然是自己。
可是,整个蛮荒,除了自己,还没有出现能与寇莎华势力相抵的人。
“咳咳咳……”还有两年,蛮荒缝隙再次打开,那是他唯一回到九州大陆的机会。
他不能错过这个时机了,不然,他根本没有时间等了。
溶月看着天边那轮红月,“你回禀寇莎华,就说本宫今日身体抱恙,需要长期闭关。”
夏知微惊。
溶月闭关,灵鹫宫就寇莎华独大,这不正是对方想要的结局?
----------女巫的猫--------
燕小四坐在沼泽旁边,将溶月的裤子撕碎,小心翼翼的给自己包扎伤口。灵鹫宫的藏獒凭借气味寻找猎物,沼泽臭气熏天,它们自然找不到。
看着燕小四竟用溶月裤子包扎,豹子只感到阵阵恶寒,“燕小四,你他妈太……太猥琐下流了。”
这妞,竟然敢当众拔了溶月裤子。
燕小四操起旁边的一块石头,狠狠朝豹子砸了过去,“关键时刻你躲着干嘛!”却扯得后背一阵火辣辣的疼。
豹子跳起来,“去咬溶月命根子?这么卑鄙的事儿,劳资干不来。”岂止干不来,简直就是无法理解。见燕小四神色痛苦,它乖乖闭了嘴,跳到她身上,用牙齿将她背肉里扎着的瓦片拔出来,还找来几片野草贴在伤口上。
燕小四正纳闷豹子何时这么好心,就听得它小心翼翼的问,“小四,生肌丸,你何时给我吃?”
感情这货在巴结她啊!
“你如今就剩一副牙齿,怎么吃?”
“你去给我找一只威武雄壮的豹子骨,然后合着生肌丸给老子续上……”豹子突然一顿,“红月!红月出世。”
燕小四抬头看向天空,见惨淡的乌云后面有一轮模糊的红月,看起来鬼森森的。
“红月生妖,三界当诛,天地难容。上古时期,上神开始陨落,天地妖魔横生,有一个家族历代孑能工巧匠,做出一把把逆天神器,比如,乾坤袋,诛仙剑,聚魂灯……这些神器能诛仙屠魔,却也引起三界各种争夺,可谓天地大乱。为此,仅有的几位上神将这些法宝收纳,并对此家族传人下了诅咒。没多久,这家族惨遭灭绝,据说最后一位传人临死之前曾洒血起誓:红月之日,便是他家归来之时。”豹子长叹一口气,那语气像是轻声经历那场浩劫一般,“因此,便流传有红月生妖的说法。不过,几十万年来,并未出现过红月现象。”
豹子就着那缺门牙身体,吸了一口气,“万物俱静,红月一出,蛮荒上下都躲了起来了,哈哈、”
“真的?”燕小四盯着那月亮,“为什么?”
“因为它们怕啊。哈哈哈一群胆小鬼。”
“你不怕?”
“这三界就没有让老子怕的。”
“你怕溶月。”燕小四起身。
“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怕溶月,妈的……等等,燕小四,你要去哪里?”
-------------女巫的猫-----------
我一直在等待,等待一场阳光,一场春雨,一场邂逅,我在等待命定中的人,与我一同开启生命的旅程。
愁云红月,万物寂静,百鬼蛭伏,蛮荒一片死气,连一丝阴风都没有。人旗场上,伶人如一片摇摇欲坠的旗子,鲜血正从他右臂的伤口滴落,一点点,像他即将殆尽的生命。
他艰难抬起头来,透过纤长的睫羽望向要消失在地平线的那轮红月,只见一个的影子从月中突现,不似镜中花,不似水中月,因为那个影子步履坚定,正一步步穿过毒物机关和陷阱,朝这边走来。
那人衣衫褴褛,似跋涉千里,穿山越海,满是疲惫和愁容的站在下面。五官在被红月染得些许模糊,可那双明亮双眼却如苍穹的星辰夺目璀璨,又似恒古之水平静安宁。
也像一面干净的湖水,只照人心,更如一池春水,温暖宜人。
这样一双眼不染纤尘的双眼,让伶人忍不住想抬手触摸,可他却发现,自己左臂被束,右手空空。
“我放你下来。”下方那人开口,是一个少女的声音。
伶人冷声质问,声音透着一抹杀气,“你们又在耍阴谋诡计?”。
豹子烦躁不安:燕小四这丫的根本不识好歹,救他干啥。
燕小四不明伶人所意如实道,“救你。”
伶人眼眸透过深长的睫毛打量着下方突然出现的燕小四,见她穿着灵鹫宫的衣服,唇角勾起一抹冷笑,“我已服用你们灵鹫宫的极乐丸,生是灵鹫宫的傀儡,死又是你们的鬼。我若逃走,每日必受百毒噬心的滋味,生死不能。你若真想救我,不如,给我一刀,让我死个痛快。”
“我想你误会了。”
“是吗?”伶人眼底掠过一抹异色,“那我倒要看看你们玩什么把戏。既真想救我,倒不如替我寻得一饲主,从此我生死不再受溶月或者寇莎华摆布。”
莫名的焦躁让豹子突然升起一种恐惧不安来,它不由大吼出声,:赶紧的,给他一刀,捅死他,满足他。”
第九十一章
偷到了生肌丸,明明可以逃之夭夭,这死丫头竟然跑到这里来。但是,不管豹子怎么闹,燕小四就是丝毫不动摇。
妈的,什么狗屁人类,狗屁知恩图报,狗屁不忘初心!
它暗自发誓,等魂魄脱离了燕小四,第一个就搞死她丫的。
正在认真解绳索的燕小四不由一哆嗦,另外一只手下意识的按住豹子,并传言,“你他妈疯了,为什么不传音?”
豹子这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喘了一口气,“这个伶人身上有股妖气,让老子不爽。溲”
岂止是不爽,简直就是浑身不自在,这种感觉,竟有点类似面对溶月那妖孽的错觉。
两个人正暗自争执,听得头顶一声细纹的咔嚓声,便见吊着伶人的绳子突然断开。
“卧槽……”燕小四和豹子同时出声,眼睁睁看着那伶人朝自己身上砸了下来恧。
那伶人周身是血,燕小四躲也不是,避也不是,生生当了一次人肉垫。
柔软轻盈的身体压住自己的瞬间,一股奇异的异香萦绕开来,燕小四不但没有推开压在自己身上的伶人,反而受到蛊惑般抬起手,轻轻拨开遮住伶人脸颊的发丝。
那一瞬,燕小四直感到心跳和呼吸同时一滞。
风华绝代?倾国倾城?美艳无双?
燕小四大脑一片空白,只是怔怔的望着伶人。
那人微垂着眉眼,睫毛像受伤的蝶翼匍匐在脸上,倒映出两道浓密的丽影,像描摹上去的妆花,有一种说不出的蛊惑。肤色苍白若纸,却不为血渍所污,反因那鲜红的血生出几分美艳。
感受到燕小四的注视,伶人不由抬起那流光旖旎的双眸,不过一抬眸,一蹙眉,却端的是勾人夺魄,颠倒众生。
异香浓烈,媚骨生香。
燕小四顿时呼吸一滞,抚着伶人发丝的手,不禁伸向那如梦如幻的脸。
“啪!”
手刚触到那冰雪容颜,燕小四脸上就挨了一巴掌。
这一巴掌,瞬间将燕小四扇醒,已看到那伶人站了起来,目光含怒的盯着自己,“到底谁派来你的?”
燕小四捂着火辣辣的脸,又尴尬又心虚,心中道:豹子说的没错,此人身上果然又妖气,不过是妖媚的妖。
“你于我有救命之恩,所以……”
“救命之恩?”伶人靠在竿子上面,抱住被砍掉的右臂,冷笑,“我只会杀人,不会救人。”
豹子烦躁得要跳起来:燕小四,他不记得你了,赶紧走。
燕小四抬头看着那红月,怔了半响,走近伶人,伸手将他衣服一剥。
那动作麻利得让伶人呆在远处,倒是豹子一下激动起来:我一操燕小四你又要干什么?你能不能不要这样。
豹子要哭了!它怎么遇到这么一个猥琐的女人。
那燕小四剥了伶人外套,却是一拉绳索再次将那伶人吊挂起来,这一举动,不禁伶人,连豹子都惊呆了。
只见她一声不吭的把衣服穿在自己身上,挽了挽袖子潇洒的离开了。
这一刻,豹子竟有些怜悯的看着伶人。
“你……”被掉在高处无法动弹的他盯着燕小四,却见燕小四已经离开。
漂亮的眼眸里闪过不解和惊讶。
不是说救命恩人?这变脸这么快?自己走就算了,为什么还要抢走他衣服。
燕小四最后再次蹲在了沼泽地,漠然的看着整个蛮荒,到处一片黑暗,看不到边际,醒来之后这么多天,除了方才那轮猩红的红月,她再也没有见过其他光芒,这里——就好像一个被封印的地狱,没有出路。
方才红绡和路遥的对话,她全部听在了耳朵里。
九锻机甲船?
她从怀里掏出在龙骨山那副图,眉头不由皱了起来,“豹子,九锻机甲船是什么?”
豹子楞了一下,“一艘能装载九个人,飞上天空,穿越蛮荒禁忌的船。”
“必须那个船才能离开蛮荒?”
“哈哈怎么可能。”豹子大笑,“劳资神力无边,一掌能劈开那结界……”
“你被困了多少年了?”燕小四打断它。
豹子顿像泄了气的皮球,转身不再理燕小四。
这女人嘴吧怎么就和溶月那么贱呢。
但是……自己,自己被困在这里多少年了?几万年?它自己快不记得了。
燕小四握紧那图纸,已经猜到这必然是九张之一,那寇莎华只不过用寻找养颜丹的借口让人去抓豹子,其真实目的还是为了豹子这张图纸吧。
豹子虽不承认,但感受到它的低落,燕小四已经非常确认,豹子知道如今只有‘九锻机甲船’才能带着它离开蛮荒。
“豹子,你想离开蛮荒吗?”燕小四用脚踹了踹豹子。
豹子像炸雷一样跳起来,“不要用你的臭脚踢老子的脸。”
一阵阴风吹来,燕小四下意识裹紧身上的衣服,看着灵鹫宫的方向虚弱的说,“豹子,有吃的吗?我饿得狠。”
豹子一怔,这才注意到燕小四整个气息看起来十分微弱,那一瞬间,它才明白了:燕小四是人类!
人类,那意味着要进食!但是整个蛮荒,分为三块,一是占据了一大半的灵鹫宫,但是这里所有一切,哪怕一滴干净的水都属于灵鹫宫。再者是住满了各种妖兽的万兽山,山里的禽兽专以人类为食。最后就是一望无尽谁也无法进入的无尽海,据说里面困着一个恶魔。
对渺小的人类来说,没有食物,就会死亡。
“你想投奔灵鹫宫?”豹子沉声,“可灵鹫宫的险恶程度并非你所想象的那样。”
可这个寸草不生的蛮荒对燕小四来说,何尝不险恶。
呆在灵鹫宫至少有一线希望……
-------------女巫的猫------------
红纱纱帐,寇莎华未着一缕的正与两个男宠交缠,面满红晕,神色迷离,暖帐内春光旖旎无限。
“轰轰……”远处连续震耳欲聋的爆炸声,让正驾驭在云端的寇莎华陡然顿住,目光阴沉的看向门口,果然,一阵轻叩声传来,便看到身着藏青色衣衫的献忠进来。
两个男宠依然卖力服侍,便听得寇莎华道,“献忠可不是会打扰我兴致的人。你们两个非得碍事儿,金獒正发狂,不如让你们去伺候它?”
金獒天性好战,难得一遇敌手,却因溶月的阻扰却无法酣战,体内煞气聚集,正在后院发狂咬人。
这世界上,会打扰她好事儿,让她兴致全无的只有溶月那小贱人。
两个男宠吓得衣服都不敢穿,赶紧爬下床,临走时,却不甘的刮了一眼献忠。
屋子里只剩下两人时,寇莎华上前冲着献忠就是一巴掌,“都是废物吗?”
从献忠苍白的面色中寇莎华一眼看出:今晚刺杀溶月的计划又失败了!
“夏知,和路敏并未出手。”献忠取下旁边的袍子披在寇莎华身上,然后又退到三步之外。
寇莎华冷眼盯着他,“献忠你是要我收手?”
“假扮路敏的侍女被五指穿心,当场毙命,可见,溶月根本没有虚弱。所谓的十五月圆日便是他反噬之日,怕是他故意放出去的幌子,引众人上钩。溶月十年前虽双臂全失,但是这些年来,通过生肌丸,他恐怕早就复原。”献忠叹了一口气,“我们不是收手,只是稍作休息再伺机而动。”
寇莎华手指紧握成拳,“我们还有多少时机!五年前,我重金向无尽海门口那老妖婆求那图纸,她却一口将我拒绝。如今却又将图纸做为寿礼送给南岭兽山君。这不摆明了和我作对!”说着,一拳砸在桌子上,那桌子瞬间变成齑粉,飞散在空中,“那老妖婆就是想将我也困在这鬼地方。”
每十二年,蛮荒缝隙将会开启一次,又一批九州大陆十恶不赦之人都会被驱逐到此处,终身不得离开,日夜不受日照,煎熬至死。但同时,蛮荒流传有一张图纸,能造就一只飞天船,可以载十人趁缝隙开启之日重回大陆。
第九十二章
而这五份,偏生就都在溶月手里。
“当年就是我太轻看这小杂种,如今才被他逼得越来越被动。如今的他,哪里还将我放在眼里?难道你献忠你以为,那‘九锻神机’造好之后,会有我一席之位?”寇莎华双眼血丝布满,冷笑。
“溶月与你之间有‘契约’,他根本不敢杀你。我们应该有耐心等待,等他建成‘九锻神机’。而那时候,他怕也没有多少时限了,我们大可坐享其成。”
“不行!”寇莎华大怒,“我现在一天都不想看到他在我身前晃来晃去。再说了,你根本不了解溶月。”
寇莎华睨了一眼献忠,“那小杂种到时候绝对宁肯废了‘九锻’也不会献出来。溲”
献忠沉默的立在旁边。
“所以,杀了溶月,拿到九锻图才是真的。”
再说了,契约只在蛮荒有效,一旦,那小杂种离开,就不用受制于她,她这么多年就功亏于溃了恧。
每次提到溶月,寇莎华就恨不得吐出一口血来。
当年灵鹫宫刚建立,寇莎华一人难撑整个灵鹫宫,而当年的才几岁的溶月就已经展露了心狠手辣的性格,并且以他的才智,才十年,整个灵鹫宫发展成蛮荒最为恐怖。
只是,让寇莎华心中不爽的是。
当年,她想要的是一个傀儡。
可是这个被自己的掌控的傀儡,却兀自发展,眼见就要脱离她的掌控,甚至开始威胁她的地位。
这些年,溶月在蛮荒的声望和名气远远超过了她寇莎华。
投奔灵鹫宫的人,多半都是冲着溶月而来。
这对寇莎华来说,根本就是无法容忍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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溶月闭关的消息很快在灵鹫宫内部引起轰动,这突来的消息,让寇莎华也十分错愕。
马上就是南岭兽山君生辰,溶月选择此时闭关,听起来颇有蹊跷。
不过,对寇莎华来说,的确是好事。溶月闭关,那么整个灵鹫宫大权暂时又回归她手里,明日那张九锻图,必属她。
但是溶月那人太过阴险狡诈,寇莎华为了防范她,让人盯紧了溶月一手建立的长生楼,发现掌管长生楼的路遥并没有任何行动。
而路敏和夏知,自是要替溶月闭关看护。
为了势在必得,寇莎华打算让献忠亲领一批人去夺取九锻图,而自己,则驻守灵鹫宫,以防溶月突然出关。
这一日,红绡早早起床,路过长生楼时,看到路遥挵着袖子怔怔看着浓雾。
“姐姐起来得挺早的嘛。”红绡妖娆一笑。
“我掌管长生楼,自是不敢怠慢。”路遥微笑的看着她,“妹妹看起来心情很好,必是心想事成。”
灵鹫宫的各种生擒猛兽都是主要战斗力,藏獒凶猛残忍负责主力厮杀,而秃鹫负责放风传递信息。
而这次战斗,必是少不了红绡饲养的秃鹫。
至于路遥掌管的长生楼,因得不到命令,暂守灵鹫宫。
“多谢姐姐吉言。”红绡摸了摸肩头的秃鹫,“我若功德圆满,必不会忘记姐姐一份恩情。”说着,踩着薄雾离开。
路遥看着她消失的背影,目光落在了灵鹫宫大宫方向,昨晚那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几乎响彻了整个蛮荒。
难道说,溶月真的受伤了?
不然,长生楼怎么会没有任务。
若是溶月一声令下命长生楼出动,哪里有红绡嚣张的时候?
南岭兽山君,几乎掌管了蛮荒大半的猛禽,此人武功高强,性格暴敛自负和溶月向来死对头。
原因当然在灵鹫宫发展太快,逼得本拥有半个蛮荒领土的他不得不退居到南岭山,而他手中本有的几张九锻图,还被溶月抢了两张。
而这次无尽海竟以九锻图为贺礼,自是最得兽山君欢心,为怕溶月半路来抢,自然派出大量的猛兽来护送。
蛮荒的天气向来阴沉,黑压压的云似随时都要落下来,薄雾的清晨,那些枯萎的树木看起来都和怪兽似的吓人。
秃鹫在空中盘旋一周,然后飞回了红绡肩头。
红绡朝着献忠一拜,“有一百头人面豪猪,领头的是一个戴着花环,手持举斧的女子!”
