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职丫鬟:我的将军大人》 第1章 早上七点左右,几辆款式不一的名贵跑车相互追逐着,急速的穿行于白雾笼罩的魔鬼盘山路上,时而发出刺耳的急转之声。其中有辆红色法拉利,身姿敏捷灵巧,很快就领先于其他车辆。 前面是第九个弯道,也是最危险最窄的弯道。 一片雾气阻挡了视线,只听一阵阵锐耳刺激的摩擦声,两辆同时抢道的跑车撞击之后全都坠落山崖。后面紧跟的三辆车相续停下,不过一两分钟,全都快速离开了盘山路。 两个小时后,警察接警赶到。 跑车坠毁在山下的河滩,爆炸后的现场惨不忍睹。 “怎么样?”闻讯赶来的电视台记者向一位熟识的警察打听情况。 “飙车,可惜了,全都是顶级跑车。” “我知道飙车,是什么人?”美女记者怨恼的瞪去一眼。 “其他两辆车还不知道,那辆红色法拉利的车主是乐氏集团的小公子乐梵。我下面要说的话,你肯定感兴趣。乐梵是在副驾座,主驾是一个女人,你知道是谁吗?” “童筱意?!” 童筱意这个名字在媒体界可谓赫赫有名。 童筱意时常会被新闻爆料,或是与一群富二代飙车,或是被传与乐氏小公子乐梵幽会,或是传出两人秘密订婚,或是传被某某商界名人包养,甚至开价多少多少等等。总而言之,她是八卦娱乐头版头条的常客。 然而,她的身份却是个迷。 ※热闹大街。 “啊——”一声尖叫压过了热闹,引得行人纷纷侧目。 童筱意一张眼就看到自己在急速下坠,周围陌生的环境俨然梦境,脑子瞬间空白,身体不受控制的砸向一人,并将对方牢牢的扑在身下。定睛一看,这人二十七八的样子,长相俊毅冰冷,奇怪的是眼睛上蒙着一条黑纱,此刻正冷抿着双唇,显示着他的极度不悦。 “将军!”有人惊呼了一声,赶紧上前搀扶。 童筱意呆呆的站起来,注意到一群人在围观,他们的穿戴和举止言行刺激了她一贯强大的心脏。 什么情况? 她记得的最后一幕是飙车冲出了护栏,坠下深崖时有浓浓的白雾,哪知白雾散去,看到的竟是这么吓人的情景。她是在做梦吧?一定是脑子摔坏了。不经意的摸到头,感觉头发乱糟糟的一团,甚至从头发上摸下一根草棍儿。 “可怜啊,好好儿的一个姑娘被卖到那种地方,怪不得会想不开。” “瞧见没有,是凌将军,她居然砸到了凌将军。” “丫头!你给我回来!你就是死也得死在春风楼!我收了人家的钱,你就是春风楼的人了。”还未见人,就听到一个男人的喊声,只因围观者众多,一时挤不进来。 童筱意的脑子突然恢复了运转,下一秒,她毫无预警、精准无误的晕倒在将军大人的怀里。(未完待续) 第2章 怀里突然扑来一副温软,令凌慕寒身体一僵,刚想将她甩开,却感到她抱的相当有力,甚至一只手死死的攥着他的腰带。这个发现使得他的脸色瞬息万变,最终煞黑一片。 “丫头!你给我死出来!”那男人拼命的往人群里挤。 围观和议论的人越来越多,凌慕寒全身张扬着肃杀之气,竟对怀里这个无赖的女人无计可施。他堂堂的护国将军,难道要在众目睽睽之下,将这个为保清白跳楼又“晕倒”在他怀里的女人狠狠的摔在大街上吗? “将军?”一旁的护卫明显的感觉到他恶劣的心情,警惕的瞟了眼从天而降的女子。 终于,凌慕寒受够了众人的注视和口嘴,将她横抱起来,咬牙切齿的说道:“回府!” 童筱意只觉得耳边风声呼呼,心里惊叹着他飞人般的速度,若是他参加百米跨栏,刘翔也不是他对手啊。 凌慕寒前脚刚跨进将军府的大门,立刻捏住她的手腕,趁她吃痛松手之际,嫌恶至极的将她像麻袋一样扔在地上。 “哎哟!”童筱意重重的摔在青石板地面上,翻滚了两圈,揉着腰,自己爬起来,瞪眼没好气的说:“喂!没有听说过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吗?我不过是让你搭救一下,犯得着像对待阶级敌人一样对待我吗?一点绅士风度都没有,是不是男人?” 顿时周遭一阵倒吸气。 凌慕寒盯着她,当然,如果他的眼睛还能看的话,光是那沁冷冰寒的眼神就足以将她杀死几百回。这女人,是不是脑子有问题?竟敢跟他说出这种话? 意识到身边的空气都凝结成冰,童筱意再次打量梦境的世界。如果不是做梦,不是整蛊节目,不是幻觉,不是外星人打劫,那么、那么——她穿越了?! 如被雷击一般,她瞠大了眼睛盯着几步外的男人。 将军?古代的大将军? 一秒的功夫,她的态度立刻三百六十度的变转,笑意切切的柔声道:“多谢将军出手搭救,我刚刚的话都不作数,那是我受惊过度,胡言乱语。” “丫头!你往哪儿跑!给我出来!”没料到,那个卖她的男人毅力非常,追到了将军府的大门。 眼睛骨碌骨碌的盯着门外凶神恶煞的男人,童筱意立刻扬起嗓门喊道:“将军大人,我同意卖身给你了,以此报答你对我救命之恩!” 瞬间,又是一片死寂。 凌慕寒双拳握的咯咯作响:“你说什么?” 虽然明显感到杀机逼近,但童筱意仍旧顶压而上:“将军大人,您对我恩情,我会铭记在心,永世不忘的。外面那人是个人贩子,我都不认识他,我看,您就把抓起来充军塞外好了。” 也不知是信了她的话,还是威慑于护国将军,门外的男人瞬间溜的没影儿。 童筱意正要高兴,头顶突然黑了。(未完待续) 第3章 看着近在咫尺、浑身冒寒气的人,童筱意这才发觉他比自己高出一个头,将军府的下人们都预知了危险的到来,除了贴身跟随的护卫,瞬间一个人影儿也没有。 她没空追究穿成了谁,只知道惹怒了这位大人物,若不赶紧哄好他,势必被他挫骨扬灰。 小心的退了一步,干笑道:“将军大人,您堂堂的大男子汉,不会跟我这个小小女子一般见识。哦?” “你不是说,我不是男人吗?”凌慕寒嗤着冷笑,完全能够想象她此刻是怎样胆怯又追悔莫及的表情。 “我说了那样的话?我真的说了?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像您这样英武潇洒、威震四方的大将军,乃是国之栋梁,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啊!我这样的小人物在您面前,多么的卑微,多么的渺小,只敢屏息仰视,哪敢说话,还是那样大不敬的话。我绝对没说!”童筱意斩钉截铁的连连摇头否认,那诚恳的语气,好似根本就是他的幻觉。 凌慕寒被她“恭维”的眉头打结,浑身直发冷,满腔的火气也烟消云散。 深呼吸一口气,越过她,顺带下了命令:“隶舒,把她扔出去!” 童筱意脸色一紧,不等那位侍卫大哥动手,三两步追上他:“将军大人,您的将军府这么大,一定还需要人手吧?比如给花儿除除草、浇浇水或者扫扫地、擦擦窗之类的。” “放手!”凌慕寒咬的牙齿冷冷作响,她居然又抓住了他的腰带。 这个女人…… 刚刚在大街上她真是为保清白跳楼吗?一定是幻觉!她这种人怎么可能,一定是失脚摔下来的。 凌慕寒清楚的知道,再与她多呆一秒,他肯定会失控将她一脚踢飞。 “将军大人,您就收留我吧,我很可怜的。”童筱意知趣的收回了不雅的手,可惜满脸的楚楚可怜他看不见。 “隶舒,给她十两银子,赶快拉走!”凌慕寒再一次的压制火气,只想将她快点儿打发了。 今天没看黄历,他就不该出门! 护卫上前来,将一锭银子交给她,轻声劝道:“姑娘,拿着银子快走吧,将军的脾气不好。” 摸着手里花白白的银锭子,童筱意又看看明显脸在抽筋的人,心里暗笑:脾气不好?在她看来,他的脾气简直好得不得了。 “将军大人。”童筱意将银子攥在手里,再度出声。 “你还要做什么?”凌慕寒终于暴怒。 他就不明白了,外人传言他杀人如麻,嗜血如狂,只差对他闻之色变,避如蛇蝎,可这个女人,一再的冲撞,她是真大胆,还是脑子有问题?他更倾向于后者。 毕竟,即便是“她”也觉得他过于血腥。 童筱意紧张的吞了口水,怯怯而清晰的说道:“将军大人仁慈宽厚,但银子只能解我一时困境,还希望将军大人赐份工作,以作长久生计。我要求不高,包吃包住,有点儿零用,给你做全职丫鬟也感激不尽。” “全职丫鬟?”惊疑出声的是护卫。(未完待续) 第4章 正当凌慕寒因她说出的话气极反笑之时,身为贴身侍卫的人却一副积极推荐的口吻:“将军,这位姑娘如此可怜,不如就留下吧。” “隶舒!”凌慕寒冷声警告。 “将军。”侍卫并未畏惧,反而继续说道:“将军身边正缺人,每天早晚没个丫鬟在旁服侍,总是不方便。难得这位姑娘不惧怕将军,又不畏惧辛苦,留在身边使用,不正好吗?可以先用她两天,若将军不满意,到时候再打发了。” 凌慕寒抿唇半晌,不作一声的迈步离去,算是默许了。 童筱意喜上眉梢,冲着那道背影摇手喊道:“多谢将军大人!” “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童筱意。这位大哥尊姓大名?”童筱意将银子收进袖子里,可不打算还回去。 “花隶舒。”注意到她的动作,微微皱眉。 “啊?花栗鼠?”童筱意瞪大了眼,突然觉得这就是一档整蛊节目,一边忙着上下搜寻摄影机,一边回想着刚才有没有失仪。 “你在找什么?”花隶舒对她奇怪的举动很不解,以至于忽略了她那句走音的称呼。 “没什么。”几秒后,童筱意恢复了冷静。根本不可能,她身体都换了,也不知现在是怎样的一副尊容。 “跟我来吧。”花隶舒没多在意,带着她,一边走一边交代:“往后你就专门服侍将军,你的房间就在将军卧房隔壁。虽然这么说,其实白天你都在将军跟前,晚上得随时注意将军的需求,床铺就打在将军的房里。有一点要特别注意,像之前那种冒犯的话可不能再说,惹恼了将军,谁都救不了你。另外……总之,凡事多注意就是了。” 感觉他有些欲言又止,又觉得他的举荐不是纯粹的好心泛滥,这令童筱意有点儿不踏实:“将军大人没有什么危险的癖好吧?” 花隶舒看她一眼,自动忽视了她的问题,引她进了晨曦院。 童筱意一眼就望见将军大人浑身肃杀的站在门廊下,就像地狱的使者欢迎她的到来,这一定是前所未有的挑战。 花隶舒上前说了两句。 凌慕寒一副居高临视的姿态:“童筱意?” “将军大人,有事您吩咐。”童筱意立刻拿出狗腿的架势,又抬眼偷瞟,观察他的表情。 “以后没我的吩咐,不准开口讲话!”凌慕寒冷着脸下了第一道看似匪夷所思的命令。 “将军大人”?从她嘴里听到这四个字他就不舒服。 “啊?为什么?”童筱意满头问号。 “隶舒,将她的嘴封起来!”凌慕寒阴冷咬牙。 “我知道错了。”童筱意可不想头一天上工就被塞着嘴,连忙自己把嘴捂住,心里叹息:这将军不会喜欢玩虐人吧?(未完待续) 第5章 童筱意发现这座晨曦院虽然大,却很安静,好像除了凌慕寒和贴身侍卫花隶舒,再没有别人。 她正在打量今后属于自己的房间,门外来人了。 “这是你的衣服,换上。”进来的是个妙龄翠衣丫鬟,穿戴略有不同,看上去等级似乎高些。 童筱意看着摆在桌上的衣服,是套青色衣裙,典型的丫鬟统一制服。换上之后,裙摆及地,袖子盖手,松松垮垮,明显大一号,像是偷穿了别人的衣服。 “先将就一下,改天再给你找合身的。你叫童筱意?”翠衣丫鬟将她打量一番,对着门外招招手,又进来个双髻小丫鬟,并端着杯茶。翠衣丫鬟笑着说道:“你才来,要熟悉一下这里,将军在书房,去给将军送杯茶。” “这位姐姐叫什么名字?”童筱意接了茶杯,绽出一脸微笑询问。 “等你回来再告诉你。”翠衣丫鬟笑着推她一把,催促道:“快去吧。” 童筱意心中有点犯疑,这丫鬟…… “好。”做出一脸感激,她按照指示,走向了书房。 花栗鼠侍卫不在,只见将军大人坐在满是灿烂阳光的窗边,一脸的沉寂,即使眼睛上罩着黑布,也能清楚的看到他紧蹙的双眉。他的手中似乎拿着什么东西,等着走进了一看,是块牡丹纹的白玉佩,带着葱绿穗子。 “谁?”凌慕寒攥了玉佩喝问。 “将军大人,是我,我来给你送茶。”童筱意就吓得心头一跳,赶紧将茶杯放下。 “谁让你来送茶的?”哪知凌慕寒突然抓起茶杯就朝她砸过去。 “哇!”童筱意尖叫一声,没来得及躲就被茶泼了一裙子。 “滚出去!”凌慕寒怒吼一声,横臂将桌上的笔墨纸砚全都扫掉,那架势无疑是在透露一个信息:她只要慢上一拍,绝对会死无葬身之地! 童筱意提起裙子就跑出了门,不等喘口气,就看见院门口围着一群丫鬟在捂嘴偷笑。哼,她就知道是陷阱,新人总是受欺负! “隶舒!”蓦地听见凌慕寒大喊,随之的话令童筱意脸色骤变:“将童筱意赶出去!” “将军大人你不能这样啊,我保证下次再也不犯了。”童筱意隔着窗子哀声求情。 凌慕寒阴测测的冷笑:“我不是说过,没我的命令不准开口吗?滚!” 童筱意再三的深呼吸,努力屏蔽那个十分不雅的字,同时保持缄默。 隔了几秒钟,凌慕寒一掌拍在窗上:“童筱意?” 她翻个白眼,故意屏息凝视,站立不动,抿唇不言。 “童筱意!”凌慕寒阴云压顶,手筋暴跳。 童筱意这才幽幽开口:“将军大人要我说话吗?” 凌慕寒乍听见她近在咫尺的声音,立马断定她是故意戏弄,当即心火飙升,脸色铁青,压了半天,冷冰冰的从嘴里咬出几个字:“去挑满一缸水!”(未完待续) 第6章 童筱意呆呆的站在屋檐下,看着在将军大人的一声令下,小厮们搬来了一只容量夸张的大肚子水缸,规矩的放在院子正中。紧接着又取来了一副水桶扁担。看热闹的丫鬟们全都挤在院门口,窃笑,打量,议论。 “童筱意,开始吧。青竹,跟着她,不准她偷懒!”凌慕寒坐在房门口,“监督”她完成任务。 “是,将军。”应声出来的人二十出头,一身青布衫,清秀白净。 童筱意环视众人,看见花栗鼠对着她使眼色,让她乖乖听命。正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她当然清楚这个时候不能跟将军大人对着干。 走上去将两只水桶挑起来,喊道:“将军大人,我开始了。” 凌慕寒眉峰一动,没作声。 花隶舒却是蹊跷,望着她那瘦弱单薄的身体,白净秀气的模样,不像能干重活啊。 童筱意无视各方目光,拍了拍扁担,跟监工笑道:“青竹大哥,咱们走吧。” “呃,哦。”青竹被她弄的有点发愣,好似他们是去逛集市一样。 拨开众人出了院门,童筱意边走边打量身边的人。 “你看什么?”青竹被她盯的浑身不自在。 她甜笑问道:“青竹大哥,你在将军府是什么差事啊?” “负责为将军执笔。” “哦。”童筱意了然,却生了新的疑问:“请问一下,将军的眼睛是怎么回事啊?” “你不知道?”青竹面露诧异,倒也坦言:“这事情人人皆知。五年前,将军驻守边关,一天晚上敌人偷袭犯境,将军领兵追击,不料中了埋伏,被敌人毒箭射中。那箭镞上涂抹的是致命剧毒,将军虽幸运的保住了性命,然而在昏迷了三天三夜后,眼睛失明。御医说,无法医治了。” “他们是专为要将军的命啊?”童筱意马上又有了疑问:“为什么?” 青竹再度诧异,却是岔开了话题:“水井到了。” 童筱意觉察出他的故意,心里猜疑起来,但很快就把这件事甩到脑后。管他什么原因,暂时与她无干,她目前要想办法渡过挑水的难关。 “我来吧。看你没什么力气,第一次少挑点。”青竹为她打了水,每只桶内装一半。 “谢谢青竹大哥。”她尝试着将两只桶挑起来,似乎没那么重。 青竹腼腆一笑,说:“叫我青竹就行了。” “那你叫我筱意吧。” 挑着担子走了几步,童筱意开始晃悠了。两只水桶似乎不听使唤,左右乱摆,害她一步三停。 她拿一双着急又可怜的目光望向青竹。 “我帮你。”青竹见她肩膀单薄,犹豫了一下,瞅着眼前没人,偷偷帮她挑了一段路,在转角的地方停了下来。“筱意,前面得靠你自己了,慢点儿走。” “嗯。”感激的点头,她重新挑起担子,慢悠悠的走着,终于到晨曦院的院门了。 院门口围着的丫鬟少说也有十几个,其中笑的最欢的就数那坏心眼儿算计她的翠衣丫鬟。童筱意拿眼神狠狠的秒杀她,却没提防脚下突然遭绊,噗通摔倒,两只桶也倒了,水全洒了出来。(未完待续) 第7章 “筱意!”青竹连忙将她扶起来。 童筱意顾不得痛,直接就盯上那翠衣丫鬟,然而短暂的几秒钟后,她平静的担起挑子,憨笑道:“都是我太着急了,现在要重新来过了。” 动静传到院内,花隶舒便将情景转述。 凌慕寒轻不可闻的冷哼:“笨手笨脚。” 两个人又来到井边,青竹仍旧帮她打水,还交代她走路小心。 童筱意突然问:“那个穿翠衣的丫鬟是谁?” “你说的是翠兰,她是老太君身边的丫鬟。前段时间老太君拨她过来服侍将军,不过,跟其他丫鬟一样,没呆两天就被将军打发走了。”青竹看她一眼,特意叮嘱道:“将军脾气偶尔会不好,特别是晚上服侍的时候要格外经心。若有不懂的可以问我,也可以问花侍卫,今天你就不该去送茶的。谁都知道,将军在书房的时候,没有发话,任何人都不能进去。” “哦,我记下了。”童筱意一副认真聆听的姿态。 青竹照例是帮她挑了一段,然后她再接过担子,继续向晨曦院出发。 当快到院门时,她的脚步开始不稳,两只水桶摇摇晃晃。青竹在旁边想帮她扶稳,却见她身体突然失去平衡,一个趔趄,担子从肩上滑落,一只水桶被她抬脚踢了出去。 “哗啦”水响,站在旁边看热闹正笑的满脸欢快的翠兰被泼了一身,呆愣住了。 大家都愣住了。 童筱意惊吓的捂住嘴,连忙将水桶从翠兰脚边拿开,满脸惊慌的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没事吧?我真不是故意的。” “你!”翠兰脸色红白交替,抬手就要往她脸上扇。 童筱意余光一瞥,反应极快,蹲下身子去拾另一只水桶,躲过了那一巴掌。 翠兰没料到她有此举动,大力的抡出手,结果落空,反带的自己身子一歪,噗通摔在地上。 其他人先是一愣,接着便是窃窃偷笑。 童筱意眼睛里压着笑,抬起头却是满脸惊愕,连忙去搀扶:“你怎么了?” “走开!”翠兰难堪至极,一把将她推倒,爬起来,带着一身狼狈快速离开了。 其他丫鬟们见状,也跟着陆续散了。 “筱意,你没事吧?”青竹对发生的一幕满头雾水,却隐隐有了猜测:“那会儿是翠兰绊倒你的?” “……没有。”童筱意言语迟疑,挑起担子就走。 青竹从她的神情上肯定了猜测,皱眉道:“你虽然来才,但也不必怕她,有事就说,即使到了老太君面前,老太君也是讲理的。” “嗯。”童筱意应着声,觑眼又看他一眼,羞涩笑道:“你真好。” 见她这么说,青竹反倒笑意腼腆:“只是不喜欢见有人被欺负。” 童筱意不置可否。(未完待续) 第8章 “青竹!”正走着,花隶舒从后面追上来:“青竹,将军让你回去。” “那,筱意呢?”青竹问。 花隶舒看着童筱意,说:“将军说了,若是你正午前挑不完,不准吃饭,也不能休息。这会儿将军正在气头上,等将军气消了,我会帮你说说的,可你也要记得,可不能再惹将军生气了。” “嗯,多谢花大哥。”童筱意暗自里吐舌:哪是她故意招惹,实在是有心人陷害,而将军大人也不如她一开始所想的那么好脾气。 “筱意,自己小心点。”青竹只能如此交代她。 童筱意叹口气,认命的走到井边打水。将扁担放下,搅轱辘时却转不动,好像水桶在井里卡住了。卷起过长的衣袖,趴在井边拽绳子,想将水桶拽上来,却突然有人从背后推了一把。 “啊!”随着一声尖叫,童筱意本能的抓住绳子,只听轱辘哗啦啦转的飞快,她一头栽进沁凉的井水里面。密闭中的恐惧感,以及本能的求生欲望,使得她拼命的挣扎,终于扭转身体从水里浮出头。 头顶上方那小小的井口,看上去那么遥远。 她尝试着往上爬,但绳子太滑,还是冷,亦或是害怕,她不禁双手哆哆嗦嗦,连身体也不受控制的微微发抖。 “救命啊!来人啊!救命——”她扯着嗓子大喊,井中回音很大,不停的在耳边回响。她觉得一阵晕眩,就像是要晕倒一样。 “有人落井了,快来人,有人落井了。”终于,有人听到了突然的呼救。脚步声跑过来,搅动轱辘,将她拉了上来。 童筱意脸色煞白,全身湿透,抱臂缩在井口的石台边发抖。 “看什么看,该做什么做什么去!”一声喝叱,走来了个胖墩墩的身影,顺手将件衣服裹在童筱意身上。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问,扶着她前往晨曦院。 有将近一分钟的时间里,童筱意的脑子是空白的。 待平静下来,她立刻断定凶手是翠兰,初来乍到的她只有那么一个“仇人”。 看到她浑身湿漉漉的回来,花隶舒和青竹又愣了。 “胖婶,这是怎么回事?”青竹一边问一边看着童筱意,淌水的头发贴在发白的脸上,又是一副怯弱单薄的身子,说不出的楚楚可怜。 “掉在井里了。”胖婶瞥她一眼,补充了一句:“算她命大,刚好有人去挑水。” “胖婶,你找个丫鬟来帮帮她。”花隶舒说着将事情回禀了凌慕寒。 “掉在井里了?”凌慕寒听闻了事情,嘴角嗤出一抹冷笑:“刚来不到半天,她闹的事情可真是惊喜不断。”(未完待续) 第9章 掉井之后,童筱意因祸得福,不仅可以躺在床上优哉游哉的休息,还有个小丫鬟为她端茶端饭。那滋味儿,别提多惬意了! 好景不长,晚饭时,她复工了。 院内院外的灯笼全部点亮,她终于穿上了合身的工作服,站在门口看着排列整齐、服装统一的丫鬟们将一样样制作精美的菜肴端进来。她的眼睛随着那一盘盘美食移动,直至落在端坐于饭桌前的将军大人身上。 丫鬟们上完饭菜,全都退了,房门一关,屋内只剩她和将军。 花栗鼠刚刚跟她交代过,比如如何服侍进餐,将军的口味,特别交代不要多话。想到白天那缸水,她当然得谨记教导。 “青椒牛柳。” “蒜泥黄瓜。” “这碗里是鲫鱼豆腐汤。” 每报一样,就帮他夹一样放在碗里。 将军大人虽是武将,却吃相斯文,从头到尾保持着端正的架子,吃饭就像在完成一样例行公事,认真而严谨。当然,这与他的眼睛多少有关。 安静的进行了一会儿,童筱意有点忍不住了,在夹了一道菜后,轻轻的出声:“将军大人,你不怕菜里有毒吗?” 凌慕寒的动作蓦地一停,循声“望”住她,筷子“啪”的拍在桌上。 童筱意懊悔的咬牙,连忙说道:“都是我乱操心,将军大人别生气,我闭嘴。” 孰料凌慕寒却突然开口:“你担心的不无道理,说不定饭菜里真的会有毒,毕竟、我的仇人不少。” “呃?”童筱意先是一愣,然后就盯住他手中的乌木筷,说:“将军大人可以换双乌木镶银的筷子,有毒就试得出来了。” “试得出来,我却看不见,还有更好的办法。你来试。” “我?”又是意外,心里突然升起不详的预感。 “放心,若你出了意外,我会命人厚葬。”凌慕寒一副恩赐的口吻,冷声命令道:“把桌上的每道菜都尝一遍,告诉我,吃的是什么。” 童筱意满头雾水加问号,实在揣摩不清这位将军大人葫芦里卖得什么药,她知道,他绝对不会真的让她试毒。 将军令大如山,她只得谨慎的一一尝试,一一汇报。 “这道是辣子鸡。”当尝到这个菜时,童筱意直吐舌头。乖乖,真不是一般的辣。 “味道怎么样?”一直保持安静聆听的凌慕寒,蓦地问她。 “呃,很辣,很鲜,很香。”迟疑了一下,她做出客观的评价。 “既然这么喜欢,这道菜赏给你了,吃吧。” “啊?”童筱意傻眼了,迟钝的脑袋终于开窍了,原来将军大人的埋伏在这里!眨了眨眼,她干笑道:“多谢将军赏赐,将军还没用完饭呢,我先服侍将军用饭。” “我饱了。”凌慕寒伸出食指轻轻敲了敲桌面,说出的话却是重若千斤:“这道菜要趁热,童筱意,吃吧!”(未完待续) 第10章 童筱意真算是领教到什么是“盛情难却”了。尽管他的眼睛看不见,可她仍旧感觉到一双锐利又带着寒气的眼睛盯着自己,迫使她不得不硬着头皮吃那道可怕的辣子鸡。 噢,上帝啊,她最怕辣了。 “隶舒!”凌慕寒喊了一声。 “将军有什么吩咐?”花隶舒应声推门进来。 “看着她吃完。” 花隶舒这才注意到童筱意,此刻她正端着那辣子鸡,吃的泪眼婆娑。 哼,将军大人,算你狠! 服侍结束,她跑回房里,足足灌了一壶茶水,伸着舌头直吐气。她这人最大的毛病就是某些时候明知不可为,却偏偏管不住嘴巴,自作孽不可活啊! 捧着个小篮儿,里面装着分得的毛巾和洗浴用品,前往府内的澡堂。 她有半个小时的放工时间,得抓紧。 她所找的地方就在厨房附近,有两个大屋子,分别是府里小厮和丫鬟们的公共洗澡间。两个屋子背靠背,但是在同一个院子,下人们来这里洗澡主要是方便,这里提供免费热水。 刚到院门口就见三两个丫鬟一起出来,她忙问:“请问一下,哪边是女澡间?” “好认,我们用的澡间门上系着红布呢。” “哦,谢谢。”她进了院子一看,果然!一个门上挂红,一个门上挂绿,自然就是男女的区别了。 她跑进了挂红布的门。 童筱意打算泡个澡,所以就把大木桶清洗了,热水凉水兑好,便脱了衣服舒舒服服的泡了进去。她想到了小燕子学香妃,弄了整桶的花瓣,而她只想手边有杯红酒。 闭眼假寐,嘴里哼着小曲儿,悠哉美哉。 隐约似听见有人说话,紧接着就是几声尖叫,近在咫尺。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尖叫的是男人! 童筱意刷的张开眼睛,三四步的距离外,赫然惊现三个赤/裸上身的男人,其中有两个裤子都褪了一半。此刻他们满脸的震惊,下一秒才想起捂住重点部位,大红了脸,落荒而逃。 其中有个人是青竹。 童筱意呆呆的望着眼前发生的一幕,消化了一秒,明白了。 她又被人算计了! 起身穿好衣服,拿了东西,出了澡间。 哇!不得了,院子里乌拉拉的一片人,个个拿两只尖利的眼睛盯着她,就似被大喇叭号集而来,专为欣赏她出糗的精彩瞬间。且不说幕后作俑者是谁,只说这个手段,厉害啊。若她不是童筱意,而是之前那个为清白跳楼的女人,这会儿出了这种事情,肯定一头碰死了。 哼!她可是童筱意,这点儿事,小儿科! 她的目光从在场的每一个人的脸上扫过,看到了冷笑的翠兰,看到了惊魂未定的青竹,看到了满府惊愕又等待好戏的众丫鬟小厮。然后,她神色淡定的迈步,在众人自动让出的一条道路中,悠悠离去。 “她一定会自杀的!”蓦地一个丫鬟出声断言。 青竹脸色一变,赶紧追了上去。(未完待续) 第11章 童筱意一路回到晨曦院,无视花栗鼠打招呼的声音,进屋关了门。 花隶舒正在奇怪,却见青竹急匆匆的跑进来,后面又跟着一群丫鬟小厮,似乎在看什么热闹。他不禁将目光落在刚刚紧闭的房门上,难道说,只那一会儿的时间里,她又出事了? “花侍卫,筱意呢?”青竹问。 “在房里。出什么事了?”花隶舒实在是好奇。 青竹没回答,走到房门前就拍门:“筱意,筱意你开门,你千万别做傻事。” 花隶舒被他的话弄的更迷惑,凌慕寒也被外面的动静吸引,冷声道:“隶舒,出了什么事?” “将军,似乎是筱意出事了。” “童筱意?”凌慕寒简直都不感到意外了,本是安安静静的将军府,她一来就闹的比过年还热闹。“她人呢?让她过来!” 不等花隶舒回答,突然就听隔壁在撞门,两人闻声出来,而那些挤在院门口张望的人们推推攘攘,“哎哟”一声扑倒一片。 凌慕寒脸色一寒,刚要训斥,却听见青竹惊呼的声音:“筱意,你在做什么!” “别过来!”童筱意喝了一声。 此刻她站在凳子上,而凳子架在桌子上,她手中抓着根腰带,腰带自房梁上穿过。 天知道她将腰带甩过房梁花了多少功夫,电视里那些桥段真的不好学啊,不得已她只好架起“天梯”,若是一个不小心摔下去,不残废也得躺半个月。 她不想这样的,但情势所逼,只好演演戏。 “筱意,你别想不开,先下来。”青竹满眼的紧张。 “筱意,你这是……”花隶舒完全摸不清状况,只知道眼前的一幕很……他知道悬梁自尽,但从没见过凳子加桌子。 “她在做什么?”凌慕寒觉出了气氛的变化。 童筱意看见院门口那些黑压压的人头,声音凄楚起来:“我从小命苦,被人卖来卖去,好不容易被将军大人所救,以为能过上安稳的生活,可没想到,似乎我身份太过卑贱,在这里很不受欢迎。大家都讨厌我。出了这样的事,我没脸再活着了,白费了将军大人的救命之恩,也浪费了花大哥和青竹的好意,很抱歉。” 童筱意只顾得搜寻说辞,卖力声泪俱下,却没提防脚下一滑,凳子突然倒了。 呜……悲剧了! 瞬间童筱意的身子如柳叶儿一般在空中荡悠。 “筱意!”青竹和花隶舒大叫一声。 救命啊—— 尽管童筱意用手抓着腰带,但仍旧感觉到脖子被越勒越紧。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要是这样死掉,到了阴间,阎王问起来,她的脸往哪儿摆啊。 只听“嗖”的一声,腰带断了,她“噗咚”的掉下来,刚好压在准备解救她的青竹身上。 她顺势望过去,那神奇的飞刀出自凌慕寒的手中。 将军大人,您真是个大好人!(未完待续) 第12章 “到底为什么事寻死?一天要死两次吗?”凌慕寒满脸寒霜。 童筱意正满是柔弱的依偎在青竹的怀里,听到这话心里嘀咕:不是两次,是三次。 花隶舒见他们默不作声,于是出门去问那些看热闹的丫鬟,这才得知了真相。返回后,附耳告知了凌慕寒。 “胡闹!”凌慕寒冷斥,下令道:“去查是谁,这种事也敢乱来,查出来撵出去!” 凌慕寒与花隶舒走后,青竹将她扶到床上休息,然后也出去了。 童筱意躺在床上,摸着残留微疼的脖子,想到白天险些死在井,眼睛里的光渐渐转冷。 安静中忽闻花隶舒在外敲门:“筱意,你没事吧?” “没事。花大哥有事吗?” “将军要见你。” “哦,好。”童筱意翻身起来,有点意外。她还以为这伤要养到明天早晨呢。 跟随花栗鼠来到书房,青竹也在,隐约之中,她觉得将有事发生。 “将军,她来了。”花隶舒禀报后,从外面将书房的门关上。 凌慕寒说道:“童筱意,人之发肤受之于父母,岂能轻易言死?你接连两次寻死,都是为保清白,有情可原。但是,蝼蚁尚且偷生,你定也有活着的想法,死是迫不得已。现在你也不必寻死了,你的清白,青竹愿意负责。” 童筱意听呆了,但是她听懂了。 “童筱意?”听不到回应,凌慕寒挑声质疑。 “呃?”回过神来,她看了眼青竹,垂下眼:“我哪能配得上青竹大哥。我知道,青竹大哥说这样的话是不想我自寻短见,这份好意我心领了。正如将军所言,蝼蚁尚且偷生,我又承蒙将军收留,怎么能轻易言死呢?将军与青竹大哥再三相助,我再不敢辜负,再不敢寻死了。” “筱意,你……”青竹张了张嘴,又沉默。的确,他之所以这样做,多半的原因都被她说中。 凌慕寒也大为意外,主要是没料到她变的这么快,前一刻还要悬梁,这会儿又坚定的说不死了。 难道,有人要为她负责,就把她吓回去了? “你,真的不死了?”凌慕寒不太确信。 “嗯,不死了。”童筱意坚定点头。 从书房里出来,长吁了口气,险些因为“悬梁”把自己给搭了出去。 “筱意!”青竹从身后跟上来,欲言又止半天,低声问:“你,没事吧?” “没事,真的没事了。”童筱意始终低着头不看他,声音也轻若蚊蝇,心里却在感慨:这个青竹品质优秀啊,居然因那样的事,肯为她负责。如果她不是童筱意,肯定愿意。 “那……”青竹神色还有些尴尬,不知说点什么。 童筱意瞥他一眼,刚好看见有丫鬟来送茶,忙借故抽身:“我去给将军送茶了。”(未完待续) 第13章 童筱意具有优秀的小强品质,再多的磨难也不阻碍她晚上继续开工。 在花栗鼠的一番指示下,她抱着铺盖卷儿,来到将军大人的卧房。 房门在身后关闭,整个房间与夜色一样安静。 遵照交代,她将铺盖铺在插座屏风旁边,半透的松鹤屏风后面就是将军大人安寝的大床。听着动静,似乎他已经睡安稳了。 见没有任何差使,她睡下来。虽然是打地铺,但今天的经历实在离奇,也消耗了她一贯旺盛的精力,不一会儿她便沉沉睡去。 睡到半夜,童筱意起来上厕所。 半睁着眼,迷迷糊糊的爬起来,不经意的瞥眼屏风,登时吓得不轻。只见一双闪动着幽幽冷光的眼睛定定的注视着她,刹那间只觉得脊背发寒,阴风阵阵。 “将军大人?”她尝试着轻轻的喊了一声,却没得到回应。 童筱意心里奇怪,壮着胆子绕过屏风,轻手轻脚的来到床前。只见他端正的坐在床边,不言不语,眼睛上的黑布去掉了,目光平视着前方的屏风。这副样子,似乎是梦游。 她想,或许正是这样吓到了之前的那些丫鬟,毕竟那两眼幽光真的很瘆人。 让他坐着吧,她得去上厕所。 哪知刚迈步要走,手腕突然被攥住,惊得她低叫出声。紧接着他用力一扯,将她拽至跟前,沉寂中只是越来越用力的捏她的手腕。 “将军大人快放手!我是童筱意!”然而任凭她怎样的挣扎喊叫,他都是毫无反应,眼看着骨头都要被捏碎了,情急之下,她低头吻上他的嘴唇。 或许是这个动作吸引了他的注意,握住手腕的力道减轻了不少。 童筱意趁机甩开他的钳制,可等要逃跑的时候才发现,他将她紧紧的抱在怀里,不撒手了。 “喂!将军大人?凌慕寒?”她都以下犯上直呼其名了,可对方仍是石头一样没有反应。看来他的梦游很严重啊! 童筱意急的直咬牙:呜,她要上厕所! 实在没办法了,她只好故技重施,再次亲吻他的唇。他起先并无回应,任凭香软红唇送到了嘴边,依旧柳下惠般无动于衷。她只得再进一步,用舌尖诱惑的在他的唇齿边缘来回描摹,终于他被打动,用令人猝防不及的霸道进行回应。 童筱意耐心的等待,觉察到他的手开始往衣服里钻,趁势一推。 意外发生了,事情非但没按照预期进行,反而他反应极快,一把捏在她腰上。身子一下就软了,被他重新掌控在怀里,并失去了一切反抗的可能。 看着他如夜魔附身一般,童筱意认命了。(未完待续) 第14章 “童筱意?!” 一声近在耳畔的怒吼,童筱意被震醒了。 身侧满脸的怒容的将军大人真是英武逼人,尽管那双眼睛已失明,光彩却毫未减退,依旧那么摄人心魄。哦,不对不对,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此刻睡在将军大人的床上,躺在将军大人的身边。 不对她的错,都是昨晚他强迫的,昨晚…… “将军大人有事等会儿说,我有急事!”一阵风似的跳下床,拉开房门就往外冲。 “筱意?” 此刻,外面不仅有花栗鼠和青竹,更有府里上上下下的丫鬟小厮,好像他们的工作就是盯着她一样。童筱意没空理会那么多,挤出一条路,直奔茅房。从昨晚憋到现在,可别弄出病啊。 殊不知,当她的身影在众人视线中消失,引起了多么大的风波。 当童筱意回来的时候,见到那些小丫鬟们个个拿一双惊诧和猜思不断的眼神打量她,只差将她身上盯出几个洞来。满腹狐疑的走进院子,一来到房门前,见花栗鼠和青竹也是同样的表情。 “你们干嘛这么看着我?”她忍不住问了。 “呃,筱意,昨晚、还好吧?”花栗鼠反问。 童筱意一听就明白了,却是谨慎的又反问:“将军大人还好吧?” 没料到这一句反把花栗鼠给问愣了,青竹听呆了。 花栗鼠正想再问,里面的将军大人发话了:“童筱意!” 花隶舒只得暂收疑问:“筱意,去服侍将军更衣。” 童筱意进了门,见将军大人端坐在床边,身上仍旧是白纱里衣。看看旁边空荡荡的衣架子,又盯住一侧的大柜子,左翻右找。 凌慕寒听着动静,不耐的指示道:“中间那只柜子!” 童筱意依言打开,摸出了一套衣服,笑着说:“将军大人,墨绿色的怎么样?” 凌慕寒抿着唇,不置可否。 “那就这套吧!”童筱意做了决定,喜滋滋的将衣服捧到他面前,双手笨拙的帮他穿。 “笨手笨脚!”凌慕寒被摆弄的发了火,推开她,自己摩挲着穿了,然后说:“帮我整理好。” “哦。” 正理着衣服,凌慕寒在她的头顶低声问了一句:“昨晚,发生了什么事?” 童筱意抬头看了看他,沉默了一下,回答道:“将军大人晚上似乎失眠呢。见将军大人坐在那里,我以为将军要喝水,没想到将军一把抓住我……” 说到这里,她故意停了一下,果然看到他眉峰皱了起来。嘴角压了丝坏笑,她不说了。 “然后呢?”凌慕寒忍不住追问。 “没有然后了。再然后,我睡着了吧,是被将军大人喊醒的。真的很抱歉,我不是故意要睡将军大人的床,我也不知道。”她一脸诚恳无辜,可惜他看不见。末了,她还殷殷关切的问:“将军大人,你失眠多久了?为什么不治呢?这样时间长了,很伤身的。” “童筱意!”凌慕寒冷声一喝,摆摆手:“去,准备早饭。”(未完待续) 第15章 将军的早饭丰盛又精致,凌慕寒刚落座,身边就响起咕噜噜的声音。 “我、我饿了。”童筱意摸着肚子嘿嘿干笑,心里腹议:昨晚的晚饭,只有将军大人“赏赐”的那盘辣子鸡。 凌慕寒沉默了一下,忽而喊道:“隶舒,让丫鬟添碗饭来。” 不仅是花隶舒吃惊,连带童筱意都是一副受宠若惊的表情。 很快小丫鬟送来了一碗饭,临走时还拿余光瞟了她一眼。 “不是饿了吗?”凌慕寒未听见动静。 “谢将军大人。”童筱意猜思的捧起碗,感慨万千——碧莹莹的御田米啊! “你家乡是哪里?”凌慕寒反倒没动筷子,而是问起话来。 “呃?”童筱意始料未及,怔怔的张着眼,半晌都是沉默。 久等不见回话,凌慕寒眉川深皱:“童筱意?” “在!”她马上回声。 “吃饭!”凌慕寒总觉得她举止古怪,怀疑是跳楼时摔坏了脑子,干脆喝斥一声,懒得再理会。 童筱意巴不得他不问,见他只是吃手边那一碟小菜,对于其他几样碰都不碰,于是,她又忍不住说话了:“将军大人,《朱子家训》说‘一粥一饭,当思来之不易’,这么丰盛的早饭,你却动都不动,实在浪费的令人心疼啊。我是将军的丫鬟,既然将军大人不喜欢,就让丫鬟替你完成节俭吧?” “什么?你还得寸进尺了!”凌慕寒吃惊的发笑,更因她居然为了讨一顿饭而引经据典,心下犯疑。 “我只是替将军大人尝尝有没有毒。”童筱意痞笑。 凌慕寒的确没遇到过这么大胆又脸皮厚的丫鬟,冷斥道:“蹲到门外去!越发大胆了!” “啊?”童筱意望望门外,脚步迟疑。 “还不去!”凌慕寒把桌子一拍,就弄不明白,他将军的威仪在她面前怎么就屡屡失效? “是,将军大人。”童筱意叹口气,对自己造成的局面只能接受。在花栗鼠摇头叹息的目光中,她坦然的蹲在门口,吃着碗里的碧玉粳。 却说凌慕寒耳边恢复了安静,重拾筷子,却突然想到了什么,张口就喊:“童筱意,进来!” 猛地一喝险些令童筱意呛住,未免节外生枝,赶紧拔完最后一口饭,返回屋内:“将军大人有什么吩咐?” 凌慕寒指指桌子,慷慨恩赐:“赏你了。” “呃?”童筱意满头雾水,看看空空的饭碗,迟疑答道:“将军大人,我已经吃完饭了。” 凌慕寒却说:“那就再吃一碗。慢慢吃,不着急,吃完了跟我出门。” “呃……哦。”童筱意忍不住猜测:将军大人不会要把她卖了吧?(未完待续) 第16章 童筱意跟随着乘马车出了将军府,当再下车时,见眼前是天香茶园。 “将军大人,有人请客啊?”其实她真正想问的是,为什么要特别带着她? 凌慕寒冷冷说道:“童筱意,能不能在将军府呆下去,就看你今天的表现。” “呃?”童筱意糊涂了,拿茫然的眼睛望向一贯和善的花栗鼠,可对方似乎和她一样茫然。 “凌将军,您来了!”一个年轻男子笑容满面的迎了上来。 “带路!”凌慕寒嘴里虽这么说,却似对这里很熟,不用人指点就直接走了进去。若不是他眼睛上蒙着黑布条,谁能看出他眼睛失明呢? 童筱意微微惊讶的一下,赶紧跟上去。 那人带着他们穿过大堂,在走廊下转了两次,进了一个拱门,眼前豁然开朗。好大的一片园子,亭台楼阁,曲水游船,样样都有。那人引着他们走上踏板折桥,向着对面建立于花草树木中的楼阁而去。 进了屋子,有人上茶,见面的人似乎没到。 童筱意站在门口到处张望,突然就垮了脸,凑到凌慕寒身边小声的说:“将军大人,我内急。” “噗!”的一下,凌慕寒因她的话将满口的茶喷了出来,脸色显得很扭曲:“童、筱、意!” “呃,呵呵,将军大人,我去了。”深知不妙,童筱意拔腿就跑。 跑过了折桥,找了个送茶的丫头问了茅厕的位置,方便去了。返回来的路上,她随手摘了枝红杜鹃,优哉游哉的晃着,嘴里轻轻的哼唱: 钻石钻石亮晶晶/好像天上摘下的星/天上的星儿摘不着/不如钻石值黄金/钻石钻石亮光光/好似彩虹一模样/彩虹只在刹那间/不如钻石常光芒…… 唱着唱着觉得不对劲,回头一看,竟然有个男人跟着她。 眼睛一瞪,她当即不客气的把下巴一抬,质问:“喂!你干嘛跟踪我?” 眼前是个长相十分俊美的男人,穿戴贵气,气质卓越。 “这里是茶园,我是这里的客人,怎么能说是跟踪你呢?”对方微然一笑,毫无愧色。 “哼!”童筱意眉梢一扬,毫不示弱的说:“这茶园这么大,路那么多,你单单走在我后面不说,我快你快,我慢你也慢,不是明显跟踪我吗?要不是看你有几分气质,我还以为你要趁我不备将我迷倒,再拐卖呢!” “我?拐卖你?”对方惊讶的失笑。 “嗯!”童筱意很认真的点点头,伸出指头指着他,郑重警告:“不许再跟哦。” “你等等!”见她要走他伸手拦了一下,笑着问:“你刚刚唱得是什么?什么‘钻石’?” “管你什么事?想听呀?我就不告诉你,你别想听!不过……这个送给你。”童筱意洋洋得意的哼笑,把手里的杜鹃花儿甩给了他,转身就哼唱着走了。(未完待续) 第17章 童筱意没急着回去,而是绕到水边,伸着胳膊够那支盛开的白荷花。结果一个不留心,左脚“吧嗒”一下踩进了水里,好在把荷花弄到手了。 将荷花藏在身后,回到花厅,刚踏进门她就愣了。 只见原本空荡荡的花厅,这时已坐了好几个人,加上跟前服侍的,整个花厅瞬间活了起来。她直接看向自家的将军大人,目光却被主位上端坐的一人给惊到,这个人不就是刚刚跟踪她的男人吗? 心里咔嚓一响,她知道,又闯祸了。 因她冒冒失失的进来,杵在屋子正中十分扎眼,原本交谈的几人停了下来,纷纷盯着她看。 “将军大人,我回来了。”童筱意忙往凌慕寒身旁凑,并对着最中间那人一个劲儿虚伪的干笑,心里则在不断的猜测对方的身份。 “手里拿了什么?”凌慕寒闻到她身上带有荷花的清香。 “白荷花。我见开的很漂亮,特地摘来送给将军大人的,好闻吧?”童筱意把荷花举到他面前。 拂面来的清雅香气令凌慕寒微怔,脑海中自然而然的浮现出一幅夏荷盛开的画卷。 这时,一个带笑的温和嗓音响起:“凌将军,这个小丫头是府上的新丫鬟?” “正是。”凌慕寒从瞬间的失神中清醒,推开面前的荷花。 “这小丫头很有趣啊。”对方饶有兴味盯着她,蓦地说道:“凌将军,我有个不情之请,能否请这个小丫头唱支曲子助助兴?她的曲子唱得可不错。” 童筱意立刻眯起眼睛,瞪他。 其他人听了纷纷笑着打听:“太子殿下,认识她?” 童筱意眼珠子一瞪,马上憋出满脸的笑,心尖儿上开始发憷。 “凌将军?”太子微笑着询问。 凌慕寒一脸的冷酷,端坐这屋子显得格格不入,他并没有拂逆太子的意思,当即就带着斥责说道:“童筱意,没听见太子的话吗?” “呃,我、我……”童筱意知道太子肯定是记仇刚刚的事,让她唱两句也算是轻的了。于是,她蹭着小步来到太子跟前,嘟着嘴颇为委屈的问:“不知道太子殿下想听什么?” 太子欧阳策微微一笑:“钻石。” 童筱意低着眼将屋子里在座的几人都看了一遍,皆是年轻的公子们,非富即贵。护国将军和太子,包括这些文人贵公子们聚在一起,怪! “将军大人,我要开始了。”她特地对着凌慕寒汇报一声,清咳了两声,一手举起白荷花摆开了架势,众人吃惊时,她就唱了起来—— 钻石钻石亮晶晶/好像天上摘下的星/天上的星儿摘不着……我爱钻石亮晶晶/我爱钻石亮光光/我爱钻石冷如冰/我爱钻石硬如钢…… 她毫不扭捏的唱跳,就像在登台一样,看得旁人惊爆了眼珠。觉得新奇有趣的同时,又觉得她大胆无畏的似乎脑子不太正常。(未完待续) 第18章 童筱意唱完,对着太子鞠躬谢幕。 满屋子的人还陷在震惊之中,欧阳策最先回神,拍手鼓掌:“凌将军,真不知你是从哪儿得来个这么有趣的丫头,我真要怀疑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了。” 童筱意听着,觉得太子这话里似大有文章。 “太子玩笑了。”凌慕寒的回应仍旧十分的冷淡。 童筱意站回凌慕寒身后,脑子里不断猜测着刚来时将军大人的那番话,到底带她来的目的是什么?自认为不错的脑袋,这会儿一点都转不开。 在她开小差的功夫,屋子里的人突然都站了起来,陆续往外走。 “将军大人,干什么去呀?”她赶紧扶着他。 凌慕寒没拒绝她的手,但也没理会她的话,反而像在思索着什么。 一行人随着太子来到外面,赏花,看鱼,作诗。 有一人恭维道:“看到满池荷花,不禁让人想起太子妃殿下曾作的《咏粉荷》,真是清丽温婉,令人叹服啊!” 欧阳策微微一笑:“太子妃的确才华出众,能娶到兰大学士的掌上明珠,是我的福气。这一来,不知令多少人黯然神伤呢。” “太子玩笑了。普天之下,谁能与太子相比?再说,太子与太子妃乃是圣上赐婚,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啊!” 童筱意注意到,那边说的高兴,这边,自家将军大人却似脸色越来越冰。 “说到赐婚,我倒想起凌将军来。”太子蓦地将话题引到了凌慕寒身上,说:“前几****陪皇上下棋,皇上提起了凌将军,说将军已二十有七,却还不曾娶亲,以前是为国尽忠,驻守边关,到如今也该将亲事提上议程。皇上言辞之间,似乎是想为将军赐婚。” 凌慕寒当即眉头紧锁。 童筱意就奇怪了,在古人来说,皇上赐婚那是莫大的恩荣,他身为臣子,为什么不高兴?再者,没想到这将军二十七了,还是独身,在府里一天一夜,也没见有什么姬妾。 怪呀! 这将军大人该不会是…… 说笑间,一行人各赏各的,在水池边散开了。凌慕寒站在最远的角落,凭栏面对满池荷花。 “凌将军。”忽而来了个小公公,说:“太子殿下想请这小丫头问几句话。” 凌慕寒点头,警告她道:“童筱意,不准冲撞了太子!” “是。”童筱意答应着,去了。 太子坐在山石边的石凳上,悠然品茗,待她到了跟前,笑着问:“你叫童筱意?凌将军真是好运气,居然捡到了你。你这么有趣,我都想跟凌将军讨你了。” 童筱意悄悄抬起眼睛瞟了一眼,咯噔一下,总觉得对方像个笑面虎。她赶紧主动认罪:“太子殿下恕罪,我不知是太子,并不是故意冲撞的。” 欧阳策摆摆手,似乎不在意似的,说:“不知者无罪。我堂堂的一个太子,怎么能跟你一个小丫头较真呢。筱意,我问你,凌将军好不好服侍?”(未完待续) 第19章 童筱意觉得这问题不该太子来问吧? 再次悄悄的抬眼打量,一下子撞进太子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里,吓得她赶紧鸵鸟般的扎低了脑袋:“我初到将军府,感觉将军大人很体恤下情,是个好人。” “哦?”欧阳策一听就失笑,细品着她的话,越来越觉得很有趣味。 “太子殿下,是不是我说错话了?”童筱意小心的陪着干笑,脸上三分的虚伪,七分的紧张,都表现的十分明显。 欧阳策不答,只是盯着她的一张清秀的小脸,不知为什么,总似比旁人看着有趣。 “筱意,你十几了?家是哪里?家中还有什么人?”欧阳策问。 “呃?不、不记得了。”童筱意又是干笑,不懂太子为什么这么关心。 欧阳策话锋一转,问:“我听说你家将军睡眠不好,你昨晚在跟前服侍,都看到了什么?说来听听,我也好转述给御医。” 童筱意心里仿佛明白了。 憨笑着一摸脑袋,说:“昨晚我睡的太死,半夜里醒来,见将军大人坐在床边,这才知道将军大人失眠。我没敢打扰,就自己睡了。” 欧阳策不由得又仔细的将她打量一眼。 关于凌慕寒的情况,外间也有传闻,他也派人暗中探查过,终究不得真实情况。但有一点,凌慕寒身边的丫鬟,从没留过三晚的,大多在第二天夜里被赶出来,很多人是第一晚就吓的逃走。 他料定其中必有古怪,所以这小丫头越淡定,越有问题。 “太子殿下。”一个娇俏的侍女走来,双手呈上一只折扇:“太子妃说今天天热,这是太子最喜欢的扇子,太子妃特让奴婢送来。扇上的坠子是太子妃新穿的,不知太子是否喜欢?若不合适,太子妃再重做。” “她也太仔细了,这么远,还让你送把扇子来。”欧阳策接了扇子,手指托起那松绿串珠玉的穗子,笑道:“回去替我谢谢太子妃,她的手还是这么巧,颜色也配的很好。天热,好好服侍着,别让太子妃中暑了。” “是,奴婢告退。”侍女听了似很高兴,退身去了。 童筱意脑子里又开始胡思乱想了,这太子夫妻两个真这么恩爱?古来少见啊!再者,都出宫了,还巴巴的派人送个扇子来,切! “筱意,你回去吧。”末了,他又笑着追加一句:“好好儿服侍你的将军大人。” 童筱意连陪着笑,顶着满头雾水,走了。 和之前没弄懂凌慕寒的目的一样,这会儿,她也没真正明白太子的目的。看来,以后要玩深奥了。 童筱意走着,不经意的一瞥,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不是刚刚给太子送扇子的侍女吗?只见她远远的站在一棵树下,等到童筱意走到凌慕寒身旁时,对方便转身走了。(未完待续) 第20章 接下来,众人还是看花,作诗,品茶,闲聊。 童筱意盯着格格不入的将军大人,最好奇的是从她自太子那儿回来,他压根一句没问,越是什么都不问,越透着古怪。 “凌将军,太子说快中午了,已命人自花雕楼传菜,请将军前往花厅落席。”之前那小太监又来了。 童筱意抬手去扶他走路,不经意从他的掌心擦过,便好奇的将他的手翻开,惊讶的看着那些老茧:“将军大人,你几岁开始打仗的啊?这么多茧子!这里还有条疤呢!” “童筱意!”凌慕寒冷喝:“带路!” “哦。”见他不高兴,她只能不问。 进了花厅,众人皆已落座。侍卫们都在厅外,屋内除了服侍的小厮小公公,只有童筱意这么一个丫鬟,再加上一开始那“不俗”的表演,分外惹眼。 她却是十分的淡定,蹲在小几子旁边,轻声问:“将军大人,我的午饭怎么办啊?” 凌慕寒对于她这副样子早不吃惊,冷嗤一声。 开始传菜了。 童筱意虽不是古人,但自小吃过各种宴席,因此对端上来的菜几乎无一不识。垂涎的目光盯着,开始一一汇报:“这两道是凉菜,拍黄瓜,凉拌三丝。黄瓜新鲜清脆,蒜酱上撒着些许红色辣椒丁,酸中微辣,清脆可口。凉拌三丝是柔软的木耳丝、清脆的胡萝卜丝、以及晶莹的粉丝,撒着葱花和香菜,淋着香油,吃下去绝对开胃。” 凌慕寒听着她嘴里絮絮叨叨,将一盘盘菜形容的淋漓尽致,仿佛自己看见了一样,因此意外的没阻止,任由她讲。 “将军大人,这是一道好菜啊!”童筱意似发现了宝贝一样,盯着一个白玉汤盅:“这是冬瓜排骨汤,最适合夏天喝了,汤味清淡,有利于清热解暑。里面撒着葱花,味道更显得鲜美。只是一点,冬瓜切的太薄,都快煮烂了,肯定是厨师没留心,起锅的时间晚了。” “筱意,你似乎对做菜很有心得呀?”蓦地,太子带着笑的声音悠悠传来。 “呃?”童筱意微愣之后,忙笑着说:“我不会做菜,我只会吃。” “哦?”欧阳策敛眼微笑,忽然对着她招手:“你过来看看这道菜。” 童筱意只得过去,见他指着一只白砂锅,香味十分独特。 “你也说说这道菜。”欧阳策似很感兴趣一样。 “花雕鸡。”童筱意很干脆的说出菜名,又深深的吸了香气,接着说道:“这个菜做的十分地道正宗,光从香气就知道,我敢打赌,这用的绝对是十年陈酿的花雕酒!” “哦?听上去,你对酒也有研究?”欧阳策颇为意外,因为这是花雕楼的招牌菜,的确是用了十年的陈酿。 童筱意有点儿得意忘形,何况是谈到她的一大爱好,当即就忘了身在何处,滔滔讲道:“那是当然!别的不敢说,要说到酒啊,不论是白酒红酒还是黄酒,我几乎样样都尝过。想当年我第一次出名,就是跟人赌酒,喝的就是金装……” 话到这里,童筱意突然清醒了。 乖乖,她差点儿忘记已经穿到古代了,捂着嘴满屋子里一望——唉,又闯祸了!(未完待续) 第21章 “‘精装’什么?”欧阳策追问。 “没,没什么,我说错了。”童筱意想反悔,却又没法往回圆,回头看自家将军大人,正皱着英挺的剑眉责怒呢。 “那你刚刚说的红酒,是什么?”欧阳策又问。 “就是葡萄酒啊,它色泽红润,犹如宝石,所以才叫红酒嘛。”她嘿嘿干笑,自以为圆的不错。 哪知欧阳策却是再度疑问:“葡萄酒?我怎么从未听说过,有这样的酒吗?” “呃,呃……”童筱意词穷了,她哪里知道这个世界没出葡萄酒啊。 终于,凌慕寒说话了:“太子恕罪,她昨日出了些事,怕是受了刺激,脑子不清楚,说话疯疯癫癫。她的话,太子别当真。” 童筱意勾着头,叹着气,但是不能反驳。 欧阳策却笑道:“凌将军言重了。我是越来越觉得有意思,她的嘴里尽是说些陌生又新鲜的词汇,这会儿我也总算明白凌将军为什么待她与众不同了,留着她在身边,真的是十分解闷。若不是将军情况特殊,我真想将她讨过来。” 凌慕寒道:“太子言重。太子看上她一个小丫鬟,是她的荣幸,只怕她不知礼仪进退,反而冲撞了太子。” “看来将军不反对啊。那好,哪天闷了,就借你的人用用。”欧阳策笑着摆摆手,令开席。 童筱意赶紧回到凌慕寒身边,压低了声音质问:“将军大人,你想将我卖掉?” “闭嘴!”凌慕寒抓了筷子往她头上一敲。 受罚了,童筱意摸着头,不吭声了,心里却思量着刚刚他与太子的对话。表面上看很简单,是为她这个丫鬟,可想想,总似有另一层意思。她想不明白。 满屋子的人吃着美食,觥筹交错,她也饿了。 蓦然间听见太子的话:“筱意,你刚刚夸口说你好酒量,有人不服啊。” “呃?”她茫然。 “这几位公子说你是个小丫头,张口却说大话,提出让你喝喝看。若是你能喝赢,就有赏。” “赏多少?跟谁喝?”有利益的事情,她表示很有兴趣。 “就从那边的第一位开始,喝赢了他,我做主,赏你十两!”欧阳策显然很认真,说完就将一锭银子放在桌上。 白花花的银子刺了童筱意的眼,激动中没忘记请示:“将军大人,我可不可以比呀?” 凌慕寒没想到太子一句戏言,她竟真的应允,真是又好气又好笑,她一个女人,能喝赢一个大男人吗?真是为了银子连脸面和性命真不要了!既然她贪心,就得让她受点儿教训。 于是,他点了头。(未完待续) 第22章 欧阳策笑着摆手,立刻有人捧着花雕酒进来,一人一只竹根儿掏的拳头大小的酒杯,斟满。 比试的那人也不过二十五六,脸形端正,哈哈一笑,说:“这要传出去,岂不是我欺负一个小女子。这样吧,我先喝两杯。” “不用!比赛要公平,免得等会儿你输了,反说是让我的。”童筱意却口气极大的拒绝,端了竹根酒杯潇洒的一仰而尽,喝完了抿抿嘴,评价道:“三年的陈酿,馥郁芳香,口感醇厚,真是好酒!” 众人先是一愣,随之就拍手笑起来:“好爽利的丫头!” 比试的人见状,也跟着喝。 童筱意一喝酒性情逐渐就放开了,一边摆手一边说:“倒酒!另外,我可没吃东西呢,拿双筷子来,空腹喝酒伤了脾胃,我可不划算。” “太子?”下人迟疑的请示。 欧阳策噙着笑,点头。 童筱意得了筷子,直接就凑在自家将军大人的桌上吃,一边吃,一杯酒就灌下去。就这样,一手夹菜,一手灌酒,一上一下,两手不停。 “太子,一坛喝光了。” 凌慕寒一听这话,眉头立刻打结:“童筱意?” “在呢。”童筱意轻快的回答,唇边还带着笑。 众人打量她的脸色,微微泛着层桃红,一双眼睛如横秋波,唇红齿白,举手投足间尽是娇憨俏丽。没想到这酒一喝,越发将她显得精灵秀气,粉雕玉琢,之前一张寻常的脸,此刻竟焕发了光彩。 欧阳策从未遇到过这样的丫鬟,不觉得就看呆了。 凌慕寒看不到这些,但从她的声音里判断,她还是清醒的。他不禁微有质疑:“童筱意,你真喝了一坛子?” “是啊。”童筱意将那空坛子抱来,塞到他手里,让他检验。然后又指着比酒的人,笑着说:“太子殿下,他已经醉了,还要比吗?” “我没……”那人话还没说完,身子突然就软在地上。 “快快,快扶起来。”旁人连忙说道:“这陈酿花雕酒劲不小啊。” 欧阳策又盯着她看了看,仍旧难以置信:“筱意,你真的没事?” 童筱意笑着摇头,不忘含蓄提醒:“太子殿下,比赛是我赢了哦。” 欧阳策听懂了,笑着摆手:“德子,赏!” “谢太子殿下!”童筱意捧住银光灿灿的银子,高兴的满眼亮晶晶,忽然就问了一句:“太子殿下,还有人不服吗?” 所有人都吃了一惊,以为幻听。 “童筱意!”凌慕寒啪的敲上她的脑袋,冷斥:“为了钱连命都不要了!少给我丢脸!”(未完待续) 第23章 童筱意揉揉发疼的脑袋,委屈的说:“将军大人,钱是多么可亲可爱的东西呀!有钱能吃喝,有钱能办事,有钱走遍天下,有钱能通鬼神。我只是个小小丫鬟,不求走天下,不求通鬼通神,只想攒钱吃喝,将来养老。” “你!”一听她这篇疯话,凌慕寒竟无言以对。 欧阳策讶然失笑,拍手鼓掌起来:“好!说的好!你说的很真实!看在你爽快坦诚的份上,屋子里,你随便挑一个,再比一次。若是你赢了,赏钱翻倍,给二十两!” “真的?”童筱意立刻两眼放光。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欧阳策突然很想看看她醉酒后是什么样子。 “将军大人,太子恩准了,我要开始挑人了。”这次童筱意不是请示,而是通知。 凌慕寒冷着脸,碍着场合,不好发作。 童筱意可没有未卜先知的本事,眼睛朝对面一望,盯住了最靠近太子席位的一位俊秀公子。抬手一指,笑道:“就是他了!” “我?”被点中的人大为吃惊,忙笑着摆手:“不行不行,我酒量不好,实在不行。” 这一点童筱意当然清楚。从落席开始,他便只是象征性的喝过几杯,显然是不胜酒力的人。正是看中这一点,她才挑他。 见他推拒,她把声音委屈的一放,说:“太子殿下,公子不肯跟我比,他身上肯定没带钱,那就算了吧。” 那公子一怔,其他人都笑了起来。 欧阳策边笑边说:“衍清,你别担心,你没有钱不要紧,你若是输了,本太子为你垫付。” “太子,这……”沈衍清很是为难,又不好拒绝,最终只得硬着头皮答应。 说话间两坛子花雕摆了上来。 这时有人笑言:“太子,凌将军,不妨我们来猜猜谁会赢?这小丫鬟可是已经喝了一坛子,难道我们的侍郎大人还会输吗?” 旁人哄笑:“那可不一定。我看这小丫鬟一坛酒下去面不改色,定是千杯不醉,我们的侍郎大人可是出了名儿的酒量浅啊。” “各位就别拿我取笑了。”沈衍清叹笑着摆手:“喝酒本为助兴,何必要相互比试,喝醉伤身又失斯文,不如不比吧。” “衍清啊,人家小姑娘还等着呢,你怎么能反口呢?再说,我可是答应了她,你不能让我堂堂的太子失信啊。”欧阳策看他着急的样子,忍着笑,又说:“诸位,不妨来下个赌注,我赌筱意赢。” “我也押小丫鬟!”其他人纷纷附和。 童筱意则举起了酒杯:“侍郎大人,请!” “呃,请。”沈衍清被迫接受。(未完待续) 第24章 童筱意心里有点小精明,慢慢的喝了三杯,对面的侍郎大人就认输了。 “我不能喝了,实在不能喝了。”沈衍清苦笑的摆手,说道:“这竹根酒杯容量不小,我刚刚已经喝了不少,再喝真要醉了。我认输,认输!” “那不行!”欧阳策不同意,笑着说:“衍清,你认输简单,可银子是我出的。我看你没用实力,这会儿先别怜香惜玉,接着比!” 经太子一调侃,沈衍清不得不继续,喝第三杯时酒杯一歪,酒水全都洒了出来。 “太子殿下,我、我实在不能再喝了。”沈衍清的确是醉了,连说话都不清楚了。 欧阳策则惊讶的看着童筱意,没想到她除了面若桃花,更加娇艳以外,那双水灵灵的眼睛似越发通透清明。这会儿,她的嘴角还带着笑,几分得意,几分淡定,又有几分揶揄。 凌慕寒也听出了结果,不禁质疑:“童筱意,你是在酒坊长大的?” “呃,算是吧。”她含糊一笑。 “太子,沈侍郎醉的不轻啊,您看……”小公公抬手轻指。 此时沈衍清斜倚在矮桌上,手中抓着横倒的酒杯,醉眼惺忪,嘴里嘀嘀咕咕不知说着什么,显然意识已迷离。也有刹那,注意到旁人提醒,忙撑着身子朝太子歉笑。 据童筱意旁观者来看,他的大胆,多半源自与太子的关系,或许他们也是朋友吧。 欧阳策忍着笑,忙招呼左右:“快搀侍郎去歇息。” “太子见谅,容许我先行告退回家,如此失态,实在不雅。”沈衍清醉意之中,还不忘读书人的斯文。 “也好。”欧阳策见他站都站不稳,禁不住就笑,忙命道:“德子,送送侍郎大人,小心搀扶着。” “嗻!” 凌慕寒蓦地也说:“太子殿下,请允许我一并告退。” “哦。”欧阳策看他一眼,又看了眼童筱意,笑着起身:“罢了,也是时候了,醉倒了两个,干脆一起散了吧。筱意,侍郎大人可是你灌醉的,在旁边搀着。” “是。”童筱意走过去,不忘小声提醒:“殿下,赏钱还没给呢。” 欧阳策一听就大笑:“对对对,险些忘了。德子,快,赏钱!” 小公公一听满眼为难,干笑着附耳道:“太子,咱们出门来没带什么钱,哪回太子出门还用钱呢?” 欧阳策一愣,看向童筱意那双期待的大眼睛,竟觉得很尴尬。清咳着冷斥德子,说道:“看着办!” 小公公急的抓头,又不好当着满屋子的人,问其中的人借钱。忽然看见门外一个人影,灵机一动,赶紧跑出去。与那人窃窃私语几句,少顷拿了二十两银子回来。 “童筱意,太子赏你的。”小公公将银子递过去,总算完成了差事。 “谢太子。”童筱意早将一切尽收眼底,心里都要笑翻了。 谁能想得到呢,堂堂的太子殿下也要借钱打赏。(未完待续) 第25章 童筱意搀扶着醉醺醺、脚步不稳的沈侍郎,随着一行人出了天香茶园。一行人中太子最尊,所有人都恭送着,等候太子先上车。 欧阳策见沈衍清那个情况,自己也是始作俑者,便笑着说:“快,筱意,搀扶着侍郎大人先上车。” 童筱意早等着这句话呢。 要知道,想要扶住醉酒的人可不容易,他双脚打颤,身子直往旁人身上压,她都快顶不住了。偏生其他人根本没有伸出援手的意思,她只能用挣钱不易安慰自己。 三十两啊!哪个丫鬟能一下子挣到三十两?光是想想她就心花怒放,险些找不着北了。 “侍郎大人,上车了。”她使劲将他往车上推。 沈衍清这会儿醉糊涂了,笑呵呵的拍着她的肩膀,嘴里念起了诗:“金陵美酒郁金香,玉碗盛来琥珀光,但使主人能醉客,不知何处是他乡。” “侍郎大人,回家再念诗吧。”童筱意正劝着,感觉有人从身后将自己撞了一下,惊觉中回神,大叫一声:“小偷!抓小偷!” 其他人正送太子上车,被她的喊声吓了一跳。 童筱意见所有人都无动于衷,急的声音都打颤:“花栗鼠,花大哥,快,快抓小偷啊!我的银子,我的三十两……哎哟!”她只顾得着急,一个没扶稳,结果沈衍清结结实实的将她砸倒在地。 “筱意!”花隶舒赶紧上前扶她。 “我的银子!”童筱意哪里知道疼啊,她的整颗心都在那三十两银子上面,顾不上等人扶,一把将压在身上的沈衍清推开,爬起来,拔腿就朝那可恶的小偷追了上去。 “筱意!”花隶舒与众人眼睁睁看着她犹如旋风一般奔去。 童筱意一边追一边大喊:“站住!快站住!” 前面的小偷没想到她居然追的虎虎生风,又是声声震耳的呼喝,吓得脚一颤,扑通摔倒。 童筱意看准机会,跳起来就将其重重砸在身下,反制双手,夺过装在小布袋里的三十两银子,抡起拳头敲在小偷的脑门上,骂道:“好小子!偷东西偷到姑奶奶头上来了。我让你偷!让你偷!” 等着太子等人一脸震惊的跟来,赫然看见她压在小偷身上,一边打一边骂。 童筱意嘴里骂得正起劲:“敢偷我?你知道姑奶奶我是谁吗?我是护国大将军身边的丫鬟,你偷我,你是想把牢底坐穿还是想一辈子充军塞外?我再告诉你,你偷我是小,你可惊了驾了。我们家将军大人可是应邀出席太子的宴席,你当着太子与诸位大人的面儿行窃,你是想被砍脑袋还是被灭九族?” “筱意,他吓昏了。”半晌,花隶舒轻声提醒了一句。 童筱意回头,这才看见太子与诸位大人们精彩斑斓的脸,当然,其中最难看的就是自家的将军大人。 “童筱意!”将军大人的万年冰潭,要爆炸了。(未完待续) 第26章 因为小偷事件,童筱意在大街上风光出名了一把,却也使得将军大人怒气直飚,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将她提溜回府。不用说,定是觉得丢了他的面子了。 “跪下!”回到晨曦院,凌慕寒迎头就掷下这两个字。 “跪?”童筱意一愣,立马干笑:“将军大人,男儿膝下有黄金,女儿膝下有钻石啊。你生气,要罚我,换个方式吧?” “童筱意!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凌慕寒将桌子啪的震天响,脸色铁青。 “筱意,不要跟将军顶嘴。”花隶舒在旁小声的劝。 童筱意却是一根筋,无论如何都不跪,最后干脆一副委屈的说:“将军大人要我跪,那说明是我做错事了,还请将军大人明示,我哪里做错了?” “你!”凌慕寒被她的话噎住,抓起茶杯一摔:“滚!给我滚出将军府!” 童筱意一反常态,笑起来:“将军大人,你真的要我走?那我就走了。将军大人你多保重,赶紧再找个丫鬟服侍你吧,你晚上睡觉可是……我走了!” 别有意味的一番话,欲言又止,说完就果断的转身,把凌慕寒和花隶舒以及闻声而来青竹全都给弄的满腹狐疑。特别是那番话,刺中了凌慕寒的心事,比其他人更多份尴尬和恼怒。 青竹见她真的要走,忙拦住,问:“筱意,你去哪儿?” 童筱意余光瞥着屋内,很淡定的拍着他的肩膀回答:“青竹大哥不用担心我,之前我无处可去不假,可今天将军大人带我出门,让我认识了不少权贵。我打算去投奔沈侍郎,他看上去很和善,一定会收留我的。” “筱意!”花隶舒拦住她:“筱意,既然你心存感激,那怎么能因将军责怒两句就闹着要走呢?将军是一时生气,一会儿就气消了。” “别拦着她!让她走!她童筱意是天不怕地不怕,能耐大着呢!”凌慕寒从没被人气成这样,还是个女人,越想心里就越窝火。 “将军。”花隶舒返回屋内,劝了一番,然后说:“我知道,将军是因她出格的举动生气,但将军之所以留下她,不正是因为她与众不同吗?将军三思,你要是生意,责罚她就是了,只要她还是你的丫鬟。” 凌慕寒情绪渐渐平复,想起了一个被忽略的重要问题:“隶舒,你找人查查她的底细,仔仔细细的查。我觉得她来历不简单。” “是。那她……” “她想去找沈衍清?”凌慕寒嗤笑,冷声令道:“让她去刷马桶,找胖婶盯着她做,做不完别想吃饭别想休息,更别想出将军府!” 他的声音不小,童筱意一字不落的听清楚了,立刻觉得胖婶不好对付,当即反驳道:“我不去!我不是你丫鬟!我又没签卖身契,我不是将军府的人!” 凌慕寒冷笑:“青竹,去取纸笔来!”(未完待续) 第27章 青竹取来纸笔。 “写!”凌慕寒一字一句的念道:“童筱意自今日起卖身将军府,永世不得赎买!” “凭什么?我不签!”这种吃人的卖身契,童筱意一听就跳眉。 “隶舒,让她签!”凌慕寒的声音不容抗拒。 童筱意盯着他,不详的预感得到证实,跳起来就往外跑:“就算你是将军大人,可你也不能强迫我卖身,我不卖!” 院门口看热闹的丫鬟们刚好听见这一句,不禁又私下议论开了:原来将军看上童筱意了,怪不得带她回来,还带她出门呢。 “隶舒,将她拉回来!”凌慕寒冷喝一声,说:“童筱意,是我强迫你吗?昨天在刚刚踏进将军府的时候,你是怎么说的?隶舒,你告诉她,她的原话是什么。” “她说,同意卖身给将军,以此报答将军的救命之恩。” “童筱意,这是不是你亲口说的?”凌慕寒冷问。 童筱意脑子一转,想起来了,当时为了保命,她的确这么说过,但是…… “没有!我没有说过!”她将脑袋摆的像拨浪鼓,坚决否认。 “好!既然你不承认,那这卖身契就更得签了。隶舒,不用我教你吧?”凌慕寒的声音里已透着不耐。 花隶舒叹口气,抓住童筱意的手蘸了红泥,往卖身契上一按。 “啊——花栗鼠!你这个坏人!强迫我卖身,把我推到万劫不复的深渊,我恨你!”童筱意大叫起来,伸手就去抓那张攸关性命的薄纸。 凌慕寒却是一把擒住她的手腕,唇角微微扬起一抹笑,冰冰冷冷:“童筱意,从现在开始你就正式成为将军府的人了,你的第一项任务,就是把将军府里的马桶全都刷新干净。” “我不……” 不等她抗议,凌慕寒就将她的声音压过:“我劝你赶紧去,否则别说晚饭,恐怕你晚上也得跟马桶睡在一起。” 童筱意气的头顶要冒烟,握着拳头忍了又忍,终于点头:“好!既然将军大人交代了,我去!不过,我得先回房喝口水。” 凌慕寒松开了她的手,微微皱眉,悄声叮嘱道:“隶舒,暗中盯着她。” “是。” 童筱意回到房里,将身上的三十两银子藏好,坐在床头唉声叹气一番。签了卖身契,感觉就像当初被人收养的那一纸文书,看上去多么的美好,实际上就有多么的残酷。 “筱意,你没事吧?”青竹见她脸色不好,想劝,又不知怎么劝。 她自嘲笑道:“我么,这两天你还没看出来吗?我这个人,随遇而安,从来不会真的不好。” “这是花侍卫让我端来的,他说你在外面喝了不少酒。”青竹放下一杯热茶。 “谢谢,代我也谢谢花大哥。”将茶喝了,她立刻就生龙活虎,笑道:“青竹大哥,时间紧迫啊,我得去工作了。” 说完就冲出门,去找马桶所在。(未完待续) 第28章 “童筱意!”一个熟悉的声音将童筱意喊住。 童筱意循声一看,原来是死对头翠兰,那两只眼睛盯着自己都发绿光呢。 翠兰乜斜着眼望过来,鼻子里冷哼一声,说:“胖婶有事儿要忙,我负责监督你,咱们将军府的马桶可不少,你别想偷懒!” 童筱意觉得头顶的乌云又加了冰雹,翠兰可是她的仇人。 翠兰将她带到东厕,远远儿站着,抬手一指:“去!把里面的桶全都提出来。” “是。”童筱意脸上恭顺,将手帕子折起来,遮住鼻子,撸起两只袖管,大喊着往厕所里面走:“里面有没有人?回避了回避了!收桶了收桶了!” “有人有人!”随着一声喊,一个小厮提着裤子从里面飞奔而出。 童筱意走进去,靠墙摆着五六只木桶,那个脏,那个难闻。忍着作呕的冲动,将几只桶提出来,故意一一往翠兰跟前放。 “你干什么?”翠兰躲得老远,帕子捂着鼻子,大声喝叱。 童筱意一脸认真的回答:“请翠兰姐姐检视啊,数一数多少桶,最后证明我没偷懒啊。” “你快开始吧!”翠兰看着她那滑稽又呆子的模样,不屑轻哼。 “是,翠兰姐!”童筱意抓起马刷,开始刷马桶,一边刷一边唱:“每个马桶都是英雄,只要一个按钮,它会冲去你所有烦忧,你有多少苦痛,你有多少烦忧……” “你嘴里在唧唧咕咕的说什么呢?”翠兰挑着眉质问。 “翠兰姐,你在问什么?”童筱意一脸茫然,起身反问的瞬间“不经意”的带倒正在刷洗的马桶,污水一下子流向翠兰,泼了翠兰一脚。童筱意一脸惊吓的跳开,鼻子上遮的手帕滑掉在嘴上:“翠、翠兰姐,我不是故意的,你……” “你、你、你……”翠兰看到脚上恶心的污水,身子打颤,脸色发白,好像随时都要晕倒。 童筱意抬脚“咚咚”几下,将几只被水浸泡的马桶全部踢倒,然后掩着眼中窃笑,一副关怀口吻的提醒:“翠兰姐,你可千万别晕倒呀,你看看你四周。” 翠兰怎么会没看到,她周围全都泼满了恶心的污水,偏生她心理素质差,紧张的脚下一滑,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摸了满满两手脏东西。翠兰瞬间崩溃,破声“啊——”的惨叫出来。 童筱意捂住耳朵,躲到一边,看见了远站一旁惊愕的花栗鼠。知道刚才一切都被他看到了,也不慌,而是笑着冲对方招手:“花大哥,你来视察工作吗?告诉将军大人,我很快就做完了。” 花隶舒也受不了那味道,扭头走了。 当府里的下人们被翠兰的喊声引来的时候,只见翠兰带着一股难闻的尿骚味飞奔而去,童筱意则一副天踏与己无关的淡定,继续刷着马桶。(未完待续) 第29章 童筱意很认真、很尽责的将马桶全部刷新干净,然后带着一身异味返回晨曦院。没有第一时间去汇报工作结果,而是取了干净换洗衣服和洗澡物件,又出了晨曦院。 她先去了花园,摘了一篮子各色花瓣,然后去了澡堂。 下午是没人洗澡的,她先冲洗,再用花瓣泡澡,舒服的享受完,回到晨曦院,进入书房,汇报工作。 “将军大人,我回来了。”话一出口,这才发现书房里还有个外人——翠兰! 翠兰哭哭啼啼的跪在地上,眼睛从手帕子上抬起,怨恨的瞪着她,然后又哭诉:“求将军为奴婢做主!” 童筱意不用问,立刻就猜到了。 凌慕寒微微皱眉,随着她进来,他闻到一股淡淡的花香,而且是刚刚洗完澡的花香。“童筱意,我让你去刷马桶,你都做了什么?” “回将军大人,我听从指示,去刷了马桶。我已经将六只马桶刷洗的干干净净,将军大人如果不信,就让人把马桶全部提来,一一检查。”童筱意回答的一板一眼。 “你是不是将脏水故意泼到翠兰身上?”凌慕寒又问。 “将军大人应该问花大哥呀,他全都看见了,我绝对没有故意,那是意外!”童筱意一句话将问题推了过去。 花隶舒迟疑了一下,说:“只看见翠兰摔倒,别的没看见。” 童筱意接过话:“都怪我,不小心将桶弄倒,翠兰姐被污水吓得摔倒了,结果弄的更脏。将军大人,你是不知道,那东西有多脏,翠兰姐洗澡倒挺快的,我用花瓣泡了好久,要不然……”说着抬起袖子在他面前晃了晃,笑嘻嘻的问:“将军大人怎么样,是不是很香?翠兰姐身上什么味道?” “童筱意!”凌慕寒嘴里喝斥着,却因她的话而留心,起身走到窗边,刻意与翠兰拉开距离。 “将军,她胡说!童筱意胡说!她是故意的!将军要为奴婢做主啊!”翠兰说着又哭起来。 “行了!”凌慕寒不耐的喝斥。 翠兰见他似乎不想管,或者是偏袒,不禁着急,哭声停了一下,又重新响起话音:“老太君三明五申,不允许大家私下里结怨报复,童筱意却故意针对奴婢,若是老太君在的话……” 童筱意听明白了,翠兰是拿着老太君压凌慕寒呢。 奇怪了,老太君呢? 凌慕寒自然也听出来,脸色却瞬间如凝冰霜,出口就是一个字:“滚!” 翠兰惊得身体一颤:“将、将军?” “滚!”凌慕寒将桌子一拍,下令道:“从今往后,不准进晨曦院,否则滚出将军府!”(未完待续) 第30章 由于凌慕寒突然情绪大变,童筱意被赶出了书房,倒也乐得悠闲。她正准备回房,却被青竹喊住。 “筱意,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青竹略有迟疑,问道:“你进府前的事我有所耳闻,那个卖你的人,是谁?你的家人呢?” 童筱意是第三次被问,沉吟了一下,脸上流露出淡淡忧伤:“过去的事,我不想再提。我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既然卖身契签了,那往后我就是将军府的人,将军府就是我家。” 青竹见她这么说,便不好再问了,但还是好意提醒:“筱意,你的脾气该改改,总是冲撞将军,早晚有天会出事的。” 童筱意一笑,反问道:“青竹大哥,你怎么会来给将军大人代笔呢?” “哦,我父母早亡,是在将军府长大的。以前陪将军读书,后来将军出了事,就负责为将军执笔。” 童筱意抬眼望向书房,发现花隶舒也在门外,凌慕寒照例坐在窗口的位置,满脸沉寂。她想到上次误闯书房,他怒气勃发,当时手中托着块玉佩。今天又莫名发火,看来,他的脾气不单单是因为眼睛失明而造成的。 晚饭时,她照例在旁边服侍。 未免再被“赏赐”,这次她很乖很乖,除了讲菜,多的一个字也没有。 凌慕寒饭用到一半,觉察到她安静的异常,禁不住就出声:“童筱意?” “将军大人,你想吃那道菜?”她立刻微笑着询问,就像一个最最称职的服务员和保姆。 听到她一贯的声音,凌慕寒不理会她了。 童筱意被打破了口,却无法继续“潜伏”,故意清咳了两下,谄媚的笑道:“将军大人,奴婢我有个小小的问题,可不可以呀?” “说!” “将军大人强制的将我留下服侍,可见对我很满意,不知道,我的月钱是多少啊?”她小心翼翼的问,但声音里的期待值可是很高很高。 “月钱?”凌慕寒冷声一笑:“童筱意,你进府的时候我给你了多少?昨天带你出门,你又得了多少?现在还敢跟我谈月钱?人过于贪心,可是很危险的。” 童筱意声音一垮,可怜兮兮的说:“将军大人,话可不能这么说,我挣那点儿钱容易吗?你给的十两,是可怜我,救了我那想死的心。太子给的三十两,是我用娇弱的身体,跟两位大人斗酒,辛辛苦苦挣回来的。那都是血汗钱!现在我服侍将军,不分白天黑夜,难道就没有个辛苦钱吗?如果没有,那会磨灭我服侍的积极性,最终导致的是将军大人的诸多不顺。将军大人为了长久的和平与稳定,花上一点点小钱,不是物超所值吗?” 又是一大篇疯话歪理。 凌慕寒嗤笑,反问道:“童筱意,为了十两银子,你就能不死?那如果给你一百两,你能做什么?” “将军大人,你要给我一百两吗?”童筱意瞬间眼睛闪亮。 “做梦!”(未完待续) 第31章 夜色沉沉寂寂,童筱意有了昨晚的经历,熟练的打好地铺,睡的香甜无比。好梦正酣,全身一阵寒意,猛地惊醒。 一双幽冷的眸子凝然不动的望着她,近在咫尺! 惊吓之后,渐渐恢复了平静。这次他不坐床头,而是改为蹲在她身边了,那下次他又会得寸进尺到什么地步? “将军大人,夜深了,你该睡觉了。”尽管知道他听不到,但她还是说,这也是身处于寂静黑暗的屋子里的一种安慰。 凌慕寒维持着姿势不动。 童筱意爬起来,刚想扶他回床上去,却见一只手伸过来。也许是昨晚的阴影,她害怕手腕被捏碎,赶紧张开双臂将抱住。 他的手停在半空,似被她的动作弄懵了。 “慕寒,放松,你现在需要休息,你要睡觉。”童筱意没别的高明办法,轻轻抚着他的背,在他耳边柔声轻语,完全将他当做孩子哄。她想,即使他没有意识听不见,但肢体上的动作他能感受到,这或许能阻止他做出过激行为。 事实表明很有用。 “慕寒,跟我来,我带你去睡觉哦。”童筱意一边说着,一边牵着他的手,领他慢慢儿的躺回床上。 见他躺好了,她转身刚走,他又坐起来,她忙又回身轻轻的拍着安抚。如此两个来回,她干脆往床上一躺,一边轻拍,一边轻哄,结果不知不觉迷迷糊糊的就睡着了。 “童筱意!” 一声震耳欲聋的吼,童筱意唰的坐起来,醒了。 “将军大人?” 她眨了眨眼,看清了状况。 此刻,她正衣衫不整的躺在将军大人的床上,一条腿还搭在将军大人的身上,更更了不得的是,她的手,一只睡着了还不检点的色手,居然伸进了将军大人白丝里衣内,极不光彩的偷偷占了将军大人的便宜。 一下子如五雷轰顶,她赶紧跳下床,慌得原地乱窜:“将军大人我不是故意的,我真不是故意,我对你绝对没有非份之想,我思想是纯洁的。你要相信我,你一定相信我!” “站好!” 一声呵斥下,童筱意老老实实的不动,小小声声的低问:“将军大人,你不会送我去浸猪笼吧?我也不想游街。” “童筱意,你觉得很好笑?凌慕寒阴沉着脸,本想按照以往惯例处置,但记忆中似闪过了什么,令他微微迟疑。沉寂了片刻,他问:“童筱意,昨晚有事吗?” “没有。我只是见将军大人又坐在床边,怕你休息不好,所以扶你躺下休息。可能太累了,没注意就在将军大人的床上睡着了,我真不是故意的。”童筱意回答的半隐半露。 凌慕寒陷入了沉思。 他虽不知晚上的情形,但早晨醒来,有时会在地上,有时会在椅子上,有时甚至在外面,也在毫无意识里受过伤。那些来服侍的丫鬟们,许多人一晚不到就吓的逃出了晨曦院,关于他残暴或附身的流言他并非毫不知情。 她居然能……(未完待续) 第32章 早饭后,童筱意发现花隶舒和青竹时不时拿眼睛瞟着她,欲言又止。她一猜就是昨晚的事,她破了纪录了。 趁着将军大人又到书房里去沉思,她出了晨曦院,直接走往大门。 “干什么去?”门口的小厮问她。 “我是童筱意,去给将军大人买点东西。”她报上大名,小厮马上知道了她的身份,不拦了。 童筱意身上揣着十两银子,准备去大街上买点儿小东西,把银子换成散钱,用起来方便。刚刚走到街口,还没等找到合适的商铺,突然听到背后一声“丫头”! 没等她回头,眼睛突然被黑布罩上,嘴被捂住,然后就被人扛上了马车。 马车颠簸的同时,听见一个男人恶声恶气的说:“死丫头!我送你到春风楼吃香的喝辣的,轻轻松松就能挣钱,你居然跑!死丫头你知道吗?你这一跑,老子到手的二十两白花花的银子就没了!你这个死丫头!我打死你!” “别打,打花了脸,可就不值二十两了。”有人拦住他。 童筱意气的头顶冒烟。 二十两?区区二十两就把她给卖了,她就值这么点儿?奶奶的! 童筱意被带进了春风楼的后院,甩在柴房里。 有人进来了。 男人谄媚的笑道:“春姨,人带来了,那银子……” 春姨摆着手绢子,说:“这丫头上次可是跳过楼的,听说是被带到了将军府,怎么又弄回来了?不会有什么麻烦吧?” “春姨放心,这丫头有什么能耐,能在将军府呆得住?准是被赶出来的。再说了,我是她舅,我有权卖掉她!”末了,又谄笑道:“春姨,你看这银子……” “三儿,取契约来,签了就给银子。” 童筱意听得心急,可说不了话,干脆不白费力气。 那两人谈妥了事情,拽着她的手按了红印,末了还威胁:“死丫头,你给我老实呆在这儿!” 这一呆就到了晚上。 春风楼这种地方,晚上最热闹,加上春姨本就是要故意让她受点儿苦,好听话,所以谁都没管她。童筱意一天没吃饭,饿的前胸贴后背,但她知道现在是最好时机——逃跑! 蹭掉了眼罩和嘴上的东西,将反绑的双手慢慢儿的反转到身前,用嘴咬开绳子,再解开双脚。先活动双手双脚,然后探着脑袋往外看,看到了后门。 本想当即就跑,可忽然灵光一闪,将脚收了回来。 弄了个蜡烛,她将柴房点了,嫌不过瘾,又将几处的帘子都点了,然后大喊一声:“着火了——快来人了——” “着火了!着火了!”一瞬间惊呼尖叫,整个春风楼乱了套。 童筱意趁乱出了后门,一边跑一边回头望着大火,得意的哼笑:“春风楼,我让你一夜‘春风烧不尽’!”(未完待续) 第33章 春风楼大乱的时候,童筱意跑到一家大馆子里,点了好几个菜,还点了壶酒。饿了一天,终于可以美美的饱餐一顿了。 吃饱了,喝足了,她哼着歌儿,回了将军府。 “童筱意?你怎么,你……”谁知门口的小厮一看到她,神情十分古怪。 “我回来了。”童筱意没太在意,高兴的往晨曦院跑。 进了院子,左不见花栗鼠,右不见青竹,静悄悄,死寂寂。正奇怪呢,发现凌慕寒坐在书房里。 “将军大人!我回来了!”她跑进去。 “童筱意?”凌慕寒一听到她的声音,脸色一下子就沉了,因为明显从她身上闻到酒味:“你还敢回来?有你这么做丫鬟吗?” 童筱意沉默了一下,走到他跟前,突然捉住他的手放到自己的手腕上。 凌慕寒刚要发怒,却摸到她手腕处明显被捆绑过的痕迹:“怎么回事?” “将军大人,我早上本来是出去买点用的东西,可没想到,刚出门就被人盯上了……”童筱意添油加醋的诉苦一番。 “他不知道你是将军府的人吗?”凌慕寒反问。 “他知道啊!他是为钱不顾一切,这种人,就该被发配边疆,劳改一辈子!”童筱意咬牙切齿,又说:“春风楼的那帮人也不是好东西!知道我来了将军府,可还敢买我,一点儿不把将军大人放在眼里!” 凌慕寒渐渐觉得不对劲,冷笑的反问道:“童筱意,你是这么甘心被欺负的人吗?” 童筱意立刻得意的笑:“将军大人,实话告诉你吧,我跑的时候,偷偷放了一把火。这会儿春风楼正热闹无比呢!可还是不解恨。万一哪天他们想到我,要报复我,那怎么办?” “放心吧,他们不会再有机会的。”凌慕寒的一句话,无疑给了她定心丸,可紧接着,他又说了:“你私自出门,也要罚!” “啊?”童筱意急忙的说:“将军大人,可我是被绑架加拐卖,又死里逃生,还受伤,你不是应该安抚安抚我吗?” “安抚你?”凌慕寒被惹的嗤笑:“童筱意,我看你情绪很不错啊,需要安抚吗?” “那是因为看到将军大人才略感心安。”童筱意笑着又凑近,拍马屁道:“将军大人就是我的精神支柱啊!将军大人,你打算怎么对付那些坏人?” “离远点儿!”凌慕寒伸手将她的脑袋推开,皱着眉道:“你喝了多少酒?一个女儿家,哪有像你这样的。” “我只喝了一壶,据说是三年的桃花酿,味道真醇,真香!”一说起酒,童筱意眼睛开始放光。 凌慕寒微微一笑,冰冰冷冷:“看来你是喝的全身舒畅。正好,今晚你站在门外,不准睡觉!”(未完待续) 第34章 事后童筱意才知道,她整天未归,花隶舒青竹以及十几个小厮都出门去找了。她的将军大人,饭没吃好,想想有点点内疚,可是—— 环顾满眼的夜色,她叹道:“将军大人,饶我一回吧,我好想睡觉。” 屋内的人根本不理她。 童筱意抱着枕头,蹲在门口,开始等机会。 就在她靠着墙昏昏欲睡的时候,屋内突然一阵哐当乱响,她立刻站起来,趴在门上侧耳倾听。心想着,今晚将军大人又玩什么花样? 可意外的是,屋内自此没了动静。 她觉得事有蹊跷,关于将军大人夜晚的故事,她可是听过很多个版本。万一明天早上被人发现他受了伤,或者其他什么,她这个丫鬟岂不是首当其冲受责难吗? 不行! 她推开门就进去。 借着外面的光,依稀能看清屋内的情形。他直直的站在窗口,一只手臂抬着,手中赫然攥着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此时正有一滴滴的液体从他的手掌滴落,无疑,那是血! “将军大人……” 童筱意呆呆的出声,愣了一下才赶紧上前,小心翼翼的接触他的手,想将匕首取下来。可是他攥的很紧,要用蛮力,不是再伤他,就是伤自己。没办法,她只有故技重施。 “慕寒,你能听到我的话,很晚了,该睡觉了。”一边轻柔的说,一边轻柔的抚着他的手,一觉察有松动,赶紧将匕首取出来。乌漆墨黑的,又不知到哪儿找绷带,干脆将床帐子撕扯下一条,把他的手包扎起来。 这时她才想起来,原来他受伤的那道疤不是打仗造成的,而是晚上自残。 更意外的是,他晚上做出这样的举动,竟然不会醒。这似乎不像一般的梦游。 这些情况,花隶舒和青竹不可能不知道啊,他们居然不告诉她,要是弄不好,她不是搭进小命?怪不得那些丫鬟们逃的逃,跑的跑,乖乖,明晚还会出什么事啊?她能顶住几晚? 凌慕寒突然又站起来,朝外走。 “将军大人,慕寒!慕寒等等!”生怕他又接触到伤害性武器,童筱意赶紧将人拉住,想将他哄回床上。可是,拦不住,反而被他攥住手带出去。 童筱意见软的不行,干脆来硬的,整个人扑在他身上,将他抱住。 只听耳边风声起,瞬间身体离地,然后上了房顶。 看看周围黑压压的地面,童筱意强按噗通乱跳的心,死死抱着梦游中的人,忐忑了半天,好不容易将他弄的坐下。接下来,她不敢轻举妄动,从放定下摔下去,不死也残废啊。 任他在梦游中发傻,她则抱着他,睡了。(未完待续) 第35章 童筱意睡梦正香,突然身体一阵翻滚,睁眼一看吓得惨叫出声。然而“救命”两个字还没喊完,一只手快速的将她抓住,稳稳的落在地面。 抬眼一看,原来是凌慕寒。 她这才想起来,昨晚睡在房顶,肯定是他醒了,习惯的站起来,把她给甩下去了。好在他身手敏捷,要不然就惨了。 “将军大人……”惊魂未定,她出声抱怨。 凌慕寒也明白了怎么回事,摸到手掌包扎的痕迹,脸色瞬间又沉寂了几分。 “童筱意,晚上的事情,对任何人都不准提一个字!”凌慕寒丢下一句,进屋关了门。 童筱意心里琢磨开了:他的怪病,是不是和眼睛有关? 将军大人闹别扭了,从这一进门就谁也不见,童筱意便私下里追问花栗鼠,花栗鼠言语闪烁,但也证实,正是眼睛出事后逐渐闹了怪病。将军大人爱面子,御医诊过两回没办法,就不肯再治了。 童筱意搬了个小凳子,坐在屋檐底下和青竹说话。 她忽然想起来,追问道:“青竹,那会儿将军大人喊你进去,说什么事儿呢?” 青竹笑道:“将军让我知会衙门,像春风楼乱抓人乱买人,要严惩,衙门肯定会将春风楼查封。其实,那春风楼已经被烧掉一半了。至于那个卖你的人,还没找到。” “青竹!将军呢?”蓦地一个娇纵的声音传来。 童筱意循声望去,从院门外进来个窈窕的粉色身影:“谁呀?” “将军的表妹,吴蕊儿。”青竹一面说着一面迎了上去:“表小姐什么时候来的?将军身体不适,在房里。” “什么?将军不舒服?那请大夫看了没有啊?”吴蕊儿说着就要往里闯,嘴里还咋呼的喊着:“表哥!我是蕊儿,我来看你了。” “表小姐!”青竹忙将其拦住,满眼为难:“你知道将军的脾气,万一将军生气……” 吴蕊儿眼色迟疑中看见了童筱意,轻哼一声就说:“你就是童筱意?听说你胆大又无礼,连将军都敢顶撞,我可警告你,以后规矩点儿,否则我赶你出去!” 童筱意眨眨眼,一脸迷糊又无辜:“将军大人说我是他的专属丫鬟,只用听他的话。” “什么?专属丫鬟?”吴蕊儿茫然了一下,马上恢复常态:“胡说!表哥身边的丫鬟,从没有呆过两天的。等着吧,你马上就会被赶出去了。” 童筱意伸出三根手指头,笑的可爱又奸诈:“我已经服侍将军大人三晚了,将军大人很满意呢。” 吴蕊儿一愣,叉起腰就跺脚:“我不信!青竹,她是不是说谎?” “吵什么!”屋内的凌慕寒蓦地一喝。 吴蕊儿脸色一紧,委屈的嘟囔了嘴,鼻子一哼,扭身走了:“我去找老太君!”(未完待续) 第36章 童筱意见吴蕊儿走了,赶紧问关于老太君的事。 青竹茫然的摇摇头:“老太君去寒光寺进香,为将军祈福,走了七八天了,没听说回来了呀。不过,当初是两位表小姐陪着一块去的,既然蕊小姐回来了,老太君应该也回来了。” “老太君脾气怎么样啊?”童筱意小心翼翼的问。 青竹一眼看出她的担忧,笑道:“你别怕,老太君很和蔼。” 院外突然跑来个小丫鬟:“童筱意,老太君请你过去。青竹大哥,老太君说了,中午请将军过去吃饭。” 童筱意不免多想,肯定是声名赫赫的事迹,已被耳报神报告了老太君了。 跟着小丫鬟,来到老太君的院子,院子很安静,花草盆栽很多,显得清幽。院子里站着好几个小丫鬟,屋内还有说笑的声音。 童筱意进去后,说话声停止了,偌大而华美的屋子正中坐着一个鹤发老太太,两侧分别陪坐着年轻的表小姐,其中一个就是吴蕊儿,另一个则端庄妍丽,看上去比吴蕊儿略长一两岁。 “给老太君请安。”童筱意悄眼偷瞟,觉得另一位表小姐眼神很阴,不是个好惹的女人。 “抬起头,让我看看。”老太君淡笑着,仔细将她上下打量一番,满意的点头:“嗯,模样还真是乖巧。听说,你服侍将军三个晚上了,真是不容易。一看你啊,就是个聪慧的丫头,要不然,依照你们将军那么个性子……” “老太君,才不是呢!下人们都说,她又蠢又笨,还胆大无礼,表哥才不会喜欢这样的丫鬟呢。”吴蕊儿愤愤的出声。 “蕊儿。”老太君轻声阻止,又笑着问:“筱意,我问你,将军这几天晚上睡得怎么样?” 童筱意眼色犹豫,她很清楚,老太君的问题别有暗意。 老太君对她脸上的神情看的清楚,便摆手道:“蕊儿,瑜儿,你们先出去。” 吴蕊儿有些不情愿,但被卢瑜儿拉着走了。 屋内没了人,老太君这才问:“筱意,现在可以说了。” 童筱意憨笑着摸摸脑袋:“将军说,不准告诉任何人,所以……前两天晚上将军还挺好,只是昨晚,抓了刀子,好不容易才劝下来。” 老太君立刻眼神一亮,不太置信的追问:“你把刀子劝下来了?” “呃,嗯。”童筱意突然觉得如芒在背,老太君的眼神太犀利了,有种正在预谋算计的感觉。 老太君突然起身走过来,满是慈爱的笑着,托住她的手:“筱意啊,你真是个乖巧的孩子,往后将军的事儿就托付给你了。你现在的月钱是多少?” “月、月钱?将军大人对我有救命之恩,所以没有谈月钱。”童筱意心里咯噔一下,不详的乌云笼罩头顶。 这老太君该不会是想…… 果然,老太君笑着说:“哎呀,将军都二十七的人了,身边没个女人实在不像话。往后你只管尽心服侍,权当报答将军的救命之恩,至于月钱,在我这里领,每个月二两。我再拨个小丫鬟给你用,需要什么,只管跟我说。” ——傻眼了,这不是要她做姨娘吗?(未完待续) 第37章 见过了老太君,童筱意带着十两赏银,两件衣裳,以及一个叫小叶的小丫鬟,回了晨曦院。左想右想,抱着东西就进了书房。 “将军大人,我有要事禀报。”一边说一边将房门关上,神神秘秘。 凌慕寒刚要发怒,却被她紧接的一句话给听愣。 “将军大人,老太君想要我做你女人。” “什么?我的女人?”因为太吃惊,凌慕寒以为听错。 “是这样的。”童筱意把去老太君那里的经过原原本本讲了一遍,低声说道:“老太君说这样的话,暗示不是很清楚吗?还给每月二两呢。怎么办啊?” 凌慕寒夹紧眉峰,蓦地说:“照老太君说的做。” “哦,什么?”童筱意愣后一惊,接着一拍桌子,了然大悟:“将军大人,你想阳奉阴违啊?好计策!不过……”嘿嘿两声,谄媚的笑道:“将军大人,我对你的计划绝对全心全意的配合,但是老太君的赏赐,是不是就归我了?” 凌慕寒冷笑一声:“只要你做的好,我也有赏。” “真的?将军大人你真是太好了!”童筱意高兴的抱了东西,转身就走了。 凌慕寒嗤笑,将握在手中的玉佩收了起来。 午饭时,童筱意陪着凌慕寒来到老太君的院子,陪席的就是两位表小姐。童筱意得知了另一位表姐的名字——卢瑜儿。卢瑜,鲈鱼,鲈鱼味美多刺儿,跟这表小姐倒挺相似。 老太君看上去挺高兴,连连的说道:“筱意,给将军布菜,那些都是将军爱吃的。” “是。”童筱意脸上陪着笑,一边夹菜,一边悄悄碰凌慕寒的腿,示意他要配合:“将军大人,这是凉拌鲜笋尖。” “嗯。”凌慕寒有那么一丝的别扭,但沉寂的面色,令人难以察觉。 老太君看的很满意,两位表小姐看的目瞪口呆,因为她们知道,虽然将军眼睛不便,但很讨厌有人这么服侍,这会让他越发觉得自己是个废人。所以服侍将军很不易,又要服侍的周到,又不能让他反感。 “将军大人,喝点儿鲫鱼汤吧。”童筱意很享受别人惊讶的目光。 凌慕寒配合的接了碗,突然说:“筱意,你不是很喜欢辣子鸡丁吗?我替老太君做主,赏给你了。” “啊?” 老太君信以为真,当即笑道:“这道菜一般都做个样子,没人吃,既然筱意喜欢,那就吃了吧。” “将军大人……”童筱意很生意,顾不得犯上,伸手偷偷的掐上他的腿。 凌慕寒吃惊之下瞪去一眼,一想到她泪眼婆娑捧着盘子的表情,嘴角就不自觉的溢出一丝笑:“筱意,还不快跟老太君谢恩。”(未完待续) 第38章 夜幕降临,晨曦院的晚饭吃的很欢畅,当然,指的是童筱意。老太君对她很满意,充满期望,赏了好几个菜给她。 吃饱了,喝足了,她抱了衣服准备去洗澡。 小丫鬟小叶喊住她:“筱意姐姐,你要的洗澡水我让人给你送来了。” 童筱意这才恍然大悟,她的待遇提升了。 拨弄着热热的洗澡水,她兴趣忽起:“小叶,你去花园给我摘些花瓣来吧。” “我马上去。”小叶答应着去了,可不到一会儿就跑回来,很是为难的说:“筱意姐,蕊儿小姐不让摘。” 童筱意听了,想了想,问:“小叶,你在花园遇到了蕊儿小姐,还有谁?” “还有瑜儿小姐。” “哦。那你出去吧。” 她也不是非得花瓣不可,洗完澡,出了房间,见书房的灯亮着。正准备再悠闲一会儿,却不经意的看见院门口晃着人影,仔细一看,有一个是吴蕊儿。紧接着,卢瑜儿拉着她,走了进来。 眼珠儿一转,童筱意赶紧先一步跑到书房:“将军大人,两位表小姐来了。” 凌慕寒听着她的声音,就似在宣布战争开始了一样。 见他似乎没懂,童筱意两三步跑到他身后,低头在他耳边窃窃说道:“将军大人,你不觉得两位表小姐这时候来目的不单纯吗?” “不单纯?” “嗯。我分析了,她们来,极有可能是刺探军情。她们不信我们俩的关系呀,所以,将军大人你要好好儿的配合我,否则往后我们俩都没太平日子过。” 两位表小姐站在书房门口,正好看见两人姿势亲昵的交谈,对换了个眼色,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凌慕寒清咳一声,将童筱意的脑袋推开:“你们来有事?” 童筱意则一脸热情的招呼:“表小姐请坐,小叶,快倒茶!”一边说一边给凌慕寒按肩。 凌慕寒浑身不自在,紧抿着唇,忍耐。 这一幕看在另两人眼里,那是明显的不欢迎啊。 吴蕊儿胆小,赶紧说道:“我们只是听说表哥最近不舒服,特地来看看,没别的。表姐,我们走吧。” 卢瑜儿却总觉得童筱意透着古怪,见吴蕊儿催,取笑着说:“你不是有东西送给表哥吗?又不送了?” 吴蕊儿脸上一红,这才将一个黄符包着的东西放在桌子上:“表哥,这是我在寒光寺为你求的护身符,里面是尊玉观音,开过光的。表哥戴在身上,会逢凶化吉,遇难呈祥。” 凌慕寒听了,没有什么表情:“我累了,你们也回去休息吧,东西我收了。” “那表哥早点休息。”原本是一眼就能看出收礼者勉为其难,吴蕊儿却显得很高兴。 卢瑜儿似乎是个陪客,临走时又看童筱意一眼。(未完待续) 第39章 将军大人要洗澡了,童筱意等着送水的小厮们出去,进了房门,并顺手将房门关上。 凌慕寒已在帘幔之后,衣服脱了一半,听脚步就判定了来人:“童筱意,你干什么?” 童筱意往椅子里一坐,呵呵的笑道:“将军大人,你放心,非礼勿视的道理我是懂得滴。你洗你的,我进来是为了以防万一啊。你想啊,万一老太君对你我有所质疑,派人在外面盯着呢?” 凌慕寒冷笑:“滚出去!” 童筱意不免有些动气,跑过去将帐幔拉开,瞪着他说:“将军大人,你不要张口‘滚’,闭口‘滚’好不好,不知道这个字很伤人吗?再说了,您堂堂的护国大将军,何等的地位,爆这样的出口,有失身份啊!” “童、筱、意!” “好好好,我走!出了事别找我!”童筱意气呼呼的扭头,拉开门出去了。 童筱意承认,她不是天生的奴性,殷勤小心,只是为了往后长久的利益。将军大人这个大冬瓜!既然要做戏,干嘛不做的更逼真呢? 花隶舒看到她进进出出,早就觉察出了异样:“筱意,怎么了?” 童筱意甩着袖子哼道:“能怎么?跟将军大人吵架了呗!” “吵架?”花隶舒与青竹对视一眼,满眼讶然。 跟将军吵架?谁有胆量跟将军吵架?但是,若对象是她,那倒真有可能。事到如今,他们也没摸清她到底是胆大还是脑子呆,总之,前所未有的事在她身上,皆有可能。 院外来了个丫鬟,端着一只白瓷小汤盅:“花侍卫,老太君让我送参汤给将军。” “给我吧。”童筱意上前接了,瞥了眼闭紧的房门,故意大声说道:“谢老太君。将军大人在洗澡呢,没穿衣服,不能亲自出来,我送进去就行了。” 丫鬟脸上一红:“老太君让我转告你,好好服侍将军,将军生气训人也别怕。” 童筱意站在房门口回道:“我知道的,将军大人是口硬心软,他表面上在训人,实际是爱护。不是有句俗话叫‘打是亲骂是爱’吗,我懂得。” 丫鬟一愣,花隶舒和青竹也愣。 打是亲骂是爱,这话可以用在主仆之间吗? 凌慕寒在屋内听的一清二楚,喝声训道:“童筱意,给我进来!” 童筱意冲着外面的三个人笑道:“将军大人需要我呢,我进去了。”说完推门而入。 “过来!” 听到那冰冷的声音,童筱意却是满眼满脸的笑,端着汤盅穿过帐幔,稳稳的站在正泡澡的人面前:“将军大人,这是老太君送来的参汤,趁热喝吧。” 凌慕寒脸色铁青,满心的火却又被噎在喉间,最终只是冷训了一声:“你真是越来越猖狂了!”(未完待续) 第40章 童筱意嘿嘿一笑,放了托盘,将汤盅端在手里,说:“将军大人,你赶紧将参汤吃了吧,不然你的春色都被我看光了。” 凌慕寒眉头抖动,耳根后浮起一层浅浅的可疑颜色。 偏生童筱意嫌不够,嬉笑道:“将军大人别害羞,我没看。” 凌慕寒火了,冷笑道:“童筱意,你是想在采石场挖一辈子的石头呢,还是在茅房蹲一辈子?身为将军大人,这点儿好事还是能为你谋到的。” “呃,呵呵,我哪儿都不想去,我觉得在将军大人身边服侍一辈子,最好!”童筱意看他真生气了,赶紧收敛,端着汤盅就溜开了。相隔不到一分钟,她又开腔了:“将军大人,这参汤你吃不吃啊?” 凌慕寒从水里站起身,阴测测的警告:“用这碗参汤,能不能堵住你的嘴?” “多谢将军大人赏赐。”童筱意一边吃一边说:“其实,我这么多话是为将军大人考虑。您总是呆在屋子里,来来去去就那么两三个人,多无聊啊。有我在,将军大人的世界才不会闷嘛。” 凌慕寒已经懒得驳斥她的歪理。 又是个夜晚。 童筱意躺在地上,翻了个身,盯着屏风,轻声问:“将军大人,你睡着了吗?” 凌慕寒没理她。 童筱意叹口气,翻了个身,突然爬起来,走到他床边坐下。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猛地伸手摸上他的眼睛,喃喃自语道:“将军大人,因为你,我都失眠了。” 接着她就躺在他身边,等待他“醒”来。 “不睡觉在干什么?”凌慕寒猛地坐起来。 “啊!”惊吓之中,童筱意噗通的掉下床,惊讶的看着黑暗中那双熟悉的冰冷眼睛,说:“将军大人,原来你没睡着啊?” “谁准你爬过来的?”凌慕寒很反感,很介意这一点。 童筱意从地上爬起来,毫无畏惧的笑道:“将军大人,我是为了方便照顾你呀。既然将军大人没睡,不如聊聊天吧。” “聊天?” “是啊。”童筱意满是憧憬与好奇的说道:“将军大人,你是什么时候参军的?在外面打仗多少年啊?什么时候做到护国将军的呢?还有还有,你驻守的边关是怎样的风貌啊?” 凌慕寒沉默了一会儿,嗤笑道:“你什么都不知道,到底是哪里人?” 童筱意夸张的叹口气:“将军大人,说了你也不信,我就是从天上掉下来的。”接着她又再度好奇的追问:“都说当兵打仗时间久了会上瘾,将军大人,你是不是这种人?相比之下,你是喜欢在外驻守,还是现在这样平淡无奇的安稳呢?” 凌慕寒本不打算理会她,但沉寂了一会儿之后,不知不觉就淡淡的回应:“与其现在这样,倒不如战死沙场。”(未完待续) 第41章 早晨,童筱意是趴在床边醒来的。 往窗外一看,天都大亮了,可是床上的人睡梦正酣呐。活动着胳膊腿儿走到门外,一眼就看见花隶舒青竹站在门外,还有两个服侍梳洗的丫鬟站着。 “筱意,将军……” 童筱意打着哈兮,说:“将军大人还在睡觉呢,别吵别吵啊。” 花隶舒惊讶的追问:“将军还没醒?” 童筱意犹似没睡醒一样的说:“嗯。昨晚聊天到很晚,将军大人很晚才睡。” “聊天?”花隶舒更加吃惊,听了听屋内的动静,摆手让丫鬟们都退下,又近前问:“筱意,昨晚将军睡的好吗?” 童筱意被这么一问,一下子清醒了,自己都惊讶的说:“你一说我才想起来,昨晚将军大人没发病,一直安稳的睡到现在呢!”接着又洋洋得意的说:“哇,我服侍的这么好,老太君知道了,肯定有赏。花大哥,你帮我看着,我去花园里摘两朵鲜花,给将军大人的屋子换换气氛。” 花隶舒见她一溜烟儿跑开,不禁失笑:“青竹,没想到她真能管用。” 童筱意心情大好的跑到花园,盯住了池塘里的白荷花,清晨里,荷花的那股清雅香气特别吸引人。摘了两支,从花径上走来两人,正是两位娇滴滴的表小姐。 六目相对,仇情四射! 童筱意不住的警告自己:淡定,低调,好女不跟恶女斗,撤! 没等走两步呢,被吴蕊儿喊住了:“童筱意!你以为你是谁?见了人也不懂规矩!还有,谁准你随便摘池子里的花儿?” “两位表小姐好。”童筱意垂眉顺目一站,说道:“我是为将军大人摘的花儿。” “将军?”吴蕊儿冷哼:“骗人!将军的屋子里从不放花儿,你不知道吗?” “蕊儿。”卢瑜儿轻轻拉了她的衣袖,似笑非笑的轻声道:“蕊儿你也不能这么说,自从筱意来了,将军性子都变了,更何况在屋内放花儿了。我刚刚还听说,将军这会儿还在睡呢,这不是更是件稀奇事儿吗?” “什么?表姐,是真的吗?”吴蕊儿大吃一惊。 童筱意可没空陪她们啰嗦,憨笑道:“估计将军大人就要醒了,我得回去服侍梳洗,告退。”说完也不管两人如何,蹭蹭蹭的就走了。 回到晨曦院,进门找了个瓶子将荷花一摆,床上的人就醒了。 童筱意赶紧跑过去,笑嘻嘻的说道:“将军大人,现在是辰时初刻!” “什么?”凌慕寒一下子也愣了。 因为常年在军中,后来又是这双眼睛……他向来都是天初亮便醒。昨晚不记得什么时候睡的,但睡的很踏实。(未完待续) 第42章 晨曦院就似被安装了二十四小时360度电子眼,一点点风吹草动,很快就传到了老太君那里。早饭,童筱意又得了打赏,美美吃了一餐。 一看凌慕寒又往书房里走,童筱意喊了:“将军大人,你就没别的消遣吗?” 凌慕寒刚迈出去的腿收了回来,侧脸道:“你什么意思?” 童筱意一副开导的口气:“将军大人,你没听过一句诗吗,‘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你从威风凛凛的沙场大将,到现在赋闲在家休养,不能一味钻在书房里,我们得学会享受人生,不能光阴虚度啊。” 凌慕寒听惯她的歪话瞎理,也不驳斥了,冷笑的反问道:“那你说,怎么才不算虚度光阴?” 童筱意托着下巴思忖了一下,说:“人生嘛,不过吃喝拉撒睡。将军大人住着将军府,吃着山珍海味,穿的绫罗绸缎,唯一的缺憾就是没娱乐。”眼珠儿一转,兴冲冲的提议:“将军大人,咱们在城里转一转吧?天子脚下,一定很热闹。” 凌慕寒冷眉一皱:“是你想往外逛吧?” 童筱意嘿嘿一笑,满脸谄媚的凑到跟前:“将军大人,我是为你考虑呀,长时间呆在屋子里寸步不出,会把身体闷出病来的。将军大人在军中的时候,胃口肯定比现在好吧?现在你一个大男人的饭量,还不如我一个小女人呢,什么原因呢?归根到底,是缺乏活动呀!” “你真是比老太君还要啰嗦!”凌慕寒走到门外,顿了一下,吩咐花隶舒备车。 童筱意一听就高兴的追问:“将军大人,去哪儿?” 凌慕寒眉峰一挑:“不是你做主吗?” “真的?”见他脸色一沉,童筱意赶紧陪笑:“我怎么敢呢,您是将军大人,您做主!” 花隶舒驾车,童筱意陪坐在马车内,透过车窗往外张望。 “将军大人,有家卖粥的铺子生意很好啊,喝个粥都排队。看上去是老铺子,你有没有喝过那里粥?” “张记粥铺,百年老字号。” “将军大人,你闻!有没有闻到很多香味儿?” “百花香料铺。” “将军大人,我发现了一样千古美味,快,快停车!花大哥停车!”童筱意着急的拍着车壁,等着车停了,伸长了手递了几枚铜钱,向路边的老头儿喊道:“来一串!” 凌慕寒就算没听见街边儿的吆喝,也闻到一股子甜丝丝的味道,不禁就问了:“童筱意,这也算千古美味?” 童筱意张嘴咬了一颗糖葫芦,边吃边说:“将军大人,这你就不懂了,这糖轱辘是从古到今,经久不衰啊……能流传千古的,那不是千古美、美味吗?” “嘴里的东西咽了再说话!”凌慕寒将她脑袋一推:“还‘糖轱辘’!” “哎哟!将军大人一点儿都不怜香惜玉。”头磕在车窗上,正喊疼呢,却一眼看见个熟悉的人,摇手就招呼:“沈衍清!沈侍郎!沈公子!”(未完待续) 第43章 “喊什么喊!”凌慕寒不满她当街丢人。 童筱意却笑着说:“将军大人,只是看见了熟人,打个招呼而已。你要是不愿见,就当我认错人了,咱们走就是了呗。” 然而说话间沈衍清已经到了马车边:“凌将军。” “沈侍郎。下人无理,侍郎莫怪。”凌慕寒冷冷淡淡。 “将军言重,将军这是……”沈衍清顺口一问。 “随便转转。”凌慕寒不愿与他多有交集,接着便说:“不妨碍沈侍郎,先行一步。” 童筱意一见要走,故意对着沈衍清拍拍肩膀,笑道:“侍郎大人,什么时候有空,我们约着喝酒呀?” “啊?”沈衍清一愣,想到上次,脸色就不对了。 童筱意赶紧一副老道口吻,安慰道:“别怕别怕,我们把彩头降一点儿。” “不不不,不是钱的问题……”沈衍清慌得连连摆手,殊不知上次之后,每逢遇见人都要提那次的事,都成了众人的笑柄与谈资了。 “童筱意!不得无礼!”凌慕寒对她的没大没小都无奈了,只能归结于她脑子的构造与人不用。 与沈衍清分手后,马车继续在街上溜达。童筱意仍旧是嘴巴不停,凌慕寒心情好就理她一句,心情不好就当她不存在。 “将军大人,快中午了!” “那就回府。”凌慕寒有些意外,只听她叽叽喳喳,没成想一晃就一个上午了。 “将军大人,好不容易出来,不回去吧。我们在外面吃吧?”童筱意嘻嘻的笑着提议:“上次太子请客,花雕楼的菜就很不错啊,酒也好。” 嘴角溢出但若无有的冷笑,反问道:“你请客?” “我?”童筱意嘿嘿干笑:“将军大人,你真会开玩笑,我是个小小丫鬟,还没拿月钱呢,哪里有钱请客呀?” “你没钱?”凌慕寒可没忘记她敛钱的手段,简直令人叹服! “嘿嘿,一点点小钱。如果将军大人不嫌弃的话,一顿粗茶淡饭,我这个小丫鬟还是请得起的。”童筱意说话很留余地,也是客套。 “好!”哪知凌慕寒满口接受,当即就吩咐:“隶舒,花雕楼!” “呃。”童筱意傻眼了,急的张口结舌:“花雕楼?不是,将军大人,其实我吧……” 凌慕寒不理她,待马车一停,下车。 童筱意一看眼前的花雕楼如此气派,再加上太子都点这里的菜,那一顿饭的银子岂不是花白白的往外流吗?想到这里,她的心都开始滴血了。 好巧不巧,正急火攻心呢,竟然又撞见熟人,脑子一转就有了主意:“沈侍郎!”(未完待续) 第44章 凌慕寒一听她喊沈衍清,也很意外,但也清楚,她又要耍幺蛾子。刚要阻止,已经晚了。 童筱意一副熟稔的凑到跟前,笑嘻嘻的说:“沈侍郎,真的是好巧啊,你也来吃饭?正所谓相逢不如偶遇,就上午这一会儿的功夫,咱们相遇两次了,简直是天意啊!正所谓天意不可违,我们凑一桌,一块儿吃吧,经济又实惠。” “可是……” “哦,对了,希望不会介意我带两位朋友。”童筱意根本不允许他开口,伸手指指身后,嘿嘿直笑。 “童筱意!”凌慕寒满脸锅底黑,因眼睛的关系,身份特别明显,那么多看热闹的人盯着,使得他只好按捺情绪。 沈衍清颇为无奈的笑笑,看了凌慕寒一眼,说:“能请将军同席,是在下的荣幸,请吧。” 来到二楼,掌柜亲自领着要开个雅间,却被沈衍清拦住,直接将他们领到一间房子。 当门一推开,童筱意一下子就喊出了声:“呀,太子!” “童筱意!”凌慕寒低喝。 在雅间内早坐着一人,高贵的金丝绸缎刻袍,风雅的摇着折扇,嘴边噙着微笑,大度的摆了摆手:“凌将军不必训斥她,她很讨人喜欢。” 童筱意听了,赶紧似模似样的做个礼:“参见太子殿下。”柔柔的话尾音还没落实,她抬眼就盯着沈衍清,嘟囔着说:“我还以为侍郎大人这么大方呢,弄了半天,是太子请客。” 沈衍清听了一笑:“我只是个小小侍郎,要请将军,当然得由太子来请。” 欧阳策听出了七八分,笑道:“是,本太子请客,不仅请凌将军,也请筱意姑娘。” “真的?”童筱意喜笑颜开,又追问了一句:“太子殿下,要不要玩个有彩头的小娱乐?” 欧阳策笑着连连摆手:“哎呀筱意,你想要发财也不能只盯着我一个人啊,你家将军家资丰厚,眼睛朝他身上挪挪。” 童筱意瞅瞅自家将军大人,然后才嘿笑着说:“太子殿下,我家将军大人供我吃喝穿戴住,哪好意思再要他破费。再说,我家将军大人好像也没你说的那么‘家资丰厚’。” 欧阳策品着她的话,笑了笑:“筱意,头一次来花雕楼吧?后院可漂亮着呢,去看看吧,你的将军大人我帮着你看着,丢不了,放心。” 童筱意“哦”了一声,退出了房间。 她当然明白,太子这是婉转的驱逐呢,那些大事,她才懒得掺合。 正是午饭时间,出了雅间,大堂里闹哄哄。估计离吃饭还有一会儿,干脆她按照太子的话,去后院里看看漂亮去!(未完待续) 第45章 童筱意溜达到后院,发觉这花雕楼就是不一般,够档次,后院修建的清幽别致,还有个别人坐在石凳上喝茶呢。总归是无聊,干脆在花间晃悠。 忽然眼前伸过来一朵花,吓一跳,回头一看,是个油头粉面的小子。 “你是哪家的丫鬟?跟着谁来的?这小脸儿真嫩呐。”狎笑着便要动手动脚。 “哎哎哎,你干什么呀?你是谁呀?”童筱意打掉他手里的花,叉着腰凶悍的喊道:“小子,你是哪家的?你爹妈是谁?贼头鼠目的一张脸,你以为你是潘安宋玉呀?” 这人被她骂的懵了,恍惚了一下才回过味儿来:“你敢骂我?你知不知道我是谁呀?” “你脑门儿上贴着字呀?你不说,我怎么会知道。”童筱意才不怕,楼上可坐着两尊大神呢! 这小公子被她的话噎得满脸涨红,颤着手指着她,“你你你”半天,吐不出一句利索话。 “结巴了?哼!以后少自以为风雅的调戏良家妇女,想找乐子,你走错门了!”童筱意不忘狠狠的挖苦他一番,这才潇洒的转个身,回楼里去。 顺着楼梯刚到二楼,迎面被一条粗壮的胳膊拦住,抬头一看,是个猛男!壮汉! “挡着爷的道儿,怎么着,想陪着爷乐一乐?”对方一开口就暴露了目的。 童筱意倒没生气,也没发飙,而是很纳闷的摸摸自己的脸。邪了!她有那么倾城倾国吗?怎么老招蜜蜂呢?可惜,这些蜜蜂都太不上档次,弄得她连敷衍的心情都没有。 往旁边一闪,她低着头,做出一副敬而远之的姿态。 “哟,害羞了?”这壮汉偏偏得寸进尺,将一只粗糙的大手朝她的下巴伸了过来。 童筱意深吸一口气,抬头,张口就大喊:“来人呐——非礼了——救命啊——” 一下子,原本就宾客盈门热热闹闹的酒楼,瞬间安静,随之所有人都望了过来。那壮汉也愣了,但很快就用粗犷的吼了一嗓子。 “看什么看!” 大约这是位不好惹的主,所有人都不敢明目张胆的盯着了。 但这个时候,酒楼掌柜来了,轻声细语的笑劝:“五爷,你消消气儿,这个是凌将军身边的丫头。” 五爷一听,满脸横肉都收敛了,一声不响的就下楼。 “五爷留步!”童筱意轻飘飘的喊了一声,对方极其听话的停下,她笑嘻嘻的说道:“五爷,我记住你了,以后有空,我请你喝酒。” 五爷陪着笑,点着头,尴尬之极的离开了。 “筱意,出什么事儿了?”花隶舒听到声音出来。 她却手指点着下巴,一副沉思的进了雅间,连凌慕寒与太子的问话都没理。 “童筱意?” 一声沉喝,她终于抬头,很傻很天真的问:“将军大人,你说我是不是长得很像一朵小鲜花儿?”(未完待续) 第46章 欧阳策刚入口的茶水险些喷出来,呛得直咳嗽,欲笑不能的盯着她看。 凌慕寒虽说已经免疫,可没闹明白怎么回事,也懒得问她,只是摆摆手让她退下。 美味佳肴上桌,太子命人设了副小桌椅,专给她上了几样菜。童筱意谢恩,落座,也不管正桌上的人,自顾自的拿了筷子要开吃。 却在此时,有人敲门。 门一开,进来个面熟的侍女:“太子殿下,太子妃病了。” 童筱意注意到,侍女的话一落,凌慕寒便筷子一顿,面色紧窒。 “哦?太子妃什么病?要不要紧?”欧阳策问。 “是旧疾犯了,心口疼。开始太子妃忍着,不让告诉太子,可吃了药,还是不好过,奴婢这才瞒着太子妃出来找太子的。”侍女一面担忧的说着,一面拿余光瞥着凌慕寒。 童筱意眼睛贼尖,特别是与自家将军大人相关的事情,她全都看见了! 这侍女可真够古怪的! 欧阳策听了这话,便起身,歉意笑道:“实在抱歉,我得先走一步,衍清,你替我好好儿陪陪将军。”说话间目光忽然扫了小桌上的人,便又说:“凌将军,近来太子妃心情不大好,我瞧着筱意很会逗人开心,所以想借她用一回。不知道凌将军是否方便?” 凌慕寒顿了一下才说:“童筱意,去了宫里不准任意妄为,否则出了事,我可保不了你!” 童筱意却没有天上砸馅饼儿的感觉,迟疑的看看眼前的菜肴,又看看自家将军大人,表情上的那个犹豫啊,一览无余。 欧阳策一看就笑了:“筱意,别担心,到了宫里,我请你吃御膳。” “谢谢殿下。”童筱意忙干笑,又蹭到凌慕寒身边,小声又眷恋的嘱咐:“将军大人,我去了啊。你好好吃饭哦,我完成了任务很快就回家,可别一会儿的功夫就把我忘记了。” 凌慕寒一喝:“赶紧去!” 童筱意被震的捂住耳朵,嘟嘟囔囔的跟着太子走了。 欧阳策回了东宫,命小德子将童筱意带到后园荷花池的亭子里,他则随侍女去了太子妃的寝殿。 华丽的寝床上斜倚着个美人,病弱弱的模样,更惹人心生怜爱。微张着眼,看见来人,轻斥道:“娇红,跟你说了,不准告诉太子,你怎么不听?” 欧阳策忙笑着靠近,坐在床边,握住她的手:“馨儿,都病了,怎么能瞒着我呢?感觉好点儿没有?” 兰馨笑着半垂眼帘:“都是旧病,吃点儿药就好了,殿下不必担心。” “看你脸色不大好,你乖乖睡一会儿,我晚点儿再来看你。”欧阳策安抚几句,便起身。 “娇红,送送太子。”兰馨忙道。 待娇红返回,屏退了旁人,低笑着说:“太子妃,太子一听说你病了,饭都没吃就赶回来了呢。真巧,凌将军也在,像是也在担心太子妃呢。” “别胡说!”兰馨低斥,又问:“你又看到凌将军身边的那个丫鬟了?” 娇红点头:“太子把她带回来了。”(未完待续) 第47章 欧阳策出了太子妃的寝宫,直接前往荷花池的亭子里。 刚走上蜂腰桥,一眼就看见童筱意坐在亭子里,正捧着只苹果啃的欢畅。笑着走近,明知故问:“筱意,饿了?再等等,我已经让人去备膳,保证让你美餐一顿。” “啊?”童筱意看着手中啃剩的苹果核,满脸哀愁:“我以为太子是开玩笑,早知道有御膳吃,我也不啃这苹果了。” 太子笑道:“不光有御膳,还有宫中的好酒,想不想喝?” “那,怎么好让太子殿下破费呢。”童筱意一个劲儿的笑。 欧阳策笑道:“能请筱意姑娘吃饭,也不容易啊,现在谁不知道你家将军大人片刻离不了你啊。这回我把你借出来,他心里肯定不乐意,碍着我是太子,他不好拒绝。” 童筱意忙一脸谦虚的笑:“哪里哪里,太子过奖过奖。” 不多时,一桌美味佳肴摆上了桌,又上了壶酒。 童筱意首先注意的就是这只酒壶,梅花刻纹自斟银壶,醉人的酒香正从壶嘴中散发出来,令她心驰荡漾。 欧阳策对她的表情一览无余,笑着亲自为她斟满了一杯,热心的邀请:“筱意,别客气,只管吃。你酒量不错,也尝尝这个,进贡的玉壶春。” “贡酒啊?”童筱意的肚子里的酒虫子一下子欢唱起来,当即就不客气的端了杯子小品,赞不绝口:“好酒!真是好酒!不愧是贡酒!” 欧阳策笑着,不住为她夹菜:“来,尝尝这些菜。” 童筱意一边吃,一边喝,一边抬着眼睛盯着他看,终于忍不住停下来,问:“殿下,你是不是想说什么话呀?你别这么殷勤,我手抖,筷子都要拿不住了。” 欧阳策失笑道:“你别怕,我不殷勤,你自己吃。” “太子不是也没吃饭吗?不饿?”既然太子发话了,她也不含糊,埋头一边吃一边抽空说话,还不忘喝着难得的贡酒。反正太子等着她喝醉呢。 “不饿。”欧阳策看着她风卷残云的架势,更是彻底打消了拿筷子的念头,见她吃的忙,便时不时帮她斟酒。 吃饱了,酒也喝了两壶,童筱意扶着头靠在桌子上,醉眼惺忪。 “筱意,怎么了?”欧阳策当然知道她的酒量,可也更清楚玉壶春的酒劲。 “我现在飘飘欲仙,要乘风归去。”童筱意咯咯的发笑,突然伸手把酒壶抱住,晃了晃,嘀咕道:“空了。这壶真好看,送给我吧,喝一赠一。” “好,你要喜欢,就送给你。”欧阳策笑着起身,坐到她身边的位置,柔声轻哄的问:“筱意,你是哪儿的人?”(未完待续) 第48章 童筱意笑嘻嘻的伸出食指,指着他的鼻尖:“你猜!” 欧阳策笑笑,说:“我哪儿猜得出来,还得你告诉我。” 童筱意收回食指,放在唇边:“嘘——这是不能说的秘密。”眼波娇媚一转,她神神秘秘的笑着凑近:“但是我可以告诉你另一个秘密。” “哦?”欧阳策噙着笑,一时间分辨不出她是真醉还是假醉。 “我会跳舞!” 趁着酒兴,童筱意步履漂浮的窜到花丛,摘了支花儿衔在口中,回身就将双手搭在紧随身后的欧阳策肩上。摇摆身姿,抬起腿,顺着他的身体跳起了撩拨的舞姿。 只要她酒喝到七八成,心情就很亢奋,就会不分场合的大跳贴面舞。 欧阳策始料未及,呆愣住了。 看她熟稔的动作,流动的眼波,唇边的笑,虽配着这身丫鬟的衣服有些可笑,但这么近距离的看着,无法忽视她所散发出的娇媚与性感。此刻的她,已经不再是个姿色寻常的丫头,反比他见过的任何美人都多了份难以言说的动人韵味。 他起了兴致,干脆配合的揽住她的腰,看她妖娆。 她忽然一个旋身,随着他手臂的舒展、收回,重返他的怀抱,嘴角掠起坏笑,将衔在口中的花儿插在他的头发上。然后身子一软,依偎在他怀里,眼皮儿开始往一块合。 欧阳策大意的没抱住,她一下子摔在地上。 正当他要扶时,却见她猛地跳起来,一边摸着脸一边直嘟囔:“我没醉!没醉!” “筱意?”欧阳策实在忍不住笑。 童筱意努力的睁眼迷迷蒙蒙的眼睛,盯着他半天,茫然的问:“帅哥,你是谁呀?” “不认识我了?”好像摔了一跤,她醉的更厉害了。 “哦哦哦,我想起来了。”她连连拍着脑袋笑:“哎呀,我们好久不见了,我很想你哦,你有没有想我?我还以为你贵人多忘事,早把我忘了呢。” 欧阳策听着她的醉话,笑着说:“我怎么会忘记你呢。” 童筱意突然搂住他的脖子,吃吃的直笑:“大帅哥,你趁着我喝醉,占我便宜。你未婚妻都找上门来了,说我勾引你。” “是吗?”欧阳策越听越觉得古怪。 “唉,做人难,做女人难,做个漂亮的女人更难!”嘴里叹着,松开了他,蹒跚着脚步,扭啊扭的往前走:“爱情不过是一种普通的玩意儿,一点儿也不稀奇;男人不过是一件消遣的东西,有什么了不起。什么叫情,什么叫意,还不是大家自己骗自己……” 欧阳策正被她唱得古怪歌曲吃惊,却见她“噗通”一下摔在亭子的台阶上,半天没见起来。等走近一看,她居然趴在地上睡着了。(未完待续) 第49章 一个翻转,咕咚摔在地上,童筱意爬起来一看,是个陌生的房间。发愣了一下,她想起来,她在太子宫呢。 出门一看,天快黑了,都是贪杯惹的祸,睡到这个时候。 “姑娘醒了。”门外的宫女见了她,笑着说:“屋内盆子里有洗脸水,姑娘洗洗脸吧。” “哦。”她返回房内,洗了脸又转出来,笑道:“这位姐姐,天晚了,我该回去了,麻烦你跟太子说一声。” “姑娘别急,太子妃要见你。” “太子妃?”童筱意心里有点儿打鼓,见男人她不怕,见女人就得思量思量了。 跟随着宫女,童筱意被带到太子妃的寝殿,明晃晃,亮堂堂。她一眼就看见贵妃榻上坐着的华贵美人,那仪态,那气度,那容貌,即便是身为女人的她都禁不住多看两眼。 “见到太子妃,还不行礼!”娇红见她呆愣着,出声斥责。 “见过太子妃。”童筱意跪下,心里不屑的冷哼:以后再也不要进宫了,她张两条腿是走路,不是用来下跪。 “起来吧。”兰馨柔笑,张着眼将她仔仔细细的打量,实在看不出她有什么过人之处。“你就是童筱意?早听人谈论,你与众不同,深受凌将军喜欢,也很会服侍人,连太子都对你赞不绝口。我实在好奇,这才让人带你来看看。” 童筱意只是傻笑。 兰馨瞧着她,看似憨态,但那双眸子很亮。倒要瞧瞧,她究竟有何本事,能令凌慕寒待她不同,令太子赞誉有加。 “童筱意,太子说,你很会逗乐子。最近我闷得很,正想听听笑话儿,不如你说一个。说的好了,有赏。” 童筱意摸着脑袋憨笑:“我不会讲笑话儿,不如给太子妃唱支我们家乡的小调吧?” “哦?”兰馨淡淡微笑:“好,你唱吧。” 看到太子妃的笑,童筱意突然觉得,这太子夫妻两个,神似啊!果然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童筱意双手捧心,身子挺直,抬着脚跟,微微前倾,满含深情的开唱:“我在这儿等着你回来,等着你回来,看那桃花儿开。我在这儿等着你回来,把那花儿采……” 她的架势一摆开,第一句刚唱出来,整个寝殿里的人全都笑了。 兰馨则愣住。 童筱意脚下一踮,顺着歌的节奏,欢快的边唱边跳:哎哟哎呦,你比花儿还美妙,叫我忘不了。哎哟哎哟,秋去春又来,记得我的爱。 欧阳策刚回来东宫,远远就听见阵阵笑声传来,循声到了太子妃寝殿,就看见殿中令人捧腹的一幕。 里面节目完了,只听太子妃打赏:“果然很逗乐。难得你到宫里来一趟,就赏你一盒芙蓉玉糕,一根簪子,一对耳坠。” 欧阳策笑着进门:“筱意,你逗得太子妃笑了,我也有赏。除了你要的梅花银壶,我再附送一壶酒!”(未完待续) 第50章 万家灯火时,童筱意捧着赏赐回到了将军府。 “筱意,将军让你回来了去见他。”刚进院子就见花栗鼠传话。 宫里没管晚饭,童筱意让小丫鬟将赏赐的东西拿回房里,自己捧着那盒芙蓉糕边吃边进到房里。 “将军大人,我回来了。” 随着她进门,凌慕寒闻到空气中散发着一股熟悉的香气:“你在吃芙蓉糕?” “嗯。太子没管晚饭,这是太子妃赏赐的,我垫垫肚子。将军大人有事吩咐吗?”童筱意一口将芙蓉糕吞下大半个,说话含含糊糊。 “太子妃赏赐的?”凌慕寒喃喃自语。 “是呀。宫里的东西就是精致,将军大人要不要尝尝,味道很好哦。”童筱意递了一块到他面前,想着肯定会被他斥责。 哪里知道,他居然伸手接了,还真吃了起来。 她太意外,讷讷的问:“将军大人,你喜欢芙蓉糕啊?” 凌慕寒没回答,口齿间萦绕的熟悉香甜,将他带到遥远的回忆里。最初,他与“她”便是由芙蓉糕而相识,当时怎么也想不到,如今会物是人非。 夜晚很安静。 睡到半夜,童筱意一个激灵醒来,习惯性的望向床的方向。没有任何动静,觉得奇怪,走过去一看,床上竟然是空的。 人呢? 一想到他可能在她睡着的时候不知丢到哪儿了,她立刻着急,若出了什么事,老太君岂不是要赏她一顿板子。 “将军大人?”匆匆的跑出门,也不敢大声喊,隐约看见书房有黑影,连忙跑进去:“将军大人,是你吗?” “你来做什么?”黑暗中,他一动不动的坐着。 “原来将军大人没睡啊。” 心里的石头落地,却又生了疑问,他为什么失眠? 看他情绪不对,她干脆也不问,而是建议道:“将军大人,都半夜了,咱们该睡觉了。如果你睡不着,喝两杯酒就好了。太子赏了我一壶好酒,你要不要喝一杯?” 他没拒绝,也没反对。 童筱意跑回屋内,将酒壶取来,也不要杯子,直接递给他。 “玉壶春。”凌慕寒闻到酒的味道,讽笑一声,对着壶嘴就是一通灌。 童筱意见他喝得猛,赶紧说道:“将军大人慢点儿喝,这酒很烈,喝多了会醉。” “一醉解千愁。”他喃喃冷笑,拿酒当水,仰着脖子不一会儿就全都喝完了。 童筱意有点儿傻眼,虽然让他喝醉是她的最初目的,可她不免有点担忧:一会儿他醉的太厉害,她哪里背得动人高马大的他呀! 只听酒壶哐当一响,酒劲上头,他趴在桌上,醉得一塌糊涂。 “麻烦了。”叹口气,掳起袖管,上前拽着胳膊将他搀起来。走了没两步,“咕咚”一响,被他结结实实的砸在地上。 呜呜……疼呀! 这是第二回被醉汉砸倒了。 正自叹倒霉,却听他嘟嘟囔囔开始说醉话了,依稀听见是个名字——馨儿?(未完待续) 第51章 将军大人宿醉,起床时已近午饭时间。 丫鬟打开洗脸水,童筱意站在旁边服侍,眼睛时不时的往他脸上瞟。难以置信啊,她的大龄不婚、疑似断袖、身残志坚的将军大人有梦中女神?还是已为人妇的太子妃! 身为丫鬟,当一切以主人为要,既然明白了主人的心事,那是否应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呢?哎呀,不是她胆小,问题是,就算穿过所有火山,滚过所有刀海,太子妃也不能是将军大人的呀。 “傻愣着做什么!”凌慕寒蓦地一声,惊回她的神游。 她赶紧跑到他跟前,服侍着用午饭。 饭后,将军大人照例去了书房,她抽空回屋吃饭。眼睛不经意的望见桌上吃剩的半盒芙蓉糕,再想到昨晚的情景,立马断定问题出这芙蓉糕上。 太子妃呀太子妃,你干嘛偏偏送芙蓉糕,不是让我家的将军大人徒添伤感吗! “小叶,喜欢芙蓉糕吗?送给你吃。”她连盒子一起递过去。 小叶正坐在那里绣花儿,忙站起来接了:“筱意姐姐,都给我呀?” “嗯,你可以跟你的小姐妹们分着吃,味道挺好的。”可是她已经完全没兴趣了,谁让这伤了自家的将军大人呢。 “谢谢筱意姐!”小叶知道这是宫里的太子妃赏的,觉得礼物贵重,便笑着说:“那,我给你做只香袋吧!” “好啊。”仔细一看,小叶的绣工还真是精致。 拔完了饭,她溜到书房门外,抬眼一望,里面的人又是爱抚着那块玉佩。现在她猜也知道,那玉佩肯定与太子妃有关。 睹物伤情啊,何必呢,将军大人! 为了将他带回灰色的伤感地带,她清咳一声,拍了门:“将军大人,我可以进来吗?” “有事就说!”单从声音就明白,不满被打扰。 童筱意只当没听出来,大着胆子推门而入,嬉皮笑脸道:“将军大人,你总是坐在书房里不闷吗?” “想出门自己去!” 童筱意赶紧澄清:“不是啦,我是想为将军大人解闷,给你讲个故事听吧?” 凌慕寒脸色一沉:“当我是三岁的孩子?” 童筱意声音哀戚感叹:“将军大人,你陷在自己的世界无欲无求,身为丫鬟,我没有一点儿被需要的感觉,这让我很不安啊。恳请将军大人大发慈悲,让我体现一下自身存在的价值,勉为其难的听我讲讲故事吧?要不,唱歌给你听?” 又来了! 凌慕寒想生气,想发火,最终都没成功。 最后,仿佛是迫于压力,只得起身:“出去走走。” 他领教过她的歌喉,实在不想再一次被荼毒。(未完待续) 第52章 花园中。 童筱意盯着端坐在亭子里发愣神游的人,终于忍不住冒险开口:“将军大人,你明明说是出来‘走走’的,怎么又坐下了?我带你去看花儿吧,那边的栀子开的很漂亮。” “自己去!”凌慕寒觉得她实在太聒噪。 童筱意叹口气,扭头自己跑了。 凌慕寒正在奇怪她突然的妥协,却听她又咚咚咚的跑了回来,鼻前忽然出现一物,带着花香。 “猜猜这是什么花?”她笑嘻嘻的问。 “童筱意!”凌慕寒板了脸。 童筱意嘟囔着嘴将怀里摘的花儿全都丢在石桌上,轻哼道:“既然将军大人不跟我玩,那我也不管你了,让两位表小姐陪着你。” 果然,随着她的话,凌慕寒听到轻盈的脚步靠近。一想到那两位表妹,眉峰不由自主的就压了下来。 童筱意将他的表情看在眼底,窃笑着,一手抓了青竹,一手拽了花栗鼠,快速的跑开。跑到池子边的栏杆处,停下:“咱们可别耽搁了将军大人的好事。” “好事?”另两人茫然相对。 童筱意笑着扬起嘴角:“你们别以为我不知道,两位表小姐为什么一直住在将军府?将军大人已近而立之年,却还没娶亲,他不急,老太君还能不急?其中用意,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 “那……”青竹腼腆的笑笑,欲言又止道:“老太君那么喜欢你,又赏衣裳又赏钱,你跟将军……” 童筱意叉着腰故作凶悍的截断他的话:“喂!青竹大哥,咱们可是同一个战壕里的,你可别明知故问,要是被老太君瞧出来了,将军大人生气是小,吊销了我的福利是大。” 花栗鼠听了故意笑道:“筱意,你的待遇太好了,是不是也该谢谢我们?” 童筱意噙着笑,蹲在花丛边挖土。 “筱意,你在做什么?”青竹问。 “唉,我是觉得将军大人太可怜,得去解救他。” 此刻在亭子里,凌慕寒左右各坐着一人,吴蕊儿活泼羞涩,卢瑜儿温柔沉稳,你一言我一语,弄的他越发心情烦躁,脸色越来越黑。青竹与花隶舒明白,将军最不喜与女人打交道,特别是在两位表小姐。看在老太君的面子上,他只能忍耐。 童筱意突然高兴的叫了一声,飞跑着奔向亭子:“将军大人,我找到了!” 随着她的话音,手中的东西顺着一条优美的弧线飞了出去,精准的落在石桌上。刹那间,两位表姐尖叫着一跳三步远,花容失色。 凌慕寒始料不及,本能的站了起来:“童筱意,你在乱丢什么?” “蚯蚓呀。”她无畏无惧的笑着回答,并对两个变了脸色的人说道:“表小姐别怕,蚯蚓不咬人,是用来做鱼饵的。别看它其貌不扬,做饵却很灵。你们看,一只蚯蚓这么长,可以切成上十段,之后它们并没有死,身体还会不停的蠕动。只要把它们穿在钩子上,跑进水里,鱼贪吃的一咬,我们就能吃鱼了。” 说着又托起下巴,喃喃自语,却又清晰无比的说:“鱼刚刚吞饵就被捕获,那蚯蚓岂不是还没被消化,若是厨子处理不当,那煮出来的岂不是鱼肉蚯蚓汤了?” 两位小姐顿感恶心,捂着嘴赶紧跑开了。(未完待续) 第53章 童筱意将蚯蚓丢回花丛下的土里,满脸带笑的邀功:“将军大人,我帮你解了围,你怎么谢我?” “这不正好体验了你寻在的价值吗?”凌慕寒重新坐下来,嘴角逸了抹淡笑。这笑既是同情,也是幸灾乐祸,惹得那两位姑奶奶,看她怎么开交! “可是,将军大人没有任何表示,会打击了我的积极性,往后就想不起来表现自我价值了。”童筱意只顾得讨赏,没注意他的表情。 “那就赏你一碗鱼肉蚯蚓汤。” 只觉得头顶一只乌鸦嘎嘎叫着飞过,屁股后面还冒烟,抬头一抹额头,讷讷说道:“当我什么都没说。” 午后,有微风。 凌慕寒从园子回来,与青竹在书房下棋。起先童筱意挺感兴趣,他不用看就能记清彼此棋子的位置,运筹帷幄,进退自如,实在令人惊叹。可是,她不懂下棋,看了一会儿就失去了兴趣。 在门外来回踱步,实在无趣,最后便将目光落在院子边的那块空地。 “小叶,帮我找只小锄来。”她决定自己寻点儿乐子。 小叶很快就把小锄找来,不知她要做什么。 她拿了小锄头就在空地上刨,不一会儿就把地面翻成十个一尺见方的小块儿,然后又找了个木牌,拿着跑进书房。只听她喊着“将军大人,借毛笔一用”,写完就一阵风的跑了出去。 凌慕寒皱眉:“隶舒,她在做什么?” 花隶舒见问,便出去察看。 只见她将木牌插在地面的小土块儿上,木块儿上写着“专属地”,然后就见她塞给小叶一些钱,嘀嘀咕咕的说了什么,小叶就出去了。 “筱意,你在做什么呢?”花隶舒忍不住问。 “种菜。”童筱意头一抬,盯着他开始笑:“花大哥,我有十块地,你要不要租一块?很便宜的。” “租地?”花隶舒满头雾水,盯着那些小土块,完全没摸清状况。 童筱意却是很兴奋,口若悬河的开始推销:“花大哥,你喜欢吃什么菜?只要能弄到种子,这里就可以种,专人照料,成熟后还帮你做好了端给你吃。怎么样?租金加料理费都不收钱,你想吃菜的时候,咱们再谈。” “筱意……”花隶舒以为她在开玩笑。 童筱意拍拍他的肩膀,说道:“放心花大哥,咱们是自己人,第一期我免费赠送。你喜欢吃什么菜?青竹呢?将军大人呢?” “……随便吧。”花隶舒还是没闹明白。 “那我做主吧。”说话间小叶回来了,交给她一个纸包,里面是一包种子。她将种子撒在翻过的土里,又浇上水,然后美美的憧憬起来:“一片绿油油的小青菜呀,你们要快快的长啊。”(未完待续) 第54章 晚饭的时候,恰巧见桌上有盘鱼,顿时便想到园中的情景。一阵恶心,吴蕊儿连忙摆手道:“拿走!快拿走!” 卢瑜儿正从门外进来,一看就明白了,浅笑道:“怎么还没吃饭呢?” “表姐!”一看到她来了,吴蕊儿气闷的站起来:“那丫头太过分了!分明是故意的!你不要拦着我,我要告诉老太君,让老太君将她赶出去!” “蕊儿。”卢瑜儿忙拦住她,摆手让其他人退下,然后才劝道:“不是我要拦你,只是你要想想,她虽是个小丫鬟,可如今是将军信赖的人,更是老太君跟前的红人。你若去跟老太君说,老太君估计当是一乐,根本没有用。” “那你说怎么办?”吴蕊儿泄气的往椅子里一坐。 卢瑜儿笑道:“兵家有云: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你想要对付她,首先得知道她是什么人呀。” 吴蕊儿嘟囔道:“连将军都不知道,我哪知道。” “你呀,不会想办法吗?再说,她越是隐藏,越表明有问题。”卢瑜儿满是提点的笑道:“放心吧,我会帮你的。到时候你做了将军夫人,可要厚礼谢我。” “表姐,你又乱开玩笑!”吴蕊儿满脸飞红。 卢瑜儿回房后,唤过贴身丫鬟,并交给她一些银子。 “当初卖童筱意的那人肯定还在城里,不是酒鬼就是赌徒,你让人找到他,给他钱,问出童筱意的出生。这样事不要声张,明白吗?” “是的,小姐。”丫鬟自小跟着她,很清楚。 晨曦院。 童筱意一边服侍着用晚饭一边问:“将军大人,你喜欢青菜吗?你喜欢吃清炒还是爆炒,或者是烧汤?” “闭嘴!”凌慕寒真想把她的嘴堵住。 她只得安静下来。 这时,外面却传来胖婶的吼声:“谁把院子挖成这样?赶紧填平了,万一将军绊倒了怎么办?你们两个,赶紧过来!” “我的地!”童筱意赶紧跑出去,果然见胖婶指挥着两个小厮,要动那些小土块。她跑上去拦住,笑嘻嘻的说:“胖婶,这是将军大人同意的,我都撒了青菜种子了。” “胡闹!”谁知胖婶一点儿不给面子,不仅让小厮继续,还训道:“你有没有脑子,现在是夏季,时令不对,撒什么菜种子。虽说你是将军的人,可也要遵守府里的规矩,别总想着胡闹!” 被胖婶吼的两耳嗡鸣,她只好跑回门前,低声央求道:“将军大人,不要让她毁了我的地,就算不能种菜,养花儿也行呀。” 凌慕寒不理她。 “将军大人!”童筱意猛地拽住他的手,晃着请求。 凌慕寒把她的手甩开,冷着脸,终究是开了口:“胖婶,由她去吧。”(未完待续) 第55章 童筱意正蹲在地上整理地块儿,忽然见前院的管家匆匆的进来。 “将军!宫里来人传旨,皇上邀你明日入宫赴宴。” 童筱意听到管家的话,脑子里首先浮现的就是太子妃的脸,若是他们两个见了面,那会是什么场景?而且,也不知道他们之间有什么过往。 她有古怪的第六感,灾难前的不详感应,为此她辗转反侧,夜不能寐。早晨起来,她觉得头晕脑胀,严重的睡眠不足。 “哎哟!”走路好好儿的,一头撞在门框上。 “童筱意,一大早失魂落魄,怎么回事?”凌慕寒已经是第三次听见她的叫声。 童筱意揉着额头,委屈又小声的说:“将军大人,今天的黄历上写着,我不宜出门。” 凌慕寒诧异之下冷笑:“童筱意,你也有害怕的时候?跟我走!” 唉,丫鬟是没有人权的。 到了宫里,直接有小公公引着前往观风殿。 在殿门口,她与花栗鼠停住,小公公引着凌慕寒进去面圣。她很乐意这样,省得见了皇上皇后贵妃娘娘们,又是一通磕头。不过,今天她也是有备而来的,特地做了护膝套在腿上,谁让皇宫是个见人磕头的地方呢。 “御医李怀春觐见!” 听到小公公的喊声,童筱意抬头间就看一人挎着药箱进去,不用说,是为将军请的。她知道,自家将军大人这会儿的心情一定很不好。 少顷,一阵脚步声靠近,为首出来的自然是以皇上为首的皇家人。她连忙上前搀扶凌慕寒。 一行人来到偏殿处的花廊,坐着品茶赏花,凌慕寒刻意坐在花廊最边上,外面正对着一片花海。 童筱意悄然搜寻着太子妃,却一下子被太子那双眼睛捕捉,忙干笑两声收回目光。 廊中人语笑言,十分欢畅,凌慕寒独自沉寂一旁,看似置身事外,然而,他的注意力始终集中在一人身上。即便相隔着距离,即便人声杂乱,他依旧能从中听见她的声音。 她似乎真过得很好。 不知觉间太过用力,捏碎了茶杯口。 “将军大人,你的手!”童筱意早就看出他情绪不对,又见他划伤了手,忙摸了手帕给他包扎上。 一个小公公走来,问:“太子让问,将军可是不舒服?要不要传御医?” 童筱意忙笑道:“不用了,谢太子,将军大人只是不小心打碎了杯子,一点儿小伤口,已经没事了。” 小公公又说:“皇上说宴席前请众人随意散散,太子与太子妃想请将军品茶,在御花园的观雨亭。” 凌慕寒抿紧了唇,少顷道:“多谢太子邀请,我定然前往。”(未完待续) 第56章 御花园。 一进这园子童筱意就瞪大了眼睛不住的感慨,不愧是皇家的,简直就像住在一个巨大的园林里。虽说她有心四处转转,但她也清楚如今的职责身份,更何况,身边这个主人比她还要心不在焉。 小公公引着他们到了观雨亭。 童筱意忽然感到手上一紧,他握着她的手,似乎变得紧张。因为太子妃吗?细想想,这样的场景对于他而言,的确残忍。 “将军大人,你要是不舒服的话,我去回太子,不喝茶了吧?”她满口天真的说。 “胡闹!”他的斥责也显得敷衍。 观雨亭中,只有太子妃和宫女。 “臣,凌慕寒,见过太子妃。”凌慕寒虽然看不见,但此时脑海中浮现的全都是初次相识时她的样子,沐浴着晨曦,清雅而柔美。 “凌将军不必多礼,赐座。”兰馨看着他眼睛上罩着的黑纱,眼中尽是惋惜。“凌将军稍等,太子与人谈话,一会儿就过来。” 童筱意发觉了他的不同,也吃惊于太子妃的客套,难道、他们之间只是某人的单相思?那自家的将军大人也太可怜了吧? 忽然一个脸熟的小公公跑来:“太子妃,凌将军,太子在前头赏花,请你们过去。” 于是几个人起身。 童筱意扶着凌慕寒,右侧走着太子妃,她觉得自己是个天字一号大灯泡,很尴尬,又很危险。出于女人的第六感,她觉得这两人之间气氛微妙,绝非表面这么简单。 只顾得开小差,不注意踩上一颗小石子,身子晃了一下,所幸没事。哪知她没事,却听右侧的太子妃“哎哟”一声,身子一下歪倒,脑袋正巧磕在一块太湖石上。 “太子妃!”娇红连忙搀扶,扭头就对着童筱意大怒:“你好大胆,竟敢撞太子妃,不想活了吗?” “不是……”童筱意还在迷雾之中,刚想解释却被冷怒的声音打断。 “童筱意!”凌慕寒一把将她拽开,任由她狼狈的摔倒在地上,却精准的找到太子妃的位置,将其扶起,低缓的声音里难掩关切担忧:“你没事吧?” 兰馨眼帘轻垂,不动声色的推开他的手,摸着额头轻痛的说:“不碍事,只是擦破了一点。你别责怪她,她也是无心。”说着心口一捂,浑身娇弱:“我有点不舒服,娇红,你跟太子说我晚点再去。” 娇红护主心切:“太子妃,你的伤可不轻啊,得找御医瞧瞧。再说,太子若知道了,又要责怪奴婢隐瞒不报。太子妃也不该偏袒童筱意,你都伤成这样了……” “好了!不要再说了。” “童筱意,还不给太子妃谢罪!”凌慕寒将满腔的情绪全都发泄在她身上,后悔不该带她进宫,当初更不该收留。 童筱意终于清醒,默默的从地上爬起来,跪在太子妃面前。(未完待续) 第57章 “这是怎么了?”太子忽然出现,看着眼前的一幕满是惊讶:“筱意怎么跪在地上了?” 娇红忙把事情回禀。 “受伤了?”太子走到跟前,挪开被绣帕遮掩的额头,看到一处红红的擦伤。轻叹着,满是自责道:“都怪我,你身子本就没好,我不该让你出来。走,我送你回去,这伤得尽快处理。” 兰馨道:“凌将军还在,太子怎好离开?” “不碍,太子妃的伤要紧。”凌慕寒心里急,却不能表现,也不知她伤得到底如何。 “不用了,有娇红陪我就行了。”兰馨一再坚持。 欧阳策只好妥协,柔声叮嘱道:“娇红,要御医好好儿瞧瞧,可不准留疤。一会儿再来回话。” “是。” 待太子妃离开了,欧阳策这才看向仍旧跪着的童筱意,竟弯身将她扶起来,笑着说:“筱意,别怕,没事的。太子妃这个人最是慈软,不会记仇的,倒是你的将军大人,这会儿可真生你的气了。你得好好儿哄哄他。” 凌慕寒沁冷着声音道:“太子不必宽慰她。身为下人,不懂礼数,弄伤太子妃,这是大罪,我绝不偏私。今天就把人交了,任由太子与太子妃处置。” 童筱意压着头,双手交握,始终不作一声。 “凌将军何必如此。筱意,你的手受伤了?怎么弄的?”欧阳策蓦地看见她手上有血,板开一看,尽是擦破的血口。 童筱意不吭声。 凌慕寒听了这话却知道,是刚刚把她推倒摔的,但她那点儿小伤,比得了馨儿的痛吗? 相比之下,欧阳策显得极为关心,命人来给她洗伤口,抹药,包扎。 为了缓解气氛,欧阳策笑着说:“凌将军,我可是请你来品茶的,走,去观雨亭,等会儿沈衍清也会过来。”随后又看向明显情绪低落的童筱意,笑道:“筱意,既然你家将军大人说该罚你,那我来做主,罚你唱支歌,娱乐一下,将功补过。怎么样?” 那边亭子里茶香袅绕,这边,童筱意站在花前,摘了朵红花开唱了:“花儿为什么那样红,为什么这样红。哎,红的好像,红的好像燃烧的火……” 欧阳策正听着这颇带异域风情的歌曲,欣赏她难得正常的舞蹈,却突然发现她站立不动,歌声也带了哭腔。 “筱意?” 童筱意抬手抹了眼泪,声音哽咽的继续唱道:“花儿为什么这样鲜,为什么这样鲜。哎,鲜得使人,鲜得使人不忍离去,它是用了青春的血液来浇灌……” 所有人都注意到了,包括迁怒她的凌慕寒。 她的哭声让他发愣,甚至质疑究竟是不是她,难道她觉得委屈了? 童筱意却清楚,眼睛里流出来的不过是水,真正的眼泪永远是在心里。(未完待续) 第58章 童筱意的眼泪,让观雨亭的气氛沉寂而诡异。 “筱意,你过来。”欧阳策将她唤到跟前,笑着说道:“我知道你不是有心撞了太子妃,别再委屈了,等走的时候,我赏你一壶好酒。这样吧,你也不必当差了,你家将军大人有我陪着,你只管去园子里逛逛。” 童筱意站着没动。 “你去吧。”凌慕寒也出了声。 “是。”闷闷的应声,扭身就走了。 她的脑子里总是浮现刚刚发生的一幕,太子妃的话,凌慕寒的话,太子的话。她早就知道,今天是流年不利,不宜出门!心口被一股无名之气堵着,只想寻机会发泄。 一阵乱走,当停下时眼前是一片花团锦簇。 瞅着四下没人,她将气都撒在那些花儿上,摘了一朵又一朵,各色花瓣洒的到处都是。一边糟蹋还一边怨怼:“坏蛋!你们都是坏蛋!” “谁惹了你,怎么拿这些花儿撒气呢?”一道轻柔的嗓音笑着突然出现。 童筱意一惊,循声望去,来人一身华贵衣裳,仪态万芳,从衣着和年龄来判断,恐怕不是皇后也是贵妃。她可没忘记这是在宫里,这是皇上家的后花园,忙噗通的跪下,手心儿里冒冷汗。 她没忘记:后宫是女人的天下,后宫的女人们衣食无忧,她们的正业便是相互算计,如何杀人于无形,如何解闷。 “快起来吧。不必害怕,这里只有我,没有旁人,我会为你保密的。”对方宽厚的微笑,将她扶起来。 童筱意诧异的抬头,正好看见一双漂亮而娇媚的丹凤眼,眼角丝毫没有岁月的痕迹。 这是一个雍容华贵的美妇人,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有种难以言说的魔力,会让人静心聆听。若说这是皇上的宠妃,她绝对是一百个相信。有哪个男人能抵挡这样的美色呢? “我是玉贵妃。” “贵妃娘娘吉祥。”她忙照模照样行礼,心里暗暗纳罕:果然是贵妃!一般受宠的妃子有这么和蔼的吗?她们的屁股后面又没有狗仔队,不需要做姿态呀。 “唉,如今我哪里吉祥的起来呀。”谁料玉贵妃笑叹一声,眼睛里蒙了层忧郁。 “呃,贵妃有什么心事吗?”童筱意情不自禁的就问了。 玉贵妃的眼中流露出微然讶异,看着她,上下一打量,笑道:“你是凌将军身边的丫头吧?你是从哪个国家来的?” “呃?”童筱意一呆,忙连连干笑,被她看得一阵心虚后怕。 玉贵妃似乎只是玩笑,并未再追问,望着一片花海,呢喃道:“我在想我的澈儿,今年他满十八,从八岁离开我身边,都十年了。我唯一的孩子……” 正当童筱意仔细的听着,却听见一个娇俏的嗓音传来:“母妃。”(未完待续) 第59章 回程的马车上,童筱意抱着胳膊趴在窗口,满脑子都是玉贵妃,以及那一双让人心怜的眼睛。她明明说唯一的“澈儿”不在身边,可菀香公主又是怎么回事? 她被弄糊涂了,但也正因如此,冲淡了心里那股抑郁之气。 回到晨曦院,她脱下护膝扔在床上,然后把太子赏的一壶酒放进柜子里。突然想起上次的酒壶还在书房,那可是银质的,又是那么精细的雕工,肯定值不少钱。不行,她得拿回来! 思索间就冲了出去,拍了两下门,声音一板一眼的说:“将军,还我的酒壶。” 凌慕寒微微蹙了眉,自然听出了她称呼的明显不同:“什么酒壶?” “太子赏我的,梅花刻纹的银酒壶!啊,就是那个!”说着走过去,从格子架上取了返身就出门。 凌慕寒岂会不知道她在闹情绪,真是岂有此理。 忍了忍,终究是道:“隶舒,看看她又在闹什么?” 花隶舒察看后回来,说:“筱意让人帮她把那酒壶卖了,这会儿她蹲在那里弄那几块地呢。” 凌慕寒冷笑:“都说了种不出菜,还瞎折腾,早晚非逼得我将她给卖了。” 在书房一直坐到晚饭时间,院子里始终静悄悄的。在几天前每天都是这样安静,可奇怪的是,现在他却反而不自在了,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这份安静令他不踏实。 那个聒噪的丫头还真敢跟他闹脾气,她当自己是谁! 晚饭的饭桌上,她终于出现在身边,终于有了声音,但是听听她的声音,有气无力,活像几天没吃饭似的。几句听下来,弄得他食欲全无。 “童筱意!”筷子一摔,他开始飚火。 童筱意终于抬了下眼皮,却是梦游一样的声音:“嗯?” “你到底怎么回事?还敢给我脸色看?”凌慕寒恼火的原因是,本就是她犯了错,她还有委屈的理由?没治她已经是恩典了! “将军,请理解,女人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 “你!”凌慕寒一下子就明白,正因为明白,更加恼火,更加没有食欲,最后干脆拂袖而起,怒吼道:“滚出去!” “将军,‘滚’着出去有点难度,勉为其难,让我走着出去吧。”明知什么后果,偏要迎风而上。 果然,凌慕寒双拳握得咯咯作响,转眼间一样东西就冲她飞去。 哐当!花瓶掉在地上碎了。 此外,凌慕寒没听到任何声音,等了半天,终究是出声:“童筱意?” 童筱意幽幽一叹,从地上拾起枯萎的花枝,说道:“将军,我实在不忍心告诉你,你没砸中。我去葬花了,将军还是吃饭吧,夜里饿了,影响睡眠。” “你!”凌慕寒铁青着脸,真的很想很想冲上去捏断她的脖子,让她再也无法说出一个字来。(未完待续) 第60章 凌慕寒坐在书房里,青竹陪着下棋,却发觉他频频停顿,落错棋子。 “将军?” 凌慕寒心烦的扔掉棋子,问:“童筱意在做什么?” 青竹朝窗外看了一眼,说道:“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我问她,她说在借酒浇愁愁更愁。将军,她进宫被欺负了吗?” 凌慕寒冷哼:“谁能欺负她?” 将军要睡觉了,童筱意将空酒壶丢在一边,叹着气,卷了铺盖,走向将军的屋子。喝了一壶劲酒,这会儿她脚步漂浮,如置身云雾。 凌慕寒坐在床边,随着开门就闻见一股子酒气,刚想斥责两句,却听哐啷几声碰撞。不用问,定是她醉醺醺的走不稳,到处乱撞呢。 童筱意将铺盖丢在地上,却是笑嘻嘻的绕过屏风,走到他身边坐下。 拍着他的肩膀,笑道:“将军大人,唉,酒量好,也是个困扰啊。你看我现在,都喝了一壶玉壶春,居然不倒?做人真辛苦,做个酒量好的女人更辛苦。你能理解吗?” “童筱意!谁准你醉醺醺的……”凌慕寒的话还没完,她就一头倒在他怀里,还用两条胳膊牢牢抱着他的脖子。一愣,他冷硬着声音怒斥:“童筱意!你越来越猖狂了!” 童筱意是酒壮色胆,伸手按住他的唇:“嘘——将军大人,你放心,我不会酒后乱性的。我今天的心情是阴雨密布,外加狂风闪电,我需要是酒或者钱的安慰,不是男人!” “童筱意?”他确定她是在说醉话。 童筱意猛地将他一推,大刺刺往床上一躺:“我要睡床!反正到了后半夜你就用不上了,我才懒得管你睡地还是睡房顶。” “童筱意?童筱意!”凌慕寒简直不敢相信,这丫头居然睡着了。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他是将军,她是丫鬟,现在完全是倒个儿了。 睡意正香,依稀听见有人在耳边大吼,翻个身想继续睡,却被噗通踢到床上。 “天亮了,还没睡饱?”凌慕寒呵斥了一句,出了门。 童筱意迷蒙着揉着眼,对昨晚印象不深,但有一点确定,她睡在将军的床上。回房洗漱后,她准备去服侍将军用早饭,无意间瞥见院子墙角,那些地块上居然被规整的摆了一个个花盆,还开着花儿呢。 一愣,忙招手喊小叶:“那是怎么回事?谁弄的?” “将军让人搬来的,说送给你呢。” “真的?”童筱意的宿醉一下子硝烟云散,忙欢快的跑进屋内,对正准备用饭的人满脸谄媚笑意:“将军大人,你送花儿给我呀?” 凌慕寒掩饰着别扭,冷笑道:“我这会儿又是‘大人’了?” 童筱意嘿嘿笑着往他身边儿凑:“您从来都是大人,我是小人,我是小小人。” 收花的心情一如既往的好,她决定,看在将军大人有所表示的份儿,她就小人不计大人过了。(未完待续) 第61章 两天后。 早饭结束,凌慕寒照例是准备到书房,刚出门就听见院子里哼哼唱唱。即便看不见,他却知道,这会儿她正蹲在那里悠然自得呢。 最近两天她快乐的像只掉进米缸的老鼠。 他仿佛能看见,她搬着个小板凳坐在那里,拿着小剪子修建花枝。这里有茉莉,杜鹃,月月红,也有紫苏和小石榴。她梳着丫鬟的双髻,穿着统一的衣裙,应该有张清秀的小脸。她轻快的又哼又唱,浑身洒满阳光。 这一幕令他不禁心情安适。 自从双眼失明,白天和黑夜对于他不再有区别,一切人和事都变得不重要,甚至是馨儿……但对于这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童筱意,他有不尽的疑惑与好奇,她让他觉得,他的眼睛仍旧存在。 “将军,老太君请你去喝茶。” 凌慕寒的表情恢复了惯有的冷色,童筱意忙丢下剪子跟上去。 一到老太君的院子就听见一阵热闹。只见在院子里设着茶桌,两位表小姐与众丫鬟簇拥着老太君,一群人有说有笑。众人见将军来了,一下子就安静下来。 老太君故意沉了脸:“看看,你一来,她们都成哑巴了。” 凌慕寒仍旧面如沉塘:“老太君既爱热闹,那让我来做什么?” “你呀!真不知道筱意怎么受得了你。”老太君说着,对童筱意投去赞赏的笑意:“筱意呀,我知道将军脾气暴躁,爱吼人,别怕,往后他若欺负了你,告诉我,我给你做主。” 童筱意笑嘻嘻的说:“谢老太君!” 凌慕寒冷哼道:“没您老人家撑腰,她已经是无法无天了。” 老太君顿时满眼惊讶,这话虽冷,可意思不冷,反倒有些宠溺的感觉。试想想,若他不默许,谁敢在他的头上撒野? 卢瑜儿暗暗压了抹冷色,蓦地轻笑道:“老太君快看,院门口的是谁?” 众人的视线全都被引导而去—— 童筱意也看见了,是个男人,粗布葛衣,二十五六,憨厚淳朴。奇怪的是,对方的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她,让她心里直发毛。 正当众人窃窃议论呢,他冲上来,抓着她就激动的喊:“秀儿!真是你,我可找到你了!秀儿!” 秀儿? 谁?她吗? 童筱意有些犯傻,却也明白,食指指着自己,朝对方询问了个眼色,然后额头就黑线了。 “秀儿,你怎么了?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长天啊!若不是你被骗了,我们都成亲了。我找了你好久……” OMG!这是一个曲折感人的寻亲故事啊。 怎么会这么悲催?她的好日子明明刚开始。(未完待续) 第62章 对于突然冒出来的未婚夫,所有人都愣了,童筱意更是傻了。 “筱意,这是怎么回事?”老太君代表众人发问。 童筱意眨眨眼,推开陌生人,认真又坚决的说:“我不认识他!” “秀儿?” 老太君惊讶道:“你真不认识他?” 这时卢瑜儿在旁笑道:“老太君,我看是童筱意害羞吧,都快成亲了,怎么可能不认识呢?能千里迢迢来找,想必是青梅竹马的深厚情谊呢。” “可是表姐……”吴蕊儿处于满头雾水中,正想质疑,却被对方递了抹眼色。 只听卢瑜儿接着又说:“老太君,你那么喜欢童筱意,如今她找到了亲人,你若为他们主婚,那也是件大喜事啊。” 老太君微微皱眉,心里阵阵的惋惜。 童筱意急了,她都说不认识,这条鲈鱼是怎么回事? “老太君,将军大人,我真不认识他呀!”她慌得连连摆手,真害怕一声令下就得跟个陌生男人捆一辈子。 老太君见各说各的,一时判断不下,便问凌慕寒:“你看这件事?” 凌慕寒觉得事有蹊跷:“不急,我找人查一下再做定论。” “也好,那、就让这人先待在府里吧。”老太君审视着来人,倒像忠厚老实,再看看童筱意,那眼睛里的陌生和抵触也不似作假。不过,趁此机会试探试探将军的反应,更难得。 如此,这个叫长生的未婚夫便住下来了。 灾难,这对童筱意无疑是个巨大灾难! 为了避免与那人见面,她躲在晨曦院不离寸步,可那人却执着的守在院门口遥望,引得一干丫鬟们起哄逗笑。他偏偏不懂得生气,面对别人恶意的调侃,只是笑。 童筱意有点儿于心不忍。 正想出去替他解解围,却见人群散开,两位表小姐出现了。 未婚夫见了卢瑜儿竟是满脸感激:“卢小姐,谢谢你帮我找到秀儿。” 卢瑜儿则叹息道:“你为了找她吃了不少苦,可现在看来,她似乎不打算认你。后悔了吗?” “不,秀儿只是一时忘记我了,她会想起来的。” 卢瑜儿转了抹眼色,低声道:“她如今在将军府很受宠,特别是将军很喜欢她,明白我的意思吗?我是被你的执着打动,这才好意提醒你,若不赶紧带她离开,你就将永远失去她。” “可是……” 吴蕊儿禁不住也插了句话:“真是笨!她是你妻子,你要带她走,就算将军也不能拦!” 卢瑜儿赞赏的点点头,笑道:“蕊儿说的对,你要想清楚。” 童筱意躲在窗口,看着那三人在院子里窃窃私语,不住朝这边打量,心里突突的直冒冷气。(未完待续) 第63章 午饭后,童筱意搬着个凳子坐在门口,********想着怎么把未婚夫弄走。 “筱意,将军要喝茶。” 被青竹的声音唤回现实,她端了茶走向书房,心不在焉,一下子把茶泼出来。 “童筱意!”凌慕寒很不满她的状态。 童筱意怏怏的叹口气,央求的嘟囔道:“将军大人,老太君都把我当你房里人了,你拿点钱,把那个人打发走吧。以后我会好好儿服侍你的。” “童筱意,在我面前不准撒谎!” “我、我又没撒谎,我一向诚实。”说这话明显底气不足,眼神飘忽。 凌慕寒不与她争辩,却说:“宫里来人了,皇上要见你。” “什么?”童筱意以为幻听,唯一想到的可能就是上次撞了太子妃,总不会皇上亲自过问吧? “外面有车等着,别闯祸!” “可是,将军大人,我怕。” “赶紧去!”凌慕寒就是要让她担心受怕一回。 童筱意认命的出来,刚到院门口就遇上未婚夫。 “秀儿,我是长天,你想起我了吗?” 面对一双无比殷切的眼睛,她摇头,然而内疚的赶紧跑开。 马车将她带到皇宫。 御花园里,皇上在湖边品茶赏花,身边儿陪着位美人,正是上次遇到的玉贵妃。皇上屏退了所有人,独独留着玉贵妃,那份宠爱与信任,不言而喻。 玉贵妃笑着先开了口:“你别怕,叫你来,只是问问你家将军大人的情况。” 皇上露出一抹兴味的笑,接着说:“对,只是问问你的将军大人,他最近身体怎么样?” 童筱意大松一口气,原来是这样。 她照着之前的路子,回答了皇上的问题,末了,却见皇上微叹口气,玉贵妃也显得神色黯然。她突然了悟,这两人专程询问护国将军的情况,恐怕不仅仅是关乎臣子的健康。 玉贵妃突然神色凄楚,偏过头低声轻啜。 “湄儿,别难过,朕找其他人去。”皇上忙轻柔劝慰。 玉贵妃却是摇头:“除了凌慕寒,其他人都不可能的。我的旋儿,皇上,我要旋儿!那人是个疯子,都十年了,旋儿他……” “不会的,旋儿还好好儿的。” 童筱意此时已经不糊涂了。 回去后她就找人恶补,了解到,皇家也有辛酸的无奈。皇子与公主,国与国,战争与结盟,无非都是那么回事。 童筱意从宫里回来,带回了各类名贵补品和药材,刚到晨曦院门口,又撞见未婚夫了。不用说,他是专程等在这里的。 “秀儿,这是你最喜欢吃的红豆糕。” 深吸口气,她接了,然后说:“我真不是秀儿,你认错了。” “秀儿……”望着她的背影,他显得很不安。(未完待续) 第64章 又是一个晚上。 童筱意守在书房里看他们下棋,哈兮连天,终于忍不住说道:“这些棋子过来过去的,有什么意思啊?不如我给你们讲个故事吧。你们是想听凄美爱情,还是豪情江湖,诡异恐怖我也会哦!” 随着棋子“啪”的落下,凌慕寒不冷不热的说道:“若查出你是‘秀儿’,我会让老太君为你主婚。” 童筱意一下就没了声音,气呼呼的跑出去了,然后那么不凑巧,看见头顶一道黑影飞过,当即兴奋的大喊:“哇!有刺客!” 凌慕寒同时听见异响,从屋内冲出来,迎面就有冷光刺来。 “将军,接剑!”花隶舒拔下书房佩剑掷了过去。 凌慕寒精准的接在手中,一把将伫立在旁的童筱意退后,刀剑相击,迎了上去。包括花隶舒在内的侍卫们皆没相助,而凌慕寒虽眼睛不便,却应对自如。 “将军大人加油!加油!”童筱意不仅不害怕,还一个劲的呐喊助威。 “闭嘴!”凌慕寒被她的声音弄的分心。 花隶舒忙制止她:“筱意,将军应敌全靠声音,你别干扰。” “哎,飞出去!”一个眨眼,那两人飞檐走壁的出了晨曦院,童筱意赶紧追着去看。 这会儿的功夫,整个将军府都沸腾了,人人仰着脖子观看实况大战。 童筱意只顾得头顶的精彩,没成想跑着跑着背后挨了一下,紧接着就倒地不省人事。 “快!后门有车接应,你赶紧带她离开。这点银子是我家蕊小姐给你的。记住,马上出城,你应该清楚,若是被人知道你与她的实情,你是不可能跟她成亲的。”暗影里的丫鬟又是叮嘱,又是催促。 “可是……”抱着已经被打晕的人,长天咬咬牙,听从了安排。 丫鬟跟着,一直目送马车离开,这才返回汇报。 卢瑜儿听了,笑道:“走了就好,即便将来出事,也找不到我头上。” 丫鬟注意着外面的动静,担心道:“这刺客是什么人?真够大胆的,敢上将军府来。” “不管是什么人,却帮了咱们的大忙。” 长天一辈子老实,突然间做了拐人的事,心虚害怕,一路上没命的甩鞭子,马车跑的几乎散架。睡在马车里的童筱意被可怜的甩来甩去,突然身体狠狠撞向车壁,居然就把薄薄的一层木板撞破,从车上滚了下去。 赶车的人只想着赶紧逃跑,颠簸中竟没觉察。 却说童筱意被疼醒了,发觉身体在不停的滚动,然后“咚”的一下,脑袋磕在石头上,又晕了过去。 远远儿的有个细长的影子晃悠悠的过来,嘴里哼着醉醺醺的小曲儿,当发现地上的人,凑上去一细看,顿时大笑:“丫头!”(未完待续) 第65章 迷迷糊糊中,童筱意听见耳边有一男一女讨价还价的声音: “冯妈妈,这么个水嫩嫩的小姑娘,怎么着也值二十两吧?” “二十两?你瞧瞧这丫头,鼻青脸肿,人还昏迷着。我请医吃药的照料那不得花银子?再说了,醒后是什么样子还难说呢。告诉你,十两!不卖就把人拖走!” “冯妈妈别生气,卖!我没说不卖呀!十两就十两。” 童筱意睁开眼睛,映入眼中的果然是张熟悉的脸。 好家伙!怎么又落在他手里了?又被卖青楼了?身价咋又严重缩水了?等等,明明是有人在将军府将她打晕的,这会儿不仅全身被捆绑,脸上也疼,全身都酸,谁对她动刑了? 在她疼的哼哼唧唧的时候,那个该千刀万剐的混蛋拿着十两卖身银,乐滋滋的走了。 等着!等她出去了,非得亲手宰了这恶棍! 冯妈妈仔仔细细的审视着她,又是上下乱摸,又是掀衣裳验看,标准的把她当货物对待。 童筱意恼了:“你这个老女人,知道我是谁吗?赶快放了我,否则……哎哟!疼!” 没等她恐吓完呢,冯妈妈伸着手指头毫不客气的戳在她额头上,那儿可被摔出了大青包呢,顿时疼的她龇牙咧嘴,从老虎变成了小绵羊。 冯妈妈满意的轻哼:“给我老实点儿!到了这地方,就得听我的,否则看我怎么治你!” 好女不吃眼前亏! 童筱意不再反抗,反正现在在养伤呢,也不会有损失。将军大人发现她不见了,一定会找的,到时候……哼哼哼! 三天后,身上的伤好的七七八八,希望也幻灭了。 她始终被锁在个小柴房里,早饭是一碗能照见人影儿的稀粥,午饭是半个馒头,晚饭又是一碗照人影儿的稀粥。现在一碰饭碗,她就泪雨涟涟,她又不在非洲,怎么成了难民呀。 听着外面笙歌艳舞,她知道又是一个晚上,再不逃,她迟早被扒光洗净了摆在床上任人宰割,连呼救的力气都没有。够狠毒!够阴险! “吃饭了!”外头响起哗啦啦开锁的声音。 拼足了力气,她抓起门栓,照着来人的后脑狠狠一砸。随着对方倒地,她马上出门,用生命在奔跑。 前门走不了,后门有彪形大汉,墙也爬不动。眼看着要被发现,情急之中她跑上楼,躲进了一间房。这房间布局清雅,有箱子有柜子,她就藏在柜子里。 刚刚藏好,听见门开了,冯妈妈热络的迎着客人进来。 “找个弹琴的姑娘,要一班舞,里间上桌好酒菜,不要打扰,等会儿还有客人来。”一个低沉的男人吩咐着,踩着稳重的脚步进来。(未完待续) 第66章 房中舞乐齐奏,被一道屏风与纱幔相隔的里间,一色黑衣的男子静静坐在桌前,酒水未动。 门突然开了,从外面进来一人,直入里间。 外面歌舞热闹,里面两人相对而坐,窃窃私语。 黑衣男子道:“关于上次所谈的事,你家公子考虑的如何?这次我冒险前来,就是要个准确回信,毕竟夜长梦多。你家公子很清楚这一点。” “放心,我就是代公子回复,同意你家主人的提议。” 躲在柜子里饿的头晕眼花的童筱意忽然浑身一个激灵,这、这声音好熟悉,是沈衍清?!沈侍郎! 心底忽然惊怵了一下,她一头栽向柜门,从柜子里滚了出来。 与此同时她大声喊道:“沈公子!沈侍郎!我是童筱意,救命!”一边喊着一边八爪章鱼一般缠在他的身上,眼泪与吐沫横飞:“我被坏人卖了,他们关着我,饿了我整整三天,我都快死了。求求你救我,带我回将军府。” “童筱意?!”沈衍清惊愕的看着她,再看向柜子,试探的问道:“你,一直躲在柜子里?” 她点点头,满眼垂涎的指着桌子,肚子里咕噜噜的唱起空城计。 “饿了吧?吃吧。”沈衍清对着黑衣男子使了个眼色,男子便悄无声息的退到纱幔之后。 童筱意顿时不顾形象,狼吞虎咽,同时她很清楚的感觉到两双眼睛的盯视。尽管后背冷汗涔涔,但她努力的装作无察。 她要努力的忽视另一人,要自我催眠:这里只有沈衍清,她什么都没听到。 她不想英年早逝。 沈衍清打量着她,发现了她脸上没有消散的肿痕,手腕残留着绳子捆绑的痕迹,确信她的确遭到了绑架。 黑衣男人眯着双危险的冷眸,抬手做了个弑杀的动作。 沈衍清却对他摆手,等着她吃的差不多了,说:“将军府里的人都说,你跟着未婚夫回家乡成亲去了。” “未婚夫?”童筱意冷哼,满脸怒气道:“我什么都不记得,被人打晕了,醒来就在这里。未婚夫肯定是个骗子!我不会放过他的!”说着话音一停,嘿嘿的笑道:“沈大人,你一个人来喝花酒呀?” 沈衍清尴尬一笑:“与朋友相约,但他临时有事,没来。” 童筱意实在无法忽视背后那个人的杀戮气息,生怕泄露了马脚,死无葬身之地,忙捧起酒壶,笑眯眯的道:“沈大人,你会救我脱离火坑的哦?为感谢你,我敬你一杯!干杯!” 沈衍清忙拦下她的酒:“将军府都不知你出事了,我送你回去吧。” “啊,不急,咱们先喝一杯,压压惊。”嘴里这么说,可她此刻归心似箭。 “酒改天再喝。”沈衍清搀扶起她,用斗篷将她蒙了,顺利带出了青楼。 黑衣男子冷冷的注视,担心沈衍清的一时仁慈会坏大事。(未完待续) 第67章 “滚出去!”随着一声爆喝,又一个丫鬟发颤的从晨曦院落荒而逃。 花隶舒与青竹对视一眼:第七个了! 短短三天之内,将军连续轰走了七个丫鬟。但凡听说要被派到晨曦院当差,那些丫鬟们不是生病就是哭,偶尔有大胆愿来的,最终落得个负伤而走。 “将军!将军!”管家一叠声喊叫,直直往书房冲,激动的连规矩都忘了。 “什么事?”凌慕寒正没好气。 “童筱意回来了!”管家这个时候可不怕了,这可是个天大的好消息啊! “什么?童筱意?”凌慕寒一愣,紧接着就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有人迎面飞扑而来,娇软的身子抱个满怀。 “将军大人,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呜呜,我的命好苦了,我又被那个坏蛋卖给青楼,只卖了十两!三天了,我饿的前胸贴后背,连上吊的力气都没有。将军大人,这到底是个什么世界呀,我怎么那么倒霉呀?” 她在嚎嚎大哭,愤愤控诉,也算让人明白了她的遭遇。 凌慕寒由着她哭,由着她抱,那颗浮躁了三天的心突然就沉静了下来。果然是习惯了她的聒噪和麻烦。 等着她的声儿渐渐小了,凌慕寒将她拉开:“童筱意,你不是跟着长天回去成亲了吗?” “谁说的?”童筱意立刻老虎一样磨起爪子:“看看我身上的伤,看看我遭的罪,我是去成亲吗?再说了,我都说不认识他!我好好儿的看你和刺客打架,却被人打闷棍拐走,这可是将军府啊,丫鬟的生命安全都得不到保障,天下哪里还安全呀?” 凌慕寒沉下脸:“隶舒!” 花隶舒立刻会意:“将军放心,我会细查!” 童筱意突然想起严重的问题,忙追问:“我的屋子还在吧?我的东西还在吧?我的……” “都在!少不了!”凌慕寒冷抿了唇,问:“你被谁卖的?卖到哪家青楼了?” “就是最开始那个混蛋……”童筱意刚要愤声控诉,管家又进来了。 “将军,童筱意的未婚夫回来了。” “秀儿!” 一听到这个声音,童筱意抓狂了:“我不是秀儿!不是!现在你给我老实交代,是不是你跟他串通好的?告诉我,那混蛋在哪儿?” “秀儿,你误会了,不是……”长天急的想解释,却又嘴笨,越急越结巴。 “童筱意闭嘴!”凌慕寒被吵的头疼。 “将军大人,你要为我做主!”童筱意委委屈屈的扁着嘴,小小的私心希望趁机摆脱陌生未婚夫。 凌慕寒道:“长天,我给你一次机会,将事情始末原委讲清楚!”(未完待续) 第68章 事情凑巧,在长天讲着他所知道的内幕时,老太君闻讯带着两位表小姐赶来。 “蕊儿?”老太君听见长天指控蕊儿是幕后指使者,满脸的震惊。 吴蕊儿同样惊愕,连忙反驳道:“不是我!老太君,我没有,你要相信我!肯定是他知道童筱意不愿跟他走,自己做的,现在却诬陷我!” “你让丫鬟送了银子给我的。”长天不承认撒谎。 “怎么可能?”吴蕊儿见众人都拿怀疑的目光望着她,急的都要哭了:“我没有!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老太君也不信她能做这样的事,迟疑道:“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我也不信蕊儿会做这样的事,老太君也知道,蕊儿一向胆小心善,她怎么可能呢?”卢瑜儿一面说着,一面悄眼观察着凌慕寒的反应,又一点,没料到童筱意这么快就回来了。 “好了!”凌慕寒蓦地出声,说出令人惊讶的话:“是谁做的,我心里有数。这次就不追究,但若再发生一次,不管谁说情,我都会将她赶出将军府!包括长天!” 卢瑜儿心里一颤。 “童筱意,今晚不必值夜,歇着吧。”凌慕寒恩赐道。 “将军大人,可是……”她觉得不公平,事情就这样完了? 偏这时,管家又冒出来了。 “将军,东宫送了帖子来,太子妃被诊有喜,明日太子设宴邀请众人共贺。” “知道了。”凌慕寒只觉得心底唯一的坚守沉了下去。 见状,童筱意不敢再多说,否则他真的会发飙。算了,丫鬟嘛,委屈算什么?她老老实实的回到屋内,泡澡,睡觉。 翻来覆去,直至整个将军府都安静了,她还是没睡着。一旦闭上眼,全都是青楼里那个黑色人影。 最后,她卷起铺盖,进了将军大人的卧室。 “将军大人?”一眼就见他坐在床边,一时分辨不清,他到底是睡着还是醒着。 “你来做什么?”他却突然开口了。 童筱意陪着笑,铺着铺盖,大言不惭的说:“上次不是闹刺客嘛,将军大人一个人睡不安全,我得保护你呀!” 凌慕寒嗤笑一声,倒没说别的。 “将军大人,晚安。”童筱意安稳的睡下来,准备去会周公。 “童筱意,不准睡!”孰料他竟然伸脚踢她,等着她坐起来了,他却躺下:“你不是会讲故事吗?讲一个。” “啊?”童筱意幽怨的叹口气:“好,我给将军大人讲一个凄美的爱情故事,梁山伯与祝英台……” 刚讲个开头,他蓦地说道:“童筱意,京城的青楼,会因为你而关门。” 眨眨眼,明白了他的意思,笑嘻嘻的说道:“看来我是青楼杀手,你们男人肯定恨死我了。” “就你这朵小野花,开青楼的人都没长眼。”不屑的轻嗤,抬手摸摸她的脑袋:“继续讲!”(未完待续) 第69章 童筱意趴在床沿睡着了,突然不知被什么碰了,一头倒在地上,惊醒了。 张眼一看,床上空了,将军大人呢? 这么一找,发现了似曾相识的一幕。他一动不动的站在窗边,抬起的手中紧握着一柄匕首,血正一点一点的往下滴。 她忙上前,小心翼翼的覆上他的手,如同往常那边轻哄:“慕寒,把手松开,慕寒,要听话。” 不料他的手突然一摆,只觉得一个锋利的东西从手背划过,紧接着才是疼痛。没等她喊呢,他扬着匕首就直刺过来。 “啊!”她吓得忙躲,双手抱住他手腕,用身体的力量将他冲倒在地。她深知他一旦反击自己根本不是对手,所幸之前有过经验,趁着此时,覆上他的双唇,试图将他浑身的戾气慢慢瓦解。 清脆的一响,他丢掉了匕首。 童筱意抓了匕首就扔到床底下,可要爬起来时被他一个翻身压住,他居然一手钳住她的脖子,一边蛮横的亲吻。童筱意除了感到窒息的痛苦外,唇上也是阵阵发麻。 “慕寒……” 她知道,在没有自主意识的情况下,越反抗,他越暴力,她只能配合。 一遍一遍轻抚他的手,回应他的吻,直到他收敛了力道,将手挪开脖子,转为探索她的身体。彼此密切的贴合,她能感觉到彼此身体每一丝的变化,再继续下去就大事不妙了。 她试图挣脱,但是他的两条手臂犹如两条锁链,禁锢的她不能动弹。除了低沉而急促的喘息,空气中还弥漫着血腥的气味,他手掌的血,她手背的血,混杂着男女独特的气息,越发将气氛营造的狂乱暧昧。 脑海中电光石火的一闪:他潜意识里把她当成太子妃了吧? 有谁喜欢被当成替代品?特别是在********的时候! 她突然大力的推搡,似乎惹恼了他,毫无预警之下,他猛地挺身,身体便被刺痛贯穿。她张口就咬住他的肩膀,即是为分散疼痛,也是为发泄怨气。而他则听凭身体最原始的需求,一味索取。 她只能攀附在他胸前,当看到他眸中那点点闪动的星光,几乎以为他是清醒的。他这样是因病成魔,她又算怎么回事? 当****结束,他沉沉睡去。 今夜月光静谧,透过窗纱朦朦胧胧的照进来,落在他未着片缕的健硕身躯上,一切显得那么安详。尽管光度有限,但他仍旧十分好看。 童筱意就坐在旁边,看着他,发呆了很久。 她抬起手,指尖从他的眉眼缓缓的移动,到下巴。俯身在他的唇上轻啄一记,带着不知的情绪轻喃:“凌、慕、寒。”(未完待续) 第70章 沉寂之中,童筱意突然抓着头烦躁起来。 真是疯了!她怎么会做出这么愚蠢的事?都说前车之鉴后车之师,可她竟笨的在同一个坑里摔两次。啊!真是疯掉了! 深吸口气,她快速的将衣服穿好,找了帕子来帮熟睡的人擦了身体,然后又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为他穿上衣服。又处理伤,又将他拖到铺盖上睡,做完之后,将酸疼的身体抛入舒服的大床,沉沉入睡。 “童筱意!” 熟悉的吼声响起,童筱意睁开眼睛,看到他的满脸怒容。精神不如以往饱满,她伸出手挥了挥,有点强颜欢笑的味道:“将军大人早。” 凌慕寒敏感的觉察到了,摸到手掌里包扎过的痕迹,便低了声音:“昨晚……” 童筱意目光一闪,忙笑着从床上跳下来,却忘记了昨晚刚刚失身,身体还有不适,“哎哟”的就喊疼。 “怎么,你、是不是哪里受伤了?”凌慕寒误会了。 童筱意便将错就错,捉住他的手放在手背上,叹口气道:“将军大人,你摸摸看,昨晚你又动刀子了。你应该听我的话,把那种利刃放在别的地方,卧室是睡觉的,怎么能放危险武器呢?唉呀,要不是我命大,伤的就不是手背了哦,那时候将军大人岂不是很伤心,失去了我这么个能干又聪敏可爱的丫鬟。” “贫嘴!”见她这么能说,料也没有大碍。 嘻嘻的笑了两声,一面将铺盖卷起来收好,一面去开门,一面又说:“这件事瞒不住,地上滴了好些血呢,得收拾一下。” 其中就有落红。 童筱意朝地上暗红发黑的血迹看了一眼,烦躁的抓抓头发,喊门外的丫鬟端水进来。 凌慕寒微微敛着眉峰,抚摸着手上缠绕的纱布,隐约觉得昨夜有事发生,好像、他做了一个梦。 早饭时,她站在旁边服侍,许是睡眠不足,她怏怏的没精神。 “童筱意,你不舒服?”凌慕寒觉得她不对劲,以往总是叽叽喳喳的说不停,今早却没声音了。 “没有。”她否认。 “放心,你的事我会处理,这次一定找那个卖你的人。”凌慕寒又以为她为这件事不满意。 “哦。”她还是有气无力。 凌慕寒薄唇一抿,最后说道:“银耳莲子粥,喜不喜欢?” “让我吃吗?”她的声音终于有了起伏。 凌慕寒便吩咐再送一碗。 一碗银耳莲子粥下肚,童筱意的精神终于回来了,站在门口活动着手脚,嘴里还不停的说着:“将军大人,皇上送了好些补品来呢,其中有盒药丸,说是非常非常名贵的药材制作的,对将军大人的眼睛十分有好处。皇上再三的叮嘱我了,要我亲自服侍将军大人每天早晚服一粒呢。” “皇上若问,就说我吃了。”凌慕寒一点儿不信任那些药丸的功效,他的眼睛早就没治了,若非那件事只有他才有最大把握,皇上也不会在他身上下如此功夫。 “那怎么行?皇上看不到,可老太君知道啊。”童筱意跑进去翻出长扁盒,取了颗药丸递到他嘴边,嘿嘿的笑道:“将军大人,乖乖的吃哦,否则我会告密的。” 凌慕寒接了药丸,同时毫不客气的一掌拍上她的脑袋:“敢威胁我!” “哎呀,疼!将军大人,要怜香惜玉懂不懂啊!”童筱意抱着脑袋跳开。 凌慕寒冷哼道:“你是香玉吗?” 童筱意立刻满脸认真的回答:“我怎么不是啊?昨晚可是将军大人亲口说我是朵小野花,俗话说‘家花没有野花香’,我既然这么香,难道不该被怜惜吗?” 又是一番疯话! 凌慕寒话也不说,抬手作势要打,她便大叫着跑出去了。 站在房门口,浑身沐浴着朝阳光辉,听着她在院子里跟人说话。随后她便提着水浇花,嘴里还哼唱着古怪的歌曲。 “童筱意,老太君找你。” “来了!”童筱意早就料到,老太君眼线众多,一得知昨晚的事,肯定要找她询问。 来到老太君的院子,屋内除了老太君,并无第二个人。 老太君如同上次一样问了将军昨晚的情况,看到她的手后,轻叹着说:“筱意,真是辛苦你了。我知道,服侍将军是个辛苦的差事,可是总归要有人做。说起来,你还是好的,现在将军的脾气越来越怪,也越来越难服侍,其他人别说待一个晚上,就是服侍一顿饭都能哭着跑出来。” 童筱意懂得老太君话音里的苦涩,故作无畏的笑着说:“老太君放心,我会好好儿服侍将军大人的,我觉得将军大人挺好的,虽然喜欢发脾气。” 老太君一听便乐呵呵的笑起来:“能听见你这么说,那我就放心了。”话音停了停,又道:“今天将军要入宫,宫里不比家里,你要时时刻刻多留心,照顾好将军,明白吗?” “嗯!”童筱意觉得老太君是话里有话。 从屋里出来,迎面看见翠兰站在廊下盯着她,那双眼睛满是怨恨。她发现翠兰的额头上贴着纱布,受伤了? 