献忠蹙眉,“手持巨斧?!头戴花环?!难道是花娘子。”传言,此女长得甚美,武功高强,以力大无比闻名整个蛮荒,甚得兽山君喜爱,但是因极少露面,其真实样子也颇为神秘。
连花娘子都亲自出动,看样子,有点麻烦。
红绡眼中有一丝不屑,他们灵鹫宫可早早做了埋伏,只要花娘子进入全埋伏圈,那些炸药就会将那一百头人面豪猪炸成碎肉,周围沼泽更会燃气一片火海。
什么力大无穷,还不都是虚名。
花娘子此时侧坐在一头巨大的豪猪头上,巨大的斧头随意搁在肩头,正低头修剪着自己漂亮的指甲。她穿着一件十分暴露的衣服,镶嵌着珍珠的衣衫仅能遮住那酥一胸,锁骨和腰身尽显,可谓十分狂野。
豪猪下面站着身形不足一米的人面刺猬,正紧张的四处看看,到处嗅嗅。
看它那贼样,花娘子摸指甲的石头狠狠砸在他头上,“神神叨叨的干啥?!”
“回娘子,小的颇为不安,总觉得小心为妙的好。”
“嘁。那溶月小儿已经重伤闭关,这灵鹫宫就是个空壳子。除非,他溶月亲自出马来……。”说着,一边抛媚眼一边挺了挺酥胸。
“可是可是……”刺猬绕绕头,它就是觉得不安。
“还不领路快走,老娘都饿死了。”花娘子恶狠狠道,“老娘不在,那几个丑婆娘铁定又在搞什么阴谋。”
刺猬知道,花娘子说的几个丑婆娘是大王的另外几个小妾。
正说着,一块石头突然飞来,直将刺猬砸得个肚皮朝天,结果那刺猬后背的刺全倒插在泥土里,任它扭动四肢,都翻不过身来,看起来极其狼狈。
“谁,出来!”花娘子持着斧头站起来,大喝一声。
这个时候,前方石头上,冒出一个黑黢黢的人影。
“嘿,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来人不是谁,正是埋伏已久的燕小四。
豹子一听,就傻了:啥啥啥啥,你说的都是啥啊!然后朝花娘子大喊,“那什么女人,劳资是来打劫九……”
没等它嚷完,燕小四起身就将它踩在脚下,生生让它闭上嘴。
花娘子一看是一个小不点,“就你?”
“怎么不行?”燕小四指着身后沼泽,“这片儿都是我的了。要么留下你们东西从这儿过,要么,绕路走。我可是很好说话的。”
“本娘子偏什么都不给你,还要从这儿过。你信不?”
也不知哪儿钻出来的不成人形的东西,竟赶叫嚣打劫。
“信啊。因为你不怕死嘛。”燕小四眯眼一笑,将手里一块石头狠狠抛向沼泽,只听到哄的一声,里面顿时一声爆炸,淤泥溅得满天都是。
灵鹫宫溶月擅长机关,可溶月闭关不在,这沼泽里的机关就做的实在太……太惨目忍睹了。
花娘子眯眼,“你到底是谁?”
“萍水相逢而已。”
“呵呵,那你为何还要帮我?”花娘子握紧斧头。
“我才不是帮你!我是要你欠我人情,据说花娘子在蛮荒颇有盛名,我不过想和娘子比试比试。”
“好,若这陷进是真的,那我和你比。”
“愿赌服输哦。”燕小四狡黠一笑,飞快跳下了石头,消失在沼泽里,不过片刻,整个沼泽竟是爆炸声连天,那股恶臭,几乎寻得花娘子把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
而此时,天空一声尖啸,数只秃鹫从天而降。
花娘子眯眼冷笑,“灵鹫宫!”说着,手中巨斧一挥,一股巨力飞出,瞬间将几只秃鹫劈成两截。
在高处埋伏的献忠和红绡听到爆炸声,估算着那花娘子已经入了陷进,登时出马欲包围,却看到花娘子手持巨斧完好无损的站在豪猪上,整个都傻眼了。
第九十三章
花娘子性格泼辣,本就烦透了南岭山那群丑女人装模作怪的样子,如今竟敢有人设陷进等她入瓮,可想而知,怒火滔天。
一看到出现的献忠和红绡,她顿时红了眼。
那红绡还没有反应过来,突然看到所有豪猪转过身去,身上几十根约莫一米长的豪猪针顿时像箭一样飞向天空,密集如雨。
毫无防备的红绡根本就来不及反应,眼睁睁的看着头上几十只秃鹫发出凄厉的惨叫。
那豪猪针不但尖锐如长矛,本身还带着剧毒,也正因如此,献忠才不得已舍下陷阱溲。
听到秃鹫的惨叫,红绡才慌忙吹起口哨,指挥它们逃离豪猪的攻击圈。
可因为没有及时反应过来,一大半的秃鹫都瞬间毙命,红绡面色惨白的看着献忠,对方起色沉定,指挥着藏獒发动路面攻击。
豪猪每次射出豪针之后,要发动第二波攻击需要半个时辰,而且它们没有尖锐的利爪,不利于陆战恧。
面对蜂拥而至藏獒,花娘子没有丝毫怯弱,反倒是脸上浮出一丝不屑,只见她长身而立,手里的巨斧横向而挥,霎时间,地动山摇,巨斧之力瞬间在地上划出一道深约五米的沟壕。
奔在最前方的藏獒,根本来不及刹住,瞬间跌入那深沟里,因自身体型巨大速度过快,跌入里面不死也残废。
献忠露出难色,继续指挥作战。
今晚不管付出什么代价,他比如替寇莎华拿到这张九锻。
后面的藏獒踩踏着同类的尸体继续前行,看着来势汹汹的藏獒,先前地上那只刺猬,发出一声尖啸。
那些豪猪竟突然像刺猬滚成一团,用满身的利刺将自己包围起来。
这些,献忠面色越来越难看。
他突然想起,上一次与南岭山这般交战还是两年前。
两年前,兽山君又纳了小妾,溶月趁机攻了他们的府邸,粗暴而直接的抢走了两张九锻图。
兽山君不得不狼狈的带着各方小妾逃到了南岭,如果献忠没有记错,两年前纳的小妾似乎就是这位花娘子。
看着花娘子胜券在握的样子,献忠突然清醒,对方一直有备而来,而且是专为复仇而来。
任何一个女人,在新婚洞房之夜却被人抄家打劫,最后狼狈逃离,任谁都会怀恨在心。
花娘子在南岭花了两年的时间训练豪猪,这一次,听说无尽海要送九锻,就料定灵鹫宫会出手,于是亲自领兵而来。
看着献忠那样子,花娘子用巨斧指着他,“你,报上名来。”
“献忠。”献忠冷冷开口,已打算亲自出手。
“嘁。”花娘子冷笑,“溶月那厮真重伤闭关了!难怪会派出你这种窝囊废来。老娘和你说,今儿我心情不是很好,你最好滚远点,不然,想打九锻的注意,等于找死。”
“口气真是嚣张。”旁边的红绡立时接话。
女人和女人,只要看不对眼,就是有仇!
红绡看了一眼献忠示意要去亲自和花娘子一战。
献忠点点头,红绡操控着秃鹫,飞上天空。她是驯兽师,所有的秃鹫在天空形成一个包围群,尖啸的朝花娘子俯冲而去。
花娘子斧头又挥,红绡这次有所准备,秃鹫四散而开,避开了花娘子一招。
趁这空荡,红绡站在自己的秃鹫身上,手里突然多了一把发着幽光的长矛,像闪电一样刺向花娘子。
看着近身的红绡,花娘子目光落在对方那傲然的双峰上,顿时面色阴沉,一跃而起,抄起巨斧格挡的瞬间,左手一掌直接击在红绡的胸口。
那一掌也不知用了多少力气,红绡气血翻腾,直接从高空面朝下的摔在了沼泽里面。
“老娘最讨厌比我胸还大的女人!”
红绡差点晕了过去,听闻过花娘子力大无比,哪知道武功竟这般厉害,自己根本不是她对手,好在自己的秃鹫反应很快,将自己带走,否则,早溺死在了淤泥里面。
同时,献忠飞向天空,双袖飞出几道青色巨芒,霎时照亮了一方蛮荒,连躲在石头里的燕小四都不由瞪了瞪眼睛:这厮好像还深藏不漏。
豹子瘪了她一眼:“要是没有点本事,哪做的了寇莎华的贴身侍卫。”
说话间,献忠已和花娘子交手几十个回合,还没有分出胜负,倒是下方的藏獒和豪猪遭了秧,各个发出惨叫。
到了快一百个回合,看到下方战场藏獒还是丝毫不占据优势,而花娘子也丝毫没有受伤的样子,他知道,这次怕是任务失败了。
“嘻嘻,怎么不打了。”花娘子将斧头往自己肩上一扛,挺了挺胸,“没有了溶月的灵鹫宫,也就你们这个本事了。可惜了,要是今天来的是溶月,说不定还有些胜算,至于你们这些小罗罗,就算了吧。”
献忠向来沉默,面对花娘子如此无情的嘲讽,亦是面不改色,只是双袖一挥,整个人如一抹轻烟飘去。
“哼,跑的还真是快。”
而这会儿,看到回来的献忠,红绡跪在地上,“报告大人,已经拿到箱子。”
只见她肩头的秃鹫嘴里叼着一个精致的盒子。
原来,在方才混乱的战场,红绡的秃鹫已将盒子偷了回来。
看着盒子上印有无尽海的封印,献忠终于吐出一口气:也不妄今天牺牲这么大,终于拿到了图。
看着此时安静的战场,花娘子横扫四周,胸挺得老高,看来心情不错。
唯一可惜的就是,没有让那溶月看到自己如此厉害的一面。真恨不得今天的对手是溶月,让花娘子一扫两年前的新婚耻辱。
“哼。”踩在藏獒的尸体上,花娘子笑,“今日一战,必然震惊蛮荒。溶月虽未参加,但是输得如此狼狈,保证他闭关都要吐三升血。”
提到溶月,那花娘子亦是咬碎了银牙都不解恨啊。
“花娘子花娘子不好了,他们偷走了盒子。”刺猬突然气喘吁吁的跑来。
“什么?”花娘子蹙眉,突然看到刺猬后面走出来一个黑黢黢的身影。
“哎呦,闻名不如见面,花娘子身手可真是了得。”那黑黢黢的小人儿拍着马屁道,“直叫那灵鹫宫的人落荒而逃,狼狈得狠。”
“本娘子能以一抵百,战场上就没有输过。”两年前,那溶月又是埋伏又是偷袭,花娘子被打的措手不及。
“那花娘子和我的赌约可在?”
“好啊。”花娘子扛着斧头,“你说赌什么?”
“整个蛮荒都是说娘子力大无比,不如,我们就来比力气大。”燕小四指了指远处一块巨大的石头,那石头看起来好几千重,“只要把它举起来,就赢了。”
花娘子万万没想到这小东西竟选了这个。
她轻蔑一笑,将手里的斧头丢给旁边的刺猬。斧头重几百斤,又将那刺猬压得四脚朝天。
站在石头面前,花娘子上下打量一番,石头重几千斤,若非大能怕是无人能抱起来,可偏生她力大无比,这石头应该难不倒她。
她搓了搓手,分开双腿气沉丹田,然后稳稳的抱住了巨石。
可石头,却纹丝不动,花娘子一咬牙,将所有的力气都汇集在一起,渐渐的那石头竟动了起来。
“哇!”燕小四在旁边看的目瞪口呆。
而此时,花娘子都红了眼,那口气憋在身体里,不敢丝毫漏气,否则石头就要砸下来,凭着稳住的气息,她竟缓缓的将整个石头举向头顶。
就在这时,突然传来一声豹子的不可思议的怒吼,“卧槽!!”
下一刻,又是花娘子的暴怒的尖叫,“小杂种,你给老娘回来!啊啊啊啊……小杂种。”
旋即,随着花娘子响彻天际的尖叫,蛮荒藻泽一阵地动山摇。
“小杂种,你有本事给老娘出来,啊啊啊啊……”花娘子捂住空荡荡的胸口,踩在巨石上,尖声叫骂。
--------女巫的猫---------
ps:花娘子你是没有想到这个蛮荒突然多了一个比溶月更无耻下流的人吧
第九十四章
第九十四章
灵鹫宫走廊上,献忠抱着盒子一路前进。
他后面跟着红绡,虽一身狼狈,可神情倨傲。
路过长生楼时,看到路遥依然静静的守在门口,两人目光对视,红绡掀了掀嘴角。
灵鹫宫内部分为两派,一是以溶月为首,另外一些则是拜在了寇莎华名下。不过这些都在暗处,像红绡这样神态自信的跟在献忠身后的人,几乎没有。不过,她今天如此明目张胆,怕是替寇莎华完成了一项非常重要的任务。
一时间,众人看红绡的目光献羡又多了几分忌惮,怕是明日,她就会从整个灵鹫宫的二等使者升为三等使者。
这会儿,寇莎华正翘着二郎腿靠在椅子上舒服的享受着两个面首的伺候,听到屋外禀报,她掀开眼睛,正看到献忠端着盒子走了进来。
红绡是这次大功臣,自是有资格跟在献忠后面进了这展凤阁。
盒子上的无尽海封印,让寇莎华眼前一亮。
那老巫婆的封印,她太熟悉了。
起身,接过那盒子,寇莎华已忍不住放声大笑,“老妖婆,你千算万算,这图还是落在了我手里。”
献忠侧身站在旁边,红绡依然安静的跪在地上,听到寇莎华的笑声,心中未免得意。
“辛苦了,献忠。”寇莎华抱着盒子,目光落在红绡身上,“你叫什么名字?”
“卑职是灵鹫宫二等使者,名为红绡,驯养秃鹫。”
“很好……哈哈哈哈……”寇莎华又忍不住大笑,却见门口走来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身影逆光而行,偏生就像一把雪亮的刀子刺痛着寇莎华的双眼,还未等她反应过来,对方已笑吟吟的开了口,“今儿到底什么事情啊,让姑姑如此好心情。”
那声音,带着独有的魅惑声线。
金番莲的长袍,金色面具,缓缓而至的步伐优雅又高贵,这人,偏生就是让寇莎华恨得牙痒痒的溶月。
“你不是闭关了吗?”寇莎华整个脸当即沉了下来,将盒子递给了旁边的献忠。
“是呀。”溶月勾起漂亮的薄唇,“不过,昨晚本宫突然算了一卦,发现,今日并不是闭关的好日子。”
说着,一撩袍子就毫不客气的坐在了旁边的座位上。
寇莎华心里吐血:她才没有听说过闭关还要选日子的!是不是还要放鞭炮庆贺庆贺?!这小杂碎摆明了就知道她今天要去抢九锻图,然后在家坐收渔翁之力。
“呵呵,那你觉得什么时候是个好日子?”寇莎华冷笑一声,转身回到座位上,却见两个面首好不知趣的站在旁边一副献媚的样子,顿时觉得心烦意乱,干脆出手就是一掌。
两个面首直接倒在地上,七窍流血,当场毙命。
这突来的一幕,让红绡登时吓得背脊发凉。
溶月似乎对这一幕习以为常,目光扫了扫地上的红绡,最后落在了献忠手里,“咦,献忠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寇莎华警惕回身,却见溶月长袖一挥,献忠手里的盒子一下飞到了他手里。
动作之快,献忠根本反应不过来,连寇莎华都阻止不了。
纤长宛如女子的手指缓缓划过盒子上雕刻的繁华,“这盒子倒十分别致,不知道里面放的什么东西。”指尖叩开封印,寇莎华已鬼魅般冲了上来,瞬间,将盒子里的东西给抓在了手里。
溶月捧着空荡荡的盒子,神色错愕的抬头看着寇莎华,“呀,到底什么东西,竟让姑姑如此舍不得。连让本宫看看都不行。”
“呵呵。”寇莎华挑眉,“溶月,我的东西,还轮不到你抢。”
“姑姑可是言重了。我不过是看看,何来抢之说。”
“没什么好看的。你回去赶紧选日子闭关吧。”寇莎华语气不耐烦的逐客,突然间觉得藏在身后的手滚烫,还有一股难言的刺痛。
她慌忙一看,只见手里抓着的图纸突然燃烧成一股蓝色的火焰。
“冥火!”她大叫一声,慌忙甩手,可火就像生在她手上一样,怎么甩都甩不开。
旁边的献忠飞快割破自己的手将鲜血洒在上面,那火才浇灭,可寇莎华的右手,却像被泼了硫酸一样,流着黄水布满了水泡。
“老妖婆。”她大吼一声,狠狠的盯着那盒子。
献忠亦是慌忙跪在地上,眼里不可思议。
倒是溶月,唇角勾起一层不变的笑。
很显然,这是无尽海那老妖婆的陷阱,对方似乎料到了寇莎华对此九锻的渴求,因为故意封印了盒子将冥火放在手里。
所谓的冥火,就是地狱之火,一旦被烧伤,伤口几乎不能复原,如每日不用鲜血清晰,伤口还会扩张。
若非深仇大海之人,怕也做不出这种事来。
寇莎华气得浑身发抖,地上的红绡此时面如死灰,要知道,这个盒子可是她去偷的。如今出了事故……还没等她开口解释,就看寇莎华目露凶光的看着自己。
“是我的错。我并不知道,竟这是个陷阱,还请主人责罚于我。”
献忠跪在地上,先开了口。
寇莎华狠狠盯着献忠,“你什么时候也变得如此无能了。”这一次派出献忠,本以为万无一失,却不想到,反而中了那老妖婆的全套。
老妖婆既言出送上那九锻,她不会言而无信,但是献忠拿回来一个假盒子,那真的九锻在哪里?