身边经过的一个小丫鬟看见了,低声说道:“你没回来的时候,别人都不敢去晨曦院当差,她自告奋勇的表示愿意去。可是没想到,半夜的时候听见她大喊‘救命’,跑出来时头上流着血呢。” “哦。” 小丫鬟突然用一双不可思议又极为好奇的目光望着她,问道:“筱意姐,为什么你不怕将军呀?为什么你能在晨曦院呆下去呢?” “这个么……”童筱意单手托腮,一副沉思的表情,见小丫鬟那副认真等待答案的模样,扑哧轻笑:“秘密哦!” 皇宫给童筱意的印象不好,她也不喜欢入宫,但她一入宫就容易忘记初衷。比如说这会儿,到了御花园,她仿佛完全忘记了上次的惨痛教训,一双眼睛四处乱望。 “将军大人,趁其他人没来,我们去到处逛逛吧?”她开始鼓动。 “自己去!”凌慕寒并不觉得御花园有什么吸引人。 “将军大人,一个人坐在这里,不是很无聊吗?”她不死心,凑在他的耳朵边上继续说道:“将军大人,你难道不知道一个人独处的时候容易胡思乱想吗?而且特别容易想伤心事。身为你的贴身丫鬟,我有责任、有义务照顾你的衣食起居,乃至心情,这才是一个好丫鬟!” “让我安静一会儿!”凌慕寒真后悔早晨给她吃那碗银耳莲子粥,她的精神充沛过头了。 “筱意。”花隶舒在旁笑着提醒她不要玩过火。 嘿嘿一笑,她表示放弃:“将军大人,我去附近转转,一会儿就回来。” 哼着小调,沿着花丛边的小径乱走,隔着一池碧湖,远远望见对面的水榭中有几个衣彩灼灼的身影。似乎其中有个像是太子妃。 这一发现令她立刻收拢脚步,掉转方向。 太子妃太危险,必须保持距离! 就这么溜达了一圈,她又回到了之前的地方,闷闷的坐在凌慕寒的对面,支着下巴,手里拿着枝紫薇花叹气啊叹气。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凌慕寒觉得这不是她的风格。 童筱意自然不会说是被太子妃给吓回来的,眼珠儿一转,盯住手中的紫薇花,笑嘻嘻的殷勤道:“将军大人,我昨晚给你讲的故事好不好听?我再给你讲一个吧!这是我看的一出戏,里面的台词太有意思了,我念给你听听你就知道了。” 说完也不等他表态,站起来就开始表演。 “我知道他爱你爱的好痛苦好痛苦,我也知道你爱他爱的好痛苦好痛苦。” “你痛,我也痛,你痛,我更痛,我心痛的快要死掉了!” “你好过分哦!(娇羞状)但是我好喜欢你的过分哦!” 凌慕寒端茶的手停在半空,只觉得头皮发麻。 童筱意看到他的表情咯咯的直发笑,笑着笑着,停住了。站在花树后面的人不是太子和沈衍清么? 欧阳策恰巧看到了她声情并茂的表演,笑着走出来,问:“筱意,你这是看得哪出戏?说出名字来,我也去瞧瞧。” “乡村野戏,不知道名字,反正是讲寻找亲爹的故事。”她张嘴湖绉,眼睛不由自主的看向沈衍清,觉察到对方的目光后,就抿着嘴笑的一脸神秘。 沈衍清看到她这种表情,反倒放了心。 欧阳策看到了凌慕寒手上的伤,印证了属下的汇报,没有多问,反而将兴趣都集中在童筱意身上。 “筱意,听说你又被卖进青楼了?哎呀,你要再这么下去,你家将军大人可要将全京城的青楼都给查封掉了。要不我出个主意,想个办法让所有人都知道你,往后你再出门,别人知道你是将军跟前的人,保管谁都不敢动你。” “啊?那可不行!”童筱意连连摆手:“若是天黑别人第一眼没认出来呢?第二眼认出来就麻烦了,他们会杀人灭口,焚尸灭迹。” “太子是在逗你呢。” 童筱意小声嘟囔道:“我当然知道,你们谁都不想青楼消失,否则你们哪儿找娱乐去。” “童筱意,又胡说!”凌慕寒轻斥。 “将军别训斥她,她是口没遮拦,无碍。”欧阳策却是毫不生气,笑着逗问:“筱意,你觉得青楼有没有趣?” 童筱意嘿嘿干笑两声,试探道:“太子想听实话吗?” “嗯。”欧阳策点头:“别怕,咱们只是玩笑,但说无妨。” 童筱意这才窃窃的笑道:“青楼是给你们男人开的,里面都是女人,我是女人,对我而言有什么意思啊?如果有家青楼全是男人,肯定很有意思。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如果是一院子男人,啧啧啧,想想都是一幅胜景啊。” 欧阳策大笑:“不错,不错,说的好。” 凌慕寒则冷着脸:“当这是哪里,又在疯言疯语!” 童筱意笑嘻嘻的说:“将军大人,你真是的,不是说玩笑嘛。你总是绷着脸,不累吗?笑一笑,笑一笑嘛。” “得寸进尺了是不是?”凌慕寒脸板的更紧。 “不敢。”收回小触须,她乖乖退回自己的位置,丢给太子一抹非常无奈的眼神。 欧阳策不禁再度失笑。 蓦地有宫人禀道:“太子妃来了。” “哦?”欧阳策闻声望去。 与此同时,凌慕寒的表情也微微起了变化。 童筱意看得很清楚。 兰馨本就尊贵娇弱,如今又有身孕,行动便有人搀扶,容不得丝毫差池。因是怀孕初期,从体型上瞧不出痕迹,但她的手习惯性的放置于小腹,无形中传达出一种信息。 欧阳策扶着她坐下,一副恩爱怜惜:“你怎么过来了?这么远的路,走得累不累?” “殿下不必担心,我是坐得闷了才来走走。”兰馨轻柔的目光在他与凌慕寒之间看了看,歉笑道:“我不会耽误了殿下与凌将军谈话吧?” “哪里的话,我们正在说些闲话。凌将军身边的这个丫头,可很会讲故事讲笑话,若你听了,必定能够开怀。”欧阳策对童筱意是赞不绝口。 兰馨微然诧异,觉得他提童筱意的次数太多,远非是对待个有趣的玩意儿那么简单。她不由得再次打量童筱意,脸上有些肿痕,容貌平常,唯一的不同就是她几近憨傻的大胆。 她实在不信太子与凌慕寒会喜欢这样的丫头。 但上次的冲撞之后,凌慕寒与太子皆没有追究,实在与他们的性格不符。 欧阳策忽然笑说着:“凌将军,男人成家立业,都说先成家后立业,你却是倒了过来。问个唐突的问题,凌将军打算何时娶位夫人啊?” “太子玩笑了。”凌慕寒仍如往常一样,不冷不淡的敷衍。 欧阳策却是没像以往打住,反而接着笑道:“我听说将军府里住着两位娇滴滴的表小姐,将军都不动心吗?我看呐,将军无意,老太君却是急着想抱孙子了。要我说,将军赶紧娶一个放着,免得老太君一着急,指不定啊……” 凌慕寒只当是打趣,不置一语。 “其实筱意倒也是个娇俏的丫头。”欧阳策蓦地又说了这么一句。 童筱意总觉得这话很奇怪。 今天虽是以太子名义设宴,实际却是皇上与皇后主持,毕竟这将是皇上的嫡长孙,备受瞩目。邀请的宾客,不仅有文武大员,也包括宗室之亲,整个宴席热闹又欢快。 童筱意知道,只有自家的将军大人是例外,他的心情绝对不好。 “将军大人,你酒喝的太多了。”见他一杯一杯闷闷的灌,忍不住就劝。 “少管!”凌慕寒轻斥着,却也慢下了动作,他没忘记这里是皇宫。 宴席散时,凌慕寒有些醉意,童筱意便与花隶舒一道将他搀扶到芙蓉林下的小花厅休息。 “让我自己躺一会儿,你们都下去。”凌慕寒摆摆手。 花隶舒再迟钝,好歹也是跟随多年,将军的心事岂会不懂。便对着童筱意招招手,一起出了花厅。 有个小宫女过来,问道:“花侍卫,饭菜摆在哪里?” “摆在外面。” 童筱意看着宫女设条案,摆饭菜,肚子早饿了。 正要吃呢,有个小太监过来喊:“童筱意,太子要见你,快跟我来。” “可是……”看着那些美味饭菜,最终只能恋恋不舍的离去。 跟着小太监一径走到碧池边的水榭,太子斜倚在凉榻上,正对满目荷塘,悠然自得。而在旁边的桌子上,设着精致的菜肴酒水,香味儿将她肚子里的馋虫全都勾了出来。 欧阳策指指桌上的酒菜,笑道:“饿了吧,吃吧。” 童筱意掩饰不住满眼的惊讶,看着丝毫未动的酒菜,不太确定:“让我吃吗?” “专程给你点的,吃吧。”欧阳策给出一抹温柔的笑。 童筱意的脑门儿上打出了一长串大大的问号,跪坐在垫子上,一面吃,一面抬眼看凉榻上的人。哪知对方也眯着双好看的眼睛盯着她,那眼睛里的笑,令她心头乱跳,不敢正视。 乖乖,千万不要跟她猜测的一样:太子想诱惑她? 好吧好吧,这个想法很疯狂,她除了逗人开心外,没有诱惑资本。但是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头顶上不会砸下馅饼儿,太子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啊!居心叵测!居心叵测啊! 她提着心,设满防备,可直到享用完了丰盛午餐,太子也未发一语。 宫女们将残席撤了,端上香茗。 “都去吧,不必伺候了。”欧阳策一摆手,水榭里的宫人们全都撤退,一转眼就剩下他们这两个孤男寡女。 童筱意暗暗觉得自己明智,没去喝那壶诱人的酒。 “太子有话问我吗?”她怕跟青楼的事有关。 哪知他却对她伸出手,笑着说:“筱意,过来。” 恶魔在召唤。 虽然她很想拒绝,可架不住他是太子,磨磨蹭蹭,踩着小碎步终究是靠近:“太子?” “你怎么好像在害怕?”像是发现新大陆似的,欧阳策用食指挑起她的下巴,一面端详,一面笑着问。 “没、没呀。”她只是觉得情况太诡异,舌头打架,不是害怕。伸出手指,轻轻的拨开他调戏下巴的手,呵呵的干笑道:“太子殿下有话直说,我是有点儿害怕。” 欧阳策一笑,收敛了乍现的轻浮,却是突然揽着她的腰,带着她出了水榭,凭栏欣赏荷叶荷花。 “筱意,我将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要怎么谢我?”欧阳策一边说着,一边托着她的手,看她手背上的那条伤疤。 “什么好消息?”童筱意的注意力一半都被他的动作吸引,试图将手收回来,却没成功。 “好在划的不深,女孩子的手可是很重要的。”欧阳策满口的关切,只是托着她的手,倒没有别的不轨举动。只听他笑着说道:“我查到了你那位未婚夫的底细,想不想知道?” “真的?”她来了兴趣,因为他说是好消息。 欧阳策的目光透过她,看到了不远处有人走来,走了几步又停住,退到一旁的树影里。只作没看见,抬手状似怜爱的摸摸她的头,说出的话却是宽慰:“你不用再害怕了,未婚夫是真的,但是,不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你是他们家在十年前花钱买的童养媳。” “真的啊?那婚约就不作数了?太好了!”童筱意只顾得高兴,却忽视了他眼睛里的水光。 欧阳策觉得她的反应不似作假,因此就很奇怪,她难道真的失忆了?但从她的表现来看,她有着许多深切的记忆。 他实在想不明白。 “太子殿下还有事吗?”童筱意笑嘻嘻的问。 “没事了,你去吧,估计你家将军大人正需要你呢。”欧阳策笑着返回水榭,重新躺在凉榻上惬意。 童筱意听了便高高兴兴的走了,并没注意到旁边的树影里有人。 兰馨望着她欢快的跑开,脑海中仍旧是方才她与太子相拥而对的那一幕,太过震惊,以至于好一会儿没有反应。 “太子妃,太子他……”侍女娇红同样的吃惊,又同样的疑惑:“童筱意算个什么,太子他怎么会喜欢那种女人呢?太子妃,你千万别多想,一定是另有原因。” “娇红,不许再提这件事。”兰馨收敛了情绪,也放弃了前往水榭的想法,转而循着童筱意离去的方向缓缓踱步。 “太子妃,不去太子那里了?”娇红问。 “不去了,在树荫里走走就回去。”兰馨心中另有思量。 不知不觉,当兰馨渐渐停下脚步,已置身于芙蓉林中,一抬眼小花厅便映入眼帘。花厅外站着侍卫花隶舒,透过斑驳的树影,窗口隐约看到两个人影。 凌慕寒在里面!童筱意也在,似乎还能听见笑声。 寻眼找着一个石凳,拿帕子铺了,坐在上面。 说道:“娇红,你回去帮我取那只荷花香囊来,我在这儿歇歇。” “可是,太子妃身边儿没个人服侍,万一有事怎么办?”娇红不放心。 兰馨笑道:“怕什么,这是在宫里。再说了,那边有个小花厅,有人的。” “那好吧。太子妃等等,我很快就回来。”娇红快步离去。 待娇红的身影消失,兰馨站起来,缓步朝小花厅而去。 童筱意正将太子所查明的事告诉将军,与此同时还很兴奋的问:“将军大人,我是被拐卖的,婚约不作数,你要为我做主。等回府你就把他打发走吧。” “太子找你去,就说了这些?”凌慕寒略有质疑。 “是啊。”童筱意认真的点头,可心里知道另有原因,只是还没参透。 凌慕寒微微按着头,脸色不大好。 “将军大人,头痛了吧?都跟你说不要多喝了。”童筱意一边小声的嘀咕着,一边站在他身后,笑道:“别动,我给你按按就好了。” 凌慕寒感觉到她的拇指按在两侧的太阳穴上,轻轻的按摩,不知不觉的便闭上眼,缓缓放松了身体。窗外树影花香,阳光热烈,屋中安静祥和,偶尔清风。 “手法不错。”凌慕寒评价道。 “那是当然,因为……”洋洋得意的话音倏而停住,童筱意看到了出现在窗外的太子妃。惊讶过后,迟疑,终于是轻声说道:“将军,太子妃一个人在外面。” 凌慕寒先是沉寂,然后推开她的手,站了起来。尽管看不见,可他仍旧望向窗外,想象着此刻兰馨的样子。 兰馨也被所见的一幕而吃惊。 尽管之前有诸多传言,尽管看到他带着个丫鬟,可仍旧难以置信他真的会与一个女人如此亲密。他从来都是对女人不假颜色,现在却…… 兰馨微然一笑,打破了这份沉默:“原来是凌将军在这里,我在找太子,不想走到这里累了。今天的天气实在很热。” 凌慕寒立刻吩咐道:“童筱意,还不快扶着太子妃进来!” “哦。”童筱意立刻跑出来,小心翼翼的搀扶着太子妃进入花厅。有上次的经历,再加之如今太子妃更是个宝贝,她紧张的不得了,生怕太子妃又磕了碰了,那她的小命儿还要不要了。 “打扰将军了,我的侍女去取东西,等会儿就过来。”兰馨似乎没有多少忌讳,落落大方的坐了。 凌慕寒却是站着,唇色紧抿,终于说道:“太子妃尽请随意,暂时委屈,先用着童筱意。末将先告退。” “凌将军留步。”兰馨淡淡的阻拦,歉意道:“实在抱歉,是我惊扰了将军。将军不必出去避嫌,我就不坐了。” “太子妃身体柔弱,还是多歇歇的好,末将就在外面,太子妃有事只管吩咐。”凌慕寒说完冷声命令:“童筱意,好好儿服侍,不准再出事!” 将军大人—— 童筱意看着他决然的离去,心中绝望的呐喊:她真的不想服侍太子妃。 哼,果然是英雄难过美人关。 平常那么暴躁阴冷的人,一见到太子妃就是“末将末将”,说起话来客客气气,摆尽了低姿态。哼!有用吗?你再温柔也没用,人家美人是属于太子的!跟你半毛钱的关系也没有! “童筱意。” “呃?”从神游中回神,她立刻低下脑袋轻声问:“太子妃有事吗?” 兰馨淡笑道:“我的肩膀有些发酸,你帮我捏捏。” “是。”童筱意在心里不爽的咬牙,可脸上要表现出十分的恭顺,举动小心翼翼外加轻柔万分。一边按捏,一边问:“太子妃,力道可以吗?” “嗯。”兰馨用余光望着外面的人,这几年,他没什么变化。 童筱意敏感的捕捉到两人之间的异样,心里又猜思开了,正想的出神,突然听到太子妃喊疼。 她吓得连退两步远:难道是力气太大,捏疼她了?上帝啊!这个瓷娃娃千万别坏了。 “疼。”兰馨却是轻抚着小腹,半垂着芙蓉娇脸,柳眉轻蹙,娇弱的令人疼惜。 凌慕寒马上冲了进来,迭声问道:“怎么回事?童筱意,你做了什么?” “我、我什么都没做呀,不是我。”童筱意急的连连摆手。 “我肚子疼。”兰馨微微的开口,半抬着眼帘望向他,说不出的楚楚动人。 可惜他看不见。 童筱意突然很快意,庆幸将军是个瞎子,否则这会儿心都被酥了一半。 凌慕寒听她声音似很难过,一慌就忘了礼仪,扶着她张口就吩咐:“隶舒,快去请御医!” 花隶舒前脚刚走,兰馨又虚弱开口:“我的心口也有些疼,得去取药来。” 凌慕寒知道她有心口疼的老毛病,连忙吩咐童筱意:“你赶紧去趟东宫,帮太子妃把药取来,要快,赶紧去!” “呃,哦。”童筱意被他焦急而又冷硬的命令弄懵了,连忙往外跑。 跑了几步,她停下来,望着偌大的御花园傻眼了。她不知道东宫在哪个方向呀,而且……为什么她觉得太子妃是故意将人支开的? 忽然心底有个冲动,而她的双脚已然不知不觉的迈动,悄悄的返回了小花厅。她不敢靠近,而是躲在树影里,悄然注视窗户内的情景。 偷窥是不好的,但偷窥往往能发现很多的秘密。 小花厅内,只剩了两个人。 凌慕寒看不见,只能凭借声音来判断,见身边的人很久没说话,不禁着急:“你怎么样了?还疼吗?疼的厉害吗?” 兰馨的嘴角浮上一抹笑,轻轻的覆上他的手,喊了一声:“凌大哥。” 凌慕寒一愣,心中情绪起伏。 兰馨声音一弱,低低缓缓的说道:“自从得知凌大哥的眼睛失明,我一直很担心,本想去看望的,可后来皇上赐了婚,行动不便。能看到凌大哥好好儿的,我就放心了。凌大哥别怪我平时疏冷,如今身份所迫,不是馨儿有意。” “我懂。”凌慕寒先时是感动,听到后面,便拉开了彼此距离。“太子对你很好,我就放心了。” “嗯,太子待人温柔。”兰馨略停了一停,有些玩笑,又有些嗔怨的说:“那年凌大哥还与我开玩笑,说此生心中只爱一人,只对一人动情。那时我追问你是谁,你就是不告诉我,现在我倒不问了,只是替那女子不平。你既只为她动情,心中只有她,为何又与别的女人亲近?” 凌慕寒抿了抹苦涩讽笑:“馨儿真不知道吗?” 兰馨眸子里的笑略停,仍旧是笑着摇头:“你不说,我哪儿会知道。只是很好奇,为何不娶她呢?” 凌慕寒压着冷眉,不再做答。 兰馨看着他脸上的每一丝表情,再度开口:“不过,我很羡慕那女子,不论她在哪里,如今是谁,能得到凌大哥的爱,一生执着守护。凌大哥,你为了她,真的会一生不做她娶吗?” “我会……”守着馨儿。 凌慕寒的话只能说在心里。 童筱意看到了兰馨的笑,是一种满足而又计划得逞的笑,可是没有眼睛的凌慕寒看不到。童筱意将他们的对话听的清晰无比,而一贯耳朵灵敏的凌慕寒,此刻整颗心都在兰馨身上,竟没有发现她。 她总算明白了这两人之间是何种关系,不禁为凌慕寒感到可悲。 一个人若不能守住自己的心,就要将心挖去,否则将永远沉沦于俗世红尘中痛苦。从十八岁那年,她就深刻的领悟了这个道理,没有什么比金钱更重要,更值得拥有。 离开小花厅,她跑向水榭,意外的发现,太子仍旧在那里。 欧阳策半眯着眼,慵懒的躺在凉榻上,更人的感觉,似一只优雅狩猎的豹。直到她气喘吁吁,满头大汗的跑进水榭,他这才噙着笑坐起身,悠闲问道:“出什么事了?” “太子妃不舒服,可我不知道东宫在哪儿,太子妃需要吃药。”童筱意没有忽视他眸中一闪而逝的精光,与那会儿太子妃的眼神,简直如出一辙。 他闻言站起来,一面稳步前行一面说:“娇红定然去取药了,不碍的,她这是老毛病了。” 童筱意望着他的背影,忽然觉得她与凌慕寒一样傻,他们都成了猎物。(未完待续) 第71章 从皇宫回来的马车上,凌慕寒沉寂而冰冷,凝结的眉峰缠满了困惑。童筱意试图说个笑话缓解气氛,想了想,还是作罢。 回到晨曦院,凌慕寒照例把自己关在书房。 青竹站在书房窗口看了一眼,过来问她:“筱意,在宫里你惹将军生气了?” “才不是我呢!”童筱意气呼呼的瞪他一眼,忽然表情一转,甜蜜蜜的笑起来:“青竹大哥,你跟我去见个人。” “谁?”青竹一看她表情瞬息转变,直觉就不似好事。 “去了你就知道了!等会儿哦!”童筱意跑回房间,先关紧了门,然后将藏起来的银子摸了十两出来,然后又跑出来,拽上青竹就往外跑。 “筱意,去哪儿啊?”青竹心里开始忐忑。 童筱意不回答,拽着他一直跑到后厨。此时正值凉爽的午后,下人们正准备着晚饭所需的材料,而在院子边的柴棚里,有个人抡着斧子砍柴,满头的大汗。 青竹一看明白了,笑道:“原来是见未婚夫,那你拉着我干什么?” 童筱意不理他,喊道:“长天!” 砍柴的人闻声一愣,抬头见是童筱意,立刻喜出望外,斧子没放下就跑过来:“秀儿!你是不是想起我了?” 童筱意连忙后退,指着那锋利的斧头,干笑:“你先把这个放下。” 长天连忙丢下斧子,顾不得满头的大汗,满脸开心的望着她:“秀儿。” “呵呵。”面对他热情而期盼的目光,童筱意心虚不已,忽然觉得自己很残忍。拒绝再看他的表情,说道:“我已经知道了,我是你们家买来的。” “秀儿?”长天本想高兴,可看她郑重的样子,似乎不是自己想的那样。 “既然我是你们家买来的,那婚约就不能作数。我很感谢你们家将我养大,多的钱我也没有,这是十两银子,你拿着回家去吧。你会娶到更好的人的。”童筱意将银子塞到他手里,不等他反应,拽着身边青竹的胳膊,说:“我不记得你了,我只记得青竹大哥,我不想离开他。” “筱意?”青竹苦笑。 长天看看手中的银子,又看看她,看看青竹,一下子就把银子塞回给她,倔强固执的说:“我不走!你只是忘记我了,如果你想起来了,看不到我,一定会害怕。我要在这里等,早晚有一天你会想起来的,那时我们一起回家。” “我不可能想起来的!”童筱意恨他的死脑筋。 “会的!”长天坚定的跟她唱反调。 “不会!不会不会!”童筱意干脆抱住青竹的胳膊,十分明确的说道:“你听不懂,难道也看不明白吗?我现在喜欢青竹,明天可能喜欢花隶舒,后天可能嫁给不认识的人。那时就算我想起来了,有什么用?我已经是好几个孩子的娘了。” 长天动了动唇,嘴笨的找不出反驳的话,最终就是一句:“反正我不走!” 童筱意急的抓头:“你真是个木头脑袋,怎么说都不开窍呢!你耗在这里不回去,你家爹娘谁照顾啊?” 长天眼神一黯:“你忘了吗?爹早年病逝,娘卧病多年,本来我们成亲就是为了让她老人家高兴的。谁知道,你却被人骗走,娘一着急就……现在我无牵无挂,只有秀儿了。” 童筱意沉默了,最后抓着银子气呼呼的扭头走了。 晚饭后,凉风习习,满空耀眼星子。 童筱意提了水在浇花,浇完花跑进书房,将一堆穿着绳子的小木牌堆在桌子上。从笔架子上取了只毛笔,蘸上墨汁,歪歪扭扭的在一块木牌上写下“四季兰”,下一行又写上“将军大人认领”六个小字。 凌慕寒敲了敲桌子,寒着脸问:“童筱意,做什么呢?” 童筱意笑着反问:“将军大人,你喜欢兰花吗?” 凌慕寒眉峰一拢,对于这个“兰”字十分的敏感。 童筱意只当没注意他的表情,仍旧笑嘻嘻的说道:“那盆四季兰,我挂上将军大人的名字,往后就是将军大人专属的花。花大哥喜欢小石榴盆栽,青竹喜欢小栀子,看在大家朝夕相处的朋友情分上,每人收银一两,就可以得到终生所有权。将军大人,我算你免费哦。” 凌慕寒嗤笑:“这花是我送的。” “是啊,送给我了,就是我的。我有权处理!”童筱意把几个牌子都写好,然后跑出去,分别挂在盆栽上,然后就冲着始终没有发言权的两人伸手:“花大哥,青竹,交钱。” 这两人面面相觑,笑道:“筱意,我们没说要买花呀。” “将军大人都买了,你们不买吗?”窃窃的笑着靠近,又是提点又是威胁:“要跟上形势啊!将军大人买花,你们也要跟着买呀,这样才是好属下,才能始终与将军大人保持一致。再说,我是你们朋友,你们就不捧场赏个脸,买盆花玩个雅韵吗?” “呃,那、好吧。”两人勉为其难,不得不答应。 到了睡觉时间,童筱意贪恋外面的凉风,不愿意进屋,可又不满外面的蚊子。抱着个竹凳,她左右挣扎。 凌慕寒半天没听见她进来,不耐的喝道:“童筱意,做什么呢?” 童筱意隔着门回道:“将军大人,外面凉快,我再坐一会儿。” 为了舒服一点,她从房间里费力的拖出一张靠背椅,拿了个枕头,然后将小凳子当脚凳,枕着枕头舒舒服服的躺着。哎呀,真是太惬意了,欣赏着宁静而璀璨的星空,又有丝丝晚风,有虫鸣花香,除了恼人的蚊子外。 殊不知此时,在不远的暗影里藏着一双冰冷的眼睛,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正是好时机,摸出暗器,“嗖”的发出。 童筱意的瞌睡来了,眼皮子缓缓的往一处阖,肩膀一垮歪靠在扶手上,与此同时感觉有东西擦着脸颊飞过。张着迷蒙的眼睛侧头一望,咦?是个三角的铁器,还挺锋利的。 伸手摸了一下,突然整个人跳起来:“暗器?!” 暗处的人没料到竟会失手,抽出长剑飞身袭击。 童筱意只看见浪漫而美好的夜空中忽然飞来个浑身漆黑的人影,手中一柄寒光闪亮的长剑,直指她的咽喉。双拳紧握,咬紧牙关,终于扯着嗓子大喊: “刺客啊——” 她的惊恐还没喊完就被人抱着闪开,躲过了长剑的袭击,原来是凌慕寒。 “将军大人?”童筱意惊讶之后,激动的抱住他的脖子:“将军大人,刺客!刺客!” 而此时,刺客竟长剑一收,快速隐没在夜色里,根本不与凌慕寒交手。凌慕寒虽没看见刺客的身手,但从对方迅速而敏捷的速度,出剑收剑的声音等就可判断,对方绝对身手不凡。 “将军,出了什么事?”花隶舒等侍卫被童筱意的声音惊来。 “没事了,散了。”凌慕寒将粘在身上的人剥下来,问道:“暗器呢?” “这里。”童筱意忙将扎在椅背上的暗器拔下来,递给他,满眼惊叹道:“将军大人,你这都知道啊?你好厉害,竟然这么快就出来了,还好你快,不然我的小命儿就交代了。” 凌慕寒根本就没睡,外面的动静听得一清二楚。 花隶舒挥退了侍卫,看着暗器,低声道:“将军,似乎与上次不一样。” 凌慕寒微微点头:“上次不过是派人刺探我的能力,这回,竟是冲着童筱意来的。若不是她命大,稀里糊涂的躲过这个暗器,这会儿已经是副尸体了。那人很不寻常,似乎怕我猜出身份,根本不与我交手。” 花隶舒惊讶不解:“谁会想杀筱意?” 童筱意这会儿脊背早凉了。呜呜呜,她知道是谁,可她不能说。 “童筱意?”见她不做声,凌慕寒拍拍她的脑袋道:“吓傻了?” “呵、呵、呵,我只是在想,我得罪了哪位神仙。”摸着脑袋干笑,环顾四望,忽然觉得夜色虽美,可一点儿都不安全。扯扯他的袖子,低声的说:“将军大人,天晚了,我们去睡觉吧。” 这话看似暧昧,但在场的三个人谁都没歪想。 花隶舒道:“将军,你看要不要在院子里派几个人?” “不必了,院子门口守着就够了。你也去睡吧。”凌慕寒说完转身走向卧室。 “将军大人,你不能拿着这个。”童筱意追上去,将他手中的暗器夺下来,转身交给花隶舒,然后才抓着他的胳膊忐忑回房。 第一件事,将门严严实实的关好;第二件事,将铺盖挪到将军的床边;第三件事,躺下来,开始数绵羊。 凌慕寒自然知道她在害怕,却也十分疑惑,究竟是什么人想要杀她呢? 在数到一百零一只绵羊的时候,童筱意停住了,觉得屋子里太冷寂,便轻轻的喊道:“将军大人,你睡着了吗?” 凌慕寒突然反问:“童筱意,你不怕夜里被我杀了吗?” 童筱意没心没肺的一笑:“我没想过呢。经将军大人这么一说,原来我做的是高危工作呀,那有没有什么福利补助啊?还有呀,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我是否能够适当的自卫?比如用凳子砸你的头?或者咬你一口?” “你难道没咬过?”凌慕寒轻哼。早晨的时候他就发现肩头微疼,察看下发现了牙齿的咬痕,看在她已经受伤的份上,没有追究。 “我那绝对是迫不得已,否则我也舍不得咬你的。”童筱意嘿嘿的窃笑,没有丝毫认罪态度。 隔了一会儿,他又问:“夜里的时候,我很恐怖吗?” 童筱意望着躺在床上的人,说:“我天生胆大,我不怕。其实你只是比梦游严重那么一点点,我还觉得你睡着以后更加和蔼可亲呢。将军大人,我可不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啊?” 他用无声默许。 童筱意就问:“将军大人的眼睛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中毒。” “什么毒那么厉害?为什么弄坏了眼睛,还带来后遗症呢?”其实她不确定他夜间的行为是中毒的后遗症。 “魈王手下,号称天下第一毒师,他下的毒,无人可解。”讲述起这件事,他显得很平静,仿佛并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一样。 “魈王?魈王是什么人?你怎么会中了他的毒呢?”尽管之前青竹讲过,但那显然是对外的一种官方式答案。 凌慕寒侧身望着她,黑暗中眯起了沁冷的眸子:“童筱意,你是从哪儿来的?即便是深藏大山几年不出的人也不会不知道魈王。” 她敷衍干笑:“呃,那、或许是我失忆了呗。” “你这种失忆,倒挺有趣。”冰冷的话音,夹杂着似有若无的冷笑。 “那魈王到底是什么人啊?”她再度追问。 “闭嘴!睡觉!”很可惜,他的好脾气好耐心用完了,甩出一句冷话,不允许她再发问。 童筱意乖乖闭嘴,心里想着,明天可以找别人去问。(未完待续) 第72章 早晨起来,童筱意站在院子里浇花,看见青竹进来,忙对着招手。 “筱意?”青竹走过来,看着那盆写有自己名字的花盆。 “青竹大哥,你今天看起来好帅啊。”先是甜甜一笑,然后问道:“青竹大哥,魈王是个什么来历啊?” 青竹闻言十分意外,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又望向将军所在的房间,疑问道:“将军跟你说的?” 童筱意似笑非笑的拍拍他的肩膀:“青竹大哥看着很老实,说出的话却一点儿不诚实,你不告诉我,就不许别人告诉我呀?说说嘛,魈王到底是什么人?” 青竹笑道:“这你都不知道?魈王本是玉镜国的一支异姓王,当年玉镜国内乱,便是他先发制人,率众谋反,退居煞江以北,割据自立。他的为人传言众多,但有一点,他广纳天下能人异士,极富征战才能,玉镜国对他无可奈何。”末了,青竹叹口气:“他走了一步棋,便牵制了两个大国。” 童筱意此时已明白,那一步棋便是拐走了本国在玉镜国为质的旋皇子。 既然凌慕寒是被魈王手下所毒,那么,是否也与旋皇子有关?再联想到皇上与玉贵妃的只言片语,立刻断定,定是上次的营救失败,凌慕寒搭上了一双眼睛。尽管对外有一套说法,但稍知内情的人便能推出真正内幕。 唉,做皇子公主也真可怜,十年都见不到亲爹亲妈。 “筱意,你过来!”花隶舒站在书房门口招手喊她。 “花大哥找我。”她跑过去,见书房内还站着一人。 花隶舒道:“将军吩咐我定要抓到那个几次三番拐卖你的人,所以我从衙门找了个画像师傅,你把那人的样子告诉他,绘出画像好抓人啊。” “对对对,好办法!”童筱意忙将那人的体态样貌详详细细的讲述了一遍,又特意补充道:“现在想想,他那么急着用钱,不是嗜赌便是嗜酒,这样的人花钱就是无底洞。说不定他那点钱早挥霍光了,这会儿不定在打哪个无辜小姑娘的主意呢。” “放心,一定会将他找出来的!”在花隶舒看来,这种人不懂得隐藏,虽说偌大的京城,可只要撒出网,捉到人是迟早的事。 尽管花隶舒信心十足,但事情的进展比他预想的更快。 午饭后,童筱意跟在书房里献殷勤。 “将军大人,你躺下,躺下嘛,我保管让你很舒服很舒服。”她又是扯又是拽,非让他躺在凉榻上,体验一下自己的按摩技术。 遇上这么“尽职尽责”的热情丫鬟,凌慕寒也感觉无奈,最终是听从她的安排。 童筱意先是轻轻的拍拍他的背,笑道:“将军大人你别怕,我下手有轻重,放松,身体要放松。” “再废话就出去!”任人摆布令他觉得很不自在。 “好好好,我不废话了。”童筱意赶紧开始,从肩胛骨的位置开始按捏。虽然他的身体较硬,但那是常年习武的关系,她并不需要用太大的力气。见他的眼睛上仍是罩着黑纱,便低声轻问:“将军大人,你的眼睛是不是怕阳光?” “嗯。”自从双眼失明后,一接触到阳光便会钻心的刺痛,之所以罩上黑纱,这便是原因之一。 “将军大人,如果有一天你的眼睛恢复了,你最想做什么事?”她又问。 凌慕寒不喜欢她的这种假设,却也在不经意的想。 见他没有回答,她便自顾自的说道:“如果将军大人没有什么事是在眼睛恢复后才能做的,那么,不恢复说不定是件好事呢。呐,你看,即便你没有眼睛,仍旧是文武双全,英武迷人,国之重臣,什么都有了。如果你恢复了眼睛,指不定就带来不好的事呢。对不对?” “你哪儿那么多废话!”尽管她说的不无道理。 她只是笑:“丫鬟嘛,肯定就是废话说的多。” 这时小叶在外面轻声的喊:“筱意姐,有人找你。” 童筱意伸着脖子朝窗外一望,看到长天站在院门口,叹了口气,站起来:“将军大人,暂停一下,我要去见未婚夫。” 出来后,童筱意颇为无奈的看着长天。 长天显得几分紧张,又有几分窘迫,伸手递给她一个纸包:“秀儿,我买了你最爱吃的红豆糕。” 除了抓头发,童筱意不知还能做什么,这人认死了她是秀儿。 接了纸包,不经意看到他的掌心,明明才二十四五的年纪,却是满手的老茧,在一只手上,还有新出的两个水泡。见状她不由自主的就训道:“你这人是怎么回事啊?有人让你去砍柴吗?就算砍柴,用得着那么拼命吗?你看看你的手!” 把红豆糕交给小叶,摸出帕子帮他把手包起来,一抬眼就见他望着自己,满脸憨直的笑。 她立刻申明:“喂,你不要多想,我只是感谢你买红豆糕给我。” 长天还是笑。 童筱意受不了了,转身就走。 “秀儿!等等!”长天急急的喊住她。 “还有事?” 长天说道:“听说花侍卫在找那个卖你的人。我知道,你从小被人卖来卖去,心里虽恨,可还是希望知道亲生父母是谁。娘临终前告诉我,那个人,就是当初将你卖到我们家的人,娘说,他可能知道你的身世。若是找到了他,你可以问他,那样就能找到你爹娘了。” 童筱意却不那么确定。 半个时辰后,花隶舒疾步而来,高兴的说:“筱意,找到了!” “什么找到了?”她一时没明白。 “卖你的人,刘四!” “这么快?”童筱意想不到他的效率竟然这么高,高兴之余不忘咬牙切齿:“哼!那个混蛋,几次三番的卖我,当我是天字第一号软柿子吗?花大哥,将他发配到最偏远最辛苦的采石场,让他戴着脚链子,打一辈子的石头!” 花隶舒笑着问:“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难道你不想问问你的身世吗?” “呃?”他怎么也知道这件事? 花隶舒以为她是一时忘记,笑着说:“刚刚衙门来人回的,在赌坊里抓到的。我跟衙门的人说了,让他们把人带到将军府来。若是真运气好的话,说不定就知道你的爹娘是哪里人了。你高不高兴?” “呃,呵呵,高、高兴。”艰难的扯动嘴角,笑不出来。她高兴个头啊!她好好儿找什么爹娘,一个未婚夫都让她烦死了。 在晨曦院外,有个丫鬟探头探脑,然后一溜烟的跑了。 丫鬟跑进卢瑜儿的房间,关了门,悄声回道:“小姐,他们把人找到了。” “什么?”卢瑜儿也有些意外,又有些怨恼:“早说过那种人留着就是祸害,若是他把我们找过他的事请也说了,将军肯定会猜到后面的事是我做的,到那时,老太君也会生气。” “小姐,快想个办法吧。”丫鬟也急。 卢瑜儿焦灼的在房中来回踱步,忽然灵机一动,问:“人现在在什么地方?” “听说是被衙门的人找到的,应该押在衙门大牢。小姐有主意了吗?” “这样!”卢瑜儿招手唤过丫鬟,低声窃语的吩咐:“你去咱们家找个面生的人,让他谎称去监牢探监,给牢头塞些银子。进去后,找到那个刘四,好言安慰一番,再给他些酒菜,让他再也不能开口!” “是。”丫鬟立刻明白。 童筱意等人还在书房等。 忽而听外面禀报:“将军,顺天府尹求见。” “请。”凌慕寒一听便知道,定是事情出了变化。 “下官参见大将军。”顺天府尹乃是京城治安与行政的最高长官,相当于市长,但面对一品护国大将军,仍旧是十分的恭敬。只听他说道:“下官失职,大将军所要的犯人,由于狱卒看守不严,被人毒杀于牢中。下官特来请罪,请大将军责罚。” “毒杀?”凌慕寒冷哼。 “下官有罪!”府尹大人不住的低头再低头。 “有什么人竟会去杀他?”花隶舒觉得匪夷所思,正如昨晚有人要杀童筱意一样的不可思议。想到童筱意,他便问:“不知刘四在死前可曾说过什么话?” “这是抓获刘四的狱卒,下官将他带来了。”府尹指着身侧的人。 狱卒跪地回道:“卑职抓到刘四的时候,他正与人豪赌,见了官差就直嚷嚷没犯法,说卖的丫头是他的侄女。卑职见他耍赖,与众人围上去,强行将其带到府衙大牢,威喝他说再不老实交代别想活命。他似乎是怕了,表示要见大将军,要坦白,还说丫头不是他侄女,是从玉镜国拐来的,他愿意交代一切。可等着卑职等去带人的时候,发现他已经被毒死了。” “府尹大人辛苦。” “不敢,下官告退。” 待人离去后,花隶舒仍旧满腹困惑:“将军,到底是什么人……” 凌慕寒蓦地冷笑:“肯定是与童筱意有关!” “我?”童筱意可不想把矛头对准自己,连忙摇头摆手不赞同:“说不定是他在外面得罪了什么亡命徒,我这么个没身份没背景的小丫鬟,怎么可能牵涉那种可怕的事情呢。” 凌慕寒蓦地问:“长天你打算怎么处置?” “他?”童筱意闻言很无奈很无奈的长叹一气:“将军大人,你是不知道,他简直是不可理喻啊。我给他钱,他不要,我让他走,他不肯,一口咬定我是秀儿,非要等我到天荒地老。最可怕的是,他居然在将军府里谋了个差事,管家怎么那么轻易的就留下他了啊。” “我看他倒是个老实人。”凌慕寒的嘴角掠过一抹捉弄的淡笑。 “将军大人!”童筱意愤愤的叉腰,一跺脚,扭身出去了。 凌慕寒的目光追着她的声音出了门,稍后问道:“那暗器查的如何?” “暗器打造的极为精巧,没有任何标记,但它的造型细看之下与以往所遇的暗器皆有不同。暂时还查不到有用的线索。”花隶舒有些质疑:“将军,上次的刺客不过是皇上在试探将军如今的身手,这回,难道真是冲着童筱意来的?” “不需要急着下结论,若真是冲着她来的,那对方定会再有动作。” 花隶舒纳罕的笑道:“我竟突然有种感觉,童筱意是不是真的失忆了?好像,她的身世很不简单一样。” “你看她像失忆了?”凌慕寒嗤笑:“我倒觉得她的记忆太多了。” 童筱意这会儿正蹲在花盆边,状似赏花,心里却是翻江倒海。他们分析的一点不错,刘四的死,绝对跟她有关,但是跟昨晚的刺客没关。会是什么人要刘四闭嘴呢? 知道刘四被抓,得消息最快的,就是将军府!(未完待续) 第73章 虽然刘四之死有未解的谜团,但童筱意仍旧开心,不用找什么亲爹亲妈了。 服侍将军用完晚饭,她一脸热情的凑上去:“将军大人,要不要我服侍你沐浴?我精湛的按摩指法可以让你全身放松,睡个好觉,做个好梦哦。” 回应她的是劈头甩来的一件衣裳。 耸耸肩,她不以为的将衣裳搭在衣架子上,嘟囔道:“花大哥一天站到晚,肯定会腰酸腿痛,我若提供按摩服务,一定能赚到不少钱。我可以给他提供优惠,办个包月服务。” “童筱意,滚进来!”凌慕寒不敢想象花隶舒受到惊吓的样子。 “将军大人有什么吩咐?”她屁颠屁颠的跑过去。 凌慕寒指指肩膀,懒得与她多话。 她立刻笑道:“我就说嘛,我免费提供这么优质又享受的服务,将军大人能不动心?” 按着按着,她注意到他的右肩上明显的咬痕,罪魁祸首正是自己。伸手摸了摸,挺深的,估计会留疤吧?不行,得毁尸灭迹,否则哪天他心情不爽看到这疤,她就倒霉了。 感到她的手指在那痕迹上抚来抚去,凌慕寒不耐的伸手一拍:“好好儿按!” 她忙陪笑道:“将军大人,你怎么不擦药呀?你一定有那种能祛疤的上好药膏吧?” “难道你看了会内疚?”凌慕寒冷哼。 “会呀!当然会呀!”她连连的点头,即便他看不见也照例盛满了一双诚恳无比的水光:“看到这个疤,我的心就会猛地收紧,回忆起那个晚上,好受伤。对于不美好的回忆,就应该删除,所以将军大人要擦药,让我们大家一起遗忘。” “闭嘴!”凌慕寒拒绝再听她胡言乱语。 “好吧。”目光不由自主的又瞥了疤痕,心里叹息:一定得想办法抹去这个疤,昨晚的记忆,应该像他一样,遗忘!灵机一动,她拔腿就往外跑:“将军大人我想起一件非常重要的事,允许我请假一会儿。” 听到门开了又关上,那脚步声逐渐远去,凌慕寒这才抬手摸到肩上的咬痕,目若沉思。 童筱意用十万火急的速度冲出晨曦院,直奔老太君的住处。 老太君见到她来,笑着招手让她靠近:“筱意怎么有空过来,难道是将军欺负你了?” “不是啦。”害羞的笑笑,一脸难为情的看看左右,显得欲言又止:“是将军大人,我有点事想跟老太君说。” 她这副表情,这样的话,让人不歪想都难。 的确,在座的两位表小姐,众丫鬟,以及老太君都想得暧昧了。老太君喜形于色,其他人的表情就丰富有趣多了。 “你们都先出去吧。”老太君令众人回避,然后托着她的手,又是急迫又是激动的问:“筱意,难道是将军……” “老太君。”童筱意摸着头满脸尴尬,低声道:“昨晚上,我把将军大人的肩膀咬伤了。那里留着个很深的疤,我是想问问老太君有没有什么祛疤的好药?” “是这件事?”老太君不仅有些失望,随后又自嘲笑道:“我还以为能抱孙子了呢。昨晚的事不能怪你,别往心里去,以后该怎么服侍就怎么服侍。祛疤的伤药我这儿倒是有一瓶。咱们凌家一门忠烈,都是从沙场上历练过来的,哪能没有伤药呢。” 老太君在什锦架的小抽屉里找了找,递给她一个白色小瓷瓶:“这是上好的贡药,要在伤口没结疤时使用,用得晚了不起效的。”说着又笑:“将军那个人,你让他用这个,他肯定觉得你小题大做,好像身上多个疤就跟多条战绩,有多光荣似的。” “谢谢老太君,那我回去了。”说着得意的晃晃手中的小瓶,说:“等将军大人夜里睡着了,我偷偷给他抹上。” 老太君被她逗笑。 出来的时候,又看见翠兰盯着她,满眼的怨恨。又意识到翠兰在身后跟着,童筱意装作不知,心意一转,去了后花园。沿着卵石小径,她直走到荷塘边儿上,而翠兰果然跟来了。 她蹲下来,哼着小曲,悠闲戏水。 翠兰在逐渐靠近,脚步很轻,就在对方伸出双手时,她蓦地起身躲开,在翠兰一双惊讶的目光中,反将其推入水中。 “噗通”一声水响,翠兰开始惊恐的挣扎。 童筱意冷冷的望着她,尽管天色黑暗,却能想象此刻她脸上的惊恐万状,甚至能体会到她心中垂死的挣扎。这种感觉她很清楚,不仅仅是当初被翠兰推入井中领悟,更不是被刺客盯住所感悟。 根本不去想翠兰是否会在水中淹死,她转身离开。 翠兰的喊声很大,很快吸引了值班侍卫,当翠兰被救起来时,童筱意已回到了晨曦院。 “去哪儿了?”凌慕寒问。 “将军大人猜猜看。”她故作神秘。 “说!”声音一冷,根本不与她做游戏。 “我去跟情人幽会了。”她咯咯的笑起来。 凌慕寒理解为,她去见长天了。 不一会儿外面就来了人,看了眼童筱意,说:“将军,刚刚侍卫们从花园的池子里捞上来个丫鬟,是老太君院子里的翠兰。翠兰哭着说,是将军身边的童筱意将她推下水的,老太君让小的来问问。” 童筱意一脸无辜,斩钉截铁:“我没有。” “听到了?就这么回老太君。”凌慕寒对翠兰是有印象的,不好的印象。(未完待续) 第74章 晚上睡觉,童筱意照旧把铺盖铺在床边上,从一开始的诸多考虑,到现在都是习惯了。凌慕寒也未置片语。 不多时,屋内归于安静。 “将军大人,你睡了吗?”童筱意试探性的轻喊。 床上的人没有回应。 她翻身起来,摸出从老太君那里要来的贡药,爬到床上,不顾形象的直接骑在他身上,开始扒他的衣服。反正他睡着后就什么都不知道,即使“醒”了也是呆呆的。 “你干什么?”孰料本该睡着的人突然出声,吓得她身子一翻险些摔下去,好在他动作迅速敏捷,伸出胳膊将她拦住。 拍着噗通狂跳的心口,童筱意委屈又怨怒的小声抗议:“将军大人,你既然没睡着干嘛不说话,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吗?刚刚我的三魂六魄都飞走了一半!” 凌慕寒抿着唇,皱着眉,虽没答她的话,可他对目前这种姿势极为不满。 “嘿嘿,将军大人别误会,我不是想吃你豆腐。”意识到他的不悦,童筱意赶紧从他身上下来,坐在床的里侧。打开瓶塞子,送到他鼻前,说:“这是我从老太君那里要来的贡药,我怕你把那疤看做战绩一样不肯消除,所以才出此下策。将军大人明鉴,我的一颗赤胆忠心,全都是为将军大人着想。我只是想抹好那块疤,否则别人知道将军大人被一个小丫鬟给咬了,实在有失威仪,有损身份!” 他沉默着,不予答复。 “将军大人?” “童筱意,这可是上好的贡药。”蓦地,他说出这样的话:“留着,往后你用的机会很多,否则你伤痕累累的出去,被人瞧见了,还以为我怎么虐待你呢。这也是身为你的将军大人,善心的为你考虑。留着吧。” “呃?”没想到他居然会说这样的话,童筱意讷讷的摸着下巴,怀疑自己在做梦。于是她伸出手,摸向他的下巴,嘴里还嘟囔着:“很有真实感,不是做梦啊。” 孰料他突然反手捏着她的下巴,用了几分力气,冷笑道:“疼不疼?” “疼!疼!将军大人快松手。”她连忙讨饶。 “知道疼,那就不是做梦了。”笑意一敛,劈头冷斥:“还不赶紧滚下去睡觉!” “睡就睡,干嘛那么凶。”又是一番嘟嘟囔囔,童筱意放弃先前的计划,回到自己的床上,抱着枕头会周公去了。 当晨光从窗外照进来,凌慕寒自然而然的醒了。 他蓦地发觉怀中抱着个人,不仅一手揽着对方的腰,另一手更是放在其胸前的那份温软之上。震惊之中连忙收回双臂,抬脚就踹,试图将其踹下床去,不料一退身却碰上床沿,身体跌在床上。 原来他睡在她的“床上”。 由于他那一脚,将睡梦中的人给弄醒了。 童筱意嚯得一下坐起来,茫然四望:“啊,天亮了?太好了,天亮了,天终于亮了。好热,热死我了。” “童筱意?”凌慕寒想知道她对他的举动是否知道。 “将军大人醒了?”童筱意一边擦着头上的汗,一边心有余悸的说:“将军大人,我告诉你哦,我昨晚做了个梦,简直是太可怕了。我梦到被人捆住手脚塞进一只铁桶里,不管我怎么挣扎都出不来。我的脑袋露在外面,可呼吸很困难,头顶上方又正对着大大的太阳,晒得我浑身大汗,好像脸都蜕皮了。太吓人了,还好醒了,再不醒我肯定没命了。” “哦,桌上有茶。”凌慕寒十分善意的提醒,丝毫没介意她一大清早就开始的滔滔不绝。 童筱意鞋也不穿,跑到桌边,一股气连灌了两杯凉茶。这才长吁一口:“总算是活过来了!” 凌慕寒“望”着她,眉间拢起的山川足以夹死一堆蚊子。 “将军大人,我觉得今天会很热,非常热!”童筱意斩钉截铁的判断着,打开一旁的大柜子开始翻找,终于捧出一件衣服,得意的笑着说:“将军大人,我给你找的这衣服,绝对适合今天穿!” 凌慕寒只管站着,展开双臂,由她服侍。 他根本不在意她口中的夸张,对于衣服饰物,一贯以简洁简单为主,自从眼睛失明后,但凡裁衣裳更是按照几个特定的样式,变不出什么花样。凡事喜欢遵循一定的规律,喜欢按部就班,能够踏实的掌控,乃至于衣服这类东西,只要伸手一摸,他必须得知道是什么样子。 服侍了这些天,童筱意也发现了,一边给他穿衣裳一边提意见:“将军大人,身为一品护国大将军,这样好的身材,这样好的相貌,衣裳不穿流行的款式,真是太浪费了。咱们做两身儿新衣裳吧?” “不需要。”他一口拒绝。 “为什么不需要啊?我觉得很需要啊!”童筱意努力的游说:“将军大人,你的衣服款式都太刻板了,不能充分的彰显你的气质和潇洒,如今你又不需要上战场,总是入宫或出门赴宴,应该穿些时新的款式才对。否则别人见了,还以为国家苛刻了堂堂的护国大将军呢。” “闭嘴!”他开始不耐烦了。 童筱意重重的叹口气,终于道出了真正心声:“我只有两三套衣服,都是半新半旧的,我想要新衣服。可我是将军大人的丫鬟,你不做新衣服,我哪里能穿新的。好好儿的一个夏天,我还没鲜亮一次呢,都要过完了。” 凌慕寒不知怎么的,心里一软:“让青竹去安排。” 童筱意先是一愣,接着喜上眉梢,又赶紧追问:“将军大人,那、做衣服是不是要很多钱啊?” “白送你的!”凌慕寒哪里不知道她的那点儿心思。 童筱意高兴的将他熊抱:“将军大人,你真是太好了!” 凌慕寒连忙将她推开,冷着脸训道:“又猖狂!” 猖狂就猖狂,反正白白得了套新衣裳。 早饭后,裁缝来了。凌慕寒的各项尺寸都有记录,不用再量,就量了童筱意。做衣服的时候,童筱意说要套水蓝的裙子,时下最流行的款式,又帮凌慕寒要了四套。 裁缝听了她的话,疑虑道:“姑娘,将军的衣服自来都有定制,擅自改了,恐怕将军怪罪。” 童筱意望着书房里的人,笑着安慰裁缝:“你不要怕,将军大人让我做主,我让你做你就做,即便将军大人到时候怪罪,那也是我的责任,你只管放心!” “那,那好吧。”裁缝虽对将军府的变化有所耳闻,但还是忐忑。 送走了裁缝,童筱意跑到书房。 “将军大人,今天有事要忙吗?” “有话就说。”一听她就有下文。 “嘿,我们出去玩吧。”她一副坦然的说着,仿佛丫鬟找将军出去玩儿是多么正常的事一样。 “不是说今天很热吗?”他倒没有张口拒绝,却也没有愿意出门的意思,不等她再开口,反问:“童筱意,你识字?” “嗯。”她不懂他为什么问。 凌慕寒抬手指向书架,说:“去,架子从上往下第三排,从左往右第五本书,抽出来。把书打开,从第一页开始读。” “将军大人要我读书?”童筱意以为他是闷,让她读书解闷,可当把书抽出来一看,有点傻眼:“将军大人,这是本《论语》。” “读!” 她对《论语》实在没兴趣,回头扫视着架子上的众多书籍,以商量的口吻说道:“将军大人,《论语》一点儿意思都没有,我们换本书吧。不如,我们读兵书?” “不准废话!让你读,你就读!” 读读读,你就是个独裁! 无可奈何,她只有翻开书,开始念:“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悦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 《论语》不是滔滔长篇,可连着读了两遍,口干舌燥,茶水灌了一肚子,还不让停。童筱意明白了,这是将军大人整她呢,她哪里得罪他了?(未完待续) 第75章 中午服侍用饭,童筱意如同霜打的茄子,耷拉着脑袋,一声不吭。每夹一样菜,她就刻意用筷子敲敲碟子。 凌慕寒知道是那本《论语》念的,让他终于能安安静静的吃顿饭。 饭后,凌慕寒躺在凉榻上歇午觉,却听见她在屋内进进出出,终于忍不住训斥:“童筱意,你就不能老老实实的站着!” “将军大人。”童筱意跑到他跟前,一边擦着汗一边夸张的说:“我的预言果然没有错,今天真的是很热很热啊,将军大人你怎么睡得着?这种天气,就适合吃点冰饮,咱们家有没有冰块呀?” 凌慕寒觉得她闹哄哄的更热,便说:“去找胖婶。” “谢将军大人!”童筱意完全将他的话当做圣旨,高高兴兴的就去找胖婶要冰块了。 她直接冲向后厨,胖婶意外的在里面,旁边还有两个面熟的丫鬟。她立刻打出将军的旗号,问胖婶要冰。 “将军要冰?”胖婶颇为意外,至少在之前服侍的那么多年,将军从不吃冰,最多是用来待客。今天府里又没外客。 “是啊,将军大人说今天天气太热,睡不着觉。”童筱意说起谎话脸不红气不喘,仿佛说出的就是真理。 “等着!我让人去开地窖了,冰块一会儿就送来。”胖婶没再多问。 发现另外两个丫鬟盯着自己瞧,童筱意便对着她们和善的笑,笑着笑着认出来了,她们是两位表小姐的丫鬟。原来她们也热得受不住,跑来要点冰块做酸梅汤吃。 冰块取到后,两个丫鬟就离开了,而童筱意则还有工作要完成。 有个丫鬟临走时又看了看她,还问她:“做什么呢?” 她随口答道:“冰饮呀,捣冰挺麻烦的。” 丫鬟听了步履匆匆的就走了。 童筱意********在冰块上。要了只大碗,将冰块哗啦啦的捣碎,淋上糖水加点蜂蜜,又加入葡萄干、梅子、碎杏仁、苹果梨子丁,又搜罗来煮好的红豆绿豆,弄了一大碗。 满意的看着自己的作品,又拿了两只汤匙,乐滋滋的捧着往回赶。 走着走着,在一个转角的地方突然冒出一个人,那么不巧就与她撞个满怀。手中因为端的是冰碗,外层结满了小水滴,被人一撞就滑掉了,冰块水果什么的全都泼在了地上。 “啊!我的刨冰!”童筱意气的大叫。 撞她的人像是个小厮,连连道歉,又说:“都是我不好,你千万别生气,再重新弄一碗吧。只是千万别再去找胖婶,她脾气不好,若是知道咱们把这碗冰给撒了,肯定是一顿好骂。” 童筱意没好气的瞪眼:“不找胖婶,怎么弄冰啊?去偷呀?” 小厮就看着她干笑。 “啊?真的去偷?”她连连摇头:“开什么玩笑,我堂堂将军大人身边儿的丫鬟,吃个冰还用偷吗?我找胖婶去。” “别去别去,千万别去,算我求你。”小厮赶紧将她拉住,苦着脸说:“你是不知道,我之前接二连三的闯祸,前头管家说了,若我再做错一件事就将我撵出去。我若出去了,就衣食无着,流落街头,你就当可怜可怜我,帮我瞒一回。你想要冰,不难,我带你去地窖。” “地窖就那么好进吗?”她很是质疑。 “这个我有办法,走吧,迟了会被发现的。”说着捡起地上的碗和汤匙,不由分说的就将她拽走。 东拐西拐,她被带到府西边的一个院子。 只见小厮摸出一把钥匙,打开了一间房的门,走进去后就觉得这房间里透着丝丝凉气。房间里什么东西都没有,只在地上有个一米见方的厚实铁门,仍旧落着锁。小厮照样是用钥匙打开,展现在眼前的是一条笔直往下的石阶。 “走啊!”小厮催促她。 迎面扑来的凉气令她觉得特别享受,但面对地窖,她却不敢轻易踏出一步。对于这种地方,她向来忌讳,避而远之。另外,对于这小厮,忽然觉得古怪。 “你怎么会有这里的钥匙?这里的钥匙不是该由胖婶来管的吗?”她知道将军府和一般的大家子一样,分前后院,管家管前头的事,而后宅和后厨的事由胖婶来管。 “你赶紧去取冰呀,哪里那么多问题!”小厮不耐烦了,见她质疑,又不肯往下走,突然露了凶相,一把将她拽过来推了下去。 “啊!”童筱意咕咚咕咚的就从楼梯一直滚了下去。 要知道,虽然这里只是地窖不是冰窖,但地窖也极深,这样才能达到理想的储存效果。一通楼梯滚下来,她被摔得七荤八素,只听嘭的一声闷响,窖门被关上,整个地窖归于沉寂冰冷的黑暗。 她想爬到门边,可一动脚腕就钻心的疼。 这地窖里的冰块都是从官窖里运来的,规规整整的码在那里,足有十多块,将整个地窖弄的冰冷阴森。这里面放着各类水果,又弥漫着冷冷的果香。一个冷战,她冻得瑟瑟发抖,抱紧了身子。从炎热的太阳底下突然到这种地方,实在令人难以承受。 看不到丝毫光亮,她开始觉得心跳加速,呼吸困难,一阵阵的晕眩,全身冷汗淋漓。短短两分钟不到,她就失去了意识。 晨曦院内。 距离童筱意乐颠颠的跑出去已经好一阵子了,始终不见回来,凌慕寒起先没在意,可渐渐觉得不对劲。那丫头冲着冰块去的,总不能贪凉快就抱着冰块不回来了吧? 终于,他问花隶舒:“童筱意回来了没有?” “没看到。”花隶舒也觉得奇怪:“不会是去哪儿玩的吧?” “这么热的天,她能去哪儿?”凌慕寒轻哼,烦躁的吩咐道:“去,让人找找她去,真是越来越不像话!” 结果呢,派出去的人将将军府里里外外找了一遍,回来说没找到。 凌慕寒把桌子一拍,怒道:“又没见她出去,一个大活人还能在府里没了?” 花隶舒低声道:“将军,不会又跟上次一样,被人打晕带走了吧?” “大白天的,谁敢!”凌慕寒更倾向于她躲在哪个角落里独自快活,非得把她找出来好好教训一顿不可。 小叶颤巍巍的从门外进来,压低了脑袋,小心翼翼的回道:“将军,胖婶说筱意姐去问她要了冰块,胖婶给了,她端着碗早就走了。” 这下子凌慕寒就笑了:“我就不信,她真能跟着冰块一起蒸发了?再去找!” 将军一声令下,府里闹的人仰马翻,个个都在找童筱意。不论是许久不用的空房,柜子箱子,还是花园的犄角旮旯,甚至是井口茅厕,全都被翻了一遍。人们就奇怪了,这人怕是不在府里了吧? 这人有人突然喊起来:“找到了!找到了!在地窖里呢!” 原来是胖婶得知童筱意没回晨曦院,便准备重新取一份冰给将军先送去,哪里知道却发现童筱意被锁在地窖里。胖婶发现她的时候,她整个人不停的抽搐发抖,不知是不是被冻坏了,喊她都没反应。 这样的结果在所有人意料之外,包括凌慕寒。 等着大夫诊断完后,凌慕寒找来小丫鬟询问:“大夫怎么说?” 小叶回道:“大夫说筱意姐脚腕扭伤了,被关在地窖里太久,冷热一激,身体受不了,正全身发烫,要先退热。大夫还说,筱意姐怕是受了惊吓,脉象混乱,不知什么时候才能醒呢。” “好好儿照顾她。”凌慕寒记得她刚刚被带回来的时候,不经意触到她的手,冰凉。 花隶舒自从得知在地窖中找到童筱意就觉得蹊跷,百思不得其解下,出声道:“将军,你看童筱意的事纯粹是意外吗?” “这世上,没有纯粹的意外,只有被精心安排的巧合。”凌慕寒心里十分清楚,做这件事的人,就在将军府内。童筱意接二连三的意外,难道只是丫鬟们之间的争斗?他不能确认这一点。 “那,将军的意思是……” “查!细细的查!”末了又特意交代:“若老太君问起,就说是意外,不要声张。”(未完待续) 第76章 童筱意出事后,晨曦院恢复了以往的沉寂。 长天得知了这件事,心急的跑来,再三的恳请,要见她。但晨曦院哪里是想进就能进的,没有将军的允许,侍卫也不敢随便放人。长天生性倔强又固执,守在院门口就是不走,一站就是两个时辰。 眼看着晚饭结束,而长天还守在那里,青竹实在心软,便进书房求情:“将军,长天还在院门口等着呢,是不是让他见一见童筱意?” 凌慕寒终于恩准:“给他一刻钟!” “谢将军。”青竹忙去转告。 长天连连对青竹感激,跑向童筱意所在的房间。屋中弥漫着一股药香,小叶坐在床边儿上照看,床上的人持续昏睡着,脸色略显苍白,满头的汗。 “秀儿?”长天从得到消息一直担心道现在,这会儿看到她的样子,实在难以置信。他想不明白,什么人会将她关在地窖里? 夜色渐深,凌慕寒上床安寝。 或许是习惯了她的叽叽喳喳,今晚的夜色太过安静,反而难以入眠。辗转了几个来回,他坐起来,出了卧房,来到隔壁的房间。在房间的西侧有轻浅的呼吸声,他知道是照料她的小丫鬟,而她的床在东侧。 走到床沿坐下,伸手探上她的额头,满头的大汗。 试探的摸了一下,她果然将被子踢了,重新帮她掖好被子,依稀听见她含含糊糊的呓语。 “让我出去……不要!我、我不是、不是……” 凌慕寒无法从零碎的只言片语中听出意思,只能当她是做了恶梦,平时见她总是咋咋呼呼,毫无畏惧,可没想到这回她会表现的如此无助。尽管看不见,可他知道她的身体在微微发抖,就如刚从地窖中将她救出来时一样。 如果一个人溺水,即便抛去根稻草,对其而言也是救命的帆船。 凌慕寒轻轻拍打她,突然被她抓住手,牢牢的抱在胸前。此时她并不知道抱着的究竟是什么,在她的意识里,手中攥着的就是一切希望。 天蒙蒙亮,小叶忽然醒了,听到院子里有声音,出门来一看,原来是将军在练剑。她觉得有些奇怪,将军今天起的太早了。 “哎哟!” “筱意姐?”小叶听见屋内的动静,连忙跑过去看,果然见到童筱意醒了,正抱着脚龇牙咧嘴呢。一高兴,小叶冲着窗外喊道:“将军,将军,筱意姐醒了!” “小叶别嚷,快给我弄东西吃,我饿死了。”童筱意顾不得脚疼,摸着饿扁的肚子连声吩咐。 “嗳,我马上就去。”小叶高兴的就冲出去了。 童筱意早被脚腕上的痛弄的完全清醒,循声望向窗外,见凌慕寒正身姿飘逸的舞剑。再看看天色,他起的比以往要早。大约是躺久了,只觉得身上疼,掀了被子,摸索着穿好衣服,单脚跳着趴在窗口。 等着他停下来,她笑着喊道:“将军大人,早!” 重新听到她充满活力的声音,凌慕寒就知道,她是好了。她总是这样,灾难来的快,去的也快,就跟一般人不一样。 凌慕寒收了剑,也不理她,直接回房。 童筱意有点儿奇怪,看他那脸色,倒像跟谁在生气似的。正要猜测其中缘由呢,忽然想起一件重要事。顾不得许多,跳起脚就往将军的卧房蹦。 “将军大人!”她辛苦的跳到门口,扒着门,一边喘气一边问:“查出来没有?那个把我推进地窖摔断了脚的小子找到没?” 凌慕寒闻言侧目:“你认识那人?” 童筱意哼道:“我哪里认识啊。昨天没觉得,可被他推下去的时候我就明白了,他是有预谋的,肯定不是将军府的人,否则万一我没死,不就把他认出来了?将军大人,我可以肯定,他跟毒死刘四的幕后者是一伙!” 凌慕寒马上就听出了漏洞:“你不是一口咬定,刘四的死跟你没关系吗?” “呃?我,我有说过那样的话吗?”意识到说漏嘴,她嘿嘿的干笑。 凌慕寒没追问,也没提任何处理的话。 童筱意见他这样,知道他对自己有所猜忌,干脆不问了。其实她能猜到谁想害她,只是仅仅局限于肯定的猜测,没有丝毫证据。刘四的死告诉她,这回的地窖事件,即便侥幸的查到那小厮,结果肯定也是杀人灭口。 那人不同于翠兰,翠兰是个无权无势的丫鬟,而那人不同。 危险到来的根源,还是在凌慕寒,靠得太近,势必受伤。 早饭,童筱意辛苦等了很久的早饭,居然是两碟小青菜和一碗白米粥。 “我就吃这个?”她不可置信的望着小叶,质疑道:“我是病号,难道就没点儿特惠饭吗?我生病了,又受了惊吓,正需要有营养的好东西补充能量,怎么能吃这东西!” 小叶小小声的回答道:“筱意姐正在养病,要以清淡为主,粥是最好的。” 童筱意垂着脑袋,了无兴趣的搅动着白米粥,叹气道:“因人而异啊。我是那种无肉不欢型,要我快速的恢复,就该给我来一桌鸡鸭鱼肉,我一吃,保管身体全好了。” 小叶很为难。 童筱意并不是骄狂嘴刁的人,因此,牢骚归牢骚,对于小叶端来的清粥小菜,照例是一扫而光。填饱了肚子,才有精神,有了精神,便能继续服侍将军,如此才能确保保住工作。 小叶突然凑到她身边暧昧笑道:“筱意姐,长天来看你了,在院门口呢。” 童筱意往院门口望了一眼。 小叶满是羡慕的说:“虽然筱意姐不记得他,可他仍旧一心一意相待,每回来都带着筱意姐最爱吃的红豆糕呢。” “红豆糕?”小叶的话提醒了她,也不顾以往态度如何,提着脚噔噔噔的就往外跳。 “秀儿,小心!”长天一看她就这么出来,又是高兴又是担心,忙冲了几步将她接住。“看到你没事就好了,昨晚你烧得厉害,不停的出汗。你确定没事了吗?” “有事!”童筱意故作沉色的点头,伸手一指,问:“是送给我的吗?” 长天忙将手中的纸包递给她:“红豆糕。” 童筱意这回不客气,接过来就吃。 长天看着她,蓦地问:“秀儿,什么人要害你?” “你别管。谢谢你的红豆糕,我走了。”童筱意不说,一是觉得他帮不上忙,二来也并不想将他卷进来。长天是她所认识的人里,最单纯的一个,即便被当做秀儿,但被人全心全意的关怀,仍让她一贯冷硬的心感到温暖。 “秀儿!”长天拉住她,执着的追问道:“你告诉我!我不明白,什么人要一而再的害你,到底跟你有什么仇?我会帮你!我会尽一切办法帮你的!” 童筱意见他说的这么斩钉截铁,便悠悠的吃完一块红豆糕,轻笑道:“我说了,你会信吗?” “嗯!” “鲈鱼。” 望着她离去的背影,长天满是困惑的念叨着“鲈鱼”两个字,半天都没想明白。就这么困惑着,一路往后厨的方向走,忽然听见有丫鬟在喊“卢小姐”。脑子里那么一闪,他就定住了。 秀儿所说的鲈鱼,难道指得是卢瑜儿小姐? 但是,怎么可能呢? 他想起最初来将军府找秀儿,就是两位表小姐帮得忙,后来也是她们提醒他带秀儿离开,在将军府找到差事,也是她相助……无亲无故,卢小姐的好心难道是另有目的? 原本一心以为卢瑜儿是个善心小姐的长天,心中突然茫然了。 童筱意根本没把刚才的对话放在心上,吃着红豆糕,跳到书房,看两人下棋。 “筱意,你、没事了吗?”花隶舒与青竹见她蹦来跳去,都有些不可思议,昨天她的脸色苍白的吓人。 “你们看我像是有事吗?我现在胃口好,体力好,精神好,脸色好,你们都没有我好。”说着又塞了一块红豆糕。 凌慕寒闻得到红豆的甜味,重重的落下一子,冷声道:“不回床上躺着,蹦来蹦去的好看吗?回屋去!” “屋里很闷。”眼珠儿一转,她笑嘻嘻的提议:“将军大人,看样子今天又是烈炎高照,我们出去玩吧?找艘船,找个有柳树的湖,听听小曲,喝喝小酒,钓钓小鱼,直至夕阳西下,多么惬意享受啊!” 夹着棋子的手空中一顿,凌慕寒反问道:“你请客?” 童筱意不吭声,嘟着嘴,朝另两人递抹眼色:将军大人真吝啬。 眼看着又到了中午,热辣辣的太阳仿佛是烧在心里,她仍旧恪尽职守,服侍将军用午饭。满桌丰盛的美味佳肴,按理她应该垂涎欲滴,而实际上,她热的一点儿胃口都没有。 “别杵着,坐那儿去!”凌慕寒喝了一句,嫌她站着碍事。 “我得服侍将军大人。”领了他的好意,她坐在饭桌边儿,举着扇子殷勤的为他扇风,自己则拿手绢擦汗。 “行了!别扇了!”凌慕寒感觉她负伤在旁,似虐待她一样,推开扇子,不耐烦的说道:“不用你服侍,回屋去,别在我跟前乱晃,省得我心烦!” 她被训回屋去,睡又睡不着,吃又懒得吃,只是摇着扇子。 小叶忽然进来,捧着只碗走到她跟前:“筱意姐,这是将军让我送来的。” 童筱意一看,居然是碗捣碎的冰,一乐,忙伸手捧住,满脸的感激:“真是好东西啊!小叶,你去厨房弄点儿糖,加勺蜂蜜,再要点儿杏仁儿葡萄干梅子等酸甜的干果子,再削点儿苹果丁梨子丁什么的水果,有煮好的红豆绿豆更好,把它们全装在碗里端来。要快!” “呃,哦。”虽然不懂,但小叶还是去了。将军特别交代了,筱意姐想吃什么想要什么,只管去找胖婶。 等着小叶满头大汗的将材料都取来,倒进碎冰里一搅拌,分成两碗,让小叶送一碗给将军。然后,她捧着属于自己的一份,心满意足的吃起来。 为了这一碗碎冰,她付出的代价够惨痛的,好在总算吃到嘴了。 隔壁房间里,凌慕寒摸着冒着凉意的碗,试探的尝了一口。有些意外,吃到嘴里的不仅有碎冰,也有又甜又酸的水果丁葡萄干。 放下勺子,他喊道:“隶舒,进来!” “将军?” “把上次画像的人找来,让童筱意描述那小厮的相貌,把画像分发下去,严密搜寻。记住,别让衙门的人插手,全都安排自己人,不准声张。至于如何排查,你应该清楚。” “将军放心,我明白。”花隶舒自然清楚,就从府中的人开始排查,逐渐扩散。(未完待续) 第77章 看到将军再度找来了画像师傅,童筱意表现的很高兴,积极配合,描述出了那人的长相。然而在心里,她其实是不以为然,甚至不屑。 逮到人了怎么样?知道幕后者了又怎么样?那毕竟是他的表妹,他难道会为了一个小丫鬟大义灭亲吗?别说是他或老太君,就是让她试想想那种情况,都觉得挺可笑。 “沈侍郎,将军在书房,请。” 忽而听见外面的声音,童筱意忙跳到窗口,果然看见青竹领着沈衍清进来。一看到沈衍清,她就想到那晚在青楼,想到那个恐怖的杀手。 “筱意。”蓦地,沈衍清对着她笑,竟朝她走了过来。 “侍郎公子,你来找将军大人啊?”她连忙堆出一脸的笑。 沈衍清将她仔细打量了一番,说道:“听说你出了事,这回我是专程代替太子来看你的。这些是太子让我带给你的东西。”说着身后已有人抱着盒子进门,打开,里面是新鲜的果子和糕点。 “太子?”童筱意满腹狐疑的望着那些礼品,太子干嘛对她这个丫鬟表现出如此明显的兴趣? “昨天听说的时候,我可吓了一跳,但现在看到你的脸色,好多了。”沈衍清虽是看着她,眸子却又似在思量着什么。 她一脸大无畏的摆手:“我可是悬崖边的小草,环境再艰苦,我也会活得很顽强。放心啦,我天生恢复能力好,没什么能阻止我活命。” “那就好。”沈衍清说完去了书房。 “青竹青竹!”童筱意冲着窗外的人招手。 “怎么了?”青竹走过来,先一步笑道:“你别担心,小叶去端茶了,不用你服侍,好好儿养伤吧。” “我才不是担心这个。”童筱意伸出胳膊一手拽住他,倾出身子凑近了才问:“沈衍清来找将军大人什么事啊?” “你站好,我告诉你。”青竹一脸苦笑,救回被她蹂躏的手,这才笑着说:“他来不过是传个话,不是代表太子,而是皇上。入秋后,皇上要在西林设围,到时候皇子皇亲们都会参加,也会从中军选出佼者,竞逐彩头。皇上的意思是希望将军也一同前往。” “啊,将军大人都这样了,皇上他……” 青竹立刻正色道:“你可别小瞧将军,虽说将军失明,可箭法丝毫不逊。前年冬围,若非将军耳尖手快,皇上可就被猎物袭击了。只是,将军如今不喜随驾打围,曾一再表示,因此皇上才会特遣沈侍郎来。” 童筱意摸摸鼻子,费心的琢磨,又问:“那,随驾的都是皇子们吧?后妃和娘娘们会不会也去凑热闹呢?” 青竹笑道:“那怎么可能,狩猎是男人的事,女人跟着做什么。” “哦。” “不过,偶尔皇上会带着某位公主或者娘娘随行。” 童筱意托着下巴,望着书房的方向,又问:“还有一两个月才秋天呢,现在说,是不是早了点?” “哦,是这样。皇上让将军去军中挑选一批箭法好的人,再强训一段时间,等候参加秋狩。将军在军中威望极高,自幼习武从军,别看现在军中将领比他年长,可很多都是从他手底下带出来的。”青竹的话里满是崇敬。 会是这么简单吗? 童筱意又开始胡思乱想了:或许是皇上为了以后的营救任务,让他多与部下走动,免得生疏了,往后执行任务配合不默契。虽是猜测,但很有可能啊!否则没有帝王喜欢将领威声震天,还积极促成的让他们多多联系。 夜幕降临,沈府。 沈衍清正在屋中欣赏一幅画,只觉得眼前黑影一晃,灯灭了。 “谁?” “是我。” 听到熟悉的声音,沈衍清不悦道:“你擅自行动,险些暴露了身份,你别忘了,你是在烈炎国的天子脚下!” 黑影不以为意道:“侍郎大人别担心,行事我自有分寸。那小丫鬟虽看着毫不知情,但此事关乎重大,不能有丝毫闪失,她又是凌慕寒亲近的人,为确保万无一失,尽快将其除去才是上策!” “不!我家公子要留着她,有大用。相信,即便是你回禀了你家主人,得到的回答定然也一样。我劝你不要贸然妄动!” “哦?”黑影冷笑:“那,我倒要拭目以待了。” 晚上,童筱意躺在床上失眠。 翻来覆去,实在睡不安稳,她怕那刺客突然又跳出来,到时候她瘸着脚,跑都跑不了。当即把枕头一抱,噔噔噔的跳到隔壁门口,轻轻的推开门。噔、噔、噔,她尽快轻轻缓缓的跳动,把枕头放到凉榻上,躺下来。 那偷偷摸摸鬼鬼祟祟的声音实在隐藏的不高明,凌慕寒无声冷笑,只当作没听见。 当清晨第一缕阳光照进来,童筱意唰的坐起来:“救命啊——” 凌慕寒被惊醒,喝斥道:“鬼叫什么!” “将军大人,我做了个好恐怖的梦,我被人双脚倒吊着,血液全往脑袋上冲,昏天暗地啊……”正激动的说着,她赫然发现自己受伤的那只脚被一根腰带吊在架子上,愣了一下,叫道:“啊!谁!谁干的?谁把我的脚绑起来的?” “闭嘴!否则就不止是绑脚!”凌慕寒脸色很差。 前天夜里一整晚没睡,白天也未曾补眠,昨晚她睡觉不安稳,不时碰到受伤的脚腕,不停的哎哟哎哟,吵得他实在难以忍受。好不容易睡着,她又开始鬼叫! 童筱意立刻闭嘴,将血液不畅的腿解救下来。 见他重新躺下睡觉,她觉得奇怪,凑着身子靠近,当即就见他皱着眉一脸烦躁的呼喝:“滚出去!” 童筱意只觉得耳朵发震,不敢再惹他,赶紧跳着脚逃开了。她总算明白,他是睡觉不足,在发脾气。 童筱意是个不安分的人,即使是脚腕扭伤,靠着一只脚,她也能蹦来蹦去,将整个晨曦院弄得活力四射。浇浇花,做做蹦蹦操,又唱唱歌,当然,考虑到屋内有需要睡眠的人,她尽力保持低调。 眼看着过了早饭时间,小叶低声问道:“筱意姐,都这个时辰了,不用请将军起来吗?” “嘘!千万不要喊他,否则你会被炮火轰出晨曦院的。”童筱意赶紧悄声叮嘱她,望了眼紧闭的房门,窃窃低笑:“将军大人睡意正浓,身为好丫鬟,不能打扰。唉,不过呢,将军大人在睡觉,我就没事做了,我去花园里逛逛,有事去喊我!” “筱意姐!”小叶赶紧将她拦住,看看她的脚,又满脸为难:“将军交代了,不准你出晨曦院,再说,你还受伤呢,需要休息。” “不不不,生命在于运动!不过呢,既然是将军大人的命令,你也不能违抗。这样吧,从现在开始,你没看见我。”伸手将小叶的眼睛阖上,噔噔噔的就往外蹦。 “不行呀,筱意姐!”小叶怎么敢违抗将军的命令,心急的继续阻拦她。 这时,只听哐当一阵巨响,一只凳子被从窗户扔出来,砸在地上,粉身碎骨。 两人立刻噤声,将军怒火熊烧啊。 童筱意对着小叶摆摆手,蹑手蹑脚的离开——当然,此刻的她只能在小叶的搀扶下“蹑手蹑脚”。将军大人居然也会孩子气,不,是“大”孩子气,没睡饱,发火都比往常凶。 “筱意。”青竹从院外快步走来,看了眼卧房,低声说道:“你有没有看见长天?” “他不是在后厨劈柴吗?” “刚刚我遇到胖婶,说长天从昨天就不见了,胖婶让我来问问你,知不知道他去了哪里?”青竹见她满眼茫然的摇头,也百思不得其解:“他连你都没说?那太奇怪了,他千辛万苦来找你,一直不肯离开,怎么会突然一身不吭的走了呢?” “这个么……”童筱意摸着下巴想了想,最终耸耸肩:“或许他遇到什么朋友,在外面耽搁了呗。他又不是有钱人,没人会打他主意的,早晚会回来。” 然而事情并非她期望的那么简单。(未完待续) 第78章 花园。 吴蕊儿闷闷的趴在栏杆处看池子里的游鱼,忽然见有人从桥上过来,笑着迎立:“表姐,你这么快就回来?表姨的病怎么样?” 卢瑜儿笑道:“吃了药,已经没事了。在家住了几天,想你了,再者想着老太君少个人陪着会感无趣,就过来了。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吴蕊儿闷闷的说道:“最近将军府里总出事,老太君也没什么精神,你又回家去了,我能做什么呢?” 卢瑜儿打趣的看着她,笑道:“只是这样吗?怕是因为将军吧?” 吴蕊儿脸上一红,娇羞的斥道:“表姐!你在说什么呀!” “咱们姊妹,你不必在我面前藏着掖着了,我什么不知道。”卢瑜儿笑着坐在她身边,屏退了丫鬟,托着她的手,一副语重心长:“蕊儿,你的心事我清楚,可将军不知道啊。如今将军性子又越来越古怪,难以亲近,你这一颗芳心恐怕只能由老太君做主了。” 吴蕊儿红着脸,低着头,半天才低声道:“可,可将军他……老太君的话,他也不一定乐意听,老太君也不敢十分的勉强。”话音一停,反问道:“表姐,你、难道不喜欢将军吗?” “我?”卢瑜儿抿唇一笑:“将军是好,但我觉得你与将军最合适,我会祝福你们的。只是,我实在为你担心。” 吴蕊儿不懂。 卢瑜儿淳淳诱导道:“将军一向不近女色,可如今身边却有了童筱意。” 吴蕊儿不以为意道:“她只是个丫鬟。” “你呀!太天真了!”卢瑜儿眼中闪过一抹讽笑,说:“你以为老太君为什么对童筱意那么好?那是老太君担心将军性情执拗,迟迟不愿娶亲,外间流言泛滥,这才让童筱意去服侍,既能破碎不利于将军的流言蜚语,又可以以防万一。孤男寡女长时间独处一室,能确保总不出事吗?” “怎么可能?将军怎么可能看上她?”吴蕊儿难以置信。 卢瑜儿笑着摇摇头:“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女人年华有限,你能总等下去吗?” “我、我有什么办法。”吴蕊儿心里也清楚,老太君之所以接她们住到将军府,就是希望有个人能嫁给将军,但住进来两三个月了,连与将军见面的次数都屈指可数。 卢瑜儿笑着敲敲她的头:“你可以跟童筱意多多走动,做个朋友,那不就能见到将军了?老太君也急着想将军娶亲成家呢,毕竟童筱意只是个丫鬟,能做姨娘就是最大福分了。到时候再有人跟着催催,老太君见你们时机合适了,不就给你们做主了。” 吴蕊儿听着她这番话,感觉有些奇怪,也很心动。至少在吴蕊儿看来,童筱意是个小小丫鬟,笨笨的,应该不难亲近。 卢瑜儿见她动了心,便笑道:“我给你出个主意。” 童筱意蹦跶了几天,脚腕的扭伤快痊愈了,为了让她安分些,凌慕寒不准她乱跑,却要她在书房里背棋谱。把棋谱一打开,她看得只犯晕。 觑了眼与青竹在下棋的人,她讨好的笑着说:“将军大人,棋谱就像天书一样,我都看不懂。换换吧,我背兵书吧?” 凌慕寒听她再次听到兵书,不禁反问:“你似乎对兵书很感兴趣。” “我喜欢三国……”话音猛地一收,她嘿嘿笑道:“那觉得行军打仗智谋很重要,一条好的计策,不仅能以少胜多,还能反败为胜,多奇妙啊。我就爱听那类故事。将军大人,我听青竹说,你是智勇双全型,不如你讲讲你的故事吧?” 凌慕寒却说:“不如,你来讲讲。” “我?” “将军,老太君那边来人了。”花隶舒的话解救了她。 丫鬟进来,行礼后,说:“将军,老太君听说童筱意的伤已大好,让奴婢来请将军与童筱意,一起往花园去赏花。老太君说了,请将军务必前往。” 于是,童筱意就陪着前往,以为只是平常的赏花喝茶外加聊天。 过了桥,在被团花围簇的亭子里,老太君正与两位表小姐玩笑。 “老太君,将军他们来了。”吴蕊儿最先注意到,因为记着卢瑜儿教导的那些话,眼睛不由自主的便盯在童筱意身上,心里不住的盘算着如何与她说话。等着他们进了亭子,她一紧张,张口就道:“童筱意,你的脚好了?” “呃?”童筱意略感惊讶,点了点头。 “哦,那就好。”吴蕊儿笑笑,总是有些不自然。 卢瑜儿看她一眼,不露痕迹的接过话:“刚刚我们还跟老太君谈到你,若是没有你,谁能服侍将军呢。最近几天,将军别说出府,几乎连院门都不出呢。老太君刚刚跟我们埋怨,说好几天没见着将军,所以才特地请来看看他呢。” 老太君跟着也笑:“就是!将军都把我这个老太君给忘了。” 凌慕寒一直在旁边听着,微微的皱了眉,道:“老太君何苦跟着打趣我。” “我这个老太婆,哪里敢打趣堂堂的大将军。”老太君一面笑,一面对着童筱意招手:“筱意,过来,坐在我身边儿。你的脚腕真的没事?” “嗯,谢老太君,只有一点点疼,就快好了。”童筱意笑嘻嘻的回答,对着凌慕寒揶揄:“大将军,坐呀,让老太君好好儿看看你,老太君都忘记你长什么样儿了。” “童筱意!”凌慕寒威喝。 童筱意仗着有老太君在,根本不怕。 吴蕊儿接触到身边递来的暗示眼色,便笑着说:“筱意,我听说你在晨曦院养了花儿,还能认领呢,我也想要一盆。把茉莉花儿分给我好吗?” “呃?”童筱意有点发愣,觉得她今天不太正常。 凌慕寒在旁冷冷的说:“一盆花,一两银。” 童筱意立刻接口:“蕊儿小姐,你听到了,这是将军大人开的价钱。我只是丫鬟,负责照料,至于卖不卖,卖价多少,由将军大人做主。” 凌慕寒没料到被她摆了一道,脸色当即一沉,当做老太君,又不好发作。 老太君将他的情绪看的清楚,眼睛里含了笑,突然觉得将军回到了小时候似的,可爱多了。端着茶,她笑道:“将军的东西不都是你在管嘛,你做主就是了,也分给我一盆。我买,是不是有优惠呢?” 童筱意笑道:“老太君免费,毕竟哪有孙子问奶奶收钱的。” 说得亭子里的人都偷笑起来。 凌慕寒阴沉着脸,在她身侧咬牙道:“童筱意,你给我等着!” 她忙凑近低笑:“将军大人别生气嘛,不过是逗着老太君高兴高兴。” “我看你就是太猖狂了!”凌慕寒咬牙。 “我哪有。” 老太君见这两人窃窃私语,笑着不予打扰,至少在老太君看来,不管将军将童筱意当做什么,有一点不容置疑,那便是令将军从过去的沉寂中解脱了出去。只此一点,也值得对她百倍的恩待。 这在另外两人看来,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卢瑜儿思量的品着茶,等着那边交头窃耳结束,蓦地问道:“筱意,听说长天失踪了。” “长天?”老太君也听说了,一见提起,便说道:“是啊,这都三四天了吧?怎么还没音信吗?” “听说还没回来呢。”卢瑜儿对着童筱意疑问:“他是专程为你来的将军府,失踪前,最后见的就是你,难道没跟你说什么吗?或者,是不便跟外人说的话。我们也不是想问你的私事,只是好好儿一个人在将军府失踪,你若知道下落就说出来,省得我们担心啊。” 童筱意不禁委屈:她哪儿知道长天跑哪儿去了!她又不是长天的保姆! 事情就是那么凑巧,只见一个下人匆匆的跑过来,急声回道:“将军,长天回来了,他要见童筱意!” 看来人那急促紧张的样子,顿时让人产生不好的猜想。 长天出事了?(未完待续) 第79章 听了消息,老太君也很关切,忙让童筱意去看看。 童筱意心里也在不住猜测,甚至有丝担忧。长天本来跟她没任何关系,可他老在身边绕来绕去,又是不断的送东西献殷勤,又是一次次执着表白,弄得她想忽视他都难。那个呆子,可千万别出事! 一路跟随着下人到了长天住的地方,只一眼,她的心口就似被刺了一样。 她早就知道长天为后厨劈柴,却没料到他就睡在柴房。说是房间,其实只是个就着院墙搭的棚子,堆满了木柴。在最边上,支了架简陋的木板床,铺着破旧的褥子,一领旧竹席。长天躺在上面,头上缠了一圈白纱布,光着上身,胳膊上也做了包扎。 “你,你这是怎么了?”她太吃惊,好一会儿都觉得脑子是懵的。 “秀儿。”长天看到她来了,挣扎想坐起来,一脸宽慰的笑:“你别怕,只是看着吓人,其实我没事。” “你别动!”殊不知他那试图安慰她的憨厚的笑更加刺激了她,冷声一喝,在他惊愣的目光中,强行将他按着躺下。她不是笨蛋,特别是这一刻,她已经猜到造成他如今遭遇的原因。 “秀儿?”她脸上陌生的冷色令长天有些不安。 沉默了一会儿,她问道:“你是不是去找害我的人了?” “嗯!我找到了!”长天笑起来:“我在卢家外面守了三四天,终于看到那个人鬼鬼祟祟的从后门进了卢家,叫冬子。我本来打算将他捉住,带回来让将军为你做主,可是我又担心……卢家小姐跟将军是表兄妹。” “你也会考虑到这些,那你还去干什么?”童筱意讽刺他一句,又不解的问:“你的伤是怎么回事?” “昨天夜里,突然从卢家冲出几个人,不由分说就把我拖进巷子里。我被他们打晕了,醒来的时候天都亮了,是好心的路人将我送到医馆包扎的伤。我想,他们肯定是发现我了。”说着他就急了:“秀儿,人肯定会被他们藏起来的,我们得赶紧报官!” “长天!”童筱意笑他的天真:“谁要你去的?我都跟你说了,让你不要管!我也说了,我们之间没关系,你不要自作多情好不好!再说了,就算你把命都搭进去,有用吗?我是谁?我只是个小丫鬟!他们呢?是有钱有势的官家,将军的表妹,很可能还是未来的将军夫人!你清醒一点好不好!” 长天望着她,动了动唇,低声而又坚定的说道:“我不能让别人害你,谁也不行!” 童筱意看着这样的长天,脑子里忽然浮现出另外一张脸,这两个人性情虽然迥异,骨子里却那么相似。从悬崖上坠落,他定然也失去了生还了可能,到最后,她竟然连命都欠了他的。 “秀儿?”长天觉得她和之前有点不同了。 心中思绪翻滚,好半天她才叹口气,恢复了以往神色:“长天,你好好儿养伤,可别再为我做傻事了。算我求你!那个冬子的事,你权当不知道,别再跟人提,不然那些人不会放过你。明白吗?” “嗯。”长天自然明白,她的话也令他心中温暖。 “傻笑!”童筱意对这种人感到没辙,看看他住的地方,顿时火气上来了:“真是岂有此理!虽说你是个劈柴的,可也是人呀,怎么能睡在这里?简直太过分了,看你老实好欺负是不是?不行!我得找胖婶评理去!” “秀儿,别去!”长天一把拉住她,连忙解释道:“是我要睡在这里。虽说简陋些,可做事方便,现在天又热,这里还凉快。挺好的。我本就是破例收留的,怎么能多给人添麻烦,如今这样就很好了。” “你!”见他这么说,反倒将童筱意气的瞪眼。 长天憨厚的笑道:“我什么都不怕,只要秀儿好好儿的。” “天下怎么会有你这样傻的人!”她气的咬牙骂他,心口却难受。平生最怕遇上这种人了,老天爷真是考验她,又送了一个来。 长天对她的话丝毫不在意,却是担忧的询问:“秀儿,卢小姐为什么要害你?她是不是还会害你?” “都不关你的事!”不耐的训斥一句,当接触到他那注视的目光,无奈的叹了气,说:“说穿了也没什么,她觉得我是她的障碍。反正你别管,往后也要小心那两个表小姐,能躲就躲,千万别跟她们碰在一起。” “我担心你。” 童筱意又是叹气又是笑:“你放心啦,我天生是小强的命,没那么容易翘辫子的。你的血,不能白流,我一定会为你争取到应有的待遇和福利。你等着吧!”说完转身跑了。 童筱意返回花园中的凉亭,老太君等人还在那里。 “筱意,他怎么样?”老太君见了她就问。 “受了伤,有些严重,他几乎不清楚为什么而受伤。”童筱意摇头说着,余光瞥着卢瑜儿,故意说道:“不过,他总是念道一个名字,冬子。我问他是谁,他又说不清楚,他的头受伤了,像是有点儿失忆。” 卢瑜儿眼帘轻动,接着茶杯掩饰了。 老太君叹口气,颇为感触的说:“长天我虽然只见过一次,可看他说话做事,是个实在人。这回突然出事,肯定是心疼你被人陷害,为你找凶手去了。难为他了。”说着转脸问向凌慕寒:“我派人问你,你还说是意外,府里都传开了,你还瞒我!” “孙儿只是不想太君担心。” “唉,其实我也知道,你做将军厉害,指挥得了千军万马,可对府里上下事情摸不上手。就是因为没个女主人,我这个老太婆上了年纪,也没那个精神处理,你若是早早娶了亲,或许就没这些事情了。”老太君的话语重心长,又颇带暗示。 两位表小姐随着老太君的话越发安静,还带着略微的羞涩。 凌慕寒最怕老太君说这些话,本就沉寂寡言,这下更不开口了。 童筱意左右看看,笑道:“老太君,你可千万别因为我而责斥将军大人,其实将军大人也想为我主持公道,只是害我的人太狡猾,将军大人一时也查不到。” 老太君轻叹着摇头:“都以为我老了,可我什么不知道?俗话说,善恶到头终有报,总归有大白的那天。” 一次赏花茶会,就在众人心思各异的沉默之中结束。 回到晨曦院,凌慕寒再度问道:“他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童筱意闷着头不回答。 “童筱意?” “记得怎么样?还不如不记得!”她既是生气,又是怨怒的回了一句。 凌慕寒却是明白了:“那人叫冬子?既然连名字都知道了,也定知道是什么人了吧?” “不知道。”她矢口否认。 “童筱意!”凌慕寒把桌子一拍,气的想拧她的脖子。他好心好意要为她讨个公道,她倒好,居然是这副反应。“你是怕我偏私,不为你做主,是吗?” 她默认。 “你说!只要你说出来,查证了,我立刻现办!”凌慕寒厉声厉色,掷地有声的承诺。 正在童筱意犹豫时,外面有侍卫回话,花隶舒一听,连忙将消息汇报给凌慕寒。只见他们附耳私语,完全听不到什么,但从花隶舒边说边望来的目光,必定是与她有关。 凌慕寒听完,拢紧了双眉,道:“是吴蕊儿?” “呃?”她一愣,有点儿没明白。 “是她让人将你关进地窖的?刚刚查到,那个叫冬子的小厮,是吴家的下人,如今已经潜逃,不知所踪。但是吴家的下人和邻居证实画像上的人是他们家的小厮。” 童筱意愣了,完全有种如坠云雾的迷惑感。 长天分明说冬子是卢家的人,亲眼看到冬子进了卢家的后门,他还因此被打的险些丢命。这会儿,怎么事情来了个大反转,冬子又成了吴家的人呢? 只听凌慕寒说道:“这件事须得跟老太君说,由她来办才合适。跟我去见老太君!” 一路上童筱意还在满脑子的云雾,总觉得不对劲。 见了老太君,凌慕寒亲口将事情回明了。 老太君满脸的吃惊,喃喃低语道:“蕊儿?怎么可能呢?这孩子虽性子冲动些,可心眼儿不坏呀,她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来!” “已经查实了,老太君还不信吗?”凌慕寒口气淡薄,似乎对方根本不是他表妹,这令童筱意大为意外。他真能“大义灭亲”? 的确,老太君仍旧是难以置信:“我得亲自问她。若真有此事,那我算白疼她了!” “去请蕊儿小姐!” 很快,吴蕊儿到了,见了屋内的几人,还浑然不知发生了什么。 不等她见礼,老太君张口便问道:“蕊儿,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你让人将童筱意锁进地窖的?” 吴蕊儿一下子就懵了:“老太君?我,我没有啊!不是我!” 看着她满脸茫然、惊恐,老太君实在难以接受那些事,可又……老太君又问道:“冬子是不是你家的人?” “冬子?老太君怎么会知道他?”吴蕊儿更是茫然。 老太君一听这话,心里头再不愿意也终是信了,又急又气的训斥道:“你这孩子,怎么那么糊涂!怎么能做这种事呢!你,你真是让我太失望!” “我,我……”吴蕊儿就是再傻,这时也明白了,噗通的跪下来,又急又怕的哭起来:“老太君我冤枉!我没害过童筱意!我是不喜欢她,可我跟她无冤无仇,我为什么要那么害她呢?” “你还否认?冬子不是你家的人?就是他将筱意推下地窖的,你怎么说?”这会儿老太君太失望,太伤心,********认定了是她,认定了她是嫉妒之下做了糊涂事。 吴蕊儿哭的满脸眼泪,口中坚持辩驳道:“我不否认冬子是我家的小厮,可我没指使他害人。他到我家还不到半个月,我统共就见过他一回,就算要害人,怎么会找他去做?” 凌慕寒冷声道:“找个生面孔,不是正好吗。” 吴蕊儿一听他说这话,登时怔住:“表哥也不信我,你们都不信我,都认为是我害童筱意。我没有,我没有没有!