现在,这个才是她关心的。
不过想到溶月还在旁边,一副看戏的模样,寇莎华更像是被人扇了一耳光,耻辱到家。
“你现在给我滚去蛇池。”
这下,别说红绡被吓到,就连溶月笑容都怔了怔。
蛇池这个地方,稍有不慎就会被吞噬,而且蛇阴寒又有剧毒,几乎无人活着回来。
若是别人,溶月到不会意外,可这会儿,竟是献忠。
“咳咳咳……今晚好像是闭关的好日子。”溶月捂住嘴角,一副虚弱不堪的样子,“既然姑姑受了伤,就好好养伤。本宫就此告辞了。”
寇莎华见他要走,突然想到还没有寻回的九锻,登时绷紧了神经,忍住手心的疼,她笑道,“我的伤并无大碍,我看溶月你身子不大好,不如姑姑送你回去。”
她才不会让他此时偷偷去捡了便宜。
溶月笑了笑,并未拒绝,起身就往外走。
此时天色已晚,整个灵鹫宫四周万物寂静,天幕上的黑云几乎要压迫了苍穹,十分压抑。
两人刚出了凤展阁附近,突然听到外面一阵喧嚣,寇莎华本心情就不好,这一闹立时大吼,“谁在外面喧哗。”
很快有人进来禀报,“拜见宫主和圣主,有人闯入了灵鹫宫。”
说着,就听到一个声音嚷嚷,“放开我,我要拜入灵鹫门下,永生为灵鹫宫效劳。”
“杀了!”寇莎华烦躁到。
“慢着。”溶月抬手阻止,“既然是要效忠我们灵鹫宫,那就带上来。”说着他看了一眼寇莎华,“姑姑献忠那一去怕是凶多吉少,我们灵鹫宫缺人得狠呀。”
寇莎华狠狠瞪了他一眼,这小杂碎是在诅咒她身边无人吗?
很快一个黑黢黢的东西给带了上来,夜色深沉那人周身都是泥巴,看不清模样,只见她双手往前一拜,“小的愿意为灵鹫宫效劳。”
“是吗?”这声音听起来怎么这么耳熟呢,溶月冷笑一声,面具下的眸子眯了起来,审视着燕小四。
燕小四只觉得对方目光森冷锋利,像一把刀一样,要将自己一点一点剖开,看个通透,让她感到压抑十分不自在。
尼玛,这溶月不是闭关了吗?
“是。”
“我们灵鹫宫向来只要有诚意本事之人,不知道你有何能耐,对得起本宫赐你的一口饭。”
燕小四顶着发麻的头皮,将手里的东西举在头顶,“这便是小的的诚意。”
多年后,燕小四才知道,自己献上的诚意何止那一点点。
--------女巫的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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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燕小四静静的站在殿内,只有一盏油灯忽明忽暗,四周寂静得能听到尘埃落定的声音。
溶月和寇莎华坐在上方的位置上,两人都沉默的看着燕小四呈上去的那张九锻。
这诚意的确不小,可谓相当的大,大得有点棘手凡。
溶月一手托腮,一手缓慢而富有节奏的敲打着扶手,薄唇勾起一个漂亮诱人的幅度謦。
寇莎华的目光不时来回在溶月和图纸上游来游去,最后落在燕小四面上,“这张图纸你哪里来的?”
“昨日小的路过龙骨山,在里面发现了此物。”
她当然不会交出花娘子那张。若暴露出去,那说明毁掉整个灵鹫宫计划的罪魁祸首就是她燕小四了。
别说领赏,说不定,现在就被剁成了肉酱。
“龙骨山?”寇莎华眼睛顿时一亮,“那就是几个月前我丢失的那张图了。”
“嗯。”旁边的溶月点点头,“的确是灵鹫宫几个月前丢失的。”他开口,却独独家中了灵鹫宫那三个字。
寇莎华面色阴沉,那溶月又抢先开了口,“刚好本宫加强了千机阁机关,不如这图就放在里面,再有姑姑安排武力高强的人看守,如何?”
“这倒是个好主意。”
虽有杀溶月之心,但是她还犯不着当面与他撕破脸皮。
狗急了也跳墙,何况还是溶月这边城府之人。
“至于你……叫什么名字?”溶月道。
“燕无双。”燕小四是她本名,这燕无双无端听来,不如就此一用。
“嗯。”溶月手指轻敲,“你这次功劳盛大,除了进入长生楼,还有其他嘉奖否?”
灵鹫宫为招揽能人异士,也是穷尽办法的各种奖励。
“听说灵鹫宫有位相当漂亮的伶人,卑职想求此人。”
话音刚落,溶月手指僵在空中,面具的凤目深深锁着燕小四,旁边的寇莎华冷笑一声,“灵鹫宫可没人养人宠了。你可考虑清楚了?”
“小的害怕兽类,觉得人宠更好养。”
“嘻嘻。”寇莎华声音更冷,“人宠,有时候比畜生更可怕呢。”
旁边的溶月淡淡开口,“本宫看不然。像姑姑这样有魄力的人,人宠畜生都能养得服服帖帖。”
小杂种,分明在讽刺她。
“哪里,有些畜生还是不好养。”寇莎华起身睨了一眼溶月,“我看你,语气不稳,是不是再算一卦何时闭关。”
“多谢姑姑关心。”
寇莎华心想:关心你个屁!
寇莎华离开后,溶月也跟着离开,殿内的燕小四才松了一口气,捂住胸口心想:也不知道那妖孽认出自己没有。
正想着,突然进来一个女子,燕小四回头一看,倒是认出来了。
女子穿着灰色衣服,捧着一个盒子送到燕小四面前,“我叫路遥,是长生楼监察使。从即刻起,你归属长生楼,听命于我。”
燕小四朝她点点头,“路使者。”
路遥将盒子递给燕小四,“这是宫主亲自赏赐的极乐丸。”
盒子里放着一枚小小的药丸,发出一股难言的气息。
“谢谢宫主恩赐。”燕小四故意提高了声音,然后将药丸服下。
路遥满意的点点头,“你随我来吧。”
燕小四抱着灵鹫宫新赏赐的衣衫,只身立在楼中。
身后巨大的门轰然关上,路遥已经离开。
四周寂静无声,一片漆黑,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气息。
“靠,那女人没有告诉你,到底哪个房间是你的!”一秒钟后,豹子终于在这诡异的杀气中反应过来,“燕小四,劳资感觉到非常浓烈的杀气。”
燕小四眯起眼睛将整个楼二百五十个房间极其紧闭的门窗以及环形楼道大量了个遍,“这是当然。藏獒竞技场我们面对的是畜生,而这里……”她们面对的,可能是两百多个丝毫不了解的对手,甚至是别人早精心布置的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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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只要她走错任何一个房间,或者推开任何一扇门,必死于非命。
灵鹫宫果然名不虚传,等闲之辈根本无法拜入其门下。
可是,偏生这样的考验,激起了埋在她身体里那股斗志,一时间,她只觉得浑身血液都沸腾起来,燃烧成一股倔强汇集在她明亮的双瞳里,如星辰闪耀。这是燕氏一族,天生的好战能力。
“看这些地板上的血迹,不知道多少人死在这里。啧啧啧……”经燕小四提点,豹子马上也认识倒这是灵鹫宫的考验,“燕小四,你一定要给老子看清楚啊,尼玛的,藏獒都躲过了,死在这里,太不划算了。”
燕小四将长衫一抖披在自己身上,迈出了第一步。
“喂……喂……等等,燕小四你看清楚没有,两百多个房间,你知道是哪个不?”豹子紧张的嚷道。
燕小四停在第一个房间门口,勾起唇角,低声,“里面传来剑鞘的声音,想必主人是用剑之人。”说着,离开第一个房间来到第二个,看着门框上,继续传音给豹子,“此主人左脚不方便,扶门而出,时而久之,便有了这个凹陷。”
气氛压抑得让人难以呼吸,整个使者楼一片死寂,犹如一座孤坟。
身着长袍长发缕缕的少女却如这座巨大孤坟里的幽魂,飘然而前。
“此门无人。”
“赶紧进去啊。”豹子早忍受不了这紧张的氛围,抓狂得恨不得一爪子将整个楼都给拆掉。
“不行。”燕小四继续往前走,“虽无人,可门无尘。显然,我们进来时,有人进去过。”
“进去干啥?埋伏我们?”
“不。”少女笑容依旧,“进去检查里面的机关。”
第三道,第四道……数双眼睛潜伏在暗处紧紧盯着那少女的背影,从一楼,走到二楼,然后走向三楼。她步履缓慢,却没有丝毫迟疑,似如观花信步,姿态闲散自有一股潇洒风流。
最后,少女站在了三楼最西边的房门前。
豹子一看,也学燕小四那样解说起来,“地上有血渍,门上干净无尘,窗台还有打斗痕迹,窗户破了,但有修补痕迹,这里面有人。”豹子语气十分得意,“劳资说的没错吧。”
“没人。”少女声音,清而冷。
“什么?燕小四怎么会没人?”豹子慌忙喊道。
燕小四垂眸,唇角噙着诡异的笑,“因为里面没有杀气。”那是不容置疑的笃定。
“妈的,怎么可能没杀气,这栋楼上下五层全是杀气,四面八方都是埋伏。”感受到燕小四十分坚定,豹子只得软下声音,劝道,“燕小四,难道你不觉得,我们该去四楼五楼看一遍再说?万事小心为妙。”
少女低着头,眼底光芒大盛,声音透着一股月出远山的孤高和自信,“你觉得,有多少人,能活着走到三楼?”说着,推门而入,顺手将门台上的油灯点上。
屋子里,只有一方桌子一张木床。
豹子陡然一怔,想及那些布置精心的埋伏:别说走到三楼,就是能走过一楼的又有几人。
燕小四轻松的坐在床头,从怀里掏出那枚极乐万丸,笑道,“二百五十个房间,但是,真正能住下的不过五十人。留下的,要么强者都是悍匪。有些机关虽略粗糙,但整个设置总体十分精妙。想必,此布局者,是个妙人儿。”
“妙他太姥爷爷!简直卑鄙奸诈无耻下流的小人。”豹子宁愿光明正大干一架。
将极乐丸放在鼻前嗅了嗅,燕小四将其掰开,只见药丸里面竟有一条蠕动的如发丝细小的白虫,顿时挑眉。
豹子一看,惊呼,“燕小四亏你不傻,没有吞下这药丸。这是一种饲养在尸脑中的蛊虫,会通过食道进入你大脑,然后将你控制,不用一年,你就会变成一个活死人。”
“造出这极乐丸的,也真是个‘妙人儿”。”语气带着散漫的笑意,可燕小四目光却冷得让豹子浑身不舒服。
“喂,你知不知道你丑得跟个黑炭似的,脸上还老挂着这种阴森有虚伪的假笑。啊……痛……”
话没说完,燕小四一拳头朝它砸了过去。
-----------女巫的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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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很难更上了,可能过两天就要请长假。
96.长生楼篇(一)
整个长生楼,唯有一点灯光。灯光亮起的瞬间,楼里压抑的氛围释放,有人放下兵器,有人终于合眼而睡,原本死寂楼道里,偶尔也传来鼾声和梦呓声逆。
路遥看着那灯亮着之后,双眼闪过几许不可思议。
若是没错,她一直屏息盯着楼里的一切:楼里没有任何厮杀,没有任何机关被碰触。
“这姑娘,似乎……真有点不一般。”
长生楼的每一个机关都是灵鹫宫宫主溶月设计布置,这十二年来,入住此楼的人,要么勿入机关屋,拼一线生机。要么直接厮杀,与屋内人,要么直接拼命,最后强者存活成为屋子最后的主人。
这么闲散‘一选就中’的,却只有她一人鼷。
不知道是此人幸运还是深藏不露。
路遥挵着袖子又盯了那房间许久,这才转身,浓雾中,一个黑色的身影立在远处。
看到那人,路遥上前几步,倾身行礼,“路遥见过夏尊者。”
夏知将手里的盒子递给路遥,“这是这个月的***散。”
长生楼的每一个人,每月需服用***散,否则,就会头痛爆体而亡。
连她这个监察使也不例外。
路遥颔首恭敬的接过盒子,她半垂着眼帘,显得本就苍白的脸更显羸弱。
夏知看着她身上的衣衫,
“长生楼今年表现突出,宫主闭关之前,特意赏赐下来三件大氅,其中一件是赐给监察使的。”夏知看着路遥身上衣衫道。
“多谢宫主赏赐。”路遥忙跪在地上恩谢。
寒冬即将来临,蛮荒的深冬就如另外一个炼狱,食物极其稀缺,柴火衣衫匮乏,不知有多少人畜死冻死饿死。
------------------女巫的猫------------
也不知道是因为豹子的缘故还是经过炼火的焚烧,燕小四的身体正已惊人的速度复原,伤口更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脸上烧伤也开始结痂,只待结痂脱落。
似乎所有的‘精力’都用在复原身体上,燕小四感到非常疲惫,关好房门直接睡了过去。
“燕小四。”豹子的嘶吼从体内传来,同时,门口响起一阵巨响。
煞气陡然逼近,燕小四悠的睁开眼睛,见那门板打着旋儿飞快的朝自己砸来,她艰难的一个鲤鱼打挺,滚在地上,门板砸在床上,震得燕小四在地上滚了一滚。
喘了口气,抬眼看向门口,燕小四面色微白。
门口立着一男一女,右边男的手拿狼牙棒,女子手里有一条红菱。
“听说新来的使者本事不俗,我们黑白双煞兄妹想向姑娘讨教讨教!”女子说完,兄妹二人齐齐攻向燕小四。
凌冽的杀气逼得虚弱的燕小四几乎睁不开眼睛,更别说逃跑和反抗,就在她觉得必死无疑的时候,一股刺鼻的火油味道传来,那破损的门竟瞬间飞了起来。
“不好!”女子回头,见门外有火光,大惊失色,“是火油!哥,有人想烧死我们!”
这一喊,男子跟着回头,原本要砸向小四的狼牙棒瞬间转了个方向,呼啸着飞向门板,瞬间将门砸了个破碎,而女子手里的缎带折身缠住廊上的栏杆,卷着兄妹二人越过门口的火苗,飞快落到一楼平地,然后快速进入自己的屋子。
“什么情况?”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燕小四,懵逼的看着落荒而逃的黑白双煞,有些反应不过来。
一个黑影走到门口,燕小四头皮发麻,心道:难道是那个要烧死他们的人?见那黑影挥动袖子灭了火,一步一步逼近燕小四,燕小四下意识握紧豹子的口牙,正准备出手时,那人却突然点亮了桌子上的那盏油灯。
昏黄的灯光映出一张漂亮的侧颜来,长发如墨,肤色胜雪,完美得如画中人,唯一让人叹息的是,他右手空荡荡的。
“是你?”燕小四目光微闪,握紧豹子的手不由放松。
伶人盯着地上的燕小四,目光里透着厌恶,“难道不是你让我来伺候的?”
燕小四轻松笑起来,“是啊。”
“为什么?”伶人蹙眉。
燕小四目光直白的在他脸上转了一圈,“因为你漂亮。”
伶人咬着薄唇,一双潋滟水眸浮起一层怒意,愤恨的盯着燕小四。他抬手灭了灯,“新领的油方才不小心给烧没了,夜里只能委屈主人抹黑一阵子了。”
燕小四瞧着他影子,揶揄道,“方才你这么锁门纵火,就不怕把我烧死在里面?”
“呵。我只怕烧不死你!”伶人咬牙,弯腰捡起拾起原来的门板,往门口走去。
见他就这么容易炸毛生气,燕小四又道,“灵鹫宫的宠仆就是这样伺候主人的?”话一说出来,燕小四就后悔了,她只是很久很久没有和人说话了,想多说几句,结果不小心嘴贱了。
方才说他故意烧死的,她也是开玩笑。那点可怜兮兮的油,怎么也烧不起来,至于黑白双煞落荒而逃,向来平日里树敌太多,纯粹是因太过惜命而草木皆兵了。
说到底,他又救了她一回。
伶人身子一僵,默然将门装上,立在门口,“时候不早了,主人休息吧,今晚没人再来了。”
“哦。”燕小四重新爬回床上,却是久久无法入睡,门口那人默然而立,消瘦的身形显得十分萧瑟。
“那个……你不睡吗?”燕小四还是忍不住开口。
“替主人守夜是我们这些仆人的职责。”
伶人平静的回答。
燕小四还要开口,旁边的一直没出声的豹子突然跳起来砸向燕小四,燕小四猝不及防真被砸得双眼冒金星,当即暴怒传音,“你干什么?”
“劳资看不下去你那花痴样了。”
“什么花痴?”
“哼。”豹子冷笑,“那天在刑场我就知道,你丫定是在垂涎这伶人的美色。果然没错,瞧你这花痴的德行,老子都觉得丢脸。你是不是没见过美男?当年豹爷我可是闻名三界的美男子……”
燕小四翻了个白眼,扯了根布条将豹子绑了起来。
没有了喋喋不休,燕小四随着困意终于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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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燕小四在极度饥饿中醒了过来,她揉着肚子坐起来,看到伶人少年端着盛满了清粥的碗走了进来,燕小四简直双眼放光,接过来,一口气直喝了个光。
这是她来蛮荒第一次吃到像样的食物,虽然是和清水没有多少差别的粥,但是比起往昔的又苦又涩的野果,这真是好太多了。
少年见她样子,又从袖子掏出一只硬了的馒头,燕小四道了声谢谢,又狼吞虎咽的啃起来。
啃到一半,她突然想起灵鹫宫所有食物都是按额分配的,忙看着旁边静静站着的少年,“你吃了吗?”
少年显然没料到燕小四询问自己,楞在原地,茫然没有答话。
仆人和宠物一样,是要主人饲养的。主人不喂养,他们没有权利进食。
燕小四把自己咬过的地方小心扯下来,将剩下的递给少年,“方才我饿得慌,忘记了。喏,这儿干净的。”
少年睫毛闪了闪,漂亮的眸子奇异的盯着眼前的燕小四。
她的脸非常脏,脏的整个五官就只剩下一双明晃晃的大眼睛。
少年有点不想拿。
然而,眼前的少女却执着的将剩下的馒头往他手里一塞。
温热的肌肤不经意扫过他冰凉的手指,他下意识的后退一步,抿紧薄唇,低垂着眉眼遮住瞳色里那一丝厌恶。
“今日立秋,寇长老在群聚台款宴长生楼众弟子。”
“款宴?”燕小四眨了眨眼睛,“莫非是鸿门宴。”
溶月昨晚再次宣布闭关,寇莎华立马款宴长生楼,整个蛮荒皆知,长生楼是溶月的爪牙。寇莎华心里早就想除之而后快。
“主人心里清楚就好。”
见燕小四吃完,少年单手收起碗筷,转身离开。
“喂,你还没有说你叫什么名字?”背后的少女突然叫住他。
他步子微滞,漂亮的眸子望着蛮荒黑沉沉的天,“小的没有名字,灵鹫宫都唤小的伶人。”
早几年灵鹫宫还有一群伶人,后面都成了寇莎华的男宠,得了封号,而他成了仅剩下的一位伶人了。
“伶人哪是名字。你总有小名吧?”