我死也不承认!”说着突然站起来,一头撞向旁边的桌子。 童筱意眼尖手快,一下子扑过去抱住她,结果被她撞的翻倒在地上。 “蕊儿!”老太君惊的站起来。 童筱意也吓得不轻,看了眼怀里的人,说道:“老太君放心,她没事,只是昏过去了。” 老太君跌坐下来,气的拍打桌子:“这究竟是造了什么孽啊!” 童筱意看到凌慕寒皱拢的双眉,看出他的质疑和猜思,便也说出了她的看法:“老太君,将军大人,蕊儿小姐以死表清白,想必、事情还有蹊跷吧。我也不信蕊儿小姐会是心思歹毒的人。”(未完待续) 第80章 晨曦院里,童筱意趴在桌子上,凌慕寒坐在桌边,花隶舒青竹站在门口,皆在沉思。他们所想的都是吴蕊儿与冬子的事,或许是吴蕊儿寻死的举动,令他们都觉得起有蹊跷。 老太君因这事大受刺激,饮食不下,叮嘱人要照顾好蕊儿小姐。又告诉凌慕寒,捉不到冬子,拿不到口供,就不准将事情扣在蕊儿身上。 私下里,老太君拉着她的手说了这样一番话:“我知道如此做是偏私,对你不公平,但是蕊儿这孩子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她的心思单纯,胆小,或许嘴上逞快,但做不了坏事。你就看在我的面子上,暂时将事情放不放,若是真能找到冬子,证实的确是她亲自指使,那我就将蕊儿送走,再为你做主。” 老太君的态度,她完全能够理解,再者她本就觉得事有蹊跷,便答应了。 随着一声叹息,她发现外面天都黑了:“哎呀,要吃饭了!” 其他三人也回过神来。 “隶舒,继续查那个冬子,要务必小心,不要像刘四之事一样。”凌慕寒觉得这件事若到此为此,便有失将军威仪,会让她以为,她是个小丫鬟,他就不为她做主。 “将军大人,长天的伤挺严重的呢,能不能算工伤啊?”童筱意嬉笑着询问。 “工伤?”凌慕寒更吃惊她为长天说话。 “他是为我找凶手没错,可将军大人也有下此任务啊,他也算是为完成将军大人交代的事情,并且在执行的过程中受伤,应该算工伤嘛。伤得那么重,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多多少少应该给点补偿的吧?” “是该补偿,你该对他补偿!”凌慕寒冷哼,他凭什么补偿长天? “可,将军大人不能苛待下人!你都没看到长天睡在什么地方,都伤成那样了,还没个好床可以养伤,简直是不人道!这件事上,将军大人必须表个态,否则多让人心寒呀。外人知道了,还以为将军府如此吝啬呢。”童筱意说得是义愤填膺。 “看来,你很担心你的未婚夫。”凌慕寒冷冷的嗤笑:“将军府里下人多,能单住的,童筱意你恐怕是唯一一个。你既然来问我讨要他的好处,那我就看在你服侍一场的份上,破个例,为你们俩完婚,这样一来,什么都解决了。” “啊?不不不,将军大人,我没那个意思,只是看他伤得严重,有点内疚而已。”她赶紧陪笑,后悔说了那番话,她可不要跟长天结婚。 凌慕寒冷哼,不再与她废话。 童筱意心里到底是过意不去,晚饭后,她跑去找胖婶,要求解决长天住宿的问题。胖婶倒没有二话,就便在柴棚对面的一间装杂物的小房子收拾出来,让长天搬了进去。 她站在小房间里里里外外的看,拿着抹布,哪里脏就擦擦。不多时小叶过来,按照她的吩咐,将用小灶做的饭菜摆在桌上。这些可都是花得她的私房钱,为了抚平心里的内疚感,她只有破财了。 长天靠在枕头上,看着她忙里忙外,忽然觉得秀儿回来了,高兴的眼睛发直,又不敢喊。他怕一喊,秀儿又走了。 “你傻愣着做什么,赶紧吃呀,一会儿就凉了。”回头见他那样子,童筱意叉起腰就命令:“我告诉你哦,这可都是我的血汗钱做的,你要全部吃光,不准浪费!” “我吃。”长天哪里顾得上味道,只要是她送来的,对于他都是美味。 等着他吃完了,收拾了碗筷,她又打开一盆水。因为小叶去送碗了,他又是那副样子,她只好任劳任怨的帮他擦洗。 “秀儿……”这是头一次如此亲密接触,长天有点发呆。 童筱意赶紧瞪眼:“喂!你可别想歪啊,我是出于人道主义。现在赶紧躺下睡觉,我走了。” 回到晨曦院,时候已经不早了。 往书房一望,居然灯都灭了,于是她往卧房里走,刚走到门口,迎面就砸出来一样东西,吓得她尖叫闪开。随着嘭的一声碎响,原来是只青花盖碗,已然寿终正寝。 “滚出去!”里面的人阴沉狂戾的喝着。 童筱意有点没摸清状况,小心的探着脑袋往屋内瞧了瞧,屋子里并没有人。难道,这只盖碗攻击的对象就是她? 她不懂了:“将军大人,你怎么了?” “你还知道回来?你是谁的丫鬟!”又是一通喝,紧接着房门“砰”的在她眼前关上,险些夹住她的鼻子。 童筱意连退两步,已经被他飙出的火焰烧到了发烧。 看到花隶舒站在廊下,她连忙过去,小声询问:“花大哥,将军大人这是怎么了?怎么一会儿的功夫,就跟吃了火炮似的。” 花隶舒却是笑着反问:“你问我?我还想问你呢。” “我?” “你去照顾长天了?”花隶舒笑着,看看窗内的人影,又笑道:“筱意,你去的真久,将军身边连个倒茶的人都没有。你说,你是将军的全职丫鬟,统管一切,随身伺候,用你的时候你却不在,将军能不生气吗?” “就这样啊?”童筱意觉得是不是小题大做了,倒茶花隶舒青竹都可以做呀。 “唉,筱意呀,你是专属,‘专属’啊!这不是你自己说的吗?”花隶舒闪着笑,又是提醒又是取笑。 “呃?你是说……将军大人在吃醋?”这个答案让童筱意倍感兴奋。 花隶舒一下子没忍住大笑出声:“我可没这么说,是你说的啊。” “花隶舒!”屋内一声大喝,凌慕寒连名带姓的喊,表示现在很生气。 居然敢拿将军来取笑,反了! 花隶舒忙道:“童筱意回来了,属下先行告退,将军早些安歇。”说完脚底抹油,溜了! 童筱意则是贴在窗口,问道:“将军大人,要不要我进去服侍?” “滚!”意料之中的一个字。 童筱意不以为意的耸耸肩,叹息道:“那好吧,我滚了。” 随之,晨曦院归于安静。 凌慕寒等了半天,居然真就没声音了,气的又摔了只茶杯。这个死丫头,越来越骄狂,真是要造反了! 半夜里,一个人打开房门,抱着铺盖进了主屋。 不一会儿,有人出来,毫无预警的将怀中的人丢在地上。 随着一阵翻滚,童筱意醒了,睁眼看到目前的处境,委屈的喊起来:“将军大人!” “哼!”凌慕寒啪的关上门。 童筱意赶紧拍门,退一步的哀求道:“将军大人,那你把铺盖还给我吧?我回去睡。” “哼!”凌慕寒听到她的话,抬脚将铺盖踢到一边。 童筱意见他不作声,唉口气,趴在窗根儿底下又开始哀怨的唱:“花儿为什么那样红,为什么这样红。哎,红的好像,红的好像燃烧的火……” 夜色很静,她的歌声很清晰,听得他很烦躁。 这歌,那天在宫里她哭着唱过,想要以此引得他内疚吗? 凌慕寒顺手抓起一样东西砸向窗户:“闭嘴!” 童筱意溜到门口,试探的轻推,门开了。窃喜,于是她就蹑手蹑脚的溜进去,试图将自己的铺盖拿走。她决定还是睡在屏风这边安全些。 “童筱意。”他蓦地喊。 “呃,在!”她正趴在地上拾枕头,见他开口,维持着姿势不敢动。她是怕他突然又恼怒,又拿东西砸她,得时刻注意才行。 “睡觉!” ……睡觉?没料到他只是简单的两个字,平静的令她觉得做梦。 见床上的人不再说话,她明白了,将铺盖整理好,躺下。 晨曦院再度安静下来。 房中,一上一下躺着的人却都没睡着,然而背对着,彼此保持着沉默。这份本就该有的安静,此时在两个仍旧清醒的人之中,显得有那么点古怪。或许是他突来的脾气吧。 童筱意深呼吸,开始数绵羊:一只绵羊,两只绵羊,三只绵羊……(未完待续) 第81章 早晨醒来的时候,童筱意听见外面有舞剑声,趴在窗户边一望,是将军跟花隶舒比剑呢。 打了个哈兮,她没什么精神的卷起铺盖,抱着走出房门。只听一声闷响,她居然被门槛绊倒,结结实实的栽在地上。所幸有怀里的铺盖垫着,否则非得鼻青脸肿的毁容不可。 “筱意姐!”小叶正给她端洗脸水,一看她摔倒,赶紧将盆子放下过来搀扶。 院子里的剑声停了。 凌慕寒冷哼道:“笨手笨脚!” “我是没睡好。”童筱意嘟囔着从地上爬起来,继续抱着铺盖走,进门的时候又被绊了一下,险些再度摔倒。 小叶吓得赶紧又扶,不太确定的问:“筱意姐,你没事吧?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事没事,只是没睡醒。”一边说还一边大哈兮,就跟吃了鸦片烟似的。 “洗洗脸吧。”小叶赶紧将门口的水端进来。 洗漱之后,童筱意恢复了些精神。 吃早饭的时候,她又叮嘱小叶,别忘了给长天送些吃的。如此一来,又得掏腰包,她有些心疼,想着怎么才能赚点儿外快呢? 正想着,却见管家从院外匆匆的跑进来,不知回禀了什么,马上就听花隶舒喊了一声:“筱意!” “来了!” 童筱意赶紧将饭碗丢下,匆匆的跑出去,跟着他们疾步往外走。不知为什么,发觉他们的脸色很严肃,似乎事态很严重,她也不敢问。一直到上了车,听见花隶舒吩咐赶车的人,去皇宫。 看着对面面色沉寂的人,她开始在脑子里胡乱猜测:皇上病了?太子妃病了?还是谁死了?再不就是要打仗了? 原谅她的猜想平乏,除此外,她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事能让他堂堂的大将军露出这种严正以待的肃穆神情。 入了宫,一直进了养心殿。 “宣,护国大将军凌慕寒觐见!” 童筱意与花隶舒自然是留在外面,但目光跟随着凌慕寒的身影,她看到殿中不仅有皇上,还有太子与几位大臣。看来,是国事! 尽管是大白天,可皇宫的整体气氛显得十分沉寂。 童筱意靠近花隶舒,悄悄的低声询问:“花大哥,是不是要打仗了?” “别乱说。”花隶舒悄声警告,碍着是在宫内,到处都是人,也不便多言。 不知过了多久,童筱意的腿都站疼了,特别是之前扭伤的脚腕还没完全好,使得她只能将身体全部的重力放在另一脚上,成了单腿独立,分外辛苦。 终于,殿门开了。 童筱意连忙迎上去,扶住凌慕寒,与此同时注意着其他人的脸色。那几位大臣的神色太别明显,一种忧心忡忡的焦虑和无奈,而太子的表情相较平静,皇上则是一出殿门就离开了。 她还是没摸清状况。 “筱意,脚好了?”太子蓦地询问。 “呃,嗯,好的差不多了。”她点点头,问道:“将军大人,回去吗?” “还早呢。”太子代为开口,笑道:“皇上还有事要与大将军商议,已传旨留膳。另外,你的将军大人这会儿正需要个安静的地方好好儿休息,我已着人收拾了地方。”说着唤过个小太监,吩咐道:“带凌将军过去。” “大将军请。” 至始至终凌慕寒都没开口,这让童筱意更是疑惑横生。 太子找的地方的确清静,宫女们已燃了香炉,奉了香茗,然后都静静的退了。凌慕寒坐在竹帘之外,沉思着不说话,眉宇始终皱拢。 她在一旁看着,心里的疑问弄得她心尖儿痒痒。 看着周围也没外人,她忍不住再次追问花隶舒:“花大哥,究竟是什么大事啊?怎么将军大人成这样了?” 花隶舒这回不再隐瞒,说道:“旋皇子的事。” “旋皇子怎么了?” “根据最新探知的消息,前不久,旋皇子曾试图逃回来,却被发现。追逃中,旋皇子失脚从山上滚了下去,如今生死不明。”花隶舒叹口气,说道:“皇上之所以急召将军入宫,就是想知道旋皇子的生死,若是旋皇子有了意外,无疑是代表战事的开始。” “将军大人怎么能知道?”她想不通。 “皇上也是没办法,若旋皇子还在对方手中,贸然行军势必对皇子造成危害。若要暗中查证,又没有能担此重任的人选。将军是唯一一个成功渡过煞江,并活着回来的人,皇上只能希望将军会有办法。” 童筱意望着那边独坐的人,忽然觉得那背影悲凉,一次任务失去了眼睛,却没想到同样的事情又落在他肩上。皇上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童筱意,过来!” 闻声望过去,远远儿的站着个小太监,好像是太子跟前的人,正对着她招手。 童筱意跑过去,奇怪的问:“你找我?” “不是我,太子找你,跟我走吧。”德子说着就带路。 “嗳,等等!等等!”童筱意伸手拽了他一把,结果他一个没站稳,一屁股坐在地上。“啊!我、我不是故意的,小公公你没事吧?”童筱意吓得赶紧将其扶起来,又是拍衣服又是道歉。 德子还傻愣了,对于刚刚发生的一幕简直不敢相信。 看看左右前后,所幸没人瞧见,德子赶紧端起架子,训道:“简直不像话!你以为这是哪里,这是皇宫大内,谁准你毛手毛脚。哼!” “是是是,都是我的错,我笨!”童筱意可不想得罪太子跟前的红人儿。 “行了行了,太子还等着,跟我走吧。”德子大度的摆摆手。 “等等!” 听到她又喊“等”,德子立刻脚步一收,回头瞪她:“等?太子召见也是等得的吗?你有几个脑袋?你还想不想活?” 童筱意只能在心里翻白眼,发牢骚,骂狠话,脸上仍旧得陪着笑:“不是不是,只是我负责服侍将军大人,要去见太子,得转告一声,免得将军大人使唤的时候找不到人。” “没什么可说的,花侍卫不都看见了吗?”德子往她身后指指,果然见花隶舒的目光望着这边,然后他又说:“太子召你不过是说句话,就在不远,赶紧走吧童大姑奶奶,若是晚了,太子训的是我!” “是是,请带路。” 小公公说的不远,果然是不远,就在一墙之隔的地方。太子坐在池子边儿的山石上,拿着鱼食喂鱼,见她来了,招手让她走近。 “去吧。”德子懂得眼色,没有靠近。 童筱意警惕的左右看了看环境,一片荷花池不知从哪儿衍生过来的,周围树木葱绿,花草萋萋。除了悠闲惬意的太子殿下,远处的德子,似乎再没其他人影。 上前行个礼,客客气气规规矩矩:“太子殿下有什么吩咐?” 欧阳策一看就笑:“筱意,几日不见,怎么生疏了?” “呃?” “来,坐这儿。”欧阳策对着她伸手,拉着她坐在对面的山石上,然后问:“你的哪知脚受伤了?” “呃,这只。”她抬手指着左脚。 孰料想,他突然弯腰将她的左脚抬起来放在腿上,褪下袜子,露出脚腕,修长的食指就抚了上去:“还有些红肿的痕迹,还疼不疼?有没有继续抹药?” 童筱意哪里还能答话,瞪着眼,满心里都是大问号。 她是现代人不假,可她知道古代女子的脚比脸重要,是不能给人看的。 这太子,不是明摆着赤裸裸的勾引吗?对!看那眼睛里泛滥的桃花笑,就是勾引!以为她小小丫鬟单纯好骗吗?哼!那他就打错算盘了! 欧阳策有趣的看着她脸上神思万变,禁不住笑问道:“筱意,你在想什么?” “嗯?”回过神来,她忙嘿嘿的干笑两声,拉起裙子将脚盖住:“太子快放手!让人看见我可活不成了。” “你怕什么,这里也没外人。”欧阳策说着十分暧昧的话,重新掀开裙子,并取出早就准备好的药膏,指尖轻轻的挑出来,温柔的抹在她的脚腕处。 只觉得一股清凉在皮肤上蔓延,童筱意却是打了个冷战,这感觉真难受。(未完待续) 第82章 当兰馨在娇红的搀扶下缓步到来时,看到的便是那刺眼的一幕,这次她脸上骤然变化,再也无法像上次那样冷静。 “太子他……”娇红也是大吃一惊,马上就想起上次的事,张口欲言,却又顾忌的看看身侧的人。注意到她的脸色不好,担忧的喊出声:“太子妃,你没事吧?” 兰馨微微抿了红唇,心思逐渐沉静下来:“没事。” “太子妃?”娇红见她站着不动,不禁担心。 兰馨眼帘微微一敛,折身退了回来,朝一墙之隔的另一侧走。她知道今天凌慕寒被召进宫来,适才从路上过来,看到了花隶舒站在那里,所以凌慕寒必定也在。 “太子妃?”娇红一看到她所走的方向,似乎是明白了,可又糊涂了。 兰馨涩涩一笑道:“太子有事,外面等会儿在过去,现在这边坐坐。我觉得心口有些不舒服。” “太子妃!”娇红知道她是因为看到太子跟童筱意在一起难过,却又不知从何安慰。 娇红丝毫想不明白,自从进了东宫,太子对太子妃温柔有加,人人羡慕,就似一对你情我浓的恩爱夫妻。太子未纳侧妃,虽有侍妾,却只是些摆设,尽管与太子妃各有寝宫,但自始自终没有见与其他女人亲近。现在却跟一个并非美貌的丫鬟…… 娇红怎么都想不通,觉得自家太子妃太委屈,与那丫鬟相比,太子妃胜出的何止十倍! 花隶舒一抬眼就见有人过来,便低声禀报:“将军,太子妃来了。” 凌慕寒自沉寂中回神,些微奇怪,本能的望向脚步方向。 “凌将军,我打扰了。请别介意,我只是路过,累了,坐会儿就走。”兰馨低声说着,话音里流露出的情绪很是低迷。 娇红扶着她坐了,担心的询问:“太子妃,心口还疼吗?要不要我去取药来?” 兰馨摇了摇头,不做声。 凌慕寒敏感的觉察到她情绪不对,想问,又觉得越矩。 娇红却见她脸上的表情看得清楚,护住心切,忍不住就说道:“太子妃,你不要总这样,怎么能让一个丫鬟欺负你?我不服!我,我去找皇后娘娘!” “胡闹什么!”兰馨轻斥,看了眼凌慕寒,道:“当着将军的面儿,不准乱说话!” 娇红却是为她着急为她委屈:“太子妃怕什么?就该告诉凌将军!凌将军的丫鬟勾引太子,就该让凌将军管!” 凌慕寒将娇红的话听得一清二楚,也不再保持沉默,冷问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兰馨忙道:“别听她胡说!没什么。” “太子妃不说,我说,不然下次还指不定看到什么呢?”娇红固执嘴快,不顾阻拦就说道:“既然凌将军问了,那娇红就没规矩一次。太子请太子妃过来赏景,可等太子妃到的时候,却见凌将军身边的丫鬟跟太子在一起。大白日头底下,丝毫不避人,居然就那么大胆勾引太子。这不是第一次了,都恰巧被太子妃撞见,这种事太子妃顾着太子不好说出来,所有委屈都只能自己承担,太子妃本就身体不好,哪里受得了这种事?所以刚刚还心口疼。” 花隶舒在一旁听的愣了。 “真有这种事?”凌慕寒本是不信,可她们亲眼所见,是馨儿亲眼所见。 “这种事能乱说吗?”娇红不屑的说道:“这会儿就在墙那边,那丫鬟还指不定在做什么不耻之事呢!这种人,没有自知之明,却一心想飞上枝头,没有下人该有的老实本分,本就连将军也不配伺候!若不是看在将军面上,奴婢早将此事报到宫里,那时,自有人为太子妃主持公道。” “娇红!”兰馨沉脸斥责,捂着心口变了脸色。 “太子妃你怎么了?是不是心口疼?”娇红赶紧扶住她。 凌慕寒见她这样,当即恼怒万分:“隶舒,去把童筱意叫回来!” 花隶舒应着声,正准备去,却见童筱意回来了。 童筱意一眼就发现情况不对,太子妃也在?再看凌慕寒那满脸震怒,花隶舒的欲言又止,心里一下子有了预感。 “将军大人?”她小心翼翼的喊了一声,也不敢靠近。 “跪下!” 童筱意愣着没动,不明白他突然是怎么了? 兰馨见状忙说道:“凌将军,不要动怒,万一事情张扬出去,对太子不利。求将军看在我的面上,算了吧。” 凌慕寒觉得她太受委屈,而这一切的祸首,竟是身边这丫头,若不是他当初收留了童筱意,也就不会害她如此难过。一想到这里,他就把全部的怒气都撒在童筱意身上:“还不跪下!” 一听太子妃的话,纵然童筱意还不清楚事情来龙去脉,却明白一件事。只要牵涉了太子妃,不论她说什么,做什么,都是毫无意义的。 她只能跪下来,跪着太子妃。 这是第二次。 她就这样跪着,没人跟她解释原因,似欣赏着她下跪,愿意看她痛苦。花隶舒有心为她开脱,却碍着太子妃的面,又顾忌将军的脾气。 “这是怎么了?筱意犯什么错了?”没多久,太子笑着过来了,看到兰馨略显意外:“太子妃也在?这究竟是怎么了,转眼的功夫,筱意又闯祸了?” 在座的人站起来,却都没回答他的提问。 欧阳策扫了他们一眼,笑道:“天气怪热的,想必筱意也犯不了大错,看在我的面上,饶她一次吧。” 凌慕寒却道:“太子不必为她说情,她犯得的是大错,谁说情也没用!给我好好儿跪着!” 童筱意只是低着头,干脆也不去想惩罚的内情,只是后悔没戴护膝,后悔早饭没吃饱。 欧阳策见状,倒不好再说。叹口气,他说道:“筱意,你的脚还没好,不能跪太久,你跟将军大人认个错,他一心软,就不罚你了。” 见太子开口闭口都是“童筱意”,却一句都没问太子妃怎样,这便让他断定二人之间有些私情。 凌慕寒冷笑,还真没看出她有这个本事! 兰馨冷眼旁观着,见着时机差不多了,开口说道:“凌将军,算了吧。”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包含的意思众多。 她接着说道:“我有些不舒服,就不打扰你们谈正事了,先行一步。” 欧阳策这才看她,问道:“馨儿没事吧?要不要请御医来看看?” 兰馨摇头,浅笑道:“不必了,歇会儿就不碍了。” 欧阳策扶了她,往外送了两步,低声亲昵的话并不避旁人耳目:“你最近胃口不好,人都瘦多了。我已经跟御膳房说过了,让他们遵照御医的嘱咐,将膳食调整一下。你呢,每顿也勉为其难的吃一点,不为自己,也得为肚子的孩子,别让我担心。嗯?” “嗯。”兰馨答应着,扶着娇红走了。 太子妃走后,欧阳策叹笑道:“凌将军太动气了,她一个小丫鬟,算了吧。我还有事与将军商议。” 凌慕寒听到了刚才他与兰馨的话,心里忽然想到,以往看似温柔专情的太子,恐怕只是拿着童筱意取乐。一个无才无貌只会闯祸的丫鬟,怎么可能入得了太子的眼,馨儿那么难过,定是爱太子太深。 欧阳策见他不表态,便做主让童筱意起来。 “关于之前皇上所提之事,将军可想到了办法?”欧阳策直奔正题。 凌慕寒自嘲道:“皇上与太子殿下都太看得起微臣,如今双眼失明,走路都成苦难,更何谈其他?恐怕,要让皇上失望。” “若听见你如此答复,皇上与贵妃定会万分失望。”欧阳策眼睛里却是显露着笑意。 凌慕寒清楚,旋皇子是玉贵妃所出,而玉贵妃是皇上最受宠的妃子,当年险些废黜了皇后而改立贵妃。若是旋皇子回来,势必对宫中格局大有影响,太子怎么能愿意呢? 只是不知道,这会不会将馨儿牵扯进来?(未完待续) 第83章 相谈了一盏茶的功夫,太子离开了。 凌慕寒沉思了片刻,蓦地道:“童筱意,跪下!” 又跪? 这回童筱意不干了,冒着被灭的风险反问:“一而再的要我跪,到底是为什么?就算真要跪,将军大人也该把原因说明!” “你问我要原因?自己做了什么事心里清楚!给我跪下!”凌慕寒懒得听她那篇辩解的疯话,也就压根不让她说,只是冷笑道:“你真是越来越能耐了,进了两三次宫,你心就上去了,忘了自己是谁。你就给我好好儿跪在这里,从头到尾给我反省,没有我的话,不准起来!” “将军大人你怎么能这样?”童筱意委屈的喊起来。 “我怎么不能?” 花隶舒看不过去,轻声道:“将军,或许有误会,筱意不是那种人。” “她是不是那种人,用不着你替她说!”凌慕寒听不见去,而是反问:“你问问她,太子找她去做什么了?之前是不是也找过她?以为我看不见就什么都不知道吗?” “太子找我没说什么啊!”童筱意一听这话,一下子就把事情想明白,气愤的一语道破天机:“我要不是将军大人的丫鬟,他何必找我!” 一语点醒梦中人。 凌慕寒一愣,混沌的思绪豁然开朗,从一开始就觉得蹊跷的事情瞬间顺理成章了。太子的意图……难道,是故意给馨儿看的?太子要让馨儿主动来找他?可,为什么? 仅仅是旋皇子的关系吗? 其后没多久,皇上又派人来请凌慕寒议事。在等候的时间里,童筱意站在紫薇树前暗暗低声咒骂,一点一点的拽着紫薇花。 又被罚下跪,又是太子妃搞鬼,凌慕寒你的眼睛真是瞎了,那女人哪点儿温柔可爱?虚伪死了!你这个大笨蛋!大呆鹅!活该瞎掉眼睛,长着也没用! “又是谁惹了你了?”一道轻柔的笑声响起,略有些耳熟。 童筱意扭头一看,忙施礼:“贵妃娘娘吉祥。” 来人正是玉贵妃。 “怎么每次看见你都在生气呢?女人生气可不好,会老的快哦。”玉贵妃轻笑着,看似欣赏着花海,余光却不时的望向不远的殿门,透露着几分难以压制的急切和忧虑。 童筱意明白,玉贵妃是在等里面的商谈结果。 面对这样高贵而又显出几分亲和的女人,她仍旧不敢大意,因此谨慎的闭嘴,不多话。玉贵妃本就心不在焉,也没理会她,挪着莲步,在花前游移。 “母妃!”忽而从前面来了个人,她认出来,是菀香公主。 “你怎么来了?”玉贵妃略有责斥。 “我担心母妃身体。回去吧,若有了结果,皇上会告诉母妃的。”菀香公主生得精致玲珑,模样十分的俏丽娇媚。 玉贵妃却是摇摇头,就在石凳上坐下来:“不回去了,就在这里等着。” 菀香公主沉默了,便坐在一旁相陪。 童筱意更是个旁观者,都是由于之前的结盟事件,弄出了这么奇怪的一家人。菀香公主来时五六岁,玉贵妃没有了皇子,就把全部的母爱投注在她身上,渐渐的,她就改口喊母妃。 殿门开了,玉贵妃随之起身,走了两步又停住。 大约是不好上前,玉贵妃忽然想起身边的人,回头笑道:“筱意,你家将军大人要出来了,还不去服侍么。” 童筱意应声,连忙跑过去,看到凌慕寒是最后一个出来。 凌慕寒扶住她的手,轻不可闻的叹息了一声:“回府。” 东宫。 欧阳策坐在花园的小亭内,微敛双眉,不住思索着应对之策。到了最终,皇上仍旧是要凌慕寒不计一切代价查证旋皇子的消息,虽说凌慕寒双目失明,可仍旧不能小觑,查证消息倒无所谓,只怕最后就将人给救回来了。 毕竟有些险些成功的前车之鉴。 “殿下,太子妃过来了。”德子在旁悄声提醒。 欧阳策抬眼一看,计上心头。 既然不能正面阻止,那就只有采取迂回战术,令他心神大乱。之前的两次测试,结果不是很满意么。 “馨儿不是在休息吗?觉得怎么样了?”欧阳策含笑问着,似乎仍旧很关切。 “娇红,你退下。”兰馨将左右人屏退,犹豫了一下,这才开口道:“殿下,馨儿有件事不知当问不当问,若是惹得殿下不快,望乞恕罪。” “哦?什么事这样严肃?你我夫妻,有话但讲无妨。”欧阳策不以为意的鼓励。 兰馨道:“殿下是不是喜欢凌将军身边的那个丫头?” 欧阳策一听便在心内冷笑:再聪敏,也终究是个女人! “馨儿怎么这么问?”他迟疑了一下,状似坦诚道:“馨儿是不是听说了什么?你是个明白人,别听那些下人嚼舌根,童筱意不过是个丫鬟,我见她有趣,逗逗她罢了。” 这是意料之中的回答。 兰馨微微一笑,端出十分的贤良淑德:“殿下不必与我说客套话,也不必瞒我,若真是喜欢了谁,我也不是那种拈酸吃醋的小女人,只要殿下与我坦诚,我愿意出门为殿下料理。只希望殿下别暗地里贪玩,毕竟宫中人多嘴杂,传到皇上与朝臣中耳中,有损殿下声誉。” “馨儿,你说这话不是让我生气吗?我何曾喜欢了别人?”欧阳策收敛了笑。 兰馨道:“殿下别生气,我不过是多嘴。那童筱意虽是个丫鬟,可毕竟是凌将军跟前的人,有了流言蜚语,怕会影响彼此关系。望殿下三思。” 欧阳策叹息道:“馨儿,你就是心思太细,爱多想,我怎么会那样呢?别说我以往对你如何,你如今可有身孕,我怎么会做出这种让你难过的事?别多想了,只是逗逗她,确是别无他意。你的顾虑也并非没有道理,往后,我会注意的。” 兰馨不再多言。 她何尝只懂得儿女情长,何尝不懂他心中的大事,但她是女人,不会允许任何人对她产生威胁,哪怕是一丝一毫。 晨曦院。 童筱意从花隶舒口中得知了下跪的原因,证实了她的判断,看着正为旋皇子之事费神的人,她没去辩解半句。陷在爱情的人是盲目的,即使得知那些事,他仍旧会维护。 “筱意,你别怪将军,将军他……”花隶舒欲言又止,最后只是说:“往后你若再见了太子,规矩一些,他见你与其他丫鬟无异,也就不再感兴趣了。” “嗯。”她从花隶舒的眼睛里读出了某种讯息。是啊,花隶舒跟随凌慕寒多年,若他喜欢一个女人,花隶舒再迟钝也会觉察到的。 “童筱意!”书房里的人忽然喊她。 “将军大人有什么吩咐?” “太子找你的时候,可曾说过什么,问过什么?你把当时的情景,详详细细的给我讲一遍。” “啊?”童筱意摸着手,吭吭哧哧的迟疑:“那个,将军大人,要详详细细吗?” 凌慕寒剑眉一挑:“怎么,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吗?” “将军大人,不关我的事!”童筱意垮了脸,一边在心里盘算,一边说:“是太子拿身份压人,定要给我的脚腕抹药,谁知道那么不巧,就被太子妃瞧见了。” “是吗?”若非之前早有分析,凌慕寒还真不能全信。 “是啊是啊。”她连连点头,异常诚恳的贬损自己:“我这朵小野花,充其量就是逗逗趣,哪里入得了太子的眼睛呢?若我真有本事,服侍将军大人这么多天,能没所收获?将军大人明鉴,我也绝不敢有高攀的念头,我这一辈的理想与愿望,就是尽心尽力的服侍好将军大人,别无他求。” 凌慕寒轻哼,心里信了她,只是嘴上仍旧警告:“往后没事别往太子跟前凑!” “我哪敢。”她小声的辩驳,见他脸色比先前和缓些,这才放心的嬉皮笑脸。(未完待续) 第84章 童筱意给书房送了一次茶,然后就趴在一边,欲言又止。 凌慕寒早注意到了,等了半天不见她吭声,不耐烦的拍了桌子:“有话就说!” “嘿嘿,将军大人,是这样的。蕊儿小姐出了事,将军大人不便去看望,也该差我这个贴身丫鬟前去,以示安抚啊。” “你去?”凌慕寒猜测着她的动机和目的:“童筱意,你不怪她害你?” 童筱意耸耸肩,一脸轻松没负担:“将军大人,其实你也不信是她了吧?只不过冬子是她家的人,你在想,即便不是她亲自授意,也会是她家的某个人。对不对?或许在一般人看来,要害我一个小丫鬟,实在没必要太过精致小心的布局,所以现在蕊儿小姐定被众人认定是凶手,真正的幕后者却逍遥事外。” “真正的幕后者?”凌慕寒发觉她的话有了意思,分析的很有道理,又似有什么话没说完。压着心中吃惊,不以为意的继续问:“你倒说说看。” “是啊,如果要精心设计,要么就是要达成两个目的,一是害我,二是确保自身安全。这件事里,幕后者太精明狡猾了,她可能想一箭双雕呢?将军大人不妨设想一下,如果没有我和蕊儿小姐,谁是最大的受益者?”童筱意小心翼翼盯着他看。 凌慕寒却是“看”着她,不冷不热的话里透着几分刺探:“童筱意,你倒是挺聪敏。” “呃,那、那关乎到自身小命,我多想了而已。”她连忙陪着干笑。 “我看,你真是多想了。你以为你是谁?杀你这个小丫鬟,还需得花费那么些力气!”凌慕寒冷哼,却觉得她的话不无道理,摆摆手道:“去去去,愿意去看就去看,再出事是你自找!” “多谢将军大人,我还要暂借将军大人的名义用一下哦。”嘴里说着,人已经跑了。 凌慕寒对着跑开的人,又哼了一声。 花隶舒听见了全部的对话,也着实有些惊讶:“将军,想不到筱意脑子转的很快,怪不得那么喜欢看兵书。” “转得快有什么用,还是傻里傻气!”凌慕寒拧了眉,却也没功夫多想其他,吩咐道:“你马上亲自去见蔡桓,让他明天准备一下,我要校场挑批人。真正用意只告诉他,不要对外人声张。” “是,将军放心。”花隶舒自然知道事关重大。 童筱意跑到厨房,拿出将军的命令,让厨房用小灶煮莲子羹。煮好之后,她就中取便,分盛两碗,其中一碗送给长天。 “秀儿,这是……”这会儿已是午后,长天看着她送来的好东西,感动又迷惑。 “不要声张哦,赶紧吃,碗就先搁着。”童筱意神神秘秘的叮嘱,也不多解释,转身就走了。 看长天脸色还算不错,看来恢复的很好,这下她的内疚就平复多了。 端了剩下的莲子羹,到了吴蕊儿的房门前,而进门之前,她先朝对面的房间望了一眼。那里住的是卢瑜儿!似乎不在房内。 “童筱意?”丫鬟从屋内出来,看到她很是惊讶。 “是将军让我来的。”她笑着说道。 “将军?”丫鬟再看她手中端的东西,马上打消了一开始的惊讶和顾虑,将她迎了进来。亦或许是“将军”两个字,丫鬟颇有感触,禁不住就跟她说道:“小姐太可怜了,明明是被人陷害的,但是……现在府里上下都认为是小姐做的,连家里的人也是,小姐是住不下去,又没脸回家。醒了之后,她什么都不肯吃,就是哭。” “卢小姐呢?”她问。 “卢小姐去陪老太君了,老太君最近也不好。”丫鬟摇摇头,又说:“卢小姐人真好,小姐出了事,只有她还像以前一样,常来看看小姐,劝些好话。” 童筱意不再问,来到床前。 吴蕊儿面色黯然的坐在床上,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注意到有人过来,看到她时同样满眼吃惊:“童筱意?你来干什么?是不是来看我笑话?” “将军让我来的。”一句话就让对方没了声音,童筱意将莲子羹摆在床边的小桌子上,说道:“蕊儿小姐,这是将军让我送来的。” “将军?他,他不是不相信我吗?”说着,眼泪又滚落了下来。 “或许事情另有内情呢?但是你一死,事情肯定会到此为止。”童筱意见她疑问的目光盯着自己,便接着说:“这话是将军说的。将军还有话让我问呢,不能告诉第三个人。” “英儿,你先出去吧。” 童筱意这才说:“将军之所以怀疑事情或许有内情,是因为老太君很相信你,实在不信你会做这种事,所以将军愿意再查一查。将军说,事情若能改变,关键还在冬子。” “冬子?”吴蕊儿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哽咽道:“一出事,家里都在找他,可他不见了。所有人都说,是我们家给了钱,让他躲起来了,甚至还说,是我们杀人灭口。我为什么会遇上这种事,我明明没有做过。” 童筱意等着她哭了一会儿,悄声问:“你跟卢小姐关系似乎很好,她也相信你是清白的吗?” “嗯。” “如果我告诉你一件事,你能保证不告诉任何人吗?包括卢小姐。”童筱意很是犹豫,再三的求她保证,并说:“虽然我九死一生,可我不想白白冤枉别人,所以这件事你一定要保密。” 吴蕊儿愣愣的,点了点头:“好,我答应你。” “你记得长天吧?其实,长天之所以被人打,是他看见了一件事。”童筱意似觉得不保险,凑到她耳边,低声道:“他看见冬子进了卢家。” “什么?!”吴蕊儿没忍住叫出声。 童筱意又补充一句:“而且,是在出事以后,冬子从你们家消失,去了那里。不过,长天出事后,冬子一定离开了。我本来不想说的,可我想想,蕊儿小姐那么得老太君信任,肯定不会做那种事,所以才告诉你。” 吴蕊儿眼中波涛起伏,喃喃自语道:“怪不得,怪不得她那样。” 童筱意没久待,又再三叮嘱她保密,否则会出大事,然后离开了。 回到晨曦院,她心情格外的好,哼着小曲儿翻架子上的兵书看。 “童筱意?”凌慕寒听见她的愉悦,简直像偷吃了蜂蜜似的。 “将军大人,我用了一招好计,先用离间计,再隔岸观火,借用东风!嘿嘿!”童筱意拍拍手中的兵书,很得意的笑。 凌慕寒对着她招招手,等着她靠近,一把揪住她的衣领:“童筱意,如此绝妙的计策,是不是该跟我好好儿的讲讲?让将军大人我也好好儿的学一学。” “呃?我,我那是胡说的。”她这才醒悟得意忘形,擅自做主前没有打报告。 “怎样的胡说,给我解释解释。”凌慕寒可不打算轻易的放过她。 “我、我就是代表将军大人去看看蕊儿小姐,说了几句话。”然后,她把那番话又重述了一遍。 “童筱意!你好大的胆!这样的事你居然敢瞒我!”凌慕寒一听说长天看见过冬子,不禁怒火升扬。 “将军大人明鉴。当时我是想说来着,可那么巧,你们找到了冬子是吴家的证据,我以为弄错,哪里敢说呀?我若说了,弄不好被认为是故意陷害呢。我何苦得罪了蕊儿小姐,又把卢小姐得罪。”不管什么时候,她总是有理。 凌慕寒冷笑着,也不追究了,只是纳闷:“你跟她说那些话,有什么用?难道她就能帮你把冬子找出来?” 童筱意则小心观察着他的表情,试探问道:“将军大人,你不生气吗?那是两位表小姐。” 凌慕寒抬手将她的脑袋推开:“出去!别来烦我!” “疼!”童筱意摸着脑袋,嘟囔着,一边往外走一边回头看他,随之一笑。 看来他没生气。虽然有点奇怪,毕竟那是两位表妹啊,他居然真可以不讲亲情,铁面处理。大概,只有对太子妃才会怀着那份柔情吧。(未完待续) 第85章 卢瑜儿从老太君那里回来,听说了童筱意来过,心中不禁惊疑。当听丫鬟说是奉将军之命送莲子羹时,更加吃惊不解。 于是,她没回房,直接叩了对面的门。 “卢小姐。”丫鬟英儿见是她,直接请了进来。 “你家小姐怎么样了?还是没吃东西吗?”卢瑜儿例行的问道。 英儿笑回道:“小姐看上去好多了,那会儿将军送来的莲子羹,小姐都吃了呢。” “哦。”卢瑜儿怀着疑惑与探究,到了床前,果然见她坐在床头,手中拿着本诗书在看。亲眼见她恢复过来,卢瑜儿难掩吃惊。 待丫鬟上了茶,卢瑜儿将两个丫鬟放到屋外去,想单独与她说说话。 吴蕊儿见她这样神秘,先笑道:“表姐要说什么话,这样隐蔽。” 卢瑜儿笑道:“你怎么突然就好了?” 吴蕊儿半低了眼,羞涩笑道:“表姐不知道,这或许是所谓的因祸得福吧。那会儿将军让童筱意亲自过来给我送东西,还说,他相信我的清白,一定会竭尽全力找到冬子,为我昭雪证明。童筱意倒也是个好心人,她劝我不要多想,也说相信我。如此,我为什么还要跟自己过不去呢?只要保养好身体,才能等到昭雪那一天。身正不怕影子歪!我若日渐消瘦,或寻死觅活,外人定然认为我是畏罪内疚,我岂能遂了那起小人的愿。表姐说是不是?” 卢瑜儿心中惊涛起伏,面上却是做出一番宽慰的笑:“早这样不就好了,省得我与老太君担了那份心。只是,将军真信你吗?怕是碍着老太君,故意那么一说,更甚者,童筱意哪会那么好心呢?” “表姐不信吗?” “倒不是我愿意将人往坏处想,只是经历了那样的事,她却还肯信你,任谁都觉得可疑吧?你心思单纯,我是怕你被骗了。”卢瑜儿说了两句,拿走她手中的诗书,笑道:“你精神才刚好些,别看了,多歇歇。我先回去了,有事就找我。” “嗯,谢谢表姐。”吴蕊儿目送着她出了门,脸上的笑容终于消失。 其实她心中很茫然,很无助,表姐真的会陷害她吗?可是,童筱意说过,冬子在失踪后出现在卢家。倒不是信童筱意,而是,那回冬子来给送东西,曾避人耳目的与表姐交谈,当时她虽不经意看到了,却没放在心上。事后她随口问了问,她说顺便让冬子带样东西回家,她也未曾起疑。 将军府出事的时候,表姐回了家,就是在当天,冬子从他们家消失。 以前没有留意的事情,现在想想,都是可怕的巧合。反正她已经这样了,倒不如搏一搏,看看幕后的人究竟是不是对门的人! 翌日。 童筱意突然一个鲤鱼翻身从床上跳起来,胳膊打到一张脸,紧接着就被一脚踹下了床。 “哎哟!”趴在地上,她这才发现夜里睡觉又犯上了。可她顾不得那么多,趴在床沿对着满脸愤怒的人说道:“将军大人,我昨晚又做恶梦了,简直太恐怖了。” 凌慕寒顿时有些不自在:“怎么,又梦见被人塞在桶里了?” “不是不是!”她连连摇头,扁着嘴,可怜兮兮的说道:“我梦到将军大人惩罚我,让我在太阳底下跪磁瓦,膝盖好痛,一直在流血,可我一直不能起来。” “哼!活该!”凌慕寒觉得她是在暗中控诉。 “可是!”童筱意将声音一重,说道:“醒来后我的膝盖没事,可脚腕一直在疼,肯定是被将军大人压住了。万一以后我走路成了破子,那不是很可怜?” “你放心,你就是成了瘸子哑巴,我也能把你嫁出去!” 童筱意不满的嘀咕道:“那当然,世上没有嫁不出去的女人,只有娶不到老婆的男人。” 早饭后,童筱意给花浇水,想起之前的事,便重新弄了两块木牌,一个写上老太君,一个写上蕊儿小姐,挂在花盆上。 外面车马已备好,凌慕寒今天穿的是利落飒爽的青蓝箭袖,发上是银冠,虎头腰带,黑底银饰的长靴,通身没有多余的饰物。 “将军大人,你今天这身穿戴真是英武逼人啊!”临上车时,童筱意不忘拍拍马屁。 凌慕寒却是脚步一停,对着她说道:“你留下!” “啊?为什么不让我去啊?”童筱意还幻想着兵营是多么多么有趣呢。 “少废话!给我乖乖留在家里!”凌慕寒冷硬的命令,然后上了车。 “可是……” “筱意。”花隶舒对着她摇摇头,轻声道:“这次就别跟了,军营那种地方是不准女人进的,再者,将军是去办正事,有我就够了。你还担心我服侍不好将军吗?乖乖呆在家里。” “……好吧。”虽然她很想看看军营,但他的话不无道理,所以,她只有恋恋不舍的目送马车远去。 将军不在,百无聊赖。 跟小叶交代了一声,揣了点儿碎银,她出门去逛逛。如果能做点儿什么生意赚点儿钱就好了。可惜,她是个小丫鬟,平时也挺忙,即便有本钱做生意也没法管。到底做什么生意来钱快呢? 空气中忽而飘来一阵酒香,诱惑,醉人! 她循着香气走进了一条巷子,七拐八拐,终于看到一间小门,香味就是从里面散发出来的。应该是扇后门,看院内摆着各色大缸,缸肚子上还贴有大红纸,写着一个“酒”字。看来,这是一家制酒作坊! 好吧,往后攒够了本钱,就做酒卖酒,挺不错! 沿着巷子一直往前走,等到出了巷口,眼前完全是陌生的街市。反正也不急着回去,干脆乱逛,直到有辆马车停在身边。 “筱意,你怎么在这里?”从车窗里露出的是沈衍清的脸。 “沈侍郎,你怎么会在这里?”她看看上后,不确定他从哪儿来,到哪儿去。 “我正要去军营,你怎么没跟着你家将军?”沈侍郎有些意外,却笑着邀请:“要不要上来,我带你去。” “我?我可以去吗?”她一问,显出十二分的向往。 “上来吧。”沈衍清似乎十拿九稳,根本不担心她会挡在军营外。 童筱意赶紧爬上马车,连声感谢,心里却不懂为什么要殷勤的带她去军营。 沈衍清看到她眼中的疑惑,也没解释,笑着问:“筱意,你们府里那件事查得怎么样了?听说有结果了。” “没有啊,现在还是一锅粥呢。”她叹息的摇摇头,一副不抱希望的样子。 “筱意真是命运多舛。”沈衍清也跟着叹气摇头,似自言自语道:“人们常言道,大难不死必有厚福,你几次三番死里逃生,肯定是个有后福的人。但,凡事还是要小心啊。” 童筱意装作没听见他的低语,兴冲冲的建议道:“沈公子,将军大人都不准我跟着去军营,若是看到我肯定要发火。不如我不去了,我们去别处玩吧,中午公子请我吃饭,我们喝点儿好酒!” 沈衍清一听就摇手失笑:“那可不行,我的酒量哪里是你的对手。再说,我今天可是奉命行事,定要前往军营,否则渎职的罪名我可担不起啊。” “唉!” 见她怏怏的样子,他笑道:“其实军营里也有很多有趣的事情,今天你就能看到。一般军营是不准女子入内的,这次我破个例,冒险带着你,等会儿你得换件衣服。” “哪有现成的衣服?”知道是要女扮男装。 沈衍清挑起车帘朝外看了一会儿,蓦地让停车,从身上摸出一块小碎银,递给她:“那里有家成衣店,你去买一套换上,我等着你。” “好!”童筱意爽快的答应,抓了银子跳下车。 衣服能有多贵,买了衣服还能剩下好多呢! 她得做只装钱的木盒子,将钱一点一点的攒下来,积少成多,酒铺子的就不远了。 买好了衣服,直接在店内换了,跑回马车。 当车门打开的一瞬间,沈衍清就愣着,若非那熟悉的笑,险些认不出来。她身上穿的衣服虽是崭新,却是质地普通,很便宜的青布衫,又用布巾抱着发髻,机灵秀气。 他明白,她是刻意省钱呢。(未完待续) 第86章 马车前往的是西山大营,位于城外,有些距离。 当马车停止时,童筱意第一个跳下马车,看到了憧憬的兵营。一眼望去,占地宽广,房屋分布集中,其中入口的大门为圆木所制,两旁皆设着哨塔,大门敞开着,可以清楚的看到服饰统一的守门士兵。 “筱意,这里可是兵营,进去后别乱跑,紧跟着我,懂吗?”沈衍清不忘再次交代。 “嗯。”她乖乖的跟在沈衍清身后,一面走,一面东张西望。 已有人在大门口等候:“沈侍郎,大将军久候了。请!” “有劳带路。” 在行走的途中,童筱意发觉这军营比外面看着还要大,耳中依稀听到的练兵声,似乎很远。想着忍不住就悄悄的问:“侍郎公子,这西山大营到底有多大啊?有多少人啊?” 沈衍清看她一眼,笑道:“有多大我还真说不好,但这可是大营,底下有骁骑营、护军营、步兵营、火器营、前锋营等等,光是练兵场就将近十数个。至于其他更详细的,你或许该去问你家将军,他在十七岁时就奉旨在此大营练兵,这里好些个将领都曾是他的部下。” “哇!我家将军大人这么厉害啊!”童筱意不仅猜想,若是没有旋皇子之事,没有双眼失明之事,如今的凌慕寒该是怎样的一种处境?俗话说:鸟尽弓藏,兔死狗烹。古来朝之大将,少有善终者。 沈衍清笑道:“你家将军当然厉害,到如今,仍旧是风采不减当年。等会儿你或许看得到。” 说话间已到了虎啸堂。 堂中正位便是凌慕寒,花隶舒位于他身后,两侧陪坐着好几个将领,见他来了,皆起身示意。花隶舒习惯性的望过去,不知怎么的,目光就被沈衍清身旁的一个小厮吸引住,总觉得对方很眼熟,一时又想不起在哪儿见过。 “让凌大将军久等了,望海涵。”沈衍清歉笑。 “言重。既然沈侍郎到了,那么我们便前往校场吧。”凌慕寒起身,侧头对右下首的人说道:“蔡桓将军,都准备好了吗?” 蔡桓回道:“自接到了命令,末将已令骁骑营整军,从中筛选了三百精锐,合为一营,只等大将军前来检阅。” “带路!”凌慕寒说着已迈步。 童筱意见他没有任何迟疑生疏,更没借助外人引导,却步履坚定沉稳。沈衍清说了,他十七岁便奉旨在此练兵,恐怕自小就在军营里长大,军营又不同别处,一旦修建好,基本不会再有变化,因此他才能如在晨曦院中一样信步。 正在心里惊叹呢,突然见前面出现一棵树,而他却径直走了上去。 童筱意反应极快,身子在诸位将军中一挤,不露痕迹的就扶住他的胳膊,将他朝左边带了两步。 “童筱意?!”凌慕寒一下子就知道是她,脸上十分吃惊。 “将军大人,先别骂我,我现在可是个‘小厮’哦。”童筱意小声的说着,又朝一旁恍然大悟的花隶舒窃笑。 “胡闹!”凌慕寒轻斥了一声,没再多言,已猜到她是跟着沈衍清来的。 在后面的诸位将军只见那小厮机敏伶俐,化解了大将军的尴尬,也都没多议论,只有走得最近的蔡桓悄眼多打量了一下。尽管是身小子的打扮,可那白净的脸面,眉眼间显出几分女儿之态。 经由蔡桓引导,众人来到一座大校场,登上了点将台。 童筱意张眼看着,眼前的校场规模恐怕能容纳几千人练兵。 这个校场是椭圆形,在正中有围成圆形的草靶,在最外侧,立着不少稻草扎的草人,而在内圈,又设置着跨越障碍物。校场一头,侯立着数百个整齐肃穆的士兵,人人身上背着弓箭,腰间配有钢刀。 蔡桓朝众人喊话:“尔等见过凌大将军!” “大将军!”众兵众口一词,威声震天。 “将士们辛苦。”整个校场寂静无声,只听凌慕寒肃冷的话音:“两月后皇上举行秋狩,念在将士们每日操练辛苦,有意犒劳,特令本将前来亲自挑选一批精锐之师,参与秋狩。这是将士们的机会与荣耀!你们皆是骁骑营中的精英,现在让我看看,你们是否担得起圣上期望。” 蔡桓下令:“上马” 随之就见一队小兵牵出数十匹精壮马匹奔跑而出,士兵们齐刷刷的统一上马,只等着将军手中令旗一扬,唰的冲了出去。 “劈斩!” 一声令下,马上奔驰的士兵们拔出腰间钢刀,利落而精准的劈砍外侧的草人,双脚勾着马镫,身体倾斜,却是稳稳当当,完成的漂亮! “射击!” 第二道命令之下,他们收起钢刀,取出背后的弓箭,快速奔驰中瞄准草靶,“嗖嗖嗖”的一片射击。 凌慕寒纵然看不见,可听得清楚,若击中了草靶,甚至是击中草靶的边缘还是中心,声音都有不同。果然是精锐,射中率几乎十成,中心中靶率也有八成。他很清楚,这些人不单单是骑射精湛,毕竟这回他们可不是真去参加秋狩那么简单。 童筱意只看见羽箭刷刷刷的飞,那些马哒哒哒的跑,一批又一批人上马下马,眼花缭乱。 这对于她而言,更像一场马上特技。 “越障!” 第三道命令下,他们收起了弓箭,抓住马缰,漂亮的跨越校场上的障碍物。 完成之后,在令旗的指挥下,退下校场,换下一批。 “果然是精锐之师!”沈衍清赞叹道:“若由他们参加秋狩,定能为狩猎增添不少趣味,皇上也定然满意。” 话虽如此,但凌慕寒仍有别的考量,今天的检阅不过是表面文章。 蔡桓道:“请大将军指示。” 凌慕寒道:“从中选出两百人,即日起单独强训,三日后随我入林实练。” “末将领命!”蔡桓下了点将台,与两个副将一起重新又自三百人中挑选各项综合更杰出者。 凌慕寒望着偌大的校场沉思了片刻,侧身道:“人已挑选完毕,劳烦沈侍郎入宫回禀皇上。” 沈衍清笑道:“那在下先行一步,大将军辛苦。” 随后,凌慕寒请相陪的诸位将军都离去,独自立在点将台,等着蔡桓完事回转过来。两人站在一旁,低声交谈了几句,童筱意离得远,耳朵也不尖,完全是一个字也没听见。 花隶舒盯着她通身的打扮,笑了起来:“乍一看,我还真没认出来。你怎么跟着沈衍清来了?” “路上遇到的,他说带我来,我就来了。”说着一拍脑袋,失声叫道:“我的衣服还在他车上呢,他一走,岂不是把我衣服也拐走了。” “那,你肯定是贪了他的银子吧?”花隶舒如今对她的秉性也算摸了七八分,在银钱上,她可不会吃亏。 “嘿嘿。”对此,她笑着不否认。看着眼前那些齐刷刷的骑兵,不禁对这座大营产生了好奇:“花大哥,将军大人在这座大营呆过多久啊?” “这个……”花隶舒想了想,说道:“将军八九岁就入了军营,十二三岁就随老将军驻守边关,经历了大大小小数不清的战事。十七岁时已有不少战功,又因是老将军的独子,皇上甚为夸赞喜爱,下旨令他在西山大营练兵。不满一年,又有结盟的大战事,老将军为主将,将军任前锋……” 顿了一下,又接着讲道:“战事持续了一年,之后将军直接驻守边关,这一守就是五六年,直到眼睛失明,皇上下诏将他调回京中。” “哦。”童筱意听明白了,将军的命运完全是因旋皇子而转折。 “隶舒,上马!”蓦地听见凌慕寒喊。 童筱意扭头一看,凌慕寒已跨在一匹矫健的黑骏马上,眼看着花隶舒也要上马,她连忙着急的询问:“将军大人,那我呢?” 凌慕寒剑眉一冷,笑道:“马厩里多的是千里良驹,你随意挑吧。” “啊?将军大人你欺负我不会骑马!”她咬牙控诉,跑到花隶舒跟前,换上一连甜笑:“花大哥,你带我!”(未完待续) 第87章 花隶舒询问的望向另一人:“将军?” 凌慕寒冷声道:“童筱意留下!跟着碍手碍脚!” “将军大人,你怎么这么说呀!”童筱意不满的嘀咕,突然一手抢过花隶舒手中的缰绳,利落的翻身上马。望着吃惊的花隶舒和蔡桓将军,她笑嘻嘻的说道:“我能照顾自己,将军大人不要嫌弃我,我不会碍着你的。” “你会骑马?”凌慕寒很吃惊。 “学过,应该没有问题吧,我看这马挺温顺的。”这是她故意的谦虚,别说骑马了,她曾经是业余赛马手,跟那些有钱爱玩的公子哥们没少赌马。 凌慕寒冷抿了唇,少顷道:“那就跟着。” “大将军,林子里都准备好了。”蔡桓已从她的名字得知了她的身份,也着实没料到她会骑马,见凌慕寒不反对,便也未置一语。 “出发!” 一声令下,花隶舒在前领路,蔡桓其后相陪。 童筱意好一阵子没骑马,又换了副身体,更有一番刺激和兴奋。当逐渐习惯之后,老毛病又犯了,一夹马就冲过了凌慕寒,直追花隶舒。 “驾!驾驾!” 凌慕寒清楚的听见她声音里的兴奋,拧着眉,紧追而上,警告道:“童筱意,你别太猖狂!等会儿入了林子,小心羽箭无眼!” 她却是不以为意,大笑道:“将军大人快点儿,我们来比比,看谁先到!” “童筱意!”凌慕寒听着耳边一阵风过,她不顾警告疾驰往前。眼看她奔入了林子,他便交代另两人:“我去追她,进了林子不必跟着,蔡桓将军也权当一般狩猎消遣吧。” 之所以有这场狩猎,是凌慕寒提出要练一练,也散散闷。 童筱意兴奋的一直跑,直冲进了林子深处,当勒马停止时,林中悄然无声,左右前后皆没有人。但是不过一会儿,身后传来马蹄声,紧接着就看见凌慕寒追了来。 “童筱意?”凌慕寒听见马嘶嘶的出气声。 “我在这里!”她抬手冲着他摇晃。 凌慕寒劈头就训:“瞎跑什么!这林子里可不安全。”刚刚为了狩猎,专门放了一批猎物,不怎么温顺的猎物。 童筱意却一点儿不怕:“有将军大人在,怕什么。” 凌慕寒对她尚有许多疑问,但这会儿也顾不上,取出弓箭,冷声命令道:“跟在我后面,若是再乱跑,你就一辈子住在这里!” “遵命!”俏皮的敬个礼,乖乖照做,策马奔驰过了,现在要欣赏一下他的箭法。 静静的在林子里走了一会儿,她还糊涂着呢,却突然见他拉弓“嗖”的放箭,然后就是鸟的惨叫,从空中砸落下来。 “哇!”她惊讶的喊叫,下马,跑过去拣。原来是只野鸡!提了野鸡,她兴冲冲的提议道:“将军大人,等会儿咱们烧烤吧?” “闭嘴!”凌慕寒似听到什么异动,侧耳仔细倾听了一下,脸色微变:“童筱意闪开!” “啊?”她不懂。 “快过来!”凌慕寒气恼的喊着,手中的箭对准了她。 “不会是……”童筱意一看这情形,注意力放到了身后,似听见草丛里传来越来越大的异动。 妈呀,这么大动静,是什么动物啊? 该死的好奇心啊,这时候又发作了。明明是开始害怕了,却还是不由自主的转动身体,一望不要紧,“啊!”的就惨叫出声,随手将猎得的野鸡扔了过去。 “野猪啊!好大的野猪啊!”双脚终于恢复了知觉,可刚跑两步,脚下一滑,扭了旧伤,顿时噗通一下摔趴在地上。感觉身后危险在靠近,吓得连声大喊:“将军大人救命啊!” 若在以往,凌慕寒定会放箭,可现在她摔在地上,野猪又在很快靠近,万一箭偏了……该死的!总会惹麻烦! 凌慕寒低咒着,蓦地策马上前,喊道:“把手给我!” 童筱意忙伸手,经他一拽,坐到了他身后。一下子有了安全保障,她紧紧的抱住他,而马则抬着蹄子嘶叫两声,猛地掉头跑开。 “吁——”停下马,凌慕寒劈头就对着她训斥,这还是他头一次面对猎物以逃跑而终。 童筱意不吭声,等着他话音停了,开始用双手在他腰间摸来摸去。 “你干什么?”凌慕寒被她摸得身子一僵。 “我在找‘爱的把手’。”她一本正经的回答着,突然手一停,欣喜的喊出声:“啊!找到了!就在这里!” 凌慕寒哪里听得懂她的疯话,冷脸斥道:“下去!找你的马去!” “我不敢,我怕野猪。”她现在终于明白蔡桓的话,林子里准备好了,意思就是放好了凶猛的猎物。太可怕了! “难得有你怕的东西,我真该在院子里养只野猪。”凌慕寒冷哼,听不到有别的马在附近,于是没再勉强她。 “将军大人,你越来越会说笑话了。”她干笑,双手稳稳的扶着他的腰侧,想到所谓“爱的把手”,惆怅的一叹。 凌慕寒其实也想问,但又觉得疯了才会问。 “哇,前面有个湖,真漂亮。”看到湖,她想下去游泳,但野猪在附近游荡,还是作罢。 凌慕寒本想发响箭,可转念停住,审问道:“童筱意,你怎么会骑马?” “学的啊。”她一点儿不慌,笑嘻嘻的说道:“我好早就学会骑马了,因为听故事里面讲,像你这样的大将军都是骑马征战沙场,我也很想知道骑马是什么感觉,就学了。” “是吗?”他很质疑,现在他开始相信她不是秀儿,觉得长天一定是认错人了。 童筱意,究竟是什么人? 童筱意忽视他的审问,好奇的问道:“将军大人,你是不是要离京啊?” 凌慕寒压下冷眉:“你听谁说的?” “这不用听人说啊,分析!”她一副洋洋得意的口吻:“皇上那么急的召见你,又已经下了命令,你肯定要离京的,不然怎么查旋皇子的事呢。将军大人,我可是你的全职丫鬟,若是你离京,带着我一起吧。” “你想去?” “嗯嗯嗯!”先是很向往的点头,见他眉宇又成了川字,这才小声的说了实话:“跟着将军大人安全,如果我一个人留下来,我怕稀里糊涂的就死了。” 凌慕寒冷笑一声,嘲讽道:“你比我本事多了,这才多久,比我的敌人都多。” 她重重的叹口气:“唉!如果我有将军大人的一身好武艺,那我也不怕,可惜我只是个小小的弱女子。” 哼,弱女子。 这时惊吓早过了,童筱意忽然觉得左脚腕阵阵的发热发胀,甚至有些发麻。将裤子提起来看了看,脚腕处一片红肿,定是刚刚又扭到了。 “怎么了?”觉察到她的动作,凌慕寒问了一句。 “将军大人,我怕早上的乌鸦嘴应验了,脚腕又扭了,万一恢复不好,我可真要成瘸子了。”她垮了声音,忧心忡忡。 “谁要你跟来的?又总是笨手笨脚!”嘴里虽然斥责,但却在烦躁之后,对着空中发了响箭。 同在林子的花隶舒与蔡桓听见响箭,根据声音方位找了过来。 “将军,出什么事了?”见他们共骑,花隶舒有了猜测。 “她又把脚给扭了。”凌慕寒不忘又骂她笨,又对着另一人说道:“蔡桓将军,事情都已安排妥当,三日后按计划行事。切记,一切低调。今日的狩猎就到此为此,劳烦你了。” “大将军言重,这都是属下应当的。”蔡桓不禁又看了眼他身后的人,惊讶已然写在脸上。 他曾跟随凌慕寒多年,很清楚他的秉性和作风,这次却因一个丫鬟将计划终止,实在是匪夷所思。但如此来,也算好事吧,毕竟大将军年近三十却不娶亲,军中也难免议论。 童筱意随着马的颠簸,抱着他开始喊疼:“将军大人,走慢点儿,晃得脚腕好疼。” “麻烦!”凌慕寒发着牢骚,不得不将马速减慢。(未完待续) 第88章 出了军营,上了马车,童筱意抱着脚腕担心。她很清楚,脚腕的伤不比别处,特别是新伤添旧伤,很难百分百恢复,往后走路会影响体形。形体对女人来说,可是很重要的。 “怎么了?很疼吗?”见她半天不吭声,凌慕寒不由得问。 “嗯。”她淡淡的应声。 凌慕寒见她声音有气无力的,压着烦躁,蓦地伸手摸到她的脚放在腿上。带着薄茧的手指在脚腕处游走,找了几处按了两下。 “疼疼疼!”童筱意喊起来。 “闭嘴!”凌慕寒不耐的喝斥,冷着脸道:“不过是有些肿,没伤着骨头,过两天就好了。看你再猖狂!不怕脚瘸,你只管蹦!” 童筱意自己嘟嘟囔囔几句,乐得把脚架在他腿上,看到脚腕的红肿,喃喃自语道:“上次太子给了我一瓶药膏,说是消肿化瘀的贡药呢,小小的一个白玉观音瓶,漂漂亮亮的,抹上的药凉丝丝的。唉,还以为可以卖掉赚钱呢,哪里知道又派上用场了。” 凌慕寒一听,伸手就不客气的将她的脚推掉。 “啊!”童筱意疼的喊出声,怨怒的瞪向他:“将军大人!” 凌慕寒冷笑:“怕什么,不是有太子给的上好贡药吗?回去好好儿抹吧。” 童筱意不吭声了,觑着他的脸色,觉得他这性子倒可爱的。忍着笑,她再次提起前事:“将军大人,会带我出门么?” 凌慕寒不理她。 将军府。 房门上垂挂着竹帘,屋内静悄悄的。丫鬟打起竹帘,吴蕊儿进去,直接行至榻前,坐在小凳子上。 “蕊儿来了。”老太君靠在高枕上,看到她禁不住就叹口气。因为那件事,老太君也病了一场,这才刚好些。 “蕊儿不孝,让老太君伤心了。蕊儿不会了,蕊儿会听老太君的话,相信将军一定会找到冬子的。”听着外面的蝉鸣,她却有些心思不定。 老太君没多说什么,拍拍她的手,心中也是疑团。 此时在另外的院子里,卢瑜儿透过纱窗望向对门,问道:“她去老太君那里了?” “是。”丫鬟疑惑道:“小姐,老太君似乎很相信她,又命将军再查,这可怎么办?冬子拿了钱就离开,可万一他没出城,被将军找到了,依照冬子的为人,肯定会出卖我们。” 卢瑜儿沉着脸,细细的琢磨了一番,冷笑道:“死人是不能开口的。” “小姐是说……”丫鬟明白过来,有所迟疑:“但,冬子不同于刘四,不仅为人精明,更有些武艺在身。更何况,如今咱们连他人在哪儿都不知道。” “你放心吧,这事不难。”卢瑜儿胸有成竹,招过丫鬟附耳道:“你回家去,找到管家,就说冬子不能留了。他会知道怎么办的。提醒他,务必要处理的干净利落,如今正在风头上。” “是,我马上去。”丫鬟说着转身要走。 “等等!”卢瑜儿提醒道:“你这会儿去,将军府人多眼杂,难免不议论。若有人问你,就说最近府里事多,睡眠不好,为我买点儿香料。” “小姐放心。”丫鬟领命,带着个小篮子去了。 丫鬟从后门离开了将军府,府中无人注意,看似天衣无缝,然而早有人在府外盯着,一见她出来就悄然跟上了。丫鬟毫无觉察,为慎重起见,在街上转了一圈,回了卢家。 将小姐的话转给了管家,管家道:“你回复小姐,我马上就去办,今晚就能听信儿。” 丫鬟出于好奇,问了一句:“你知道冬子去了哪儿?” 管家低笑道:“办这种大事,总不能找毫不知底细的人。当初找他的时候,我派人悄悄打听过了,他在城中有个相好,这次弄了那么多银子,肯定是去找相好的了。他没出城,是自掘死路,否则咱们还找不到他。” 丫鬟见他如此十拿九稳,放了心:“那我走了,你可千万小心。若事情办成了,派人捎个信,好让小姐安心。” 暗处的人见丫鬟离开了,便继续守在卢家外。 夕阳西下,夜幕降临。 子时,街市城中所有的热闹都已安静,卢家的后门悄悄开了,几个人从里面出来。早就在监视卢家的人,注意到了这一情况,未免被发现,不敢跟的太近。 某条巷子里的一座小院内,忽然潜入了几个鬼祟人影,星子的光辉照在几人身上,闪出丝丝寒光。几人很顺利的撬门而入,凭借窗外依稀的光亮,对准床举刀就是一阵乱砍。 “啊!”一阵女人的尖叫,随之屋内就打斗起来。 正在这时,院外突然亮起一片火把,一群官兵冲开了门,涌进来,将整座小院围的水泄不通。 为首的队长朝屋内喊话:“我们是官府的捕快,里面的人全都出来!俯首就擒,否则我们要放箭了!” “管家,怎么办啊?”屋内的人全都傻了眼。 此时屋内有了灯光,冬子半身的血,伸手摸向床上的女人,已经断气了。震惊之下大喊:“梅子!” 将军府,晨曦院。 安静的夜色中,屋内的人正睡的熟,却突然听见院外一阵急促脚步响,紧接着花隶舒从院外进来。他知道将军夜间时常有异样举动,今晚也不知怎样。原本是不该惊动,但思忖片刻后,来到窗边。 “筱意?童筱意?” 迷迷糊糊听见有人一直在嚷嚷,睡意正弄的童筱意一个激灵醒了,却发现被一条手臂紧紧搂抱着。状况很无奈,她没有抗议的立场,谁要她又在不知不觉中爬到了将军的床上,自己投怀送抱,总不能告别人骚扰吧? 唉! “筱意?” “花大哥?”童筱意听到了声音,觉得奇怪:“这么快就天亮了吗?” 花隶舒在外笑道:“没呢。有要事回禀将军,将军现在方便处理吗?” “现在?”童筱意看着睡意沉沉的人,使劲的推搡了几下,尝试的喊了几声。孰料对方非但不回应,反而胳膊一收,重新将她抱着睡觉。始料未及,她的脑袋一下子磕下去,正对他的脑门。 阴差阳错,听到他低声吃痛,醒了! “童筱意!”惯例是一声怒吼,紧接着一脚将她踹下床。 “啊!”童筱意第一个反应就是保住脚,然后才很是委屈的喊道:“将军大人,人家是好心喊你,花大哥说有要事回禀。你要是不想处理,那就算了,也犯不着拿我出气呀。” 凌慕寒听了她的话,望向窗口的影子,冷问道:“隶舒,什么事?” “将军,刚刚城中巡夜的小队长过来,说是在一个小院中抓了一伙人,其中就有咱们要找的冬子。他怕此事重大,所以连夜汇报过来。”末了,花隶舒又刻意补充道:“将军既然醒了就现在处理吧,冬子受了重伤。” “将人带进院子来。”凌慕寒说着对童筱意摆手:“掌灯!更衣!” 童筱意早理了自己的头发衣服,将灯点亮了,取来衣服服侍他穿好。又喊外面的侍卫打水,等他洗了脸,她也就着洗。 与此同时,整个晨曦院的灯笼全部点亮,侍卫们侍立院子两侧。巡夜小队长压着抓获的一起人进来,命他们跪在地上,卧房门口摆了椅子,凌慕寒往那里一坐,童筱意已倒了茶端给他。 “将军,开始问吗?”花隶舒问。 童筱意扫着下面的几个人,瞧出了端倪,在旁低笑道:“将军大人,你不觉得还少了谁吗?” 凌慕寒正在纳闷冬子为什么突然被抓了,还多了那些人,见她一副得意神秘的口气,忽然想起上次她提议去看吴蕊儿,回来就是一副得意洋洋。脸一沉,他质问道:“童筱意,到底怎么回事?” 童筱意一脸无辜的说:“此时关乎到两位表小姐,老太君也十分挂心,恐怕她们也听到了消息,都醒了呢。既然冬子抓到了,何必请她们一起来旁听呢?”(未完待续) 第89章 凌慕寒自然听得懂她话音里的暗示,凝眉想了想,派人去请老太君与两位表小姐。很快,三人都到了,依次坐在一旁。 这三人,老太君是急切的想知道究竟谁是幕后指使,到底是不是蕊儿,或是说有人故意陷害。吴蕊儿本有些忐忑,怕冬子咬紧牙关不松口,弄得自己越描越黑,可一看到抓来的有卢家管家,顿时就大松一口气。 卢瑜儿一整晚根本没睡,入夜起就心中不安,迟迟等不到管家的消息。果然,这个时候突然被邀请过来,竟然看到管家与冬子一起五花大绑的跪在那里。 她只觉得天旋地转,全身发冷,对身边丫鬟的话一个字都没听见。 丫鬟也早傻眼了,又见小姐呆呆的没反应,腿软的几乎站不住。 “将军开始问吧,我倒要看看,究竟是谁那么歹毒狡猾!”老太君的话打破了院中沉寂。 “老太君不要太动怒,注意身体。”凌慕寒的声音在夜色里格外清冷,平常的话,却令人感到一股沁骨的寒意:“谁想先说?” 那些人身子一抖,趴在地上不敢吭声。 这时,受伤最重的人开了呛:“小人是冬子。小人自知有罪,他们如今要杀小人灭口,还害死了梅子,小人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小人愿意讲出一切。” “好,你讲。” “身边这人,是卢家的管家,是他找到小人,让小人进入吴家做仆人。他说,在需要的时候会找我,事成之后,给我三百两银子做报酬。半个月后的一天,我正好去给吴小姐送东西,却遇到卢小姐身边的丫鬟,她告诉我,将军身边的丫鬟在厨房弄冰,要我想办法将她弄到地窖里去。所以,我就照做了,地窖的锁很好开,我将那丫鬟推了下去,锁了门就离开了将军府。” 噗通一声,是卢瑜儿身后的丫鬟晕倒在地上。 “瑜儿,是你?!”老太君简直惊讶的不能自已。 卢瑜儿脸色煞白,抓着手中绣帕,嘴唇直发抖。 这时,大约觉得大势已去,底下跪的管家害怕的喊起来:“将军饶命!将军饶命啊!这都是我们家小姐让我做的,不关我的事啊!” “瑜儿,你!”老太君气的发抖,连声责问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一而再的害筱意?为什么要嫁祸给蕊儿?你说!到底是为什么?” 卢瑜儿终于稍稍恢复了些思绪,见老太君如此气愤的质问,茫然的笑着,身子缓缓的跪在地上:“瑜儿有负太君疼爱,事已至此,瑜儿无话可说,尽请将军与老太君处罚。” “表姐,你……”吴蕊儿尽管早有猜测,可到了这一步,听她亲口承认,仍旧是震惊的无以复加。 “你,你……糊涂!糊涂!瑜儿你真是太糊涂!”老太君蓦地明白了,明白了她使阴谋的真正目的。 凌慕寒见事情问清楚了,便道:“老太君,你看怎么处置?” 老太君在丫鬟和吴蕊儿的搀扶下,满身疲惫的站起来,望着地上跪着的人,叹息道:“归根到底,还是我的错,我不该将她们接来,不该在什么都没定的情况下让她们住着。都是我的错,我的错啊。” “太君,你没事吧?”凌慕寒站起来,凝眉担忧。 老太君微微摆摆手,低声道:“虽说做错了事,可瑜儿毕竟是你表妹,事情传扬出去就毁了她一辈子。不管你想怎么处置,但只有一件事,瑜儿的名声得保住,否则就是我害的。” “老太君……” “瑜儿,跟我走!”老太君让丫鬟扶起她,带着吴蕊儿一起就走了。 凌慕寒感觉身边有双眼睛一直盯着自己,冷喝道:“看着我做什么?” “事情真是峰回路转,难以预料啊。”童筱意嘿嘿的发笑,轻轻拍着他安慰:“将军大人不必生气,老太君虽然将卢小姐带走了,可咱们还有这些人啊。处置他们好了。” “你……”凌慕寒心里觉得别扭,她就这么大方?就愿意这么算了?可如此一来,倒弄得他没了面子。 童筱意只当不了解他的心思,继续说道:“将军大人,这些人你要怎么处理呢?” 凌慕寒沉了脸。原本一点儿都不复杂的事情,因为老太君的一句交代,弄的不上不下,不知如何处置才算妥善。 最后,凌慕寒干脆问她:“童筱意,老太君的话你都听到了,本将军早答应过你,如今恐怕只能食言。你说吧,想要什么补偿?只要能做到的,我全都答应你了。” “啊,真的?”童筱意突然有种柳暗花明,绝处逢生的感觉。 “说!”凌慕寒有种被捏住脖子的感觉。 童筱意乐呵呵的笑道:“不急不急,还是先处置他们吧。” “隶舒,他们都交给你了,记得老太君的话!”凌慕寒说完甩身进屋。 花隶舒也十分意外的看着童筱意,禁不住追问了一句:“筱意,你、不生气吗?” 童筱意笑笑,避开了问题,说道:“花大哥,很晚了,赶紧处理了这些事情睡觉吧。晚安!” 花隶舒愣了愣,笑着走了。 不多时,晨曦院再度恢复了安静。 童筱意关了门,见凌慕寒坐在床边,故作疑问道:“将军大人,你不睡觉吗?” “说吧,要什么补偿?” “补偿啊?”她嘿嘿的笑着,凑近了问道:“将军大人,好歹我是从危险中死里逃生的,这补偿可以提几个啊?” “哼,几个?你说呢?”凌慕寒讥讽着,不耐的催促:“赶紧说!” “我想跟将军大人出门!” 凌慕寒没有意外,这个问题她缠着问了几次,他之所以没答应,完全是因为这次的任务不同一般。但再想想,带着她似乎也可行,懂得骑马,关键是,夜里得有她在身边才行。 自从双眼失明,有了莫名的症状,他从不在外过夜,即便到万一的时候,未免出事,他便不会睡觉。 “好!答应你了。” “哇!将军大人,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她立刻兴奋的追问,不待他回答,又窃窃的笑着说:“我还有两三个请求,可不可以在适当的时候提?” “贪心遭雷劈!睡觉!”毫不意外的,他抬腿踢她一下,不准她再说。 然而,觉还是睡不成的。 有人在外敲门,因见屋内灯还亮着,便直接说道:“童筱意,老太君请你过去。” “知道了。”童筱意耸耸肩:“将军大人,我过去一下,你先睡吧。” “童筱意!”凌慕寒喊住她,凝眉半天,又摆摆手:“去吧!” 童筱意看着他,似乎懂得那没出口的话,什么也没说,打开门,跟着丫鬟去了。 到了老太君的院子,所有的灯都亮着,寂寂的没有丝毫声响。丫鬟打起竹帘让她进去,屋内,老太君坐在那里,两侧是两位表小姐。这场面似曾相识,就像第一次见面那样。 “筱意,坐吧。”老太君神情憔悴,沉寂了一下才说:“今晚的事,对你不公平,我知道,可你是个聪敏的丫头,应该能体谅我的苦衷。我喊你来,不为别的,就是让瑜儿当着面儿给你赔罪。明天,我让人将她送回家去。” 卢瑜儿随声站起来,对着她说道:“是我一再的害你。当着老太君和蕊儿小姐,我给你赔罪。以前都是我做错了,希望你能大量宽宥。” 童筱意跟着站起来,看看老太君,又看着卢瑜儿,说道:“不敢,我只是个丫鬟,不敢让小姐赔罪,只要事情弄清楚了就行。我想,以前定是卢小姐对我有所误会而已。” 卢瑜儿眼帘微动,反身对着老太君跪下来,磕了三个头:“瑜儿辜负了太君,请老太君不要再为瑜儿的事难过,也对不起蕊儿表妹,都是我心思狭窄,糊涂起了坏心。瑜儿没脸再住下去,就此叩别老太君,瑜儿马上就离开。” 老太君看看她,默默点头:“去吧。”(未完待续) 第90章 当夜,卢瑜儿收拾了东西离开了将军府,次日早晨,吴蕊儿同样离开了。 早饭后没多久,宫里来了人,请将军入宫。 童筱意一听又是入宫,十分的抗拒,当即就说道:“将军大人,我的脚伤没好,很疼很疼呢,实在不便出门。这皇宫,我就不去了吧?” 凌慕寒知道她在害怕,但这正中了他的下怀,便道:“留下吧,别趁我不在就闯祸!” “是是是,将军大人慢走!”她站在门口对他挥手告别,满脸窃笑。 将军前脚刚走,她便回房清点行装。 她统共衣服没几件,全都用包袱裹了,又盘算着剩下的银两,心里想着,还是应该将沈衍清带走的那套衣服拿回来。若是去趟侍郎府,说不定又能蹭点外快呢。再者,丝毫不用担心那黑衣人,黑衣人若会去侍郎府,就不会约在青楼见面了,更何况现在是大白天。 “筱意姐,外面有人送衣服来了。”小叶在门外喊。 她立刻想起来,她还从将军那里蹭了套衣服呢。 打开门,将衣服收了,又把将军的四套放到屋内的箱子里。等出门的时候,要把这四套都带上,可还缺点儿什么。 对了!配饰! “小叶!” “筱意姐,有什么事吗?”小叶应声出现。 “我问你,将军平时穿衣服腰上都不佩戴东西吗?” “没有,好像将军不爱那些,嫌累赘。”小叶看看她,抬手一指:“不过,往年老太君给的,宫里赏的,将军倒是不少。筱意姐看看抽屉有没有。” “对!”她翻身在抽屉里一通翻找,还真找出不少玉佩之类。 小叶蓦地笑道:“筱意姐,长天大哥来了。” “呃?”童筱意丢了手里的东西,走到门口一看,果然是长天。让小叶将他带进院子来,近距离一看,清楚的看到他取掉纱布的脑门上有条很长的伤疤,看着都渗人。伸手指着,问:“长天,你这里没事了吗?” 长天笑着摇头:“没事了,大夫说恢复的很好,这些天还在上药,不要碰水就行。” “你找我有事?”她总觉得长天的眼神有些含情脉脉。 “没、没事,就是想来看看你。”长天困窘的笑着,问:“秀儿,你的脚还疼吗?” 她摇摇头。 “我听说了,真的是卢……”话到一半,似想到旁人警告,便止住了口。随之释然笑道:“她们都走了,以后没人会再害你了。秀儿,我……” “我突然想起来还有事情要办。你虽然身体恢复的不错,可还要注意,别乱跑,回去休息吧。有话改天再说,我这会儿没有空。小叶,送长天回去。”童筱意一叠声的说着,根本不允许他插嘴。 长天动了动唇,终究是沉默的走了。 她长叹一声,岂会不懂长天想说什么,可她真的不是秀儿啊! 回到屋内,她将新做的那套水蓝裙子换了,等着小叶回来,让她重新梳了个漂亮的头。收拾妥当,将小叶送给她的小荷包戴上,装了点儿碎银子小铜钱,美滋滋的就往外走。 “筱意姐!”小叶终于回神,疑惑的看着她一身打扮,问道:“筱意姐要出门吗?将军不是说让你呆在家里吗?” 她美美的一个旋身,摆弄着一身新衣裳,说道:“我穿的这么好,呆在家给谁看?当然要出去逛逛啦!你放心,我只是出去买点东西,很快就会回来的。” “啊?”小叶禁不住嘀咕:“不是脚没好吗?” 是的,她的脚是没好,可她有交通工具啊! 她出了将军府,直接在街上找了辆车,直往沈侍郎的府上。从马车上下来的时候,由于她的穿着,又是坐着车,门口的小厮们误以为是哪家小姐,态度十分客气。 她笑着说:“我找你们家侍郎公子。” “呃,找我们公子啊,公子进宫去了,一时半会儿怕回不来。” “那,我能进去等他吗?”理了理肩头的发丝,颇为羞涩一笑:“我与你们家公子约好的,有要事相商,我家又住得远,不好再跑一趟。劳烦通融一下。” “哪里哪里,小人哪里担得起。”小厮怎么看她都不像坏人,一个姑娘家而已,便将她往府里迎:“不知姑娘怎么称呼,公子回来,小人也好回话。” “我姓童。”童筱意表面的斯文秀气下,心里都要笑翻了。原来学学典雅秀丽的美人,居然这么好用! 小厮将她带给管家,管家将她带到花厅,好茶伺候。 品着上好的碧螺春,赏看着花架子上盎然盛放的杜鹃,再看这间古色古香的花厅,她有种梦游的感觉。扑哧一下窃笑出声,引来门外丫鬟一瞥,她忙端正了神色。 不知等了多久,她支着下巴,在桌子边上睡着了。 沈衍清从宫里回来,听到小厮说有个姓童的小姐在府中等他,想了半天,似乎并不认识这样一位小姐。然而“童”这个姓,却让他想到一个人。还没到花厅,却见花厅外面围着一群丫鬟小厮,个个朝花厅内探头探脑,议论纷纷。 管家见状忙喝了一声:“都闲着没事做了?” 众人回头一看是少爷回来了,忙一哄而散。 沈衍清走到门口,一眼就看见个姑娘趴在桌上睡意酣然,穿着身水蓝的裙子,双腿蜷在椅子上,看不到脸。这姿势,他认定了是童筱意! 摆摆手让管家去了,沈衍清走进去:“童筱意?” 听见有人喊,童筱意几乎是惯性反应,跳起来想躲开那一脚。然而她忘记了此刻不在将军府,刚从椅子上跳下来,血液流通不畅下导致双腿发麻,腿一软就跪在沈衍清面前。 沈衍清吓了一跳,又忍不住笑出声,忙将她扶起来:“这是怎么了,怎么一见我就下跪?” 童筱意抬起头怒瞪:“侍郎公子,你在幸灾乐祸,没有一点读书人的样子!” 她因睡意刚醒,双颊微微泛红,满目秋波流动,乍抬头,一脸嗔怒,十足的娇憨七分妩媚,倒弄得沈衍清一时愣住。 “侍郎公子?”童筱意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嘿嘿的取笑道:“你在为什么发呆啊?” “咳!呃,你来找我有事吗?”沈衍清尴尬的一笑,忙移开目光。 童筱意当着他的面儿,扯起裙子悠悠转了一圈,笑眯眯的问:“侍郎公子,好不好看?” “呃,好看。” “这是我的新裙子。可我不是那种喜新厌旧的人,反而是一穿上新的,就会想起旧的。我想,侍郎是个男人,拿着裙子也穿不了吧?”一边说一边冲着他眨眼睛。 沈衍清若再不明白就傻了,忙笑道:“是我大意。原本是要给你送去的,一时又忘记了,你等着,我让人去拿。” 童筱意蓦地说道:“侍郎公子,我好不容易来一趟府上,能不能参观一下你的睡房?你可千万别误会,我只是对侍郎公子的房间布置很感兴趣,不过,假如侍郎房中有什么不便让人观赏之处,我也不会强人所难的。” “如果不让你看,岂不是真有不可告人之事?”沈衍清苦笑,起身道:“姑娘家第一次登门就进睡房,传出去实在不妥。我带你去书房看看吧。” “多谢沈公子!”童筱意笑眯眯的点头。 到了书房,童筱意毫不客气,眼睛犀利的到处扫视。那些成架子的书籍,她没兴趣,各色笔墨纸砚,没兴趣,摆着的那些大小瓷缸瓷罐儿,也没兴趣。正发愁呢,突然看见墙上挂着一幅字画儿。 眼睛一亮,她立刻指着那画儿夸赞:“这是你画儿的?” “呃,正是。闲来无事,随手所画。”沈衍清望着她那双晶亮的眸子,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能不能送给我呀?我好喜欢哦!”童筱意捧着双手,一脸的崇拜。 “呃,不值得什么,既然你喜欢,那就送你吧。”沈衍清心里很不踏实。 童筱意立刻把画儿摘下来,眼睛盯着上面的题诗和落款,笑的满脸欢快,当即就说道:“打扰公子了,我拿了衣服就走,不必送了。你忙,你忙!”(未完待续) 第91章 东宫。 书房门外,兰馨亲自端着茶进来,送到桌前:“殿下,看了一个时辰的书了,歇会儿吧。” “你懂得什么!”孰料一向温柔的欧阳策蓦地冷声一斥,将手中的书丢在桌上,打翻了刚刚端来的茶盏,滚烫的茶水从桌子上流淌下来。 “殿下,你……”兰馨一惊,呆呆的望着他。 欧阳策一叹,将之前的冷色与烦躁收敛,愧声道:“馨儿别多心,我不是针对你,着实是心情不好。我哪儿是在看书啊,呵,这个时候根本看不进去。” 兰馨拿帕子将桌子上的茶水擦拭了,试探的轻问道:“近两天见殿下心事重重,时常叹息,可遇到了什么为难的事吗?若殿下不怪馨儿多嘴,就跟馨儿讲讲吧。馨儿实在不忍看殿下烦恼,想为殿下分忧。” 欧阳策看她一眼,摇头笑道:“这种事原本不该跟你讲,不该让你跟着担心。” 兰馨何尝聪敏,察言观色下,已经意识到他所忧心的事了。微微一笑,轻柔细语:“殿下,你我夫妻,荣辱与共,生死相契,有什么不能说呢?为殿下分忧,这才是馨儿该做的。” 欧阳策听了这话,伸手拉着她一同坐在榻上,沉吟片刻后,皱眉道:“馨儿蕙质兰心,聪敏非常,我的心事,即便不说,想必你也能猜出来。近来皇上越发的担忧起旋皇子,已选定了人,要将旋皇子救回来。馨儿,你清楚,若是旋皇子回来了,对我意味着什么。” “旋皇子?”兰馨岂会不知道。 旋皇子生母是玉贵妃,玉贵妃独得皇上恩宠十多年,家族庞大,在朝中的地位更是举足轻重,与皇后一支不相上下。 早年,皇上就曾有立玉贵妃为后之心,那时太子之位悬空,谁做了皇后,将来谁的儿子便能做太子。后来有了战事,双方交换质子时,对方执意要旋皇子。后来旋皇子无法归来,在朝中大臣再三上谏之下,才立了策皇子为太子。 单从此事便能看出皇上之心的偏重。 的确,若旋皇子回来了,太子岂能心中安宁。太子之位距离皇位只有一步之遥,然而这一步充满了变数和危机,旋皇子是一颗石子,他的归来,会打破宫中平静,引发一连串连锁反应。 “不知,皇上选定了什么人?”兰馨虽是问,心里却猜到了。 “凌慕寒。”欧阳策悄眼观察着她的反应。 兰馨眼帘微垂,隐约猜到了太子的意思,一番沉思后,微笑道:“殿下,馨儿倒觉得无须为此事忧心。如今您贵为太子,生母乃当今皇后,皇上与朝中大臣也对太子平日的表现十分满意。即便届时旋皇子真有幸能回来,还不知是什么样子,皇上就算是宠爱玉贵妃,想补偿旋皇子,可也不能不以江山社稷为重吧?皇上还没到糊涂的地步,孰轻孰重,分得清的。殿下且宽心,而今一切言之尚早。” “经你这么一安慰,倒真觉得我是杞人忧天了。”欧阳策轻笑起来,望向窗外道:“今早皇上宣见了凌慕寒,大约是为秋狩的事吧。可能,凌慕寒还在御花园里。” 兰馨没忽略他说话时瞟来的那抹似有若为的眼神,笑道:“殿下歇歇吧,馨儿不打扰了。” “嗯,你也要注意休息,你的身体要紧。”欧阳策目送她离开。 半盏茶后,欧阳策从窗口看到,兰馨在丫鬟的搀扶下出了宫门。她果然聪敏,不管什么事,点拨个两三句就能深领其髓。 御花园。 凌慕寒坐在石凳上,石桌上的茶早已凉透。原本他与皇上议完事便要出宫,然而对于皇上客气的留宴,他接受了。 一旦出行,再返回要花很长的时间,更何况,有可能无法再回来。坐在这御花园里,想到前两次园中的相遇,不禁生出期希。或许,她今天也会来,或许,能够遇到她。不奢望别的,只要再听她说说话就好。 “太子妃,是凌将军!”娇红发现了树荫下坐着的人。 凌慕寒听见了娇红的声音,站起来,望向她们。 兰馨举步走了过去:“凌将军。” “太子妃。”凌慕寒没想到竟会这么巧。 兰馨侧身对着娇红吩咐:“你带着东西先到前面的亭子里去,布置了等着,我马上就过去。” “是。”娇红不疑有他,带着东西先去了。 花隶舒岂会不懂,不露痕迹的说道:“将军,茶冷了,我去找人重新布茶。” 待人都走后,兰馨坐在他对面。 在好一阵的沉默之后,凌慕寒先开了口:“你,有心事?” “凌大哥,你明知故问么?”兰馨声音苦涩的笑,缓缓说道:“我原本以为嫁给太子是幸福,他待我极好,可是、我听说皇上要不惜余力救旋皇子回来。也许是我妇人之见,可我总担心,若是旋皇子回来,太子会不会有危险?” “你怎么会这么想?”凌慕寒质疑道:“这真是你的想法?还是别人跟你说的?” “凌大哥明明已经失明,皇上为什么还要强人所难派你去呢?凌大哥可以推辞的!”兰馨略显激动,忽然话音一转,轻笑着怀念:“想想以前,真是无忧无虑。那时,我偷偷从家溜出去,凌大哥带我逛夜市,看杂耍,还带着我狩猎。那时候的我,从不会为任何事担心,因为我知道,凌大哥在身边,你会保护我。现在……” “我仍旧会保护你!”凌慕寒因她的话而情绪起伏:“馨儿,不论到了什么时候,我都是你的凌大哥,我都会保护你。” “凌大哥,谢谢你。”兰馨对他的承诺毫不质疑。 凌慕寒冷抿了唇,听着她起身走远,静坐许久。 ※将近正午了,童筱意却还蹲在茶楼里,茶水灌了一壶。 她本来打算在茶楼里听听有关沈衍清的八卦,可等了一个早上,听的全是风流韵事。比如谁家老婆偷汉子,谁家男人养了狐狸精,再不就是哪家小姐跟人私奔等等。 “姑娘,还要茶水吗?”小二儿见她坐了这么久,以为是在等人。 她实在是没辙了,干脆直接问这小二儿:“这位小哥哥,我向你打听个事情。” “呃,姑娘客气,您请问。”被如此亲热的一喊,小二儿满脸的不好意思。 “沈衍清沈公子,你是否了解啊?我对他很好奇。” “沈侍郎啊?这谁都知道,他可是朝中文采最好的青年才俊,又与当朝太子的陪读,挚友,他不仅诗文做得好,还有一首好丹青呢。听说啊……”小二儿话音顿了顿,声音略低:“跟姑娘说这个,或许不妥,但姑娘别介意,权当故事听听。前些日子,万花楼的花魁为了沈侍郎的一幅字画,跟另一家花楼的花魁闹得不可开交呢。” “啊?真的啊?那最后谁得到了?”她充满好奇的追问。 “好像万花楼没得到。”小二儿笑道:“姑娘或许不知道,这些楼里的姑娘们,特别是有些名声的姑娘们,都爱那些有文采的公子,像沈侍郎的字画儿,可是十分难得的。她们啊,特别舍得花钱!” 童筱意听得满是兴奋,当即结了茶钱,租了马车回府。 回到晨曦院,得知将军还没回来,她将衣服丢在床上,然后翻出那套青布衫换上。 “谁!”小叶正巧从门外进来,乍一眼看到个小子在房里,吓得失声喊叫。 “小叶,是我啦。”童筱意回头一笑,草草把头发绾成髻,用青布一包。见小叶愣着,也不解释,忙忙的说道:“小叶,我饿了,快给我准备饭菜。” “呃,哦。”小叶返身去厨房。 吃过午饭,她将那幅画儿拿上,再度出门。 小叶连忙追着问:“筱意姐,你又要出去呀?” “将军都不在,我出门办个事,很快就回来了。别担心。”匆匆说了两句,跑出门,登上了早先吩咐停在府外等候的马车。对车夫吩咐道:“老伯,去万花楼!”(未完待续) 第92章 坐在马车上,童筱意怀抱画轴,满心激动与欢喜。这幅画一定能卖个很不错的价格,发财了!发财了! 正美滋滋的想着,突然“咔嚓”一响,马车突然一歪,她整个人险些从车里滚出去。连忙抓住车壁,朝车外喊道:“老伯,怎么回事啊?” “抱歉抱歉,车轱辘坏了,走不成了。”老伯很是歉意。 童筱意将车门打开,一眼就看见一只车轱辘在大街上飞滚,登时惊得的瞠目结舌。天啊!这么夸张,怪不得马车歪成这样。记得上次被人打晕带走,就曾撞破马车滚到大街上,被人白白的捡走卖掉。 看来,她天生跟马车犯冲! 老伯将车轱辘追回来,说道:“姑娘,实在不好意思,估计要耽搁很久才能修好。” “啊?”童筱意叹口气,看看前后,没有出租的马车,再者,她也不知道万花楼在哪里。思前想后,只有等。 旁边有家简陋的茶铺子,点了碗茶,她等,等着等着趴着睡着了。 “姑娘,姑娘醒醒。” “啊,修好了?”童筱意揉着眼睛醒来一看,天都暗了,顿时大吃一惊。 老伯笑道:“修好了,修好了。万花楼,姑娘还去不去?” “当然去了!” “万花楼在城的另一边呢,还得花好一会儿的时间,姑娘上车。”老伯边说边扶她上了车,然后驾车赶路。 乘着马车奔了好一阵子,终于到了万花楼。 此时正是华灯初上,街市上车水马龙,万花楼正是热闹。 “老伯,等着我哦,我可能要晚点出来。” 童筱意从车上下来,看到眼前万花楼的招牌,规模不小啊。大门两边两串大红灯笼垂挂着,红绸在栏杆窗户上飞扬,门内灯火明亮,香影飘动,门口迎客的姑娘们嘻嘻笑笑,无限风情的甩着手中的丝帕。 呛人的脂粉味! “唷!好个秀气的小子!” “是找你们家公子来的吧?你们家公子是谁啊,怎么也不带你一起来玩啊?” 童筱意一靠近万花楼的门,那些姑娘们就开始瞅着她调笑。 故意将嗓音放粗,赔着笑道:“各位姐姐,我找玉仙姑娘。我听说玉仙姑娘很喜欢沈衍清沈侍郎的字画儿,我正好得了一幅,想问问她要不要?若是她不要,我就转卖给别人了。” 其中一人吃惊追问:“你有沈侍郎的字画?是真品吗?” “当然!我想只要玉仙姑娘看了,定然知道真假。”童筱意信心十足的说。 “你跟我来!”女人对着她招招手,带着她进了门。 童筱意跟在女人后面走,穿过大堂,走上楼梯,身边莺莺燕燕,嘻嘻笑笑,竟然都将她当成俊秀的小子,不是对着他抛手绢,就是伸手摸她的脸,尽占她的便宜。要命啊!青楼的女人真不好惹! 她被领到尽头的一个阁楼,一入门就是珠帘烟纱,精雕细作,俨然富家千金的住房。 “你有沈公子的字画儿?”珠帘一动,从里面走出来个身量窈窕的美人,不用猜,定是这里的头牌,玉仙无疑! 童筱意不说话,直接将画轴打开,让她仔细欣赏。 玉仙一番鉴赏后,激动不已:“真是沈公子的画儿!好美的莲花,‘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这诗也题的极好!是沈公子的真迹!” “到底是玉仙姑娘慧眼,你能出多少银子?”童筱意一看她眼中痴迷,便开门见山。 玉仙忽然冷哼:“她花二百两得了幅字,而这幅有字有画,又是莲花,俨然是对我量身而作,怎么也比她的强百倍。我出四百两!你把画儿留下,杏儿,拿银两!” 童筱意顿时目瞪口呆。 这就是青楼的花魁啊,果然是豪爽大手笔,为了面子,攀比起来用银子眼睛都不眨的。再看看屋内的摆设,哪一样不是值钱的好东西! “收好,四百两。”小丫鬟交给四张一百两的银票,见她盯着看,便说:“你放心,这是全国连号的,不作假。” “多谢玉仙姑娘,那我走了。”没想到连讨价还价都没有,如此顺利诡异的完成了买卖。她也不多呆,放好了银票,转身就走。 楼梯在拐角处,她刚一转,迎面就碰见一个人。那人看到她也大吃一惊,同时喊出了声: “童筱意?!” “沈侍郎!” 呆愣两秒后,童筱意立马暧昧的笑:“沈公子,你又来逛青楼啊,难道这里的酒水加了蜂蜜,格外的好喝吗?” 沈衍清干笑着,不答反问:“你怎么会来?” “我还有事,我先走了,你慢慢儿喝花酒吧。”童筱意同样不回答,错开身就下了楼梯。 她能明显的感觉到沈衍清那双目光的注视,与此同时不禁猜测,难道又是跟黑衣人在青楼碰面?可是,有了上次的事,他们应该会更谨慎的换个地方吧。 