是的,伶人不是名字,伶人在蛮荒等同ji女,是带着侮辱性的称呼。
少年苍白娟秀的手指握紧碗筷,响起脑海里那个声音,不由喃声,“小鱼儿。”
---题外话---元宵快乐,好久不见啦,么么哒
97.长生楼篇二
“小鱼儿?”少女冲他后背喊道,“我叫燕小四,燕归来的燕,一二三四的四。不过你现在是我的人了,以后就叫燕小鱼吧。”
少年身形微颤,内心澎湃似潮水,回身怔怔的望着屋子里的少女逆。
燕……燕小鱼!脑海里有个久远的声音道,【小鱼儿,你的母亲是神医世家的嫡女南宫小妹,你的父亲是今上,他姓燕,名为燕成亦。】
燕!因为这个陌生少女的赐姓,他又姓燕。这只是巧合,还是,那个世界的人,那些事其实对他来说,其实是真实存在的?
少女跟黑泥人一样盘腿坐在破旧的凳子上,身上还穿着那天从他身上拔下来的衣服,被她搞得有脏又乱鼷。
“是。”少年再次扫过燕小四那脏兮兮的脸,“蔻长老好洁,厌恶丑蔽之人。”
燕小四一惊,难怪方才自己伸手过去他退步躲开,原来他在嫌弃自己脏,燕小四尴尬的摊了摊手,“我找不到更多的水。”
“蔻长老居住的凤凰台后面有一方温泉,由她专门的饲养剑齿兽看守。”少年顿了顿,“不过,那野兽到中午就会跑出去觅食。”
凤凰台是一片旖旎的青葱之色,郁郁树林之后,真有一方小小的温泉。这对蛮荒来说,简直就是梦中天堂,燕小四激动得正要跳入水中时,怀里的豹子突然大喊,“剑齿兽死了!”这一喊,燕小四注意到石墩上的剑齿兽睁大着血红的双眼,已毫无气息,就在此时,一个金色的影子瞬间从深草丛中掠过,速度十分快。
燕小四想也没想就追了出去,她身形如闪电,在空中画出一道黑影,瞬间就追了上去,“豹子,好像是只猫!”
不管是何种野兽,都可能暴露她们闯入这禁地的信息,到时候就真的必死无疑。
林中神影中的少年,单手捧着手里新取来的干净衣服,漂亮的凤目冷冷盯着远去的燕小四,看到她身形几若闪电的时候,瞳孔顿时紧缩起来。
前方通体金色的猫感受到了逼近的危险,突然张嘴欲发出信号,而早有防备防备的瞬间冲过去,仅剩下的口牙狠狠咬住其脖子,那只猫在地上几个翻滚最后呜咽死去。
“这不是寇莎华的兽宠。”豹子松开血淋淋的口牙,对燕小四道,“她的兽宠身上都有专门的标志。”发现不是寇莎华的兽宠,豹子送了一口气,却见燕小四手拧着那只野猫的尸体,一双眼睛正邪恶的盯着自己。
“你要做什么?”
“你不是要找一具身体吗?”燕小四抖了抖手里那只漂亮的金丝猫,“我觉得这只金丝猫简直是为你定身打造。”
“去你燕小四大爷的!本豹爷是堂堂神兽,你竟然敢用一只巴掌大的野猫给老子做身体?老子说了要威风凛凛的真身,你……你大爷,放开你爷爷我!”
“那你就一辈子当一副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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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站在灌木从后面,紧紧盯着前方,身后温泉传来一个笑盈盈的声音,“燕小鱼!”
少年转身,见苍翠的树影下站着一身着藏青色衣衫的少女。那衣衫比她体型大很,松松垮垮的套在她身上,显得她原本就瘦小的身材更加娇小,不过这不合身的衣衫却丝毫不影响她的外貌。青丝绾成马尾,露出精致的美人尖,双眸灵动,红唇瑶鼻,小小年纪,却已显露出倾城之姿色来。
少年呆呆的望着少女,这……哪里是那个在从白骨堆爬出来黑黢黢的小东西?。
见少年回身,叉腰而立的少女立时朝他眨眼笑了起来,那一笑,仿似三月里绽开的桃花,花瓣簌簌而下,将那尘封千年的水面溅起涟漪圈圈。
少年忙侧首,贝齿轻咬薄唇,然后颔首轻轻唤了一声,“主人。”
燕小四一下蹦到他跟前,伸了伸懒腰,脖颈白皙纤长,舒畅的叹道,“太舒服了,跟脱胎换骨似的。”说着,她偏头看着旁边的少年,“你要不要去洗一个?”
少年脸瞬间红到耳根,“剑齿兽死了,不一会儿就会有其他兽类嗅到,再不走就容易暴露了。”
燕小四点点头,目光巡视了一下四周没有看到豹子的身影。方才她用生肌丸替他塑了身体,那家伙显然不能接受金丝猫的模样,这会儿怕是躲到什么地方偷偷哭了吧。
远离了凤凰台,周围又是让人作呕的藻泽地。燕小四几个月来终于洗了澡,穿得了干净衣服,一路上都一蹦一跳的跟个喜鹊似的。只是身上那套衣服的确太大了,好几次都踩着衣襟差点又栽到泥坑里。
跟在后面的白衣少年,忍不住抬手焦虑的摁住眉心。
这种主人,怕是活不过今晚吧。
燕小四轻飘飘的立在一块石头上,那石头不过巴掌大小,却漂浮在沼泽里,即便承受着她,也不会沉下去,甚至随着她用力,那石头还会一上一下震得整个沼泽面都在动,跟弹簧床似的。
燕小四玩得有趣,回头看着少年,他身形偏瘦,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长得十分漂亮,是的,一个十分漂亮甚至妩媚的少年。唯独可惜的是,他断了一只右手,空荡荡的袖子随着他走路而飘动,看起来十分孤独。
似发现自己在看他,少年抬起头来,双眉紧锁,眸子里蕴含着某种复杂深沉的光芒。这一刻,燕小四突然觉得,自己似乎在哪里见过他。是的,甚至于,那张脸,都有几分熟悉感。
“燕小鱼,我好像见过……”燕小四刚开口,脚下突然一阵剧烈晃动,她慌忙回头见沼泽里突然涌出无数条黑色的触角瞬间将她双脚缠住,将她用力的往沼泽里扯。
就在她整个人都要被拖入藻泽里时,一股淡淡的清香扑鼻而来,接着一只袖子缠住燕小四腰肢。
“抱紧我的腰。”头顶少年的声音传来,燕小四忙睁开眼,发现是燕小鱼飞过来,那只断臂的袖子正裹住她腰肢,因为没有手,他无法紧紧抓住她,燕小四忙听话的抱紧了他腰。
少年带着燕小四飞上半空,然后另外一只袖子里抖出许多白色粉末,那些粉末落在触角上,立时发出滋滋跟炭烧似的声音,触角吃痛,忙放开了燕小四。少年顺势如孤鹤带着燕小四飞到石头上,然后拽着她手,飞快的离开。
“快些走,方才你唤醒了讥饿兽,它们不吃到东西是不会善罢甘休的。我身上的驱虫粉根本应付不了它们。”
地下一片震动,无论两人速度多快,四周都涌出一条条触角想要将他们抓住。
看着那些黏糊恶心的触角,燕小四忙道,“闻声兽,可是我什么都没有做啊?”
“在蛮荒之地,是没人会像你那么大声说话的。谁声音大,它们就会追着谁不放。哎。”少年忧心道。
“……”燕小四忙捂住嘴,难怪小鱼的方才说话都压着声音。看着穷追不舍饥饿兽,燕小四突然黑压压的天幕上,飞来无数个影子。
她眼睛一亮,拉住燕小鱼躲在一块石头后面,“把你的驱虫粉拿出来,能坚持多久,就多久!”说完,从怀里掏出一个弹弓,随手捡起一把小石头瞄准天上。
小鱼目光扫过燕小四手里的弹弓,发现那并非平常的弹弓,是兽筋作制,而且上面还有几个环扣,竟能同时放几只石头看起来十分奇特。
循着她目标看去,小鱼眼里又是一阵惊愕。
头上飞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几次想要整死燕小四的红绡!
燕小四用力的拉开弓,双眼紧紧盯着飞来的红绡,然后指尖松开。
五个石子竟像烟花一样冲上天空。
“啊!啊!啊!啊!啊!”五声刺耳的尖叫响彻了整个沼泽上空,五颗石子不偏不倚正射到红绡那暴露在外的傲人双峰上。
五个生生的血印落在雪白胸上,红绡又疼又气,立时举起手里的长矛,低头嘶声大喊,“谁,给我出来?”
话音刚落,数条触角瞬间从沼泽里冲了出来,循着红绡刺耳的声音袭了过去。
红绡脸色大骇,哪里想到有这样的变故,连忙挥动长矛防守,然而身侧的秃鹫都被这变化吓得连连惨叫,闻声兽的触角卷着一只只秃鹫直接拽入泥潭。
“看来寇莎华非杀你不可了。”看到头顶一片惨象,小鱼笑得阴鸷。
---题外话---豹爷成了金丝猫,已经哭去了
98.长生楼三
燕小四瞪大了无辜的眼睛。
“秃鹫是寇莎华的得利爪牙,今晚怕是有一半都要成为闻声兽的晚餐。你说她知道真相,是将你大卸八块呢,还是将你炸油锅?”
燕小四慌忙捂住他嘴,压着声音,“你这么大声干嘛?还怕引不来闻声兽?再说了,事情抖出去,你以为你会脱得干系。还有,我好歹算来是你主人,方才主人有危险,你就该大声尖叫引开它们。说到底,还是你渎职。茶”
少女的手温热,整个身体几乎都压在了他身上,她说话时,灼热的气息全部都喷到他面上。霎时间,他面色绯红,当下勃然大怒,“放开我!”说着,作势就要推开燕小四逆。
头上红绡领着秃鹫欲逃出闻声兽的包围圈,但是下方动静一大,说不定就暴露了。
燕小四赶紧又捂珠小鱼,可对方突然挣扎得厉害,她不得已忙扣住他的独臂,同时整个人翻身坐在他腰上压制住他的反抗,低头凶狠的盯着他,“你突然发什么疯?想死吗?还动!信不信姐收拾你啊。”
这人真是有病啊!
看着骑在自己身上的少女,燕小鱼整个脸一会儿红一会儿白,呜咽道,“你……无耻。”
“老娘还下一流呢。”燕小四本就被吓得要死,这厮竟突然来这么一出,她真想将他用绳子捆起来,然后像揍豹子一样收拾他一顿。
小鱼浑身一震,惨白漂亮的脸上,一双凤目愤恨的盯着小四,那眼神锋利像刀,只差没将她大卸八块。
燕小四也被他这目光盯得莫名发憷,然而,她向来是吃软不吃硬的货色,当下大眼一蹬,毫不示弱的回盯着小鱼。
妈的,这伶人还蹬鼻子上眼,竟给她脸色看了。
两人干瞪眼的时候,献忠带着救兵赶了过来,这才将险些成为食物的红绡救出。
看着不到一半秃鹫残活下来,献忠面色阴郁,盯着狼狈不堪的红绡,“你如何惹了闻声兽?”
沼泽里藏有闻声兽,这是蛮荒人尽皆知的事情。
献忠实在想不到红绡会犯这等低级错误。
红绡咬着唇,低头扫了一眼胸上紫青的痕迹,将心理的揣测说出来,“是南岭兽山的人偷袭我。”
如今敢如此挑衅灵鹫宫的,放眼整个蛮荒,也就只有南岭兽山了。
献忠眉头拧得更紧,转身先走。
红绡忙伸手抓住献忠的袖子,语声哀求,“献忠大人。”
献忠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今晚蔻长老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处理。”
红绡如蒙大赦,“那我一定好生表现。”
待两人离开,燕小四和小鱼这才起来。
两人谁也没说话,一前一后的走着。
群聚台此时坐满了人,那些人都着粗布蓝衣,是长生楼的标志。他们面前的桌子上也摆着罕见的瓜果酒菜,可谓蛮荒的稀世珍宝,然而,面对美酒佳肴,几乎所有人脸上都布着一层阴郁。
大家心里都满腹心事,自是没人注意到后面到来进来的燕小四和小鱼。燕小四找了个偏僻的角落坐下却见他沉着脸立在旁边,忙一个刀眼扫过去,“你想让我们成为众矢之的!”
小鱼没有做声,在她旁边坐了下来。
看到面前摆着的瓜果,燕小四双眼晶亮,拿了个肉果,在鼻子面前嗅了嗅,然后侧身塞给小鱼,自己又拿了一个准备要吃。
“你什么意思?”小鱼睨了她一眼。
这女人给他一巴掌,然后给颗糖。
“吃啊。难道你怕有毒,无非就是个死。就算死,也不要成为一个饿死鬼。”燕小四咬了一口,饱满的果肉和甘甜的汁水,若这玩意能吃死人,她死也甘愿。
“哈哈哈哈哈!”一女人的笑声突然自上空响起,霎时间,桌子上酒杯乱撞,房顶颤动,在座的人更是面如土色,不少人倒在地上痛苦翻滚,更甚者已是七窍流血。
燕小四亦是感觉到耳膜刺痛,方才吃进去的东西,立时翻江倒海,眼看就要吐在小鱼身上。
小鱼立时扣住燕小四手腕,“没用。”可手指刚触碰到燕小四脉象,他眉头不由皱起来,目光发杂的看着在那儿翻白眼的燕小四。
她体内有股非常强大的真力,然而,却是沉在丹田,并为自行护主。
女子诡异的笑声停止,而群聚台却是一片哀嚎,一大半的人都倒在了地上,唯有少数镇定自如的坐在位置上,可他们表情却都如蒙大敌那般紧张恐慌。
笑声停止之后,燕小四也回过神来,就看到门口进来一群人将地上那些昏死或者重伤的人拖了出去,直接将他们丢在门口。
霎时间,门口的藏獒扑向还有气息的活人,剩下的死人则瞬间被秃鹫啃噬干净。
身在屋子内,却能清晰听到骨肉被啃噬的声音还有同伴们的绝望嘶喊。
燕小四怔怔望着门口,只觉得一缕缕凉自心底气蔓延到四肢,在这个无望的蛮荒,她再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做弱肉强食,什么叫做命若草芥。
门口接着进来一个几个人,为首的女子身着艳丽的衣衫,容貌也十分漂亮。
看着来人,燕小四心下骇然,难怪能与溶月那厮平起平坐,这寇莎华的功夫也是厉害得可怕啊。光是一片笑声,就当场干掉了长生楼一半多的人。
“恭迎寇长老。”
剩下人全都纷纷起身,抱拳朝寇莎华行礼。
“各位都是我灵鹫宫难得的精英才将,不必拘礼,都坐下来吧。每年灵鹫宫都要举办一场家宴,唯一不凑巧的是,这次溶月闭关了,因此今年的家宴只能由我来操办了。”说着,丹凤眼扫过场中剩下的人,寇莎华一甩袖子,坐在了上方的位置上。
跟在她身后的新男宠立时跪在地上,小心的奉上新茶。
“敏儿,你瞧方才那些废物,就这点本事,怎么就入住了长生楼,浪费粮食不说,也更是浪费你的心血。我也算是替溶月清理清理废物。你说,是不是。”寇莎华端起茶,抿了一小口,侧首对身后带着面纱的女子道。
燕小四只觉得那女子面熟,凝目一看,这才发现那女子是灵鹫宫圣女,寇莎华的养女路敏,更传言,她也是溶月的未婚妻。
女子朝寇莎华欠身,道,“姑姑说得是。公子本就有重整长生楼的想法,只是因闭关给耽误了。若公子知晓此事,心里定是十分感激姑姑。”
女子的声音轻柔,带着娇滴滴的感觉,这实在和她身份相当违和。
路敏擅蛊虫秘术,长生楼所有人吃的极乐散据说就出自她之手!
好一个清理废物?明明是趁溶月闭关之际,消弱他的势力。
听得路敏如此说,寇莎华勾起唇角,笑得绘深莫测。
“溶月真闭关不出了?”角落里的燕小四压着声音问小鱼。
“看此情此景,半年内怕是不会出来。”小鱼见燕小四失望的皱起眉头,“你问这个做什么?”