大街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看到不远的一家铺子,她便走了进去,少顷出来,坐上马车,回府。 回到晨曦院,小叶一看到她就跑着迎上来:“筱意姐,你终于回来了,将军生气呢。” 童筱意见书房的灯亮着,便走了进去。 “筱意,你一整天去哪儿了?”花隶舒一看她小子打扮,不禁猜测起来。 “嘿嘿,我就是出去逛了逛,逛逛。”干笑着,靠近一脸沉寂的人,将手中的东西摆在桌上,笑眯眯的道:“将军大人,这是我送给你的。” 凌慕寒的责怒尚在喉间,听了她的话,伸手摸了桌上的东西,似乎是个别致的银球香囊。 “将军大人,这是只葡萄花鸟银球香囊,很精致,很漂亮哦。”她一共买了两只,实在是太别致可爱了,又让人觉得巧夺天工。 这种香囊是球体,采用银子所制,直径不过四厘米。 球形体,内外三层。外层栓有链钩,最内层为半圆形香盂,中层为两个双轴相连的同心圆机环,外层机环连接球壁,内层机环则连接香盂。球壁由两个半圆体构成,子母口扣合,饰以镂空葡萄花鸟纹。使用的时候,里面放上香丸,即使用燃香,火星也不会蹦出来。 话又说回来,这玩意儿真贵!要不是刚刚赚了一笔大的,考虑到回来晚了他会暴怒,她才舍不得买呢。 “说!去哪儿了?”不幸的是,凌慕寒没被收买,手中把玩着小球,嘴里冰冷的质问丝毫没受影响。 摸了摸鼻子,她老实交代:“早上去了沈侍郎家,取回衣服。下午出去玩,可马车半路上轱辘掉了,一直耽搁了很久,由于跑的太远,所以才回来晚了。” “你的脚好了?我走的时候怎么说的?”凌慕寒刚要再严厉些,手中的银球香囊却提醒他,收了她的东西,嘴软不好开口了。 “我、我是看将军大人不在,所以才……将军大人不要生气嘛,我没闯祸。”没心没肺的笑着,不怕死的凑近,问:“将军大人,你喜欢什么香啊?放在里面试试好不好用啊。” 凌慕寒眉头一皱,不屑道:“这种东西戴在身上像什么样子!” 她却是笑道:“有什么嘛,人家老板说这东西卖的很好呢。佩戴它的都是有钱人家的小姐公子,还有读书公子,达官贵人,将军大人怎么就不能戴呢?将军大人也是风度翩翩,英俊潇洒,戴这个最合适不过了。” 末了小声的嘀咕道:“我又没让将军大人佩戴刺绣香囊。” 凌慕寒眉川一拧,说不出半个字。 他能怎么说?说他一个手握长剑,骑马征战厮杀的大将军,却佩戴这种文雅的小球香囊,与身份不符,会遭人笑话?他说出这样的话才叫笑话。 花隶舒目睹这一幕,不禁笑她精怪。 童筱意吐吐舌,暗自庆幸躲过一劫,否则被他得知她去了青楼,肯定天雷爆炸。但是话说回来,沈衍清到底有跑到万花楼去做什么?(未完待续) 第93章 隔日,老太君请将军过去用午饭。 “将军大人,一定要穿这套!”童筱意翻出新做的衣服,喜滋滋的在他身上比来比去,嘴里详细的为他描述:“墨绿的缎面,压着花卉暗纹,腰带样式简洁,带着个椭圆形青玉扣。我跟你配了一双同款同色的长靴。对了,昨天送你的小球香囊,我在里面装了松柏香,缀了豆绿的穗子,给你扣在腰带上呢。” “不穿!”任她一大篇话,他只两个字。 “不要这样嘛,将军大人!”眸光一闪,她笑嘻嘻的道:“老太君请吃饭,是为了向将军饯行吧?将军大人这一去,老太君必定悬心,临走了,将军大人就不能为安老太君的心,尽量表现的好点吗?” 凌慕寒冷哼:“跟衣服有什么关系?” “人靠衣装马靠鞍啊!”她吧嗒吧嗒的就讲开了:“一个人的外表可以反映一个人的内心。你穿的好,穿的精神,老太君看了喜欢啊。” “行了!穿穿穿!”凌慕寒怕了她的啰嗦。 “是!”她忙服侍着将衣服穿了,又帮他重新换了个镶玉的发冠。 一行人来到老太君的院子,丫鬟们全都伫立在外,只听声声蝉鸣。 丫鬟打起竹帘,童筱意扶着凌慕寒进去。 “来了,坐。”老太君的气色看上去好了些,本是随意的招呼,却看到来人的穿戴,登时就笑起来:“将军今天这么精神,这身穿的真好!” “太君,孙儿给您老请安。”凌慕寒本就不太自在,又见老太君笑着打趣,当即就朝旁边的人瞪眼。 “将军大人,老太君是夸你呢,你干嘛还瞪我?”童筱意故意出声抗议,摆出一脸委屈给老太君看。 老太君忙笑道:“将军这是不自在呢。除了小时候,我就没见他穿这样的衣裳,他那箱子柜子里的衣裳再多,翻来翻去都是一个样子。这身,肯定是筱意弄的吧?” “老太君一说就中,我劝了半天将军大人才肯穿呢。老太君不知道,来的路上,府里的小丫鬟们全都看傻了呢!” “童筱意!”凌慕寒不悦的训斥。 “别喝斥她,她就是这样才好呢。”老太君轻叹口气,道:“你这次要出躺远门,我本放心不下,但难得有筱意在旁照顾你,我也能稍稍安心了。你办的都是大事,我也没什么说的,只一件,保重身体,万事小心,我还想等着你给我过寿呢。” “老太君放心,孙儿一定回来!” 老太君又托了童筱意的手:“筱意,将军我就托付给你了,务必替我好好儿照顾他。懂吗?” “嗯。” “你跟着将军,该怎样就怎样,别怕他。虽然在外面,可总归是要回来的,有我呢。”老太君口内鼓励安慰着,心里想着,若是他能安然回来,定要将他的大事议定了。 转眼,到了出发的早晨。 童筱意早将所有衣服鞋袜打包,又将现银子塞在包袱里,银票随身携带。早饭后,她让小叶提了水,站在院子里浇花儿。 “筱意姐,你把衣服都收拾了啊,什么时候回来呢?”小叶问。 “不知道啊,跟着将军大人呗。”对外,凌慕寒是要训练那批骁骑军,为皇家秋狩所准备。看着眼前的花草,她交代道:“小叶,我不在的时候你要帮我仔细的照料哦。” “筱意姐放心。”小叶望向院门口,偷笑起来:“长天大哥来了。” 童筱意一扭头,看见长天脸上惯有的憨直笑容,想到就要走了,便没计较那么多。 “你找我,为我送行啊?”她笑着问。 长天看着她,将手中的纸包递过去:“到了山里什么都没有,这个你带着。” 纸包内就是红豆糕。 童筱意接了,又看看他,做出一脸高兴的拍拍他的肩膀:“谢谢你哦,长天大哥!” 凌慕寒站在书房的窗口,对院门处发生的一幕,听得十分清楚。眉眼一沉,喝道:“童筱意,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童筱意嘴里答应着,匆匆与长天摆手告别,跑回了屋内。她的东西好收拾,可将军大人的就麻烦了,零零总总,什么东西都有。当然,最后是精简了。 午后,马车从将军府出发,直奔城外的西山大营。 车内,童筱意穿着那身水蓝的裙子,腰间佩着荷包,挂着小球香囊。而凌慕寒自然不会在诸位爱将与士兵们面前穿的花俏,仍旧是一贯的老样子。 车外马蹄声声,沉默了很久,她忍不住问道:“将军大人,要去多久啊?” “不该问的别问!”嘴上呵斥着,但实际上,他心中也没有把握。按照皇上的意思,在秋狩前赶回来,可这趟行程不简单。 “将军大人,你这张脸黑的好吓人。”她凑过去,笑嘻嘻的提议:“到西山大营还有很久呢,怪闷的,我们来玩游戏吧。” “找青竹去!别烦我!”凌慕寒把头扭向一旁,想避开她的鼓噪。 童筱意这才望向马车内的另一人,将他当做无奈之选,说道:“青竹,将军大人下的命令,要我跟你玩游戏呢。” 青竹陪着笑,实在敬佩她不怕死的勇气。 她眨眼笑道:“现在听我说。有人说,天下第一级的痛是被蚊子咬,第十二级的痛是女人生孩子,那么请问,第十三级的痛是什么?” 青竹陷入了认真的思考之中。 凌慕寒微微蹙眉,似乎想到了,冷哼一声:“哪里弄来的疯话!” 童筱意立刻笑着追问:“将军大人怎么知道是疯话,难道你想出来了吗?说嘛说嘛,你不知道青竹现在双眼里的渴望几乎能将人淹死吗?” “筱意。”青竹很无奈,在她面前,只有被打趣的份儿。 “将军大人!” “不就是生孩子被蚊子咬了一口,有什么好猜的!”凌慕寒不满的一吼。 童筱意忍着笑,问青竹:“你知道了吧?唉,到底是将军大人的脑子转的快,再刁钻古怪的事情,他立刻就能想明白。” 说着眸子里滴溜溜的一转,又望向他:“将军大人,我还有一个问题。有一只老鹰在天上飞,结果被猎人射伤了左边翅膀,他很坚强,仍然在飞。又有一只老鹰,它被猎人射伤右边翅膀,可它仍然也在飞。为什么呢?” 车内一阵沉默。 “为什么呢,青竹大哥?”她开始追着问。 “因为……它也很坚强。”青竹讷讷的说着,自己都觉得挺奇怪。 “将军大人,你说呢?”她又问另一人。 “哼。”凌慕寒给予一个冷哼:“总不可能是抱在一起飞吧?” 童筱意得意的笑起来,宣布正确答案:“因为他遇到了前一只老鹰,那只老鹰对他说:你也要坚强。” 这个冷笑话一说完,不仅是凌慕寒,包括青竹都不理她了。 无聊之下,她趴在窗户边上,对着外面骑马随行的花隶舒笑道:“花大哥,我们玩个游戏吧。” 花隶舒虽然不在车内,可对车内的话断断续续听了一些,见她把目标转到自己身上,连连摆手:“我正忙着呢,你找青竹吧。”说完夹马跑到前面去了。 把脑袋缩回来,她叹气道:“真是的,一个笑话而已,犯得着吗?” 见凌慕寒在沉思,她将那只小球香囊摸出来,偷偷挂在他的腰上。 “干什么?”凌慕寒一摸,当即就要摘下来。 “将军大人,咱们可是要去西山大营啊。那里有林子,虫子多,这小球内的松柏香驱蚊的,更何况,我听说这个香就是你们男人佩戴的。你闻闻,跟你衣服箱子里的味道是不是很像?”说了一通,就是不想让他取下来。 “胡闹什么!”凌慕寒才懒得听。 “将军大人,我们到西山大营的时候天都黑了,你戴着别人也不会注意的。”她说出了关键,果然见他不再那么坚持。 唉,爱面子的将军啊!(未完待续) 第94章 初更时分,车马到达了西山大营。 蔡桓将军早带着几名副将迎候,连带马车与随行的十二卫一起进入大营,直接安排在大营中的一座院落。这是座独院,在虎啸堂后方,凌慕寒当年奉旨在此练兵时便住在这里。 从马车上下来,凌慕寒立在院中,能听见遥远林中的微风与夜鸟轻鸣,回忆起曾经的年少,曾经的意气风发,曾经的踌躇满志,似乎、全都遥远了。 “将军,请入内休息。”蔡桓一面说着,一面借着灯光打量他身侧的人。这回她是穿着女装跟随,丝毫不是丫鬟的装扮,若非知道,真以为是哪家小姐。不是因为相貌,而是那神态。 “隶舒,你将东西打点好。”凌慕寒吩咐着,步入堂中。 童筱意猜测,他们可能会半夜出发,而且是快马兼程。那些携带的东西,都将重新打点,由马来驼运。从这里赶往边关,路途可不近,这将是一条艰苦的行程。好在她有心理准备。 “童筱意!”在她发呆的时候,凌慕寒喝斥了一句:“还不进来!” “来了!”她赶紧跑进去,正巧有小兵端茶,她接了过来,奉给他。 蔡桓坐在下首,道:“将军尚未用晚饭,末将已命人准备了,马上就送过来。用完饭,将军暂作休息,末将先告退。” “嗯,蔡桓将军辛苦。”凌慕寒微然点头。 等着蔡桓走了,晚饭也摆了上来,自然不如将军府。童筱意忙着摆筷子摆碗,服侍他吃饭,他却是显得满怀心事,举筷很慢。 “童筱意,盛饭来,坐着吃吧。”他蓦地张口。 “谢将军大人。”她毫不推辞,捧了碗就坐在他对面,胃口极好的大吃起来。 听她吃的欢快,凌慕寒特意提醒:“多吃点儿,吃完了赶紧睡觉,夜里要赶路。” “嗯!”她清楚。虽然她会骑马,骑得也不错,可没有试过连夜奔驰,真怕到时候受不了。 ※沈府,后宅。 夜色阒寂,宅中人陆续安睡,灯盏熄灭。一抹黑影鬼魅般掠过,悄无声息的潜入一间房内。 “沈侍郎睡意安稳呐,教人羡慕。”邪冷的嗓音乍起,在静谧的房中清晰恐怖。 沈衍清猛地坐起身,刚起的睡意瞬间惊散,望向房中出现的黑影,略有不悦:“你怎么又来了?不是说了,没有十万火急的事,不能来府中见面吗?” “他们今夜便要出发,还不算十万火急吗?”黑影冷笑:“说起来,我不该着急,该着急的是你家公子才对。我还以为你家公子会有好计策,想不到,竟眼睁睁看着他们顺利出行。真不知今夜你家公子是否也像你一般睡得安稳呢?” “你真觉得旋皇子能被带回来?”沈衍清十分质疑,毕竟凌慕寒失败过一次,而现在双目失明,又岂能有胜算? “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凌慕寒可不是个简单的人,否则如何能得你们皇帝的倚重。我家主人可是再三交代,要盯着他。”黑影眸中闪动着冰冷,笑道:“凌慕寒一旦离京,我也没必要留下,让你家公子别忘了合作之事。” “你要怎么做?”沈衍清知道他不会坐视不管。 “他们长途跋涉,辛苦无趣,我自然得为他们找点乐趣。”黑影一声冷笑,随之消失无踪。 沈衍清望着沉寂的黑暗房间,想到那张总是娇憨笑着的脸,想必她也随着凌慕寒出发了。如此一来,难逃噩运。想着,觉得很惋惜。 ※将近子时,童筱意睡得正香却被人拍着脸叫醒。 “将军大人?”她揉着惺忪的眼睛,看到他满眼清明,不禁问道:“将军大人没睡吗?” “起来洗脸,要出发了!”凌慕寒哪里睡得着。 “哦。”本就没脱衣服躺着,爬起来洗了把脸,尚在打哈兮,迎面就有件黑色大披风扔过来盖在头上。抓着披风,满脸疑惑的望着他。 “披上!”凌慕寒甩出两个字,没多余的解释。 “谢谢将军大人!”童筱意笑着不问。 蔡桓从门外进来,禀道:“将军,一切准备就绪,可以出发了。” 凌慕寒对着童筱意招了手,出了院子,外面已然备好了马。 “童筱意,上马!” “哦。”她将披风系牢,登上了花隶舒牵来的一匹黑色骏马,随之凌慕寒跟着跨坐而上,双臂将她抱在怀中。 微然吃惊下本想询问,可转念一想,明白了。他眼睛不便,在陌生的道路上策马驰骋仍旧是危险,而她会骑马,身量小,体重较轻,是最适合的“眼睛”。 随之,花隶舒带着将军府中的十二护卫跨马,蔡桓将军带着两位副将,带路前往大营北门。在门外,两百骁骑军已然整装待发,一声令下,肃然启程。 夜色很静,通坦的官道上阵阵马蹄疾驰。 童筱意虽然没掌握着缰绳,可丝毫不敢大意,一旦马可能走偏,她就得纠正。不过,这个问题似乎不大,前面有人引路,胯下又是良驹战马,奔起来耳边风声呼啸,根本没有任何越轨的迹象。 当然,是在没有惊吓的情况下。 没有预料的情况出现了,一两个小时候,她开始犯困,然而在马背上颠簸怎么可能睡?结果,她开始打瞌睡,脑袋随着颠簸一摇一晃,最后更是不知不觉抱着他的胳膊歪着身子。 凌慕寒觉察到胳膊上一沉,登时脸色一冷,没想到这种情况下她居然能睡着! “啪!” 童筱意的脑袋上挨了一下,醒了,迷迷瞪瞪的反问:“将军大人?” “不准睡!否则我将你丢下去!”凌慕寒压低着声音威胁,马速丝毫没有减缓。 “好嘛!不睡就不睡。”拍拍自己的脸,她强打精神。 连夜快马奔驰,天色将亮时,两百多的人马便隐入山林。 他们此行是昼伏夜行,预计十天左右便能赶到边关,而每晚的行程都有计划,扎营的地点也都早做了规划。这些骁骑军中的精英,皆是训练有素,一到地点便按照分工,扎营,做饭,而后休息。 将军终究是不一样,享受独帐。 显然是刻意的安排,花隶舒青竹与十二护卫相隔些距离护卫着将军的营帐,其他骁骑军隔的就更远些。这样的安排,即便将军在睡眠中有异样,也不会被其他骁骑军察觉。 “将军大人,我们去睡觉吧。”童筱意拖着几乎颠散架的身体,一看营帐搭好就要往里面爬。 “吃了饭再睡!”凌慕寒一把拽住她。 “我有东西给你吃,走啦走啦!”童筱意七扯八拽的将他拉进帐篷里,问花隶舒要了水囊,然后从包袱里取出一个纸包,递上去:“这是红豆糕,总比那些干粮好下口吧?将军大人慢慢吃,水在这里,我先睡了。” 说完一倒头就栽在垫子上。 “红豆糕?哪里来的?”凌慕寒追问。 “临走的时候,长天送给我的。”她眼睛已经闭上,听见他问,含含糊糊的回答,已经快要见到周公了。 凌慕寒眉头一皱,放下红豆糕,一把将她拽起来:“童筱意,你老实回答我,你真不认识长天?你若不认识,他怎么知道你爱红豆糕?” 一下子被晃醒,童筱意委屈的发起牢骚:“哎呀将军大人,我真不认识他!再说,我又没说我喜欢吃红豆糕,我只是嘴不挑而已。我要睡了!” 凌慕寒手一松,她咚的倒下。 “不准睡!”凌慕寒又将她拽起来,问道:“你都记得什么?你是哪儿的人?从哪儿来的?” “将军大人,你存心折磨我呀?”童筱意眼睛都没睁,打着哈兮,嘟嘟囔囔的回答:“我从天上来的,我是****人,现在要去会周公,将军大人一起去吧。” 一听又是疯话,凌慕寒松了手。 咚的闷响,她倒了下去,也没喊疼,抱着他的腰当枕头,酣酣入睡。(未完待续) 第95章 午后,童筱意睡饱了,从帐篷里爬出来,望着从树叶中撒下的细碎阳光发呆。发完了呆,她坐在帐内摸摸身上,黏糊糊的,定是睡觉的时候热的出了汗。翻出干净衣物,准备找个地方去洗澡,可在出帐篷的时候顿住。 “将军大人,你不热吗?我们去洗澡吧?”她笑嘻嘻的邀请早已睡醒的人。 凌慕寒是被她翻来覆去折腾醒的,听她要洗澡,倒也没反对:“把衣服准备一下。” “遵命!”她立刻为他取了换洗衣物,又备好毛巾。 从帐内出来,花隶舒与青竹都在外面,似乎在谈论林中的景色。 她笑着问:“花大哥,这附近有没有湖水?将军大人要洗澡。” “哦,往南面走一段路有座湖。” 由花隶舒带领,朝南边走了一段路,果然看到了一座湖。湖水澄澈碧清,周围都是树木,很安静,又是深山密林里,不用担心偷窥。 将衣服放在岸边,回头望着引路的人,眨眼笑道:“花大哥,非礼勿视哦。” 花隶舒尴尬的一笑,忙往林子里走:“有事就喊一声。” “这湖水看上去真不错!”童筱意三两下脱了衣服,噗咚跳进水里,回头对着岸上的凌慕寒喊道:“将军大人,很凉快哦,快下来!很适合游泳呢!” ……这女人! 凌慕寒沉着脸,没法想象怎么会有她这种毫不懂羞涩的女人,去除上衣,穿着裤子走进湖水里。听见她在水里扑腾着浪花游来游去,他则站定一个地方,洗澡就是洗澡。 童筱意看着他健硕的上半身露在水面上,挂着水珠,很有几分诱人。他的眼睛蒙着黑布,一下子想到忍者神龟,扑哧一下就笑出声。 “童筱意?”虽然不懂她笑什么,但感觉不是好事,凌慕寒当即就将脸一板。 身子灵活的在水中翻转,如鲤鱼一样游到他身边,笑道:“将军大人,这里又没别人,你别总端着架子呀。天气这么热,湖水这么清凉,你不游泳吗?” “玩你的去!别烦我!”凌慕寒感觉她在身边游来游去,似乎,什么都没穿?这个发现令他眉梢一扬,质问道:“童筱意,你、你是不是没穿衣服?” “啊?”她顿时咯咯的笑起来:“将军大人你真可爱,人家在洗澡啊,穿衣服怎么洗澡?再说了,这里上有天,下有地,中间只有将军大人在,我就是全身光光的也不怕呀,又没人看见。” “你!”凌慕寒脸色一沉,侧耳倾听着周围的动静,确定的确没人在附近后,才不客气的训斥:“童筱意,你懂不懂得女人的矜持?若是别人看见了,你还活不活?” “活。”她故意回答,果然见到他眉头抽搐,额头阴云密布。未免他爆发,赶紧笑道:“将军大人别生气,我又不是胡来,花大哥肯定不会让别人靠近,很安全啦。” 凌慕寒背过身,懒得再理她。 在湖水里来回游了一圈,她无聊的开始唱歌:“又见炊烟升起,暮色照大地,想问阵阵炊烟,你想去哪儿?夕阳有诗情,黄昏有画意……” 因这歌声,凌慕寒微微侧目。以往都是听她唱些莫名其妙的古怪歌曲,这次的倒还像点儿样,唱得还不错。 忽然神情一冷,望向林中的某个方向,觉得有双眼睛在窥视。而此时,童筱意扑腾着水花,游到了他身边。他伸长手臂便捉住了她,将她往怀里一带,抱住,背对那道视线。 “呃?将军大人,怎么了?”童筱意一愣。这会儿她光着呢,他抱的这么紧,便宜都被占去了。 “林子里有人。” 尽管此时那目光已倏然消失,但凌慕寒对之前的判断毫不质疑。能在那么近的距离潜藏窥视,定然是个高手,不期然的便想起那晚袭击她的杀手。再加上此行的目的,他忽然做了个大胆的猜测,对方是魈王派来的人? “啊?”童筱意满眼吃惊,长大了眼睛四处环顾,却看不出丝毫端倪。“将军大人,你是说有人偷窥啊?” “活该!谁要你……”话说了一半,他才醒悟目前的处境,她柔软的身体曲线紧密的依偎在他怀里,随着呼吸,那份胸前的柔软越发清晰的刺激着他的神经。刷的收回手,连忙退开身,尴尬的陷入沉寂。 童筱意也讪讪的潜入水里,只露着颗脑袋。 唉,毁了毁了,将军大人就算了,到底哪个大胆的家伙大白天躲在林子里偷窥呀? 夜色降临后,队伍再度出发。 自从洗澡事件后,童筱意明显感觉将军大人的沉寂,似乎有点儿躲着她似的。她在心内苦笑:分明是她吃亏,他却弄得像被轻薄了一样,真是没天理啊! 在路上的一整夜,他的嘴就跟拧了螺丝似的,一声不吭。 翌日。 驻扎后,她刚爬进帐内想睡觉,却听见凌慕寒说道:“睡到边上去!” “……哦。”好吧,权当他害羞好了,她也懒得理会,躺在离他最远的地方,梦周公去了。 凌慕寒见她毫无异议的就睡着了,不禁有些烦躁。这女人心粗的就跟个棒槌似的,对那件事居然毫无反应! 睡意蒙蒙中,童筱意突然觉得被人踩了一脚,紧接着一样重物就砸在身上,疼的她一下叫出声。等着睁眼一看,压在身上的正是将军大人。 “将军大人?”她喊了一声,对方没反应,而且神色也不同往常。她猛地响起来,他是犯了梦游的病了。 “童姑娘,有事吗?”帐外响起值班侍卫的询问。 看看凌慕寒这个样子,她一边紧紧的抱住,一边回道:“没事,做恶梦了而已。” 他挣扎着想起来,可童筱意怕他出去后被那些侍卫和骁骑军看见,丢了面子是小,恐怕还会影响到他在军中的威信。此事可大可小,她责任重大,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出帐篷。 “慕寒。”她翻身将他压住,一边轻轻喊着他的名字,一边轻抚着他的身体。 这是第一次在白天发生,望着近在咫尺的脸,她伸手挑开他眼睛上的黑纱,看到一双如星子般漆黑的眼睛。如常人唯一的区别便是,缺少光泽。 当四目相对的一刹那,她甚至觉得,他能看见自己。 “如果你的眼睛是好的,我就不可能成为你的丫鬟了。”她喃喃自语的笑着,见他眉头一蹙,执拗的坐了起来。忙将他抱住,拍着背安抚,直到他的身体不那么僵硬,慢慢的又躺了下来。 她睡在旁边,关注着他的每丝变化。 不知不觉中,他收拢手臂将她抱在怀里,另一只手则摸进了她的衣服之内。 “咦?” 她吓了一跳,确定他并没有醒,这才赶紧将他的手拽出来。他却似被惹生气了,翻身将她压住,动作粗蛮的将手探入她的衣服内,埋首在她的脖颈间亲吻。她只要略一动,脖子上就会一痛。 他居然拿牙齿咬人! “慕寒?”她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想抬脚踹他,又怕惊来帐外的人。 随着她的声音,他仿佛有所反应,忽然抬头盯住她。面面相视,鼻尖挨着鼻尖,这么近的距离,彼此的呼吸相连,特别是那双眼睛映了她的眼睛,好像真能看到她一样。 她只觉得心提到了嗓子眼儿,吓得大气不敢喘。 静静的几秒钟后,他贴着脸与她轻轻厮磨,吻上她的唇,温柔的一点一点闯入,一点一点掠夺。他的手,轻易的剥开她的衣服,包裹着她身体的敏感,诱导着,撩拨着。 她那颗悬空的心还没落位,又被他突如其来的温柔热情弄得发懵。 她是可以拒绝的,可是,似乎没那么大的毅力拒绝。这和那天晚上不一样,那晚,她只是接受摆在面前的命运,而这次…… 她只是在想,这种梦游式的****里,他是否全然的无意识?应该不是,他会有所举动,有所反应,表明潜意识里他是醒着的。那么,他想的是谁?(未完待续) 第96章 看着身侧安然入睡的人,童筱意如同那天晚上一样,收拾了一切痕迹。 午后,凌慕寒睡醒时就清晰的感觉怀中抱着个娇软的身躯。如今他已经不那么惊讶,听到近在咫尺的轻浅呼吸,知道她还睡着。伸手悄然抚摸上她的脸,指尖轻盈的描摹出她脸部的轮廓,脑海中想象着她的样子。 忽然她嘟囔着翻了个身,一手抱住他的腰,一条腿直接勾在他身上。 眉眼一沉,刚想喝斥,转念想到自己初醒时的姿势,便把嘴边的话咽了回去。挪开他的手脚,整理了衣裳出了帐篷。 一切就似没发生,到了夜里,再度出发。 一连几天星夜兼程。 路途中并非总是晴空万里,这天忽然起了大风,天上阴云密布,直到入夜时开始淅淅沥沥的下起下雨。然而这并不能阻挡行程,童筱意裹着披风,将整个人缩在里面,闭着眼睛忍受迎面吹打而来的细雨。 途中休息,雨势依旧,没有停止的迹象。 “还有多久的行程?”凌慕寒问。 蔡桓驱马靠近,回道:“回禀大将军,按照目前的速度,在天明前便能到达邺城。末将已派人通传了邺城守将赵崇将军,因两百骁骑入城动静太大,便直接驻扎在西侧门外的营地。只是看这雨势,似乎越来越大了。” 凌慕寒皱了皱眉,下令:“全速前进!” “阿嚏!”怀里的人突然打了个喷嚏。 凌慕寒低头,也没问,直接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并无异样。只将斗篷裹紧,策马前进:“忍一会儿,就快到了。” 童筱意在心里嘀咕:将军大人说的轻巧,她坐在前面,挡风挡雨的都是她啊! 夜空中突然一声炸雷,伴随着道道闪电,暴雨哗啦啦的降临。 “驾!驾驾!”伴随着阵阵策马之声,部队丝毫未受暴雨影响,顺着宽敞的大路直奔邺城。若是耽搁的久了,道路一旦被雨水浸泡的泞泥,将会十分难行。 童筱意全身都被暴雨淋透了,衣服粘在身上不说,雨水更是顺着双腿往下淌,再加上策马奔驰时迎面而来的风。乖乖!不是她娇弱,但凡是个人都受不了。 这会儿她已经不是简单的打喷嚏,而是打冷颤。 凌慕寒自然觉察到了,收拢手臂将她抱在怀里。 透过雨水濛濛的视线,童筱意终于看到黑暗的前方出现了点点火光,等着近了,发现是座兵营。与西山大营相似,圆木大门打开,一行人进入,灯火通明的场地正中,早有赵崇等人迎候。 “末将赵崇,率合营诸将迎候大将军!”尽管是暴雨天气,但赵崇等人没有撑伞直接迎了出来。 “辛苦赵崇将军了,让诸军安顿吧。”凌慕寒抱着童筱意下来,早有人撑伞来接。 两百骁骑,赵崇早着人安顿。 “大将军,下榻之所已备好,请!”都是军中之人,再加上此刻天气,没有那么多官场客套,赵崇直接引凌慕寒前去住处。 一座安静的小院,房屋构造简单,但屋内陈设之物不算粗陋,皆是刻意准备过。待侍卫将行李等物搬进来后,凌慕寒便让他们都退了。 “大将军,热水已备好,待大将军沐浴后即刻传膳。”赵崇立在门口,一面说话一面抬眼望过去。 这赵崇与蔡桓一样,都是由凌慕寒从军中一手带起来的,当年凌慕寒驻守邺城,他二人同为副将,后来各有升迁。算起来,赵崇已有多年未曾见过凌慕寒,尽管当年亲身经历了他双眼失明前后,但此刻仍旧觉得难以置信。 “将军大人,我头好晕。”童筱意嘤嘤的说了一句,坐在椅子里分不清东南西北。 此时赵崇才注意到她,因之前她全身裹着黑斗篷,误以为是小厮。 凌慕寒觉得她声音不对,伸手一摸,马上喊道:“赵将军,请大夫!” “是!”赵崇并不知京城之事,见他带着个女人,惊讶难以掩饰。 凌慕寒关了门,将她拽起来,拍着她的脸道:“童筱意,清醒点儿!把衣服脱了,泡到水里去!” “哦。”童筱意觉得全身冷飕飕的,脑子晕乎乎的,听了他的话,将黏在身上湿透的衣服脱下来,光着身子跨入浴桶之内。突然泡在热水里,浑身一个激灵,又是一个喷嚏! 凌慕寒摸了干爽衣物自己换了,又走过来摸她的额头,却发觉她趴在木桶边睡着了。 “童筱意?醒醒!童筱意!”凌慕寒连喊了几声。 “嗯?”童筱意迷迷糊糊的睁开眼。 “大将军,大夫请来了。”赵崇在外敲门。 凌慕寒一听,将她从浴桶内捞出来,摸了架子上的毛巾帮她擦了,抱到床上,用被子裹住。随后喊道:“进来!” 大夫诊了脉,说她是着凉,身体发热,吃几副药,待烧一退就没事了。 凌慕寒用完饭,药也送来了。 “将军,这药……”药是青竹接进来的,看了眼垂放的帐幔,对里面的情况多少猜到了一点。 青竹这一问,让凌慕寒为难了。军中都是些男人,童筱意这会儿又意识迷糊,身上什么都没穿的躺在床上,即便是青竹,也不好去喂药。 “放下,出去吧!”带着几分不快,他摆了摆手。 “是。”青竹将药碗放在他面前的桌子上,关了门退出。 凌慕寒摆着一张被强迫的表情,端起药碗,走到床边坐下,用手拍打她的脸:“童筱意,醒醒,起来喝药!” 只听她嗯嗯唧唧。 “童筱意!起来喝药!”他加大声音又喊,继续拍她的脸。 “讨厌!”蓦地一声娇嗔,那只挥起的手险些打翻了药碗。 凌慕寒脸一沉,想到她病着,便将火气压了下去。 僵持着不是办法,不得已,他只有伸手将她扶起来。然而她全身都没穿衣服,揽着她光裸的后背,感觉她倚靠在怀里,总不那么自在,又令他想起那天在湖中的情景。 这麻烦的女人! “童筱意,乖乖把药喝了!”他将药碗送到她嘴边,从没有哄过人的他,说出的话难免僵硬。与其说是“哄”,倒更像是命令。 童筱意眼睛张不开,只是听见有人在耳朵边上不停的说话,很烦。刚张口想抗议,却不料有苦涩的药汁顺势而入,没有防备下被呛的连声猛咳。 凌慕寒忙将手收回来,脸上更是抑郁烦躁,却又不得不耐着性子轻抚她的背后,待她喘过气,再接着喂。 童筱意被呛醒了,看到了他满脸的不情愿,仿佛是抱着个烫手山芋似的。突然就很想笑,故意装着没醒,就着他的手,慢慢的喝着苦涩难咽的药汁。 “平时看着活碰乱跳,这会儿就扛不住了。”凌慕寒见她乖乖的喝了药,表情放松下来,嘴里却忍不住又数落。 喝完了药,凌慕寒将她放下,掖好被子,坐到了一旁。 童筱意侧身躺着看他,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凌慕寒胳膊支在桌上,正要睡着时突然听见东西滑落的声音,起身走到床边一摸,直接就摸到了她未着片缕正在发热的身体。 “睡觉也不老实!”刷的将手收回,讽笑着,将地上的被子捡起来,重新给她盖上。 她在睡梦里不满,又是推,又是踢,热得直掀被子。 “老实点儿!”凌慕寒气得压住被子,劈头盖脸的训斥,可睡着的人哪里听得见,该怎样还是怎样。最后仍旧是他妥协,坐在床边,预防她再乱来。 雨停时,外面天色已亮。 将近辰时,蔡桓与赵崇一同过来,却见大将军的房门紧闭。这院中同住的十二卫以及花隶舒与青竹都已起了。 “花侍卫,大将军尚未起身吗?”赵崇觉得奇怪。尽管昨夜一路暴雨兼程,但依照凌慕寒的秉性,此刻早该醒了。 “两位将军稍等。”花隶舒已有所猜测,走到门前敲了敲:“将军?” “转告两位将军,午后议事。” 凌慕寒自然是早醒了,如此决定也是被逼无奈,全都是因为床上生病的这个女人!原本是压着被子的手,不知何时被她抱在怀里,刚好置于那处温软之中,令他如坐针毡,却又不敢轻举妄动。(未完待续) 第97章 “救命啊!救命啊!” 门外的青竹突然听见屋内传来童筱意的喊叫,却不敢推门进去,只是靠近窗边问道:“筱意,你怎么了?” 怎么了? 童筱意一睁眼就发现自己被当成粽子绑了起来,身上裹着被子,腿上和腰上各系着一根腰带,使得她动弹不得。睡梦中,无法翻身,身子僵硬,害得她做了恶梦惊醒。 谁干的?她不用猜也知道! “青竹大哥,进来救我!”她使劲的挣扎,却挣不开束缚。 “呃,那个,筱意……”青竹很为难的说道:“将军走的时候有命令,不准我进去。你等等,将军就快回来了。” “啊?”童筱意开始努力回想,她哪里又得罪他了?等了半天,她又气又急,开始不顾形象的乱喊:“将军大人,你好狠的心呐!救命啊!来人啊!我快要死了!凌慕寒!!!” 青竹看到院中侍卫们异样的眼神,尴尬的笑着,也实在不知屋内到底是什么状况。只是,她再这么喊下去,整个军营都要听见了。 终于,凌慕寒回来了。 青竹忙迎上去,看着紧闭的房门,说道:“将军,筱意醒了。” 正在这时,屋内又开始抑扬顿挫的喊:“凌慕寒!凌慕寒!凌慕寒!” 阴沉着一张脸,凌慕寒推门进去。 一看他,童筱意立刻把怒气收敛,可怜兮兮的喊道:“将军大人快放开我,我都成僵尸了!” “你在喊什么?”凌慕寒却是悠悠的往椅子里一坐。 “我,我在呼唤将军大人回来。”张着快要淌出泪眼的眼睛,她一下子从床上滚下来,带着点儿哭腔小声的说道:“将军大人,我要上厕所。” 嗤笑一声,凌慕寒将绑着的腰带解开:“先穿好衣服!” 童筱意爬起来,火速翻出衣服穿了,头发也没理就冲了出去:“青竹青竹,茅房在哪儿?” 青竹抬手一指,就见她跌跌撞撞的跑了过去。 因为被捆绑的太久,她身体都发麻了,走起路来都腿软。 少顷,童筱意返回来,见桌子上摆了饭菜,只有一副碗筷。这时候已经过了午饭时间,不用说,是给她准备的。 洗漱之后,她坐在桌前,一声不吭的开始吃饭。 凌慕寒觉得她太安静,本以为她会再啰嗦一番,听着筷箸杯碟声响,他率先打破沉默:“童筱意,烧退了?” “嗯。多亏将军大人将我结结实实的绑起来,出了一身的汗,这才好的。”她平平静静的说着,一点儿不似以往的样子。 凌慕寒皱起眉,猜测她是否生气了? 孰料,眸光一闪,她又笑起来:“将军大人,我们要一直住在这里啊?能不能去城里逛逛啊?” “你以为大老远跑来是逛街的?”见她恢复了常态,凌慕寒只当刚才是多疑。 她嬉笑道:“你是来做正事的,可我闲着啊,我能不能出去玩?” “不行!你给我老老实实的呆在这里!”凌慕寒如此,是未免节外生枝。 “可是,这是军营啊,我会闷死的。”叹口气,她搭下脑袋狼吞虎咽的扒饭。 怎么办呢?还以为会住在邺城里面呢,哪里知道直接就到了军营,军营守卫森严,进出麻烦,她的请求还被一口拒绝了。难道就没机会了? 吃过饭,想到昨天夜里淋了雨,得把头发洗洗。 青竹帮着张罗,她就在院子里摆了凳子,木盆放上,倒了水,正准备洗呢,青竹递给她一个纸包。打开一看,是洗头发用的猪苓,带着浓郁的花香。这可是好东西! 洗完头,拿着毛巾一边擦头发一边望着房间里的人。 “将军大人,给你洗头吧!” 她蓦地喊,也不等他答应,兴冲冲的搬了个竹制躺椅放在院内。把凳子摆在躺椅头的地方,重新装了盆水,跑到屋内将他拉了出来。 “将军大人,躺下躺下!”她无比热情的将他按下去,伸手解开他的头发。 凌慕寒皱了皱眉,不置一语的任由她弄。 童筱意将他的头发浸湿,手指在他的头顶穴位上轻轻的按捏,看到他在阳光下闭合了双眼,整个人少了阴冷的气息。取来木梳,顺着他的发际缓缓的顺利,一遍又一遍,能令他放松头皮,精神轻松。 凌慕寒昨夜本就睡的少,这会儿阳光也不烈,被她舒服的一弄,倒不知不觉的进入了浅眠。 童筱意轻手轻脚,洗完后挪走盆子,帮他擦拭了头发,梳理好。 青竹与花隶舒站在屋檐下看着,即便早认识了童筱意,仍旧觉得将军的变化越来越惊人。不知是不是错觉,这一回,童筱意的表情不似以往,微微笑着,看上去很温柔。 两人面面相觑,满心疑惑。 夜幕降临,到了晚饭时间。 “筱意,你的药。”在别人摆晚饭的时候,青竹给她端来一只药碗。 童筱意满眼嫌弃的盯着那碗黑糊糊的药汁,摆着手道:“我的病早好了,不需要喝药,倒掉吧。” “童筱意,把药喝了!”凌慕寒把茶杯重重一放,摆明是威胁。 “喝就喝。”瞥他一眼,她乖乖的接过药碗,捏着鼻子一口气灌了下去,然后抓了茶杯赶紧漱口。 “过来吃饭!”一声令下,她跑过去坐在他对面,捧起碗吃起来。 童筱意一边吃饭一边想为什么会同桌了?最后,她将原因解释为省掉麻烦。毕竟,他虽是大将军,却重视军规,带着她这个女人已是不便,自然是能省事便省事。 暂且这么理解吧。 饭吃完了,她为他端上茶,轻声细语的说道:“将军大人,听青竹说,邺城很繁华,晚上同京城一样的热闹。若是能去看看该多好啊。” 凌慕寒岂会不懂她的小心思,只作充耳未闻,不置一语。 她不死心,再次说道:“将军大人,你天天要忙正事,整个军营里只有我一个女人,我好无聊的。不如,你把我放到城里去吧,等走的时候我再回来,免得总在军营里也不方便。” 凌慕寒蓦地抬头盯住她,觉得她古怪。 不方便?她什么时候有这种认知了? “将军大人,你怎么都不说话?”见他总是沉默,她沉不住气了,嘀嘀咕咕的说道:“丫鬟就没有一点点人权吗?人家是丫鬟没错,可就不能请个假出去玩一玩吗?这十天都在不是在马背上,就是在林子里,我是个女人呀,我身上都要长蘑菇了,还不许我去城里接触一点儿人气。” “你还知道你是丫鬟?”凌慕寒冷讽,就是不正面回答她的要求。 “将军大人,让我出去玩一次吧!”她尝试着撒撒娇。 凌慕寒轻哼。 正在这时,花隶舒在外说道:“将军,蔡桓赵崇二位将军请你前去议事。” 凌慕寒站起身,走到门口说了一句:“带上两个人,让青竹陪着,子时前回来!” “谢谢将军大人!”童筱意一阵欢欣雀跃,忙跑去翻包袱,换上了那身小子装扮,又将所有的积蓄都带上身上。 青竹在门口听见了,忙命人去备马,又挑两个侍卫随行。 “青竹大哥,我们走吧!”她从房间里冲出来,又回头看了一眼。 “筱意,你怎么又穿成这样了?”青竹一看她的打扮就笑。 “利落又方便,出去不会被人占便宜啊,不好吗?”她笑嘻嘻的说着,迈步就往外走:“听你说了邺城,我就很想去看看,又是边关城市,一定有些异域风情吧?” 青竹见她那么憧憬的样子,笑着跟上去:“去了你就知道。筱意,将军可说了,子时前回来。还有,到了邺城也不准乱跑,万一出了事,我可没法对将军交代。” “哎呀,知道啦知道啦,你真啰嗦。”她跑上两步,跨上早已准备好的马,笑着对他摆手:“快点儿啊,你得在前面带路!”(未完待续) 第98章 军营在邺城城外,距离不远,有一条通坦的道路。经过从京城这一路的跋涉,童筱意对于在夜间骑马一点儿不陌生不畏惧,一经指引了方向,把夹马跑在最前。 “青竹,快点儿,我们来比赛,输了要请客!”她一边喊着,人已经跑远了。 “筱意,你慢点儿!”青竹赶紧去追。 一阵策马呼啸,很快前方就出现了城门上悬挂的灯笼亮光。 邺城共有东西南北四个正门,又有东西南北四个侧门,这是西侧门。因邺城乃是边关重地,西侧门又直通驻防大营,因此平时并不开放。不过,青竹带有赵崇将军给予的令牌,只要在子时之前,都可叫开城门。 四人在城门处停下,待青竹亮出令牌,城门打开。 “筱意,将马放在这里,我们只在西城逛逛吧。”青竹提议。 “好啊!”反正邺城这么大,不可能一下子都逛到。存了马,一边沿着整齐的街道前行,她一边问:“邺城的其他城门都是什么时间开,什么时候关呢?” “邺城不比京城,虽然如今外无战事,又有榷场开放,到底是边关重地,每天只开四门,黎明开启,日暮闭合。” “啊,这样啊。” “怎么,听上去你有些失望?”青竹不解。 “哦,没有啦。我是同情那些住在城外的人,若是要进城玩一趟,岂不是急匆匆的?稍稍晚一点就出不去了。他们也没办法欣赏到邺城热闹的夜市。”童筱意闷闷的说着,张着眼睛东张西望。 乍一看,这里的繁华与京城没什么区别。 青竹跟在她身后,只见她东看看,西望望,一条街快走完什么店也不进,什么东西也不买。他以为姑娘小姐们逛街都会喜欢在店里出出进进,挑挑选选,她看上去怎么那么奇怪? “筱意,你在找什么?”青竹终于忍不住问。 “哦,没什么,嘿嘿。”童筱意摸着头一笑,看到旁边有家酒楼,兴奋的抬手一指:“刚刚比赛你输了,请我喝酒!” “喝酒?”青竹对她的好酒量早有耳闻,忙连连摆手道:“不行不行,我酒量很浅,几杯就醉了。再说,万一喝醉了回去,将军会训的。酒别喝了,喝茶吧。” “我不管!愿者服输,你不能耍赖!”童筱意拽住他就往酒楼里拉,扬声喊小二儿开雅间,上好酒好菜,把他按在桌子前,一脸阴谋的笑道:“青竹大哥,你如果害怕的话,让他们两个帮着你喝,我没有异议。” 被点中的两名卫护一愣。 “筱意,将军的脾气你也知道,若是带着一身酒气回去……”青竹试图再劝。 “我一定要喝酒!我要邺城的特色酒!”童筱意坚定的截断他的话。 很快小二儿上了满满一桌酒菜:“这都是咱们邺城的特色酒菜,更是咱们楼里的招牌菜,您二位慢用。” 童筱意立刻抓了四只小酒杯,一字排开,斟满,对着怔怔发呆的三人笑眯眯的招手:“别愣着啊,将军又不在跟前,大男子汉喝两杯酒又不会醉,怕什么啊。来来来,青竹大哥做个表率,你先干!” “筱意……”青竹被迫端起酒杯,迟疑了喝了,怕她再劝,赶紧说道:“筱意,只这一杯,你也不能多喝。如今是在大营,又有大事要办,你若是喝醉了回去,将军一定会震怒的。” 童筱意垂头丧脑的坐下来,先自己喝了一杯,然后才说:“我知道。难得出来玩嘛,让你们喝杯酒也那么难,既然你们怕,我自己喝!” 一边嘟嘟囔囔的说着,三四杯酒就灌了下去。 这邺城的白酒喝起来劲头很足,酱香型,香味浓郁,却又很爽口。再尝着酒楼内的招牌菜,真是好享受。 见对面的人只是干坐着,她问道:“青竹,这顿是你请客哦,你不吃也得请,你带钱了吧?” “带了。你少喝点儿,当心酒意上头,不能骑马。”青竹从没见过哪个姑娘家喝酒,更没见过喝这么猛的,对于回营后将军的反应,他几乎能预见。 她得意洋洋的笑:“你太不了解我的酒量了,小意思小意思。再说了,连日骑马跋涉,喝酒正好舒筋活骨,缓解疲劳。” 青竹摇头,又提醒道:“你别忘了,你还在吃药呢。” 她不以为意的反驳:“我的病早好了。再说,喝酒能发热,更能驱寒,有病好的更快。” “筱意……”青竹见劝不了,只有眼睁睁的看着她一杯又一杯,劝她多吃些菜。 不多时,一壶酒就见底了,青竹瞠大了眼,简直不敢相信。再看她面颊泛着桃红,眼中星光点点,似乎已有醉意。 “筱意,你醉了?”他顿时暗叫不好,早知道,一个女孩子哪能有千杯不醉的酒量。 童筱意笑着连连摆手:“没有没有,你多心了,我喝的很畅快。不过,酒喝多了,我得去放水,你先坐着。” “放水?”青竹先是怔愣,随之反应过来,满脸尴尬。本有些担心,但见她脚步稳健,身体也没晃动,便没跟着。 童筱意下了楼,直接去了酒楼后院,找了后门,打开就出去。 仗着自己酒量好,她顺着黑漆漆的小巷子拔腿就跑,一直跑到巷口的街上,开始寻觅出租的马车。好在这里街市热闹,在一家客栈前找到了出租的马车,上车后连声催促。 “老伯,去东城!我赶时间,快点儿!” “好嘞!您坐稳!”扬起马鞭,马车便沿着大街跑了起来。 才喝了酒,马车颠簸之下,她开始觉得难受了。扶着头,她只希望这回马车不要掉轱辘,让她以最快的速度远离西城,找个偏僻的地方躲到明天早晨。 她决定了,不要再跟着凌慕寒,不要回京城。只要逃离了凌慕寒,便避免了将来可能发生的意外,逃开了与他有利益冲突的黑衣人的刺杀,逃开了长天对秀儿的一往情深,逃开了太子的利用,以及旋皇子回归后,朝局的波荡起伏。 那一切都太可怕了,她何必跟着去掺合,原本就没她什么事。 带上卖画儿得了四百两银票,等着明天城门一开,她可以跟着商队一起到南方小城,过她想要的悠闲生活。她可以开家酒馆,买两个小丫头,捡个弃婴,小日子岂不是优哉游哉。 突然马声嘶鸣,赶车的老伯惨叫一声之后,马车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童筱意掀开车帘子一看,赶车的那老伯竟然一动不动的倒在地上。她吓得蜷缩在车上不敢动。 不会那么倒霉吧? 来人是劫财?劫色?还是劫命? 她想到了最坏的打算,与其坐以待毙,倒不如放手一搏。在心里暗暗数了“一、二、三”,猛地掀开车帘跳下去就跑,直往前方不远的大街上跑。 呜呜呜……这是对她逃跑的惩罚吗? 早知道争取自由自主要付出生命的代价,她宁愿赖在凌慕寒身边做一辈子的丫鬟,毕竟丫鬟的福利还算不错了。她真是脑子秀逗了,干嘛要逃啊! 上帝!观音菩萨!如来佛祖! 她保证,如果这回把小命捡回来,她再也不跑了,肯定尽心尽力好好儿的服侍将军大人! 突然脚下一绊,她噗咚摔倒,随之就看见一双脚出现在眼前。她吓得屏息凝视,半天才缓缓的抬起头,一看—— “青竹?” 青竹带着满脸的着急与怒气,质问道:“筱意,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知不知道我们到处在找你!你不知道一个人乱跑很危险吗?” “我,我……”她扭头朝身后漆黑的巷子张望。 青竹见她神色不对,赶紧扶起来:“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没,没事。我只是想出来散散酒,没想到走远了。”拍拍衣裳,她这才发觉后背被冷汗浸湿了。就在刚才,她分明感觉黑暗的巷子里有双眼睛在盯着。 怕青竹发现了巷子里的马车和死去的驾车人,她连忙推说醉了,连声催促要回去。青竹起先的生气在找到她后就散了,又见她似乎真的很难受,便没再多说,让侍卫牵来马,出城。(未完待续) 第99章 一口气快马回到军营,童筱意什么话都没说,一头钻进房间趴在床上。她觉得还有些心有余悸,同时又很疑惑。 暗中的人为什么没杀她? 依照当时的情况,在解决了驾车人时就能轻松的解决她,可对方竟然没有举动。虽然青竹很快出现了,可那人能一路尾随着凌慕寒等众人,证明是高手,岂会怕青竹和两个侍卫。 难道他不想杀她? 难道只是为了杀个闲人吓吓她? 不知过了多久,她想的头都要炸了,门外有了说话声。 “将军,筱意好像喝醉了。”青竹很是自责。 “她喝醉?”凌慕寒一听就冷笑:“她那酒量也能醉?现在上至朝堂,下至市井,谁不知道我身边有个千杯不醉的丫鬟?哼,她醉。” 青竹见他推门进去,终究是将未完的话咽了回去。 花隶舒发觉了他的异样,悄声问道:“怎么,跟筱意出门出事了?” 青竹叹笑:“筱意在酒楼喝了一壶酒,之后就不见了,急的我到处找。找到的时候她神色有些慌张,似乎还在害怕,问她,她说没事。我本想告诉将军,又怕将军更生气。或许,只是我多虑了。” “哦。”花隶舒却似不意外,说道:“刚才将军还在与蔡桓赵崇谈论,从京城出来,身后就跟着尾巴。若是所料不错,是魈王的人。” 凌慕寒一进门就闻到屋中的酒气,走到床前,一把将床上的人拽起来丢在地上。 “哎唷!将军大人,你干什么啊?”童筱意正在沉思呢,哪料到他来这一手,结结实实的趴在冰冷的地板上,又自己爬起来。 “谁准你喝酒的?浑身酒气,还不去洗洗!”凌慕寒不客气的训斥。 童筱意长叹一声:还以为今晚就能摆脱丫鬟的命呢,搞了半天,是妄想。一定是上辈子做了缺德事,老天爷在惩罚她呢。认命吧! 洗完澡,她很天真的问:“将军大人,晚上怎么睡啊?” 凌慕寒抬手一指,是张榻。 身为丫鬟,能怎么样呢?她老老实实的躺在榻上,却见他站在窗边,一副沉思。 “将军大人不睡吗?”她多嘴的问了一句。 凌慕寒沉寂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却是说:“童筱意,你清楚我们这趟的目的吧?也知道其中的危险。明天,你跟着我一起出发!” 她立马坐起来:“将军大人,去哪儿啊?” “你说呢?”凌慕寒只是反问,料定她心里清楚。 “那个,我去是不是不太方便?”不可否认,她很害怕,弄不好就是要命的。她手无缚鸡之力,都不能自保,干嘛要她跟着去呀? 凌慕寒知道她的心思,说道:“这也是不得已。这一路前去,不是三两日的事情,你是服侍我的,你若不跟着,那怎么行。” 尽管他说的含蓄,可童筱意听明白了。 的确,若是他在睡梦里出了什么事,打翻了他们的计划不说,恐怕还会搭上全军的性命。真不是闹着玩的。童筱意突然发觉,她这个小小的丫鬟,竟然有如此举足轻重的作用。 “将军大人,若是出了事,你会保护我的吧?”她难免忐忑的寻求保证。 “你天生命大,还用怕吗?”凌慕寒讽刺一句。 她不高兴的反驳道:“都说猫有九条命呢,可猫还不是会死。我就一条小命,到时候你可得顾着我,否则我死了,肯定是个冤死鬼。” “睡觉!哪来那么多疯话!”凌慕寒心烦的一喝。 童筱意翻来覆去,最后坐起来,很愁苦的说:“将军大人,我觉得一颗心慌慌的,就好像当年见到暗恋情人一样。睡不着啊。” 暗恋情人? 凌慕寒险些问出口,关键时刻薄唇一抿,冷斥道:“睡不着就出去跑几圈!” 童筱意幽幽一声叹息,抱着糠皮枕头,两只眼睛盯着他,仿佛很认真,很正色:“将军大人,你总是站在窗口,是不是也睡不着?不如,我们喝喝酒,谈谈心,肯定一会儿就能睡着。” “童筱意,你在城里没喝够是不是?要不要我让人搬个酒坛子来,你可以泡在里面慢慢儿的喝。”凌慕寒平平静静的说着,威胁却是十分的明显。 “唉,将军大人太刻板了,没有一点儿情趣。算了,跟你说也白说,将军大人自小在军中,哪里懂得什么是情趣呢。”自顾自的嘀咕着,一瞥见他的脸色,赶紧将没说完的部分全都吞咽回去:“突然间好困啊,我要睡着了,睡着了。” 凌慕寒的唇角不知不觉的掠了抹笑。 一大早起来,童筱意忙忙的开始重新打包衣服,又喊青竹,让他帮忙买几包糕点和苹果。另有嘀嘀咕咕,一会儿装个梳子一会儿装个小镜子,一会儿又放一包香料。 凌慕寒坐在那里,听着她脚步来来去去,终于将茶碗一拍:“童筱意!你以为你去干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不准带!” “哪有乱七八糟的东西,这些都是必需品!”童筱意振振有词的反驳道:“从京城一路跑来,我算是有经验了。一路上全是干粮和水,还不如带着糕点和苹果,不仅调剂胃口,还更有营养,携带的也算方便。露宿野外,又是夏天,蚊虫那么多,香料是不能少的,否则睡不好觉,哪有精神战斗啊?再来是衣服,你都说了,这一路不是两三天。这么热的天气,就算再要艰苦,我一个姑娘家,总不能一直穿一套衣服吧?那样身上肯定张满了蘑菇,将军大人都会嫌弃我的!” “……除此外,不能再带别的。”想着这一去毕竟危险,凌慕寒忍下火气,随她了。 “OK!”一下子顺口说了句洋文。 “嗯?”凌慕寒疑声。 惊觉说错话,她赶紧掩饰的哼起歌:“哦哦哦……你从哪里来?我的朋友。好像一只蝴蝶,飞过我的窗口……” 凌慕寒微微皱了皱眉,只当是听错,没再追问。 很快,青竹将她要的东西都准备好了,走的时候直接装在马背的驼兜里就可以。 “青竹,我告诉你哦,你得自己带点儿好吃的,否则很难过的。”童筱意很好心的提醒。 “我就不用了。”哪知青竹笑着说:“将军命我留在这里。” “啊?青竹大哥,你怎么这么好命啊?”童筱意瞪大了眼,激动的抓住他的肩膀,完全是“羡慕嫉妒恨”。 青竹笑着安慰她:“你别怕,将军带着两百骁骑,都是军中精锐。而且,此去以探查消息为主,不到万不得已,不会贸然武力相见。你放心吧。” 童筱意颇为哀怨的瞪他一眼,返身回屋:“我还是去准备行囊吧,说不定,我们就此诀别了呢。” “筱意……”青竹顿时又叹又笑,虽说此行是很危险,可看着她这样子,总是让他想笑。 凌慕寒正好从屋内出来,交代道:“童筱意,没事就好好儿睡觉,别再不该睡的时候犯困!”说完人就出院子了。 睡觉?昨晚睡得饱饱的,现在她哪里睡得着啊! 童筱意在床上翻来覆去,无奈的爬起来,趴在窗户上冲外面的青竹喊道:“青竹大哥,能不能给我找壶酒?” 青竹马上想到昨晚,发愣的问:“你要酒做什么?” 童筱意一脸抑郁:“我睡不着啊。我想着喝点儿酒有助睡眠,否则出发的时候我在马背上打瞌睡,将军大人一生气就我丢下马怎么办?” “酒我可弄不到。”青竹不愿冒险。 童筱意放弃勉强睡觉的打算,从窗户翻出来,招呼也不打就往外走。 青竹立刻跟上去:“筱意,你去哪儿?” 童筱意脚步一收,笑眯眯的逼近他:“青竹大哥,我这个小小的丫鬟什么时候有尾巴了?难道是将军大人的命令吗?” 青竹尴尬的笑道:“将军是怕你一个人出事。” “既然如此,那就带我在军营转转好了。”说着搭上他的肩膀,仰头用一双故作楚楚可怜的眼睛凝视:“青竹大哥,你一定要为我祈祷哦,祈祷我能安全无恙的返回来。” “嗯。”青竹尴尬的挪开眼。(未完待续) 第100章 当天,夜幕降临后,吃完了晚饭,队伍整肃出发了。 赵崇将军仍旧是驻扎在营中,准备接应随时的变化,蔡桓带领两百骁骑随凌慕寒赶往边界。他们的目标是煞江,而要到达煞江,必将从玉镜国土中穿过。自京城出发时,已着人将消息知会了玉镜方面,到达邺城后,已得准确回信。 满空繁耀星子,夜色静谧。 童筱意仍旧与凌慕寒同骑,一路顺风顺水,不多时便到了国境分界处。 “敢问可是凌慕寒凌大将军?”早有一个小队在此等候 “正是!”花隶舒代为回答。 “我们乃是廉贺将军手下,卑职是小队长李峰,奉命在此迎候凌大将军。”为首一人说道:“廉贺将军命卑职带路,穿过大云山是前往煞江最短的路径,只需两三天便能到达。” “有劳,请带路!” 一声驾喝,小队带领着大队人马疾驰,直往前方黑压压的大山而去。 几个时辰后,队伍停下休息,已是置身于大山之中。 童筱意望着周围黑黢黢的密林,紧紧靠着身边的人,小声嘀咕道:“也不燃个火堆,万一有凶猛的野兽出来觅食怎么办?” “那要看谁是猎物。”凌慕寒丝毫不为此担心。 挑挑眉,撇撇嘴,她拨弄着腰上的小球香囊,得意洋洋道:“怎么样,我让你把这可爱的香囊带着没错吧?这大山一走就是两三天,虫子可多了,里面的香料正好发挥作用。” “将军,水。”花隶舒递来水囊。 凌慕寒接过喝了两口,转递给她:“不准多喝!” “知道啦,我就喝三口。”童筱意叹着气说:“你就是让我多喝,我也不敢。这深山密林,又是黑压压伸手不见五指,我如果水喝多了,内急时却被野兽攻击该怎么办?提着裤子跑都跑不了。” “你怎么那么多废话!”凌慕寒对她的口没遮拦向来训斥的毫不留情。 “无聊嘛!现在可是深更半夜,不说说话,我会犯困的。”她反驳的头头是道。 “白天不是让你睡觉了吗?” “白天哪里睡得着?我好不容易刚刚把时差调过来,现在又颠倒了。”正说着,话音突然停了,然后她拽着他的袖子,悄悄的干笑:“将军大人,我真的没敢多喝水,可是、我想上厕所。” “想去就赶紧去!”凌慕寒拨开她的手。 “可是,我害怕,你陪我去。”她再次拽着他的袖子。 凌慕寒尴尬的把脸一沉,低斥道:“找侍卫陪着,这么黑的天,能看到什么?” “我跟侍卫不熟。”童筱意扯住他的手,一边往没人处拽一边委屈的说道:“我都冒着生命危险陪你执行任务,现在只是让你给我点儿心里安全,你都不愿意。将军大人,你不觉得太薄情了吗?将军大人,你觉得说得过去吗?你好意思吗?” “好啦好啦!”打断她的喋喋不休,凌慕寒甩开手,侧耳倾听了一下,冷着脸催促道:“这儿没人,你快点儿!” “不可以走哦,要等着我哦。”一边不安的碎碎念,一边找了个地方蹲下,警惕的盯着漆黑危险的林子。 凌慕寒满心的别扭,如果这会儿有灯照着,绝对能看到他耳根后浮起的淡淡红晕。 这该死的丫头!真是没有丝毫矜持,居然连这种事也要强拉着他,若是被人知道了…… “啊!救命救命啊!”童筱意突然叫起来,三两步就跳过来扑到他身上。 凌慕寒本能的伸手,恰巧将她抱在怀里:“怎么了?” 童筱意满是忧郁的说:“将军大人,我好像被什么东西咬了,猛地一下,挺疼的。你说,会不会有毒啊?” “咬到哪儿了?”凌慕寒知道这种大山里的确有很多带毒的虫子,见她这么害怕,忙又追问:“现在被咬的地方还疼吗?有什么感觉?” “微微的刺痛,碰了更痛。”末了小声补充:“咬在腿上了。” 凌慕寒明白,她说的腿上,绝对是私密位置了。 “将军,出了什么事吗?”花隶舒与侍卫闻声跑过来。 “没事。隶舒,将消肿的药膏取来。”凌慕寒说着,将童筱意放下。 花隶舒一听便明白了,送来药后便带着侍卫回避。 “拿着!先抹这药,看看再说。”凌慕寒将药瓶塞给她。 童筱意褪下裤子将药小心翼翼的抹了,再度忧心忡忡:“将军大人,像这种林子里不是常有什么五步蛇,或者大毒蜘蛛,而且很多东西都是越小毒越强。你说,我会不会倒霉的遇上?我觉得这会儿心跳的好快,腿有点儿发软,会不会是毒发了?” 凌慕寒拧了眉,伸手摸她的额头,并没什么异常:“还有什么感觉?有没有觉得身体发热,或者发冷?被咬的地方呢?” 童筱意认认真真的感觉了一下,摇头:“好像没有哦。” “不要自己吓自己!”凌慕寒看不到,只能凭借猜测,她这种大命的人,摆在鬼门关前阎王都要绕道走。但到底还是有点不放心,拽住她的手,就似有气一样,直拖着往前走。 “哎呀!”前面人走得步伐太大,童筱意跟不上,匆匆之间就被树根绊了一下。 凌慕寒反应很快,在她摔倒前将她接在怀里,照例一通训斥:“笨手笨脚的,路都走不好!” “将军大人,我真的没有中毒吗?”这成她的心病了。 “没听说过祸害遗千年吗?你死不了!”凌慕寒将她抱上马背,随之跨马,命令全军前进。 “全军前进——” 童筱意打了个哈兮,往身后宽阔的胸膛里一靠,随之便有条坚实的手臂将她揽住。没去想那么多,闭上眼,在他怀里自顾自安稳的睡着了。 凌慕寒本是有些担心,但听到她呼吸规律轻浅,明显是睡意正香。看来,到底是她在杯弓蛇影,哪是中毒!然而,他仍是将她牢牢抱在怀里,也一反常态的没打扰她的酣眠。 三天后的夜里。 今晚夜色漆黑,无星,无月。 听着前方不远的波浪之声,隐约能看见水面上闪动的白光,那便是煞江。一旦渡过煞江,便到了魈王所掌控的地域,也代表着危险的真正开始。 “蔡桓,你带骁骑军留在这里,等信号行事。” “末将领命!”这是早已商定的计划,蔡桓没有异议,下令骁骑军林中驻扎下来。 凌慕寒面对着煞江,几年前的记忆席卷而来,令他周身肃杀。 童筱意觉察到了他的异样。 花隶舒策马过来,禀报道:“将军,船只已备好,对岸似乎没有异样。是否渡江?” “渡江!”一声令下,策马前行。 童筱意发现随凌慕寒渡江的只有花隶舒与十二卫,不仅担心起来:“将军大人,只有我们这些人吗?魈王肯定准备好了埋伏,万一……” “童筱意!”凌慕寒沉冷的喊出她的名字,令她不知不觉的安静,然后听见他说道:“你放心,若真有了危险,只要我还活着,必定护着你。” 她清楚,凌慕寒只让十二卫随行一是为便于隐藏行踪方便打探消息,再则是为了避免直接冲突。虽说魈王拥兵自立,却是玉镜国的家事,他们若率兵直接渡过煞江,无疑给了对方直接剿灭的借口。 带着两百骁骑,是为了以防万一。 若是得了旋皇子的消息,不论如何,都要尽一切办法带旋皇子离开。再者,若魈王有所异动,那得两百骁骑做关键时刻的援助。 渡江大约花了一刻钟,顺利而平静。 上了岸,童筱意望着眼前一片漆黑中似有若无的几点亮光,问道:“将军大人,我们要去哪儿?魈王掌管的地方有多大啊?” “去雀城,那是魈王所在的地方。”凌慕寒凝神静听了片刻,冷笑:“隶舒,令侍卫警戒,那些人还跟着呢。”(未完待续) 第101章 距离煞江最近的是座小镇,一座布防重镇。 他们这一行人虽是已做精简,但仍旧目标明显,何况暗中还有人尾随。若对方突然发难,他们将防不胜防。凌慕寒久经沙场,明知暗中有魈王的人,岂会不做准备,还傻傻的任对方跟踪? 童筱意正在纳闷呢,突然马声嘶鸣,一行人疾风般奔入了黑漆漆的林子。 “将军大人?”她吓了一跳。 “别说话!”凌慕寒轻斥,将她紧抱着。 一行人很快隐入林中,林中树木高大,枝叶茂盛,黑压压的看不见丝毫亮光。 童筱意正屏息凝视,以为接下来有什么大动作呢,结果却是听见侍卫们窸窸窣窣换衣服的声音。 她这才明白,怪不得在渡江之前的林子里,凌慕寒特意要她换上那套水蓝的裙子,还帮他更换了一身颇有几分俊雅的刺绣镶滚藏蓝长袍。她腰间又配着荷包,又配着小球香囊,连带着他也是佩戴小球香囊,腰间还挂了个扇套。 当然,外面都罩着乌鸦黑的斗篷。 这算是伪装? 短暂的停留后,再度出发,然而却是分了不同的三个方向。童筱意没有参与他们商讨计划,但明白,这是一早就定好的计策,成功率失败率皆是一半一半。跟随在凌慕寒身后的有四个人。 大约在林中转了一个小时左右,眼前黑暗散开,有了灯火。 是村庄! “下马!”在快入村庄时凌慕寒下令,身后的四人牵马而行,而他则去除黑斗篷,双臂环抱着她的腰,附耳低声道:“童筱意,握好缰绳。记住,从现在开始你是我夫人,我们是绸缎商。” “绸缎商?我们像吗?”童筱意很怀疑。 “雀城的丝绸金银器天下闻名,他当初霸占煞江以北拥兵自立,也是因为这边除了繁盛的城市,山峦叠嶂中又藏着丰富的铁矿。若有人问,你就说是跟着我去雀城谈生意的,是玉镜宣城人。” “哦。”这个她懂,军队离不开兵器,兵器的制作离不开铁。 当踏入村口,凌慕寒取掉了眼睛上的黑纱。 她一愣:“将军大人,你这样没关系吗?” “不要叫将军!”凌慕寒低声轻斥,微微皱了皱眉。好在夜晚的灯光强度有限,虽有些微微刺痛,但可以忍受。 “不喊将军喊什么?喊……夫君?”童筱意故意坏笑,一副亲昵的依偎在他怀里,发出娇嗲嗲的声音:“夫君~~人家肚子好饿!” “你给我安分点儿!”凌慕寒浑身别扭。 “哎呀,你这样就不对了,都说是夫妻了,你不能凶我!”童筱意眼珠儿一转,噙着笑,却是头头是道的指点:“夫妻哦,你不能连名带姓的喊我,如果‘夫人’喊不出口,起码也得喊‘筱意’或者‘意意’,这样才显得亲密,别人也不会奇怪你大老远带着夫人出来做生意了。对不对啊,夫君?” “下马!”凌慕寒沉着脸,竟无法反驳一个字。 花隶舒看到她脸上的捉弄,笑着走上前牵马:“请公子夫人下马。” 看着凌慕寒先下了,童筱意却是将右腿收到左腿一侧,坐在马背上,伸着双臂,笑眯眯的撒娇道:“夫君,你不抱我吗?” “童筱意!你成心的是不是?”凌慕寒能清楚的感觉到侍卫们异样的目光,真恨不得伸手卡住她的脖子,让她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夫君别发火啊,有人看着呢。”童筱意得意的抿着嘴笑,料定他为了大局不为翻脸。 果然,凌慕寒压下满心的怒火,将她抱了下来。 “耶!”她侧头对着花隶舒做个“V”的胜利手势。 看吧看吧,她这个小丫鬟也有翻身做公主的一天呢!机会难得,千载难逢,错过就再也遇不到了,她得好好把握机会,好好儿的享受。 花隶舒对着她使个眼色,让她注意将军,别玩的太过。 她笑嘻嘻的握住凌慕寒的手,往前一指,说:“夫君,前面有家茶铺,要不要去喝茶歇一歇?” “哦,那茶铺还在。”凌慕寒喃喃低语,几年前他便是顺着这条路线潜入了雀城,没想到几年过去,变化不大。“去喝茶!” 一行人将马拴在店铺外,进入茶铺内,要了几碗茶。 “这是你们的茶,还需要点儿什么吗?”开店的是个老人。 凌慕寒蓦地接了话:“秦伯,你这儿生意还是一如既往的很好啊。” 秦伯将他一打量,笑着说:“托您的福,还行。公子你们是做生意的?” “是啊,去雀城谈批绸缎买卖。这会儿天晚了,不便赶路,您家里如今还能借住吗?我与夫人,外加四个伙计,您看能不能帮帮忙,我们只住一晚,明天一大早就赶路。”凌慕寒问的很是客气。 “只有两间房了,要住的话,得辛苦你的伙计们挤一挤。”秦伯说道。 “没问题,麻烦你安排一下,我夫人累了,想早些休息。” 童筱意蓦地抱着他的胳膊摇晃:“夫君,人家还没吃饭呢,肚子都饿扁了。” 不待凌慕寒反应,秦伯先笑出了声:“看样子夫人是第一次出远门吧?做生意可是很辛苦的。夫人先去洗洗脸,去去尘土,我让儿媳妇儿去烧饭。家常小菜还是有几样的。” “那多谢秦伯了!”童筱意拉着凌慕寒站起来,跟在秦伯身后去了茶铺后院。 后面是个回字院,不少房屋,前面卖茶卖早点,后面就提供住宿。秦伯带他们到了房间,虽说床铺桌椅都很粗笨,但好在还算干净。 “夫君,坐。”童筱意将他推在椅子上,倒了杯茶直接放到他手里。 等着秦伯带上门离开,凌慕寒的脸终于冷了下来:“童筱意,你又在猖狂了是不是?” 她丝毫不怕,坐在他对面笑道:“我哪有,是夫君你太敏感了。你说要做夫妻的,却一点儿都不愿意进入状态,像你这样,别说进雀城,在这茶铺里也会很快被怀疑的。” 凌慕寒沉着脸不做声了。 童筱意瞅着他的脸色,勾着笑窃窃的说:“夫君,你要不要练习一下?” “嗯?”凌慕寒不解的挑眉。 “练习喊我的名字啊。我知道你别扭,早知道现在,你就该一开始对我温柔点儿。”嘿嘿的抿着笑,期待的催促:“喊一喊,练习练习,你想喊哪个,筱意?意意?” “童、筱、意!”咬牙切齿,抬手敲上她的脑袋。 “你又对我使用暴力!”童筱意生气的跳起来,拉开门就跑了出去,隔着窗子,她恨恨的喊道:“我告诉你,可不是我求着要来的,你要是太过分的话,我可不帮你了!” “给我回来!”凌慕寒恼火的喊着,却听见脚步声跑远了。 花隶舒就在隔壁,听到动静后出来:“公子别担心,夫人是去厨房了。” “看着她,别让她乱跑!”凌慕寒闷闷的坐回椅子里,对童筱意的那种脾气秉性简直是又上火又无奈,她怎么就不能乖乖的温温柔柔的听话呢? “公子放心吧,没事的。”花隶舒知道,定是童筱意又恶作剧了。 不多时,童筱意回来了,端着晚饭回来的。 瞪眼看着对面的人,她悄悄夹了几粒花椒塞进青菜里,然后把菜夹到他的碗内。仿佛之前什么都没有发生,一如既往的笑道:“夫君,吃菜吃菜。” 凌慕寒不疑有他,可当菜吃进嘴里,顿时就变了脸色,一口吐出来。 童筱意一脸茫然的关切:“夫君,你怎么了?这菜很不合胃口吗?” “茶!”凌慕寒只觉得满口发麻,英挺的剑眉早皱成了一团。 凌慕寒哪里想得到是她在从中作怪,忙忙的漱口,接下来吃东西就仔细多了。 “哦。”看着他的表情,童筱意强忍着笑,倒了杯茶给他。哼哼哼,只要再敢对她使用暴力,她就一一奉还。嘿嘿!(未完待续) 第102章 晚饭结束,花隶舒帮着秦伯送来了热水。 将门一关,童筱意叹口气:“夫君,我服侍你沐浴吧。” “你叹什么气?”凌慕寒已经对“夫君”两个字适应了,就像她在喊“将军大人”一样。 “门一开,我是你夫人,幸福的像个公主。门一关,我被打回原形,还是个小丫鬟。这门一开一关之间,我心里的落差好大。”她哀怨的诉说着,解下他腰间佩戴的东西,为他宽衣。 凌慕寒怔了一下,轻嗤。 她蓦地又扬起欢快的声调:“夫君,你穿这身衣服真是不得不让人称赞啊,真有几分雅味哦。是不是得特别感谢我?多亏了我当时力争,劝你做了这些衣服。不过,我觉得这个夫人不太像,行头不够。你不觉得该再为我添些漂亮衣服和首饰吗?” “应该再给你买张漂亮的脸。” “呃……”童筱意脸色一冷,又气愤又哀怨:“你是嫌弃我了?我长什么样子对你而言都没什么大关系吧?再说了,我也不丑啊,别那么重视外貌行不行!真想不到,将军大人是这样虚浮表象的人。哼!” 听着她噼里啪啦一通话,凌慕寒若有似无的掠了笑,不与她再争辩。 洗完澡,童筱意看着躺在床上的人,声音可怜兮兮的一低:“夫君,难道你要让我打地铺?人家秦伯以为我们是两口子,可没准备多的铺盖,你总不能让我躺在冷硬的砖块上吧?” “睡里面。” “谢谢夫君!”生怕他下一秒就反悔,童筱意赶紧越过他,舒舒服服的躺在床的里侧。 凌慕寒背对着她,将被子横在中间。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房中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连日来骑马劳顿,别说让她一个姑娘家睡地上,即便要他坐在椅子里过一夜,也实在很累人。 房中安静了一会儿,童筱意翻个身,伸出食指轻轻戳戳他的胳膊:“将军大人,我突然觉得肚子好疼。” “肚子疼?”凌慕寒就知道不可能安安静静的睡觉,耐着性子,问:“怎么个疼法?” “说不上来,就是很不舒服,疼的我睡不着,给我找点儿药吃吧。”她哼哼唧唧的说着,对他又推又搡,好像真的很难过。 “真是麻烦!”凌慕寒烦躁的坐起来,蓦地问:“是不是吃坏了肚子?” “哪有!我又不想上厕所。”童筱意猛地坐起来,揉着肚子说:“我突然觉得肚子一阵一阵的发凉,还痛,我想喝点儿热热的酸汤。” “等着!”凌慕寒没办法,只得披了外衣出门去找花隶舒。 哪知门一开却被秦伯看见:“公子,这么晚了还没睡呢?” 凌慕寒回道:“我夫人突然不舒服,说肚子疼。” “哎呀,那可麻烦了,这么晚了也不好找大夫的。” 凌慕寒忙道:“我夫人说想喝点儿热的酸汤,不知能不能麻烦秦伯。” “酸汤?”秦伯先是一愣,随之就笑起来,说道:“看你们像是新婚不久吧?别是夫人有喜了吧?女人怀孕的时候是会肚子疼,还特别爱吃酸的东西,我家老婆子和儿媳妇当年都是这样的。公子等着,我让儿媳妇儿去做,夫人喝了酸汤肯定就会好了。” “那就麻烦你了。”凌慕寒听到隔壁的房门开了,料定这番对话被侍卫们全部听见了,不误会才怪。顿时脸色又跟刷了层黑漆似的。 都是童筱意这个麻烦的女人,没一刻消停! “公子,夫人她怎么了?”花隶舒走了出来。 “谁知道她怎么回事,一路上就她会惹麻烦。”凌慕寒被一问,颇有些尴尬的感觉,吩咐花隶舒在外接汤,他则回到屋内。 童筱意自然也听到了那些话,却是摸着肚子一个激灵。 天啊!她都给忽略了,她跟凌慕寒两次翻云覆雨,都没有做防护措施,万一中奖了怎么办?头上一下子出了冷汗,她赶紧掰着手指头算日子。距离第一次好像也没有很久吧?应该没那么碰巧就中了吧? “童筱意?”突然发觉她安静下来,凌慕寒反而不踏实。 “嗯?我、我没事。”她不知不觉就结巴起来。 “怎么了,很疼吗?”见她声调都变了,凌慕寒不由得正视起来。坐在床边,伸手摸她的额头,竟摸了满手大汗:“你这是怎么了?疼的很难受吗?” “没,没有啊,是热!我突然觉得好热!”童筱意干笑着敷衍,把汗擦了,不断的自我安慰。 不要自己吓自己,这才多久,即便真的中奖也要时间的。可话又说回来,万一一两个月后发现自己怀孕了,那怎么办? 凌慕寒又摸了她的头,发现冷汗不断,不禁真担心起来了:“隶舒!快去找秦伯,请个大夫来。” “不要!”童筱意赶紧抓住他,一边摇头一边着急的说:“我没事了没事了,肯定是今天吃坏肚子了,这会儿已经好了,不疼了。我要睡觉了。” “童筱意?”凌慕寒觉得她很反常。 “真没事了。”她斩钉截铁的保证,这会儿只觉得心慌,好像肚子真的不疼了。 花隶舒不确信屋内出了什么事,等着秦伯将一碗酸汤送来,道谢后,敲门进来。一眼就看见床上的童筱意神色不大好,明显满脸的汗水,而将军坐在旁边,眉峰皱的很深。 “公子,酸汤。” “给我,你去休息吧。”凌慕寒将碗接过来,听到门关上了,这才把碗递给她:“把这碗汤喝了,若是还疼的话,我就让隶舒去找大夫。” 童筱意接过碗,刚喝一口就险些吐出来。 天啊!果然是酸汤。看看里面是些什么,酸菜丝,鱼肉丝,勾兑了淀粉,肯定还放了好几大勺的醋。又没有大夫说她怀孕,干嘛真的弄碗如此酸的汤,让她怎么喝得下去啊。 “喝完了没有?”凌慕寒皱着眉催问。 “呃,有点儿烫。”叹口气,她觉得“盛情难却”。没办法,只得一边吹着,一边搅动,将一碗酸得掉牙的汤全都灌下肚子。 凌慕寒接过空碗,递给她一杯茶:“漱漱口。” “哦。”她赶紧又灌了一杯茶。 之后,凌慕寒将被子搭在她身上,睡下了。 童筱意张着眼睛望着黑漆漆的屋子,觉得肚子里翻江倒海,又很热。伸手就将身上的被子掀掉,哪知下一秒身边的人就重新给她盖上。 “还疼吗?”安静中凌慕寒问了一句。 “不疼了。” “不疼了就赶紧睡,明天一大早就得赶路。”凌慕寒其实有个猜测,但不好问出口。好像女人月信来时肚子会很痛,会怕凉。 醒来时,凌慕寒发现童筱意在他的怀里,相拥的亲密姿势,睡的正香。她发间有着淡淡的花香,轻浅的温热呼吸均匀的喷洒在他的胸口,令他有些恍惚。好像他们真的是夫妻,亲密无间。 似乎有点儿着魔,他伸手摸到她的脸,非常想知道她究竟什么样子。 忽然她身子一动,手脚越发紧紧的缠在他身上,令他身体猛地绷紧,既尴尬,又无处可逃。贴的太紧,男女身体紧密的契合,令他有些呼吸不稳。 “公子,醒了吗?”门外蓦地响起花隶舒的声音。 凌慕寒仿佛是从梦中惊醒,强行将身上缠的人拨开,硬声回道:“准备吧。” “天还没亮呢。”童筱意被推搡醒了,迷迷茫茫的揉着眼睛,看看他,望望窗外,对之前的事毫无不知情。 “天亮前要进城。起来穿衣服。”凌慕寒一直背对着她,总有些尴尬和心虚,甚至还有些莫名的紧张。 起的太早了,童筱意感觉是才睡没多久。 打着哈兮,先帮他取来衣服,刚要给他穿,他却自己夺过去穿戴。她也没理会,晕头晕脑的,自顾自穿自己的。 凌慕寒只觉得心头很烦躁,摸了桌上的冷茶灌了一杯,冷抿了唇。(未完待续) 第103章 起床后,简单梳洗过,出发。 花隶舒早准备了一辆车,套了两匹马,童筱意一副没睡醒的跟着凌慕寒上了车。驾车的是花隶舒,另外三个侍卫骑马跟随,童筱意瞥了眼窗外黑漆漆的天色,直接往身边的人身上一倒,补眠。 凌慕寒抬手准备将她推开,但在空中停顿了一下,又收了回来。 马车一直疾奔。 因为凌慕寒的眼睛不能接触阳光直射,考虑到入城的路程,便提前出发,赶在城门刚开的时候进入,那时刚刚黎明,眼睛所遭受的刺激最少。再者,也是考虑到安全。 雀城非常的繁闹,商贸发达,即使被拥兵自立,也早在多年前便恢复了与外界流通,只是进出审查极严。因为得到了玉镜国的协助,早就准备好了属于玉镜国宣城人的身份文碟,城门一开,许多客商都蜂拥着入城出城,只要身份文碟是真的,便能顺利进入。 当第一缕曙光冲破云层照在车窗上,雀城城门已然出现在视线之中,喧闹之声遥遥的传来。 “公子,要进城了。”花隶舒说着,马车的速度已经缓慢下来。 “童筱意,醒醒。”凌慕寒将趴在腿上睡觉的人晃醒。 “啊?到了吗?”童筱意揉着眼睛,听见了车外闹哄哄的声音,伸手便将车窗打开往外眺望。 只见朱红的大城门,雄伟的城楼,正中写着“雀城”两个大字,一条宽阔的护城河环绕围护。城门两侧是两排军士值岗,进城的商队和行人皆排列整齐,经由审查后才进入。似乎审查很严,但凡有拉货的车,走的是专门的一条道,货物也要经过查检。 “童筱意,坐好!”凌慕寒闭着眼,却仍能感觉到阳光,刺痛感令他皱了眉,微微朝暗处侧脸。 童筱意回头一看,忙将车窗关了。 马车忽然停了,紧接着就听见花隶舒在与官兵说话,那一秒,车帘子毫无征兆的突然被掀开,一个穿着将士服的人朝车内审视。 童筱意挽起凌慕寒的胳膊,一副惧怕的往他身上躲:“夫君。” 凌慕寒伸手将她揽住,低声安慰:“别怕。” “你们是宣城人?”那人手中拿着他们的身份文碟,比比看看,突然问了一句:“很巧,我有个亲戚也了是宣城的,总是跟我说宣城有家酒楼做的烤鸡味道正宗,很受欢迎。我一时想不起那是哪家酒楼,好像离你们家不远嘛,那酒楼叫什么名字来着?” 这突来的问话不仅花隶舒一愣,包括凌慕寒也是没有预想到。 “是吉祥酒楼吧?”童筱意突然开口,在凌慕寒与花隶舒吃惊之下,她笑着说道:“吉祥酒楼可不仅仅是烤鸡做的好,还有他们家酿造的桃花酒,也是一绝。前不久他们家女儿出嫁,摆了流水席,我们还去吃喜酒了呢。” “对对对,是有这么一回事。”将士笑着将身份文碟递回,放了行。 马车复又启动。 当离开了城门,凌慕寒奇怪的问道:“你怎么知道那些事?” 童筱意一脸得意的说:“现在知道了吧,我爱喝酒也不是一无是处。在外面听见别人谈话,听到说桃花酒,我就留心了,哪里知道这么巧就派上用场。不过想想,真险啊!他还好问了个知道的,如果是不知道的,那怎么办?” “那我得好好儿谢谢你。” “真的?夫君你要怎么谢我?”她立刻笑眯眯的追问。 凌慕寒不回答,却是朝外喊道:“隶舒,找家上好的成衣铺!” 童筱意明白了,抱着他的胳膊就高兴欢呼:“夫君大人,你真是太好了!我可以买几件呀?” “随你喜欢。”这一回,凌慕寒充分表现了慷慨。 马车一停,童筱意立刻下去,花隶舒跟着她进了铺子。此时铺子刚刚开门,老板一见来了生意,赶紧热忱招待。 “姑娘,您要买什么衣服?我们铺子里各式各样的衣服都有。” 童筱意的眼睛在铺子里四处张望,还真发现了几套非常漂亮的衣裙,她忙指着问道:“老板,那几件有我的尺寸吗?” 老板是做这门生意的,拿眼睛将她一扫,马上就笑道:“当然有了!姑娘稍等,我给你去来细看。”一边取一边又说:“这些都是新的,又是做好的成衣,难得有合身的。若是那里的尺寸略有出入,姑娘也别急,我们可以给您现改。” “我要试试,这套,这套,还有这套这套!”童筱意一口气点了四套,样式不同,颜色不同,但料子做工都没得说。反正不是她出钱,再说,冒着生命危险来了,总得赚点儿安慰才行。 “好好好。”老板乐得脸上开花,全都捧给她。 童筱意跑到后面房间里,一一的试过之后,让老板现赶着修改了几个小地方,然后又买了两双鞋几双袜。花隶舒付钱的时候,她又看到柜台上摆着漂亮的宫绦和荷包,顺手就挑了两条宫绦,拿了两个精致荷包。 将衣服放回车上,她又看见对面街上是家金银首饰店,兴奋的就问:“夫君夫君,我能不能买几样头饰?这么多好衣服没首饰配,很奇怪的呀。” “去吧。”凌慕寒已经猜到她会这么要求。 “花大哥,走啦!”童筱意拽上花隶舒就奔向那家店,忽然找回了当初血拼的那股热情。当然,那时拽的是乐梵,手中拿的是“那人”的金卡,不刷白不刷,越刷越解恨。 冲到店内,她毫不关心价格,只是看中漂亮的就用手指一点。小小的金凤钗,碧玉簪,耳环坠子,还有黄澄澄的缠丝金镯。她简直是眼花缭乱,真恨不能把这家店整个儿搬走。 花隶舒不由得在旁提醒:“夫人,公子还在外面等着呢。” “哦,好吧。再拿一个白玉扣,送给公子。”童筱意让老板将东西打包,提上,满载而归。 返回车上,凌慕寒只字没问,她却是兴奋的一一给他讲。 花隶舒将车驾到背街的一条路,找了家看上去不错的客栈,要了三间连着的上等客房。童筱意照例是跟着凌慕寒,住在中间。 等着小二儿上了茶水,房门一关,她开始重新回味那些战利品:“哇,这只小凤钗真的好漂亮。我一会儿要换这件裙子,重新梳个头,把它戴起来。” 碎碎念念的说着,突然发觉他坐在背光的椅子里一动不动,手扶着头,似乎很不舒服。 “你怎么了?”她丢下手里的东西跑过去,看见他的眼睛在流泪,还有些发红。忙摸出手绢替他轻轻的擦了,问:“是不是阳光照的太疼了?” “嗯。”从马车上下来,到走入房间,虽然只是短暂的一个过程,却仍旧让眼睛有些难以承受。特别是重新回到雀城,令他总不由自主的回忆起当年。 “夫君,你躺下休息。”她拉着他躺在床上,替他脱了鞋。 “你一边坐着去,我歇一会儿。”凌慕寒闭着眼,将手搭在眼睛上,一丁点儿阳光都不想照见。 童筱意看见他这个样子,知道他的眼睛此时肯定很难受,有口无心的便说了句:“伤你的人既然是号称天下第一毒师,肯定不仅仅会下毒,也会解毒。你眼睛所中的毒,他那里肯定有解药!不如趁这次来,顺带把解药偷出来?” 凌慕寒嘴角勾了抹讽笑:“你以为那么容易吗?” “我也是说说而已。”她当然知道不容易。毒师住的地方,即便是闯进去了,可面对满屋子的瓶瓶罐罐,谁知道哪是毒药哪是解药呢? 安静了一会儿,就在以为凌慕寒睡着了的时候,猛地听见他说:“童筱意,没吃早饭一定饿了吧?去找隶舒,让他陪你出去吃。” “那你不吃吗?” “不用管我,去吧!”凌慕寒一翻身,背对着她,表示不愿再被打扰。 童筱意看看那些衣服首饰,又看看他,叹口气,往床边儿一趴:“夫君都不吃,我也不想吃。”(未完待续) 第104章 窗外天色大亮,尽管特意选择了窗户朝西开的房间,然而阳光正好,仍旧将房中照的通明大亮。凌慕寒躺在床上睡着了,童筱意将床帐子放了下来,阻挡阳光的照射。 趴在窗口,能听见不远的街市上繁华的热闹。 无聊的回到床边,趴在帐子里看他沉睡的样子,手指在那英挺的剑眉上轻轻的摩挲了两下,小声说道:“还是睡着的时候可爱些。” 又趴了一会儿,她闲不住了,总想往外面热闹的地方跑。 打开门,正好看见花隶舒在走廊上跟侍卫们说话,随之便有两人下楼出去了。 “筱……夫人,有事吗?”花隶舒一回头看见她,险些叫错称呼。 “他们去干什么?”童筱意指着楼梯的方向问。 花隶舒笑道:“哦,公子身体有些不舒服,我让他们先去城内的大绸缎庄看看,然后把情况转给公子,也省了很多事。” 她明白,是去打探消息,还有可能是和其他分散入城的侍卫会合。 “公子怎么样了?”花隶舒问。 “睡了。”童筱意对着他比划了一下眼睛,然后窃窃的笑道:“麻烦花大哥帮我叫下小二儿,送桶热水,我想洗澡。” “哦,好。”花隶舒看见她眼睛里那闪亮的兴奋,猜到她是想换那些新买的衣服。 安静的中间内,床帐忽而有了轻微波动,随之凌慕寒猛地坐起来,满头冷汗。闭上眼,他想起刚刚在梦中的一幕,心有余悸。看来故地重游是恶梦的开始。 心绪稍稍平复,他这才注意到房中有微微的水声,又飘荡着轻快愉悦的歌声: 我想偷偷望呀望一望他,假装欣赏欣赏一瓶花/只能偷偷看呀看一看他,就像正要浏览一幅画/只怕给他知道笑我傻,我的目光只好回避他/虽然也想和他说一说话,怎奈他的身边有个她…… 童筱意正舒舒服服的躺在浴桶内,哼哼小曲儿,惬意享受。当然,她还是注意到了帐子内的动静,试探的问了一声:“夫君,你醒了吗?” “什么时辰了?”凌慕寒的声音一如既往,没有泄露丝毫异样情绪。 “你睡了一两个时辰,再等半个时辰就该吃午饭了。” 童筱意说着从水中起身,尽管见到帐子被掀开,仍旧是没有丝毫羞涩掩藏,直直的站在浴桶边擦拭身体。随后她换上了那套白底碎红花的软纱裙,系上一根石榴红蝴蝶结宫绦,配上水红小荷包,再加上那只小球香囊。 穿好后,取出衣服走到他跟前,帮他穿戴。 凌慕寒闻到她身上散发出沐浴后的花香,仿佛在这种气氛的渲染下,她给人的感觉也温柔起来。 “穿了新买的衣服?”他蓦地问。 “是啊,很漂亮呢!”她得意的捉起他的手往裙摆上放:“你摸摸看,都是好料子哦。”话音一顿,终于想起不好意思:“夫君呐,你这可是出公差,应该有活动经费的吧?我买这些衣服首饰,都是伪装道具哦,应该能报销吧?” 凌慕寒嗤笑:“放心的穿吧,这点儿钱我还是出得起的。” “我当然知道你有钱,可不一样啊,真应该开张消费单子,等回去之后让你老板报销!”虽然不是自己的钱,可想想,这是自家将军大人,总要维护一下的。 凌慕寒不由自主的蹙了眉,低喃道:“能回去再说。” 童筱意可是耳朵尖的听见了,握着拳头捶他一记,很不高兴的说道:“夫君,端正心态!这种消极的话怎么能说?你要想着,这回肯定能完成任务,安然无恙的回去。老太君不是等着你回去给她过寿的吗?” “……嗯。”这次,凌慕寒没训她猖狂。 童筱意看看他的眼睛,发红的症状已经消失,看上去也没有异样,便试探的低声问:“夫君啊,我问句话,你别生气,不愿告诉我就算了。” “倒杯茶。”凌慕寒往椅子里一坐,并没喝斥她不准问。 倒了茶递给他,说:“我是想问,你们打算怎么打探消息?难道要夜里偷偷潜入魈王的住处吗?好像,既危险,成功率又不高。” “那你有好办法?”凌慕寒没料到她会问这个。 “我一个小丫鬟,哪有好办法啊。”她嘿嘿的干笑,却又接着说:“我只是在想,探听这种事情,混进去才好查啊。旋皇子若是好好儿的,肯定被藏在守卫严密的秘密之地,就算派天下高手夜入府邸,恐怕也不好找吧?” 凌慕寒冷厉的眯起眼,抬头面对她,心中难免惊讶,却仍旧是掩饰着,反问:“那种地方,能混得进去吗?” “唉,你们是不行,如果是个女人,倒还容易些。”童筱意刚张口一顺,发觉是把自己绕进去了,连忙纠正道:“我的意思是,如果是个武功高强的女人,或许容易混进去,趁机里应外合的调查。我是有心无力,笨手笨脚,又总在你身边服侍,一进去就暴露了。” “我觉得你挺合适。笨点儿好,魈王绝对想不到我们会派个这么笨的丫鬟混进去。”凌慕寒听出她的害怕,故意逗着她。 “呃……那,魈王的地方,审查严格,我哪里混得进去啊。”童筱意陪着干笑,觉得眼皮儿老跳,不好的征兆啊。 “去喊隶舒进来!”凌慕寒不再与她玩笑,又因她的话,神色越发肃穆。 “哦。”童筱意将花隶舒喊进来,然后就远远的趴在一旁的窗户边,看远处的房屋。 那两人交谈的声音虽低,然而毕竟在同一房间,她零零碎碎听到不少。 午后,凌慕寒仍旧呆在房间寸步不离,有小二儿来送饭菜,便说他是病了。童筱意由一个侍卫陪着,在外面的街市上逛了逛,但没一会儿她就跑了回来。 走在街上,她就是一只鱼饵。 所幸鱼饵最终安全返回,这表示,魈王不知他们目前的行踪。但事不宜迟,夜长梦多,他们必须尽快行动。 当晚,换了夜行衣,他们要夜探魈王府。 凌慕寒曾经潜入过魈王府,对王府的结构布局略有了解,只是时隔多年,或许王府早有变化。然而如今别无他法,按照记忆中的样子,他又将任务布置了一下。 童筱意在旁边听着,明白了,他们与其他入城的侍卫将同时潜入。魈王府太大,他们将分别从不同的方向进入,即便被发现,也能分散注意力,便于撤退。 只是…… 她望着凌慕寒,明明看不见了,为什么非得亲自去? “童筱意?”凌慕寒蓦地喊她。 “呃,在呢。”她忙回声。 “留在这里。如果到天亮时我们都没回来,你就立刻出城,照原路返回,去找蔡桓将军。明白吗?”凌慕寒交代道。 童筱意一愣,没来得及说什么,只见房中烛火一灭,几条黑影便从窗户跃出,转瞬失去了踪影。 她跑到窗口张望了半天,喃喃自语道:“不会全军覆灭吧?” 夜色静悄悄的,她就坐在床边儿数绵羊,可数着数着就忘记数到几,又重头来过。周而复始几次,她停了下来,摸出包袱将衣服首饰什么的全都打包。一手抓着包袱,一边等待。 不知什么时候,外面有水车走过的声音,仔细一看,天已蒙蒙亮。 看来,他们失败了。 预料中的事,单从传言来看,魈王就不是平常人,何况对方早有准备。他们简直是敢死队嘛!还以为他多厉害,原来就是死撑,什么都看不见还要亲自去探查。现在好了,被人家捉了。 魈王,是将他关起来用刑,还是直接杀了? “凌慕寒,你真是个猪脑袋!还真的为皇家花朵死而后已了!”烦躁的发了牢骚,她抓起包袱就冲出了门。 刚到楼下,正好遇见店小二儿。 “哟,夫人,这么早就出门啊?”小二儿盯着她手中包袱,很是奇怪。 “小二哥,我们那三间房不退,他们出门谈生意了,估计暂时不回来,你不用去送饭菜。我一个女人,准备去住到亲戚家,好有个照应。”说着就出门寻马车去了。 当初房钱都是先预付的,足够用三四天,她也是抱着个侥幸心理。或许,或许他们只是被发现,被追赶,一时不能回来。等着摆脱追捕,他们就回回来了。(未完待续) 第105章 童筱意跑到几条街外,找了家僻静的客栈住下,然后便是等待。 天色大亮,她也没心情吃饭,走在逐渐热闹的街市上,观察着动静。忽然前方一阵骚动,有人议论起来: “你们有没有听说,昨晚儿魈王府闹刺客了!” “什么刺客那么大胆?怎么样,那些刺客都被抓了吧?” “听说死了几个,还抓了几个,你们没看官府的张贴的榜文吗,现在全城严查呢。不过啊,我听说刺客是从烈炎国来的,好像还是个大将军呢。” “原来是为旋皇子……” 童筱意听到这里,脸色一变,连忙跑回了客栈。 她应该听凌慕寒的交代,马上出城,离开这危险之地。她只是小丫鬟,是被迫跟来的,将军大人都没了,她留下来有什么意义。这也是个好机会,带着这些金银细软,找个小地方,安安稳稳。 可她总是坐在那里满脑子的想,半天都没动。 如果一个人跑了,是不是太没良心了点? 长叹一气:“我一定是上辈子做的错事太多,现在是遭天谴啊!” 一番沉痛纠结的思考之后,她将包袱里值钱的金银和银票,藏在客栈床铺的夹缝内,然后倒头睡觉。说是睡觉,可心里到底害怕,翻来覆去,直至中午才朦朦睡着。 在客栈一住就是两天,雀城的刺客风波平息了,她的处境似乎也安全了。 这天早上,童筱意在街上吃早饭,突然看见很多人围在一面墙上看什么,议论纷纷。以为又是关于刺客的消息,她赶紧丢下筷子,从人群中挤进去。一看榜文上的内容,激动了! 只听旁边的人议论:“魈王府明天晚上摆大宴席,一为凤小姐庆生,二为凤小姐贺功,但凡有一技之长的艺人都能去试试,一旦被选上了,酬劳丰厚啊。截止日期是明天中午。” 这俨然是上天垂怜她啊! 当即返身去街上找了个裁缝铺,许以重金,命其按照自己的设计,用最快的速度赶制一件套舞衣。裁缝听了她的话,愣了好一会儿,在她的连声催促下忙开始制作。 然后她又跑去打听哪里有会打鼓的人,给他示意了一套鼓点,让他打出清脆有节奏的音乐。当然又花了一笔大钱。 当天晚上,她就心急的带着衣服和鼓大哥,到魈王府面试。 预选是在一间屋子内进行,门一关,屋内就传出清脆铿锵,极富节奏感的鼓声,除此外别无他声。少顷,门开了,童筱意得意洋洋的从里面出来,身后跟着满脸涨红的鼓大哥。 “舞儿姑娘,那我们明天见。”鼓大哥看她一眼,尴尬的红着脸走了。 没错!她入选了,以令人瞠目结舌的舞蹈,赢得了表演机会。舞儿,是她给自己起的化名儿。 第二天傍晚,她与鼓大哥在魈王府侧门会合,进入府中。 他们这些表演的艺人都被安排在统一的院子,她探着脑袋四处张望,发觉这魈王府庭院森森,守卫极严,他们这些人连院门都不能出。 完了,这样怎么打探消息? 夜幕降临,舞台搭好,欢乐奏响。 她躲在台子后面偷看,但见舞台对面设着宴席,正中的人四十左右的样子,穿一身玄色锦袍,发上金龙冠,腰间蟠龙扣,脚上还是双行龙靴。这派头十足,而长得又不错,举手投足间气度不凡。此人定是魈王无疑! 在他的右手边坐着个年轻女人,华美的穿戴,明艳的模样,应该就是今天的主角——凤小姐! 其他的宾客似乎都是陪衬,反正看不出名堂。 “舞儿,准备好了没有?一会儿就到你了。” “好了好了。”她早将舞衣换好,外面裹着件大袍子。 “舞儿,到你了!” 一听这话,她忙走到入口,随着鼓声响起,袍子从身上滑落。 她脸上蒙着薄薄的面纱,上身只是件有着精美刺绣的鹅黄抹胸,缀着一圈细小的碎片亮珠,露出曲线优美的锁骨,两条雪白臂膀。下身是条鹅黄薄纱的灯笼裤,双腿若隐若现,腰开至胯,系着一圈满是小彩石和小铃铛的流苏结。 她赤着双足,脚腕上同样套着铃铛,与手腕相呼应。而她的露出纤细的腰肢,肚脐处贴了花片。 只凭着这一个亮相,立刻就震惊了全场,所有人的眼睛望过来,立刻就挪不开。 随着鼓点的轻重快慢,她舞动双臂,扭动腰肢,姿态曼妙而妖娆,借用了印度肚皮舞的一部分,自我改良,跳出了一支极具异域风情,神秘又妖媚的舞曲。灯光照映下,她全身的闪着点点光芒,铃铛与鼓声奏出一致的声响,提醒观赏者,这是一个怎样妖娆的时刻。 她跳的极为大胆,眼神也散发着挑逗与魅惑,释放着属于舞者的激情。 为了达到更好的效果,她上场前偷偷喝了一壶酒。 当最后一个鼓点停歇,她的舞步也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还沉浸在这惊世骇俗的舞蹈中不能回神,而坐在主位的人更是眯着一双探究的眼睛,忽而招手对着身侧的侍从说了两句。 莫凤儿侧了眼,笑道:“义父看上她了?” 莫魈但笑不语。 而这边,童筱意刚从舞台上下来,披了袍子准备去换衣服,却见一个人走来跟她说:“魈王要见你,跟我来。” “哦。”她开始胡乱猜测,难道魈王看了舞蹈,对她起了色心?如果是,她怎么办啊?计划里没有献身这一出啊! 猪头凌慕寒,都怨你! 等到了席位这里,离着几步远就站住:“见过魈王。” 莫魈将她细细的打量一番,伸出手指轻轻的一勾,说道:“走近点儿,把袍子脱了。” 童筱意只得听命。 当站在他跟前,袍子滑落,他又指示她慢慢转圈,把她当货品一样上上下下的看。要命啊!其他人的眼睛也毫不客气,拼命的趁机揩油。 莫魈忽然起身,拾起地上的袍子披在她身上,语气温柔了:“你叫什么名字?” “舞儿。”她心里打鼓了。 难道乌鸦嘴又应验了?不该呀,她只是心里想想,没说出口啊。 “舞儿?”莫魈默默念了念,笑道:“你的舞跳的真是不错,我很喜欢,定要好好儿赏你。你在这里住下,往后就专为我跳舞,跳得好了,你想要什么都行。” “啊?”由于太吃惊,她忘了要卑怯,抬头露出满眼惊讶。 莫魈看到她脸上的表情,顿时大笑,觉得与刚刚在舞台上时,俨然判若两人。真是有趣!然而,最令他在意的却是…… “去换衣服吧,换好衣服过来。”莫魈摸摸她的头,那份儿突如其来的恩宠令其他人惊讶又疑惑。 “义父?”莫凤儿心中最为震惊,眯起凌厉的凤眼盯着离开的那抹身影,怎么都想不明白。“义父什么时候喜欢赏舞了?虽说她跳的不错,可这舞从未见过,怕有古怪。” 莫魈归了座,端起酒杯悠悠的笑道:“凤儿,你就是太多心。这件事我的私事,你别多管!” 虽然话语轻柔,但熟悉他的人知道,这是不容反抗的命令。 “是。”莫凤儿尽管心中不乐,却不敢质疑。 童筱意返回后台,换了衣服,心里直发毛。 不行!她虽然是为探听消息来的,可不能赔了身体,拿身体换情报,那是职业间谍干的事,她可不干。她还是离开雀城,却找蔡桓将军想办法吧。 如此想着,钱也不要了,借着上厕所的机会,她一溜儿烟跑到侧门。 “干什么的?”守门的人盯着她看。 她忙笑道:“我是为宴席跳舞的,刚刚已经表演完,得了赏钱。天晚了,我得回家,怕迟了路上不安全。” 守门的人觉得她有点儿面熟,便打开了门。 “多谢这位大哥。”童筱意一看门开了,顿时大松一口气,出了门拔腿就跑。 将军大人,你一定要原谅,她真的不是存心见死不救,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她保证,一定会再想其他办法的。 阿门!(未完待续) 第106章 童筱意回到客栈,总有些惴惴不安,毕竟魈王连凌慕寒都抓了,若是要抓她,岂不是轻而易举吗?这会儿城门早关了,也跑不了,但是……转念一想,她只是个跳舞博得关注的舞女,魈王犯不着大费周章的找她啊。 如此,自我安慰后,她又跑出去找了家小店吃个晚饭,然后优哉游哉的踱步返回。 晚上,躺在床上的她满脑子纠结着是出城还是留下,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魈王府,朱雀楼。 望着外面逐渐发白的天际,莫魈披着柔滑轻软的玄色袍子慵懒的卧在榻上,修长的双指间夹着白玉杯,气息沉寂而冷冽。 想不到,她居然跑了。 舞儿,恐怕也不是她的真名。 “主子,人找到了,就在城西的张家客栈。” 听了回报,莫魈嘴角掠了抹笑,更衣起身:“备马,去张家客栈!” 此时街上基本没什么人,几匹马一路奔驰到张家客栈门前,客栈老板早诚惶诚恐的打开门,跪在一边屏息低头。客栈内很安静,在侍从的指引下,莫魈来到一扇房门前,推门而入。 莫魈摆了手,不让人跟随,关了门。 床上的人抱着被子,蜷缩着身体,睡得香甜。 莫魈坐在床边,借着窗外照进来的依稀晨光凝视她的脸,手指轻轻抚摸,觉得真是奇妙。或许是他的目光太专注,亦或者是无法令人忽视的存在感,睡梦中的人不安的动了动眼睛,猛地醒来。 “啊!”一睁眼就看见个陌生男人在床头,童筱意瞬间就要跳起来。 “别怕,我是来接你。”莫魈按住她,微笑着,去过衣服递给她,和蔼的口气不容抗拒:“来,穿上,跟我回去吃早饭。” 童筱意呆呆的接过衣服,见他背过身,便开始穿。原本她是惊醒了,可这会儿又疑惑的像是没睡醒。 魈王怎么真的找来了?还是亲自来。事情好像不太对劲。 人的自知之明是很重要的,她清楚自己这副长相几斤几两,还没到能魅惑人的地步。即便昨晚的舞魅惑了他,待夜色一散,她就是丢进草堆里找不出来的那一棵。难道,魈王知道她是谁了?好像也不是。 “走吧。”等着她一穿好,莫魈便牵了她的手出门。 “我的东西……”她心急的喊。 “以后跟着我,你想要什么没有?”莫魈笑着,命随从进去收拾。 “我为什么要跟着你啊。”童筱意忍不住小声抗议,心里则心疼那些被塞在床缝里的金银细软。她又不能说出来,有哪个舞女那么有钱呢。 莫魈看她一眼,那副委屈被迫的样子,令他既觉得好笑又觉得疑惑。 出了客栈,莫魈抱着她上马,直接回了魈王府,将她带入朱雀楼。 别说童筱意满头雾水加忐忑,就是魈王府中的下人们以及常在跟前服侍的人,个个难掩震惊。先不说魈王对这个小舞女突如其来的宠爱,单单说带进去的地方。朱雀楼!那是什么地方?那是魈王居住的地方。别说是外人,即便是凤小姐钟离公子都不能随意出入,现在却带个刚刚认识的小舞女进去。 消息传到了莫凤儿那里,莫凤儿的震惊可想而知。 童筱意则从进了院门起,一双眼睛就不停的东张西望。 这院子可真美,肃穆中不缺华丽,精美中又带大气。特别是正中一座三层楼,匾额上写着“朱雀楼”三个字,但这楼实际是一片建筑的门面,后面连接着花园亭台,布局美妙又似迷宫,不熟悉的人很容易在其中迷路。 “喜欢这里吗?”莫魈见她似乎很感兴趣,便笑着问。 “挺漂亮。”童筱意干笑两声,望着他,试探的小声问:“那个,你要我住在这里?” “三楼,视野好,怎么样?”莫魈抬手一指,笑着说:“我正让人重新布置,你喜欢什么颜色,我让他们按你的喜好来办。” “呃,我、我……”童筱意觉得有点儿顶不住了,魈王简直就是盛情如火啊,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偏偏他不解答她眼中明显的疑问,将她带入楼中,命摆早饭。 看着一满桌精致膳食,童筱意决定先吃再说,即使死,也要做个饱死鬼。一面吃,她又一面暗想:好吧,小女子能屈能伸嘛,抱着清白丢了命,那是古人干的事。实在不行,就牺牲一点儿色相吧,保命要紧。 莫魈看着她狼吞虎咽,小脸上明显神思万状。 忽然,童筱意一声叹息,放下手中咬了一半的小笼包,眉头纠结的说:“那个,我、我能不能问你一个事?不然实在吃不下去。” 看看桌上的杯盘狼藉,这是吃不下? 眼里溢了笑,莫魈一副好脾气的说:“问吧。” “你到底为什么要我住下?能不能明说?”她实在不信自己的美色。 莫魈审视着她的脸,在那双殷殷期盼的目光中,却是反问:“你的真名叫什么?是哪里人?家中还有什么人?” “啊?”预料之外的问话,童筱意呆呆的,因揣摩不透他的用意,半天没敢轻易回答。 莫魈似乎并不介意她的沉默,仍旧是笑着:“如果不记得真名,那就跟着我的姓吧,我送个名字给你。” “啊?”童筱意嘴巴张得能塞下一只大苹果。 跟他的姓?认亲吗?干女儿?这是虾米状况? “莫舞儿,也是个不错的名字。”莫魈自顾自的说着,对这种安排很满意。 童筱意暗暗想着:为了不得已的苦衷,忍辱认贼作父,好像是有不少先例的。将军大人,这绝对是被迫的,她可是一片冰心在玉壶啊! “主子,楼上收拾好了。”外面侍从来回。 莫魈笑道:“舞儿,你上去看看,若哪里不喜欢就告诉下人,让他们改。若是需要什么,也只管说。” “呃,哦。”童筱意看看他,再好的心脏承受力,也无法接受大名鼎鼎的魈王突然变成自己的干爹。 哦,上帝啊,是在考验她对将军大人的忠诚度吧? “主子,凤小姐求见。” 莫魈自然明白莫凤儿求见的原因:“让她进来。” 莫凤儿已从下人口中得知小舞女被安排住在朱雀楼的三层,简直不能接受。进门第一句就是质问:“义父,你为什么……” “嗯?”莫魈眼神微敛,冰冷威严。 “凤儿莽撞,义父恕罪。”莫凤儿心头一凛,这才意识到冲动之下出口无状。 莫魈微微一笑:“算了。你也不必说,我知道你是为什么来的,我说过,她是我的私事,不准你过问,更不准干涉!你回去吧,若是没事,帮着钟离处理手头上的事情。” “是,凤儿告退。”莫凤儿出来后,又忍不住朝三楼一望。 莫魈沉吟片刻,唤过贴身侍从:“若修,她定然不是宣城人,恐怕是从烈炎,或者更远的地方来的。你去查查看,务必要查到她是何时入城的,我要知道,她究竟从哪儿来?为什么而来?” “是!” 此时的童筱意在三楼,趴在开敞的雕花大格子窗边,俯瞰整座魈王府。真不是一般的占地宽广,房子那么多,即便她现在是魈王干女儿,恐怕也不能挨个去查吧? 刚刚那位凤小姐,临走时那一抹眼神真冷。 正所谓,一山不容二虎。人家做小姐享受独一无二,她突然插进来,岂不是惹得人家不痛快嘛。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莫凤儿很不欢迎她,怕是会找碴啊! “舞小姐,还需要什么吗?”分来的侍女恭恭敬敬的询问。 童筱意顿时脸一沉:从刚刚开始她就别扭,舞小姐?早知道会做小姐,她就不要起个“舞儿”的化名了。每次侍女一喊,就好像在喊陪舞小姐一样。 屋子又大又华丽,所有东西一应俱全,没有做不到,只有想不到。 她试探的笑着问:“我能出去逛逛吗?”(未完待续) 第107章 她试探的提了个问题,侍女却是恭敬回道:“不知舞小姐想逛哪里?” “花园?”因为看到魈王不是一般的大,童筱意不仅猜测,有几处花园。 果然,侍女说道:“府中有四处花园,分别位于东南西北四个方位,朱雀楼位于府正中,这里算是第五个花园,虽然面积略小些,却毫不逊色其他四处。若舞小姐怕累,可以在这里逛逛。” “反正闲着,我想挨个儿逛逛,看看有什么不同。”她一脸兴趣的说着,实则是想摸摸这座庞大的魈王府。 若说地牢,应该建在偏僻的地方,有重兵把守。 唉,可就算找到了地方,凭她的本事,也没法救人啊。转念一想,有了具体情况,可以去找蔡桓将军!这边一直没消息传回,蔡桓肯定会派人来打探,凌慕寒那个猪头,都没告诉她接头暗号! 他怎么会想到,如今一切的希望都在她这个小小丫鬟身上呢。 想到这里,不由得有些飘飘然。 “奴婢见过凤小姐!”侍女的一声行礼,惊醒了她的神游。 童筱意看着半途杀出的莫凤儿,一身大红的裙子无风飘摆,就似浑身张扬的怒气。是的!尽管莫凤儿面色如常,可她有一双火眼金睛,能敏锐的捕捉到对方眼睛里的怒气。 ——一种欲除之而后快的眼神。 一个激灵,童筱意再次警告自己,要与之保持距离。 “莫舞儿?哼,你也配姓莫!”莫凤儿勾了抹冷笑,刻薄的话从漂亮的口中吐出,越身而走。 童筱意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心里嘀咕道:搞什么,她又没想来抢父爱,被逼的好不好? 继续往前走,弯弯转转,终于进了一座花园。 尽管园中景色很美,但她的目的不是赏景。一处一处仔细的看,特别是假山边,小花厅,小树林什么的,弄不好就有暗部的机关暗门。可惜,找了一上午,累得大汗淋漓,却是一无所获。 泄气的从园子里出来,漫无目的间,忽然看见一个冷清清的院门。 之所以说它冷清,是因为这院子不同别处,院门开敞着,却没守门的下人,院中又空寂寂没个人影。然而是有人住的,一间房子设着烟囱,正冒着白烟,有奇怪的香气。 伸手一指,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这是毒师的院子。” “毒师?!”童筱意马上就想到了凌慕寒的眼睛,再闻到空气中的诡异香气,连忙后退两步。 这老头子肯定是孤寡一人,心里不平衡,所以才能研制出那么多稀奇古怪的毒药。以害人为乐!他一定还是个性情古怪又乖僻的人。 吱呀—— 门开了,然而从门里走出来的居然是个三十来岁,身着白袍,面相儒雅的白净男人。 童筱意盯着他看了半天,不太确信的问侍女:“他是谁?” “他就是毒师,阎烙。” 阎罗才对吧! 童筱意正拔腿要走,却听见颇为清越的声音:“这位府里的新小姐吗?既然来了,何不进来坐坐呢。” 童筱意吓得连连摆手。 开什么玩笑?谁有胆子去毒师的院子里闲坐啊,又不是嫌命太长。 阎烙望着她满脸惊吓,朗声大笑道:“小姐怕什么呢,我若对你下毒,岂不是跟魈王作对?别怕别怕,只管进来吧。” “不用麻烦了,时间不早了,我得回去吃饭。再见!”童筱意匆匆话别,刚走两步就被他接下来的一句话给吓得停住。 “哦,你若是不进来,我怎么把解药给你呢?” “解药?”童筱意不懂。 阎烙阴险的笑着,说:“我下毒于无形,你已经中了我的七步夺命散,要想活命,就乖乖进来。” “啊?七步夺命散?那我刚刚已经走了两步了。”童筱意脸都要绿了。 阎烙笑着走近,猛地将她打横抱起来:“我抱着你,你就不用走路了。” 侍女蓦地开口:“阎烙公子,魈王有交代,请不要难为舞小姐。若阎烙公子需要人试药,奴婢立刻将人送来。” 试药? 童筱意的脸刷的变白,在他怀里,又不敢轻举妄动。 “哦。”阎烙收敛了笑容,看着怀里的人,一副恋恋不舍的表情。随之将她放下,微微叹口气:“可惜了,这么有趣,若是用来试药一定很好玩。既然魈王有所交代,那我只有忍痛放手了。” “我身上的毒……”见他走了,童筱意怯怯的追问。 “毒?”阎烙回头看她一眼,哈哈大笑。 侍女在旁轻声说道:“舞小姐,阎烙公子逗你呢。时间不早了,回去吧。” 童筱意眼眶一湿,攥着双拳,在心内暗骂:坏人!真是个十恶不赦的大坏人!呜呜……一定要在干爹面前告状,扣他薪水! 回到朱雀楼,莫魈一眼就看见她满脸愤慨委屈。 “怎么了?被谁欺负了?”莫魈噙着笑问。 “阎罗。” 初来乍到,她不敢真的告状,闷闷的低着头,自我安抚那颗饱受惊吓的心脏。这魈王府,才走了半天就踩了两枚地雷,接下来的探查工作可怎么进行呀。 “是他啊。”莫魈一听就明白了,笑着摸摸她的头,安慰道:“别生气了,他就是那么个性子。我交代过的,他不会为难你,没事别往他那边走。再说,这会儿他手头正有个有趣的人,够他玩了。” “有趣的人?”不由自主的好奇了一句。 “前些天抓的刺客。”莫魈笑着答了她的话。 刺客?有趣的人? 童筱意脑子里电光石火的一闪,难道是——凌慕寒?! 莫魈敏锐的觉察到她的变化,悠悠笑着问:“怎么了?” “呃,没、没什么。”连忙摇头,苦了一张脸。 完蛋了!先假定凌慕寒就在那个院子里,可她哪敢往里踏一步呀。否则阎罗真的在院子里撒个什么七步夺命散、五步夺命香的毒药,她门还没摸到,就先去跟阎王报到了。 莫魈冷眼看着她脸上明显的神思变化,没有追问。 屋中开始摆午饭。侍女们如仙女一样,恭恭敬敬规规矩矩的捧着各式精美菜肴鱼贯而入,五六十样菜摆在桌上,备了美酒,两副碗碟筷箸。 “请舞小姐净手。”侍女捧来铜盆,捧着巾帕,近前服侍。 “呃,哦。”突然受到公主般的待遇,童筱意还真是有些不习惯。 与此同时,她再度产生了疑问,魈王为什么对她如此恩宠?名义上说认女儿,可凤小姐同样是义女,却住在别处,也不一起吃饭,为什么对她这么特殊? 绝对有内情! “过来坐。”莫魈指指右侧的座位,待她坐下后,问道:“有什么特别爱吃的菜吗?你看看这些,若不合胃口,我再让他们换。” 童筱意望着几十样美味佳肴,忽然想起之前服侍凌慕寒,那时只有眼馋的份儿。当然了,将军大人还是很好的,时常将东西赏给她吃。现在,他落到了魈王手里,也不知吃的是什么。 “舞儿?”莫魈发现她又走神了。 “啊?哦,都好!都好!我不挑食。”她连忙拿起筷子吃起来,一边吃一边点头。 莫魈见她吃的开心,时不时为她夹菜,目光也是前所未有的温柔。 这时侍女禀报:“主子,钟离公子回来了。” “请他进来。”莫魈捏着酒杯,望向门外进来的人。 “钟离见过义父。”来人二十五六,颀长的身躯,面容俊朗又阴冷。 童筱意不过是习惯性的抬眼去望,却在瞬间吓得花容失色,连忙埋下脑袋拼命扒饭。 天呐!天呐! 这人居然是当初在青楼与沈衍清见面的黑衣人,也是当初在夜里潜入将军府想啥她灭口的杀手,更是尾随他们从京城到邺城的尾巴。他居然是魈王的义子! 天要绝她啊! 莫钟离见她毫无仪态狼吞虎咽,不由得微微皱眉。虽是刚刚回来,却因事情太令人震惊,身边的人立刻告诉了他。她便是义父新收的义女,莫舞儿? “舞儿,慢点儿,又没人跟你抢。”莫魈轻轻拍着她的背,随后起身走向内室。 莫钟离会意,一边跟上去,一边忍不住再度回头审视那个狼吞虎咽的身影。总似有些古怪。(未完待续) 第108章 没等那两人从内室出来,童筱意已经丢下筷子,跑回了三楼。忧心忡忡的坐在窗口,直到看见莫钟离出了朱雀楼离开,这才轻吁一口气。 “小姐呢?”门口响起莫魈的声音。 “在房里。” 童筱意看见房门被推开,立刻正襟危坐,满心里紧张。 莫魈一进来就看见她这副表情,不禁笑道:“怎么了?” “呃,我想、我想出去玩。”张了半天嘴,她蹦出这么一句。她觉得魈王府实在太不安全,不能呆了,否则被莫钟离认出来,一定死翘翘。说不定会被丢到阎烙的院子,成为试药的对象。 将军大人原谅,她还是先保命要紧,留得青山在,才不怕没柴烧嘛! “闷了吗?”莫魈看看外面的太阳,笑道:“这会儿天太热,半个时辰后再出去,现在先跟我去个地方,保证也很有趣。” “哪里啊?” “阎烙的院子。” “啊?哦。”童筱意一听就变了脸色,但考虑到莫魈同往,阎烙不可能乱来,这才没抗拒。这又是上天的眷顾,或许可以顺便查一查将军大人在不在那里。 出了朱雀楼,她紧张的四处张望,生怕莫钟离突然出现。不管怎样,去过阎烙的院子之后,一定要尽快离开魈王府,还要想办法跟可能存在的暗中打探消息的人接头。 她想,以魈王的地位身份,突然收个义女,定然很轰动。或许有人聪敏,会联想到她呢? “舞儿,怎么总是心不在焉?”莫魈不得不问了,自从见到她,就是一副心事很沉重的样子。 童筱意忙笑道:“没呀,只是突然到一个陌生的地方,有点不习惯。你去阎烙那儿有事吗?” 莫魈不动声色的注视着她的表情,噙笑道:“见个人。那个人很有趣,自从抓到他已经有三四天了,他居然能撑着不睡。但人的承受力终究有限,他不可能永远不睡,刚刚阎烙派人告诉我,他终于睡着了。” “呃,是吗?好厉害的人啊。”童筱意陪着干笑,这回是断定,凌慕寒在阎烙手中。 将军大人,难不成你睡着之后发生了什么奇妙的事?若不然阎烙怎么会专程派人来请魈王观赏呢? 到了院门,只有莫魈带着她进去,其他人都留守在院门外。 莫魈直接进了一间敞开的房门,童筱意跟了进去,一眼就看见床上睡着的凌慕寒。惊吓之中,她发现他只是安稳的睡着了,没有受伤。 阎烙忽然从一旁的帐幔里走出来,笑着说:“魈王来晚了一步,刚刚这位大将军说了些很有意思的话呢。” “哦?”莫魈淡淡的反问,见她两只眼睛全都盯在床上。 “他好像喊了一个名字。”阎烙微微蹙眉,似乎有点儿不理解:“当初那毒药可不一般,即使被清除了一些,也有后遗症。他应该会很暴躁,我却不知道,还会呓语。说不定再观察下去,还有其他有趣的发现呢。” “你的时间不多,若那边要人,我就得送回去。”莫魈噙了淡笑,拍拍童筱意的头:“舞儿,看什么呢?” 她忙笑着说:“没什么。” 阎烙盯着她,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发觉一道不悦的警告视线,这才笑道:“魈王别多心,我并无它意。这位小姐挺可爱。” “我们走吧。”童筱意实在不想继续呆下去,拽了莫魈的手往外拖。 莫魈的目光随之柔和。 阎烙站在门口,目送着那两个人离开,有所猜测。本以为时隔多年,他早忘记了,原来……到底是人之常情。 没多久,童筱意顺利出府了。当然,她是坐着精美华丽的马车,由侍女护卫簇拥着,十分排场的出了府。魈王是不是刻意这么安排,向天下宣布,这是他新的义女? 哼哼哼,她将计就计,利用这种宣扬,大肆抛头露面。 当初的十二卫总有活着的一两个吧?活着蔡桓将军派的人也到了吧?看到她,总认识吧?总会与她悄悄联络吧? 尽管全是猜测,可这是目前旧有的办法。 若是没人联络,她明天就找机会开溜,什么都不管了! “停车!”她拍着车壁一喊,说道:“我不想坐车了,我想逛街。” 她是小姐,侍女自然得听令。 走在热闹的大街上,过往行人个个朝她行注目礼,几经传扬下,谁都知道她是魈王府的新小姐。一位十分得宠的新小姐。而这位得宠的小姐,耐着炎热,穿着一身华美的衣裙,在街上不知疲惫的来来去去,就似在炫耀一般。 唉,谁能理解她光彩背后的心酸呐! 最后,她实在扛不住,找了个茶楼,要了个雅间,点了茶,让侍女侍卫全都留在外面。她在祈祷,希望有人尽快联络她,她可以把凌慕寒的处境和位置告知,免得良心不安。 门开了:“小姐,你的茶。” “放着……”童筱意突然一愣,觉得对方的声音好熟悉,抬头一看,险些叫出声。 “嘘——”花隶舒连忙对她使眼色,看了眼房门,这才压低声音道:“筱意,你怎么会到了魈王府?是不是去找将军了?” “嗯!嗯嗯!”童筱意激动的抱住他,含着眼泪,拼命点头表明忠贞。“花大哥,我还以为你也死了呢。” 花隶舒连忙安抚她,说道:“那晚他们早有埋伏,将军中了毒粉,被莫凤儿捉了。将军让我一定要联络蔡桓将军。摆脱追捕后,我立刻回客栈找你,你却不在了,直到那会儿看见你,才知道你就是魈王新认的义女。” “我看到将军大人了!”花隶舒的话提醒了她,她连忙说道:“今天魈王带我去了毒师阎烙的院子,将军大人在他手上,据说扛了三天没睡,今天才撑不住睡着了,所幸没有受伤。如果要救他,就得赶紧行动,迟了会出事的。” “你知道什么?”其实花隶舒至今仍很疑惑,魈王怎么会认她做义女? “魈王义子,莫钟离认识我,如果再打照面,身份一定会戳穿。再者……”迟疑了好一会儿,她终于说出实情:“那次被绑架青楼,我无意间撞见莫钟离与沈衍清见面,他们背后的人,肯定是魈王和太子。若是将军大人继续留在魈王府,太子得了消息,定会对将军大人不利。” 花隶舒震惊之下,叹息道:“可如今我们只有五个人,魈王府戒备森严,只怕有进无出。” “我给你画张图。”她蓦地说。 “图?” 摸着头嘿嘿一笑,得意的扬起眉梢:“我早就准备着呢,所以记下了魈王府的布局结构。”接着目光一黯,说:“虽然知道地方,可阎烙用毒太厉害,你们进去了怕是出不来。” “听说你住在朱雀楼。”花隶舒迟疑了半晌,终究是问:“筱意,他为什么认你做义女?” “你问我?我也不知道啊。”她茫然摇头,胡乱猜测道:“或许只是一时兴趣吧。花大哥,你打算怎么办?” “将军的目的,是找到旋皇子。” “还找?谁知道旋皇子是死是活啊,还是不要管了吧。”童筱意气得直嘟嘴。 “旋皇子还活着。”花隶舒说这话时并没有丝毫高兴:“那晚,莫凤儿与将军对手时曾说,旋皇子是个鸡肋,不如将军有用。这表明,旋皇子是活着的,一定还在魈王府内。若是将军被救出来,一定不会放弃。” 鼻子一哼,满心里不高兴:“将军大人就是死脑筋!” “筱意,虽然很危险,可现在只有你能救将军了。”花隶舒迟疑的开口。 “我?”童筱意一下子觉得有座大山压在身上,有点儿不能喘气,苦着脸道:“花大哥,我是丫鬟呀,不是间谍特工,这种事我怕做不来。我很害怕,万一被发现,我就惨了。要不,我们出城去找蔡桓将军吧?” “筱意……” “小姐?”侍女蓦地在外敲门,大约是见送茶的伙计半天没出来,怕出事。 “我要歇会儿,别吵!”甩出一句,烦躁的抓抓脑袋,又看看满眼期望的花隶舒,抓起茶一饮而尽,慷慨就义般的点头:“好!”(未完待续) 第109章 回到魈王府,童筱意想到肩上被寄予的重大期望,不禁很有负担,在院子里来回踱步,不停的抓头。再这么下去,她的头发都要掉光了! 怎么接近阎烙,又能确保安全呢? 伤脑筋啊! 在夕阳绚丽的光辉中,她从朱雀楼走出来,沿着规整的道路,在魈王府里散步。或许是心有所想,当闻到一股熟悉的古怪香气时,发觉走到了阎烙的院子。本能的就想撤退,哪知一转身就遇上了另一个危险人物。 ——莫凤儿! “你在这儿做什么?”莫凤儿一副冷傲的扬着凤眼。 “随便转转。”在对方面前,童筱意的气势不由自主的就矮下来。 “这是你随便转的地方?真是不知死活!”莫凤儿虽然碍着义父,不敢对她对怎么样,但嘴上毫不留情。 童筱意不乐意了,脸色一下子沉下来,暗暗的嘀咕。 “你在说什么?”莫凤儿眯起凌厉的凤眸,怒气蓄势待发。 “我什么都没说啊,你听错了。”耸耸肩,她轻哼着扭头要走。 孰料莫凤儿被她的态度惹怒,突然就对她出手。 “凤小姐!”侍女猛地伸手将丝毫没有危机意识的童筱意拽开,挡在满面盛怒的人面前,口气谦恭:“请凤小姐息怒,舞小姐并非有意,看在魈王的面上,宽恕她一回吧。” 咦?童筱意被一拽,呆呆的望着侍女,原来是深藏不露的高手啊! 莫凤儿冷哼一声,收回手,然而那双凤眸内的冷光却是越来越沁寒。蓦地,红唇抿出一抹弧度,说道:“莫舞儿,敢不敢跟我进去?” 进阎烙的院子? 若在之前,再怎么激将法她都不会上当,可这回…… “当然敢!有什么不敢!”她故作意气的回答,看似自愿的将计就计,可心里还是止不住打鼓。愿上帝保佑! 莫凤儿噙了冷笑,一面往里走一面说:“他一定会好好儿招呼你的。” 童筱意只顾得左右警惕,并没听见莫凤儿的话。 进了正中间的屋子,莫凤儿往桌边一坐,喊了一声:“十二,上茶!” 童筱意环视着空荡荡的屋子,哪儿有人?可话音一落,外面便有个小童子端了茶盘进来,放上两杯清茶,随后一声不响的又出去了。 尽管这会儿不是晚上,可童筱意仍旧觉得这小童子给人阴森森的感觉。 莫凤儿看着她警惕又胆怯的样子,嗤笑道:“怎么,不喝茶吗?” “我不渴。”开什么玩笑,她可不敢在毒师的地盘儿上随便喝东西。 “知道那小童子为什么叫‘十二’吗?”莫凤儿蓦地笑问。 “呃……不会是、前面的十一个都死了吧?”童筱意忐忑的反问。 “没错。”哪知莫凤儿笑着点头,肯定了她的猜测,并接着说道:“十二算是最规矩,最聪敏,最伶俐的一个小童子,可他也有出意外的时候。不知什么时候,吃错了什么,结果变成了哑巴。不过,相较与之前的十一个师兄,他算是最幸运的。对不对?” 童筱意只觉得全身血液一冷,别说桌上那杯茶,连椅子扶手都不敢乱碰。 她开始后悔了,不该进来啊! “两位小姐,怎么有空到我这里喝茶?”随着笑声,阎烙从门外进来,饶有兴味的目光停留在童筱意身上。 “我需要一点儿药。”莫凤儿自然没忽略阎烙的目光。 阎烙一笑,转身往外走。 莫凤儿随之跟上去。 童筱意一见他们都走了,也赶紧跑出去,一个人呆在这屋子里,挺害怕的。 原本她是打算出院子的,可忽然听到一间房内传出的闷响,循声一望,逃跑的双脚不由自主的收回。那是凌慕寒所在的屋子,那声闷响……难道是…… 院中没有人,说不上是勇气爆棚还是傻气泛滥,她跑了进去。 果然,是凌慕寒从床上掉了下来。 她忙跑上去,想将他扶起来,却不料他突然一跃而起,伸手就钳住了她的咽喉。她以为他是睡梦中发了癔症,涨红了脸,赶忙拍他的手:“慕寒,松手!松手!” 他的手猛地收回,下一秒却惊讶的开了口:“童筱意?!” “呃?你,你醒了?”童筱意惊吓不小,想到刚才喊出的名字,一下子有些不自在。好在他似乎没注意,她便连忙将话岔开:“你没事吧?” 凌慕寒却是质问:“你怎么在这里?这是魈王府。” “我是……”正要解释时,门外有脚步声靠近,童筱意一扭头就见阎烙和莫凤儿进来。很明显,那两人眼睛里尽是探究和怀疑。 “你在这里做什么?”莫凤儿冷声质问。 “大将军醒了。”阎烙却是轻松依旧,似乎一点儿不担心清醒的凌慕寒会有什么异动。 童筱意担心凌慕寒先开口会出事,连忙抢先说道:“我听到声音进来的,看到他摔在地上,想扶他起来啊。” “舞小姐,你这么贸然进来,万一被他伤了,我可怎么跟魈王交代啊。”阎烙的话里自然有探究。依照凌慕寒的眼睛,再加上如今的处境,她居然安然无恙。怎么能令人不思量呢? “舞小姐?”凌慕寒沉冷质问。 童筱意这会儿也只有笑着回答:“我是魈王新收的义女,莫舞儿。” “莫舞儿?”凌慕寒完全是不明白,却也感觉这会儿不便询问。 “你们不会早就认识吧?”莫凤儿蓦地质问,也没指望他们承认,冷声道:“阎烙公子不是制了新药吗?由这位大将军来试验,不是正好。反正再过些天,这位大将军也没有用了。” “凤小姐得了药,就请吧。”阎烙委婉的下了逐客令,却是对童筱意如此说:“舞小姐若对寒舍感兴趣,不妨再待会儿,我可以给你欣赏两样有趣的药。” “呃,不用了不用了,天晚了,我要回去吃饭。”她连忙摆手。 “又是吃饭啊。”阎烙很惋惜的叹口气。 听着她的脚步声跑远,凌慕寒不禁有些担心:她怎么混进来的?魈王是什么人,怎么可能平白无故留她?笨丫头,总是哪儿危险往哪儿钻。 莫魈站在门口,看到那个活泼的身影跑进来,就快到跟前时突然噗通一下摔趴在地上。莫魈先是一愣,然后才疾步上前,将她从地上扶起来。 “怎么了?怎么好好儿的就摔倒了。”莫魈替她拍着裙子上的灰尘,审视她的脸。 童筱意揉着摔疼的膝盖,同样满头雾水:“不知道啊,走着走着就腿软。大概,是饿的。” “饿的?”莫魈被逗笑:“既然饿了,我让他们赶紧摆饭,今天出去,肯定是玩累了吧?” “嗯!”童筱意被他牵着手,嘴边的笑还没散呢,突然一个跟头又栽了下去。 这回莫魈敏捷的将她抱住,避免了她再度与地面亲密接触,却是纳闷的笑道:“舞儿,你这是怎么了?这么光滑的路。难道,真饿的走不动了?” “啊?我也不知道啊。”她觉得两只腿越来越力气,像面条一样,突然身体就软了。若非被他揽抱着,这会儿她早瘫在地上了。 “舞儿?”莫魈眼色一沉,将她抱起来走进屋内,喝命道:“来人,去请阎烙!” 童筱意一听“阎烙”两个字,马上就惊恐起来:“我中毒了吗?我中了什么毒?会不会死啊?” 莫魈将她放到凉榻上,笑着安慰:“别怕,没事的。你又去他那儿了?” “嗯,凤小姐让我进去的。” “凤儿?”莫魈似乎明白了,一时间脸色越发难看。 待阎烙被请来后,看到她所中的毒,失声大笑。在莫魈的警告下,才勉强忍了笑,说道:“定是舞小姐不小心碰了什么,不要紧,这种毒不需要解药,一两个时辰后就好了。” “那我现在怎么办?”她颇有怨气的瞪着他,要知道,这会儿不仅是双腿,整个身体都软了。她现在就是一瘫面团卧在凉榻上。有什么搞错,毒师毒师,居然做出这么滑稽的毒药。 莫魈却是笑道:“反正你也跑累了,趁这会儿好好歇歇,我们晚点儿吃饭。”(未完待续) 第110章 中了毒的童筱意就那么软在凉榻上,转动着眼睛看窗外的夕阳一点一点的沉落,直至最后一抹彩霞消失,天色暮青。一丝微风吹来,扬起她额头的发丝,一下子搭在眼睛上。 呃…… 发梢弄得眼睛很痒,她不停的眨眼,又无法用手将头发拨开,只好朝上吹气。这可恶的头发,吹跑了又来,存心跟她作对! 莫魈一直在望着她,本来想帮她撩开发丝,却见她自己玩的高兴,不由得就看住了。今年,她已经十七岁了,现在就这么活泼,小时候定然是没少淘气。 童筱意终于被折磨的受不了,眼睛望向他,可怜兮兮的喊道:“救命啊。” 莫魈一下笑起来,走过去,将她额头的那缕撩开,顺势坐在旁边,凝视她的脸。不可否认,她不是让人惊艳的美人,一张清秀的小脸,乍一看并不出色,但是她有令人无法忽视的光芒。 她们的眼睛,真的很像。 童筱意自然没忽视他过分温柔含情的目光,不禁开始猜测:认她做女儿,是她长得像某个人吗?本以为魈王是个比凌慕寒还要阴沉恐怖的家伙,哪里知道,居然是这样。 天色逐渐暗了,朱雀楼内外华美的大宫灯被点亮,将夜色温暖。 侍女们陆续进入,将饭桌布置了起来。 莫魈摸到她的手腕,笑了一下,将险些要睡着的她喊醒:“舞儿,起来吃饭了,躺了那么久,不累吗?” “吃饭?”童筱意都要饿过火了,但经他一说,忙试着抬动手腕,一见身体恢复了,忙站起来。可能是躺太久,一下子又腿软,险些给面前的人行了大礼。 “小心点儿。”莫魈笑着将她接住,唤过侍女过来服侍。 童筱意眼睛盯着饭桌,匆匆的洗手之后,跑过去坐好。正要抓筷子时,门外突然来了人,一看来人的脸,她刷的全身一冷。 只听莫魈说道:“钟离也回来了,你们三个也该一起吃顿饭,相互正式的认识一下。” 童筱意只觉得冷汗唰唰的往外冒,赶紧扶着脑袋哀声:“我突然觉得不舒服,不想吃饭了,我想回去睡觉。那,改天再认识吧。” “不舒服?”莫魈看着她一脸没有掩饰的慌张,虽知是装的,却仍旧是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笑道:“肯定是饿的太久吧?先吃点儿,一会儿就好了。” “义父。” 这时,莫钟离与莫凤儿已从门外进来,同时盯着那个明显在躲藏的身影。 童筱意此刻为了避免被看见脸,抱着莫魈的胳膊,一副亲昵的埋首在他怀里。可她仍旧能感受到两道……不对,是三道刺探的目光盯着自己,要命啊,这种心理考验她真的是顶不住啊。 “舞儿,难道是害羞吗?”莫魈故意笑着打趣,轻拍着她的头,满是宠溺的口气:“别怕,钟离与凤儿都是我自小收养的,你该喊一声‘哥哥和姐姐’。他们比你年长几岁,以后会照顾你的。” 害羞?她害羞个鬼!被看到脸的话,是害命! “坐吧。”莫魈摆手,待几人坐下后,将粘在胳膊上的人轻推开。 童筱意就一副做错事忏悔的样子,低垂着脑袋,心里十五只水桶七上八下。在她对面,莫钟离眯着一双冰冷的眼睛毫不客气的打量她,越看越觉得像一个人。 莫凤儿早看不惯莫魈对她的宠溺,又见身边的人从进来后视线就没从她身上挪开,不禁冷笑质问:“你在看什么?对她有兴趣吗?” 莫钟离冷嗤:“你的想法未免太狭隘。” “是吗?”莫凤儿冷哼:“义父对她百般恩宠,莫名其妙,我却想不通究竟是怎样的私事。在我看来,这莫舞儿出现的太诡异,身上处处都透着蹊跷。” “你们在说什么呢?”莫魈尽管听到了,仍是笑着询问。 莫钟离道:“不知义父新收的义女是哪里人?” “宣城。”莫魈摸摸童筱意的头,提醒道:“舞儿,跟他们打个招呼。” “钟离哥哥好,凤儿姐姐好。”她嗡着声音,喊一声点个头,就是死也不露脸。 莫魈轻笑道:“舞儿,你怎么突然变的腼腆起来,是因为钟离吗?你别怕,往后他是你哥哥。” 莫凤儿听见这话,紧跟着揶揄:“义父,我见钟离也对她很有意思呢,一直盯着看。倒不如给他们亲上做亲,不是最好吗?” “莫凤儿!”莫钟离阴冷的盯她一眼,责怪她多嘴。 “难不成你也害羞?”莫凤儿岂会怕他,照例是说笑。 “好了好了,吃饭吧,舞儿都饿的说不动话了。”莫魈摆摆手,亲自把筷子递到童筱意的手边,笑道:“舞儿,别拘谨,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往后这都是一家人。不是饿了吗?吃饭吧。” “嗯。”童筱意一副害羞的小家碧玉姿态,拿了筷子,只盯着面前的一盘凉拌脆藕不停的吃。 唉,形势所迫啊! 她真的是很饿,可就这盘脆藕离的最近,如果夹其他的菜就要抬头,一抬头就被对面的人看见了。为了安全,她决定今晚就用这盘脆藕填肚子算了。 她越是这样,莫钟离却是觉得蹊跷,瞟了眼手边的酒杯,心生一计。 “义父,既是新认的妹妹,那我得表示一下。礼物下次补上,现在敬杯酒,略表欢迎之意吧。”莫钟离对着她举起酒杯。 “舞儿会不会喝酒?”莫魈笑问。 童筱意脑子里快速的一转,伸手摸了他的酒杯,朝对面一举,然后一口气干了。接着用手指指空杯,让侍女又斟满,对着莫凤儿又是一杯。两杯酒一喝,她扶着头,做出醉状。 “我头有点晕,我想去睡觉。” “两杯酒就醉了?这么不胜酒力。”莫凤儿也看出来了,她明显是怕莫钟离,却猜不透是为什么。心思转动下,故意端了杯酒,举起来对着她说:“舞儿,从今往后你就是我妹妹了,做姐姐的,也得敬你一杯。” 莫魈看着这三人你来我去,干脆噙笑,浅酌着杯中之酒,袖手旁观。 ……没人阻拦,童筱意只得跟莫凤儿喝。 莫钟离看出凤儿的用意,干脆做起了斟酒人,让她们两个女人喝。莫凤儿一句一个台词,让本就心虚的童筱意毫无还口之力,酒一杯一杯的灌。 酒是乱性的东西。 尽管童筱意号称千杯不醉,但一喝了酒就容易卸除防备。这不,不知喝到第几杯,突然抬起头,豪爽的对着莫凤儿又是摆手又是笑:“想不到你酒量这么好,小杯喝的不过瘾,我们换大杯,比试比试,一定要分出高下!” 三人皆是一愣。 莫魈是没料到她这么能喝。 莫凤儿是没料到她忽然一副要拼酒的豪爽架势。 而莫钟离……他盯着对面那张兴奋放光的小脸,熟悉的一幕瞬间从脑海中闪过,惊愕的喊出声:“童筱意?!” “噗——”一听到这个名字,童筱意口中的酒瞬间喷了出去,人也清醒了。这个时候慌得捂脸也来不及,那么,三十六计走为上! “啊!救命啊!”她喊着就往外跑。 “童筱意!站住!”莫钟离一看她的反应,更是料定没认错,从椅子上一跃而起就追了上去。依照彼此双方的悬殊,没等她跑出门酒杯他轻而易举的抓住后领。 “童筱意?她叫童筱意?”莫凤儿觉得蹊跷,连忙追问:“你知道她是什么人?” “凌慕寒身边的丫鬟,跟随他们一起从京城来的。”莫钟离将她拽回桌前,却见莫魈目光沉寂,丝毫没有惊讶意外,不禁猜测道:“义父早就知道?是故意留她的?” “松开手,别吓到她。”莫魈摆摆手,仍旧是轻笑:“你过来。” 童筱意不敢轻易过去,谁知道他是真没生气,还是在蓄势待发呀。 莫魈见她满脸戒备,便笑着说道:“原来你姓童,这么一来,就对得上了。别怕,不管你叫什么名字,以前是什么人,往后都是我女儿。”(未完待续) 第111章 “义父!”莫凤儿与莫钟离同时吃惊又不赞同的喊出声。 “呃?你,你还是要认我啊?”童筱意也傻眼了。 “来,过来。”莫魈对着她伸出手。 童筱意瞻前顾后的看看,权衡再三,终于朝他走了过去,将胆怯的小手放在他的掌中。相较之下,原本危险的魈王似乎更安全些。 “童筱意,真是不错的名字。我早该想到的,你一定会姓‘童’。”莫魈握了她的手,目光中闪现了短暂的眷恋与叹息,随后笑着让另两人也归坐:“好了,都坐下吧。” “可是义父,她是凌慕寒的丫鬟,怎么能……”莫凤儿简直无法理解。 莫钟离同样的难以置信。 “她过去是什么人,不重要。再者,如今凌慕寒是什么处境?筱意做了我女儿,难不成要为了旧主人而与义父作对吗?”说这话时,莫魈含笑的目光望着童筱意,明显是问她。 “呵呵……”童筱意连连干笑,点头不是,摇头也不敢。 莫凤儿眯着冰冷的凤眸,蓦地说:“义父,我看趁早将凌慕寒杀了,免生后患。” “哦?钟离认为呢?”莫魈问。 “凌慕寒虽双目失明,无法再上战场,可毕竟是烈炎国的一品护国大将军,深得皇上宠信。再者,我们与那边有合作,何不等等那边的意思,再做论处。否则,倒真像凌慕寒没有丝毫价值一样。”反正童筱意能认出他,就表明那晚的确是看到了他,如此一来,莫钟离也没有藏着掖着的必要,直接说了这番话。 “钟离的想法与我的意思相同。不说正事了,吃饭吧,菜都要凉了。”莫魈拍拍童筱意的手,以示安抚。 莫凤儿纵有异议,但接触到莫魈的眼神,终究是忍耐下来。 童筱意看着气氛突然安静的饭桌,忽然觉得头顶吉祥高照,遇难呈祥了。 这下子不用着急逃命,可以有点时间,有点能力,搭救一下命在旦夕的将军大人。但话又说回来,正如莫魈所言,她都做了他干闺女了,犯得着为凌慕寒这位旧主犯险吗?如果做魈王的干闺女,这一辈子吃香喝辣不愁啊。 可是……她怎么觉得心口老乱跳呢? 一定是上天又在谴责她忘恩负义。 “筱意,怎么不吃了?”莫魈见她坐在那里发呆,又不知神游到哪儿去了。 “哦。”她回过神,抓起筷子夹了块肉片,在看到对面的莫钟离时,心里的一个疑问突然蹦了出来:“钟离哥哥,我能不能问你一件事?” 莫钟离望着她一脸讨好的笑,又用那么亲密撒娇的称呼,不由得心里一跳:“什么事?” 她问:“你一直跟着我们从京城出来吗?” “嗯。” 她又问:“你一直监视着凌慕寒的举动吗?” “嗯。” 她不甘的又问:“那,你监视他的时候,一定都看到我了?” 莫钟离皱眉:“你到底想问什么?” “啊!啊啊!就是你!”一听了他的回答,童筱意顿时大叫起来:“就是你躲在暗处偷看我洗澡!” “咳咳!”莫魈一下子给酒给呛了,望着脸色唰的涨红的莫钟离,更加相信了她的话。 “有这事?”莫凤儿也相当意外,抿着红唇窃笑:“哎呀,真看不出来啊,你居然会做这种偷香窃玉的事。怪不得总盯着她看,即便没看见脸,身体也是很眼熟的嘛。” 莫钟离被一番揶揄,又看到莫魈嘴角淡淡的笑,不禁尴尬又恼怒:“童筱意,你胡说什么!有哪个女人会在光天化日之下,跟一个男人在湖里共浴?” 童筱意却振振有词的反驳:“那有什么关系?当时树林里有那么多骁骑军,我家将军大人眼睛又看不见,除了你躲在暗处偷窥,谁会占我便宜?你还敢指责我,你应该先自我检讨!自我反省!即便是做监视工作,也该有起码的职业操守啊!” “你!你……”莫钟离被她这番话噎得说不出一个字。 “果然闻名不如见面啊。早听说凌慕寒身边有个与众不同的丫鬟,果然不错,伶牙俐齿,不同一般。”莫凤儿咬着淡笑,接下来的话竟是:“都传言你与凌慕寒关系不寻常,不会是真的吧?” “哪有!以讹传讹的流言怎么能信呢。”童筱意赶紧摇头否认。 “哦。”莫凤儿点点头,笑着望向首位的人:“义父,你这么喜欢她,何不将她指婚给钟离呢?钟离早到成婚的年龄了,而我看他们挺合适的。” “莫凤儿!”莫钟离生气的一喝。 童筱意却是些微走神,这熟悉的腔调,令她想到在晨曦院的时候,哪一天凌慕寒不吼她两嗓子啊。 莫魈却是笑着说:“似乎是门好亲事,若要筱意嫁给外人,我还真舍不得。” “嫁人?”童筱意呵呵干笑,这不是才认亲吗?这么快就谈到婚事了。 “义父。”莫钟离满脸不悦。 “别急,不过提一提,吃饭吧。”莫魈笑着不再多言。 饭后,童筱意回到三楼卧室。 侍女们撤下了残席,捧上茶盏,随后便都退下了。 莫魈端着茶听两人汇报。 正事说完后,莫凤儿总觉得不踏实,再度提起前话:“义父,真要留下童筱意?我虽不知义父为什么那么喜欢她,可她毕竟是凌慕寒的丫鬟,能为了凌慕寒冒险来到魈王府,接近义父,这样的人不能不防啊。” 莫魈静静的听着,笑着问另一人:“钟离,你去了烈炎一阵子,定然对她有所了解。你讲讲看。” “似乎身份没什么特别,只是她表现的奇怪。看上去有些笨笨的,每每又能大难不死,有时候很胆大,胆小的时候又不像假装。策太子似乎挺看中她,若不然,我早将她除去了。” 莫魈眼色一冷,笑意没有丝毫温度:“如此说来,倒要感谢策太子了。” “义父?” 莫魈正色交代:“内中原由暂时不能告诉你们,总之,往后她和你们一样。记住,不准伤害她,她若有意外,也不准袖手旁观。这是我的命令!” 两人相视一眼,只得领命:“是。” 从朱雀楼出来,两人先后停住,回望三楼的光亮。 莫凤儿道:“你不觉得义父很奇怪吗?明知那么危险的一个人,却仍旧将她放在如此重要的地方。” “义父定是自有打算,你何必多心。”莫钟离相较她,并没有那么深的疑虑。 莫凤儿睨他一眼,冷笑道:“义父身边的若修不在了,定是去打探童筱意的事情。你我都是义父的养子,从小的情分会抵不过一个刚冒出的童筱意?义父说这是私事,你仔细想想。” “你到底在猜什么?”莫钟离不喜欢她说话半隐半露。 “不知道。我想,阎烙一定知道,若义父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私事,那么凭借他们相识三十多年的情分,阎烙一定知道!”莫凤儿说着就往阎烙的院子走。 “你别惹义父生气。”莫钟离没跟着,朝相反的方向离开。 若是义父肯说,就不会隐瞒。再者,阎烙是什么人,即便知道内中隐情,又岂会告诉她。 朱雀楼内,莫魈为自己倒了杯酒,心中不断念着“童筱意”这三个字。 少顷,他踏上楼梯,上至三楼。 童筱意正趴在里侧的栏杆处,望着楼后面那片花园,灯光的映照下非常漂亮。听到脚步声,侧头就看见他,或许是灯光与夜色的关系,他的表情有些哀伤。 “一个人看什么呢?陪我喝杯酒怎么样?”莫魈向她晃了晃手中的酒壶,走到她身边,与她一同凭栏。 “喝酒啊?我可是千杯不醉哦!”童筱意忽略他的满腹心事,笑着自我夸赞,对侍女摆手道:“再去拿酒!我们今晚不醉不归!” 莫魈见状大笑起来:“筱意是要与我比酒量啊,好!就比一比!”(未完待续) 第112章 夜色很安静,两人就倚靠栏杆坐着,一人抱着壶酒。 童筱意本是信心十足,可喝着喝着,已有几分醉意,身边的人似乎还是那么清醒。她顿时不服气,心里想着定要分出个高下。再者,若是将他灌醉了,就能“酒后吐真言”,问出他为什么对她不一般。 对于她的豪饮比拼,莫魈一概奉陪,自始自终嘴角都勾着从容不迫的微笑。 “咚”的闷响,又一只酒壶滚落在地上。 童筱意身子一歪,靠在他身上,嘴里嚷起来:“你真是个坏人,居然还不醉,不跟你喝了!讨厌!” “不喝了?那就去睡觉吧。”莫魈笑着,轻揽着她,看她一张醉意朦胧的脸,嘟嘟囔囔的样子实在可爱。 “嗯,嗯,睡觉。”嘴里哼哼着,手却去摸酒壶,明显有点儿分不清东南西北。 莫魈低笑,终于问出了那句酝酿许久的话:“筱意,你娘亲呢?” “娘亲?”稀里糊涂的人努力的撑开一双醉眼,突然抡起拳头照着他胸前捶了一记,大笑起来:“你真老土啊,现在谁还喊‘娘亲’,你以为在拍古装剧啊。那个女人……死了!” “死了?怎么死的?什么时候?”莫魈心头一怔,更吃惊的是她说出这话时明显生冷的口气,就似有着多么大的怨气一样。 “你烦不烦呀!”童筱意将他推开,摇晃着爬起来,朝后一直退,离他远远儿的,冷笑:“她早死了不知道多少年了,问她做什么?你该不会、也是她的旧情人吧?好可惜,你再也见不到她了……见不到了……” 说着腿一软,整个人跌坐在地上,头倚着栏杆,浑身没有力气。 莫魈不能理解她的怨气和恨意,尽管对这个回答并不意外,却仍旧是难以接受。想到最后一次见“她”的情景,他就后悔,当时不该说那些话,否则“她”也不会伤心欲绝的离开…… 呆坐了一会儿,莫魈似乎也觉得酒意上头,疲惫的起身对侍女吩咐:“扶小姐回房休息。” “是。”侍女上前搀扶起不断哼唧着酒话的人。 童筱意虽是醉的走不好路,却没睡着,又因为刚刚有个声音在耳边提起了死去的那个人,将她的思绪带回了过去。满脑子都是那个女人的脸,满脑子都是童年的经历,满脑子都是阴沉沉的天,很压抑,很闷,令人感觉窒息。 “啊!”挣扎中一个翻滚,从床上摔了下来。 “小姐!”侍女听见动静从门外进来。 望着仙女般飘来的侍女,童筱意迷迷糊糊的脑子似乎清醒了一点:是了,她在魈王府呢,刚刚跟魈王喝酒呢,后来,居然败下阵了。 侍女将她扶到床上,她却将侍女退开,摇晃着脚步出了门,趴在栏杆边吹夜风。 “小姐?”侍女担心她一个不小心摔下去。 “我没事,只是好热。你们都走开,不要靠太近,会热。”她不耐烦的摆摆手,抬头望着夜空中的繁星,醉眼朦胧中,好似满空的星星都摇摇欲坠,要向她冲过来。 她傻傻的笑起来,伸长了手想摘一颗。 侍女惊吓出一身冷汗,刚想上前搀扶,却突然听见她唱起歌来。在这寂静的夜色里,她站在高高的楼上凭栏一曲,那种穿透力是可想而知的。因此,侍女愣住了。 “在山的那边海的那边有一群蓝精灵,他们活泼又聪敏,他们调皮又灵敏。他们自由自在生活在那蓝色的大森林,他们善良勇敢相互都关心……噢,可爱的蓝精灵,噢,可爱的蓝精灵……” 唱着唱着,她停了下来,好像有回声。 “在山的那边海的那边有一群蓝精灵,他们活泼又聪敏,他们调皮又灵敏……” 仔细一听,声音是从对面远远的地方传来,唱得也是《蓝精灵》。 童筱意眉毛一挑,很不高兴被人模仿,被人打扰。 撸起袖子,她换了首歌:“亲爱的,你慢慢飞,小心前面带刺的玫瑰。” 哪知对方竟然接上:“亲爱的,你跟我飞,穿过丛林去看小溪水。” 她怒了,再次换歌:“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 “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这回不等她唱完,对方就接上了,还继续往下唱:“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直到老的哪儿也去不了,我依然把你当成手心里的宝。” “哪个混蛋!我不会放过你的!”心底火苗一窜,烧起了满肚子的酒精,跳起来就冲下楼梯,朝声音的来源跑去。 “舞小姐!”侍女忙惊愕之后连忙去追。 这会儿已经是大半夜,夜深人寂。 童筱意醉醺醺的,哪里顾得是在哪里,任何小事都能让她发脾气。穿过陌生清冷的花园,走完长廊,又过了一片小树林,眼前赫然出现一道青色院门。 眯着眼前一看——落云院。 她蹒跚着靠近,抬手就猛拍紧闭的院门:“开门开门!谁在捣乱,快快给我滚出来!” 侍女们一看她跑到这里,脸色皆是一变:“舞小姐,快回去了,这里不能来。若是被主子知道了,会很生气的。小姐回去睡觉吧。” 童筱意被两个侍女拽着,干脆往院门口一坐,耍起赖:“不回!我不回!就不回!你们都好讨厌,走开走开!” 两个侍女面面相觑,正准备点她的睡穴,却听到轻浅细微的脚步声。回头一看,大惊失色:“主子。” “连小姐都照顾不好吗?”莫魈淡淡一声质问。 “请主子恕罪。”侍女一下子跪在地上。 童筱意抱着双膝,抬头望着他,突然笑道:“竹子?你们好好笑,竹子怎么恕罪啊?竹笋可以吃,竹子可以打人,打的很疼的。” “筱意被打过吗?”莫魈并没对她生气,将醉在梦里的人扶起来。 “嗯。”童筱意扁起嘴,指指右手的手背,撒娇又带着控诉的说:“这里,肿了几天呢,都不能拿筷子吃饭。”随之眉梢又挑上一抹得意,笑嘻嘻的自夸:“所以我练了一手绝活,能用左手拿筷子,我是不是很聪敏?” “嗯,很聪敏。”莫魈不了解她以往的生活,不知她究竟经历了什么,却很心疼。 童筱意忽而眼睛一眯,盯着他看了半天,蓦地问:“你是谁呀?有点儿眼熟。” 莫魈顿时失笑,望着她闪动着星辉的眼睛,说:“我是你爹爹啊。” “爹地?爹地……啊!爸爸!爹地!”兴奋的一喊,随之又茫然:“啊?我什么时候有爹地了?她什么时候又嫁人了?” 看她说话颠三倒四,莫魈放弃与她继续交谈,将站都站不稳的她抱起来:“好了,都闹的大半夜了,该睡觉了。” “刚才有人欺负我,你要帮我!”搂着他的脖子,童筱意眯起一双威胁的眸子,嘟囔着嘴不甘心的说。 随之她一抬手,指着青色院门。 莫魈这才想起被忽略的事,细眼将她打量一番,她的小脸上只有委屈,和期待他做主的眼神。像是个在外受了欺负的孩子,可怜巴巴的跑回家,希望爹娘帮着讨公道。 轻笑一声,他诱哄的承诺道:“先睡觉,等天亮了我找他评理,让他给你道歉。好不好?” “好!”高兴的满口答应,随之困倦的打了个哈兮,靠在他肩头,不一会儿就沉沉的睡了。 真的越看越像个孩子。 莫魈清楚,这是喝醉了酒的关系,让她想到小时候了。她小时候究竟遭遇了什么,或许,若修回来后能给他答案。 将她带回房中,放在床上,手指轻轻褪下她的衣衫。在她的后腰上有个指盖大小的梅花印记,若非她那惊世骇俗的一舞,这个印记便不会被发现,他也不可能找到她。 似乎被他打扰了,睡梦中的人不高兴的哼唧了一声,抱着枕头翻滚到里侧,“咚”的撞在墙上。 莫魈愣了一下,却见她像没事人一样继续酣睡,不禁又失笑。(未完待续) 第113章 第二天,童筱意睡到快中午才醒。 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坐在床上,外面的阳光那么刺眼,眯着眼睛,一边抓头一边回忆起昨晚支离破碎的记忆。其他的都太模糊,只记得有人跟她对歌…… “啊!”此刻的她终于清醒,震惊的瞪大了眼睛。 对歌?她唱得的歌怎么会有人对得上来?难道,有人跟她的遭遇一样?人生四喜之一:他乡遇故知。她这可是他世遇同志啊! 火速爬起来穿衣洗脸,刚跑出门就听侍女说:“舞小姐,主子请你下楼用饭。” 童筱意望着花园那边的小树林,隐隐能看见一座院落,试探的问:“那里住的什么人啊?” 侍女看她一眼,直接将她的问话给忽视了:“舞小姐请,主子还等着呢。” 她没再问,一边下楼一边在想:那处隐蔽在小树林中的院落,虽然看似无人看守,但朱雀楼本身就是重地,能住在那里的人,身份一定不同寻常。有点儿像重型关押犯似的,难道—— 旋皇子?! 这个想法刚蹦出来就被她自己给否决。 开什么玩笑,怎么可能?绝对不可能! 莫魈看着她摇头晃脑的从门里进来,不禁想起昨夜,再度笑起来:“筱意,头疼不疼?” “头?”闻声满眼茫然,迟钝了一下,恍然大悟,连忙摸着脑袋笑道:“不疼不疼,我睡好了就不会疼了。” “喝碗醒酒汤。”尽管她那么说,但莫魈仍旧让侍女端来一碗特意准备的醒酒汤。 童筱意接过来喝了,一边喝,一边将眼睛顺着碗飘过去。望见那双带着温暖筱意的眼睛,她忐忑的干笑:“我……那个,我昨晚上喝醉了,没做什么不该做的事吧?” 莫魈故作沉吟,见她满脸忐忑,这才轻笑道:“没什么大事,不过是喝醉了多说点儿话,我可是很喜欢你那个样子。不过,女孩子终究是要少喝酒。坐下吃饭吧。” “哦。”童筱意半信半疑。 饭后,她不由自主的总往那所隐藏在暗处的院子望,趁着正午人人倦怠,她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的溜了过去。站在落云院的院门前,只听见声声蝉鸣,伴着婉转鸟叫,显得院子越发幽静。 环望着四周都没人,明知暗处可能藏着危险,可心里的好奇心啃噬的她难以忍受。 院子里的人,不管什么身份,都有可能是与她同世界的人,她实在太想知道对方的情况了! “咳!咳咳!有人吗?有没有人啊?”她故意重重的咳嗽,然后大大方方的上前拍门,好似是来窜门的一样。 如昨晚一样,门内没有丝毫动静,像没人住一样。 童筱意回头瞧了瞧,也没有侍女来阻止她。鬼使神差的,她试探着伸手使劲儿一推,随着“吱呀——”一声,院门竟然开了。 事情太出乎意料,她反倒吓得连退两步,警惕的四下观望着,一切平静如常。 呃,难道之前都是她在做梦?昨晚是喝的太醉,弄错了? 眼前这个院子的确清幽别致,又掩映在小树林中,大片的树荫遮挡着,是个纳凉的好所在。在院子里的树荫下摆着张竹躺椅,小桌上一杯茶,满院子花盘和架子,似乎是个爱花人的住处。 难道,这里只是魈王休闲的地方? 正想着,正对的一间房门突然开了,从里面走出来一个身着湛蓝锦袍的年轻公子。细一看,这人长得不仅仅是白净那么简单,而是有些男生女相,脸形与五官都很漂亮。有着阴柔的美感。 Who? 童筱意迈步走了进去,眯着眼睛直刺刺的打量,对方同样打量着她。终于,她率先开口:“你是谁?” 对方微微挑动细长的眉眼,没有回答她,而是在思忖片刻后,蓦地轻轻吟唱:“我对你有一点动心,却如此害怕看你的眼睛,有那么一点点动心一点点迟疑,不敢相信我的情不自禁。” 童筱意听着听着,嘴巴渐渐张大,手指颤动的指着他,见鬼一般的表情:“啊——你是什么人?” “你是什么人?”对方见她如此反应,似印证了猜测,轻松的笑起来。 “我?嘿嘿,同志,咱们彼此彼此嘛。”童筱意仍旧觉得不可思议,又盯着他看了又看,追问道:“你是怎么穿来的?以前是什么人?做什么的?最要紧的是,你以前是男是女啊?” “童童?”哪知对方突然试探的一喊。 童筱意一惊,脸上的笑瞬间没了,呆滞着眼睛望着他。 童童?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人会这么喊她,可是、可是…… “童童!”她的反应无疑给了答案,他顿时高兴的将她抱在怀里:“真的是你!昨晚我就在猜,会不会是你?有没有可能是你?谁会和你一样,喝醉了爱唱《蓝精灵》,又爱跟人飙歌,还酒后胆大,做事不顾所以。可是,可是真的不敢想,真的是你。” 在他激动的碎碎念时,童筱意罢工了几秒的脑子恢复了工作:“乐梵?” “还记得我?”乐梵望着她笑,同时打量着她新的长相和身体,感叹道:“如今这个样子,总不会再招蜂引蝶了吧?” “什么招蜂引蝶,那叫魅力!”习惯性的训他一句,转瞬表情认真起来:“你,真的是乐梵?” “要不要我说说你小时候的糗事?”乐梵嘴角一扬,露出属于他的标志性的坏笑。 “对不起。” “童童?”乐梵先是一愣,随之不以为意的摆摆手:“没必要道歉,我觉得现在也挺好的,你让我过了把皇子的瘾。” “皇子?你,你是旋皇子?”听到关键词汇,她再度瞠目结舌。 这时乐梵也终于从重逢的喜悦中清醒,警惕的环顾整座寂静的院落,不可置信道:“你怎么进来的?你怎么会在朱雀楼?你,你现在是什么身份?” “呵呵,一言难尽啊。”童筱意苦笑,叹着气,拍拍他的肩膀。 随着轻浅的脚步声,莫魈从院门外进来,隔着几步距离望着两人。 乐梵本能的将童筱意护在身后,警惕的看着他。 “你是故意让我进来的?”童筱意从乐梵身后探出脑袋,望着他。 “筱意,你们怎么会认识?”昨晚的猜测得到证实,莫魈却仍旧百思不得其解,毕竟旋皇子十年来都在这院内,从未与外界接触过。除非……是十年前?这个可能性太小。 “我……”童筱意张着嘴,还真不知道怎么解释。 莫魈眸光一闪,似想到了什么,微微点头:“是了,你跟着凌慕寒前来,就是为了找他。筱意,乖乖听我的话,那些事情不要去掺合,都跟你没关系。” “童童?”乐梵听出蹊跷。 童筱意尴尬的摸着头一笑:“那个,他是我干爹,义父。” “童童”?这个称呼让莫魈的目光再度闪动,锐利的视线望来,似乎要将两人穿透。 “筱意,跟我出去,不想再见见凌慕寒了吗?”莫魈意味深长的噙着笑。 “你要把他怎么样?”童筱意顿时有些着急,赶紧就往他跟前跑,却又被身后的人拽住。 “童童,凌慕寒不是护国大将军吗?你怎么又认识他?”当然,真正令乐梵在意的是魈王的话,仿佛他们有更进一步的关系似的。如今彼此的身份都变了,他对她一无所知,不免心急。 童筱意哪会不懂他的心思,笑着拍拍他的肩膀,说道:“你别担心,我现在好得不能再好了。” 莫魈目光一沉,觉得事情比他能想到的还要古怪。 出了院门,童筱意忍不住又回头看看,笑意从脸上消失。 她真的没想到,他居然也会跟她出现同样诡异的情况。若他真的是个皇子,生活富足无忧无虑,或许她会好受些,可偏偏他就是被强押在魈王府的旋皇子。她是该还他自由以弥补罪过,还是……(未完待续) 第114章 阎烙的院子一如既往的沉寂,烟囱也一如既往的冒着古怪香气。 似乎早知道他们要来,阎烙早早儿的站在门口,等着他们到了跟前,便盯着童筱意别有暗示的笑:“原来你叫‘童筱意’啊,怪不得他一直喊‘意意’呢。” “呃?”童筱意满腹狐疑的盯着他,不懂他说的什么意思。 “人呢?”莫魈问。 阎烙抬手往身后的房间一指,又看了眼童筱意,状似不经意的低问:“真是她女儿?” 莫魈停在门外,点了头。 “那,她呢?”阎烙虽是问,却隐约猜到了,何况他是那副表情。 童筱意才没理会门外的两人,跑入屋中就看见凌慕寒坐在床边,扶着眉心的位置,一副痛苦的样子。 “将军大人!”她喊了一声,跑到他跟前。 “童筱意?你……”凌慕寒刚喊了一声,蓦地想起她如今换了名字,正自悔失言时,感觉眼睛上蒙了条香软的丝帕。 “将军大人,你的眼睛是怎么回事啊?怎么红的这么吓人?”一面问一面见他半途而止的话,猜测到了,忙说道:“他们知道我是谁了。那个莫钟离暗中跟着我们一路从京城出来,所以认识我。你不用担心,魈王仍旧认我做女儿,虽然怪怪的,可是暂时应该没危险。另外……” 她朝门外瞟了瞟,贴在他耳边窃窃低语:“我见到旋皇子了!” “什么?!”本来前面的话凌慕寒就很吃惊,再听这一句,惊讶的难以掩饰。 “嘘!”让他小声,她贴在他耳朵边上,继续用小小的声音说道:“原来他被关在朱雀楼里面,过了小花园后面的小树林,有个落云院,他就在那儿。虽然看不到人守卫,但我想朱雀楼是重地,那些看守的人肯定都是高手,都藏在暗处。” 想着又说:“我昨天在外面见到花大哥了,他们只有四五个人,你们又在魈王地盘上,实力悬殊。我看你们没有胜算,还是别管旋皇子了,我把你救出去,你们回京去,我代你照顾旋皇子。反正,你们查到旋皇子安然无恙,皇上也该放心了。” “童筱意,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面对她突来的勇敢,凌慕寒无法不生疑,当初她可是哀求着不要来。 “将军大人,你又怀疑我?”不高兴的轻哼着,看在他如今的处境的份儿上,也不闹脾气,说道:“是是是,我之前是不想来,可没想到魈王喜欢女儿嘛。我乖乖做他女儿好了,又可以帮你们照顾旋皇子,一举两得嘛。” “童筱意,你老实告诉我,你以前见没见过魈王?”尽管凌慕寒一直在这个房间,可他很清楚魈王是怎样的人,如此就无法不生疑。 “没有。”她很诚实的回答,可换来的仍旧是他的质疑。 这时阎烙与莫魈从门外进来,见那两人贴在一起嘀嘀咕咕,阎烙是一副了然暧昧的笑,莫魈却是沉冷着脸。 “筱意!” “呃?”童筱意扭头一看,连忙干笑着与凌慕寒拉开距离,却仍旧是止不住的问:“那个,他的眼睛是怎么回事啊?” “哦,是他想出去散步,却忘记了自身情况,如此炽热的阳光,他的眼睛怎么承受得住呢?”阎烙似笑非笑的话,解释了他的情况。 童筱意明白,定是凌慕寒试图逃离,却被对方算计好了。 迟疑着,她走到莫魈跟前,问:“你那会儿说的话什么意思?” 莫魈将她拉着坐在身边,冷声道:“以后不准来见他!” 嘟了嘟嘴,她没敢反驳,却不死心的再次追问:“到底,你打算把他怎么样啊?” “我不要他的命,只是需要用他来换样东西。走吧,人也看过了,跟我回去!”莫魈很不高兴的拽起她的手。 “我、我还不想回去。”话一出口就对上一双沁寒的眼睛,她连忙笑着说:“那个,我对天下第一毒师很好奇啊,上次的毒药好有趣,我想在这儿看看。反正回到楼里也很无聊。” “不行!” “有什么不可以?”阎烙蓦地出声,笑吟吟的点着头道:“我早就想招待她了。你别担心,她不过是念着主仆的旧情分,即便往后不准见面,你也要让他们好好儿的告个别啊。” 莫魈沉默了一下,总算答应,同时不忘提醒:“别让她碰到你那些药!” 童筱意没料到他竟然答应了,望着他出了院门,又回头看看阎烙,警惕的皱眉质问:“你,为什么要帮我?你有什么企图?” 阎烙看着她这副样子就忍不住笑:“你多心了,我只是一个人太闷,找个人说话而已。” 童筱意自然不会信他。 看了眼凌慕寒,她蓦地问:“他的眼睛是中了你的毒,你能不能解?” “你想让我为他解毒?”阎烙自然猜得出她的想法,却是噙着笑摆手:“我为什么要为他解毒?他中毒之后,不知道有多有趣呢。” 童筱意笑着轻哼:“我才不是让你为他解毒呢。你有没有那个能力,我都不在乎,我觉得我家将军大人如今这样很可爱。” “现在还是‘你家将军大人’?若是被魈王听见了,他可是会生气的哦。你是他女儿,却跟他敌人如此亲密,当心他将你关在朱雀楼,再不准你出来。”阎烙笑着威胁。 童筱意放弃跟他说话,走到凌慕寒跟前,问:“将军大人,你有没有吃饭?他有没有虐待你?” 阎烙在旁轻笑:“筱意,你说这样的话真让我伤心啊。为了证明我没虐待他,把十二给你用,想要什么,跟他说。” “嗯?”童筱意不解的望向他,却只看见他出了门,不知哪里去了。 “童筱意,你跟他们到底是怎么回事?”凌慕寒看不见,却听得很清楚。且不说魈王,单是阎烙性情的古怪,怎么会对她如此示好?难道,他们想利用她达到什么目的? “我跟他们没事啊。”童筱意同样不解,这会儿也懒得多想,问道:“将军大人,你真的要为救旋皇子而牺牲吗?” “这是皇命。” 童筱意自然没期望能改变他脑子里的想法,叹口气,突然问了一句:“将军大人,要不要洗澡?” 凌慕寒先是一愣,接着尴尬了脸色。 童筱意嘿嘿的笑了两声,猜到他自从被捉住后就没洗过澡,毕竟哪有人管犯人三餐还带沐浴的。跑到门口,左右不见人影,便学着莫凤儿,喊了一声:“十二!” 简直就像声控机器人,十二出现了。 “十二,烧热水,准备木桶,要洗澡。” 十二难得的抬动眼睛望着她,显然是吃惊了一下,随后扭头去准备了。 童筱意望着十二单薄的背影,不禁再度感受到阎烙的变态。十二看着不过十四五岁,哑巴不知道做了多少年,而他前面的十一个,居然都死了。想着就令人寒毛倒竖。 她蓦地想起一件重要事情,扭头回来说:“坏了!将军大人,若是你洗了澡,没衣服换怎么办?总不好意思让你光着身子,嘿嘿。” “童筱意!”凌慕寒喝斥她的打趣。 她如今胆儿肥了,更不怕他的吓唬,却觉得有种久违的感觉。唉,难不成她得了受虐症吗?被吼还会觉得高兴。可悲啊可悲! “将军大人,烧水还要好一会儿呢,我去给你找衣服。”说完就跑了出去。 在每个房门口张脑探望,终于找到了阎烙,他正站在桌子前对着一堆瓶瓶罐罐,神情清冷。扭头看见了她,只是笑笑,状似亲和。 “那个……”童筱意不好意思的干笑,迟疑开口:“我看你身量跟他差不多,能不能借套不常穿的衣服?” “衣服倒是可以借,但是……”阎烙嗤笑道:“我劝你别服侍他洗澡,不然你爹爹可是会雷霆大怒,你如今不是凌大将军的丫鬟,而是他魈王的女儿。懂吗?” “那借我衣服。”她直接忽略他后面的话。 叹口气,阎烙摆出一副很无奈的样子,放了手中工作,去了另一间房。少顷出来,手中捧了一套崭新的月白衣物,递给她:“这是前些天新做的,总不好让凌大将军穿我的旧衣。” “多谢。”童筱意猜测,他是不愿意让别人穿他的衣服罢了。 阎烙看着她跑进那扇门,仿佛是看到那个人当初欢喜的样子,还真是像啊! 热水很快就准备好了。 童筱意知道他怕光,先一步将窗帘子都拉上,然后扶着他走到浴桶跟前,将洗澡所需要的东西都准备好。正要为他脱衣服的时候,手被推开。 “你出去。” “呃?”童筱意盯着他仔仔细细的看了一眼,扑哧笑起来:“将军大人,你是不是害羞啊?反正你全身上下都被我看过了,你还怕什么呀!” “童筱意,你这性子什么时候能改?你这样,以后怎么嫁得出去?”凌慕寒窘迫间不禁又严厉的喝斥她。 她却是不以为意的耸耸肩,以玩笑的口气说道:“不怕啊,我现在是魈王女儿嘛。你不知道哦,魈王还想将我嫁给他干儿子呢,所以我是不愁嫁的。我想啊,再过一段时间,我声名远播,弄不好有很多人上门求亲呢。嘿嘿……哎哟!” 得意的笑还没笑完,脑门儿上就重重的挨了一下。 “将军大人,你干什么啊?好疼的!”她气呼呼的反问。 “童筱意,你给我记清楚,你的卖身契上写着一辈子不准赎身!现在你的处境是权宜之计,可别忘了你是哪国人!”凌慕寒对她那番沾沾自喜、洋洋得意很是恼怒,恨不得拽着她耳朵训斥。 “我,我可能是玉镜国人啊。你别忘了,当初死掉的刘四说过,他是从玉镜国将我拐来的。”她气哼哼的反驳。 “听起来,你很庆幸啊?”凌慕寒冷声问着,只要她敢点头,非得好好儿教训她不可。这才几天,她尾巴都翘上天了。 “没,哪有。”童筱意怎么会听不出他声音里的威胁,忙嘿嘿的笑着转移话题:“将军大人快请沐浴,水都要凉了。” “你出去!” “唉,我不是想偷看你的春色啦,我要帮你洗头啊。”她同样一副无奈的口气,好似被逼迫的人是她一样。 在浴桶旁边,她早摆了高凳,放了盆水,连洗头的东西都准备好了。 因她的话,凌慕寒想起邺城军营里的那个午后。 没再坚持反对,褪了衣服,以毛巾裹了下身,浸入水中。微一仰头,感觉她的手穿过发间,轻轻的梳理后,热水缓缓淋上头发。或许是这几天神经绷得太紧,一下子松弛下来,竟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 童筱意望着他沉静的面容,想着,这可能是最后一次了。(未完待续) 第115章 沐浴更衣后,童筱意找来一条黑纱蒙在他眼睛上,然后搬了把椅子让他坐在门口。她手里拿着檀木梳和毛巾,擦拭了头发后,便帮着他慢慢的梳理。 “我想偷偷望呀望一望他,假装欣赏欣赏一瓶花/只能偷偷看呀看一看他,就像正要浏览一幅画/只怕给他知道笑我傻,我的目光只好回避他/虽然也想和他说一说话,怎奈他的身边有个她……” 凌慕寒听着她哼唱熟悉的歌调,并没忽略有双眼睛的注视。 蓦地,他说道:“童筱意,你明天出去见隶舒,跟着他离开雀城。” 童筱意手上的动作一停,眨了眨眼睛,笑眯眯的说:“将军大人,你都深陷囹圄了,照顾好自己吧。你难道不知道那种先天下之忧而忧的人容易心力交瘁,容易英年早逝吗?” 凌慕寒闭着眼睛没作声。 童筱意也没说话,继续哼唱着,等着他的头发快干了,便扶他进屋。她知道,从昨天见了面之后,他肯定一直没睡,所以精神才不好。在外面坐了一会儿,他都忍不住犯困了。 “童筱意,这是魈王府,你自己放精明点儿!”凌慕寒不忘叮嘱她,以她那种闯祸的能力,他真是没法放心。 “将军大人你放心吧。你睡吧,我在这里保护你!”她嬉笑着,轻拍他的手。 凌慕寒没斥责她,反而顺势将她的手握住,看似亲密,却又别扭的侧身朝里,背对着她。 童筱意微微一愣,望着他的背影发呆。 过了很久,见他睡着了,睡得也很安稳,于是抽回手,出了房间,带上门。她觉得心里有种东西一丝一丝的在剥离,惴惴不安,又似恋恋不舍。她不断回想着他的那个举动,那么突兀,那么突然,又那么莫名。 是她太敏感了吧? 一抬头,正好看见阎烙站在对面的门口望着她,似乎是专程等她。 想到种种蹊跷,她便走了过去。 阎烙看着她来了,返身进入屋内,取下架子上的一只红釉小瓶,笑道:“你猜猜这里面是什么?” 她抚着下巴,眯着眼睛盯了半天,猜测道:“这么红的瓶子装着,该不会是——鹤顶红?!” 阎烙听得笑起来:“这里面的确是毒药,但不是鹤顶红,是你家将军大人需要的毒药。” “我家将军大人怎么会需要毒药?”先是不屑的冷哼,紧接着在对方提示的笑容里瞬间惊愕:“难道是,以毒攻毒?” “很聪敏嘛!”阎烙捏着泛着漂亮光泽的红色小瓶子,笑眯眯的问:“想不想要?如果你不想要,我就把送给莫凤儿,她很喜欢我的毒药呢。哦,对了,忘了告诉你,这个毒药配制起来不难,只是材料太难找,如果没了这瓶,估计他只能瞎一辈子了。” 童筱意盯着他手中的小瓶子,又盯住他,难免不心动,可是…… “你肯给我?”她最大的疑惑在这里。 “当然不能白白的给你,只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就送给你。”阎烙笑的极其诱惑。 尽管这个想法是那会儿看着她的背影才突然产生,可每每看到她眼睛里的神采,看到她的笑,他就觉得“为什么不呢”?前一次,或许是他太笨,可再一次,怎么能允许再错过。 “什么条件?”童筱意觉得他的眼神儿很不对劲。 “嫁给我。” “呃,啊——”童筱意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惊恐的望着他,好半天才出声:“喂,你在跟我开玩笑吗?” “我可是很认真的。”尽管他满脸带笑,但眼睛里的确是认真无疑。 “啊?”童筱意傻眼了。 乌鸦嘴又应验了! 那会儿她不过是随口跟将军大人吹嘘而已,哪知转眼就真的有人来求亲。OMG!这人的身份,以及这速度,以及这样求婚的聘礼,都让她很为难啊。 阎烙见她不停转动的眼珠儿,笑着将小瓶放回架子上:“不用急,你考虑考虑。什么时候下定决心了,来找我,当然,暂时不要让你爹爹知道。毕竟,你爹爹会嫌弃我这个女婿太过年长。” “呃?那个,你今年贵庚啊?”经他这么一说,她有点儿好奇。 “问问你爹爹就知道了,我跟他同一个生肖。” 同一生肖?同年?可他看着比莫魈年轻些呀。 带着满腹狐疑,童筱意回到了朱雀楼。 莫魈坐在窗口的书桌边闲闲的翻书,见她回来了,不由得微微沉眉。之前在阎烙那里,她跟着那个凌慕寒如此亲密,难保不生出别样心思。正所谓:女大不中留。女儿早晚要出嫁,与其给外人,倒不如…… 童筱意跑过来,站在门口对着他嘿嘿干笑,一副有所求的表情。 “有话进来说。”莫魈轻笑。 “我有个事情问你。”她嘻嘻笑着进来,与他隔着书桌,压低了声音,十分好奇又质疑的问:“那个阎烙,他跟你同年吗?” 莫魈微一挑眉,不懂她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 童筱意百思不得其解的摸着脸,说:“他看上去至少比你小七八岁呢,你们怎么会同年呢?同年的话,那是多少岁?” 莫魈嗤笑:“同年?谁说我跟他同年?” “不是吗?可他说你们是同一个生肖啊,难道、他比你小一轮?看着不像啊。”童筱意想不明白。 莫魈冷笑起来:“是同个生肖,但是,是他比我大一轮。我今年三十九,你说他多少岁?” “三十九加一轮……啊?五十一?!不会吧?他哪里像五十多岁啊?”童筱意震惊的眼珠儿都要蹦出来,连连摇头,认定他是在玩笑。 “他若不是乱吃药,能有那个长相?你记好,他那里的药都不能随便乱碰,你也别往他那儿走,省得出事!”莫魈却是一脸严肃的警告。 “难道是真的?五十一,可他看着顶多三十一,什么养颜圣品,居然这么有效果。”她完全沉浸在惊讶之中,喃喃自语,根本没听他的警告。 莫魈看着她那感兴趣的样子,知道刚才的话起了反作用。 “筱意!” “嗯?”收回神游,发觉他沉冷的面容浮着淡笑,招手让她靠近。越过桌子走到他跟前,询问的相望。 “筱意今年十七了,到出嫁的年纪了。”莫魈喃喃说着,笑着注视她的脸,随之又说:“你刚到我身边几天,我哪儿舍得把你嫁出去呢,可女儿终究是要嫁人。你觉得钟离怎么样?” “呃,你不会是想让我嫁给他吧?”童筱意顿时哭笑不得。 乌鸦在她身边筑窝了吗?为什么她随便说一句话都能应验呢?她都要成预言大师了。 莫魈笑道:“钟离从五岁就跟着我,二十年了,个性稳重,办事历练。他与我有父子情分,你又是我女儿,亲上做亲,有他照顾你,我也能放心。不是很好吗?” “呃……”童筱意有刹那的恍惚,他慈爱关切的口吻,仿佛他们是亲生父女般。 “主子,钟离公子求见。”侍女在外禀报。 “啊,我有事,先回房去了。”童筱意可不想撞在一起,否则他真的心性一起,直接把婚事敲定了。 莫魈笑笑,让她走了。 莫钟离进来,正好与她擦肩而过,侧头看了一眼。当进来后,发觉义父用一种很奇怪的表情望着自己,不禁奇怪:“义父?” “你今年二十五了,打算什么时候成家呢?”莫魈问。 “成家?义父怎么突然问起这事?”莫钟离还真没想过,见他问,迟疑的想了想,说:“等义父的大事完成,再成家。” “古语道:成家立业。可见成家在立业之前。”莫魈话音一转,笑问:“你觉得筱意怎么样?虽然不如凤儿漂亮,却很可爱。她没有凤儿的身手和历练,只有将她嫁给我信任的人,我才能放心。” “义父?”莫钟离再吃顿也听得出来什么意思,但他真正吃惊的是义父为童筱意的这份心,难道…… 哪知莫魈只是轻笑:“我只是提一提,让你对成家的事上上心。说事吧!”(未完待续) 第116章 童筱意站在房间外的走廊,倾着身,伸长了脖子朝落云院张望。然而隔的太远,小树林又茂密,只能看见屋顶。 乐梵一定是在旋皇子逃跑滚落山坡时附身的,依照他那个性子,被关在小小的落云院真是难为他了。根据他们所处的地方,救凌慕寒可能性大一点,至于他……关着也死不了,暂时先关着吧。 想起阎烙的那个提议,她很惆怅。 若是他的眼睛好了,那就不需要她这个丫鬟了。但话又说回来,若他真有复明的机会,她也不可能再跟着回去了。难道,为了他的一双眼睛,她就把自己牺牲给一个五十岁的老头子?! 好吧,阎烙保养得宜,只能算中年大叔。 嗯……几分儒雅却心理变态的中年大叔! 她才不干!将军大人跟她不过是曾经的主仆关系,干嘛要傻傻的做暗中牺牲啊?没好处的事情,才不做! 她又想:太子与魈王暗中往来,凌慕寒是救旋皇子的最强人选,那么,凌慕寒与太子与魈王都是死敌。若是太子知道了这边情况,恐怕,会对凌慕寒不利吧。 ……好吧,就当报答当初他的收留搭救,救他一回。反正都答应花隶舒了,青竹也还在邺城等候呢,老太君还等着他回去过寿。恐怕,他还想再回去见到心上人一面呢。 “啊!啊啊!!”狂躁的跳了几下,一股气冲下楼梯。 “筱意!过来!”莫魈一看她往外跑,当即就喊住。 童筱意不得不停下来,跑到书房的窗户边问:“有事啊?” “你这急匆匆的是要去哪儿?”莫魈发觉她很难让人省心。 或许是因为钟离与凤儿都是收养的子女,虽名义父子,但总少了些自然而然的亲近。再者,他对他们相当严厉,加之身份使然,他们对他更多的是听令行事。如今有了她,虽然没捅破最后那层窗纱,可他却渐渐操心起来。 “我,我只是去府里逛逛。”几声干笑,摆明是心虚撒谎。 “你是无聊了吧?”莫魈故作没有觉察,笑着对她摆摆手,说道:“别去了,我正好儿也没事,进来跟我下盘棋。” “啊?我不会下棋。”童筱意立刻将头摇的像拨浪鼓,对于她而言,下棋太闷了,坐在那里屁股上都要生蘑菇的。 她这副样子令莫魈禁不住嗤笑:“你对府里不熟,我找个人带着你去逛,你等等。”说着对门外的侍女吩咐了一句。 童筱意听见了,登时很无语,可看样子,拒绝也无效啊。 果然,不一会儿的功夫莫钟离被请来了。 莫钟离听了义父的吩咐,自然想起之前那番“成家立业”的话,纵然心里不情愿,可仍旧是听从了。 “你想去哪儿?”他问。 童筱意看着他冰冰冷冷的脸,叹口气:“钟离哥哥,你别摆出一张我欠你十万块钱的表情好不好?你不愿意陪我,不勉强,等会儿出了这院门,咱们各走各的,我不会打小报告的。” 莫钟离瞥她一眼,却是说:“那怎么行?若你出了差池,义父面前我如何交代。” “你们男人是怎么回事啊,都不懂变通。”叹息的摇着脑袋,她想起凌慕寒那个大呆鹅,同样是“惟命是从”型。 莫钟离却不明白她为什么发出这句感慨,眼神茫然着,陪着她走出了院门。 在院门口,童筱意站住了。 左看看,又看看,又看看身边这个“导游”,非常无奈的选择了左侧的道路。她原本是想往右,去找阎烙,试图再商量商量条件什么什么的。现在好了,一个护花使者冒出来,计划泡汤了。 盘算着心事,她没头没脑的在魈王府里乱转。 “你到底要去哪儿?”瞎转了一圈之后,极力忍耐的莫钟离终于不耐烦了。 “你不是导游吗?”童筱意更是一双茫然的眼神。 “那天晚上就该杀了你,也省了这么多麻烦。”莫钟离冷冷的咬牙,朝前望了一眼,说:“前面是花园,去那儿坐会儿,然后送你回去。” 童筱意一听他发狠,立刻缩着肩膀一副胆怯的模样:“钟离哥哥,你干嘛那么凶呀?义父还说你稳重干练,拼命夸你,想让你照顾我呢。你现在都吼我,若义父不在了,你岂不是给我一根绳子就吊死我了?你这样,谁敢嫁给你呀。” “你!”莫钟离一听她喊“钟离哥哥”就很不自在,又听她这篇乱扯,张着口刚要解释,又觉得为什么要解释。一来一去,心烦的脸色越来越冷。 童筱意悄悄瞅着他,以为他是生气了,忙陪笑道:“哎呀,钟离哥哥!我跟你开玩笑啦,别生气别生气。你英俊潇洒,身份不凡,女人趋之若鹜啊,肯定一大群天仙美女梦想嫁给你呢。”说着话音一听,一双暧昧又八卦的眼睛满含着窃笑,问:“钟离哥哥,你现在有多少女人啊?” 莫钟离被问的一愣,然而转念一想,便说:“我碰过的女人哪里数的过来。难道,你也想做其中之一?” “那么多啊。”感慨一声,她拍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钟离哥哥,我知道男人需要女人,也知道你正值年轻体壮,但是……房事要有节制,保重身体要紧啊。再者,碰过的女人数不清,这算是光荣事吗?我觉得有些滥情的嫌疑,我对这类人没有兴趣,你可以放心,你很安全,我不会染指你的。” 这回莫钟离完全是有点傻,一个字都对不上来。 “钟离哥哥……”童筱意刚想继续玩闹,胸口突然被一点,随着麻麻的感觉,她发觉说话没有声音了。 呜呜呜……这个恶人,居然点她哑穴,欺负她不懂功夫。 面对她一双控诉的眼睛,莫钟离只当没看见,抬手朝前一指,说:“自己去转一圈,然后我送你回去!” 童筱意只能在心里不断的腹议,带着一脸哀怨怒气,朝花圃中走去。 这人真奇怪,都生气了,甩身走不就好了,居然点她哑穴。看来,去找阎烙的打算彻底破灭了。 在花丛里走来走去,不时的瞟瞟坐在石凳子上的莫钟离,真是恪尽职守的护花使者啊。 蓦地,她又心生一计! 摘了朵大红月季走到他跟前,在他疑问的眼神里,伸手搭着他的肩膀,摇摆着跳起诱惑舞姿。他明显一怔,呆呆的望着她迎面而来、越贴越近的笑脸,一时间竟没躲开,清晰的感觉到她柔软的唇从鼻尖轻擦而过,身体瞬间紧绷。 “做这种事,是不是该换个地方?”凉凉的揶揄骤然响起,莫凤儿不知何时出现。 莫钟离瞬间回神,唰的站起来,僵硬着脸色,难掩尴尬,冷瞪莫凤儿一眼,拔腿就走了。 童筱意见状立刻急了,摇摆着手就要追:钟离哥哥,要走也得先帮她解了哑穴啊! 莫凤儿伸手将她拦住,噙着似笑非笑:“童筱意,好像、义父真的想把你嫁给钟离呢。你听懂得把握时机,如此诱惑他,或许,他会看在你受义父偏爱的份儿上,娶你。但往后的事,谁知道呢?” 童筱意没法说话,只是越过她。 莫凤儿不再阻拦,但料定,她动机不纯! 童筱意追出去的时候,莫钟离早不见了影子,因为有他,身边连个侍女都没跟,这会儿她发现——迷路了! 抓抓脑袋,她干脆顺着原路找,可走着走着,闻到了空气中那股熟悉的香味。眼睛一亮,她循着香味找过去,转了很大一圈,还真就找到了阎烙的院子。 惊喜的跑进去,直接冲进那间瓶瓶罐罐的屋子,果然见阎烙在里面。 她着急的用手指指嘴,无声的喊了两下,捧着双手做祈祷状。 阎烙明白了,却是一把勾住她的脖子,在她唇上亲了一下。 ……她呆愣着,连“非礼”都喊不出来。 难道她辛辛苦苦的找过来,就是为了他占便宜的吗?这个五十一的坏老头儿!(未完待续) 第117章 愤愤恼怒中,胸口被点了一下,瞬间就似全身气儿通了一样。咳嗽了两声,童筱意一跳三步远,指着他大喊起来:“你这个老大叔,居然占我便宜!我是来求助的,不是送上门让你品尝的!” 阎烙带着笑意的脸上丝毫没有愧疚之色,仍旧是笑着,说:“只是轻轻碰了一下,还没品尝呢。” “呃?”见他说出这番狎昵的话,童筱意的厚脸皮都有点儿撑不住。 “你想好了?”阎烙笑着问。 童筱意自然明白他指的是什么,气呼呼的嘟着嘴,眼睛却望向凌慕寒所在的房间,沉默着,没有立刻回答。为人牺牲到这个份儿上,从来都不在她的人生规划里,“报恩”这种事,不都是虚构电影中的情节吗?她犯得着吗? 阎烙觉得她犹豫也是件好事。 蓦地,她反问道:“我嫁给你,就只值一瓶解药吗?是不是太没价值了?” “那你还想要什么聘礼?”阎烙不禁猜测,难不成要他放了凌慕寒? “这个嘛……”童筱意把双手一伸,开始数道:“结婚嫁人可是大事啊,起码的聘礼必不可少的。我也不问你要珍珠珊瑚什么的,但是彩礼钱不能少哦。你是魈王手下最得意的毒师,号称天下第一,不可能没钱吧?我得算算,嗯……起码、起码得给五千?不不不,应该是一万银子!不过呢,是不是黄金更体面一点?” 阎烙静静的看了她一会儿,重新笑道:“钱不是问题,只要你点了头,你说想要谁家的钱,我就往那家撒点药。等他们人死光了,钱都是你的。” “呃?我不要这么血腥的钱!”她连连摇头。 “哦,那也好办,我的一切用度都是从魈王府支领,我的婚事自然也由魈王府操办。你要多少银子,都由你爹爹给。”阎烙眸中精光一闪而逝。 “哼!”童筱意岂会不懂他的奸诈,再度说道:“你都五十一了,怎么现在想起娶老婆呢?” “我五十一了吗?我一直以为自己三十一呢。”阎烙摸着下巴思索,仿佛是真的忘记了一样。 童筱意没有笑,却是悄悄盯着他看,猛地猜测:他娶她,和魈王认她做女儿,会不会有什么相同之处?例如,因为某个同样的人?又或者…… “那个,我有个问题,斗胆想问。”一边说着话,一边先为保安全退到门外,然后才忐忐忑忑的说:“那个,你肯定认识魈王很久了,哦?你们两个大男人,长期相处,都不娶亲,难不成是……嘿嘿,我只是胡乱猜猜,千万不要生气哦。” 阎烙还真是疑惑了一下,随之就听出了弦外之音,却是一副自己都茫然的表情:“真是当局者迷啊,原来,这么多年我独身一人,是因为爱上了他。现在也不错啊,娶他女儿,权作弥补。” “喂,你是在开玩笑吗?”他越是这样,童筱意越觉得他的话毫无可信度,干脆一转身要走。 阎烙喊住她:“筱意,我的条件你可要快点儿考虑,被你爹爹知道了,可就不好办了。” 童筱意扭头说道:“什么时候要送他回烈炎了,我再告诉你回答,现在治好他的眼睛也没用。” 阎烙望着她跑出了院子,又回想着她刚才那番话,不禁失笑:她终究是动心了吧?不然,怎么会耐不住这么快就回来找他。 夜灯点亮。 莫魈望着对面的人,吃个饭不时的神游太虚,筷子上夹的菜掉在碗里都凉了她也没觉察。禁不住伸出手指翘翘桌面,沉着脸色训斥:“筱意!” “呃?”童筱意回神就撞见对面那双微愠的眼睛,连忙摸着头干笑,赶紧扒饭。 “你又去阎烙那儿了?”莫魈觉出了问题,不用想就知道阎烙为什么对她纵容,却是很严厉的再度提醒:“你听着,不准再去他那儿!今晚也不准乱跑,老老实实的呆在朱雀楼。” “……哦。”童筱意闷闷的应了一声,没敢跟他反驳。 饭后,回了房间。 做尊贵的小姐有个好处,有尊贵的享受。比如这会儿,她说要洗澡,侍女们立刻准备了一桶洗澡水,备上各色先喷喷的花瓣,华美的衣服,还在身边服侍着捏背捶腿。哎呀,做小姐就是好啊! 