燕小四扫了一眼他空荡荡的袖子,“溶月有生肌丸,可以替重新长出一只手来。等他出关,姐就去给你偷一颗。”
小鱼微怔,以为自己听错,再要听下去,少女已经转头过去,只能看见她的侧脸。腿上还放着那肉果,是她给的。
外面的惨叫声终于消停过去,其余人都端坐在矮桌前,却是没人敢动桌子上的食物。
“大家不喜欢我准备的这些东西?”寇莎华眯起眼睛,“莫非是大家觉得有肉无酒,不够尽兴。献忠,将酒呈上来。”
话音刚落,群聚台里氛围比先前更加紧张。
很快,献忠手里就捧着一个碟子走了进来,里面放着十几个酒杯,不多不少,正是今晚长生楼活下来的人数。
侍从将酒一一摆放在众人跟前,白色杯子,红艳艳的酒,跟鲜血似的。
在座的人,全都肃穆而坐,没人动身前那杯酒。
“此酒名何欢,生何欢,死何欢。饮下此酒,便是寇莎华的傀儡了。”小鱼的声音传来。
何欢潋滟,映着燕小四似笑非笑的容颜,“即便没有此酒,在座的又何曾自由?不也是溶月手里的棋子。”说完,突然感觉到一阵刀锋自背后逼来,燕小四惊觉回头,见两道白光交错闪来,她拉着旁边的小鱼飞快匍匐在地上,那白刃贴着他们两的脖颈斩过。
红绡惊愕的看着从自己双刀下躲过的两个人,然而,她手腕一转,双刀再次斩来,却是坐在小四旁边原本幸灾乐祸的黑白双煞兄妹。
燕小四原本以为红绡只是个驯兽师,却没想到她有如此快的刀法。
当然,红绡也没有料到燕小四反应也如此之快,竟能在毫无防备之下,避开她的偷袭。
一脚踢开黑白双煞的人头,红绡深深打量着燕小四,然后走到寇莎华身后,漠然而立。
99.长生楼四
黑白双煞的身体重重倒下,将跟前的桌子砸得粉碎。然而,除去燕小四,无人对他们的死投来好奇和疑惑的目光,倒是有几道目光,从燕小四身上扫过。
就连寇莎华都看了燕小四一眼撄。
谁都知道,单打独斗,长生楼里并未几个人是红绡的对手,红绡是寇莎华亲自教出来的人。方才红绡出手,纯粹是为杀鸡儆猴,而一开始红绡选中的目标就是长生楼颇有名气的双煞兄妹,至于燕小四纯粹是想顺手杀了。
但是,她出手的首选却是燕小四,可偏生,燕小四安然无恙!这怎么不引起众人注意!
这一注意,众人才惊觉,那竟然是一个十二三岁模样十分漂亮的小姑娘,而且是一个陌生的小姑娘。
众人震惊的目光变成了疑惑:长生楼何时来了这么个人物偿?
燕小四执起何欢,穿着宽大并不合身的衣服,跨过双煞的尸体走到厅中,朝寇莎华一拜,“灵鹫宫弟子燕无双拜见寇长老,祝蔻长老风华绝代,永垂不朽。”说着,将那何欢一饮而尽。
在场所有人神情各异,靠近上座的路遥神色变了变。
“燕无双?我记得你。”寇莎华眯眼打量燕小四。
消瘦的瓜子脸,因为营养不良,整个眼眶都深陷下去,却反而更显得那双大眼更清澈明亮。虽然年纪很小,整个五官都没有张开,然而几年之后,这张脸绝对会如她名字那样艳绝无双。
“真是个漂亮的姑娘,我最喜欢懂事又漂亮的孩子了。来。”寇莎华轻轻招了招手,语气和蔼得像一个长辈。
“是。”燕小四笑嘻嘻的走上去,神色从容淡定。
寇莎华从果盘子里拿了两个罕见新鲜的水果递给燕小四。
燕小四双眼放光,“谢谢蔻长老。”燕小四拿了水果退了下去。
接着又有一些人饮下酒,却依然有些人无动于衷,其中包括长生楼使者路遥。
饭后,所有人各自退下。
走到门口,刚好看到红绡神色匆匆的出来,自燕小四身边路过时,她的眼神如刀刃一样从燕小四脸上刮过。
“你今日让红绡当众出丑,就算她不知道你之前所为,也是不会放过你了。”小鱼轻声说。
“如果当时我们没有躲开,那么我们已经尸首分离了。”
刚回到长生楼不久,小鱼从外面走了回来,递给燕小四一块黑色的牌子。
“这是什么?”牌子不过巴掌大小,除了周身黑的发亮,看不出有其他特点。
“灵鹫宫的任务牌。三天后,有五个箱子要送到冥山。。”
“护送箱子去冥山?”燕小四一愣,可总觉得哪里不对,似乎事情没有这么简单,便问,
“此行多少人?”
“五个人。”
“一人一个?这些人都是哪些?”
“你,赵成,刀疤脸,络腮胡,李情。”听得小鱼将名字念完,燕小四心头一跳。
“这五个人里,除了我和李情,那几个人都没有饮下何欢酒。”
小鱼眼里闪过一抹异色,整个长生楼的人全部去了,当时那样的情况混乱,可燕小四竟记下了所有人的名字,甚至哪些人饮酒与否都记得清清楚楚。
这般的观察力和记性力,竟只是个十二岁的小女孩儿?
“主人好记性。”小鱼目光落在燕小四手里的木牌上,“这牌子也被称为血命牌。它们原本是纯粹的木色,后面因被数条人命的鲜血被侵染,就变成了这般颜色。”
燕小四忙嫌弃的扔开那血染的命牌,小鱼却伸手接住,“主人可要保管好了,你丢了它,就等于丢了自己的性命。你手里有几块命牌,那意味着你有多少功绩。”
他不咸不淡的一句话,像一盆凉水狠狠浇灌在燕小四身上,让她不禁打个寒颤。
这次的任务哪里是护送箱子,明明是寇莎华让他们真正表忠心,展实力的时候。
可是……燕小四心烦意乱的坐在凳子上。
“天色不早了,主人还是早些休息吧。”小鱼退了出去。
燕小四在床上辗转难眠,说实话,今天看到红绡身手时,她才知道灵鹫宫里真是卧虎藏龙,而她……能活到现在根本就是投机取巧。
在床上辗转反侧,燕小四爬起来,看着门虚掩着,不禁起身走出去,结果就看到小鱼坐在走上廊,而他怀里正抱着一件衣衫,一只残臂压着衣襟,另外一只手拿着一根针正在卷边。因为少了一只手,他动作十分吃力,明明接近深秋,他额头上还布着一层薄汗。
燕小四也认出来,他手里的那件衣正是自己的。
“你在做什么?”
小鱼站起来,“你衣服不合适。不适合的衣服,和不撑手的武器一样,只会成为你的累赘。”
燕小四看着他头上的汗水,“进来吧。”
他迟疑了片刻,“外面有月光,可以借着改衣服。”
“灯里还有点油,外面太冷了,更何况我还有事情要问你。”
燕小四盘腿坐在床上,看着油灯下的少年,“说说那几个人吧!”
似料到她会问这样的问题,他语气不疾不徐,“刀疤脸是个酗酒之人,向来讨厌女人。赵成和大胡须都是少言之人,两人没什么特色,但是两人在长生楼都呆了五年。至于那个和你一起投奔了寇莎华的李情……”小鱼抬起头来,看了燕小四一眼,“他喜欢女童!”
燕小四呆若木鸡!她原本还想和那李情套一下关系,毕竟现在一根线上的蚱蜢。
看来,最要避而远之的就是他了。
燕小四颓然的望着认真缝衣的小鱼。
他垂下眼眸,针熟练的自指尖游走,然后低头,用细白的牙齿轻轻咬断。青丝垂在耳际,让那张脸更显绝美。
“如果没猜错,主子不会武功吧。”
燕小四一愣,但很快反应过来,跳下来捂住他的嘴,压着声音问,“你怎么知道?”
他慌忙侧过脸,避开她温热柔软的手心,垂眸小声道,“你不必担心,我不会说出去的。就像你之前说的,你若死了,我必然不会有好日子过。”
燕小四松了一口气,这种关乎生死的事情,她隐瞒下去也没有必要,“是的,我啥也不会。”
小鱼放下针线,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燕小四见他盯着自己看,“你是不是想说我屁本事没有跑灵鹫宫来做什么?”
“他们四个都有一个共同特点,就是心狠手辣。所以,没有功夫,就多用用脑子吧。”
燕小四蹙眉,“喂,你这话怎么听起来像在骂我呢!会不会聊天啊?”
“我只是实话实说,主子不爱听,就当我没说吧。”针上线短了,他薄唇咬着针,腾出左手去找线,油灯如豆,照得他右手袖子空荡荡的。
燕小四有些不忍,给他找出来,然后将针从他嘴里抽出来,借着油灯穿了过去,再递给他。
“你会和我一起去吗?”
“主子不嫌弃我是残废,拖累你?”他低着头,看着空荡荡的袖子。
一只手,连穿针引线的事情都做不到。
“你能在灵鹫宫活下去,必然有你的本事。”
他抬眼看着她,然后道,“没有命令,我不能离开灵鹫宫。我觉得,今晚主子有必要看看灵鹫宫的宫规。”言罢,他低头从怀里掏出一本陈旧的册子,册子污迹斑斑,上面的自看不太清了。
“怎么这么脏?”燕小四略嫌弃的指着那些污迹。
他道,“回主子,这些是人血。”
燕小四心里反胃,又是人血。
他却执着重复,“主子请看册子吧。”
燕小四刚拿起册子,就听到窗外一阵凄厉的惨叫,那叫声凄惨无比,直叫人头皮发麻。
“出什么事了?”
少年头也没抬,认真缝衣服,“忘记告诉主子,长生楼中间那大圆柱就是个刑场,这会儿应该是献忠大人惩戒一些不守宫规的人。如果主人好奇,可以去看看。”
燕小四握着册子,推门而出,就见月光自头顶洒下,将长生楼内院的一切照得清清楚楚。
月光下,一个男人被禁锢在一个石坑内,只露出一个头。那石坑设计得很奇怪,固定人头部的地方像个研磨,脚站立的地方,则露出一个人能钻进去的洞口。
那人的头发已经被剃光,露出雪白的头皮来。
他的旁边,献忠半蹲在地上,正神情冷漠的打开脚下的檀木箱子,从里面翻出一把雪亮的柳叶刀,朝石坑内的人头顶正中间画了一个十字。
鲜血顿时染红了那个人的脸,献忠微微蹙眉,拿起旁边的帕子将那人脸上血擦拭干净。
之后,献忠做了一个燕小四想不通的动作,他手指慢慢翻开那伤口,将头皮提起来,然后转头看向身后。
燕小四这才注意到,旁边还站着另外两个人。
一个是红绡,另外一个溶月身边的夏知。
夏知手里抱着一个陶罐走上前来,将陶罐里银色的东西对着那人头顶伤口倒了下去。
燕小四大惊,那是水银!
“啊……蔻长老,您杀了我吧,求求你!”那人惨烈的哭喊声响彻了整个长生楼。片刻之后,他的求饶声就变成咕噜噜的呜咽声,在楼上将一切看得清清楚楚的燕小四再也忍不住跪在地上呕吐起来。
只见那水银从那人头顶灌下去之后,因为水银非常沉重,使得皮肤和肌肉分离,那人也因为痛楚不断扭曲,最后,血红的肉身彻底与人皮分离,从那洞口滑了出来。
皮肉分离之后,那人并未死,像条红色的虫子在地上滚动。
旁边的红绡见此,发出清脆的笑声,然后从地上将人皮捡起来,“献忠大人,这可是一张好人皮呢,蔻长老看了定会满意。”
燕小四跪在地上,吐得几近晕厥,无法起身。
方才剖皮的过程如此触目惊心,可除了燕小四,无人出来观看,似乎那群人,早已习惯了这些酷刑。
少年从里面走出来,弯腰将燕小四扶起来,燕小四摇摇晃晃的站立,看着夏知将那血淋淋的身体装进了一个罐子。
“那是死了吗?”她削弱的问。
“主子,灵鹫宫是没有死人的,灵鹫宫的刑法也没有处死这一项。”少年语声温柔,可却像蛇性子一样毒,“死是解脱,灵鹫宫哪里有这么仁慈。”
燕小四下意识抱着他冰凉的身体,盯着夏知的背影,“那……他被带去哪里?”
“养蛊虫。”
“唔。”
燕小四再度跪在地上呕了起来。
旁边的册子洒在地上,上面三十三条宫规一一在列,从剖皮碎骨,倒人彘,无一不残忍,却果真没有一项处死。
燕小四有些绝望的问,“如果没记错,那人同我一样饮下了何欢,投拜了寇莎华,为什么还要处置他?”
“因为,他连续失败了三次任务。灵鹫宫,从不要废物。”
燕小四赫然抬头,刚好对上他冰冷审视的目光。
---题外话---灵鹫宫,不要废物。同志们,猫爹回来啦
第100章 长生楼篇 五
三天后,燕小四身着一身干净利爽的短打出现在灵鹫宫的西门广场上。
西门广场上,有五只牛车。
在蛮荒,牛车多用于运输。
她去的早,但长生楼监察使路遥已经在那里等候,不一会儿长生楼接到任务的人都到了,每人的腰带上都和燕小四一样挂着那块漆黑的牌子。没多久,就连红绡也来了醢。
“这是给风长使的箱子,五天后,务必送到冥山。若箱子丢失或者少了一头牛,就照着宫规处置。”
路遥见人都到齐,便开始发话。
“是。”五人应声,便各自领着箱子出了灵鹫宫。
牛车缓慢前行,赵成开路,李情断后,燕小四骑在中间一头牛上,行了大概十来里路,燕小四百无聊赖回头看着刀疤脸,“大哥,这要多远呢?”
哪知,那刀疤脸开口就骂,“滚,贱女人!”
“喂!”燕小四起身,站在牛背上,叉腰指着那刀疤脸,“你开口就骂人?我招你惹你了?缇”
“女人都没有好东西。”那刀疤脸愤恨道。
“女人没好东西?那你娘呢?啧,难道你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
那刀疤脸二话不说就开始拔刀,最后的李情一看,慢上来摁住刀疤脸的手,“大兄弟,我们都是一起任务的,讲究的是团结,更何况,人家是只个小姑娘。”说完,一双眼睛就在燕小四身上瞄。
燕小四故作不知的哼了一声,重新骑到牛背上。
之后两天的行程倒是平静,只是途中燕小四和刀疤脸吵架,燕小四嘴又毒又贱,几次两人都要扭打起来。
好在都被李情给劝下来了,偶尔大胡子也帮忙劝阻,只有领头的赵成一路没说话。
夜色再次下来,牛车停在一处,和平日里一样,大家都保持着一定距离,寻了个位置坐下打盹。只有李情颇有兴致在篝火上烤肉,在蛮荒,一年到头都难得吃到肉。
到底都是地狱里爬出来的人,十分惜命,不仅睡觉惊醒,就连吃食都只吃随身携带的,哪怕李情的肉再香,都无人动容,安心的睡觉。
沉浓的夜色里,到处是蛮荒腐烂的味道,燕小四突然睁开眼,嘴里嚷道,“早知道不要喝这么多水。”说着,一边往林子深处走,一边拉扯腰带。
刀疤脸透过眼缝看着眼燕小四离开的地方,然后起身跟过去。
不多时,一声凄厉的惨叫自那边传来,李情赵着三人立时睁开眼,朝声音方向去,却看到,燕小四被一块巨大的石头压在地上。
小小的身体几乎被整个巨石覆盖,露出的小脸苍白,双眼大睁,嘴角里竟是血沫。
李情上前一摸,没有一丝气息。
“可惜了。”李情看着被压在石头下那张被血模糊的脸脸。
要知道,真是漂亮的可人儿啊。那么小,那么精致,那么漂亮,在和刀疤脸斗嘴时,还会委屈的撅着嘴,在帮她解围时,她朝自己投以感激的一笑,然后俏皮的眨一下大眼睛。
真是勾人……李情手指快速扫过燕小四腰间,目光陡然阴沉下来。
燕小四的命牌不见了。
他起身冷笑的看着刀疤脸,“刀疤,纵然你和无双小丫头不对付,但是,你拿她命牌又是何意?”
听到命牌两个字,剩余两个人皆是警惕的后退一步,然后盯着刀疤问,“你是什么意思?”
第101章 长生楼 六
刀疤扫了一眼燕小四的尸体,然后冷笑着看着李情,“我没有杀她,也没有拿她命牌。”
“你确定?”李情身体如一抹青烟从刀疤脸身侧滑过,然后手指里夹着两块命牌,“你说没有杀她没有拿她命牌,那为何你身上有两块?醢”
这下连刀疤脸都怔住了,“我……”
这怎么可能?
他是想杀燕无双,在路上就各种勾搭献媚,一看就不是好女人,所以在上路时就起了杀心,所以今晚逮着机会才悄然跟上,可惜她来时,燕小四已经死了。
看刀疤脸说出话,李情冷笑,“莫不是刀疤你私下得了什么任务,要取我们几人的命牌。”
余下的两人顿时拿出武器,可刀疤脸也不是吃素的,立时反驳,“李情,你少在这里挑拨离间。我们这个五个人里,燕无双是公然背叛了长生楼的。至于你,谁知道你不是和她一样,喝了那何欢!”
在蛮荒,没有信任可说。所以,刀疤话一说,另外两人也将目光投向了李情缇。
灵鹫宫上下,乃至整个蛮荒都知道寇莎华和溶月深有矛盾,如今溶月闭关,寇莎华已经亟不可待的要将溶月的势力铲除了。
“哈哈哈哈哈。”李情打开手里的扇子,突然放声大笑起来,目光扫过其余三人,“不如一起上吧。懒得浪费时间。”
话音未落,三道煞气同时攻击过来,李情收起扇子,轻轻一折身,又如一抹青烟那样轻然避开。
“缥缈虚无李情烟,果然名不虚传。”三人同时攻击未中,那刀疤脸大喝一声,手里斧头带着排山倒海之势就再度追着李情而去。
可是,斧头未到,刀疤脸却突然吐出一口黑血,重重摔在地上的抽搐起来,其余两个人皆是一愣,然后跟着跪在地上。
“你……你。”大胡须不甘的盯着李情,“你下毒了。”
李情站在原地,撩拨着方才震散的头发,冷笑道,“你们只知道我才烤肉,却不知道我那肉里有毒,那毒无色无味,但是一旦你们运功,就会剧毒攻心。哎,算来都是我心软,若早出手,我那可人儿就死不了这么快了。”
“李情,你真是卑鄙。”
另一个人试图运功,结果,又吐出一口血。
李情也懒得和他们废话,拿起地上的斧头上去,手起刀落,然后收齐令牌。
四块令牌!刚刚好。
“红绡姑娘给的药就是不一样。”李情愉快的将四人是令牌收入怀中,然后转身走到燕小四的尸体旁边。
双手托着巨大的石头,运用了三次力,李情才将石头推开。
“这么重的石头。”他喘了一口气,然后低头看着燕小四的尸体,眼里折射出异样的光,俯身就去搬燕小四的尸体,结果靠近的瞬间,一片刀光横切而来。
到底是在蛮荒经历了各种生死的人,李情反应非常快,几乎后闪就避开了那致命的一刀,但是身前的衣服还是被划开,伤口不深,但鲜血却顺着伤口溢出来。
李情低头看了一眼胸前的小伤,然后看着那死而复活的燕小四,“你刚刚是在诈死?那么重的石头都没有将你压死?”
---题外话---
因为坑吗,所以就慢慢填啦!
第102章 长生楼 七
别说燕小四,就是他,那样重的石头砸过来,不死都得残废。
而眼前的小丫头,却是半跪在地上,一手持着短刀,一手撑着地,保持着猎豹一样攻击的状态。
燕小四是在装死,因为这次出发,她就毫无优势,里面任何一个人要杀死她都无疑轻而易举。好在大家都十分警惕,并没有人提前动手,直到她看到李情在烤肉,求生本能告知她李情是要动手了,所以她假借上厕所离开,哪知大胡须跟了过来。
燕小四灵机一动,假意制造自己被大石头压死的假象。
看燕小四不说话,李情道,“既然你是诈死,那大胡须身上的命牌是什么?”
“今天我们不是又险些打起来了?”燕小四不疾不徐的道,“我便趁机将自己的命牌放在了他怀里。”
李情挑起眉,“真是有趣的丫头。难怪红绡看不惯你,给了我这包毒药来换你的命。”
燕小四并不意外,“李情哥哥,我们都是效忠寇长老的人,何苦自断手足呢?”
听得燕小四甜甜喊自己一句哥哥,李情笑容更盛,“虽是这么说,可手足太多了也会碍事啊。更何况,你今天不死,我如何向红绡姑娘交代?
“莫不是红绡姑娘还要我尸体?”方才她分明‘死了’,李情却大费周章的挪开石头醢。
李情目光精光,身子突然闪刀燕小四面前,瞬间捉住了她,“因为,我好久没有见到你这样的可人儿了,让我浑身的血就像燃烧了似的,不能自己。既然没死,那就让我享受一下。”
变态!
燕小四手里的刀再次扎过去,却被李情一下捏住手腕,一阵剧痛传来,刀就落在了地上。
“我就喜欢你这种小野猫,可惜了,待会儿就要死了,想想都舍不得,不过,我可以将你留在回灵鹫宫之前处置。这之前嘛,你如果好好服侍我,说不定,我让你死个痛快。”说着,飞快点了燕小四的穴道,另一只手,就开始解开燕小四的衣服。
燕小四愤恨的盯着李情,“你这个死变态,小心不得好死。”
骂完之后,燕小四只倍感绝望,她的脚下有另外三具尸体,而自己,如今像案板上的一块鲶鱼一样任由李情宰割。而这一切,只因为自己太弱,前面几次投机取巧让她活了下来,然而面对李情这种,她燕小四竟毫无反抗之力缇。
燕小四的衣服的小鱼做的,里面有许多布纽扣,李情解到第二颗就有些不耐烦,“什么破衣服!”
叫骂一声,他将燕小四丢在地上,双手拉着她衣领用力向外面撕扯。
“咔擦!”
钝器切入肉里的声音,让绝望的燕小四睁开眼,只见李情发出哀嚎从燕小四身上滚下来,双手北斩,鲜血喷了燕小四一脸。
而李情的身后,站着一个人。
阴冷无比的月光下,那人面容冰冷绝艳,目光里却透着修罗一样冷酷无情。
夜风袭来,卷着他右边空荡荡的衣袖,而他的左手,执着一把滴血的剑。
来人走近一步,弯腰将没有回过神来的燕小四拉了起来。
燕小四下意识靠近那人胸前,直到听到那人心跳,才终于反应过来,抬头看着他的线条柔美的下颚,“小鱼,你怎么来了?”
小鱼没说话,只是将头转到一侧,低声说,“将衣服穿好。”
---题外话---
圣诞节快乐。
第103章 长生楼八
燕小四将衣服扣上,十二三岁的身材,因为营养不良跟七八岁的男孩没有多大区别。
待衣服扣上,他将手里的剑递了过来。
燕小四微怔,然后低头看着在地上嚎叫的李情,对方看着他们,立时跪在地上,“不要杀我,你们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看着他血淋漓的手臂,燕小四别开头,对小鱼道,“你动手吧。”
小鱼脸上浮起一抹冷笑,“你是心软吗?”
心软吗?燕小四的手有些抖。
【无双,我燕氏一脉薄弱,祖辈谨守族规,才残活到今日,你无比谨记我们燕氏一族要顺从天意,不谋劝,不涉政,更不杀人。
为什么?
因为你杀一个人,我们燕氏一族就要死一个人。】
握紧手,她小声道,“他反正手也残废了,回灵鹫宫,也只有死路一条。醢”
“你是这么认为的?”小鱼冷眼看着她。
她这才惊觉,小鱼也失去了一只手,忙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觉得他人太肮脏,不配死在我手下。”
小鱼冷笑道,“主子忘记昨晚我给你说的话了。”
灵鹫宫,不要废物。
燕小四如被人当头一棒,想起了那人从皮下滑出来的鲜红**。
她紧咬着唇,望着他漆黑的眼眸因为挣扎和痛苦而浮上一层绝望的泪水。少年看着那泪水,心都猛的一震,转身将手里的剑刺入了李情胸膛缇。
李情睁大眼睛轰然倒地,少年扔下手中剑,转身离去。
燕小四忙追上去,拦在他身前,“小鱼,你生气了?”
他凤目平视前方,“灵鹫宫不适合你,不如你趁此机会走吧。”
燕小四脑中轰然一片空白,他是放弃她了!
“我没有地方可去。”她的手忙抓住他腰间的衣服。
“你要知道若非我及时赶来,现在躺在地上的就是你。”
“我知道,我真的非常感激你。可是,总有办法胜过杀死他是不是?比如让他生不如死?”她慌忙解释,却听得他发出一声嗤笑,她抬头,看着少年眼中掠过一丝不耐烦,抬手推开了她。
她一个踉跄,跌坐在地上,而他步履已是决绝的消失在远处。
那一刻,她再度想起一个个离她而去的族人,那些年东躲西藏的日子,那些提心吊胆的日夜,为的就是苟且的活着。
“唔……”她终究不过十二三岁的小女孩儿,抱着膝盖嚎啕大哭起来,“我不想杀人,也不能杀人。”
燕小四哭得喉咙几近沙哑,可依然停不下来,耳边响起一个不耐烦的声音,“你怎么这么能哭?!”
燕小四抬起红肿得像桃子一样的双眼,惊奇的看到少年蹲在旁边,那绝美的脸上透着几许不耐烦。
她开口,又变成抽噎,泪水止不住的流。
“还哭,你都哭两个时辰了……”少年还没有呵斥完,燕小四就扑到他怀里,继续嚎啕大哭起来。
“小鱼,你放心我会努力的,我不会拖累你的。”滚烫的泪水滴落在少年脖颈处,他原本要推开她的手,抬到空中,最终收了回来。
直到夜色将沉,燕小四才抽抽噎噎止了哭声,而他胸前的衣服,已经湿透。
---题外话---
家里最近忙着搬家,终于得空了
第104章 长生楼九
“接下里一路应该没有什么危险了,那边接应你的是风长使。他在那边专门种植药材,心中无他,你不必害怕。”
她点点头,手却还是拽着他的袖子。
他道,“我是私自离宫,如果被人发现,你也脱不了干系。醢”
“好。”燕小四原本想让他留下,可听了这话,也不敢劝,只是飞快的走到其他几具尸体那里扯下他们的袋子。里面都装着各种吃食,虽然不算太好,但是对一穷二白的两主仆,已经好很多了。
燕小四将袋子塞给他,“你拿着路上吃,我明天就到冥山了,用不了这些。”
小鱼看着袋子,目光微闪,点了头便趁着夜色飞快离开。
刚靠近冥山,几头牛就发出烦躁异常的声音。
燕小四骑在扭头上,凝目四望,除了头顶盘旋的几只秃鹫,四周一片寂静,并无多大异常,只是又走了半里路,燕小四就闻到一股浓重的刺鼻的味道。
这种味道类似藻泽的腐臭味,但是更加刺鼻令人作呕缇。
待走到冥山脚下,一声凄厉的尖叫自山里传来,接着又是一阵怒吼。
蛮荒的白天都是雾气沉沉,冥山入口,一个身材肥胖的中年男人正在将一把火红的铁放在水里。水滋滋冒白烟,就听得一阵牛铃铛的声音。
他回过头去,见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儿骑牛身上吃着松果。
而她身上挂着一大串松果。
那松果的中间,悬着五块命牌。
那丫头从牛车上跳下来,朝他作揖,“长生楼燕无双见过风长使。这是这次寇长老让我们运来的补给,还请风长使清点。”
风正走到牛车钱,看了一下,点了点头,又转身回去弄他的铁。
燕小四没有走,就蹲在旁边的石头上,一边吃松子一边看风长使,“风长使在做剑啊?可惜了,这铁是上好的玄铁,却要被你浪费了。”
“你会铸剑?”
“不会。”燕小四摇头,大眼有些狡黠,“但是我知道这玄铁让你这样弄,不消片刻,就变成废铁。”
风正手中的铁锤微微一顿。
这已经是费在自己手中第四块废铁了,每一块,最后都一捧就锤,什么削铁如泥,结果自己去变成了泥。
红绡站在灵柩宫门口,她的秃鹫已经来报,说牛车回来。
此时天刚明,雾色正浓,牛车的铃铛在清晨显色格外的突兀,不多时,一行牛车就缓缓朝这边来。
只见一个模样漂亮得跟瓷娃娃似的小女孩儿坐在牛头上,随着铃铛的声响,她双腿悠闲的跟着踢动。
红绡以为自己眼花,等看清时,那女孩儿已经翩然走到她身前,朝她伏礼,脆生生的道,“红绡姐姐。”
红绡吃惊的看着她,“李情呢?”
燕小四扬起唇角,手指拨了拨腰间的命牌。
红绡面色不显,“恭喜无双妹妹了。”心中却大骂李情那个废物。
燕小四笑了笑,低声道,“下次姐姐需要谁的人头,大可以找我,我必不会像李情那样失手。”
红绡霎时间面如白纸。
燕小四却是一脸单纯模样,从背后拿出两个松果,“路边松果熟了,送姐姐两个当零食吃。”
蛮荒自愿匮乏,吃食紧缺,这路边松果算得上是罕见之物了。
直接将东西塞给她,燕小四转身朝灵鹫宫里去,找寇莎华复命。
看着手里的松果,又想起耳边燕无双轻蔑的语气,红绡当场气得将手里的松果砸在地上。
“你今天这样回来,又直接和红绡起了冲突,未免太招摇了。
“招摇有什么不好。”燕小四玩着手里的命牌,“太过低调,他们都以为我好拿捏,任谁都可以想要我的命。”
“对灵鹫宫这些亡命之徒来看,我敢当众激怒红绡,要么是自不量力想要寻死,要么就是有能力又有野心。”
她晃了晃四块命牌,笑得狡黠,“你说,他们会认为是第几个钟可能”
很显然,只可能是第二种。
恃强凌弱!
这是蛮荒生存的道理。
小鱼没有反驳,“寇长老嘉奖你这次行动有功,特准许你去兵器房挑选一件趁手的兵器。”
“那刚好啊,小鱼你教我武功吧。”她期盼的拉着他袖子。
少年自嘲的看了一眼自己的袖子,“你是我主子,我如何教你。”
更何况,他还是个废物。
她眼眶一红,吓得他不知所措,“你怎么又要哭!”
他不说还好,一说,她眼泪跟断线的珠子一下滚落。
如此,他只得无奈解释道,“想学武术,并非这么容易的。不过倒是有个方法。灵鹫宫现如今一共有十条蛊虫,四条十年蛊,三条三十年蛊虫,两条条五十年蛊虫,还有一条百年蛊王。红绡,路遥身体里各有一条十年蛊,你若杀得了她们其中一人,便可得十年功力。可从此以后,你便终身为蛊所困。
“饮下了何欢,多条蛊虫又何妨?而且还是多十年功力。”她抽了抽哭红的鼻子,泪水还在漂亮的眼睛里打着转儿。
“红绡是寇莎华亲自提拔,没有人轻易动得了她。”
他言下之意,最好的选择是路遥。
但是燕小四和路遥没有打过交道,反倒是红绡,一次次的想要她性命。
而她燕小四向来都是以牙还牙的人。
“反正现在你要教我武功。”她拉着她袖子,将眼泪和鼻涕擦上去,狡黠道,“不然我就哭。”
“……”
后面,他才知道,她还真不是开心玩笑的。她简直不是一般的爱哭。
不高兴要哭,高兴了也要哭。
他从来不知道,女孩子的眼泪竟然这么多!
在灵鹫宫,小鱼并非唯一一个被斩手的人。像他这样断手残足的人,就目前燕小四看到的已不下二十人,甚至双手被斩断都有五人。这些人残疾之前武功不差,有些人甚至非常高强,被废皆是因为得罪了寇莎华。
也不知道这寇莎华到底什么癖好,竟专喜欢斩人手足。
第105章 长生楼十
夜里油灯如豆,疲惫的少女卷缩在床上,跟废了似的一动不动。本文由 首发他坐在身侧,低头检查她手心,然后长叹一口气。自学长鞭以来,她手心几次裂开,伤好了之后,又不断开裂,几乎没有完好的时候。
“和你说过多少次,长鞭是要取巧,不能用蛮力,你若这样下去,这手迟早得废了。”
“我若不用点力,那我今天早死在红绡的短刀之下了。”她发脾气的抽回手,将头埋在被褥里。
前不久,寇莎华突发奇想,要大家来个以武会友。
燕小四好巧不巧,对手刚好是红绡。红绡身怀十年蛊虫,一出手对燕小四就是死招,幸好燕小四这一年都苦练鞭法,虽然伤横累累狼狈不堪,但是最终在红绡手中熬过一炷香时间,活着下来。
看她那样子,小鱼知道她定是又哭了。
“不过输了,你何必哭,如今你才学武一年,却能在有十年蛊虫的红绡手下挺过一炷香。”他叹口气,“只是最后那点时间,实不该用蛮力与她硬拼。”
燕小四听得他还在指责自己,翻身就坐起来,指着自己的脸,“难道你没看到,到后面,那女人见杀我不成,干脆就想毁我容貌吗?”
十四岁的她,容颜初露,却已见妖艳之色,不用一两年,这张脸,必定会长得祸国祸民。
她起身的瞬间,脸贴得他很近,他下意识避开,借着灯,看清她脸上有几条淡淡的血痕醢。
“不深,不会留下伤疤。”他低声安慰道。
“一定要想办法得到蛊虫。”她咬着唇,神色里是不甘。她不能在任由红绡压制欺凌了。
“无需太急。如今你鞭法不够精纯,得了十年蛊虫,只会叫人窥视,反而会成为你的累赘。待你鞭法无人能敌时,再得蛊虫,便是如虎添翼。”
听她这么说,她眼里有光芒闪过,语气坚决,“三年,三年之后,我必取她蛊虫。”
见她没哭了,他回到隔壁屋子,刚睡下不久,就又听有人撩开了他帐子。他睁开眼,就看到燕小四站在旁边,眼睛又哭成一个桃子,神色绝望的看着她,“小鱼,我报不了仇了。我肚子好痛,流了好多血。”
他一下坐起来,看着她裙子上血迹斑斑,脑子里顿时轰然一片空白,然后绯红着脸转头跑下了楼去找监察使路遥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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蛮荒的藻泽地里匍匐着七八具尸体和一群豪猪的。
尸体的中间还站着两个消瘦的身影,两人面容都是血,五官已经看不清,从身材来看,依稀看得出是两个妙龄少女。其中一人怀里紧紧抱着个盒子,而另外一个手里则持着一根鞭子。
两人相互搀扶着往前走,却没见地上一直豪猪突然睁开了血红的兽瞳,然后站起来朝两人趔趄的背影冲出去。
就在靠近的啥那,那手持长鞭的少女懵的转身,手中鞭子也如雷霆抽了过来。
鞭子精准的抽在豪猪命门,豪猪咚的一声倒在地上。
旁边抱着盒子的女子惊骇回头,“燕无双。”
被称为燕无双的少女,面容平静,安慰道,“没事了。”
女子看着地上几具尸体,“都说你燕无双,只折磨人,不杀人,今日一见,还真是如此。”
明明燕无双能将这几人杀掉,却偏生只废他们手脚,最后不得不让她来补刀。
燕无双露出邪恶的笑容,“折磨人才好玩啊。”
不过,她却看了一眼惊魂未定的少女,有些疑惑,“今次任务蔻长老本是让我来执行,为何路监察使也要亲自出马?你向来不是都不离开长生楼的吗?”
那抱着盒子的女子正是之前掌管长生楼的女子,路遥。
路遥惨笑一声,“如今的长生楼还存在吗?”
灵鹫宫宫主溶月闭关至今三年未出,长生楼早被寇莎华削成了一个空壳子。
燕小四,“但蔻长老也不会动你。”
路遥执掌长生楼多年,且又是溶月一手提拔。寇莎华再恨溶月,也不至于这点情面不留。
路遥眼底冷笑,“可有人已经迫不及待了。”
她这一提点,燕小四故作吃惊的问,“你是说,红绡?”
路遥看了一眼眼前的少女,尽管满脸是血,却也掩藏不住那让人惊艳羡慕的精致五官。
三年前这少女来灵鹫宫时还是个豆芽菜一样的孩子,三年后,已经出落成一个亭亭玉立的绝色少女。
十五六岁的年纪,透着骨子里才有的张扬和自信。
走在哪里,都是惊鸿一瞥的艳色。
她像一朵罂粟,艳丽成长盛开的时候,亦是诱发了其他女人内心潜在的爱美之心。
更是诱发了女人们都有的危机。
衰老!