舒服的泡完了澡,穿了漂亮的鹅黄裙子,走到外面的栏杆处,正好看见落云院的灯光。 不晓得乐梵在做什么? 握紧拳头,自我鼓气,然后公然带着侍女就摸到了落云院门前。侍女们面面相觑,或许有了前车之鉴,对于她的行为都没阻止。她瞅瞅莫魈没出现,便壮着胆子走到门前,大力的拍了两下。 “童童?”很快乐梵的声音就从门内传出来。 “是我。”童筱意知道院门定然不好进,当着侍女们说话又不方便,于是灵机一动,用手指在门板上有节奏的敲击。 乐梵起先没注意,但见她不说话只是敲,渐渐听出来了——摩尔斯电码!这还是他教她的呢。那时每晚睡觉,都要在床头敲暗语,这是只有他们知道的小秘密。 他同样以电码回答。 童筱意将如今的身份和处境,大致的讲给他听,让他放心。敲到后来十个指头轮流上阵,都敲疼了。 “我要走了,手都肿了。” “童童!”乐梵听了她的讲述,心里越发不安,却又被束缚在这个小院子,令他没办法在她身边。 “你不用担心,我会再来看你的,记得好好儿吃饭啊。走了!”童筱意喊完一嗓子,提起裙摆就往回跑。 莫魈对于她的举动看的一清二楚。 童筱意没立刻回房间,在经过花圃时找了石凳坐下,好一阵子才重新站起来。她去的是一楼的书房,这会儿时间还早,莫魈定然还在书房没睡呢。 一看里面亮着灯,便抬手敲门:“我是筱意。” “进来。” 推开门,一路干笑着走近:“时间太早了,睡不着,我想出去玩。让钟离哥哥陪我去好不好?” “钟离?”莫魈听了一笑,虽知她有些古怪,但没反对。当即吩咐人去请莫钟离过来。 少顷莫钟离被请来,看着她的表情很不自在,认为她下午那会儿是故意戏弄。但义父的话不能不听,因此他仍旧是带着她出门,打定主意要让她吃吃苦。 童筱意再傻也觉察到他沉寂中酝酿的阴谋气息,不同于白天,她乖乖的不开口,规规矩矩的不妄动。这回冒着危险让他陪着出来,是办正事,万事都要忍耐。 莫钟离瞥她一眼,觉得她过分乖巧,必定有诈! “停车!”她猛地一喊,掀开车帘从上面跳下来,整理着裙摆,笑嘻嘻的说:“钟离哥哥,逛夜市要用走的才好玩,坐车不叫逛夜市。我知道男人不喜欢逛街,你可以在车上等我。” 莫钟离正想张口呢,另一个声音毫无挣扎的插了进来。 “我可以陪你!”出现的人是莫凤儿,夜色里那身火红的裙子有着鬼魅的效果。 “呃,不、不劳凤姐姐辛苦。”乖乖,要莫凤儿陪着她不是自找死路吗? “你都亲热的喊我姐姐了,做姐姐的怎么能不陪陪你呢?”莫凤儿勾着冷笑,看了眼莫钟离,说道:“男人的确不擅长逛街,你去别处逛逛,晚些时候我把她还给你,你照样可以带着她回去跟义父交差。难不成,你怕我把弄的缺胳膊少腿?” 莫钟离冷眯了眼。 他很清楚莫凤儿对童筱意的不欢迎,这两个女人呆在一处,万一出了什么事……可当看见童筱意那双害怕又带乞求的眼睛,他点了头:“那就麻烦你了,我在路口的茶铺等,子时为限。” “好!”莫凤儿抿了笑,望向童筱意,问:“你想从哪儿开始逛?” “我……”童筱意艰难的笑着,觉得被这一对坏男女给算计了。认命的一声叹息,抬手随便一指,心里碎碎念叨:吉星高照!吉星高照!保佑她遇难呈祥啊!(未完待续) 第118章 因为身边的人是莫凤儿,童筱意每走一步都惴惴不安,但好一阵子里彼此都没交谈。 途经一座酒楼,莫凤儿蓦地停了下来,笑道:“童筱意,你不是号称千杯不醉吗?这家酒楼有种出名的陈酿,义父十分钟爱,你想不想尝尝?” 若在以往,她肯定毫不犹豫的点头,可这会儿酒虫子胆小不敢出来。 莫凤儿睨她一眼,迈步朝酒楼内走去。 “凤儿小姐,小的有失远迎,您楼上雅间儿请。”酒楼内的老板一看到来人,连忙殷勤备至的鞠躬邀请,与此同时,看见了紧随其后的另一人。只是稍稍一愣,马上知晓了对方身份,脸上的热情有增无减:“舞小姐,您大驾光临,小店蓬荜生辉啊。” 除了个别人,外人都还以为她仍是“莫舞儿”。 莫凤儿轻一冷笑,也没替她去分辩,吩咐道:“上一坛你们店里的招牌好酒!” “是是,两位小姐请稍后,马上就准备好。”老板哪里敢怠慢这两个人,连忙吩咐着去准备。 童筱意跟着进了雅间,心里一直纳闷:难道莫凤儿专程请她喝酒?试图灌醉她?从她口中套取情报?难道……莫凤儿也得魈王的真传,比她这个千杯不醉还厉害? 对于两位尊贵客人,酒楼的速度很快,刚坐没一会儿,满桌子精美菜肴就摆好了,再加上一坛印着红色封泥的陈酿。 深深吸上一口气,陈酿的独特香气无比的醉人。 莫凤儿亲自将封泥揭开,取来喝茶的茶盅,分别斟满:“来,那天在义父面前不敢与你比试,今天没有外人,我们姊妹不醉不归。” “啊?呵呵,好、好啊。”勉强的撑着笑,端起酒杯,第一次心里打鼓。 莫凤儿冷眼望着她,十分干脆的一饮而尽。 听着对面杯子清脆的落在桌子上的声音,童筱意也只有陪着一饮而尽,因为心里有顾虑,所以她打算只拿出八分实力。若不然她喝醉了,谁知道会不会被莫凤儿卖掉,她都卖好几次了。 一杯饮尽,莫凤儿又为她斟满一杯。 房中除了她们,再无别人。 童筱意怕被灌醉,便拿起筷子吃菜,不时抬抬眼,警惕对面。 “来,再喝一杯,这可是义父最爱的酒。”莫凤儿再度举杯。 “哦。”她是被逼无奈。 莫凤儿一面喝着酒一边打量她,想不通,怎么都想不通。 那天晚上她去问阎烙,可阎烙在得知她叫“童筱意”后眼神明显一愣,他肯定知道内情,却不肯说出来。如今童筱意没事就往他那儿跑,即便童筱意是为了凌慕寒而去,可他居然放任,怎么能不令人疑惑? 就如同,义父认下童筱意一样的奇怪。 义父这么做,这么隐瞒,让她觉得自己是个外人,一个微不足道的外人。 两个人分完了一坛酒。 莫凤儿蓦地一笑,凤眸中水波荡漾,撑着桌子站起来,明显是醉了。她的满腹心事因这醉意而微微流露出来,显在明艳的脸上:“童筱意,敢不敢跟我去个地方?” 似曾相熟的话。 童筱意不否认这是坛好酒,但只喝了一半,酒劲还没上来,因此显得很清醒。一听她的提议,又见她的醉态,赶紧就摆手:“你喝醉了,还是回家吧。” “哼,醉?我怎么会在你的面前醉呢?你是怕了吧?”莫凤儿嗤笑着,蓦地上前一把将她拽住,呼的风起,居然直接带着她从窗户飞了出去。 “啊——”童筱意吓得将她紧紧抱住。 有没有搞错,都醉成这样了还飞,不知道酒驾会出事的吗?而是还在人家酒楼吃了霸王餐,传出去名声也不好听啊。 只见莫凤儿身姿灵敏,脚尖在房顶上借力,几个跳跃间就飞出老远。 童筱意悬着心,突然感觉莫凤儿手一松,将她推开。 “啊——”的一声凄惨喊叫,屁股很快就落了地,原来已经离地面很低了,虽然痛了一下,但没有大碍。但是,眼前红影子一闪,莫凤儿消失了。 “凤姐姐!凤姐姐别走啊!你走了我怎么办?”她急的大喊,但对方哪有回应,早不知飞哪儿去了。 莫凤儿该不会是装醉,故意将她丢在这黑暗的小巷子里的吧? “敢问路在何方,路在脚下。”哼着小曲儿,她顺着巷子往前走,只要看见光亮就能找到人问路。即便最后是个死胡同,大不了再倒回来走另一边。 走了一会儿,亮光没遇见,遇到了一个十字路,前后左右都黑漆漆的。面对这种情况,她只有凭直觉选了一个方向。 好像选对了,没走几步就听见迎面有脚步声,可渐渐就不对劲了,迎面晃来的是个醉醺醺的男人。她往左,他也晃到左,她往右,他又晃到右。面对令人气结的情况,她又不敢出声,她很清楚醉汉面对女人是什么样儿的。 “哪儿来的小姑娘,味道真香!”终究是被发现了。 “香你个大头鬼!看脚!”必要时就得凶悍,就得果断,童筱意毫不迟疑的抓起裙子,抬腿就朝醉汉的腿上踹去一脚。趁着对方抱腿喊痛时,加快马力一股脑儿往前冲,摆脱了巷子里的噩梦。 然而冲出了巷子,看到眼前布满灯光的热闹街道,有那么点儿傻眼。 街的两边大多是飘红挂绿,一串串大红灯笼,飘荡着庸俗腻人的脂粉气。这里,该不会是条花街吧? 留心一看,可不是! 瞧瞧那些招牌:百花楼,芙蓉院,飘红院,宜春院…… 她这么个穿戴不俗的小姐,独自一人走在这条街上,实在是扎眼啊。未免出意外,她赶紧找马车,免得又被衰神缠身,卖入青楼。 “姑娘,要车吗?”一辆看上去不错的马车停到她身边,赶车的大叔看上去和蔼敦厚。 童筱意立刻爬上车,说道:“去雾香茶楼。” “姑娘坐好。”赶车人朝看她了一眼,当帘子放下来,悄悄将一根管子从缝隙伸了进去。 童筱意没空去想莫凤儿真醉还是假醉,这会儿只是庆幸摆脱了对方,当务之急是去茶楼找花隶舒。凌慕寒对魈王很重要,可以给魈王换取利益,所以处境充满危险,救他也必须尽快。 她有个方法,虽然冒险,但值得一试。 正想着,忽然闻到奇怪的香味,紧接着脑子一晕,“咚”的撞在车壁上。 闭上眼睛的最后一刻,她哀叹:衰神又上门了! 暗中的屋顶上,莫凤儿冷眼望着她的遭遇,并没有出手相助的打算。莫凤儿既没有那份关心,也是在观望,暗中是否有人跟她联络?若有,见她深陷危险,能袖手旁观吗? 当童筱意醒来的时候,发现被关在一个满是大红喜绸的房间,而她身上穿着大红喜服,双手被绳子反绑。面对桌上那对大红喜烛,她明白了,这回不是被卖入青楼,而是被拐来当新娘了。 坐以待毙不是她的性格。 搜寻了一番,走到桌边,努力的将双手抬高,试图用蜡烛的火将绳子烧断。然而背后没长眼睛,时不时就烧到手,但为了逃出去,她只能忍。一觉察到绳子松动,立刻用手一挣,将烧着的绳子扔在地上。 跑到门边一拉…… 哼哼哼,早就知道,门外是上锁的。 眼珠儿一转,她将蜡烛扔在床上,大火瞬间烧起来,然后她扯着喉咙惊恐大喊:“快来人啊——救命啊——着火了——” 外面看守的人听见动静,一看屋中火光大起,连忙喊起来。一时间众人忙着提水救火,又赶紧将上锁的门打开。 童筱意看准机会,抡起手中的凳子朝来人的脑袋敲下去,然后夺门而逃。 “抓住她!别让她跑了!快抓住她!” 随着呼喝之声,童筱意已经跑到院门口,可刚刚迈出一只脚就被人给拽住了。 “怎么回事?”一声呵斥,外面进来个四五十岁仍旧花枝招展的女人。 童筱意愣愣的望着她,看她脸上厚厚的妆,身上浓浓的脂粉味,以及不顾年龄仍旧暴露而艳丽的穿戴,顿时嘴角抽搐——终究到底,还是在青楼吗?(未完待续) 第119章 因为那把火,童筱意被押到旁边的一个房间。 闻讯而来的春姨很恼怒,把看守的人痛骂了一顿,然后捏着她的下巴就着灯光仔仔细细的又看了一遍,笑着点头:“嗯,好在这人没伤到,若不然待会儿张老爷来了咱们怎么交代?你们赶紧的,把屋子布置好!” 童筱意见两个小丫头进进出出,重新将房间布置成新房的样子,疑惑了。 难道,那位张老爷让青楼帮他物色新娘子成亲?不对不对,肯定是青楼为了生意竞争想出的新招式。 突然,她看见一张面熟的脸,那个貌似和蔼敦厚的赶车大叔。 “春姨,人你都看过了,那我的赏钱?”大叔搓着双手,笑的一脸猥琐。 “姿色虽然平常,好在还算清秀白净,看样子也是个雏儿。你做的不错!这是十两银子。”春姨将一锭银子扔给他。 “春姨,您眼界儿不能太高了呀,如今货可不好找啊,这个都费了好多功夫呢。听说对面的芙蓉院,一个瘦巴巴的小姑娘,还没这个水灵,有人就花一百两银子娶了。张老爷那么有钱,又托了您那么久,银子能少吗?春姨只给十两,是不是太少了点儿?” 春姨横去一眼,又摸了五两给丢他:“一共十五两,下回若有了好货色,记得送到我这边来。别人哪像我这么好说话。” “那是那是,不打扰您忙。”揣了银子,这人心满意足的走了。 童筱意顿时气的不轻,她怎么总是这么倒霉,天底下的坏人都被她遇上了,还是专盯着干一行的坏人。 春姨拍拍她的脸,故作温柔的笑着说:“小姑娘,你别怕,往后你只要乖乖听话,春姨我定会好好儿疼你。你若是把那张老爷服侍好了,张老爷高了兴,说不定会买出宅子给你住呢。” “我要回家!”她一脸害怕的央求,心里则恶狠狠的想:等她出去了,一定要让魈王下令,把这条街上的花楼全都铲平!铲平! “在家有什么好?”春姨顿了一下,问:“你家在哪里?家里都有什么人?” 童筱意看她一眼,说:“我、我不是雀城人,是跟着爹爹做生意来的。” “哦。”春姨一听越发放了心。 “春姨,张老爷来了。” 春姨立刻堆了满脸的笑,抓了红盖头搭在她的头上,压低嗓音恐吓道:“给我乖乖的,不许闹,否则惹恼了张老爷,看我怎么修理你!” 童筱意没吭声,听见门开了,有脚步走过来。 “张老爷,人我可替你寻到了,您验验货。”春姨的小声听起来很可恶。 随之一双脚出现在视线之中,头上的喜帕被揭开,映入童筱意眼中的是张布满皱纹五六十岁老头儿的脸。胡子都白了半边,却眯着一双色迷迷的眼,盯着她仔仔细细的看。 “嗯嗯,不错!不错!”张老爷捋着胡须满意的不断点头:“春姨,辛苦了。” 这时,早有个下人准备好几锭白花花的银两,递给了春姨。 “哟!让您破费了。春宵一刻值千金,东西都给您备在桌上了,我们就不打扰了。”春姨眉开眼笑的接了钱,连连的笑着关上门走了。 “小美人儿,别怕,老爷我会好好儿疼你的。” 看着不断靠近的色老头儿,童筱意忍着嫌恶,一副可怜兮兮的说:“我的手绑得好疼,可不可以帮我解开?” “帮你解开可以,但是你可要乖乖儿,不然的话,外面那些人听见了,可是会对你不客气的。”张老爷恩威并重,将她双腕上的绳子解开了。 双手一得自由,童筱意没立刻反抗,毕竟这老头儿不可怕,可恨的是外面那些人,难对付! “小美人儿,来让我亲一亲。” 童筱意闪身一躲,笑着指向桌子:“你不喝点儿酒吗?” 张老爷一听笑起来:“你还挺懂情趣的。来来来,你陪着我喝。” 童筱意嫣然一笑,端起酒壶斟满两杯,亲昵的送到他嘴边。 张老爷心花儿怒放,就着她的手就喝了。但同样的,他喝一杯,定要灌她也喝一杯,那点儿花肠子小心思童筱意能猜不到?但她乖乖的装着羞涩配合,几杯水酒而已,她可不怕! 酒一喝,那张老爷顾虑就少了。 童筱意笑着从扯过一条帕子,玩闹的在他脸上拂来拂去,背在身后的手则悄悄抓了烛台。几乎在同时,她猛地将帕子塞进开怀大笑的老头儿嘴里,另一手抓了烛台就砸向他的脑袋。 老头儿一声没吭,倒下了。 看到烛台上沾了血,她没理会,又狠踹了老头儿一脚,然后吹灭了烛火,屋中陷入黑暗。摸到门边,侧耳倾听外面的动静,外面两个人在说着荤笑话下酒。半个小时后,那两人没了动静,大约是醉了。 悄悄的将门开了条缝儿,轻手蹑脚的从两人中间走过,跑出了院子。 左右看看,她朝安静的方向跑。怕后门有人把守,没敢走,趴在院墙边摸索了半天,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翻了上去,闭眼一跳,摔得气晕八素。 暗处的莫凤儿没料到她居然能跑出来,拈了粒小石子,瞄准院中醉倒的人射了出去。 “哎哟!”一声,那人醒了。结果看见门开着,心里疑惑,便进去喊了两声“老爷”,没人答应,这才发现出了事。 “快来人啊,新娘子跑了!老爷出事了!”这声一嚷嚷,另一人也醒了,忙去通知春姨。 这一边,童筱意跳下院墙后没敢停留,带着一身酸疼,她拔腿就跑。 这时街市上的人已经少了,可当她一身大红喜服的出现,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她怕被青楼的人察觉,脚下跟装了风火轮似的,跑起来玩儿命。 “站住!拦住她!拦住那个新娘子!” 一听身后大汉的呼喝,童筱意“啊!”的一声叫起来:“救命啊!救命啊!” 街上的行人只是伸长了脖子看热闹,谁敢救她。 童筱意根本不辨方向,没头苍蝇似的乱转,又跑不过那些追赶的大男人,心急之下,竟看见几个官兵牵着马正准备进一家酒楼。脑子里一转,她冲上去就跨上一匹马,马上的这人还没来得及下去,一只冰冷的簪子就抵在他脖子上。 “去魈王府!否则我要你的命!”她做出冰冷无情的口气,将簪子朝他的脖子又逼近了一分。 “姑娘别冲动,我听你的,听你的。”这人吓得冷汗直冒,夹起马就往前奔。 剩下的那些官兵只看见一个新娘子消失在视线之中,完全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经过一阵子的奔跑,熟悉的魈王府大门出现在视线之中。 “停!停停停!”童筱意连声喊着,激动万分,跳下马就冲进府里,嘴里大声喊着:“来人啊!救命啊!干爹,救命啊——” 莫凤儿追到府外,一看她那咋咋呼呼的阵势,暗叫不好。这回且不说义父跟前,恐怕连累了莫钟离,也得不到好脸色。 莫凤儿猜测的不无道理。 童筱意一路跑,一路嚷,将整个魈王府都给惊动了。侍卫与下人们闻声赶出来,只见她一身大红的喜服,小脸上眼泪汪汪,脚下生风,一头冲进了朱雀楼。 即便不知实情原委,可所有人都有共同的心声:出事了!出大事了! 莫魈听到声音从门里出来,一眼就看见个红色影子冲进他怀里,抱着他哭的好不可怜。惊讶之后赶紧问道:“怎么了?怎么穿成这样了?钟离呢?” “呜呜……不要问我,我怎么知道?我,我……”说着说着,她突然发觉身体很不对劲。 难道是逃命的时候跑的太快,太累,她忽然觉得全身发热,有一股火在心里燃烧。脚一软,险些跌倒。 “筱意?”莫魈一把抱住她,发觉她脸红的很诡异,喘息声很明显。 “我好热……”她喃喃的说着,忽然明白了。 那壶酒!青楼的酒,老头子喝的酒,加了春药的酒!(未完待续) 第120章 莫魈将她再度打量之下,明白了,立刻命人去请阎烙,随后将她抱回三楼的卧房。 “筱意,你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莫魈一边给她擦头上的汗一边奇怪,依照钟离的秉性,能发生什么事? 童筱意一听他又问,顿时心里火大了,扁着嘴就委屈的控诉起来: “钟离哥哥没陪我,他不知道去哪儿玩了,把我丢给凤姐姐。凤姐姐拉我去喝酒,喝醉了就拽着我去飞,结果把我从天上丢下去了,我摔得鼻青脸肿,她却不知道飞哪儿去了。后来,遇到一个醉酒的人调戏我,我跑了。又遇到一个赶车老大叔,他却把我迷晕了卖给青楼,嫁给一个半截身子入土的老头子,还灌我喝了那些加料的酒……呜呜,干爹啊,雀城的治安好差啊!如果不是我命大,你就再也看不到我了。” 莫魈听得眉头频频皱眉,立刻下令:“去把凤小姐和钟离公子请来!” “是!”侍女刚出去,阎烙便来了。 “帮她把身上的药解了。”莫魈并没多讲,依照阎烙的本事,只要看上一眼就会明白。 果然,阎烙一看她身着大红喜服,满脸嫣红,目若横波,娇喘连连,登时就笑起来:“筱意,这是怎么回事啊?去哪儿玩了?” “我要解药!”童筱意哀怨的瞪着他,才懒得再跟他废话,这该死的药弄得她难受死了。 阎烙一面笑一面伸着手在她脸上轻轻的摸了摸,看着她微微颤动眼帘享受的样子,不禁笑意更深:“嫁衣都穿戴好了,倒不如直接给个新郎吧。” “阎烙!”莫魈眯着不悦的目光盯住他不轨的手。 阎烙不以为意的笑笑,取出一只小瓶,倒出一粒绿色小丸药,喂到她嘴里。 童筱意只觉得这丸药凉丝丝的,但并不能立刻缓解她的难受,烦躁的坐起来,一把将他推开,放下帐子。外面的人只看见红色喜服被一件一件的扔出来,内中的情景可想而知。 “咳!没你的事了。”莫魈对阎烙那双兴味盎然的眼睛很不高兴。 阎烙一副可惜的叹了气,噙着笑走了。 侍女端来茶,莫魈就坐在屋中。 “主子,凤小姐贺钟离公子来了。” “让他们进来!”莫魈朝身后望了一眼,见她将脑袋从帐子里露出来,顿时沉眉训斥:“进去!成何体统!” 童筱意登时委屈的扁了嘴:“我是受害者,你还这么吼我,到底不是我亲爹!” 莫魈一听这话又气又好笑,知道不是亲生的还这么闹腾,若是知道了真相,他还清闲得了吗? “义父。”进来的两人站在珠帘之外。 莫魈将茶碗一放,淡淡的道:“说说吧。” 莫凤儿睨了身侧人一眼,先一步开口:“禀义父,是凤儿的错。今晚外出看见了钟离和筱意,提议由我陪着筱意逛街,想着方便些。我知道她跟义父一样爱酒,便领她去品尝义父最爱的酒,哪知不胜酒力,喝醉了。酒后无状,忘记将筱意丢在哪里,正在四处找,没想到她会出事。” “是吗?”莫魈只是淡淡反问。 “是。”莫凤儿却能感受到迎面而来的冷厉目光,不由得抿紧了唇,一阵紧张,又一阵不甘。为了一个认了几天的义女,他就将十几年的父女情分弃之不顾吗? “是钟离失责,违背了义父的交代,敬请义父处罚。”莫钟离对今晚的事只是听说了几句,凤儿先一步找到他,要他统一口径,事后再与他解释。 “钟离,我交代你的事,你连着办错了两件。若是不愿意就得跟我说,你把她单独丢下,若出了事,你打算怎么跟我交代?”莫魈清淡的话,斥责的意思却很明显。 “钟离知错。”莫钟离一听他说两次,立刻就明白,上次把她丢在花园里,定是也被告状了。 “我不希望再出现第三次。”莫魈目光一转,看向另一人,这次的话,就越发的意味深长了:“凤儿,我是看着你长大的,你心里在想什么,我很清楚。不管你是疏忽还是有意,你都得庆幸筱意这次命大,若是她真出了什么事,你我多年的父女情分可就到此为止了。” “义父?!”莫凤儿满眼震惊,简直不能相信。 “或许是你们太闲了。”莫魈“啪”的将茶碗一扣,声音陡然冷冽:“凤儿今晚立刻出发,前往玉镜接替芷月手头的事情,让芷月回来!钟离催一催烈炎方面。马上去!” “是!”莫钟离倒没异议,却见莫凤儿情绪起伏极大,很抗拒的站着不肯走。 “义父,为什么?童筱意到底……”莫凤儿心里有个猜测,只是没得到印证,她也不愿意去相信。 “凤儿!”莫魈冷喝,显然是因她的一再拂逆而动了怒火,竟是说道:“你真以为我猜不到今晚出了什么事?你眼睁睁看着她落入歹人手中,却不出手相助,到底是你不愿认这个妹妹,还是不把我这个义父放在眼里?你知道她究竟面临的是什么吗?若是换做你,这会儿又该怎么处置?若不是看在你对她还留有一丝余地,你以为我还会跟你和颜悦色?你今天晚上,已经让我很失望!” “义父知道……”莫凤儿一怔,随之涩笑。根本不用猜,隐瞒也无用,义父是怎样的人,什么都瞒不过他的眼睛。 “下去吧!” 莫钟离立刻拽着莫凤儿离开。 出了朱雀楼,他禁不住质问:“你到底是怎么回事?明知义父对她万分偏爱,居然还……” “那你呢?”莫凤儿冷冷反问:“你不是希望我这么做吗?若不然,你会轻易的把他交给我?难道你不该感谢我吗?” 莫钟离哼笑道:“我是想着你会教训教训她,让她脾气收敛些,可没想到你变的笨拙了。让她吃苦也好,害怕也好,但不能真的陷入危险。我不明白的是,你既然那么做了,为什么不干脆让她永远回不来?那对你而言,应该是轻而易举啊。” 莫凤儿自嘲一笑,返身走了:“义父严令,要我连夜前往玉镜,没空跟你多说。” 莫钟离望着她的背影,心里自然是有答案:她怕真的杀了童筱意,义父盛怒之下…… 两人自小一起长大,一起训练,多少还是对她有了解。她自小遭双亲抛弃,险些惨死山野,是义父将她抱回来的。她虽表面冰冷,但对义父极为顺从依赖,或许是觉得童筱意威胁了她在义父心中的地位。 的确,她是义父最喜欢最欣赏的义女,但那是在童筱意出现之前。 朱雀楼内,童筱意对处理结果很不满意,蒙着头,不搭理帐外的人。 她心里难免有些泛酸,想起小时候,类似的事情,她也总是受委屈的那一个。他们总有各种各样的理由,却从来不考虑她的感受,被欺凌的角色永远是她在扮演。 “筱意?”莫魈觉得帐内的人太过安静,轻掀起帐帘,看见她将自己裹在被子里,拱成一团。 “不要管我!”被子里传出童筱意使气的嚷嚷。 莫魈一猜就明白症结在哪里,不由得想起那晚在落云院前,她喝醉后露出的那副委屈,那双渴望的眼神。 “觉得我偏袒她,生气了?”莫魈笑笑,轻拍着被子说:“凤儿这个人,虽然性子冷,办事狠,可她心思并不毒,都是遵照我的命令行事,为了办好而已。她是因为我疼你,吃醋了。她需要时间适应,我将她调到别处去,往后你跟她不会碰面。” “我不听!借口!”童筱意拒绝相信。 “这样好不好,你受委屈了,你觉得怎么样会开心,我都依你。怎么样?”莫魈哄着她。 “真的?”童筱意立刻掀开被子,将一张发红的小脸露了出来。 “真的。”莫魈笑着拿过帕子,擦她擦了满脸的汗水。 “那,既然你这么有诚意,我就不跟你生气了。”嘟嚷着嘴,她忽然觉得,偶尔享受一下被当宝贝护在手心里的感觉,真不错。他的举动温柔又宠溺,像个慈爱的父亲。 再者……如此一来,便于推动她的营救计划。(未完待续) 第121章 得了魈王的承诺,童筱意身上的疲惫顿时一扫而空,喊侍女拿来衣服穿了,就拽着他要出门。 莫魈自然清楚她要做什么,见她脸上还红彤彤的,便命侍女去通知备轿,对急匆匆的她说道:“别急,那些人跑不了。” “你怎么知道跑不了?他们若是知道我跑到了魈王府,肯定猜到我与你有关系,哪个敢得罪你呀?肯定早卷了包袱逃了。”一面说一面往楼梯下面冲,跑的太快,一脚踏空:“啊!” 莫魈一把拽住她,又叹又笑:“你呀,这冒冒失失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 她嘿嘿的干笑,不以为意的拍拍胸口:“没事没事,越摔越坚强嘛。” 当两人来到大门前,早有一辆大轿子听候着,身后跟随着一行侍卫。莫魈带着她坐上轿子,出发前往花街。 “如果那些人跑了怎么办?”童筱意趴在车窗边不时的往外望,心里有点急。 “城门早就关闭,此时夜色已深,闲杂人等不能随意出来闲逛,若被巡城官兵撞见,他们也逃脱不了。你放心吧。”尽管她是在花街出了意外,但莫魈对雀城的防卫还是信心十足的。 见他这么保证,童筱意只得信了。 夜色的确深了,大街上一派安静,只是偶有几家客栈外的灯笼亮着。 轿子直接来到花街,青楼里的热闹也已降温。要找到之前绑架她的那家青楼,一点儿不难,她提供的线索有:在芙蓉院对面,青楼老鸨叫春姨,更重要的是当晚后院着过火。 轿子一停,童筱意从轿子上下来,一抬头就看见宜春院的招牌。 愤愤的哼了一下,端出大小姐的架子,抬手一摆:“来人,把宜春院的招牌摘下来!” 立刻有侍卫上前,轻松一跃就把牌匾取了下来,丢在地上。 童筱意提起裙摆,抬脚就狠狠的踩,最后嫌不过瘾,干脆两只脚轮流上阵,一阵踢踏。看着千苍百孔的招牌,满意的一笑,指使侍卫,踹门! 莫魈站在一旁,由着她玩。 宜春院的大门被侍卫“哐啷”一脚踹飞,巨大的动静惊醒了楼内醉生梦死的寻欢人,纷纷张口喝骂。楼内的打手们最先冲出来,一看到杀上门的是服饰统一的侍卫,而侍卫们腰上所佩戴的又是魈王府的腰牌,登时个个傻站着,不敢动弹。 童筱意得意洋洋的欣赏着他们畏惧的表情,背着双手,踱着小步,威威赫赫的走了进去。明摆着一副狐假虎威的姿态。 “什么事?出了什么事?还嫌老娘今天不够倒霉吗?”这时春姨整理着头发从楼梯上扭着身子出来了,一看是她站在正中,先是一愣,紧接着就笑起来:“原来是你啊。怎么,带着人来砸我的场子?你也不打听打听我春姨是什么人,敢上门来闹事……” “春、春姨,魈王!魈王!”一旁的人颤着声音提醒。 “我就是来砸场子的!我倒要看看,在这雀城,有谁敢给你撑腰!”童筱意让人将踩烂的招牌拿进来,然后当着春姨的面儿给烧掉。 “你!”春姨气的浑身乱颤,可在身边人的提醒下,意识她背景不凡,只能忍耐着不敢发作。 童筱意可不会就这么算了,笑眯眯的对着春姨招手,笑眯眯的问:“春姨啊,知道我是谁吗?” “不知小姐芳名……”春姨脑子还有些糊涂。 “告诉她!”童筱意对着侍女勾手。 侍女清晰而威冷的介绍:“这是魈王新认的义女,舞儿小姐!你们胆大包天,竟敢对舞儿小姐无礼,简直是自寻死路!” 春姨一听,腿肚子一抖,噗咚跪倒在地上。 “春姨,那位张老爷呢?”童筱意笑嘻嘻的问。 “张、张老爷,他、他回去了。”春姨偷偷瞟她一眼,心里想着:张老爷的脑袋被打了个口子,险些死在她的楼里,赔了好大一笔钱才平息,正想抓她回来算账呢,哪里知道……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把他找来,不然,我把你的骨头一根一根拆下来喂狼!”童筱意冷冷的恐吓,满意的看着春姨脸色瞬间煞白。 “是是。”春姨赶紧让人去找,当然,有侍卫跟着。 童筱意眼珠儿一转,招手对身边一个侍卫吩咐了两句,那侍卫满腹狐疑的领命去了。随后她将桌子一拍,大声喊道:“查房了!查房了!房间里睡觉的,都给我爬起来,穿好衣服,全部出来!” “筱意。”莫魈从门外进来,对她的行为摇头。 “你说过我想怎么样都可以的!”她委屈的望向他,两只眼睛盛满了抑愤。 “好好好,随你!随你!”莫魈摆手妥协,坐在一侧旁观。 春姨和那些打手一见连魈王都亲自来了,还对着舞儿小姐那么宠溺,登时冷汗浃背,全都跪在地上如筛糠一样的抖啊抖。而那些在房中寻欢作乐的男男女女,也全都出来了,大约早偷偷看了情况,一个一个垂搭着脑袋,怯缩着身子,出来后都跟在春姨后面跪好。 童筱意横眼一扫,又拍着桌子发话了:“分开分开!男的左边,女的右边!” 很快,侍卫牵着一头小白猪回来了,猪头上还绑着红绸扎的团花。 “春姨,抱着它!”童筱意不容抗拒的温柔笑说。 “呃,是,是。”春姨哪儿不从,只得将哼哼唧唧的小白猪抱在怀里。 “小姐,张生带来了。”侍卫提溜着脑袋上缠着白纱布的张老爷进来。 童筱意眼睛一瞪:“张生?你也配叫张生?看来,张生也不是好东西!”转而又笑眯眯的抬手指向春姨,说:“张生,张老爷,瞧!你托春姨给你找的新娘子,猪莺莺!可爱吧?赶紧去抱着,我给你们主持婚礼。” 张老爷噗通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小民知罪,小姐大人大量,饶小民一回吧,再也不敢了。这都是春姨怂恿的,人可不是我抓的啊,小姐明察啊!” “张老爷,是你说要人我才找的,现在你可不能推得一干二净啊!”春姨蓦地脑子一闪,赶紧说道:“小姐小姐,那个抓你来的人是李大,他喝醉了酒,睡在后院柴房呢。” 立刻有侍卫前去押人。 童筱意突然又说:“你们楼里的姑娘们肯定会吹拉弹唱吧,来一曲,给张老爷当贺礼呀。赶紧把亲事办一办,我还得回去睡觉呢。哼,春姨,备上‘好酒’啊!” 她刻意将“好酒”两个字重重一咬。 春姨明显感到一道冷厉的目光刺来,心头一下子扛不住压力,竟然身子一歪晕倒了。怀里的小猪被她一呀,哼哼唧唧的钻出来,跑到了张老爷跟前。 “张生,快抱住你的猪莺莺!”童筱意忙喊。 张老爷苦着脸,不得不去抓,可奈何小猪身姿矫健,几下里没抓住,反摔了个狗啃泥。 童筱意坐在一边连连发笑,直到那个李大醉醺醺的被带来,张生也抱住了猪莺莺。 她亲自提了桶冷水,“哗啦”一下,迎面泼在李大身上。 “谁?哪个大胆的……”李大一下子清醒了,可没等嘴里的话嚷嚷完,立刻被眼前的阵仗给吓得没声儿。 “大叔,和蔼敦厚的大叔,为了感谢你搭我一程,我特地来回报你了。”眯着冷笑,童筱意把十指握的咯咯作响,一脸狞笑的逼近。就在众人以为她要动大刑的时候,却听她喊道:“来人啊,把这个李大绑住双手吊进来!” 侍卫们听令行事。 这一边,她催促着张老爷抱着小猪跪好,姑娘们弹奏起欢快的音乐。另一边,李大被吊好了,双腿也被捆住,脱去鞋子,露出光脚。她让宜春院的两大彪形大汉,一左一右,拿着根羽毛,不停的挠李大的脚底板。 李大被挠的全身乱弹,在空中如秋千一样荡来荡去,而那带着眼泪的笑声配着一阵阵丝竹之乐,再看张生抱着猪莺莺…… 童筱意乐得连连大笑,心情无比畅快。(未完待续) 第122章 眼见着她玩的高兴了,莫魈在旁提醒,时间不早了。 童筱意却有些意犹未尽,点了下巴想了想,笑嘻嘻的跑到他跟前,搂着他的胳膊,撒娇的笑道:“干爹,是不是做什么都可以呀?” 莫魈噙着笑,扫了眼她做下的这一幕,不禁叹笑:“你还想做什么?” “这种害人的地方,我得杀一儆百啊!”童筱意说的理直气壮,觉得没有把整条花街连根拔起,那些人就该磕头烧高香感激她了。所以,她现在做的,理所应当,一点儿不过分。 “想做什么就做吧,最多再给你半个时辰。”莫魈怕纵容着她,她能闹整整一夜。 “谢谢干爹!”她高兴的一蹦,乐滋滋的跑开了。 干爹? 莫魈叹着气,对于真相的公布颇为顾虑。暂时就做干爹吧,待大事做定,局势安稳,再告诉她一切,再好好儿的补偿她。 童筱意得了圣谕,马上命侍女去春姨的房间搜查,不多时就抬出一只带锁的大箱子。 “打开!” “哐当!”一声,侍卫直接敲掉了上面的锁。 春姨早就从晕倒中醒来了,因为害怕,没敢睁眼,这会儿见自己辛苦积攒了一辈子的家当全都被抬了出来,激动的爬起来就扑到箱子上:“舞儿小姐饶了我吧,我该死!不该有眼无珠抓了舞儿小姐。我补偿!我愿意补偿!舞儿小姐需要我做什么都行,只是这……” 童筱意笑眯眯的说:“春姨,你别害怕,我又不要你的命。你说补偿,正中我的心意,你的确需要补偿,就用这只箱子和这家宜春院做补偿。不过分吧?毕竟用这点儿身外之物换你一条命,实在很划算啊。” “啊?”春姨登时再度脸色煞白。 侍卫将瘫软的春姨拖开,箱子一打开,所有人的眼睛都望了过来。箱子里全都是黄金白银,以及各式各样的翡翠珠宝,甚至有名家字画儿。除此外,还有一只带着精致小锁的小木盒子。 她想,那盒子绝对是春姨掌握的卖身契。 果然! 当侍女将锁撬开,把盒子呈给她后,一打开,里面是一叠卖身契。举起卖身契,冲着春姨恶劣的一笑,然后就凑到蜡烛火焰上,火苗一下就窜了起来。抬手一扔,一张张卖身契就似飞蛾扑火后的惨烈结局,纷纷扬扬,化成灰烬。 “啊!”春姨受不了刺激,又晕了过去。 童筱意非常欣赏春姨的反应,从盒子最底下取出宜春院的房契,然后又看看那些跪在地上发愣的女人们,说:“你们都看到了,以后这儿就是我的私人产业了,你们该干嘛干嘛去,天亮后就得全部搬光哦。对了,除了这房子,其他桌椅板凳字画花瓶什么的,随你们拿!我都不要了。” 话一出,刚才还犹如石化的一干人瞬间活了回来,哗啦啦,全都往楼上冲。不用说,都是冲向春姨的房间,那儿的好东西自然不少。 “你们这群小蹄子!没良心的小蹄子!都是我的,不准拿!不准拿!”晕倒的春姨又醒过来了,大声喝骂着前去阻拦,可如今谁怕她,你一推她一搡,春姨咕咚咕咚就从楼梯上滚下来。 童筱意捂着嘴得意怪笑。 “好了,该回去了。”莫魈望着被她搅得一团糟的宜春院,又看看仍旧被吊着,已然笑晕过去的人,问:“完了?” “我要他去扛一辈子石头!”她抬手指向吊在半空的李大,说完又指向抱着猪莺莺浑身胆怯的张生:“他就是有钱,我要他每月初一必须捐一百两来布施全城,直到他死为止。” “那个呢?”莫魈又望向尽管摔得鼻青脸肿,仍旧不遗余力往楼梯上爬的春姨。 “哼!这老鸨,指不定害了多少小姑娘,不能轻饶!我看……让她留在这里!” “留在这儿?”莫魈见她眼中闪动的狡黠,知道她又有了精怪主意。 她没忙着回答,让侍卫们将大箱子抬上,吩咐了两句,留下两个人。出门的时候,这条花街的灯几乎全都亮了,不少人伸长了脑袋看热闹,但没人敢出来。 莫魈拽着她上了轿子,回府。 童筱意望着他,蓦地问:“干爹呀,你也会来逛青楼吗?” 莫魈一愣,随之噙了淡笑:“年轻时来过。” “我不问也知道,哪个有钱的男人不爱逛青楼啊。”自己嘀咕了两声,她笑着说:“我决定出资一笔钱,将宜春院改造成养猪场,让春姨在那里养猪。怎么样?” 莫魈听了止不住大笑,那条香喷喷的花街,这下子可要名符其实的“臭”名远扬了。 “养猪也是不错的行业,很赚钱啊。”她跟着一起笑,疲惫的叹了口气,往他身上一靠,试探的轻声说:“干爹呀,你明晚有空吗?” “嗯?”莫魈提声反问。 “我想约干爹明晚去湖上游船,看花灯。如果干爹没时间的话就算了,我跟阎烙去。” “阎烙?”莫魈眉头一紧,立刻质问道:“我不是告诉过你,不准跟他走得太近吗?” “可是,他看上去还算亲切啊,又跟干爹是多年的老朋友。干爹不要那么小气嘛,明天晚上我们一起去玩,就当补偿我今晚受的苦。好不好嘛?”一边亲热的喊着干爹,一边娇嗔的撒娇,至于效果……她自己心里都打着大问号。 “我陪你去可以,阎烙就免了!”莫魈不愿她跟那人过多接触,特别是想起那人的眼神,就令他极为不满。 “可是……好吧。”觉察出他的排斥,未免起疑,她不敢再多央求。沉默了好一会儿,她蓦地想起一件重要事情,赶紧问:“干爹,那箱子钱是补偿我的哦?” 看着她满脸紧张,莫魈故意一副沉思,逗弄的够了,这才笑着说道:“放心,都是你的,没人跟你抢。” 大松一口气,心事落定,不禁打了个哈兮,觉得很困。 等着轿子落下,莫魈再看靠在身上的人,已然睡的酣熟。难为她了,从晚饭后就跑出去,一直折腾到后半夜。没惊扰,将她抱出轿子,带回了朱雀楼。 一夜酣眠。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艳阳高照,侍女们训练有序的进来服侍她穿衣梳洗。坐在镜子前面梳头的时候,猛地看见房中多了只大箱子,一下子想了起来。连忙推开侍女跑去打开箱子查看,果然是那箱钱财! 从里面拿出一块一块的银元宝,然后递给侍女:“按照我昨晚说的,把宜春院改建,找人买批小猪仔,找几个人,连同那个春姨在内,让他们好好儿养猪。特别是那个春姨,要让她特别勤快才行!” “是。”侍女接过银子去了。 中午照例是在楼下吃午饭,吃过饭,莫魈在午睡,还叮嘱她别到处乱跑。她表面点着头乖乖答应,但一等他进了房间,她立刻就跑了。 到了阎烙的院子,她先去看凌慕寒。 “筱意!”没等她走到房门口,阎烙便喊住了她,站在对面的房门前,对着她微笑招手。 她撑着笑走过去:“阎烙大叔。” “大叔?”阎烙微微皱眉,笑着摇头:“筱意,怎么能喊‘大叔’呢?不如直接喊我的名字,我也不会介意的。” “呃,哦,呵呵。” “来找他?你爹爹若知道了,恐怕要训你哦。”阎烙状似好意的提醒。 童筱意嘻嘻一笑,摇摇头,说:“你猜错了,我这次来,是专程邀请你的哦。我本来打算今天晚上请你和干爹一起去游船看灯,可似乎干爹不高兴你跟着,但作为礼貌,还是来告诉你一声,以表我的诚意。干爹虽然不同意,但我想,你总有办法去的嘛。最重要的是,你到底想不想去。” “哦?你这么诚心的邀请我?”阎烙微微眯起眼睛,似笑非笑道:“既然你专程来邀请了,拒绝哪里说得过去。我一定会去的,即使你爹爹摆着一张冷脸,我也会的。” “那我回去了,免得干爹发现我跑出来又生气。”童筱意说完就跑出了院子。(未完待续) 第123章 童筱意没回朱雀楼,这会儿正是正午,烈日炎炎,午睡的时候。 蓦地收住脚,问身后的侍女:“我能出门吗?” 侍女露出为难的表情:“舞儿小姐,主子特意交代,不让你出门。怕你出事。” “出事?能出什么事?你们不都是高手吗?”童筱意仔细观察着侍女表情,忽然笑着凑近,抱住她的胳膊就撒娇央求:“好姐姐,不跟干爹说,我就出去一会儿。我只是想去看看外面的小吃,绝对不贪玩,也绝对不会出事的。若是干爹生气了,都是我的责任,绝对不牵连你们。” “呃,舞儿小姐,这不行啊。”侍女被她晃着胳膊,脸色更加为难。 “行!”一看侍女态度不坚定,童筱意直接拽起她就往外跑。 “舞儿小姐,舞儿小姐……”侍女最终妥协了,拽着她停住,说道:“既然舞儿小姐一定要出门,那也要派人告诉主子,否则就是奴婢们不遵命令,要受责罚的。” “那让她去!咱俩出门!”童筱意抬手指着另一个侍女。 “好吧。”侍女对那人交代了两句。 天气很热,头顶大太阳,又没遮阳伞,若是在以往,她何必要跑出来受这个罪?街边上有卖酸梅汤的各类冰饮,若不是侍女阻止,她这一路都不知吃了多少。最后,她说累了,要去茶楼歇一歇再回去。 抬头一看——雾香茶楼。 摸出手帕子擦了汗,坐在雅间里,她用央求的口气说道:“好姐姐,我还想吃点冰,实在太热了。” “舞儿小姐,你已经吃了三碗,吃多了会受不了的。”侍女真是怕了她的胃口。 “最后一碗!”嘻嘻一笑,指着窗外街市不远的那个铺子,说:“那里也有卖,让他们在冰里切些水果粒撒进去,我就吃这最后一碗。” 侍女顺着她的指示看了一眼,无奈答应:“舞儿别乱走,我马上就回来。” “你放心啦!茶楼里的人都知道我了,谁敢害我呢。你赶紧去吧!”她摆着手连声催促,将被汗水浸湿的帕子丢在桌上,一张脸涨得通红。 侍女离开后,马上就有人敲门,门一开,来人正是伪装成茶伙计的花隶舒。 童筱意知道时间紧迫,也没空废话,拽过他直接就说道:“花大哥,今晚我会将魈王和阎烙都引出府,而莫凤儿和钟离都不在,你们抓紧时间去救将军大人。千万记得,救了他之后,不要让他去管旋皇子,马上离开雀城……” “筱意!”花隶舒打断她的话,低声道:“我已经跟蔡桓将军联系上了。只是,他们真的都不在府里吗?就算能救走将军,那你呢?” 被他一问,童筱意心底压制住的不安重新冒了出来。 是啊,这一切都太巧了。 但是…… 她仍旧是笑着说:“你只管救走将军,我留下来继续做舞儿小姐,魈王看起来挺喜欢我的。你别想那么多,马上去安排晚上的事,时间很紧呢。侍女要回来了。” 花隶舒朝窗外一望,果然看见侍女从冰饮铺子出来,只得再三叮嘱她:“筱意,一定要小心,我会派几个人留在之前那家客栈,子时前你找个机会过去,他们会带你出城与蔡桓将军会合。记得,千万小心!” 看着花隶舒匆匆离开,她却是叹口气,今晚的行动不成功便成仁啊! 她的主要目的是将擅用毒的阎烙调开,那对于营救凌慕寒是很关键的,但魈王府的守卫,以及雀城的守卫,乃至魈王的心计都不是她能把握的。虽然成功的几率很小,但她想尽力尝试一下,权当……回报他!就此一了百了,互不相干。 大呆鹅,就算以后死了,她也不会良心不安,好歹努力尝试过了!哼! 回到魈王府后,她乖乖的呆在朱雀楼,一直到天色擦黑。 为了今晚的约会,她特地穿了一身十分漂亮的天蓝裙子,头上插的,脖子上挂的,手上戴的,无一不是选择最名贵的饰品。她也是有考虑的,万一今晚要脱身,总得顺手牵羊捞一点儿。 望向那只静静敞开的大箱子,珠光宝气耀花了眼,虽然是属于她的,却是拿不走的。想到将要与这笔大财富saygoodbay,她的小心脏就一阵一阵抽搐的很痛。 “舞儿小姐,主子请你呢。” “哦。”又对镜臭美一回,恋恋不舍的看看那箱宝贝,下了楼。 当她一出现,莫魈只觉得眼前一阵乱闪,定睛一看,不禁笑起来:“筱意,你身上的东西戴的也太多了吧?不重吗?” “怎么会重呢,干爹,好不好看?”她提起裙子转个圈给他欣赏,同时也露出了手腕上一串的金镯子。 “好看好看!”莫魈点着头,终究是看不过眼,伸手从她头上取下两根簪子,卸了一朵过大的凤翅。又捉住她的手腕,想摘掉两只镯子。 “不要!”她连忙躲过,嘟着嘴固执的说:“这几个镯子我都喜欢,我一定要戴!” “别人见了,还以为你是卖镯子的。”莫魈摇摇头,只得拉下她的衣袖,将那一串珠光宝气遮挡住。 她陪着笑,提溜着眼睛一打量,没看见阎烙。他明明答应要去的,怎么不见人呢? 在大门口,早有马车等候,直至上了马车也仍旧没见阎烙。 马车途径闹市,渐渐到了安静所在。 下车时,只见两岸绿柳成荫,水波斑斓,大大小小的画舫比比皆是。当然,最令人目不暇接的便是各色花灯,不仅是湖周围,湖中的水面上,画舫上都是彩色花灯,令满空的繁星黯然失色。 其中有只华丽画舫停靠在岸边,一色守卫侍女皆在岸边待命。 “怎么样?”莫魈笑着问。 “哇!真漂亮!是不是也备了花灯?”童筱意正兴奋的问着,看见画舫上有个熟悉的人影,待那人出了门站在栏边,可不就是阎烙嘛! 他的动作真快,先斩后奏,人都来了,魈王总不能赶他吧? 果然,莫魈看到了他,脸色一下子就变得难看,却是冷哼一声,冲着她责问了一句:“筱意,你又瞒着我见他!别忘了,我是你爹,你我是一家,总没有为了外人跟你爹作对的道理。是不是?” 童筱意脸上的笑一下子就僵了:这话是不是别有含义? 莫魈却没多说,率先登上了踏板,上了船。 她也只好赶紧跟上,心里悲哀的想:估计今晚真的要成仁了。 “筱意,花灯我都给你准备好了,你喜欢什么样儿的?”阎烙笑着往船头一指,那里早放着十来个各式精巧花灯,都已经被点亮了。 偷偷瞟了眼前头的人,她吐着舌小声说道:“干爹很生气。” “你哄哄他就好了。”阎烙笑着,走过去拿了盏粉色莲灯,递给她:“来!捧着,许个愿,放到水里。这条湖连通着煞江,如果花灯能飘到那里去,就代表心想事成。可是很灵验的哦,很多人都在这里放灯的。” 随着他的指示,童筱意看见不远的岸边,的确有一群衣饰各异的女孩子结伴放灯。 从他手里接过花灯,双手捧着,灯花照红了她的脸,照亮了眼睛。默默在心内许了个愿,弯下身子将花灯放到湖面上,却听“咕咚”一声。 “啊!我的金簪发!”她摸着头叫起来,险些追着那落入水中的簪子而跳下去。 阎烙一把捞住她,忍俊不禁的笑起来:“不过是只簪子而已,你头上还有呢。你若嫌不够,改天我买几支送给你,送你纯金的,镶嵌许多珍珠翡翠,怎么样?” “真的?那一言为定!”她马上就笑眯眯的接受。 “筱意!过来!”莫魈看着那两人亲亲秘密的样子就生气,她就算了,阎烙也太过分! “你爹爹生气了。”阎烙笑着,丝毫不惧的松开她。 她跟着笑:“反正你又不怕,他也不会扣你薪水,也不会对你动刑。你们的关系真奇怪,哎呀,要不是我干爹说年轻时也逛青楼,我真的要以为你们两个之间有不可告人的奸情呢。” “嗯?”阎烙眸中水波倏然一转,颇有些杀气。 “呃,我胡说的!我胡说!干爹叫我,我走了!”心里一怕,她赶紧脚底抹油的跑了。(未完待续) 第124章 画舫出航,沿着湖岸绿柳,游览着雀城夜间的另一种繁华。 童筱意趴在船头,看着眼前的一切,不禁感慨。虽说魈王拥兵自立不怎么光彩,但无疑是个极具实力的领导者与管理者,煞江以北的区域,以雀城为首,在他的管治下,就似从未有过动乱,一派安详繁华。 “什么时间了?”她问一旁的侍女。 “不到亥时。” 回头望向船内,那两人对坐饮酒,不知低声交谈着什么。她估摸着花隶舒等人必定会在亥时至子时之间动手,若是太晚,那时游船一结束,魈王与阎烙都回到了魈王府。 这段时间很关键,她所能做的便是尽量的拖延时间。 想着,她一脸欢快的跑回船内,扒在桌边就说:“我们来玩游戏好不好?输了喝酒!或者,赢了喝酒?” 喝酒的两人同时望向她。 她左右看看两人,自顾自的坐下来,取了只小酒杯,倒满一杯酒喝了,然后又重新续满一杯。“啪”的一拍手,笑眯眯的说:“我先问:每对夫妻生活中都有一个共同点,是什么?” 阎烙横起食指,抿着淡笑望着她:“筱意,不会是什么刁钻的问题吧?” “哪有刁钻,很正常的问题啊。赶紧想,干爹也赶紧想啊,猜不出罚酒!”一面说,一面殷勤的为他们斟满酒杯。 阎烙笑着摇头:“筱意,这样的问题你怎么能问我呢?我可没娶过妻,怎么答得上来,除非,先娶一个。还是问你爹爹吧,女儿都有了,自然答得上来。” 莫魈一副悠闲的捏着酒杯,眸光微敛,听了他的话淡抿一笑:“夫妻之间的共同点?同一天成亲,同一晚洞房,同一天为人父母。” “……干爹答的很对。”她的问题是夫妻生活之中的共同点,答案是同一天结婚纪念日,可他这样的回答,也不能算错啊。只是这么一来,少了点轻松的玩笑味道。 阎烙啜了口酒,笑道:“我也出一个,筱意来答,答不上来的话,罚酒一杯。” 童筱意满不在乎的扬起嘴角,信心十足:“你说吧,还没我答不上来的问题呢!” 阎烙望着对面的人,微微一笑:“她肤如凝脂,珠圆玉润,小巧可爱,有火一样的热情,散发着甜蜜香气,阳光下分外诱人。你猜,她是谁?” “呃?这是什么?谜语吗?没有提示范围吗?”她完全没摸准状态。 “不要太过分!”莫魈冷冷盯他一眼,对他明显调戏的话极为不满。 “魈王这是什么话,我可是在给筱意出谜语呢,打一种非常美味的东西。”阎烙笑着给出提示。 童筱意托着小巴认真思索:“非常美味,是吃的!小巧可爱,珠圆玉润,阳光下分外诱人……应该是体型较小,很有水分,这样阳光下才会有诱人的光泽。是水果!火一样的热情,是颜色!散发甜蜜香气,是味道!”说着眯起眼睛,猜测反问道:“难道是樱桃?” 阎烙笑起来:“没想到你猜的这么快,看来,我们是心有灵犀啊。” “哪有人把谜语出成这样的,你是存心的吧?哼!我可不是一般人,这种程度,难不倒我!”童筱意洋洋得意,又给他斟满一杯酒,推到他面前:“你的谜语被我破解了,这杯酒你得喝!” “筱意倒的酒,当然得喝。”阎烙可不顾对面那张极为不悦的脸,笑着饮了酒,起身走到船头,望着灯花灿烂的湖面,忽而回头问:“筱意,听说你很会唱歌。今晚你特地邀请我和你爹爹出来游船,是不是也表示一下?” “别说想听歌了,你就是想看舞,乃至是想听戏,我都能哼几句的哦。”一面自卖自夸,一面将坐在位置上的莫魈拉起来,一起走到船头。“干爹,唱支歌给你听。” “嗯。” 面对美妙的夜色,她唱了支轻柔的歌曲:还没好好的感受,雪花绽放的气候,我们一起颤抖,会更明白什么是温柔。还没跟你牵着手,走过荒芜的沙丘,可能从此以后学会珍惜,天长和地久。有时候有时候,我会相信一切有尽头,相聚离开都有时候,没有什么会永垂不朽。可是我有时候,宁愿选择留恋不放手,等到风景都看透,也许你会陪我看细水长流…… 随着她的歌声,整艘画舫,乃至整座湖面,整个夜色都安静了。 她一向不喜欢唱多愁善感的歌曲,也不知怎么突然唱了这个,唱着唱着,自己都惆怅起来。趴在船沿上望着倒影灯光的湖水,惴惴不安的感觉又逐渐侵蚀了她的整个心。 蓦地,一道黑色人影从天而降,落在甲板上。 一看来人腰间明显坠着魈王府的腰牌,她一下子就傻眼了,厄运又上演了。 果然,只见来人贴在莫魈耳边低语了几句,莫魈冷厉的目光便望向她。 本就心虚,一接触到他的眼神,她不由自主的闪动着目光躲避。完了!肯定是花隶舒他们的营救行动失败了,而从他们能精准找到凌慕寒的位置这一点,莫魈料定她是内应,这下子“义女”也扛不住了。 然而事情有点儿出乎意料,莫魈没有开口,却是阎烙笑着说:“筱意,你歌儿唱得不错,作为交换,我让你见一个人。见他最后一面。” “最后一面?”瞳孔瞬间放大,惊疑中,她似乎已经猜到是谁。 “带出来!”阎烙对着侍卫吩咐。 侍卫领命,走进船内,将楼梯下的一块地板提起来,随之就从底下带上来一人——凌慕寒! 当看到他,童筱意心中的震惊可想而知。 他们终究是有防备,早料到她会这么做,或者说,是她做的太明显,太心急。阎烙,竟然把凌慕寒从戒备森严的魈王府带出来,就关在船舱底下,一般人哪里想得到? 阎烙悄然打量着她的神色,笑着说道:“刚刚侍卫来回,说魈王府闹了刺客,肯定是为了救凌大将军而来。庆幸啊,我想着凌大将军在府里住了好些天,也该欣赏欣赏雀城美妙的夜景,若不然他被劫了,我可怎么向魈王交代呢。” 童筱意知道做最后决定的不是阎烙,而是另一人。 她望向没有做声的莫魈。 莫魈的脸色分外沉郁,冷厉的目光直望着她,说道:“筱意,真的是你?” 她抿着唇没吭声,心里七上八下。 “为什么?为了他,你跟我作对?”莫魈质问,见她不开口,目光一冷:“既然你没什么说的了,那我也不再问,我决定改变初衷,杀了他!” “不行!”想也没想的就冲出口。 “为什么不行?”莫魈耐着性子问她。 “他救过我的命,我要还他的人情。”这句话说出口,仿佛真的就是这样,一下子心里通顺了。“你不是说他能为你换取利益吗?杀了他不是浪费。反正他也没被救走,还不是在你手上,何必一定要杀他呢。” “童筱意!”凌慕寒被喂了药,全身不能发力,直至听到这里明白了事情原因。心里不免惊讶,她…… “我在呢。”童筱意忙跑到他跟前,有些自责的低了声:“对不起啊,将军大人,我私下联系了花大哥,恐怕他今晚也出事了。” 阎烙转身望向湖面,低笑道:“这个样子,教人怎么不多想呢。你打算怎么做?” 莫魈冷冷的眯起眸光,在沉寂了一会儿之后,问:“筱意,你真要救他的命?即使违抗我,跟我作对,你仍是要救他?” 童筱意从他的话里听出了弦外之音,难道说,到了这一刻他还愿意考虑所谓“义女”的身份吗?虽然不敢肯定,虽然只是猜测,虽然也很怕,可是…… 抱着尝试的心态,她点了头:“希望干爹放过他。” 阎烙在一旁笑着叹气。 莫魈冷哼一声,下令道:“将他们带回去,关入地牢,没我的命令,谁都不准见!” 童筱意心里一阵悲催:她怎么能犯傻呢?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呀,她何必一时脑子发热,现在把自己都给搭上了。呜呜,将军大人,你可害死我了!(未完待续) 第125章 身份再度七十二变,这会儿凤凰落草又成了鸡。 魈王大手一挥,童筱意就跟着凌慕寒被押上车。坐在车上,她唉声叹气,一个劲的自责:她干嘛打肿脸充英雄,现在好了,要一起被关进地牢。 地牢?! 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这个词,她一下子蹦起来,脑袋“嘭”的撞上车顶:“哎哟!疼疼疼!” “你在干什么?”凌慕寒伸手扶住她,摸到她被撞的地方,轻轻揉了揉,顺势打破了沉默:“总是笨手笨脚的,能护住自己就不错了,还去自找危险!” “将军大人,我都为你牺牲到这个份上了,你还说这样的话!”顾不上脑袋上的痛,她赶紧问最关键的问题:“将军大人,魈王府的地牢是什么样儿的?” “顾名思义,地下的牢房,你以为会是什么样子?” “我不想去地牢。”低声说着,身子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颤。 觉察到她的反常,凌慕寒皱起眉,伸手将她抱住。似乎是为了掩饰这份尴尬,他冷哼道:“谁要你逞强!明知不可能,还要那么做,他没杀你,也算是开恩了。” “马上都要死了,你还损我。”她一下子无所顾忌,张开双臂将他抱住。碰巧马车停了,她整个人全身紧绷,连呼吸都在加快,将他抱得更紧。 “童筱意,你怎么回事?”凌慕寒觉得她很奇怪。 “我、我只是有点儿害怕。” 尽管她这么说,可从她的声音和身体反应来看,可不仅仅是有点儿害怕。凌慕寒以为是上次地窖的事令她有了不好的回忆,便没再多问。 下了车,他们被带到靠近西花园的一个院子,地上打开一道暗门,露出堆砌整齐的石阶。整个地牢用石块修建,火把全部点亮,越发显得地牢深处阴冷黑暗。 童筱意盯着入口,紧紧抓住凌慕寒的胳膊,开始腿软:“我不要进去!” “别怕。”凌慕寒直接将她横抱起来,一步一步踏下石阶。 童筱意瑟缩在他怀里,不住的深呼吸,可还是觉得黑暗和森冷在逐渐吞噬自己,仿佛有一只手扼住她的喉咙,又似置身在密闭的大盒子里,令她难以呼吸,难以逃脱。 石门发出嗡嗡的摩擦声响,被关闭。 在不远的暗影里,阎烙的一身白衣分外显眼:“魈王真舍得将她关在里面,你究竟是怎么打算的呢?最好事先告诉我,不然,我会忍不住劫牢的。” “你离她远一点儿!她是我女儿,别打她的念头!”莫魈低冷轻哼。 这时有侍女来回禀:“主子,月小姐回来了。” 随之就见一抹灵动的雪白身影出现:“义父,如你所料,玉镜宫中有动静了。” “哦?”莫魈冷笑:“应该就在这一两天了。你先去休息,过两天有要事交给你办。” “是。”莫芷月一个字也没多问,转身离去。 尽管芷月的回禀说的很简短,可阎烙一听便猜到了,唇角掠了笑,有些不太确定:“玉镜?你真打算这么做?你舍得?” 莫魈望着已然关闭的地牢石门,轻不可闻的叹息里包含的尽是无奈:“谁要她执意犯傻,那个凌慕寒究竟哪里好?我没想到会找到她,没想到她居然卷的这么深,将我的计划全部打乱,不得不重新调整。” “唉,父爱是这样的啊。”阎烙凉凉的笑着,离开了院子。 地牢内。 童筱意小心翼翼的从他的怀里探出眼睛,打量了一下所处的地方。只是一个单独的牢房,地方倒是宽敞,牢壁上挂着一溜儿火把,几乎能照见地面上溜达闲逛的小强。 望向牢顶,她觉得有些头晕,好像头顶的石头在往下压。 “童筱意?”听不到她说话,只能感觉到她身体在微微发抖,凌慕寒不免担心起来。伸手摸着她的额头,猜想她是不是病了? “走进一间房,四面都是墙,抬头见老鼠,低头见蟑螂。没有老鼠,只有蟑螂,没有老鼠……”她仿佛根本没听见他的声音,只是不断的喃喃自语,就像咒语一般的念叨。 “童筱意?!”凌慕寒发觉她额头不住的出汗,可身体发抖的越来越厉害,她的呼吸声也越来越大,似乎很艰难。 “我觉得,心口好闷……”大口大口的喘气,头一阵阵晕眩,就好像海上起了狂风大浪,卷着可怜的小船上下摇晃,随之都会被海浪吞没。视线越来越模糊,她已经看不清近在咫尺的他的脸。 “你,你这到底是怎么了?病了吗?”凌慕寒一急,张口就喊:“来人!来人!” 听到他急切的嗓音在地牢的石壁上来回回荡,仿佛将她震的稍微清醒了些,她很清楚自己是怎么回事。 “我没事,只是很冷。”她勉强的抿起笑,蜷缩了身子紧紧的依偎在他怀里,仿佛是置身于冰天雪地,贪婪摄取着他的温暖。 凌慕寒没办法,只好将她紧紧的抱住,当摸到她的手时一阵惊讶,居然这么凉?虽说是被关在地牢,可如今是盛夏季节,她若不是生病,怎么会全身发冷? “童筱意?童筱意?”他只能一边搓着她的手,一边不断的喊她。 “我是不是要死了?将军大人,我觉得,我可能是要死了。”模模糊糊的望着他,好像看到一张布满担忧焦灼的脸,仿佛那双眼睛映着火光,看到了她似的。 “不许胡说!我没让你死,你怎么会死!”凌慕寒劈头训斥,料定她是病了,抱起她向石门摸索。 “将军大人,我这算不算是因公牺牲啊?若是还能回去,你是不是要给我涨工钱?还得发奖金,还要……” “只要回去,你说要什么都行!”脚下一绊,是石阶。他忙顺着阶梯往上,摸到了石门,用力的拍打之下,外面却没有丝毫回应。 “外面听不到的,谁都听不见。”没有了以往的积极心态,头微微一低,意识半是昏沉:“没有人会听见的,没有人会想起我,我永远是多余的,可有可无的……” 妈妈,为什么要遗弃她? 那些孩子,为什么要排挤她?那些大人,为什么用那种鄙夷的目光看她?为什么,只是因为她没有爸爸吗?她很努力,很小心,很听话,可还是个累赘,是个令人嫌弃的讨厌鬼。 “整天阴沉沉的,像个小巫婆!” “不要跟我们说话!我/妈妈说你/妈妈是狐狸精,专门迷惑男人的,而你是小狐狸精,跟你说话会倒霉。离我们远一点啦!” “就是就是,你才不配跟我们玩呢!走开!走开!” 直到有一天,她听到一个声音:“喂!童筱意,要不要玩捉迷藏?” 她傻傻的高兴着,傻傻的跟随着,看着那道门“啪”的关闭,隔绝了所有亮光,她还傻傻的等着…… “童筱意?你清醒点儿,不会有事的。”听见她开始说胡话,凌慕寒却是无能为力,后悔将她带到这里来。 眼看着再这样下去她就…… 他抬起右手,蓄积了一股力,猛地拍向石门,在石门震动的同时,心口一痛,鲜血从他口中吐出来。 今晚阎烙将他带出魈王府,未免意外,用药物限制了他的内力。这会儿药效还没散,强行使力之下,震伤了心脉。他只希望外面会有人听见动静,否则,他没有能力再发第二掌。 浑噩之中,童筱意感觉脸上落了一滴黏黏的东西,好像是一朵火苗,暖热了她的脸,让她看到一丝明亮的光。 记忆的闸门被打开—— 那扇门被打开,一束光照进了进来,照亮了漆黑冰冷的地下室,照到了蜷缩成一团、几乎奄奄一息的她。有个模糊的人影走进来,将她抱了起来,他的身体很温暖,不停的喊着她的名字。 是人总有求生的欲望,年幼的她,本能的用最后一丝力量,紧紧的抓住他的手。那么温暖,像是一种依靠,她想永远的留住,永远都不放手。(未完待续) 第126章 闻声赶来的莫魈看到的是前一刻还活蹦乱跳的她,这会儿苍白着脸色,恍若奄奄一息。迭声吩咐人去请阎烙,伸手就要将她从凌慕寒怀中夺过来。 凌慕寒一副保护又防备的姿态,尽管心口一阵阵的隐隐作痛,仍旧是撑着站立,躲开了那双伸来的手。 “把她给我!”莫魈瞥了眼他嘴角残留的血丝,自然清楚是怎么回事。 “她很害怕,我要陪着她。”凌慕寒不容他拒绝,同时再度感觉到莫魈对她态度的奇怪。 “你也配!若不是因为你,她会这样?”莫魈当下恼怒,抬手就拍去一掌。 凌慕寒怀里抱着人,又受了内伤,反应的速度也慢了。肩上挨了一下,身体失去平衡,单膝跪在地上。这时立刻有两名侍卫从身后制住他的双肩,令他无法行动。 莫魈弯下身,强行将她夺过来,却发现她的手紧紧攥着他。 凌慕寒失去了眼睛,听觉更灵敏,感觉也更敏锐。当在石门开启的那一瞬间,她如溺水之人一般,伸手抓住他,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仿佛他是她所有的依靠和希望。他一刻,他觉得她需要被心疼,应该被保护,无论如何都要将她好好儿的带回去。 所以,他说道:“她情况很不好,若是魈王执意在此浪费时间,那就是在消耗她生存的机会。” 无法将那交握的双手掰开,又察觉她的情况不是一般的糟糕,莫魈不得不放弃争夺,极为不愿的开口:“跟我来!” 莫魈带着他去了朱雀楼,阎烙已经到了。 按照指示,凌慕寒将她放在床上。 阎烙只是看了眼那双交握的手,什么都没问,为她诊脉后,问了些之前的情况。听过之后,淡笑道:“看样子,她很怕地牢,恐怕是小时候被人关过,有阴影。没什么大碍,吃一粒安神药丸,休息一晚就好了。不过,这回值得庆幸,发现的早,若晚一点儿……那可就不好说了。” 莫魈望着那张发白的小脸,尽管已置身温软的床铺,可仍是蜷缩了身体,不由自主的往紧握的那只手依靠。他没办法知道她小时候的经历,可却清楚,她小时候定然很不快乐。 “她需要安静的休息。”他的话,别有弦外之音。 阎烙自然会意,伸手在她身上的某处穴位轻轻一按,她的手便松了。 阎烙似笑非笑道:“辛苦凌大将军了。你的伤也不要紧,安安静静的休养几天便没事了,正好儿,也省得再浪费一粒药丸限制你的内力。” 莫魈坐到床边,刚摸到她的手,她便立刻抓紧了。 回头见凌慕寒望着床上的人,沉吟片刻后下令:“带他去落云院!” 凌慕寒心下一惊:落云院?那不正是旋皇子所处的地方? 阎烙使命一结束,自觉地离开,却在门口处停下脚步,回头望了眼珠帘之后。一向温柔的眸光轻闪之间,丝丝冰寒。他怎么能再错过一次?这回谁都不能阻拦! 落云院。 门口人影焦灼,不时的来回走动,却又无法探知任何消息。早先府中有动静,他便猜测,是烈炎派来的人,而听方向,不是为他,应该是为救凌慕寒而来的。他知道,肯定是她做的内应。 若是被发现了,她可怎么脱身? 蓦地院门开了,侍女们带进一个人来。 乍一眼望过去,那人明显与常人不同,眼睛上罩着黑纱,他立刻想到了传闻中双目失明的凌慕寒。或许是因为她的关系,他仔仔细细的将他一番打量,对方一看就是有大将之风,即便已深陷囚困,仍旧难掩通身的凛凛威势,英武逼人。 好像,不是她喜欢的类型,她说过,她喜欢阳光灿烂的花美男。 侍女们进了隔壁一间房,收拾之后,便关门离去了。 凌慕寒很清楚有双眼睛一直盯着他,待侍女离去之后,他问:“可是旋皇子?” “是。”乐梵确定了他的身份,张口就问:“营救你的行动失败了,那她呢?” 凌慕寒自然清楚“她”指的是谁,却质疑这关切的口吻:“她在朱雀楼。” “出了什么事?”乐梵担心,是不是刀剑无眼,她受伤了? “她在地牢……” “地牢?!”一听到这两个字乐梵便又急又怒,忘记了掩饰身份:“你怎么能让她去地牢?你不知道她从小最怕那种地方吗?在里面稍微待一会儿她就会失去意识,她……” 当觉察到对方威冷的“目光”,话音戛然而止,却是晚了。 “你怎么知道?你到底是谁?”凌慕寒从那话音里听出的不仅仅是熟悉,而且还是从小就熟悉,若他是真的旋皇子,那童筱意……岂不是自小就生活在魈王府?魈王对她那副关心,就合理了。 “大将军不必多心,我就是你要救你的人!”乐梵知道,他是起疑了,望向远处楼上的光亮,返身回了房间。 朱雀楼内,莫魈命侍女备了热水为她沐浴。经过热水的浸泡,她呼吸渐渐平稳,脸颊上也泛起了红晕,宽大的袍子一裹,像是刚出生的婴孩儿一般。 莫魈摸着她的脸叹息。 当童筱意醒来时,入眼的是满眼阳光,望着头顶那红色的流苏,她有点儿恍惚。 “醒了?饿不饿?”床侧响起关切的询问。 这时她才看见床边的人,看到了她抓着的手,却是鼻子一酸,望着他不吭声。 “怎么了?生我的气啊?别生气了,起来吃饭,睡了那么久,一定饿了。”莫魈唤来侍女,亲自拿着帕子为她擦脸,用手轻轻梳理了她披散的头发。 童筱意心里恍惚的更厉害:他为什么还对她这么好?他不是很生气,还把她关到地牢里了吗?这会儿又是怎么回事?凌慕寒呢?难道,昨晚的事都是她在做梦吗? “来,吃饭。”莫魈将筷子递到她手里。 扑扇着眼睛看了看他,又看看满桌丰盛佳肴,肚子“嘟噜噜”的响了。 “都饿成这样了,快吃吧。”莫魈笑起来。 唉,又丢人了! 不过这么一来倒证明,她没做梦,都是真的。 一边勤奋的扒着饭,一边悄悄抬眼看身侧的人,再看眼前这个极为熟悉的房间,到底是怎么回事呢?难道是因为她犯病,他又把她带回来了?怪怪的。但是,这种感觉真是不错。 饭吃完了,莫魈坐在外面走廊尽头的眺望亭喝茶,还将她带着。 屏退了侍女,茶香袅袅中,莫魈问:“筱意,你很怕地牢吗?” 没料到他会问这个,怔了怔,这才“嗯”的点头。 “为什么?” “小时候被其他小孩儿骗,被关在里面两天两夜,直到后来……被邻居家的小哥哥发现。”摸着头嘿嘿一笑,口气清淡的不以为意:“那时候小,傻乎乎的,跟人家玩游戏,一直等着别人来发现自己。可能参加的人多,别人都被找到,把我给忘记了。他们都回家吃饭,我却还在里面……” “你娘亲呢?”莫魈只觉得心口被什么东西压着,既愤怒又疑惑,别人倒还罢了,可作为她的娘,她两天两夜没回家,就没找吗?还是说……那时候“她”已经不在了。 童筱意眼睛一闪,望向远处。 那时候,那个女人,跟着一个有钱的阔老头儿,去了夏威夷海边享受日光浴,哪里会知道还有个女儿被关在地下室,饥寒交迫的险些死掉。即便是后来知道了,那没一句温暖的话,反而当着面骂她:为什么不死在里面? 一个人做了什么坏事会被亲生母亲如此憎恨嫌恶? 小时候她一直不明白,后来,她懂了。不管她做什么,说什么,都不要紧,她的出生就是妈妈憎恨的原因。 那,为什么又要生她呢? 莫魈没等到回答,却看见她眼睛里盈动的疑似泪光,那满脸的参杂了怀念、怨恨以及茫然的表情,又刺得他心头一震。(未完待续) 第127章 童筱意因魈王的询问,满脑子都是回忆,难以自拔。也因此,望向落云院所在的方向,觉得很愧疚。乐梵怎么也会来呢? 回头望着坐在那里的人,心里的疑问终于压制不住,开始试探:“你不生我的气吗?为什么还让我住在这里?” 莫魈一笑:“不喜欢吗?” “当然喜欢,只是……”摸着头一笑,只是心里会充满疑惑,会忐忑,不知那一秒会有怎样的变故,会很不安。 这时有侍女从楼梯处过来:“主子,月小姐有事汇报。” “哦?”莫魈眸光一闪,马上明白了是什么事。 童筱意听得奇怪,追问道:“月小姐?谁呀?” “哦,义女芷月,三个人里,她是老大。她性子最温柔,刚从外面回来,但是,经过凤儿的事儿,我想你对她也没什么好奇,不见也行。”莫魈介绍完,观察着她的脸色,似乎真如阎烙所言,离开了令她恐惧的环境稍稍调适便好了。然而他终究是不放心,问道:“怎么样,身体好些了吗?” “嗯,我没事了。”她又跟着追问:“你有多少义女和义女啊?” “三个,加上你,四个。”莫魈笑着摸摸她的头:“你可是我最喜欢的,所以要乖乖的休息,别惹我生气。晚点儿再来看你。” 看着他离去,童筱意最想问的那句没来得及。 闲来无事,又不能往外跑,又不能去落云院,她只好坐在屋子里,望着那箱子金银珠宝。难道这是上天给的第二次机会,让她不用再理会凌慕寒,只要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就好?可是,谁知道目前的繁华是否会成为明日烟云? 楼下,书房。 莫芷月禀报道:“刚刚接到飞鸽传书,他已经过了煞江,估计会跟烈炎的人接头。” “哦,十四。”莫魈冷然一笑,淡淡喃语道:“十年前他还缠着我教习骑马射箭,如今都成讨伐我的人了,他们玉家的人,欠我的太多了。” 莫芷月柔美的脸上没有丝毫情绪,并不表示她心中也没有想法。对于义父当初拥兵自立,似乎最根本的原因并非是顾虑玉镜国君日后下手,而是有些不为人知的私情。这也是她在玉镜多年,偶然从十四王爷那里探听到只言片语,似乎,即便是知情人,对此也不愿提及。 “你的仇,报了?”莫魈蓦地问。 莫芷月的眼神不由自主的闪动,红唇微微一抿,回道:“我不想便宜了他们!” 莫魈没再多问,话锋一转,问:“我新收了义女,你知道了?” “是,莫舞儿,外面传的沸沸扬扬,凤儿也跟我说了。听说她本名叫童筱意,是凌慕寒身边的丫鬟。”莫芷月只是陈述,没有发问。 “凤儿……”莫魈不由得微微皱眉。 莫芷月心思细腻,岂会不懂,迟疑的轻声道:“义父别跟凤儿生气,她是从小被惯坏了,这个妹妹又初来乍到便得义父重视,她心里想不通罢了。得了教训,她再不敢乱来的。” “我要交代你办的事,就跟筱意有关。”莫魈并未盯着莫凤儿多说什么。 “请义父吩咐!” 莫魈低声交代,末了再次叮嘱:“不要让我失望!” “义父放心,月儿绝对完成任务!” ※晚霞逐渐从天际消褪,暮色升起。 马上要吃晚饭了。 忽而有侍女过来,禀道:“舞儿小姐,主子有事外出了,不在府里用饭。小姐的晚饭是摆在楼下,还是摆在房中?” “那就摆在房里吧。”说完又叫住准备离去的侍女,追问道:“干爹去哪儿了?” “奴婢不知。” “哦。” 在房中吃了饭,夜色已经降临,空中繁星点点,园中虫鸣声声。到底是心里挂念,不知凌慕寒这会儿怎么样了?是否仍被关在阎烙的院子?乐梵定然知道府里出事跟她有关,肯定在暗自担心,万一又一激动闹出了什么意外…… 反正这会儿莫魈不在,不如溜去看看。 刚下楼梯,侍女便在旁边说道:“舞儿小姐,主子让小姐在房中安心静养身体,不要出朱雀楼。” “哦,我不出去,只是刚吃了饭,我到下面的花园散散步,消化消化。”嘴里说着,脚下噔噔噔的就跑下去了。 身后跟着侍女,她只佯作不经意的闲逛,摘着花儿,抓着叶儿,一直穿过花园,到了小树林。回头看时,两个侍女明显的欲言又止,正是如此,才让她觉得略微心安。 从地上拾起一根木棍,尝试敲着砖块,声音在安静的园中很明显。于是,她开始用摩尔斯电码敲出暗号:我很好。 “主子!”侍女们忽然喊出的声音,令她心下一惊,手中的木棍掉在地上。 扭头一看,从树木的暗影中走出来的人,正是莫魈。他,不是出门了吗?难道是故意诈她的? 莫魈的神色很平静,仿佛早就料准了一样:“筱意,你很喜欢这座落云院啊。是因为旋皇子在里面,还是因为凌慕寒在里面?” “呃,他也在?”她大吃一惊,更加摸不透他的用意。 “昨晚在地牢,为了救你,他强用内力拍打石门,受了伤。”莫魈盯着她的脸,蓦地一摆手,侍女上前将落云院的门打开,惊疑中,只听他说道:“既然总是放心不下,那就进去陪着他。” “呃?”她再度傻眼,不知这又是唱得哪一出? “进去吧!”莫魈自始自终平静的脸色,令她根本看不出丝毫端倪。 “舞儿小姐请!”侍女虽是恭恭敬敬,可也是不容抗拒的要她进入关押重地。 她完全摸不清状况,稀里糊涂的踏进了院门,回头看时,院门关闭。“嘭”的一声,砸碎了她仅存的侥幸。 她就知道,这一天早晚会来,可没想到,没等到明天,繁华就成烟云了。 听到院门响动的声音,一扇房门开了。 “童童?!”当看到院中出现的人,乐梵简直不敢相信,高兴的跑上去将她上上下下一番打量,确认她真的没事后才大松一口气。“童童你……” “停!”童筱意迅速的按住他的嘴唇,阻止可能听到的一大连串询问,而后笑眯眯的展开双臂,在他面前转了一圈:“不用问,看了不就知道,我好的不能再好。唉,我又光荣下岗了,魈王让我跟你们住在一起。对了,我家将军大人呢?” “童筱意?”凌慕寒站在门口。 早听见院门口的动静时,他没想到会是她,直到听见旋皇子的喊声。童童?听上去是很亲密的称呼,令他原本就疑惑的心思,更加猜疑。 “将军大人,听说你受了内伤,没事吧?”童筱意一面问一面打量,看样子似乎没什么大碍。 “没事。你进来,我有话问你。”凌慕寒返身进了房间。 童筱意刚要跟进去手就被拽住:“怎么了?” 乐梵眯着狭长的眼睛,难掩质问语气:“童童,你跟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嘘!”示意他要小声,然后才凑到他耳边低声说:“都跟你说了,我是他丫鬟啊。你要记得,你现在是个皇子,当着外人的面,也要做做样子,否则被当成妖怪附身,你我就惨了。” “还有!咱俩悄悄话也得当心,他们都是些武林高手,耳朵就跟装了小雷达似的,不得不防啊。走吧走吧,将军大人肯定满肚子疑问,你要想好怎么解答。”说完拽着他的袖子朝房门走去。 乐梵盯着她看了一会儿,低声道:“童童,你可是说过的,你不喜欢这种冰冷木讷的棺材男,喜欢阳光灿烂的花美男,我这型的。” “是是是!”扑哧一声笑起来,童筱意指指他的脸,说:“你没照镜子吗?你现在哪里是阳光灿烂花美男?你都快成人妖了!” “我性情没变啊。” 凌慕寒远远的就听见那两人嘀嘀咕咕的说笑,那份恍若自然而然的熟稔,令他心头烦躁:“童筱意!还不赶紧进来!”(未完待续) 第128章 在凌慕寒的一声冷喝下,童筱意赶紧拽着乐梵进了房,顺手将房门关闭。 清咳两声,她恭敬道:“旋皇子请坐。” “童童,这是魈王府,你我皆是阶下之囚,何须讲究身份。一起坐吧,凌大将军也不会介意的。”乐梵故意忍着笑,文绉绉的说着。 “嘿嘿,是哦,坐坐,大家都坐。”童筱意一面笑一面瞪他,以眼神警告他注意。 凌慕寒本想大度问她的话,因旋皇子的插入,不得不做了改变。 “旋皇子,恕我无礼,你可有证明身份的东西?”凌慕寒问。 “证明身份?”乐梵望着童筱意笑,从身上摸了块玉佩,放到他手边:“这枚流云百福的羊脂玉,是九岁时父皇所送,上面有父皇亲自纂写的字。当然了,大将军会认为这是从真正的旋皇子手中夺取而来。身份真假,大将军问了童童便知,我这张脸应该是最好的证明。” 童筱意忙说道:“将军大人,他真的是旋皇子,跟玉贵妃长得好像。” “旋皇子见谅,环境局势所迫,不得不问。”凌慕寒见她如此说,便不再问。 “没关系,大将军是该慎重。”乐梵倒是无所谓,而是反问童筱意:“童童,你怎么会被关进来?” “这个啊,其实我也不清楚,至少在晚饭前我还以为会继续做舞儿小姐呢。”她叹口气,务必留恋的说道:“我本来是住在朱雀楼,三楼呢!行动有人服侍,简直像是个城堡里的公主。可惜啊,终究是个草根命,风一吹,我就惨烈的从云端摔了下来。” “什么时候喜欢做公主了?你不是要当魔女吗?”乐梵反问。 童筱意瞪眼过去:“我当魔女是为了什么?当然是为了有钱过的好啊,现在只要做公主,想要什么有什么。你们不知道,我之前又被弄到青楼去了,嘿嘿,我带着魈王干爹杀回去报仇雪恨,缴获了一大箱子的金银珠宝……唉,可惜,这会儿也不属于我了。” “又?你被卖过很多次吗?”乐梵只知道她大概的经历,却没想到其中如此复杂,按照他的情况来推算,她应该也没来这个世界很久啊。 “嗯!唉,我绝定以后要干个副业——青楼女侠!”她唰的伸出右手,做了个开枪的潇洒动作,却也由此,发现凌慕寒正“盯”着她。扯动嘴角嘿嘿干笑两声,终于意识到得意忘形,连忙摸到了茶杯,倒了杯茶递到他面前:“将军大人,渴了吧?喝茶喝茶!” “我累了。”凌慕寒冷冷的说。 “呃,那、休息吧。”她赶紧扶着他坐到床边,然后扭头望向乐梵:“旋皇子这里都有人服侍的吧?” “哦,你说梳洗?有。”乐梵可不愿意看着她服侍别人,起身走到门外,伸手扯了根绳子,轻微的铃铛声响。回头见她满眼疑惑,便解答道:“小树林里还有个小院子,专门负责落云院所需,绳子直通那边,一摇铃就会有人来。挺方便的。” “落云院这个名字不贴切,应该叫‘广寒宫’。”童筱意取笑着,又觉得不恰当,摇头叹息道:“不对不对,人家嫦娥好歹还有只小兔子,有个砍大树的吴刚,你什么都没有。十年啊,你没成哑巴真是庆幸。” “哦,是啊,十年呢。”乐梵嘴角勾着坏笑,别有暗示。 童筱意会意,回头一看,果然凌慕寒又是一副重重的猜疑神情。若是正常情况下,他应该会责斥她对旋皇子说话无礼,可这会儿他什么都不说,看来,她得赶紧想想怎么圆谎了。 很快,院门外来了几个侍女,送来一应梳洗之物。 其中有两人抱着一样东西,童筱意再熟悉不过,是铺盖和枕头。 “舞儿小姐,这是主子让送来的。”侍女将铺盖放在一边,命人将热水送进来,自有人服侍凌慕寒洗漱。 凌慕寒却是面色一沉:“你们都出去!我自有丫鬟,不需要你们!” 侍女们一愣,全都望向为首一人。 “凌将军,请不要为难我们,这是魈王的吩咐。”为首的侍女名素心,正是服侍了童筱意几天的人,在这批侍女中最有地位。 “童筱意!”凌慕寒一声喝斥,动气太大,心口被牵痛,禁不住咳嗽起来。 “将军大人,你好好儿的生什么气呀?我知道你不喜欢陌生人,我是你丫鬟,我服侍你。”童筱意赶紧轻拍他的后背,取过桌上那杯茶递给他,然后对侍女笑道:“素心姐姐,这里就不用麻烦你们了,我家将军大人服侍认人的。你们去服侍旋皇子吧,旋皇子今天累了,让他泡泡澡,捏捏肩,放松放松。” “可是……” “童童!”如此一来,最不乐意的就是乐梵。 “旋皇子,天晚了,你也该休息了。我家将军大人身上有伤,有事明天再说吧。”童筱意一边说一边用眼神示意。 乐梵总有不悦,碍着身份和处境,又无法多讲。他最顾虑的是她,若是惹得她生气…… 侍女素心多少服侍过她,两下里权衡考量,让侍女们留下东西,退出了房门。 房门一关,童筱意望着明显脸色不佳的人,伸手解他的腰带。 凌慕寒一把抓住她的手,口气森冷,明显质问:“童筱意,你老实告诉我,你与魈王,与旋皇子,究竟是什么关系?是不是早就认识?” “没有!”她斩钉截铁的否认,满腹委屈的反问:“将军大人,你为什么老是怀疑我?我知道你觉得事情蹊跷,我也想不明白啊,但我以前的确不认识魈王,从未到过玉镜国。至于旋皇子,是住到朱雀楼后才认识的,也没几天。他大约是一个人关得闷了,很喜欢拉着我说话,把我当朋友一样。为此,我还被魈王审问了一番呢,哪里知道,现在你也来审问我。我都这样了!” 凌慕寒虽然亲耳听到,亲自面对,有许多疑问,但并不能完全肯定那番怀疑。 想到她的出现,她的行为举止,实在不像作假。当初她甚至兴味浓厚的追着打听魈王,若是做戏,不应该表现的那样。 难道,只是他多心了吗? 或许吧,她的那副性子,最喜欢跟有利益的人接近,最容易靠近危险。之前的太子,沈衍清,到现在的魈王,旋皇子,何其的相似。她这样的人,哪里来的心机啊。 “童筱意,你没事了吗?”他蓦地问。 “嗯?”先是一愣,随之明白过来,笑回道:“没事了,我早好了。将军大人,水要凉了,洗澡吧。” 凌慕寒站起来,任由她帮着宽衣,又说道:“我仍是觉得魈王对你很蹊跷,连同那个阎烙在内,似乎在盘算着什么。你自己要多长个心眼,不要别人说什么都信,要知道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别一见了钱就什么都忘了。知不知道?” “嗯嗯!我都记下了,将军大人别担心。”扶着他跨入浴桶,伸手摘下了他眼睛上罩的黑纱,当看到他那双没有光泽的眼睛,不期然便想到了那瓶解药。话在嘴边犹豫了一番,终究没说出来。 不知为什么,总是潜意识里不想告诉他,不愿让他复明。 沐浴之后,将他安顿在床上,然后她出门去洗澡。侍女将为她准备的东西备在隔壁房间了,似乎也是一早就做的安排。在她看来,完全不必多此一举,凌慕寒又看不见。 洗过澡出来,看见乐梵站在房门口,头顶的灯光将他阴柔的面容映照出几分妖娆味道,而那双眼睛却似透着沉静的忧郁。面容虽然陌生,但这种眼神她很熟悉,总是在背后或者角落,在以为她不会看到的地方露出这种眼神。 当她望过去时,他一瞬间便将这种眼神藏了起来,嘴角勾上笑:“童童,我问你件事。” “旋皇子,很晚了,我都困了。有事明天再说吧。”她知道,他并不是有事要问,不过是个籍口而已。一副疲惫的打个哈希,挥挥手,进了门。 乐梵往那扇闭着的房门望了一眼,转身进了门。(未完待续) 第129章 童筱意关上门后贴在门边,听到他脚步离开,这种熟悉的场景再度重演,令她些微失神。 “童筱意?”凌慕寒听见关门,却发觉她半天没动静。 “哦,来了。”她回应着,将侍女送来的铺盖抱到床边,铺好,摆了枕头。然后脱了外衣,倒头睡了。 凌慕寒虽是闭着眼,却一直未睡。 倾听着近在咫尺的轻浅呼吸,从而判断她是否已入眠,直到听见她睡着了,这才伸出手轻轻触摸她的脸。当接触到她温暖而柔滑的脸,却蓦地想起昨夜她浑身瑟瑟发抖,冷的一直往他怀里钻。 本以为,她病一好就会追着他确认昨晚的承诺,却没料到她丝毫没提,就似忘记了一样。 起身下床,将已然熟睡的人抱到床上,躺在外侧轻轻将她圈在怀中。她的胆子似乎又大了,居然将外衣脱了,只穿着抹胸情况下,他一伸手就触摸到柔滑的肌肤。虽有些迟疑,但此刻她睡得正香,他便将手放置在她的腰上,手掌刚好贴在她平坦的小腹。 她似乎有所感觉,忽然翻身过来,整个人抱住他。 凌慕寒全身一紧,屏息之下,发觉她仍是酣眠之中,嘴角不由自主的便微微上扬。她身上有股清新的香气,调皮的发梢总在他下巴间来回撩拨,然而他一直感觉浮躁的心,却仿佛由此沉静了下来。 次日。 童筱意醒来的时候发觉睡在床上,迷迷糊糊的揉着眼睛坐起来,看见凌慕寒早已穿戴好,坐在桌边。眼睛眨了眨,她赶紧分辩:“将军大人,我不是故意的,我不记得……” “行了!起来叫水洗脸。”凌慕寒打断她的话。 “哦。”童筱意一边穿着衣裳一边奇怪,跟以往不一样啊,想着便说:“将军大人,你怎么变了啊?要是以前,你早一脚把我踹下来了。” “哪儿那么多废话!”凌慕寒别开脸,那丝别扭的神色被他极好的掩饰了。 童筱意抓抓头,很快就把那点奇怪抛弃了。 打开门,一眼就看见隔壁房门外站着的人,吓了一跳:“乐……旋皇子,你起这么早啊?” 乐梵不作声,对着她勾手。 童筱意走了过去。 他一把将她拽近,贴在她耳边压低了声音问:“昨晚没事吧?他有没有对你不规矩?” 童筱意好笑的翻个白眼:“没有啦!又不是第一次,你不要多想。你还没洗脸吧?快摇铃,正好一块儿洗。” “真的没事?”他又追问了一句。 “嗯!”她郑重点头,又看了眼他的脸色,明显昨夜没睡好。 早饭后,三个人坐在院子的树荫下,小桌上沏了一壶茶。早晨的阳光还很温和,灿烂的照耀着,又被繁茂的树叶打成细碎的星星点点洒落下来。 三个人从坐下起,一直很安静。 童筱意虽不是个安分性子,可这种气氛下,她觉得还是不要张口。 院门突然开了,竟然阎烙。 “筱意,过来。”阎烙微笑着对她招手,仿佛她的处境丝毫未变。 的确,昨晚侍女们过来时还称呼她为“舞儿小姐”,仿佛她只是换了个住处一般。 “你找我?”童筱意走过去,满腹狐疑。 “这是答应送给你的,打开看看。”阎烙手中拿着个长形木制扁盒,散发着檀木香气。 童筱意伸手接过来,一开打,只觉得眼前一片珠光闪耀。眯了眯眼,这才看清楚,盒子里放着的是一只纯金打造的蝶翅金钗,蝴蝶的两片翅膀上缀满了各色玉石翡翠,阳光下不停的闪烁出奇异光彩,耀花人眼。 “哇!真漂亮!”她不由得赞叹出声,这份精致的做工,这份真材实料,价值不菲啊! “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喜欢。”阎烙看到她的眼睛里同样闪动着光彩,从盒子里将蝶翅金钗取出来,轻柔的为她戴在发上,而后又审视一番,赞叹道:“很漂亮!” “谢谢!”童筱意摸着头上贵重的礼物,心情如同此刻的阳光一样,大好! 阎烙的手轻抚着她头上熠熠闪动的蝶翅,忽而倾身贴在她的耳际,低声笑道:“筱意,我们的交易还作数哦,心动的话,随时可以跟我说。” 乐梵早站了起来,一看他举止轻佻,马上出声喊道:“童童!” 童筱意回头,看到的可不仅仅是一张黑脸。 阎烙并没有多停留,手指滑过她的脸颊,笑着走了。 乐梵走到她身边,望着院门关闭,问道:“他便是号称第一毒师的阎烙?他跟你说了什么?” “能说什么?昨晚儿在游船的时候,我头上的金簪子掉进湖里了,他答应重新补一支给我,现在不过是履行承诺而已。怎么样,很漂亮吧?值不少钱呢!”童筱意故意得意洋洋的炫耀,避开他的追问,走回到凌慕寒身边坐下。 相反的,这回凌慕寒什么都没质问,一副沉眉深思的样子。 童筱意环顾着安静的院落,凑到他耳边,神秘又鬼祟的低声问:“将军大人,你觉得魈王在打什么主意呀?他为什么突然要把我们关在一处呢?” “不知道。”凌慕寒一时之间也猜不透,却总有些不安的预感,好像要出什么事一样。 童筱意又看向另一人:“旋皇子,听说你一个多月前曾经逃跑,你怎么跑出去的?” 乐梵盯着她,伸手摸着自己的脸,笑的吊儿郎当:“靠美色。” “美色?”眼珠儿一转,她哈哈笑了两声,不太确信的反问:“你该不会是诱惑了某个侍女,然后让她帮助你逃跑吧?” “答对了!”弹了个响指,他笑的几分得意:“怎么样?没想到吧?这张脸好用着呢。” “可是你……”童筱意的话只说了一半。 从昨晚她就隐隐奇怪,若他是乐梵,怎么会对旋皇子的过往那么了解?魈王这边绝对不可能因他失忆而为他详细讲解,他也没装失忆,那他怎么会这样反常呢?至少,跟她的情况相比,是反常的。 乐梵一看她的眼神就知道她想问什么,故意一副神秘的微笑,恶劣吊着她的胃口。 “童筱意,昨晚之后,魈王府有什么异常吗?”凌慕寒蓦地问。 “异常?”见他一脸严肃,童筱意便仔细回想:“昨晚我都不记得怎么回到了朱雀楼,醒来后一直呆在楼里,好像也没看见异常的事。晚饭时,侍女说魈王不在府里,其实他在,是故意制造机会让我来落云院,然后顺势把我关进来。呃,倒有一件事,可不能算异常吧?” “什么事?”凌慕寒追问。 “午饭后,我跟魈王在喝茶,侍女来回禀,说‘月小姐有事回禀’。我这才知道他还有个义女,叫莫芷月。他说莫芷月才从外面回来,不见也没什么。这能算异常吗?”她觉得不算。 凌慕寒却是很认真的想了一番,又问:“莫凤儿与莫钟离呢?” 童筱意点着下巴,一面回想一面说道:“莫钟离大概去烈焰了吧。那晚我出事,魈王当着我的面儿处理的,让莫钟离催催烈焰方面,让莫凤儿去玉镜。啊!对对对,当时我就听到‘芷月’这个名字,没留意,他就是让莫凤儿去接替芷月手中的事。” “她从玉镜回来……”凌慕寒似乎明白了,抿了抹冷笑,道:“想必是玉镜派了人来,他们定会与蔡桓将军联系,看魈王的举动,定是近两天就有动作。或许,他将我们关在一处,是为了更便于关押监视。没了你,就没了内应。” “说的也是啊。”虽然还是有点奇怪,但他这么分析,也没错啊。但再一次的营救行动,即便是两国联合,会顺利成功吗? 唉!她表示十分质疑。 乐梵在旁听着,心里暗暗的假设:若是回到了烈炎,恢复了皇子身份,会如何?会比现在的局势更有利吗?或许吧,起码那时地位尊贵,能将她留在身边。如此,他便开始真心祈祷能顺利返回的日子早些到来了。(未完待续) 第130章 随着日头升高,气温紧随着飙升。 由于阳光太炽烈,凌慕寒抬手扶住额头遮挡,纵然罩着黑纱,仍旧觉得双眼微微刺痛。加之内伤未愈,坐久了便觉得有些疲惫,于是起身回房。 乐梵见状,眸光一闪,笑着说:“大将军,能否将童童借给我用一会儿?实在是一个人呆的太久,很想找人说说话,希望大将军不会介意。” “承蒙旋皇子不嫌弃。”凌慕寒见他如此说,自然不好拒绝。 “将军大人,我先送你回房。”童筱意早就注意到他的脸色不怎么好,猜测着是内伤的关系。进了房里,扶着他躺在床上,说道:“将军大人看着很累,睡一会儿吧,等会儿我喊你起来吃饭。” “太热了,拿扇子来。”他说。 “哦。”童筱意取来团扇,却见他躺在那里,也不伸手接。见状,她只好坐在旁边替他扇,左手换右手,右手换左手,直到他真的睡着了,这才拿着扇子出门。 乐梵早在外面等的不耐烦,见她终于出来,张口就问:“你在里面干什么呢?他是不是难为你了?” 童筱意白他一眼,用扇子拍拍他的头,摇头笑道:“旋皇子啊,你关心别人干什么,也关心关心你自己。