蛮荒气候恶劣,物资缺乏,人在这种环境都容易快速衰老。
不过双十年华,皮肤经过风吹雨打开始粗糙,眼角长出细纹。
对女人来说,衰老和死亡,她们更怕前者。
然而,只有寇莎华却多年来,却依然容颜如少女。
这其中的奥妙,路遥比谁都清楚。
那便是蛊虫。
蛊虫功力越高,自然也更有功效让你青春不老。
红绡怕早就对自己体内那条拥有十年功力的蛊虫虎视眈眈了。
“今次任务我们连番遭遇四次偷袭,她手段也未免太狠了。”路遥阴沉着脸,“可是,她想算计我,未免选错人了。”
灵鹫宫每次有重大任务时,都有专门的秃鹫负责空中探风发现敌情。而这一次,他们几乎是一路受袭。
---题外话---
最近又在处理一个抄袭蛇蝎的文,真的是心力憔悴。简直就差全文般抄了。
第106章 长生楼十一
燕小四道,“怕是红使者手里的秃鹫应付不过来。”
路遥恨道,“应付不过来?她手里有两百多只秃鹫,如何应付不过来?!”
燕小四露出惊讶的表情,“应该没有如此多秃鹫吧?”
路遥听出她语气里的不寻常,便追问,“无双,你如何这么说?”
燕小四睁着清丽的大眼睛道,,“三年前凤凰台那次,我不是迟到了吗?经过藻泽时,发现藻泽里跑出好多怪物将红使者的秃鹫吃了,那会儿我吓得躲在远处,看得清清楚楚,少说也死了百来只。”
路遥听得眼底闪过一抹精光,“你确定有这事?醢”
燕小四点头,“是,当时还是献忠大人去救的红使者。”
她模样长得漂亮,一双眼睛,干净得像一汪湖水。
路遥捂住伤口,嘴角噙着一抹笑。
两人走出一两里,就看到远处一人朝这边过来。
“主人,一切可还顺利。”
走来是少年穿着一件青衫,青衫因洗多次,有些微微发白,却在这脏脏的藻泽里透着几分纤尘不染来缇。
“受了点伤。”
燕小四将腰间的另外一个盒子递给少年,目光露在他脖子上,看到他白皙的脖子上有一道伤痕。
回到屋子里,她看着他,“这些日子红绡为难你了?”
“没有。”他转身去拿东西,却被她一下拉住。
她一把扯开他领口,看到脖子上好几次血印,“这是什么?”
“不过是被秃鹫捉了几下。”
燕小四手摸着那些伤痕,道,“小鱼,三年期限到了,我说过的事情一定会做到。”说完,头靠在他肩头眼睛又红了起来。
三年过去了,她容貌张开,个头也长了起来,可却依然只在他肩头。
他垂下眼睫,“你要动手了?”
“不用我动手。”
半个月之后,有人通知燕小四前去凤凰台领任务,看到来通知的人,燕小四露出略带惊讶的神色,“夏使者,好久不见,今日怎的劳烦你亲自过来。”
“寇长老有吩咐,我自当顺从。”夏知是溶月最贴身的人,如今却听命寇莎华,连燕小四都怀疑那溶月是不是闭关走火入魔给嗝屁了。
跟着夏知来到凤凰台,刚进了内院,就看到红绡跪头发凌乱衣衫不整的跪在地上,旁边跪着的还有面色苍白的献忠。
堂上方坐着神色不明的寇莎华,她穿着一身紫色纱衣,姿态妙曼,脚下还是有两个男宠,不过已是上个月燕小四看到那一对儿了,
再下方还站了五人,除去路遥,其他几人都是寇莎华的心腹。
燕小四走到寇莎华恭敬的行礼,寇莎华只是摆了摆手,示意她站在旁边。
她刚站定,就觉得一道目光锁定自己,她悄然抬眼,看到是寇莎华身后的圣女路敏。
见人来齐,寇莎华红唇噙着一抹冷笑,“说吧。”
跪在院中的红绡浑身一抖,猛的将头磕在粗糙的石板上,“蔻长老,属下对长老衷心耿耿,绝无半点不二。和献忠大人也是绝对清白。”
寇莎华目光如蛇一样冰冷的扫过两人,缓缓道,“我自是相信献忠与你是清白的,因为……就算他想,却也是不能的。”
一直跪在地上未动的献忠此刻身子却晃了晃。
“至于你红绡,本宫怎么就没有瞧出你那份真心呢?”
红绡连连磕头,“属下对长老绝对衷心,日月可鉴。”
“是吗?”寇莎华倾身看着红绡,“你既如此想表衷心,那就干脆将你的心挖出来给本宫看。”
红绡吓得跌倒在地上,旁边的夏知拿着刑具盒子走向她。
“寇长老,即便属下与献忠大人真有私情,可也罪不至死啊。”此刻的红绡不甘心的大叫道。
旁边的燕小四睁大了漂亮的眼睛。这什么情况,红绡和献忠有染?
心中正腹诽着,寇莎华的声音幽幽传来,“无双,你说说。”
被点名的燕小四愣了愣,侧身跪在地上,“属下对此并不知情。”
寇莎华微眯了凤眼,旁边的路遥提醒道,“无双使者,您不是曾见过红绡使者的秃鹫被闻声兽伏击,献忠大人相救的事情。”
燕小四恍然大悟,又将那日所见详细说了个遍。
院中的红绡瞪着血红的眼睛,狰狞的叫道,“寇长老,我与燕无双向来不合,宫内人人皆知。分明是对我心怀恨意故意诬陷属下,欲落井下石,若此事为真,她早已将此事禀告上来。”
“红绡姐姐,你这话不对。什么叫你我不合?准确点来说我入宫来,你一直对我看不顺眼吧,处处想整治我。”燕小四不急不缓的道,“你被伏一事,正是我初到凤凰台那日,也不懂得这宫内规矩。事后,专心学习为长老效命,也渐渐将此事忘记,若非今日提及,我怕早忘记在脑海了。”
寇莎华剥了颗白肉,放进红唇里,旁边的圣女路敏低声道,“我已查看秃鹫,皆是这一两年的幼崽。”
听此,寇莎华闭上眼睛!
红绡面如死灰。那个时候,秃鹫损失这么惨重,她一心隐瞒。这两年精心培养幼崽以此充数,想着这些年秃鹫都由她一人看管,除献忠之外不会再有他人知晓。
站在旁边的路遥眼里掠过一丝冷笑:隐瞒不报,还私自滥竽充数,红绡必死无疑。
燕小四忙低头谢罪,“属下领罪,竟将如此重要的事情忘记,险些给灵鹫宫带来如此大的损失。”
“你没错。错在某些人情感泛滥。”
寇莎华睁开眼,目光看着从头到尾都没说话的献忠,“献忠,我好久没吃白醋心片了,今晚你就做这道菜吧。夏知,将刀给献忠大人。”
夏知上前,将手里的柳叶刀递给献忠。
献忠抬起头来,深陷的双眼看着寇莎华。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燕小四在献忠眼里看到一种悲凉。
第107章 长生楼十二
燕小四在位置上打坐,能感受到那条十年蛊虫游走心脏处,一股强大的力量汇集在丹田。她睁开眼,看到小鱼坐在她前面又在低头缝衣服。
“果然不愧为十年蛊虫,现在的我,能打十个红绡。”燕小四有些惋惜,“可惜她死在了献忠手里。”
经历了如此多生死,可看到献忠将红绡剖心的一幕还有献忠最后那个眼神,燕小四心底还是升起一股寒气。
“路遥的手段比我想得狠,竟是让献忠和红绡有私情。”寇莎华是何等骄纵的人,她身边的人,谁敢染指。燕小四有点好奇,是怎么将献忠和红绡抓住的醢。
“他们不可能有私情。顶多可能红绡对献忠有些想法。”
燕小四不以为然,“怎么会?如果献忠不喜欢她,怎么可能这么包庇她。”
“献忠许是同情她。”
“嘁,寇莎华最后那眼神,分明是在吃醋了,否则就不会令献忠亲自杀了红绡。再说了,这世间男女怎可能有纯洁的情感。”她走到他身边,端茶灌了一杯,平定先前的心惊。
“有的。”他放下手里的针线,漂亮的眉眼看着她,“比如你我,便是……”
“便是什么?”燕小四捏着他下巴,冷声质问缇。
她娇美容颜越来越近,目光如电,说话时,带着软香的气息喷在脸上。
“是主仆之情。”说完,移开了视线。
“呵。”听得头顶传来她的冷笑,他下意识抬头,看到她的双唇已贴了上来。
“小……”他挣扎着喊她名字,却被她的丁香小舌趁机探入。
油灯摇曳,她喘息的终于松开他,双手却是爱恋的捧着他漂亮绯红的脸,得逞的道,“现在我们不再是简单的主仆关系了。”
她双眸狡黠,如林中山魈。
他身体僵硬的保持之前的动作,身侧的手紧握成拳,“我们不可以。”说完,起身将她一把推开。
她却灵敏的抱住,将脸贴在他后背上,“有什么不可以,我就是喜欢你。燕小鱼,你敢说,你就不喜欢我?”
四年朝夕相处,他与她是恩师,是挚友也是最亲密的人。
他目光平视前方,深瞳如冰封的潭,直到后背传来一阵湿润,他才皱着眉头道,“燕小四,你怎么又哭了。”
“我都要失恋了,难道你还不允许我哭?”
“哭够了没有?”他淡漠道。
“那又怎样?“
“你若想活着走出这蛮荒,今日之事,就不要让任何人知道,也不得再有妄想。”平日温言细语,一哭就向她投降的他,此刻却拒绝地掰开她的手,走出了房间。
烛火摇曳,只留下燕小四一个人站在油灯前。
=====
但自那之后,她有许久没有见到他。
接下来几次任务,因为增加了十年功力,她完成得非常漂亮,在灵鹫宫风头无二,甚至在蛮荒,燕无双和她的青鱼鞭已小有名气。
半年后再次看到他,他不再是她身边的伶人,已是掌鹫人,代替红绡管理秃鹫。
一切没有任何征兆,燕小四垂首立在厅中,卷长的睫毛差点掩饰不住眼中的愤怒。
“万寿山那位生辰到了,今年,路遥无双你们两人领队去拜寿吧。”寇莎华吩咐完,伸出保养极好的手指。
她的指尖,有一条白色的虫在扭动。
燕小四一怔,立时明白了,这应该就是前几天从另外一个身体里剖出来的十年蛊虫,也是今次任务的奖励。
“属下定完成任务。”燕小四跪地领命。
寇莎华满意的笑着,目光打量着脚下那张粗布木荆掩盖不住的精致脸庞。
和路遥出了凤凰台,路遥眯眼笑道,“看来这次任务非妹妹莫属了。”
“路使者何出此言,难道说,你就不想完成这次任务?”
十年蛊虫,谁不想要?!只怕到时候自己要和路遥拼的你死我活。
“我也想啊。”路遥摸了摸自己略显粗糙的脸,“可是,那万寿山君怕是看不上我。”
燕小四目光扫过远处,见走来的人穿着一件白衫,脸上立时沉下去,没听路遥说完,转身就走了。
路遥先是一愣,回头看着长廊里走来那模样绝丽的少年,不由挑了挑眉。
美艳丽色,谁人不爱。
燕小四刚走到沼泽地,就看到小鱼站在了面前。
“小四,这次任务你不要去。”他沉声开口。
“呵呵,几个月不见,监察使开口就是让我放弃十年蛊虫。你都知道攀高枝,难道我就不知道往上头爬。”
她侧身要走,却被他拉住。
“那兽山君出了名的好色,寇莎华让你去,根本就是别有用心让你羊入虎口。”
“是么?”她扬眉,“那正好,我竟有这样的优势,看来那蛊虫,非我莫属了。”
“你……”他凤目怒视着她,一下不知道怎么接话。
“我怎么了?你不喜欢,那总有其他人喜欢吧。”说完,她甩手离开。
他睫毛轻颤,看着她的背影,轻叹口气,“小四,你如今势头正盛,有人要折你双翅。”
燕小四当然知道这次任务不简单。兽山君是何等人,在整个蛮荒也是一跺脚就地动山摇的人。特别是他的嗜血掌,中掌之人,一刻钟内就会毒发身亡,无药可治。寇莎华这般嚣张的人,对兽山君也是忌惮三分,否则就不会让燕小四等人借拜寿之行去偷那九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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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大雪如鹅毛,燕小四觉得寒风像针一样穿透血肉钻入骨头里。
她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撑着身体在雪地里爬行。
她的后背……有一个血红掌印。
在灵鹫宫四年,她第一次体会到死亡如此逼近,甚至出现了幻觉,在兽山君第二掌攻击来的时候,她看到燕小鱼横在了她身前。
“呵……他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他此刻定在寇莎华温暖的凤凰台里。
---题外话---
又是抄袭不开心
第108章 长生楼十三
“小四。》 ”熟悉的声音自头顶响起,燕小四仰躺在雪地里,虚弱的睁开眼,看到一双眸色似水的眸子,当即自嘲道,“果然幻觉啊,我怎么看到了你啊。”
她将血淋淋的手放在胸口,巍巍战战的掏出个东西,“小鱼,这是给你的。”她手心里,是一只撑伞的机关蛙。
很久之前他答应他送她一个礼物,但是自从上次之后,就没有机会送出去。
将东西拿出之后,她觉得太累了,缓缓闭上眼睛。
他亦满身是血的才从万寿山杀出来,终于在这里找到了她。
却看到她仰躺在雪地里,满上覆了一层冰,身下的血水像一张红绸一样铺开醢。
鲜血衬着她容颜,深深刺痛了他双目。
“小四,不要睡!千万不要睡。”他跪在地上,用力的将她拉入自己怀中。
她听得声音,挣扎睁开眼,问,“小鱼,你到底喜不喜欢我?”
他喉咙一紧,却见她身体从自己怀中滑落。
“燕小四!”他惊慌再度将她拉起,却发现,她身体像灌水一样沉重,根本拉扯不动。
“她死了。缇”
路遥手拿着九锻站在远处,冷冷开口。
“滚!”他头也没抬,厉吼出声。
路遥咬了咬唇,转身离开,没走多远,她忍不住回头,就惊讶的看到他竟试图将燕小四放在背上。
常人要在雪地里背一个尸体已是困难,然而眼前的人只有一只手。不,他那只手已在救燕小四的时候受了伤,现下,可以说是双手无力。
试了几次,他无法将燕小四冰冷的身体放在背上,干脆就跪在地上,用牙齿咬着她的衣服,一步一步的挪动。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情,路遥跟了一天,就看着那少年跪地咬着少女一路爬行,双膝被磨得尽是鲜血。甚至有几次,他自身难保的从高处滚落,又挣扎爬起来用牙齿去咬燕小四。他自己身上早了一层冰,可每次他停下来时,就会用自己的脸去试图温暖那个早就没有知觉的人。
“疯子!”
路遥终于看不下去了,她决定离开。
在这无情无义的蛮荒,在这天地难容的绝地,竟看到这情深义重的一幕,路遥只觉得心口像被扎了一把刀。她甚至不禁设想,今日如果倒下的是她,会不会有人违命来救她,不顾安危的都要护她一个全尸?
会不会有一个人,用唇,用脸来温暖自己!
会不会有人,在耳边一遍一遍的喊自己的名字。
答案让她自己都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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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小四睁开眼睛时,看到山洞篝火冉冉,而燕小鱼的侧颜在篝火下衬得完美如墨画。
“你……”燕小四刚开口,对方突然俯身吻住了她的唇。
她一拳打在他肩头,他干脆直接将身体压下来。
刚苏醒的燕小四哪里又力气反抗,干脆就撕咬他的唇。
唇齿间有彼此血腥的味道,直到她快喘不过气来,他才放了她。
潋滟双眸映着吐气如兰的红唇,娇艳欲滴,好是诱人。
燕小四忍住反咬的回去冲动,将头别向一边,“你不是不喜欢我吗?”
“我没说不喜欢。”
“可你也没说喜欢?”说着又要推开他。
怕她牵动刚愈合的伤口,他忙道,“我喜欢。”一说完,整张脸红得像熟透的虾子。
燕小四唇边噙着得逞的笑,抬手扣住他后脑,吻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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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靠在他怀里,脸上还是有病态的苍白,“我们怎么会在无尽海边缘?”
“兽山君一路追杀,我就挑选了这条路逃命。再者,无尽海附近有一种药可以祛除你身上的毒素。”
“真的?”她瞪着漂亮的大眼睛,“难怪我还活着。小鱼,你又救了我一命,我要嫁给你以身相许。”说着,坐起来就去撕扯他衣服。
“你……你女孩子能矜持点吗?”他红着脸,护住自己的衣服。
“反正我们要成婚,还要生孩子的。老娘今天就要将你给办了。”她带着坏笑,干脆还做了个舔唇的动作。
“不成不成!”他看到她满脸淫像,不像是开玩笑,当下急得语无伦次,“不成的,那个……你和我都有伤,而且。”
说完,趁燕小四不备,仓皇而逃。
燕小四在原地笑得差点伤口爆裂。真是不经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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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小四当然不愿意回到灵鹫宫,她甚至就想和小鱼此刻藏身在这无尽海边缘,过且一生。
此刻跪在地上,听着从他身上传来的鞭笞声,她双眸似血,只恨当时怎么没有开口阻止小鱼回来,也恨自己此刻不能将寇莎华杀了。
“没想到,我们灵鹫宫竟出了一对儿如此有情有义的人儿。”寇莎华红唇噙笑,杏眼里却竟是寒光,“我应该陈全你这对小情侣,可惜,作为监察使,他擅离职守,我若就此宽了,那以后灵鹫宫谁来遵循规矩。”
这是第一次,燕小四内心生出如此浓烈的杀意。杀意一旦生起,就会疯狂兹长。
十六岁的她,因为有相爱的人,更学会了容忍。
此刻的她匍匐在地上,乖顺得像个孩子。
“长老,是属下一厢情愿,和燕使者无关。”被抽的血肉模糊的人虚弱开口,“是属下心生龌蹉。”
以额触底的燕小四只觉得喉咙里有一丝腥甜。
“是吗?”寇莎华目光像淬毒的刀落在燕小四身上。
第109章 长生楼十四
燕小四耳中响起回宫之前小鱼的叮嘱,缓缓抬起头来,脸上露出一丝茫然疑惑的表情,“是属下愚钝,昏迷后醒来,以为长老命使者前来营救属下。哪里知晓……监察使竟是私自离宫。”
寇莎华笑,“夏知的确前来营救了你们,可惜只在路上看到只路遥,并没有看到你们两个。路遥表示并没有看到你们。”
燕小四知趣道,“属下对长老的关爱感激不尽。是属下辱没了长老的信任。”
寇莎华给路敏使了个脸色,路敏上前掀开燕小四的袖子,见她雪白的手臂上,守宫砂猩红如血。
寇莎华眯了眯眼睛,“无双,这一路你能回来也是不易。起来吧。你这个年纪,本该***初动的时候,孤男寡女一路却各守安分,这说明,无双你心无他人。”不然,干菜烈火,早生米煮成熟饭了醢。
“无双一心只为长老效忠。”
燕小四从不曾想过,这守宫砂竟救了他们一命。
“不过,为了防止某些人干扰我们无双,需带下去另外管教。”说完,抬了抬下巴。
献忠将血淋淋的人拖下去。
燕小四站在原地,脑子里不停的反复燕小鱼的叮嘱,“小四,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看。千万不要看我。”
只要一眼,两人就会陷入万劫不复缇。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而是你就在眼前,我却连望你一眼的权利都没有。
如果说那之前燕小四是韬光养晦,经此以后,她就彻底成了一把出鞘的刀,刀锋所至,皆是煞气伏尸。
半年后,溶月出关,她弃长生楼完全投拜寇莎华名下,并成为寇莎华手中三使之一,手持三十年蛊虫,更以两年后,在无尽海夺得九锻而闻名整个莽荒。
这几年对寇莎华的那份衷心,连燕小四自己都感动了,因此看到寇莎华倒在地上时候,燕小四并没有一刀结果她。
寇莎华瘫坐在地上,发现自己双手发黑,这才发现,燕小四给她的那份九锻里竟藏了毒。
只是,这九锻的毒哪里来的?
看着脸上的疑惑,燕小四走到最后那张九锻前面,从绵帛里抽出一根细如发丝的线,“为了将这毒丝藏在这绵帛里,我花了半年时间制作了这么一张绵帛。顺手摸过去,它就是光滑的九锻,可是你寇莎华,却爱它如命,定会反复抚摸。只要逆向,那毒丝就会刺破你皮肤,瞬间进入你体内。”
寇莎华心思缜密,任何东西她都要经过旁人之手,所以要对她下手几乎比登天还难。
燕小四几乎是拼了半条命在无尽海老太婆手里夺得了九锻的最后一张,为的就是今日。
“你竟想杀我!”寇莎华不可置信的看着燕小四,“我这么培养你,你竟狼心狗肺要杀我!是我,你才有今日的地位。”
“我该感激你吗?”刚过二八年华的燕小四,五官完全张开,美艳得让人睁不开眼睛,可眼下她精致完美的脸却因恨意几近扭曲,“我该感谢你让我与爱人相隔,三年来只能像陌生人一样错身而过,连看一眼对方的权利都没有吗?”
“爱人?哈哈哈,燕无双,这天下怎么会有爱。别太期待你与他的情感,也别奢望这世间有真情。”寇莎华冷笑,“更何况像你们这些被弃之蛮荒的罪人,有何等资格拥有爱情。。”
“自己得不到就不云允许别人拥有。”燕小四反讥。
“呵呵……你以为这点毒就能杀死我,燕无双,你高估你自己了。”寇莎华暴起,长袖猎猎飞扬,震开的头发让她看起来就像地狱爬起来的恶鬼。
燕无双手中长鞭摔开,借力人如翩鸿,瞬间退开十尺。长鞭同时卷起旁边的披风拦住了寇莎华的攻击。
寇莎华没料到燕无双如今反应如此快,待细看时,却见燕小四与另外一个红衣人打斗起来。
“敏儿。”寇莎华只觉毒气攻心,忙招呼那红衣女子。
路敏忙脱离战斗回到寇莎华身边将她扶住。
“快扶我去找献忠。”
路敏抬起一双美丽的眼睛,怔怔的看着寇莎华,凄声,“姑姑。莽荒禁止打开,您会让溶月随您回去吗?”
“不要提他,,若非他指使,燕无双那贱人敢背叛我。此生,有我没他。”寇莎华厉声喊道。
路敏一下抱住寇莎华,“蛮荒将开,献忠已经死了。姑姑,让陆敏在蛮荒陪着您吧。”
一把冰锥穿过寇莎华胸膛,刺死了那条百年蛊虫。
寇莎华双瞳布满血丝,直直的看着陆敏,“敏儿,连你也背叛我?!”说完,聚起一掌,打在陆敏心脏处。
在外头藏匿的燕小四听得动静,忙冲过来,看到陆敏已经倒下,将她扶起,“你怎么不躲?”
“我有愧姑姑养育之恩,只有以命抵偿。”陆敏惨笑一声,目光看向凤凰台外,“我此刻怕是等不到宫主到来。无双……”
陆敏一边说话,鲜血就从她嘴角涌出,瞬间打湿了她的面纱。
她反握住燕小四的手,“请您让夏知照顾好路遥。有你在,我再也不担心宫主安危,唯一让我放不下的便是路遥了。”
燕小四见她难受,揭掉她面纱,当下一愣。
陆敏和路遥竟如此相似。
“你们是姐妹。”这样相似的面容,根本就不需要问。
陆敏张了张嘴,目光留恋的看向外面,然后闭上了眼睛。
燕小四大惊,“陆敏,陆敏,你还没有告诉我小鱼在哪里!陆敏!”寇莎华曾道,只有陆敏知道燕小鱼在何处。
燕小四回头,见灵鹫宫宫主身着黑色绣地狱金番莲长袍静立在月光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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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了寇莎华的灵鹫宫,由宫主溶月独揽大权,以青鱼鞭名震蛮荒的燕无双成为灵鹫宫第一个尊者,与新跻身的圣女路遥共侍溶月身侧。燕尊者再次亲临万寿山,以雷霆之举,剿灭整个万寿山。只是谁也不知道,她在何处抱回一个两岁幼儿,养在灵鹫宫。
因她身份尊贵,除宫主溶月之外无人敢问,只晓得那孩子名为青鸾。
第110章 相见恨晚 一
再之后,燕尊者消失匿迹,她再度出现时,正是蛮荒缝隙打开之际,而传言中的九锻也腾空出世。小说
只可惜的是,燕尊者并没有如愿随溶月乘坐九锻离开蛮荒炼狱。
风长使发现燕无双时,她已是奄奄一息,周身的伤口。那些伤口明显是高空坠落造成的。
她左边脸上,有一道深深的伤口,很显然,毁容了。
“你被抛弃了?”风长使问燕无双。
他不讨厌她,相反,他很佩服燕无双竟真的根据九张绵帛制造处了九锻醢。
燕无双低下头,“滑翔桨出了问题,我爬到空中去修理时,滑落下去,然后被溶月抓住了。”
“那你怎么掉下来了?”
“滑翔翼无法承受两人的重量。”
风长使摸了摸胡须,“可溶月是绝对不会对你放手的。”
无法承受两人,那落下的应该是他们两个,为何单单留下了燕无双。
“为何?缇”
他如实道,“因为你非常有利用价值。”
她猛的抬起头,双眸狰狞,“哈哈哈哈……连你都这么认为吗?”她原本容颜绝美,奈何一道血口子自上而下,像要将她脸给剖下来,映着着她猩红的双眼,看起来和恶鬼无疑。
风常识无法了解她为何这般疯癫大笑,只得问,“传言溶月双手尽断,他如何抓你?”
她讥笑,“因为我曾替人打造过一对义肢。”说完,她方才凶光尽露的双目再度黯然失神。
蛮荒十二年才开启一次,可是两年后,蛮荒的灵鹫宫内,尊者燕无双再度消失了。
有人说她死了,也有人说她离开了蛮荒,总之谁也没有再见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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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燕康永二十年
月重宫
一个身着白色长袍的男子百无聊赖的趴在水池边。
此刻正值盛夏,池子里睡莲在夜色中开得正好,他一手托腮,一手放在水中,那素白的手指不时引来鱼儿争相追逐。
而他手腕上,带着一串翠绿的珠串,那正是月重宫祭司的信物。
因这新晋祭司年岁尚轻,宫内一干人皆称其少司。
“少司大人,铁掌门赵前去刺杀灵鹫宫宫主的事情,失败了。”一个灰衣男子从暗处走出来,低声禀告道。
戏弄鱼的手一顿,姬少卿抬起一双浅金色的双瞳来,“赵前在去年江湖英雄会上排名前五,据说他那副铁爪,使得相当了得。连他都失败了吗?”
“是。”灰衣人沉声道。
“溶月出手了?”姬少卿打了个哈欠。
灰衣人先是一愣,后面很快明白问题的由来。
三年前,灵鹫宫突然出现在大洲,强势入驻大燕,横扫江湖,短短三年间成为江湖人人人谈之变色的禁忌。而其宫主溶月身份成谜,身边有夏知路遥左右护法,三年来各路刺杀的人,无人成功。
前不久,溶月深入南疆回来途中受到伏击,他近身护法夏知在这才伏击中身受重伤
上个月,夏知重伤,众人皆知这是最好的刺杀机会,由铁掌门赵前亲自策划,哪晓得……竟又是失败。看来必定是溶月亲自出手再度毁了他们的希望。
“溶月并没有出手。”灰衣人道,“溶月身边多出了一个身着黑衣带面纱,使用长鞭的女人。那女人鞭法诡异,据说……”灰衣人想到此处,不由顿了顿。
姬少卿盘对坐在地上,懒懒的看了他一眼。
“据说赵前到死,都没有近得溶月身边。一行五人都死在长鞭之下。”
“继续。”低声吩咐,原本慵懒的声线此刻却多了一丝严肃。
“并未查到任何关于那女人的来历。就连我们打入灵鹫宫的探子都说在此之前,从未见过此女人。”灰衣人啧了一下,似在脑海里挖出一个准确的词来形容那女人。
“凭空冒出来的?”
“是。是。”
“呵~有意思。”收起手中拨弄的翠珠,他起身,“我突然想亲自会会灵鹫宫这波人了。”
“探子说,七日之后,玄武街天香楼,肃亲王宴请灵鹫宫宫主溶月。”
“果然,灵鹫宫目的在于大燕。”
---题外话---
真是千呼万唤使出来啊!没有存稿了,最近又忙处理抄袭的事情,更新会慢点,难以保证日更。大家多多留言啊,留言了就有动力。还有啊,大家就当番外看看。
第一百一十六章 相见恨晚 二
清河揪着头顶两丸子头,就差给姬少卿给跪下了,“师傅,师傅……我是男生,怎么能梳女人家的发髻。”
“你见过哪个大小姐带侍卫出门的。懂不懂,名声两个字。”里间的人扔出一套粉色长裙,示意他穿上。。
清河好想流下绝望的泪水。
名声!堂堂月重宫大祭司装扮成女人混天香楼,嘴里还叫嚷着名声?
真是月重宫蒙羞,老祭司们若是知道,铁定从棺材里跳出来。
正腹诽间,姬少卿穿着一套白色长裙,姿态妖娆的从里面出来,冲清河抬了抬下巴,“怎样,为师这装扮不错吧。”
高挑的女子桃花扇半遮面,露出一双的隐去淡金瞳色的凤目来。
凤目尾巴一抹绯红,甚是妖娆。
清河鸡皮疙瘩冒了一层,“师傅,你眼角流血了吗?”
“蠢货啊。这是眼妆!先下京城最流行的妆容。”收起扇子敲在清河头顶,姬少卿翻了个白眼,“好看吧”
清河嘴角抽搐,“呵呵呵。”
饶是你美貌如花,可我是直男!实在欣赏不来。
看着清河呆板的模样,他操起扇子朝他额头敲下去,“赶紧换装,那溶月就快来天香楼了。”
“哦。”清河捧着衣裙进入女装,走了两步,突然回头,神色惊恐的看着姬少卿,“师傅,您打扮成这样,该不会是想要色诱溶月吧?!”
他话没说完,姬少卿抬一个回旋踢就踹他脸上了。
两人换了衣服,刚出房间就看到走来一个肥胖的女人,女人一看房间里出来的两人,顿时道,“你们两人不是我们天香楼的人。”
清河当下吓得脸色苍白,心道,谁说扮成女人就不被发现了。这他妈是出门就穿帮了。
倒是姬少卿丝毫不惊慌,反而朝那女人福了福身,“妾身是王爷带来服侍今日贵客的,方才途中湿了衣衫,借此换洗了一番。”
女人看着眼前高挑的美人,心中不由叹道:啧啧,好个美艳的姑娘,就连她天下楼花魁如意都不及这姑娘三分色彩。
又想着亲王身后还跟着几个回楼舞女,肥胖女人并没有多加怀疑,反倒是热情的催促道,
“姑娘快些去吧,方才我看到今天的贵客就要到了,这肥婆子上不得台面,被撵回来了。”
整个天香楼里外守卫森严,不相干人自要退下。
见那女人离开,清河这才回魂。
姬少卿睨了他一眼,却是没有下楼去大厅,而是趁人不注意绕到二楼的一间房间藏匿起来。
这个房间的下方正对着大厅首坐,能非常好的观察上座之人。
等了一会儿人不见来,姬少卿随手抓起旁边的瓜子嗑起来,待一把快吃完,终于听到一些动静。
是亲王略显巴结的声音,“贵客驾到没能远迎,还请不要见怪。”
“客气。”冷淡的两个字,声音也格外的年轻,这让姬少卿有点意外,他侧首,透过窗户的缝隙看到亲王哈腰迎着来人往前走。
那人因正背对着自己,无法看清他面容,但是从身量来看,和他声音一样非常年轻。
他步履从容,周身有一种与身俱来的优雅清贵。
只是黑色长衫随着他的步履,上面的图文似活了一样泛着淡光,在夜灯下,有一种说不出的邪肆,特别是那花瓣里黑色的花蕊如同恶灵的双眼。
姬少卿不由眯了眯眼睛。
清河感受到家师身上传来的寒意,这是第一次他见到师傅又这样肃杀的神情。
如同一个狂傲不羁的兽王突然遇到了与它势均力敌的对手。
他忙打起精神,小声道,“他身上那花是地涌金番莲,来自天竺,传言象征罪孽和邪恶。”
姬少卿微点了点头,目光这才从溶月身上移开落在后面跟进来的两个人。
“师傅,身着蓝色长衫的是夏知,他步履有些沉重,看来重伤未愈。旁边穿紫色衣服的女子应该是路遥,据说此女擅炼蛊。”说着,清河疑惑道,“只跟了两人。没见那传言中使用长鞭的……”
嘴巴突然被扇子堵住,就见自家师傅递给了眼神,清河当下闭嘴,瞄向缝隙,就见一个黑衣女子走了出来。
亦同样无法见到女子的面容,但是她穿着一身深色略显紧身的短打锦衣,特别是高高束起的马尾和收腰的上衣,以及到膝盖的黑色绑腿,更衬得她身材高挑,细腰长腿。
大燕民风开放,夏日女子都爱长裙,温婉美丽,哪怕是夏日,抹胸长裙都套着一层纱衣,飘逸如仙。
他们第一次见女人的衣服穿得如此贴身,将傲然的双峰,盈盈一握的纤腰,笔直有力的长腿如此显露,却丝毫不突兀,反而非常张扬的向外人展示着女人妙曼的线条之美。
这等野性又原始的美丽,瞬间冲击着清河。
常居月重宫的清河瞬间呆在原地,整张脸如同火烧起来。
那女子手自然垂在身侧,纤细的手指上涂着殷红色的丹蔻,更显艳丽火辣。
她出现的瞬间,四周的目光都不由自主落在她身上,连走在前面的夏知和路遥都顿了下步子,侧首往她方向看了一眼。
姬少卿目光落在少女腰侧,发现她腰间似盘着一条黑色的蛇,仔细看去,却是一条黝黑的长鞭。
这女人腰是多细啊,缠着如此粗大的鞭子,看起来也不过一手可握。
正往前行走的女人,竟突然回身抬头看来。
那一回眸,令人措手不及。
双目对视,毫无防备。
姬少卿也没有回避,干脆透着窗户缝隙朝看来的女子勾唇一笑。。
然后更加肆无忌惮的打量起她来。
她带着面纱,只露出饱满的额头和一双眼睛。
那双眼睛长得非常好,深邃的双眼皮,眸色清凉如水。盯着人似,她的眼睛像一面石耀石的镜子,仿似能将你看透。垂眸时,斜飞的柳眉和上挑的眼尾自然的透着一股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
黑纱遮掩了她容颜,但是这双眼,非常生动美丽。
那女子看到他,却是面无表情敛眸继续往前。
那女子不经意的一眼,像一盆刺骨冰水对着置身火海的清河当头浇来,惊醒的那一刻,已是吓得魂飞魄散,双腿发软,只得不断朝某人眼色:师傅,那女人好厉害。师傅,她进来就发现我们了。师傅,我们要不要撤啊,师傅,我们怎么办啊。
师傅,你倒是回应一下我啊。
某人完全没感受到来自徒弟的求救讯息。
那女子目光平视前方往前,本最后一个进来,却直接越过路遥和夏知,坐在了离溶月最近的位置。
只和溶月隔了一个帘子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