你看看你的眼睛,都带着血丝呢,不困吗?昨晚儿上干什么呢?” “感觉很久没见到你,见到了,却是一墙之隔,说话都要防备。”乐梵往那扇关闭的房门看了看,拉着她走到院墙边,低声道:“童童,若是回到了烈炎,你跟我在一起吧!” 童筱意哪里不懂这话的意思,却不肯去明白,装傻充愣的笑着说:“好像不容易啊。现在你虽然是皇子,可我却是大将军的丫鬟,你就算用身份问他要,要到了,你打算怎么安置我?倒不如,你认我做干妹妹,那我就是半个公主了!” “童童!”乐梵知道她是故意的,却又不敢继续说,若是她直截了当、明白无误的拒绝,那他就没了下次机会。他一直不明白她的古怪,为什么与他始终隔着半步不肯靠近? “你不愿意啊?不愿意算了!”轻哼一声,她别开脸,用他听得见的声音委屈的嘀咕:“我就知道,你现在成了大美男皇子,我只是个长相一般的小丫鬟,你不愿意搭理我了。果然是个只重相貌,虚于表相的人,那我也不高攀!” “童童,你又故意损我是不是?”乐梵伸手捏她的脸,嘴角坏笑:“不惩罚惩罚,你不知悔改。现在乖乖喊几声‘好哥哥’,承认你错了,否则我就不客气了!” “哎呀,手下留情,疼!小乐子!”童筱意夸张的喊着,躲开他的摧残,喊出了他的绰号。 嬉闹之间,乐梵被她头发上戴的蝶翅金钗晃了眼,不由得眯起眼:“童童,凭我的直觉,那个阎烙绝对是在打你的主意。只是我不太明白,你这张脸有什么吸引力?身材也一般,他为什么对你有兴趣?” “喂!”童筱意顿时黑着一张脸,叉起腰对他凶起来:“你是在损我吗?虽然这是实际情况,可你就不允许人家欣赏我的内在美吗?” “男人哪里懂得欣赏内在美,男人的目光都很肤浅,我除外。”乐梵在贬低别人的同时,不忘从中将自己分离出来。 “是吗?”冷笑两声,毫不客气的戳穿他的自夸:“我可是记得某人为了追求麻豆MM,玩浪漫,送了人家上千只玫瑰。又去追女星,送豪车,送豪宅,天天霸在八卦娱乐上不下来。哎呀,背地里那些事儿啊,我可是全都知道哦。我可没看出来这某人跟别的男人有什么不同。” “不过是闹着玩的,你还记着呢。”乐梵干笑,心里却是叹气:本来是为试探她的,哪知她除了调侃揶揄,竟是无动于衷。这个结果,曾令他消沉了好一阵子,甚至不愿意见她。 收起玩笑,她问了个认真的问题:“你怎么会知道旋皇子的事?” “想知道啊?”乐梵故意笑着,勾着她的胃口。 “小乐子!”眯起眼,做出一副威胁的凶相。 “不要喊‘小乐子’了,好像我多小一样。再说,我现在可是皇子,你这么一喊,好像我是小太监似的。”叹息着一笑,乐梵说道:“既然你问了,估计我的情况跟你不一样。刚开始,我的意识并不很清醒,昏昏沉沉在床上躺了半个月。这段时间里,脑子里一直浮现各种记忆,都是属于这个旋皇子的。我总以为是做梦呢,即使在清醒后,看到这么个地方,也总觉得恍惚。” “其实,你的处境挺尴尬的。”童筱意十分同情的拍拍他的肩膀,叹息道:“你在这里作人质,失去自由。若是回去了,依照皇上对玉贵妃的宠爱,以及对你的愧疚,会令太子感到威胁,你的生命会不安。” “是啊。”乐梵眯着笑,凑到她脸上问:“童童,我若有危险了,你会保护我的吧?” 童筱意冷冷的睨他一眼,冷冷的说:“没听过大难临头各自飞吗?你这个皇子都扛不住了,我还不赶紧躲着,谁要保护你呀!你烧香拜佛求平安吧!” “童童,你这么说我很伤心哦。”说着便作出一副哀愁,配着他这张阴柔美男子的脸,真有几分那种意思。 “妖男,别妄图用这张脸诱惑我,我可不吃这一套!”伸出食指点着他的鼻子,将他靠近的脸推开。摇着扇子,哼着歌儿,走到花盆间摘取喜欢的花,打算插在花瓶里。 乐梵便倚靠在院墙上,看着她已然陌生的样貌。当阳光洒满她全身,包裹了那张脸,耀眼的光晕中,恍若她又是从前的样子。 是啊,尽管她的样子变了,可她说话的方式,行为举止,都和从前一模一样。 现在的他,也是同样的情况,或者,比她更复杂些。在他身体的某个地方,似乎还残留着旋皇子的影子,这令他有些介怀,有些不安。 我想偷偷望呀望一望他,假装欣赏欣赏一瓶花/只能偷偷看呀看一看他,就像正要浏览一幅画/只怕给他知道笑我傻,我的目光只好回避他/虽然也想和他说一说话,怎奈他的身边有个她…… 追着她歌声的尾音,看着她捧了花,进了那扇门。 他越来越质疑:她真的不喜欢冰冷的棺材男? 童筱意将摘来的花儿插入花瓶内,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便将睡觉的人唤醒,打湿了帕子给他擦脸。与此同时又想着刚刚乐梵说的话,从内心来讲,她很想跟他在一起,可是…… 总之,她不可能永远在凌慕寒身边当丫鬟。 “将军大人,阎烙手中有医治你眼睛的解药。”终于,她还是说了,这话一说出口,似乎心里也轻松了。 凌慕寒并不觉得吃惊,毕竟阎烙的本事非同一般,能下毒,自然能解毒。但是他在意的是她。 “他是不是跟你说什么了?”凌慕寒质问。 “没有啊,虽然他有点怪怪的,和魈王一样。”那件由阎烙提议的交易,她并不打算告诉他,觉得那样的事听在他耳中肯定很奇怪。叹了口气,扶他坐在桌边,自言自语道:“不知道花大哥怎么样了?” “他不会有事的。” 院门处有些动静,顺着窗外往外一望,是侍女们送午饭来了。 乐梵自门外进来,笑道:“大将军,这院子里就我们三人,不如一块儿吃吧。我一个人太无趣了。” “旋皇子敬请随意,希望我等不会冒犯。”凌慕寒接受了他的身份,言语态度上恭敬许多,但这不代表心中的疑问就此消失。他始终认为,这旋皇子有些蹊跷。 见两人相对而坐,童筱意便坐在中间,等着侍女将饭菜上齐,抓起筷子,左右一看,恭恭敬敬:“旋皇子,将军大人,吃饭吧。” 乐梵刚要动筷,却见她不是自己吃,而是先拿着筷子夹了菜,一样一样报着菜名儿放到凌慕寒的碗里。那份细致耐心,令他微愕,令他沉默,手中的筷子不由自主的收紧。 “旋皇子,喝点汤。”童筱意盛了碗汤放在发愣的人面前,也打断了他的神思。(未完待续) 第131章 午饭后,乐梵终究抵挡不住困倦,回房午睡了。凌慕寒则坐在浓密的树荫下,端着茶,凝眉沉思。童筱意跟在旁边,百无聊赖之下连连打着哈兮,干脆就躺在竹躺椅上,摇着扇子昏昏欲睡。 炎热的中午,知了没命的叫唤,却是最好的催眠曲。 听到扇子掉在地上的声音,凌慕寒伸手拾起来,在这个安静的院子里,他却觉出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息。 他做过设想,若有人来营救,从重兵把守的雀城,守卫森严的魈王府,最后是防卫重心朱雀楼,一层层戒备严密,想要将他们救走,岂是易事?更何况,对于魈王暗中的阴谋,他还无从得知。 童筱意一觉醒来,见那两个人坐在那里,喝着茶,偶尔你一言,我一语。无非是凌慕寒问乐梵在魈王府的大致情况,而乐梵反过来打听烈炎的事,口气很淡,仿佛只是为了打发时间,也为使彼此间的气氛不太尴尬。 “童童,你睡了好久哦。”乐梵一面说,一面指指嘴角,眼睛里还闪着取笑。 “呃?”童筱意一见他的表情和动作,以为睡觉流了口水,赶紧摸向嘴角,却听见他恶劣的发笑。登时满眼愤怒,却碍着凌慕寒,不敢乱喊。 “睡了那么久,去洗把脸!”凌慕寒说了一声。 没等她起身去呢,院门开了,侍女素心进来了。 “舞儿小姐,主子有请。” “请我?”童筱意下意识里望向凌慕寒,然后跟着侍女出去了。 出了小树林,穿过花园,看见莫魈坐在游廊尽头的亭子里。侍女领到亭子里,端上茶,退下了。 “坐吧。”莫魈淡淡的笑,态度一如既往。 童筱意完全摸不透,顶着满头雾水坐下,望着他的一双眼睛里尽是疑问。 莫魈盯着她看了看,眼睛里闪过一笑,招过侍女吩咐了两句。少顷,侍女端了盆水过来,捧在她身侧,请她洗脸。 莫魈笑道:“都这会儿了,才睡醒吗?” 童筱意这才反应过来,连连干笑,忙捧了水把脸洗了,接过帕子擦拭。侍女站在旁边,拿着檀木梳将她歪了的头发扶正,又梳理整齐。 服侍完毕,侍女又退下了。 刚睡醒,童筱意只觉得口渴,捧起面前的花茶吹着热气喝起来。与此同时,目光从茶杯上望过去,猜测魈王找她来做什么? 看出她的心思,莫魈笑道:“别乱想,只是请你一起吃顿晚饭而已。” “哦。”她没多问,完全是因为目前的处境,她已经分不清如今到底是什么身份了。未免出事,还是安分点好。 果然,就如他所言,请她只是为了吃顿晚饭。 明明距离晚饭还有很长的时间,却是什么都没做,只是坐在亭子里喝喝茶,看看花,甚至连话都没怎么说。她开始还老老实实的坐着,后来坐不住,就开始吃桌上摆的果盘。这段时间里,对面拿上眼睛时不时的望着她,让她一度产生幻觉:难不成他找她来,只是为了看? 终于,夜幕降临,华灯亮起。 晚饭就摆在亭子里,侍女们捧着一样一样精致美食,逐一摆在桌上,大大小小,各式各样,足有上百样。 童筱意瞠目结舌的望着这奢华的排场,差点儿以为自己是慈禧。 莫魈执起酒壶,为她斟满了一杯酒,淡笑道:“今晚这些菜都是为你做的,喜欢哪个就吃哪个。这是我命人准备的陈酿好酒,你一定喜欢,但酒喝多了伤身,你陪我喝几杯就好。” “为我做的?”她不明白,只觉得脑子里就跟浆糊了似的,越来越犯傻。 “尝尝这个。”莫魈只是为她夹菜,并不回答她的疑问,看着她吃了,这才举起酒杯:“来,跟我喝一杯。” “哦。”她端起酒杯,看着他,抬手饮尽。 “再尝尝这个。”他继续喂她夹菜,看着她吃,自己则独酌,等着她吃了一会儿,便为她斟上一杯。 童筱意什么都不用说,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享受他的热情招待,偶尔陪他喝上一杯。周围很安静,花园中夜虫的鸣叫显得很清晰,花香清幽,亭中灯火明亮,偌大的奢华席面,只有两人享用。 这顿晚饭吃的不快,晚饭结束后,莫魈起身离开了亭子。 这时便听侍女说道:“舞儿小姐请。” 就这样,童筱意又回到了落云院。 刚一进院门,等在外面的人便是乐梵:“童童?” “魈王请我吃饭而已。”她望了一眼,凌慕寒所在的房间门开着。 “你喝酒了?”乐梵闻到她身上的酒味,皱了皱眉,但见她神色正常,应该喝的少,便也没再多说。只是提醒道:“晚上睡觉经心点,毕竟还有个男人在。” “嗯,我知道的。回房去吧!”童筱意推着他,自己也进了门。 凌慕寒听见她进来,也闻到了酒味,将手中的茶杯重重一放,责斥道:“谁准你喝酒的?一个姑娘家,浑身带着酒气,像什么样子!” 童筱意连忙嬉笑道:“将军大人不要生气嘛,不是我要喝的,魈王请吃饭,人家要我喝两杯,我也不好推辞啊。不过你放心,只是喝了几杯而已,不多。” “他只是找你吃饭?说了什么?”凌慕寒对此想不明白。 “没有。”往桌边一坐,她叹气道:“将军大人,你不知道啊,魈王准备了一桌一百多道菜的席面,简直让我眼花缭乱,只恨长了一个胃。这种享受,恐怕一生就这一次了。” 凌慕寒越发疑惑:魈王对她为什么如此奇怪? 搁下疑问,他不耐的催促道:“还不快去洗洗!” 天色渐渐晚了,乐梵睡了,凌慕寒也睡下了,只有童筱意在地铺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眠。都是因为下午的时候睡的太久,晚饭喝了几杯酒,弄的兴奋了,这会儿反倒没了睡意。 最后,她干脆穿了衣服出门,坐在门口纳凉。 大约快到子时了吧,夜色好静,整个魈王府也很安静。 靠在门边,闭着眼,不知不觉快要睡着时,突然一声敲锣,紧接着有人大喊:“着火了!着火了!西园着火了!” 刚刚培养的一点儿瞌睡全被惊走了。 童筱意刚站起来就听见房内有动静,推门一看,是凌慕寒也被惊醒,穿了衣服正往外走。这时隔壁的房门也开了,乐梵同样带着迷蒙睡意出来。 “是着火了。”她说着,循声往出事的地方望,只看到那边一片火光冲天。似乎火势不小。 三个人站了一会儿,凌慕寒突然警觉的望向东边,随之便有数个黑影穿过夜色唰唰唰的落下来。 “将军!”对方一开口,竟是花隶舒。 “带旋皇子走!”凌慕寒马上就反应过来,时间紧迫,容不得多说。可就在这时,却听见身边的人跑到房里去了,他冷声大喝:“童筱意!你在干什么?不想走了吗?” “来了来了!”童筱意慌慌忙忙的将那只放在床头的蝶翅金钗拿了,刚跑出门就被他抓住,随手一推,被一个黑衣人接住,然后便是耳边风声,人已经离地跃起。 她怕被摔下去,紧紧抓住了黑衣人的胳膊,与此同时听见耳畔有铿锵清脆的击剑声。她提心吊胆,感觉那剑声近在咫尺,仿佛随时都会砍到她身上。 魈王府是什么地方?他们能进入落云院,看似声东击西的成功,但恐怕是被故意放进来的。这会儿魈王府的侍卫们从外围包抄,瓮中捉鳖,他们还往哪儿跑?所以说,完蛋了,这回非得全军覆灭不可! 可是,意外发生了,她竟被顺利的救出了魈王府,并乘上快马,疾奔出城。凭马蹄声可以判断,上天眷顾的不止她一人,还包括凌慕寒与乐梵。 此番营救行动,虽有惨烈损失,然而重要的人一个没少,可以说是意外的空前胜利! 或许谁都会觉得奇怪,然而在逃亡的千钧一发之际,谁都没心思多想。(未完待续) 第132章 朱雀楼上,莫魈一身玄衣立在眺望亭,望着西园逐渐被救下去的火光,目光又转向落云院。热闹的打斗逐渐追着那些顺利逃走的人而远去,魈王府渐渐又安静下来。 侍女禀道:“主子,月小姐出发了。” 莫魈摆摆手。 在他身后的暗影里,只见白色衣袂微微飘起,响起阎烙似笑非笑的声音:“我这会儿已经开始想她了。” 莫魈声调清冷:“我说过,她是我女儿,不是虞汐!” 嘴角逸出一抹冷笑,阎烙问道:“若修也该回来了吧?” 莫魈明白他的言外之意,倒也不瞒他,说:“人没回来,传了消息回来。关于筱意如何到的将军府,想必你都知道了。关于她的身世,凌慕寒乃至欧阳策都暗中查过,却因那人贩子刘四的死而终止。但她的确是从玉镜国被拐走的,那年七岁,按说应该是记事了,或许在那之前还发生了什么。我命若修追查刘四的底细,只要查到刘四是哪里人,查到他十年前到过哪里,必定能知道他从哪儿带走了筱意。” “查个死去的人,不容易啊。不过,对于若修来说,应该不难。我就等你的好消息吧。”阎烙噙笑离去。 夜色深浓。 一行人快马兼程,专门有人断后,确保旋皇子等人安全脱险。花隶舒领路,丝毫不敢停留,直至天色微曙时,顺利度过煞江。 江边,蔡桓早得了烟花信号,看到船靠岸,忙迎至船头:“大将军!” “这是旋皇子。”凌慕寒一面介绍,一面伸手将童筱意抓住,带着她下了船。 “末将蔡桓,见过旋皇子。”蔡桓这才看见人群之后有个身穿湛蓝锦袍的人,深感意外,原本能顺利救出凌慕寒就是意外了。见过礼,蔡桓禀道:“大将军,十四王爷过来了。” 十四王爷? 童筱意望向走来的人,看着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微微的晨光照在他脸上,面相温润如玉。一身尊贵华美的大团花锦袍,腰间又是荷包又是玉佩,又衬出了他不凡的身份。 “凌大将军,受苦了。”十四王爷玉容,虽然之前并未见过凌慕寒,但有过不少耳闻。当发觉旋皇子也被顺利救了出来,高兴之余说道:“今晚的行动如此顺利,让人意外,却很值得庆贺。我奉父皇之命前来相助,既然旋皇子也已平安,那么就由我亲自送回烈炎,已完两国十年前未完之事。” “辛苦十四王爷,请十四王爷先行上马。”凌慕寒听明白了,侧头问蔡桓:“蔡桓将军,骁骑军情况如何?” “回大将军,今晚行动派去了一百五十人,五十人在小镇做接应,一百人分两队潜入城中,与十四王爷的人声东击西展开营救。如今回来了近百人,除却在断后的,伤亡大约一二十人。” “留下一个小队接应断后军士,剩下的立刻上马,随我护送旋皇子返京。” “是!” “旋皇子,可会骑马?”蔡桓亲自牵马来问。 乐梵一字不言,翻身上马。说到骑马,当初她第一次进马场还是他带着,只是后来她学会了,玩野了。 整装之后,返程。 返程不同于来时,再加上同行的又是王爷又是皇子,不可能一直辛苦的骑马兼程。由十四王爷安排,从大路出发,四五天便能到达两国边界。当晚,一行人在小县城安顿。 这一行人身份不凡,当地县令亲自忙碌,为他们准备了当地最好的一座别苑。到达别苑之后,蔡桓便安排了骁骑军接管了别苑的防卫,对此,十四王爷并无异议。 旋皇子与凌慕寒安排在同一个院子。 乐梵从下马之后便被簇拥到早已准备好的房内,丫鬟们捧着更换的华美服饰,引他来到沐浴的香汤之前,要服侍他入浴。尽管他自小也是豪门里锦衣玉食,但从未享用过这样的服侍,然而对此,他却没有想象中的拘谨或排斥。 是这副身体太习惯了吧? 他不愿承认是旋皇子残留着意识,尽管在睡梦的将醒未醒、将睡未睡之时,他时常恍惚,分不清自己到底是乐梵,还是欧阳旋。 对面,便是凌慕寒的房间。 看着县令安排的丫鬟们在屋内忙碌,童筱意乐得清闲,优哉游哉了一会儿,蓦地跑上去跟一个小丫鬟说:“你们县令凡事都考虑的周到,那有没有准备换洗衣物?” “备好了,姑娘请过目。”小丫鬟往床上一指。 她往床上一望,不仅仅为凌慕寒准备了两套,还有她的份儿。惊喜之下不禁感叹:“你们县令大人真是心细如发啊。” “这是十四王爷亲自吩咐的,县令大人遵照着办理。屋内的东西都准备妥当了,姑娘看看,若有什么需要,尽请吩咐。”这小丫鬟看着也不一般,谈吐得宜。 “哦,十四王爷啊。”她回想起十四王爷那张脸,也猜到了,十四王爷跟着去烈焰,八成是接菀香公主回玉镜。 见丫鬟们把洗澡水备好了,她便去请凌慕寒。 花隶舒正汇报事情,说到那些侍卫的情况:“……死了四个,五个不同程度的受伤,好在经过医治,如今已无大碍。” “花大哥,你呢?你受伤了吗?”她插问道。 花隶舒望着她一笑:“不过是点小伤。” “你去休息吧。”凌慕寒说着遣退了那些丫鬟,走到浴桶边,推开了她伸过来的手:“骑了一天马,去隔壁房间洗吧,晚上早点儿睡,明天一大早要赶路。” “哦。” 她没坚持,毕竟白天的时候又热又累,她早出了一身大汗。出了门,喊丫鬟重新准备了一桶洗澡水,特意撒些花瓣,舒舒服服的泡在里面。却没成想,因为太疲惫,又泡的太舒服,竟靠在浴桶里睡着了。 这边房里,丫鬟们将饭菜准备齐了。 凌慕寒等了又等,听着隔壁房间里没一点儿动静,不看也猜到是怎么回事。吩咐一个丫鬟进去,果然她是睡着了。 被喊醒后,童筱意发觉桶内的水都快凉了,连忙起身穿衣服,随便梳了梳头发,跑过来嘿嘿直笑:“将军大人见谅,不小心睡着了。” “坐下吃饭!”凌慕寒冷哼了一声,没有追究。 “谢将军大人!”她毫不客气,坐下抓了筷子,一边自己吃,一边又为他夹菜。她心里只顾得欢喜,忘记要分筷,而对方似乎没觉察一样,并未责斥。 饭吃到一半的时候,凌慕寒忽然停下筷子:“童筱意。” “嗯?”童筱意听见他喊,将脑袋从饭碗上抬起来。 “他是故意的。为什么?”他说了句没头没尾的话,又问了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嗯?将军大人说的‘他’是谁啊?”她听得一头雾水。 “魈王。” 童筱意眨了眨眼,这才明白:“哦,你是说,他故意放我们走?可是为什么呢?” “我在问你!”不高兴问题被踢回来,他竖了冷眉。 “我哪知道啊?”童筱意委委屈屈的扁扁嘴,一边继续往嘴里送菜,一边说:“他做事就是很奇怪,但不管他有什么目的,总之我们带着旋皇子顺利的逃出来了,还将顺利的回到京城,那么他的奇怪又关我们什么事呢?将军大人,你是武将啊,那些阴谋什么的,都是文臣去费心的事。” “我觉得,跟你有关系。”凌慕寒甩出这么一句,不再继续,而是重拾筷箸。 童筱意咬着根黄瓜,吃的“啪啪”作响,望着他没吭声。 跟她有关吗? 如今再想起来,原来昨晚他请她吃晚饭,实际是场饯行饭啊。的确的确,将军大人说的不错,他不是一般的奇怪啊。 “童筱意,记得你是什么身份吧?”蓦地,凌慕寒又开了口。 “我的身份?我不是你的贴身丫鬟吗?”先是茫然,紧接着紧张的追问:“将军大人,难道你不想要我了?你还答应如果安全的回去,要给我涨工钱,发奖金,还许诺我要什么都行呢!你可不能忘记啊。” “记得就好!吃饭!”喝止她的滔滔不绝,凌慕寒第一次很满意她恢复这副有点儿讨厌的德性。(未完待续) 第133章 晚饭后,别苑很快安静下来,毕竟是连着辛苦了一天一夜。 童筱意在房中前前后后找了一遍,终于发现了那位细心县令的大意之处,没给她准备铺盖。估计是将她当成大将军的小情人儿了,哪里需要另备铺盖,可事实上她不是。 瞎了!这下子她睡哪儿? 凌慕寒已经躺在了床上,听见她来来回回的走动,问了一声:“不睡觉干什么呢?” “将军大人,我没地方睡。”她叹口气,坐在床边儿的脚踏上,伸出手指戳戳他的手背,嘿嘿的干笑:“将军大人,床这么宽敞,借我点儿地方吧?我睡觉很老实的。” 老实? 凌慕寒在心里冷笑:她那副样子若是算老实,天底下就没不老实的。 然而那番话只在心里,脸上仍是冰冷着,一副很不耐的厌烦样子:“睡里面,不准乱动,否则我把你踹下去!” “嗯嗯嗯,遵命!”她连忙高兴的点头,乐颠颠的脱了鞋子爬上去。当然,这回她没脱衣服,夏天衣服穿得少,一脱就只剩内衣了。 夜色静悄悄的,偶尔几声虫叫,将夜色衬的越发幽静。 太热了!两个人躺在一起,又穿着衣服,盛夏这种气温怎么受得了。 童筱意睡得迷迷糊糊中用手扯着身上的衣服,又用脚蹬掉了裙子,觉得身侧有个大火炉烤得人十分难受,伸手就推。哪知越推火炉靠得越近,她惹不过,就躲。可她往旁边挪,对方就追,挪着挪着就贴到了墙上,大火炉一下子包围上来。 挣扎中,醒了。 摸着头上的汗,她这才发现是被凌慕寒抱着,这还不要紧,关键是他的手还不规矩。天呐!本来就够热火朝天了,她可不想再玩火。 正当她试图阻止他抚摸的手时,却蓦地听见他低声喃语:“意意,意意……” 全身一怔,她简直不敢相信。 他他他……叫的是“意意”?这不是她的名字吗?她是叫筱意呀!筱意是她呀!他为什么叫“意意”而不是“馨儿”呢?只觉得心口剧烈的“怦怦”直跳,呼吸又不敢大声,生怕惊醒了他似的。 不对!他怎么会说话?他不会是醒着的吧? 这个惊吓不小,她连忙盯着他的脸寻求答案,却只看见那双闪着幽光的眼睛靠近,随之唇上便接触到一片温软。她发觉,完全没有能力抗拒这个吻,这种傻傻的、愣愣的、心慌的、窒息的感觉,就像初恋一样。 脑海中忽然闪过阎烙的一句笑言:怪不得他喊意意。 原来,阎烙那时说的话是这个意思,他的确会在睡着后说话。还好,还好他喊的不是“馨儿”,要不然她真的没办法…… 欢愉之后,他睡熟了。 童筱意却是没敢睡,只等着他安稳了,这才小心翼翼的挪开他搂在腰上的胳膊,越过他下了床。若是这么一睡到天亮,他醒的时候就会明白晚上发生了什么。那时,他会很后悔,甚至会迁怒她,瞧不起她……那种局面,她实在缺乏勇气面对。 取来毛巾收拾了一番后,望着熟睡的他,心底再度纠结。 真的要跟着他回京城吗? 自嘲一笑,重新爬上床躺下。如今的她已经身处漩涡之中,哪里还有脱身的余地,若是离了他,真不知能平安几天呢。再说,还有乐梵呢。 天色初亮,别苑里已人进人出。 简单的用了早饭,再度出发。十四王爷已命人准备了三辆马车,套了千里良驹,马车十四王爷乘一辆,旋皇子一辆,然后是凌慕寒带着童筱意。又奔波了三天,越过边界,午后便能到达邺城。 途中短暂的休息,童筱意跳下马车活动筋骨,见十四王爷也下了车在赏看景色,却不见乐梵。或许是在车上无聊的睡着了吧,她并没在意。 蔡桓走了过来,靠在马车的车窗边问:“大将军,是前往军营,还是入城?” 不等凌慕寒回答,一名侍卫匆匆过来:“大将军,旋皇子好像病了。” “病了?”童筱意一愣,忙跑向那辆马车。 凌慕寒在车内听见,便说道:“蔡桓将军,你派人传消息给赵崇,命他在城中准备,我们直接入城。若是旋皇子是小病症,那明天一早就出发。” “是。”蔡桓差了人,先一步快马去通报。 童筱意登上了马车,看见乐梵歪在那里,双颊泛红。伸手一摸他的额头,果然很烫,是着凉了。 “乐梵,我是童童。”轻喊一声,见他张开了眼,又忍不住数落:“大夏天,这么热,又没变天下雨,你怎么会着凉啊?头疼不疼啊?” “童童……”乐梵微微皱眉,眯着一双细长的眼睛,只觉得她的脸在眼前不断的轻晃,好几个重影。越是看不清,越是想看清,一努力头就疼,最后只好闭上眼。 “很难受吗?你别说话,我们就快到邺城了。你这也是小病,晚点找个大夫开服药,吃吃就好了。”轻声安慰着,又怕说多了他会烦。 有人在外轻敲车壁:“童姑娘,要出发了,大将军请你过去。” 她刚要下车手突然被抓住,望着乐梵难受的样子,她心里的愧疚席卷而来。若不是因为她,他仍是乐氏的小太子爷,就不会遭遇车祸坠崖,不会成为一个依靠别人身体而存活的人。 她朝车外喊道:“麻烦你去跟大将军说一声,旋皇子病的厉害,我得在这里照顾。” 如此,队伍便启程了。 因她的留下,乐梵微微勾了唇角一笑,但紧蹙的眉宇仍然显示着他的痛苦:“童童,我很难受。” “着凉了头会有点痛,忍一忍。”她只能这么劝慰。 “不是,不是感冒着凉,我觉得……”那种感觉不好形容,随着身体的发热,感觉很虚无,仿佛有股力量在身体深处不停的挤压拉扯。 “你别说话,肯定是连着赶路,你身体受不了。”童筱意自然看出了他的不对劲,然而除了生病,她想不到别的原因。最多,她只能归咎于他对新身体不太适应,并不是每个人都像她这么顽强,落地就生根。 乐梵靠在她身上,满头大汗,意识昏沉。 终于,到达了邺城。 赵崇接到消息已经做好了安排,将邺城驿馆收拾了出来,又请了大夫。童筱意看乐梵病的实在厉害,又很蹊跷,没顾得其他,一下车就跟到房间里,看大夫把脉。 “怎么样,大夫?”她心急的追问。 “呃,旋皇子是受了小风寒,加之路途疲惫,不碍事的,吃两剂药疏散一下便好了。”因她的态度,大夫奇怪的看她一眼。 “只是小风寒?可他看上去病的很重。”她有点怀疑这大夫的水平,小感冒也能病的昏天暗地?那不是发高烧烧糊涂的时候才有的症状吗? “旋皇子只是太累了,需要静静的休养一番,实在没有大病。”大夫对这一点很肯定,连伤寒都是最轻的。大夫认为,这是生于皇家的尊贵身体,一点儿小病都承受不住。 见大夫如此肯定,童筱意只有相信。 等着药煎好了,扶起他喂药,没曾想刚喂一口他就毫不客气的吐了出来,漂亮的小脸皱成一团。他一折腾不要紧,一碗烫手的药汁险些泼在她身上。 “小乐子!你找死啊!”童筱意吓得丢开他,赶紧捧住那碗险些翻倒的药。 乐梵脑袋一下子磕在枕头上,越发震的气晕八素,两条细细的柳叶眉一拧,含含糊糊的喊起来:“母妃,母妃……” 童筱意先时没听清,后来听清楚了,惊愕的半晌没动。 他在喊母妃,乐梵要喊也该喊“妈”,那他就应该是真正的旋皇子了?可、可旋皇子不是死了吗?不然乐梵怎么附身重活呢?若他是旋皇子,那乐梵哪儿去了?明明刚刚还在的。 这到底是什么状况啊? “筱意,药还没喂吗?大将军让我来问问皇子的情况。”花隶舒从门外进来,见她端着药碗站在那里发呆,不禁奇怪:“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呃,哦,没事,我正想着怎么劝旋皇子吃药呢。”干笑着将问题带过,重新扶他起来喝药。这次他没抗拒,却让她越发生疑,该不会、乐梵又死了吧?(未完待续) 第134章 童筱意照顾着旋皇子服了药,看着他睡着了,然后坐在床边,望着这张沉睡的脸,陷于沉静猜思之中。怎么也想不明白啊。 不知坐了多久,忽然发觉晚霞满天,一室黄昏。 伸手摸向熟睡之人的额头,仍旧是阵阵发烫,那两片不住微微张合的嘴唇不知在念叨着什么呓语,因为身体发热的关系而有些干裂起皮。倒了杯水喂他喝了一点,活动着疲惫的胳膊腿儿,开门出去。 在门外有两个丫鬟,她招手说道:“你们两个进去,好好儿照顾着皇子,隔一会儿就试试他额头的温度,喂点儿水。记得,如果发现他的额头烫的更厉害了,马上去请大夫。知道吗?” “是。”两个丫鬟明白任务的重要,自然不敢大意。 交代完了,她摸着饿扁的肚子,下了楼。凌慕寒住在楼下,看看时间,这会儿应该吃晚饭。果然,房门敞开着,满室绚烂晚霞中,一桌精美的晚饭已经备齐了。 她乐滋滋的坐到桌边:“真是来得早不如赶得巧,正好赶上!饿死了饿死了,终于可以吃饭了。” “谁让你坐下的?”孰料凌慕寒话音冰冷,桌子一拍,训斥道:“你是什么身份?站着!” 童筱意愣愣的眨眨眼,这才发现桌上的确没有她的碗筷,可是…… 唉,原来是到了邺城,回到了烈炎,她恢复了纯正的丫鬟身份,再不是那个与他同甘共苦的战友了。虽然脸上很委屈,但她什么话也没说,乖乖的站起来,走到一旁洗了手,然后回到桌边服侍他用饭。 凌慕寒见她这么安静,竟没争议一句,又觉得心烦。 “这是酱烧鸭。”她如在将军府中一样,报着菜名,将菜夹到他右手边的小碟子里。 “换!”一向没怎么挑剔的他,竟然很不悦的从牙缝里迸出一个拒绝的字。 “铁板烧柳。”她一副温驯。 “换!”他仍旧是这个字。 “清蒸鱼。”她又换了一样。 哪知鱼还没夹到碟子里呢,他突然抬手一扫,碟子“啪”的掉下去摔得粉碎。 童筱意夹在筷子上的鱼肉“啪嗒”掉在桌子上,盯着他一脸疑似铁青的脸色,小心翼翼的问:“将军大人,你怎么了?” “出去!”凌慕寒烦躁的喝斥。 童筱意望着他,很努力的想了半天,突然想到他刚刚说的第一句话。强调她的丫鬟身份,难道是…… “将军大人,你在生我的气啊?因为我一直在照顾旋皇子?”她不太确定的询问。 凌慕寒眉头拧了拧,没说“是”,也没摇头,而是拿起筷子吃饭。 童筱意却看明白了,一看他脸上的怒气消散了几分,就知道猜对了。眼珠儿一转,她故意笑起来:“哦~将军大人在跟旋皇子吃醋啊。” “胡说什么!”凌慕寒尴尬的冷斥。 “是是是,我胡说。我知道,将军大人怪我没有坚守岗位,我是将军的贴身丫鬟,自然要时时刻刻守在将军身边,服侍将军。都是我失职了,将军大人不要生气,这也是不得已。”嬉皮笑脸的解释一番,最后才说:“旋皇子看上去病得很重。” “大夫不是说没有大碍吗?”凌慕寒闻言皱眉。 “虽然大夫那么说,可旋皇子全身发烫,人昏昏沉沉的,还一直说梦话,明天能启程吗?”她更担心的是,当他的烧退之后,是旋皇子还是乐梵? “哦?”凌慕寒颇感意外,沉吟片刻后说:“去告诉隶舒,将旋皇子的事情转告十四王爷,明早暂不出发。再请大夫详细为旋皇子诊视,等着青竹从军营过来,命青竹去照顾皇子,切不能出事!” “哦。”童筱意想着,发烧感冒这类病好的最慢了,为了皇子尊贵的身体,可能会在邺城停留几天呢。心情一下子轻松起来,笑着说:“将军大人,花大哥肯定在吃饭呢,等会儿再去说也来得及。我也想先吃饭,好饿。” 话音一落,就听她肚子咕噜噜的叫起来。 凌慕寒嗤笑一声,恩赐的发了话:“盛饭去!别丢人现眼,外人还以为我怎么虐待你呢!” “嘻嘻,哪有哪有,将军大人对我好着呢。”她拍着马屁,赶紧让丫鬟盛饭来。然后观察着他的脸色,确认暴风已逝,这才坐下来,赶紧狼吞虎咽的填充五脏庙。 晚饭结束后,天已经黑了。 童筱意捧着茶给他漱口时,花隶舒从外面进来:“将军,我已经将旋皇子的事转告了十四王爷,十四王爷表示愿意在邺城停留几天。大夫重新为旋皇子诊视过了,说是太过疲惫,身体抵抗力差,如今旋皇子的身体不宜颠簸劳累。青竹在楼上照料。” 凌慕寒听后,说道:“传话给蔡桓,命全军休整,专门拨出人负责十四王爷的安全。旋皇子这一病,估计少则耽搁三四天,先一步派八百里加急将消息送回京城,在秋狩前,定能赶回。” “是。” 童筱意趴在窗口,抬头仰望满空繁星,一时兴致动了,也不觉得劳累,转头说道:“将军大人,都到邺城了,明早也不忙着赶路,我能不能出去逛逛夜市呀?” “连日颠簸,你还有这精力?”凌慕寒不禁想,若是随便换个女人,这会儿早累得动不了了。 “将军大人!”她忽然一脸甜笑的跑到他跟前,挽起他的胳膊,无比亲昵的提议:“我们一起出去逛逛吧?难得从雀城捡回一条命,现在也安全了,长夜漫漫多么无聊。我请你去逛街,当做赔罪,好不好?” “赔罪?” “嗯!身为丫鬟的我,今天没尽好职责,害得将军大人食欲不振,还动了肝火,实在有罪。所以,我决定请将军大人逛街,再找个酒铺子小酌两杯怎么样?”她一副憧憬的语气。 若在以往,凌慕寒哪里会理她,然而这回沉默了片刻,却是说:“不准玩久了。” “遵命!”一得了他的恩准,她立刻去找花隶舒。 花隶舒就睡在隔壁,见房门虚掩着,她蹑手蹑脚的从门缝往里偷看。这时屋内的人早发现了她,连忙将衣服穿好,尴尬的责斥:“筱意!” 童筱意毫不羞涩的笑着推开门,无视对方的尴尬,问:“花大哥在抹药啊?你的伤没问题吗?连着几天都在骑马。” “没什么,小伤,快好了。”花隶舒的手扶在左肩上,将药瓶收起来,问:“你找我,是将军有事吗?” “我要跟将军大人去逛夜市,本来打算让你保驾护航的,既然你受了伤,就让别人去吧。”童筱意自然明白,如果真是小伤,他刚刚抹药时眉头就不会皱了。本就受了伤,再加上连日马背上颠簸,正需要好好儿休息。 “我这伤都好了,我去!”花隶舒一听就去摸剑。 “花大哥,你不要太勉强啊。万一你在街上累倒了,你想让将军大人背你,还是我背你?”皱着眉,她很不愿意他逞强。 “尽说玩笑。走吧。”花隶舒轻松的笑着,说:“顺便,我也想看看邺城的夜市。” 这样,一行三人便从驿馆出来了。 童筱意走在凌慕寒身边,状似亲密的挽着他的胳膊,顺带抬眼将他从头到下看了一遍。很满意! 出来时特地取下了他眼睛上的黑纱,是考虑到会暴露身份。如今是晚上,没有刺眼的阳光,不罩黑纱也没有关系。他穿着一身墨绿锦袍,沉寂而英武的面孔,因多了分凛然气势,更令人难以忽视。 忽然手在他腰间摸到一样东西,顿时大叫起来:“啊啊啊!我的银球小香囊还在魈王府,我的金银细软全部家当,还在雀城的客栈里。我我我,我现在是一无所有,一贫如洗了!我可怎么活啊!!!” “乱叫什么!”凌慕寒堵住她嚷嚷的嘴,冷声道:“别在大街上丢人!今晚准许你买东西,只要你抱得动。” “真的?那我想买什么都行喽?将军大人你真是太好了!”一个激动,展开双臂给他一个熊抱。 “给我收敛点儿!”凌慕寒尴尬的低喝,却并没真的将她推开。一个人就该有所追求,虽然她追求着俗气的金钱,总归比没追求要好。(未完待续) 第135章 难得逮住将军慷慨放血,未免过期失效,童筱意抓紧时间,直奔目标。 “童筱意你急什么,慢点儿!”凌慕寒被她拽着在人群中横冲直撞,正要发火,听见她一声惊喜。 “哇!好大的店呀,够档次,咱们进去吧!” 然后凌慕寒就被扯了进去,而花隶舒跟在后面,抬眼见了这家店的规模,觉得身上的银子带少了。 “老板,把你们店里最漂亮的首饰拿出来给我看。”童筱意一进去就摆出大主顾的姿态,打定主要要买两手镯子一头金钗,带弄几个玉佩,戴串项链什么的。 “快给客人上茶!”老板忙将他们迎到一边坐下,边品茶,边捧着店内最新式样的各类首饰给他们看。 凌慕寒突然说:“拿一只银质小球香囊来。” 老板立刻捧着一只长盘子过来,里面摆着十来个精巧的小圆香囊,镂空的图案各式各样。 “童筱意,挑一只。” 童筱意这才将目光从那些令人眼花缭乱的金银玉石上挪开,一看盘子里的东西就明白,手指浏览的摸上去,从中取了一只:“这只好了,葡萄缠枝纹,和夫君身上佩戴的一样。” “咳!”凌慕寒一听她的称呼,不禁难为情的别开脸:“赶紧选,别耽搁太久。” “是!”俏皮的敬个礼,她直接将小球香囊配在腰上,然后抬起手指就开始点:“老板,这个!这个!这个这个!我全都要了。” 老板顿时乐得脸上开花,连忙将她选好的首饰装在一个个漂亮的木盒内,恭恭敬敬的呈上,说道:“夫人,一共是三百二十五两银子。” “老板,我买这么多,连价钱都没还,你难道不打折吗?”童筱意拦下花隶舒地上的银票,似乎想到了什么,嘻嘻一笑,重新递上去,顺带又从柜台上取了一只小盒子:“老板,我也不要你打折了,把这只盒子当赠品送给我好了。” “呃,夫人,这、这里面可有五对儿玉耳坠啊,少说也得五六十两,这可赠不起啊。”老板一下子愣了。 “不要说的这么夸张,这种小耳坠,即便是再好的玉也不贵,都是边角料就能制作的。做工虽精致一点,五对加在一起,顶多一二十两到头了。我买了三百多两的东西,你送十两的小赠品,到底还是赚了很多呀!”童筱意一张口就将耳坠打压成寻常品,末了,摆出强硬姿态:“如果没有赠品,那东西我不要了。隶舒,把东西放下,我们去别家买。” “哎哎哎,夫人夫人,我没说不做这笔生意呀。送送送!夫人买了这么多,我们送,往后还要夫人多多来关照小店的生意。”老板权衡之下,到底是笔大生意。 见老板妥协,她高兴的凑到凌慕寒跟前悄笑:“夫君,买完了!” 老板一直没发觉凌慕寒的不同,见他们面生又出手阔绰,随意的问道:“你们不是邺城人吧?肯定是外地来的大商!” “老板,好眼力!我家夫君可是做大生意的。”童筱意顺着老板的话胡诌,得意洋洋的说完,问道:“对了老板,你们邺城有没有好玩的地方?” 老板刚做了她的生意,心情好,便热情的介绍道:“咱们邺城虽不如京城,可也自有一番繁华……”然后balabala讲了一通吃喝玩乐的好地方,最后,忽然说道:“如果夫人是爱清静的,有个地方肯定喜欢,并且离的不远。” 听老板一介绍,她立刻来了兴致,拉起凌慕寒就迭声央求:“去吧去吧,夫君我们去看看吧?” 凌慕寒沉着脸出了店门,蓦地说:“隶舒,你带着东西先回去,反正是在城里,不会出事的。我们晚点儿就回去。” “是。”花隶舒望着她笑了笑,走了。 童筱意看着他的脸色,小声道:“将军大人,你如果不想去就算了。” “啰嗦什么,去找辆车来。” “不要坐车了,反正那么近,我们走着去吧。”笑着抓了他的手腕,按照老板所讲述的方向,寻路而去。 在人群中穿行时,忽然他手腕一翻,握住她的手。微愣,扭头去看时,他仍旧是一副不变的神色,好像只是为了更方便走路才握了她的手。尽管如此,十指交缠的感觉仍旧有着不容忽视的暧昧,仿佛能传达彼此的心跳。 小半个小时后,远离了城市的喧嚣和灯光,到了安静之处。 循着潺潺的溪水流动之声,穿过一片小树林,踏上一片草地,顿时就看见令人吃惊的场景。一条闪着点点银光的溪水横在正中,林中偶尔有夜鸟鸣叫,虫声低吟,除此外,便是漫天飞舞的萤火虫。 头顶是满幕繁星,星空下是宁静的夜色,美的像一幅梦幻的画卷。 “将军大人,好多的萤火虫!”童筱意惊喜的叫出声:“哇!真的好多好多,我从来没有看到这么多萤火虫,太美了!” 凌慕寒无法像她一样欣赏到醉人的夜景,却能听见这份清幽。 空气中有淡淡的花香,远处有低低的细碎的人语,而那条清澈的溪水里,漂浮着几盏小小的精致花灯。或许是谁许了心愿,在溪水的上游放了灯,飘到了这里。 童筱意坐在草地上,抱着双膝,喃喃低语道:“这里真好,如果能永远住在这里就好了。” 凌慕寒微然侧目,将她的低语听得一清二楚。 她蓦地伸手拽住他,一扯,带着他坐在草地上,笑道:“将军大人要轻点,吓走了好多可爱的小虫虫哦。真的好可惜,如果从阎烙那里拿到了那瓶解药,你现在就能看见这片绝景了。” 一片安静之中,他蓦地开口:“你不是说,看不见是件幸事吗?” “我都是瞎讲的,谁不想有双明亮的眼睛呀。”她毫无规矩的顺势往他身上一靠,嘴里轻轻的哼着调子,拨弄腰间的小香囊,一副惬意悠闲。 凌慕寒没出声责斥,更没将她推开,在这片宁静清幽的夜色包裹下,觉得身边的她有种难以言说的熟悉。然而,此刻的她似乎有心事。 “童筱意?”好一会儿听不见她说话,他不禁询问。 “嗯?”懒洋洋的反问。 “你是不是不想跟我回京城?”他的确有这种感觉。 “哪有。”她小小声的辩解了一句,宁静的夜色里,最终还是说了半句实话:“如果有选择的可能,我当然希望留在邺城了。前提是,有一大笔钱,可以让我开家酒馆儿。我有绝对的自信,我开的酒馆儿,生意一定非常的好!” “为什么不想跟我回去?”他根本没在意她的雄心壮志。 “……将军大人想听真话还是假话?”她转过头,笑吟吟的望着他的脸,似乎星辉与萤火虫的照耀下,他变得温柔了。只是随意一望,竟有些移不开眼,不得不承认,他的英俊长相也有魅惑人心的能力。 对于她的反问,凌慕寒忽然犹豫,不知该怎么选择。 看着他一脸纠结,一脸严肃,欲言又止,童筱意扑哧轻笑:“将军大人,你看上去有点害怕呀。你在怕什么?” “赶紧说!”凌慕寒觉得被看穿了心事,尴尬之下就吼她。 “不告诉你!”嘴里一哼,她从草地上站起来,拍了草屑就走。 凌慕寒伸手抓住她,没料到用力过大,一下子将她拽倒,整个人朝他扑了过来。他却是本能一般,伸出双臂接住她,被她重重的压在草地上。 吃痛的闷哼,怀中所抱的温软是那么的熟悉,连同她的气息,令他失神。 童筱意摔下来时吓了一跳,结果却被他接在怀里,四目相对,仿佛是他“睡着”时。时间在彼此之间暂停,好一会儿,她回了神,却是毫无预警的低头,在他唇上亲了一下。 因这蜻蜓点水的一啄,凌慕寒瞬间回神,却是全身一紧,怔怔的没什么反应:“你……” 童筱意也意外,那不过是故意的玩笑,而他竟意外的没将她推开。按照他的性情和脾气,应该会马上变脸将她狠狠的推开才对,为什么会…… “你有没有亲过女人啊?”她的嘴角勾起坏笑。(未完待续) 第136章 凌慕寒先是发怔,紧接着脸色一沉,翻身将她反压在身下,齿缝里迸出冰冷的声音:“童筱意,你说什么?” “没什么,将军大人别生气。”见他变脸了,童筱意赶紧服软。 近在咫尺的距离里,凌慕寒几乎能感觉到她眼睫的眨动,想到她刚刚那一吻,难道只是偶然兴起的玩笑?他又不能真的去反问她为什么那么做,却又抛不开疑问,几番下来心里越来越烦躁。 说不清是怎样的心理,他猛地压上她的唇,霸道又粗鲁的掠夺。 “唔……”只觉得唇上一痛,童筱意被他突来的举动吓住了。 他…… 她完全是处于震惊之中,眼帘微微扇动,放在他肩膀上的手逐渐放松,很拘谨的回应了他的亲吻。并非是她对亲吻生涩,而是心里紧张忐忑,根本无法预测下一秒会有怎样的变故。 因她的轻微回应,令混沌中的凌慕寒蓦地清醒,停了下来。 他也同样无法理解自己的举动,一时间怔怔的相对,安静的只有周身清幽夜色。 在寂静的等待之中,童筱意的心都要迸出来,更是大气不敢喘。然而就这么屏息凝视的等待着,他保持着最初的姿势这么近在咫尺的面面相对,毫无动作言语。最后,耐性磨光了,实在不堪忍受这种无声的折磨,她干脆率先做出反应。 她重新抱住他的脖子,主动印上他的唇。 她没有亲密的更进一步,双唇相触,她睁着眼睛看他的反应。她在想,若是他恼怒了,她便顺势借这个机会离开将军府,若是…… 半天,他竟是如木头一样呆呆的没有反应。 童筱意恼火了,用力的将他一推就要爬起来。 哪知没等她起身就被他猛地一拽,重新狠狠的压在地上,迎头就听他问:“童筱意,记得你是什么身份吧?” 童筱意一腔怒火烧的更旺,他居然在这种时候问这样的话?果然是看不起她,简直欺人太甚。 她当即吼道:“是是是,我记得,我怎么可能忘记,我是丫鬟嘛,丫鬟!对不起,尊贵的大将军,小丫鬟我不该心生色念,占你便宜……” 一箩筐怒火还没发泄完,突然见他低下头,竟是又吻了她。 她愣住了! 没有出口的那些话全都被他堵了回来,并随着他温柔的亲吻而烟消云散。他用宽厚而带着薄茧的大手包裹着她的脸,轻柔的撬开她的唇,探入她口中不断的摄取掠夺。 她再度被他弄得云里雾里,直到一吻结束,她满眼犯傻。 “喂,你为什么亲我?”童筱意忍不住追问,他“睡着”的时候就算了,总不能在他清醒的时候她还被稀里糊涂的占便宜。 夜色掩饰了凌慕寒满脸的尴尬,蓦地背过身,低声道:“你不是早就领了老太君的东西?待回到京城,我会给你一个名分。” 童筱意盯着他的背影,半晌冷笑两声,嚯的起身说道:“当初老太君说的事,不过是一时兴起的玩笑而已,你也没当真啊。再说了,等这次回去,老太君早就为你准备好新娘子了!多谢大将军看得起,小丫鬟怎么高攀的起呢?” 说完就气哼哼的甩袖子走。 “童筱意!”凌慕寒追上去抓住她,对她的怒气完全不能理解:“你在生气什么?难道给你名分反而不好吗?那你为什么要做刚才的事?” “难道我是为了名分才亲你的吗?那我不如去亲旋皇子呢!”童筱意就是觉得生气,抬脚往他腿上一踹,甩袖子就跑了。 “童筱意!你站住!”凌慕寒正心乱,实实在在被她踹了一脚,见她跑了,也顾不得疼,赶紧循声去追。 可前面的人因为生气跑的贼快,脚步声越来越远。凌慕寒怕追不上,一急,跑得快了,突然脚下一绊,整个人失去平衡顺着一道斜坡滚了下去。只觉得脸上被什么划了一下,有些刺痛。 而此时的童筱意一口气跑了老远,忽然发觉后面没了声音,回头望时竟看见一抹黑影摔倒。顿时吓了一跳,赶紧跑回去找。 “凌慕寒!将军大人!” 她一边心慌的喊着一面循原路回去找,终于发现小路边有道斜坡,而坡下是一片茂密的矮树丛和杂草。借着星辉,黑乎乎的矮树丛里反射了一点银光,而那个模糊的人影却是一声不吭,一下不动。 完了!不会是摔昏过去了吧? “将军大人你没事吧?凌慕寒,大呆鹅,你可千万别出事啊。”她赶紧从斜坡滑下去,将他整个人抱住,急的又晃又问:“喂!凌慕寒你快说话呀,你到底怎么样了?” “没事。”凌慕寒冷冷的抿着唇,推开她自己站起来。对他而言,堂堂的大将军,统领千军,征战沙场,威名赫赫,现在却连路也走不好,这一跤摔得岂是“狼狈”两个字得以概括。 “你流血了?”他站起来以后,童筱意看见他脸上有一条疑似伤痕,伸手一摸,是血! “跑回来做什么?不是讨厌的不想见我?”凌慕寒嘴里冷哼着,推开她的手朝斜坡上走,却因斜坡上的青草太滑,险些又摔倒。 童筱意赶紧将他抱住,扯着他的胳膊将他带到坡上。 望着他叹口气,摸出帕子擦拭他脸上的血痕,嘴里又说道:“将军大人别生气,我不该丢下你一个人跑掉。本来今晚是赔罪的,哪里知道,又把你得罪了。除了脸上,别处受伤了没有?” “你在气什么?”凌慕寒一把攥住她的手,防止她再跑掉。 “我哪里有生气。”她失口否认,已经不想再提起之前的事,也不愿他再提,于是故意岔开话,说:“将军大人,看样子时间不早了呢,我们回去吧,不然花大哥该担心了。” “你必须跟我说清楚!”凌慕寒可没那么好糊弄,攥住她的手用力一扯,将她拽到跟前抱住。不容她逃避。 “说清楚?什么要说清楚?”眼看着差不开话题,她干脆装傻充愣。 “你!”凌慕寒知道她是故意的,恨恨咬牙下,冷笑:“说!为什么要诱惑我?说不清楚,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哪有你这样的?以权势压人!再说了,我什么时候诱惑你了?你不要冤枉良民好不好!”她立刻反口狡辩,就是不肯正面答话。 一看她耍起无赖,凌慕寒气得头罩黑云,骤然冷冽道:“童筱意!” 被他喝的耳朵乱响,童筱意揉揉可怜的耳朵,狡黠的眨了眨眼,嘿嘿一笑:“将军大人,要我回答也行,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我那会儿问过你的:你有没有亲过女人啊?” “你难道不是女人?”本以为他会因尴尬而恼火,哪知他居然耍痞,将问题抛了回来。 童筱意可不是好对付的,当即就反问道:“我虽然不是美人,但绝对女人,你亲过摸过的,会不知道?你这么说,难道意思是,除我之外,你再没有亲过别人?” 冷抿着唇沉寂了片刻,他火大的吼道:“现在老实回答我的问题!” “呃?”童筱意明白了,不禁偷偷的勾着嘴角笑起来:真是中头彩了,赫赫威名的大将军的初吻,奉献给她了。 “童!筱!意!”凌慕寒将双手握得咯咯作响,大有下一秒就掐住她的脖子的冲动。 “将军大人,你好呆啊!真可爱!”她忍不住笑出声,在他暴怒之前,踮起脚凑到他唇上响亮的啄了一记。 凌慕寒的满腔怒火轰然消散,只剩下发呆。 童筱意笑着牵起他的手,一边晃,一边走,一边哼唱:“我想偷偷望呀望一望他,假装欣赏欣赏一瓶花。只能偷偷看呀看一看他,就像正要浏览一幅画……” 凌慕寒张了张口,最后终究是作罢。 看着她现在高兴的样子,再想到那会儿她的生气,朦朦胧胧,似乎明白。握着她的手,听她唱歌,感觉似乎不错。 这时候,她也挺可爱的。(未完待续) 第137章 两人手拉着手,一路走回闹市,回到驿馆。 道驿馆门前时,凌慕寒甩开她的手,重新摆了一张冷脸,以此掩饰那份暗藏的不自在。童筱意扭头望见了,抿着嘴角偷笑,好心的没点破。 几乎在同时,从街的对面走来两三人,其中一个便是气质温润如玉的十四王爷! “将军大人,是十四王爷。”童筱意看见了,小心提醒。 闻言,凌慕寒停下来,从街市的嘈杂中分辨出一双不急不愠、缓缓走近的脚步,便微然颔首:“十四王爷。” “凌大将军也去逛夜市了?早知如此,便邀着同行了。”玉容早一眼望见了他,包括他与丫鬟携手的一幕,颇为吃惊。 他不由得细眼打量了那丫鬟,穿着一身飘逸的梅红裙衫,两鬓垂着发髻,发上戴着一只文彩灼灼价值不菲的蝶翅金钗。这通身的打扮,再加上小巧的脸形,明亮如水的双眸,倒不像个丫鬟。 当然,对于这丫鬟,他也是有所耳闻的。 凌慕寒明显觉察到他对童筱意的打量,不动声色的侧身一挡,说道:“不过是在附近走走。时间不早了,十四王爷连日车马劳顿,早些歇息,待改日十四王爷还有兴致,定陪十四王爷游看一番。” 玉容仍旧是注意到他的举动,不禁轻然一笑:“大将军说的是,天晚了,也该歇了。改日再一起游赏吧。” “十四王爷请!”凌慕寒等着对方先行。 待回了房,服侍了凌慕寒洗完澡,借着自己洗澡的空隙,童筱意蹑手蹑脚的偷偷跑到楼上。楼上同样灯火通明,门外守着两名侍卫,对于她并没有防备。 轻轻推了门进去,只见有两个丫鬟侍立在内,而在帐幔里面,青竹坐在桌边捧着本书,一旁床上的人仍旧睡意安稳。 “筱意?”青竹抬头看见她,笑着就站起来:“本来想着见见你,却一直没赶到机会,拽着将军去哪儿玩了?” “你有想我吗?你在这里悠哉悠哉,哪里知道我们在外面九死一生,差点儿就回不来了呢。”一边玩笑着,一边走到床边,但见旋皇子的脸色仍旧是泛红,但睡得安稳多了。 青竹见了,说道:“大夫刚刚才又诊过一次,烧退了一些,等着明天想必就会好了。” “哦。”听他这么一说,又有这么多人在,她也不好多说什么。意识到他正奇怪的打量自己,忙掩饰的一笑:“那就辛苦青竹大哥了,我去告诉将军大人。” 下楼之后,丫鬟们已经为她准备好了洗澡水,泡了个舒服的花瓣澡,然后换了衣服去隔壁房间。在房门口时蓦地停住,犹豫的想,若是他又追问起草地上的事怎么办? 真是个可恶的大呆鹅,以为让她做个姨娘就是莫大恩典了吗? 人穷志不短!她还没可怜到这个份儿。他要是再敢提,她就毫不客气的给他一拳,让他清醒清醒! “站在门口做什么?还不进来!”凌慕寒早听见了她的脚步声。 “来了。”她忙笑着进去,返身将门关了。这回大约驿馆的馆丞得了特别指示,在房中另准备了一套铺盖,她抱起来,按照习惯铺在床边。 凌慕寒坐在床边,听着她的动静,总似想问什么,却又不知如何问。 “将军大人,不睡吗?”见他一脸凝重的坐着,童筱意不禁奇怪。 凌慕寒就不明白了,明明是经历了同样的事,为什么她就能如此轻松?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她脑子里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怎么了?”一见他眉头皱得更深,童筱意疑惑更深。 “童筱意,你!你怎么……”话到嘴边,他又不知怎么说。 “嗯?”童筱意挑着眉,被他说了一半的话弄得胃口吊在半空,等了半天都不见下文。最后,她干脆站起来,伸手将他按在床上:“将军大人,天晚了,早点休息吧。” 忽然目光接触到他左脸颊上的那条细长伤痕,便转身跑到门口,对着外面的侍卫说了一句,很快便得到了一瓶药膏。拿着药膏回来,坐在床边,用指尖稍稍挑了一点,轻轻的抹在他的脸颊上。 凌慕寒静静的躺着,感受着脸颊上传来的微微清凉,真想看见她此刻脸上是怎样的神情。 童筱意很清楚他的眼睛看不见,可仍旧有种被注视的感觉,似乎也感受到了他心中的困扰和疑惑。嘴角一勾,她蓦地低头在他唇上亲了一下。 “将军大人,晚安。”在他发愣之中,她笑着躺下睡了。 凌慕寒侧头望着床前的方向,似乎听到了她的笑,觉得她是故意。 是的,她就是故意的,让他尝尝失眠的滋味儿。 结果呢,凌慕寒真的被困扰了大半夜,直至后半夜才朦朦入睡。 朝阳冲破云层,满室晨光。 “嗳哟!”一声痛呼从安静的房中传出。 童筱意从香甜的美梦里被摔醒,睁开眼睛一看,她滚在地上,而凌慕寒却是坐在床边。似曾相识又久违的场景,令她有些不太确定的反问:“将军大人,你把我从床上踢下来的?” “你说呢?”凌慕寒冷冷的反问。 看来,是确信无疑了。 童筱意不禁满腹狐疑:“我好好儿的睡在地铺上,什么时候爬到床上了?” 蓦地抬起一双哀怨的目光盯住他,满腹委屈:“将军大人,是你把我弄到床上去的吧?你也太坏了,半夜把我抱上去,天亮了把我踹下来,我是丫鬟,又不是皮球!好在我身体结实,如果换个身体娇弱的,早不知摔成什么样儿了。” “废什么话,去打水洗脸。”凌慕寒起身走到桌前倒茶,实则是避开她的控诉。 当醒来发现她睡在身边,香甜酣畅,不禁令他想起昨天的事。他弄得大半夜失眠,她却睡得舒服,心里一恼,故意将她踢下去。 反正下面有铺盖垫着,也摔不了怎样。 童筱意一边揉着痛处穿衣服,一边盯着他脸上可疑的神色,小小的哼了一声。随手理了头发,打着哈兮开门去叫丫鬟端水,就着将军的便,她跟着洗漱,又让丫鬟帮着梳了个漂亮的发式。 “漂亮的蝴蝶,金色的蝴蝶。”她嘴里念念叨叨的,又将阎烙送的蝶翅金钗戴在发上。真别说,这钗饰真不是一般的好看,令她爱不释手。如今她又穿着很漂亮的裙子,正适合戴这金钗呢! 突然一只手伸过来,拔下了她刚刚戴好的蝶翅金钗。 “将军大人?”她伸手就去夺。 “昨晚不是买了很多新的吗?买了不戴岂不是浪费,你若不戴,我就将它们赏人!”凌慕寒威胁的说着,将手中的蝶翅金钗丢在桌上。 “小心点儿!别摔坏了,摔坏了会贬值的。”她赶紧将金钗拿起来仔细检查,然后收回盒子里放起来,另取了一对缀白玉珠的缠丝金花,戴好后,捉了他的手放到头上:“呐,好好儿检查检查,我可是换了。” 凌慕寒的手从缠丝金花移到她光洁的额头,又顺着鬓发摸到她的耳朵,蓦地问:“买那么多耳坠子,你耳朵上几个洞?戴得过来吗?” “我换着戴不行呀?哪个女人会只有一副耳环的?再说了,等回了京城,不许我送人吗?你是不是心疼钱了?是不是后悔了?我告诉你哦,我还是省着花钱呢,全都是一色的耳坠子,应该买些别的样式的。”她一连串几个反问,末了还是一副委委屈屈的口气。 “……不过随便问问。你若嫌不够,改天再买就是了。” “真的?你出钱?”她追问关键问题。 “嗯。” “将军大人,你真是太好了!”一得恩惠,她马上乐得忘记那会儿被踹的事。 听到她欢快的声音,凌慕寒不禁微微勾了嘴角,窗外的晨光照在他脸上,灿烂而温暖。 方才她说耳坠子回去了送人,说明她是愿意回去的,无法否认,不愿意她离开。(未完待续) 第138章 跟着将军同桌吃了早饭,外面花隶舒进来报事,她便出了门,一溜烟儿就跑到了楼上。刚到门口,迎面跟个丫鬟撞个对面,“嗳哟”叫着,一屁股坐在地上。 “筱意!摔疼了没有?快起来。”房中的青竹听见动静出来,忙将她从地上扶起来。 那丫鬟不住的道谢:“都是奴婢没长眼,请姑娘恕罪。” “没事没事,你去吧。”童筱意不以为意的摆摆手。 青竹笑道:“怨不得丫鬟着急,是旋皇子醒了,我让她将消息告诉将军。那么不巧,你刚好过来。” “他醒了?!”童筱意忙掀起帐幔进到里间,果然见旋皇子倚在床头,满头发丝披散,一张本就消瘦的脸因憔悴而越发显得脆弱。匆匆的脚步蓦地收住,盯着他,试探的出声:“旋皇子,你感觉好些了吗?” 那双柔长的眼帘抬起,映着满目晨辉,多了几分精神。 只见他唇角微微一弯,病弱的笑着,喊道:“童童。” “你没事了?可吓死我了。”一听到他的声音,童筱意悬着的心终于落位。忙走到床边坐下,伸手试探他的额头,仍旧有些微烫,但比昨天已是大好了。再看他的脸色,白皙如玉的肤色上泛着粉艳桃红,眼睛里点点水光,令她忍不住打趣:“真是个男版病西施,不演戏太可惜了!” 乐梵咳嗽两声,故意可怜兮兮的说:“童童,我都病成这样了,你还笑我。” “我哪有笑你?我是在夸你!”嗤笑一声,终于注意到旁边还有另一人。 青竹发愣的看着她跟旋皇子打趣说笑,怎么都没想明白,纵然是在雀城认识的,但短短时日内便能如此熟稔?旋皇子在刚才,可没这么好相处啊。 童筱意自然清楚青竹的惊疑,但这种惊疑在之后他会自己找到解释,她不需要多此一举,免得越描越生疑。 清咳一声,引回他的思绪,笑道:“青竹大哥,旋皇子既然醒了,让人送点儿粥来吧。旋皇子肯定饿了。” “哦,好。”青竹忍了疑问,出门去吩咐。 看着青竹出去了,童筱意低声说道:“小乐子,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没跟我说啊?我觉得你有些不对劲。” “怎么了?”乐梵微然垂眼,用笑掩饰情绪。 “你别想着瞒我!”自小相识,就算换了一张脸,可他习惯性的动作和表情丝毫未变,童筱意一看就明白。“昨晚你发烧昏昏沉沉的时候,喊着‘母妃’,到底是怎么回事?” 乐梵自嘲一笑,叹息道:“童童,你不是猜到了吗?那是旋皇子,不是我。” “为什么?”她不明白。 他抬手摸着下巴,说着自己都疑惑和震惊的事实:“大概,是旋皇子没死吧。” “喂,小乐子,虽然我们俩算是穿越时空又借尸还魂,可是你不要跟我讲灵异故事,挺吓人的。”童筱意无法想象一个身体有两个灵魂,一下子脊背发麻,冷汗都要出来了。 “你怕什么?我都没怕。”他笑起来,伸手摸到她的脸,一副安慰宝宝的姿态:“童童别怕,我会努力不让他出来,我来替他做皇子。” “这种时候还开玩笑!”拍开他的手,她蓦地说:“要不,找个道士来驱魔吧?” “童童,是你在开玩笑吧?”乐梵扑哧一声笑:“唉,我可是侵占者啊,道士一来,驱赶的是我。弄不好就像电影里一样,把我魂飞魄散了。” “那怎么办?”瞪他一眼,叹口气。 “什么怎么办?我现在不是好好儿的吗?只是,头还有点昏。”乐梵心内自有想法,若天意让他附在旋皇子身上重生,天意让他再遇到童童,那便没道理突然又让他再死一次。否则,这事情岂不是太可笑了吗? 门口传来脚步声。 青竹带着丫鬟过来,摆上一碗米粥,几碟小菜,并说道:“筱意,将军找你呢。” 童筱意对着乐梵笑意暗示:“旋皇子静心养病,将军就住在楼下,若有事只管让人去说。” “嗯。”乐梵淡应一声。 童筱意跑下楼,见将军稳稳端坐在房中,跑过去就问:“将军大人,你找我?” “倒茶。” “倒茶?”愕然的望向门口那两个丫鬟,扁了嘴,一边给他倒茶一边说:“将军大人就会戏弄人,明明有丫鬟的,非得传唤我。”话音一顿,将茶放到他面前,嘿嘿一笑:“将军大人是不是想我了,故意找个借口喊我回来?” “少贫嘴!”凌慕寒轻斥的别开脸。 “将军大人,你脸红了。”她故意撒着谎揶揄他。 “童筱意,你又想翻天了是不是?”凌慕寒将茶杯一放,威喝的要发火。 她嬉笑着躲开。 不多时,青竹从楼上下来,取了棋盘,陪着将军对弈。童筱意因为无聊,便坐在旁边观战,因为不懂,也不敢兴趣,看着看着就开始犯困,趴在桌上就睡着了。一觉醒来,两人的棋还在进行中。 “好无聊啊!”她怨妇一般的哀嚎。 青竹看着她笑,凌慕寒却是只顾下棋,根本当她不存在。 见状,她站起来要出去。 “回来!坐下!”凌慕寒喊住她,“啪”的一声落子,强硬的表示不准她出门。 权衡了一下,她没有违抗命令,重新坐下来,趴在棋盘边继续犯困。 两人的棋下到中午,用过午饭,凌慕寒睡午觉。童筱意昨晚本就睡得很饱,早上又昏昏沉沉睡了很久,简直没法再睡了,可是凌慕寒不准她出去乱逛。 偷偷往床上瞟一眼,他似乎睡着了,于是,她提起裙摆,蹑手蹑脚的往门口走。手刚刚摸到门,刚打开一条小缝儿,一道声音便惊住了她。 “干什么去?” “啊?”她跳了一跳,连忙阖上门笑的一脸心虚:“没,刚刚听见外面有人在乱说话,我怕吵到将军大人睡觉,正想呵斥她们呢。不过,没等我训,她们已经走了。将军大人被吵醒了?” “过来!”凌慕寒哪里信她的鬼话。 “哦。”无奈的蹭着碎步靠近。 刚一靠近床边,凌慕寒伸手便将她拽到床上,按住她说道:“乖乖躺着!” 垮下脸,她觉得头都在疼:“将军大人,我真的不想睡觉,我睡得头都大了。” “再多说一句,别想再买东西!”丢下一句颇具影响力的威胁,凌慕寒侧身背对她睡了。 东西?金银首饰! 她妥协了。 过了好一阵子,确信他真的睡着了,她便盯着他的脸研究似的看。这只呆鹅!从一大早开始就对她限制来限制去,八成是不愿意让她上楼见旋皇子,难道、他吃醋?切!怎么会? 不过,他别别扭扭的时候真的好有趣。 窃笑一声,她起了坏点子。 半个时辰后,凌慕寒醒了,伸手一摸身侧,人没了。 “童筱意?” “在在在,奴婢在!”坐在桌边的人迭声回应,生怕被定为缺勤而丢失了拥有金银的机会。“将军大人醒了?我喊丫鬟打水洗脸。” 凌慕寒有点意外,她这么安分的呆在屋子里? 童筱意站在门口,望着他不住偷笑。 凌慕寒哪里知道,等丫鬟打来水,洗了脸,忽然觉得不对,似乎丫鬟总盯着他。心里疑惑,声音一冷,质问道:“在看什么?” 服侍的丫鬟惊吓的手一颤,险些将一盆水泼洒出来:“奴婢、奴婢……” “说!”冷喝一声,显示他很没耐性。 丫鬟往地上一跪,偷眼瞟着门口窃笑的人,颤颤巍巍的回道:“将军的发上编了好多辫子。” 凌慕寒一听便摸到头上,竟一把摸了十来根细致的小辫,再一摸,竟然满头都是。顿时明白过来,怒声大喝: “童筱意!给我过来!” 开什么玩笑,在大将军熊熊燃烧的怒火下,她怎么会傻傻的靠近?所以—— “人有三急啊!奴婢内急,很内急!”嘴里嚷着,她不管三七二十一,脚底抹油,先开溜躲过炮火再说。 “童筱意!你给我回来!”身后传来凌慕寒的大喝,被她强行忽视在脑后。(未完待续) 第139章 楼下的热闹清晰的传入乐梵耳中,即便没有看见,他也猜测到了。定然是童童做了恶作剧,惹怒了凌慕寒。 瞥见一旁的人,他淡淡闲谈般的问:“她一直都这样吗?” “旋皇子是说筱意?”青竹也听见了下面的声音,见他问,便笑道:“是,筱意这个人虽然常常会闯祸,可天生的胆大,只有她从不怕惹恼将军。她又常会做些新奇意外的事,我看将军也是喜欢她,否则哪里能让她那么放肆呢。” “哦。”沉默了一下,他蓦地说道:“麻烦你转告凌大将军,我觉得身体好多了,希望即刻启程。我离开了十年,如今终于脱离险境得复自由,想尽快见到父皇母妃。我不愿再在邺城浪费一点儿时间!” 若说前面语气尚算和缓,末一句便带着皇子身份的强硬了。 “是。”青竹见状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思乡之心,思亲之心,并非不能理解。 青竹下楼,将旋皇子的话转告。 凌慕寒些微吃惊,细问道:“旋皇子的病怎么样?” 青竹回道:“早上吃了些粥,午饭吃的也少,但烧似乎退下了。大夫又诊过脉,说是药吃的很有效果,烧一退便无大碍,只是需要静养几日。只是如今旋皇子执意要赶路,怕路上颠簸劳累,皇子的身体受不了。” “去跟旋皇子说,大病尚未痊愈,暂且歇一晚,明早赶路。请他不用着急,况且京城离此尚远,不是一两日便能赶到的。”凌慕寒是担心勉强上路,万一旋皇子病得更厉害,越发耽搁了行程不说,还无法向皇上交差。 “只是我担心旋皇子不肯……筱意!”青竹正犹豫,一扭头看见她藏着身子躲在门外,忙笑道:“筱意,你来的正好,我见你和旋皇子关系不错,你上去劝劝,指不定旋皇子还能听进去。” “怎么了?”童筱意没听明白。 凌慕寒板着一张冰山脸,明显话外有音:“旋皇子要求即刻启程返京,你若劝不下来,新帐旧账一块儿算!” 她自然明白,给他编了一头辫子,被丫鬟们给“欣赏”了,他正满心里的火气呢。倒是小乐子,不好好儿养病,他催什么!急什么! “将军大人放心!奴婢保证完全任务!”俏皮的敬个礼,一转身就跑了。 噔噔噔的跑上楼,冲进房间,摆手让丫鬟们退下去。 先给自己倒杯茶,然后坐到床边,喝了两口才悠闲的问:“小乐子,你干嘛催着赶路啊?你病成这样,能赶路吗?” “卧病在床与乘车赶路,本身就没什么区别,怎么都是养病,倒不如坐在车上慢慢儿养,还能少几天无聊。再说,我真的很想尽早看到皇宫是怎样的富丽堂皇。”乐梵似真似假的说着,叹息了一声:“躺了好久,身上都疼了,童童不帮我捶捶吗?” “帮你捶可以,但是你得答应,明早再出发。”童筱意坐到床沿,一边给他捶腿一边说:“小乐子,就算别人担心你可以不理,好歹不能不理我的话吧?你的烧刚刚退,这副身体又这么虚弱,不好好儿养养,万一真的‘旋皇子’趁虚而入了怎么办?所以你得听的,乖乖再休息一晚。” 乐梵听着她的话,嘴角噙了笑:“那你得陪我说话,躺了一天,我都快受不了。” “陪陪陪!皇子大人,我小小的丫鬟,能不陪吗?”一副哀怨的叹着气。 “童童,反正你在将军府也是做丫鬟,不如,等回去了,你进宫,在我身边儿做宫女吧?咱俩关系非常,待遇上我肯定不会亏待你。怎么样?”乐梵一副诱惑口气。 “进宫?”童筱意一听便将脑袋摇的像拨浪鼓:“你不知道,我最讨厌进宫了。我统共也没进去几次,可没一次过的顺利。最重要的是,宫里面不是皇上就是娘娘,又是太子又是太子妃,见了谁都得下跪。我又不是活不下去了,在将军府呆的好好儿的,干嘛进宫去受那份罪。你说是不是?难道你喜欢看我到处给人下跪?” 听她这么一提,乐梵不禁叹口气。 是啊,他只想着让她留在身边,却忘了宫中苛刻的制度。她这样的性情,肯定是不喜欢的,他也不愿她受苦。 蓦地,他玩笑道:“童童,若有天我成了这天下最尊贵的人,那你就不用给人下跪了。” “嗯?最尊贵的人?”童筱意顿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你是说你做皇帝?” “不行吗?”他一脸的笑。 童筱意朝外望了望,这才压低声音说道:“小乐子,这种话可千万不要说,且别说你这样想,即便你没这样想都已经是别人的眼中钉了。等回了宫,你可千万要小心,吃饭前一定得让人试毒!”末了,摸着下巴沉吟道:“难道你做了皇帝,下旨恩免我为全天下最特殊的人?” 乐梵笑着摇摇头,说:“你嫁给我当老婆呀!如果我是皇帝,你就是皇后,那么尊贵,自然不用给人下跪,都是别人跪你。不好吗?” “不好!”她一口回绝。 “为什么?”纵然是玩笑,可乐梵仍旧觉得心口一堵,好像是真的被拒绝了一样。 “我担心生病。” “生病?”乐梵没听懂。 她蓦地勾起嘴角,笑的很是暧昧:“你想学皇帝三宫六院玩风流,可也得想想,万一得了什么病呢?再说了,如果你真当了皇上,也该给我某点儿福利。比如,封我当个公主什么的,再赏我一二十个美男,弄个金矿银矿什么的开采开采……” “童童。”乐梵似笑非笑的打断她的憧憬,叹息道:“那你还是嫁给我吧,然后学学武媚娘,你主外,我主内。只要你别弄一群美男跟我争宠,天下都给你。” 童筱意听得大笑起来,却又喃喃自语道:“听你这么一说,好有诱惑力啊。” “你那认真的考虑考虑。” “算了吧,我这辈子是做不成武媚娘了。”笑着摇头,收敛了玩笑,认真道:“你什么都懂,千万别做危险的事。” “放心吧。” 说了半天话,乐梵因为吃了药,渐渐的困了。等着他睡着了,童筱意把丫鬟们喊进来照看着,下了楼。 刚下楼便见到青竹与花隶舒站在门外说话,顺着窗户往内一看,房间里,凌慕寒坐在榻上,小桌上摆着棋盘,他摸着棋子一言不发。 “筱意,怎么样?”青竹问。 “那还用说?我一出马,什么都搞定!”她故意扬起声音,使得屋内的人也能清楚的听见。 “看样子,你跟旋皇子很熟似的。”青竹指指花隶舒,笑道:“我可是从他口中听说了很多雀城的事,你为了救将军,居然大胆的混入魈王府了。做魈王的义女不害怕吗?真亏得最后有十四王爷相助,若不然,你这会儿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我这是忠心护主!将军大人得给我颁奖的!”因青竹玩笑的提及,童筱意的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最后被关入落云院,难道是魈王故意放水让他们被救,而未免她因义女身份被殃及,这才关了她? 没道理呀,为什么呀? 这时院门口有人来了。 “卑职乃十四王爷身边的侍从,有事面见大将军。” “请。”童筱意领着他进去。 凌慕寒已然听见了声音,侧身望向来人。 “卑职见过大将军!”来人先行礼,而后说道:“十四王爷昨夜略在邺城看了看,觉得邺城很是繁华热闹,又听闻有家闻名的醉仙楼,想邀请大将军一同前去。” “多谢十四王爷盛情,来到烈炎,本该我做东道亲领十四王爷到处赏玩,只是因旋皇子之事忽略了,多有怠慢。请回复十四王爷,今晚便由我做东道,在醉仙楼设宴。” “醉仙楼?”童筱意眼睛倏然一亮,凑上去就笑:“将军大人,醉仙楼,醉倒神仙啊,那就是说有好酒了?” “是请你吗?”凌慕寒泼她一头冷水,并进一步下令:“童筱意,今晚你不准喝酒!一滴都不准沾!” 一滴都不准沾? 童筱意撇撇嘴:我就偷偷的喝一点,你长着两只眼睛也看不见,哼!(未完待续) 第140章 暮晚时分。 童筱意站在凌慕寒面前,为了整理了衣服头发,然后取下他眼睛上的黑纱:“将军大人,晚霞也散尽了,不戴黑纱也没关系吧?” “嗯。”凌慕寒往门外望了望,没觉得不适。 出门时,青竹正好从楼上下来,乍一见将军没戴黑纱颇为奇怪。在以往的几年里,将军但凡出门,不分白天晚上都是罩着黑纱。 “筱意,旋皇子要见你。” “哦。”童筱意刚要上楼去,手猛地被拽住:“将军大人?” 凌慕寒不理她,而是对青竹说:“回旋皇子,就说她跟着我已经出门了。” “……是。”青竹奇怪的看着将军拽着她离开,少顷回过神来,不禁纳罕失笑。 童筱意被拽着直出了院门,然后手就被甩开了。 “将军大人,你真不厚道,好像我是你地下小情人儿似的,牵手就牵手呗,干嘛见了人就甩开呀!”不满的轻哼着,嘴角溜了抹笑。 “又在胡说!”凌慕寒呵斥着,又低声警告:“今晚儿上请了十四王爷,管好你的嘴,不准乱说话。” 她一听就亲热的凑上去,笑眯眯的说:“将军大人,你难道不知道,想要我不说话最好的办法,就是让我吃好喝好吗?你跟十四王爷有吃有喝,好歹也给我弄个小桌,摆两个小菜吧?” “少作怪!我还不知道你!”若是真让她吃喝满足了,还指不定闹成什么样儿呢。 此时十四王爷已到驿馆门前,见着那两人说说笑笑的过来,忽然觉得自己很多余似的。 一行人步行穿街过市,欣赏着热闹,到了醉仙楼。 醉仙楼是邺城最享负盛名的大酒楼之一,每天迎来送往,生意极好,常常满座。此前凌慕寒已命人先一步订了楼上雅间,窗户对着街面,可以顺便欣赏夜市上的繁华与热闹。 进了雅间,茶楼里的伙计上好茶好水,按照早就备好的菜单子,马上准备起来。 童筱意对那两人之间的寒暄客套没什么兴趣,趴在一扇窗户边,眺望外面的热闹。她手中拿了只碟子,里面装着干果,闲来无聊,她就拈着干果在大街上寻找目标,找到了就朝对方脑袋上扔过去。 花隶舒见了低声提醒:“筱意,当心被将军知道又要训你。” 往嘴里塞了个果子,无趣的吃着,说:“真闷啊,我想出去转转。” “将军在这儿,你还想去玩。”花隶舒看着她垂搭脑袋的样子,真像只霜打的茄子。 她眨着眼睛坏笑:“我是在想,这种时候,如果我往外面的大堂里一坐,有哪个流里流气的坏小子或醉大汗来调戏我就好了。” “呃?为什么?”花隶舒一愣。 “那样的话花大哥就能英雄救美了!还能调剂一下单调乏味的生活。”似真似假的说着,她伸手拍拍他手中握着的剑,说:“宝剑再好,总是不用也会生锈的嘛,沾沾血,更锋利!” 凌慕寒在一旁听见她的话,冷着脸,将茶杯一放。 一副离经叛道的样子,谁敢调戏她? “将军生气了,快别乱说了。”花隶舒注意到了。 十四王爷自然也是听见了,却又不好表露出来,只是暗暗的笑。纵然凌慕寒这样的性情,身边若有个这样的丫鬟,每日里都不会乏味了。 一桌酒席很快就布置齐备,自然也少不了有名儿的好酒。 一闻到酒的香气,童筱意的酒虫子被勾醒了,却又喝不到。不甘的轻哼着,走到凌慕寒身边附耳悄声:“将军大人,内急,请假一会儿。” 凌慕寒一口酒刚刚入口,一听这话险些呛住:死丫头,把这话当口头禅了是不是?动不动就拿出来嚷嚷。 童筱意却是优雅的对着含笑相望的十四王爷行个礼,出门了。 凌慕寒哪里敢让她一个人出去,当即就吩咐:“隶舒,跟着她,一眼别错。她惹祸的功夫你很清楚。” “将军放心。”花隶舒自然清楚,赶紧就跟上去了。 童筱意哪儿是内急呀,她是闷得发慌,找个借口跑出来而已。见花隶舒从身后跟出来,很无奈,然而眼珠儿一转,她有了主意。 “花大哥,花大哥过来!”她跑出了酒楼,然后对着他勾手。 “筱意,你要逛街?”花隶舒猜测的问。 “你身上的伤好了?现在还能飞檐走壁吗?”她不答反问。 “没有大碍。怎么了?”花隶舒越听越糊涂。 “我想到一件非常有意义又有趣的事情,走!”她也不解释,拽着他就往大街走,边走边东张西望,似乎在寻找什么。 “筱意,你到底要做什么?将军还在酒楼,一会儿找不到人,要生气的。”花隶舒早就料到会有意外,只希望不要闹的太大才好,否则怎么跟将军交代。 她不以为意的说:“怕什么!将军大人跟十四王爷吃饭喝酒,又聊天看景,花的时间长着呢。花大哥别怕,没等他们吃完我们就回去了。现在,我们去买点儿药,哪有药店呢?药店,药店……啊!有了!” 指着前面不远的一家铺子,高兴的拽着他跑进去。 花隶舒完全是一头雾水,看她这个样子,定然问了也不会回答,干脆也不问了。哪里知道,她冲进药店,趴在柜台,刚出口一句话就把他吓住了。 “老板,我要买一包春药,外加一包泻药!” 老板发着愣,以为是听错,一个小姑娘上门来买春药? “筱意?!你……”花隶舒脸色瞬间涨红,尴尬无比的将她拽到一旁,压低了声音问道:“筱意,你要干什么啊?” 童筱意见他这副表情,忙笑着拍拍他的肩膀:“花大哥别怕,不是给你用的,也不是给我用的。” 她这么一说,花隶舒顿时更窘迫:“你……不行,我得带你回去!万一出了事,我怎么向将军交代?” “嗳嗳嗳,花大哥!”一看他拽着自己,童筱意急的甩开手:“你不要急嘛,我买那些是有用的,我得报仇,为广大妇女报仇!” “这又从何说起?”花隶舒更糊涂了。 “先把药买了,然后我就告诉你。你怕什么呢,我在你眼皮子底下,还能做什么坏事不成?”她就是故意卖着关子。 “可是……”花隶舒的纠结在于,买什么不行?干嘛非得买春药? 看出他的挣扎,童筱意扑哧一笑,好心的说:“花大哥既然如此纯情害羞,那你站在门外等,我去买。” “筱意!”花隶舒一把拽住她,简直是被逼无奈的叹口气:“你去门外等着,我来买。” “花大哥,不准偷偷的调换哦!”她特别交代着,出了药店。 老板见他又返回来,不禁猜测:“你们是哪家花楼的吧?” “嗯。”花隶舒顺水推舟的应声,一字不多说,摸了银子递上。等着老板将包好的药递来,拿了就走,提着这药,就跟提了一团火似的。若是被将军知道了,那结果可想而知。 筱意呀筱意! 童筱意正站在小摊前买炸饼,见他顶着那样一张想找个地缝儿钻起来的表情走出来,不禁笑出了声。将手中的炸饼递了一个过去,笑道:“花大哥,吃不吃?” “筱意,你老实告诉我,你到底要做什么?”花隶舒开始后悔,他怎么就听了她的话,跟着她一起胡闹呢? “跟我来,到了你就明白了。”她故作神秘的笑着,咬着炸饼,引他往街市的另一头去。 花隶舒纵然心有疑虑,也只好跟着。 一前一后,转过一条街,她站住了,抬手一指。 花隶舒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百花楼! “筱意,你,你要用这些药去青楼?!”花隶舒似乎明白了,她曾在青楼吃了好几次亏,有怨气,想报仇,都是可以理解的。 只是…… 吃完最后一口炸饼,她笑着说:“现在,该花大哥出场了,我们要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并且速战速决!”(未完待续) 第141章 面对她,花隶舒还能说什么呢?照做吧。早点儿做完,早点儿将她带回去,交给将军,完了差,也能放下一颗不时悬着的心。 “筱意,你想怎么做?” 童筱意贼笑两声,低声道:“接下来自然要仰仗花大哥的身手,悄悄的潜入这醉生梦死的温柔乡,然后……” 花隶舒听她讲了,再望着正是热闹的百花楼,有些犹豫:“这会儿正是人来人往的时候,我一个人倒能进去,可不能带着你。你独自在外面等,若出了意外又怎么办?我看,还是先回酒楼,晚点再来。” “花大哥,你做事怎么瞻前顾后的,一点儿都不爽快。”她知道他担心的是什么,点了点下巴,笑说道:“这样吧,你将我放在房顶上。这样一来,我既能欣赏这出好戏,又不会出事,毕竟谁能想到我在房顶上啊。” “可是……” “哎呀!就这么定了,再磨蹭下去时间都没了。”打断他的磨磨唧唧,拽着他跑进巷子:“快点快点,开始吧!” 花隶舒叹口气,只得抱住她纵身一跃,将她放在内院的屋顶上,再三叮嘱她注意安全,然后才带着两包药去完成任务。 童筱意可是趴在两层楼的屋顶上,未免摔下去,她抱着屋脊,却又因好奇而探着脑袋往下面张望。听动静,这百花楼的生意真不是一般的好。 想来也是。 邺城为边陲大城,来来往往的商贩极多,纵然家中有******小媳妇,而出了远门,身边寂寞,怎么可能会老实?哼!这些寻花问柳的男人最可恨!今晚就让你们好好儿的享受享受什么是“痛并快乐着”! 等待了一会儿,忽然见下面的院子里有个光膀子的男人提着裤子急匆匆的跑出来,直奔院子角落的茅房。紧接着,又有两个行迹同样狼狈的男人跑出来,却茅房内有人,只能在外急的跳脚催促。 嘿嘿,她告诉花隶舒,酒坛子里放了泻药和春药,那些人一喝酒就等于吃了两种药。这会儿他们一定是****焚身,却又肚痛难忍,到底是忍着痛去欢快呢?还是忍着****去蹲茅房呢?想必他们的内心充满了挣扎! “李妈妈,李妈妈快来啊!柳公子脸色都变了。” “妈妈,我受不了,我得先去茅房,你帮着招待一下。” “李妈妈,前面的客人们帐都没结,全都抱着肚子跑了。” 不一会儿的功夫,百花楼就炸锅了。 “哎哟,这,这是怎么回事儿呀?”那李妈妈看前看后,急的都要哭了。 一抹影子跃到她身边,是花隶舒:“筱意,这下你满意了?走吧,该回去了。” “花大哥,药都用完了?”她觉得意犹未尽。 “还剩了一点儿。一般花楼的酒里面本身就有点药,或是在熏香里点了特别的香料,我担心放多了闹出大事。现在你也看了热闹了,回去吧。”花隶舒催促着,抱起她就跃身而下,落在巷子里。 “那药呢?剩下的是春药吧?”从他的话里,她已经猜出来了。 “你要这药做什么?”花隶舒怎么敢把那药给她,马上就改口道:“剩下来的那点儿我丢了,反正也没用处了。” “这是什么?”她可没那么好骗,直接深仇往他怀里摸,果然摸出一个纸包,里面的确还剩了一点儿药粉。 “筱意!”花隶舒一看药被她抢去,懊悔不已:何必怜悯那些人,早该将药粉全都放进去的,现在落到她手里,反倒更不安了。 童筱意看他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笑着安慰:“花大哥,你放心好了,我不会随便乱用的。往后谁要是欺负了我,我就让他尝尝****焚身的滋味。还有哦,今晚的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千万不要告诉将军大人,否则肯定是你最倒霉。将军大人要是问,就说咱俩在街上瞎逛。” “你还是把药给我。”花隶舒担心,万一哪天她心性一起,对他下起药了怎么办?越想越不能踏实。 童筱意直接不理他,寻了原路就跑回醉仙楼。 回到酒楼的雅间,房中酒菜已经撤了,窗边的桌上备着茗茶,凌慕寒与十四王爷一边品茗一边对弈。 听见门响,凌慕寒将棋子“啪”的一落:“你还知道回来?又跑到哪儿去了?” “随便逛逛嘛。将军大人,你们这么快就吃完了?”她估摸着也没走太久,他们的速度也太快了吧?这下可好,连残羹冷饭都没剩下,她可空着肚子呢。 玉容统管全局,微微轻笑:“想不到大将军棋艺如此高超,实在令人钦佩。” “王爷过奖。”凌慕寒又落了一子,口气谦虚道:“承让。” 玉容再看,虽然棋面上尚可落子,然而大局已定,再继续也不过是无谓的周/旋。于是连连笑道:“大将军好棋艺。实不相瞒,方才大将军提议对弈,我抱着随意消遣的心态,没料到大将军棋局之上的功夫,丝毫不逊战场之威。” “如今大把消闲时光,别无他事,只有走棋一样消遣。王爷太过誉了。”凌慕寒侧目向着窗外,试问道:“因旋皇子回归之心迫切,明日一早便要启程,今晚十四王爷是否还有兴致在邺城看看?” 玉容朝童筱意望了一眼,笑道:“只怕童姑娘还饿着呢。” “十四王爷不必为个丫鬟担心,请!”凌慕寒一面起身,一面朝她盯了一眼,显然对她擅自离开那么久很是不悦。 童筱意不高兴的低声嘟囔,摸摸饿扁的肚子,打算跟到街上再买点儿小吃。 出了酒楼,那两人边走边谈,她就边走边忙着吃。然而街边的东西到底只能算零嘴,不吃点儿饭总是不实在,当望见身边的花隶舒时,她想到了。他也没吃饭呢,干脆等回了驿馆,跟着他一起撮一顿。 两个大男人逛街不像女人,不过是直直走在街上,看看街上的热闹,不一会儿就将一条街逛完了。逛完后,客气客气,打道回府。 进入驿馆后与十四王爷作别,回了房间。 “花大哥!”童筱意看着凌慕寒进屋了,故意落下一步,抓住花隶舒偷笑:“花大哥也没吃晚饭呢,跟厨房说一声,弄两个菜,我们一起吃啊。” “童筱意!”屋内蓦地一喊。 “我看你是吃不成了,将军找你呢。”花隶舒一听就笑。 “花大哥,你先准备着,我等会儿抽空来吃几口,我都饿死了。”再三央求着,然后顶着一张气呼呼的脸进了房:“将军大人有何吩咐?” “饿不饿?” “嗯?”没料到他突然这么问,呆呆的点点头,答道:“饿。” “谁让你乱跑的?就该让你好好儿的饿一晚,长长记性!”脸一板,他说出一番训斥。 她顿时不由得委屈:“我不过是出去转转嘛,干嘛这么生气?我肚子都饿扁了,你还训我,我又不是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出去的时候也委婉的告诉过你嘛。” “委婉?”凌慕寒听见这个词,不由得声调拔高。那种话算是委婉? “……算是吧。”几声干笑,明显心虚。 忽闻门外话音:“大将军,醉仙楼的伙计送菜来了,请问摆在哪里?” “送进来。” 童筱意望着一个伙计提着几层高的食盒,将一样样精致的菜色摆在桌上,还有一碗香喷喷的米饭,顿时肚子“咕噜噜”的就响了起来。 “将军大人,是给我吃的吗?”她马上换了副十分讨好的笑脸,对这个猜测百分百肯定。他都吃过了,又是摆在自己房里,那不就是给她准备的吗?原来他是早做了吩咐,害她以为真会被饿肚子呢。 “赶紧吃!”凌慕寒甩出一句,起身去沐浴。 “谢谢将军大人!”冲着他的后背乐滋滋的喊了一句,然后就坐下来,捧着饭碗吃起来。 菜似乎是热过的,但又不是剩菜,想到他在酒楼那副生气的样子,不禁猜测:他是早就准备了她的饭菜吧? 哎呀,她家的将军大人还是挺可爱的!(未完待续) 第142章 当天晚上临睡前,童筱意忙着收拾东西。 凌慕寒不过是两身儿衣服鞋袜什么的,倒是她,不仅是漂亮衣服,更有一堆买来的新首饰。她特地弄了个小木箱子,将各样收拾的小盒放进去,把那包剩下的春药压在底下。 春药可是好东西,往后定然有大用处! 翌日,用过早饭便出发。 原本为了照顾旋皇子,不但准备了更加舒适而华丽的马车,也准备了两个伶俐秀气的丫鬟,但旋皇子没要丫鬟,也不让人陪在左右,独自斜躺在车内,闭目养神。随行的大夫跟在后面的马车里,另有车上备着小炉,一应的茶点药物皆可供应。 大将军的马车在最前,十四王爷的车在中间,再加之蔡桓将军所率领的一百来人骁骑军护卫,在赵崇将军与邺城官员的恭送中,浩浩荡荡出了城门朝京城进发。 车走了不到半个时辰,一名侍卫骑马靠近:“启禀大将军,旋皇子有些不舒服,要童姑娘在旁服侍。” 凌慕寒眉色微微一沉:“童筱意,不要打扰皇子休息,懂吗?” “嗯,我看看就回来。”童筱意哪里听不懂呀,若是在那边呆的久了,将军大人又要生气。但是……马车停了,在将要下车时,她忍不住想问,可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了。 登上旋皇子的马车,队伍复而继续前行。 将车门关了,童筱意望向倚靠在一片软枕之中的人。镂雕的窗户半开着,行进中,微风吹拂着轻软的茜纱,照在他的脸上,越发白净如瓷。似乎知道来的是她,他的唇角浮着淡淡的笑,眼睛也没睁开,一副悠闲惬意。 “你可真舒服。”嫉妒的轻哼着,看似不满,却仍旧是靠近,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你这病真怪,来势汹汹,又去的匆匆。已经好了。” 乐梵这才睁开眼睛:“不过就是小病,烧昨天就退了,不过是觉得没什么力气而已。我若是不让自己看起来像病西施一样,能请你过来吗?虽然名义上是个丫鬟,可除了凌慕寒,谁敢用你?” “小乐子,你在跟他吃醋啊?放心放心,咱们俩是什么关系呀,绝对比他铁!”她没心没肺的笑着,放松身体,跟着他一起躺在软枕上,又夺过他手边的一个团花小抱枕抱在怀里。 乐梵顺势伸出胳膊将她搂住,炫耀又诱惑的说:“童童,觉得我这马车好不好?不仅舒服,还一应俱全,你想要吃的、喝的,只要喊一声,立刻有人送来。怎么样,你想吃点儿什么?” “我既不想吃,也不想喝。”说着抬手一拍:“把你的手拿开,别趁机占我便宜。” “童童,你以后有什么打算?”乐梵痞笑着,故意用手摸她的耳朵。 “什么打算啊?别弄!”她坐起来,拿着小抱枕砸向他的胸口:“敢调戏我?让你知道我的厉害!臭小乐!色小乐!” “哪是调戏啊,我是见你戴的耳坠子挺好看的,看看而已。”乐梵笑着躲开,见她叉着腰,忙咳嗽两声,故作娇弱。 “别装了!我才不会上你的当。”不屑的轻哼,靠在车窗边看外面的风景。 乐梵笑着问:“童童,难道你要在他身边做一辈子的丫鬟吗?我记得你并不喜欢寄人篱下啊。” “那有什么办法,环境在变,人也得变啊。”悠悠一叹,笑的几分认真:“不过呢,我的确不会做一辈子丫鬟,那多没出息,多没趣啊。等我攒点儿积蓄,寻个合适的时机,我就会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具体的打算呢?”他又问。 “具体?我还没想好呢,真到了那一天再告诉你。”摆摆手,她心里有些悲观。目前局势这么混乱,她怎么恢复自由?痴人说梦啊! “童童,你有没有事情瞒着我?”乐梵总觉得她藏着心事,直觉与凌慕寒有关,她难道真的爱上了那个瞎掉眼睛的大将军? 童筱意耸耸肩,既是承认,又不坦白:“女人嘛,心里总会有点儿小秘密,纵然咱俩是铁哥们儿,可也不能全都告诉你。你睡一会儿吧,我得到前面去了。” “童童!”乐梵喊住她,沉默了一会儿,又重新恢复笑言:“你刚过来没一会儿就要走啊?这么重色轻友。多陪我一会儿吧,我都要闷死了。” 白他一眼,她没好气的说:“你不是很喜欢美女吗?邺城知府要送两个漂亮丫鬟服侍你,你干嘛拒绝?要不然这会儿你左拥右抱,多滋润,还会无聊?” “是啊,我后悔了。”长叹一声,仿佛真的是追悔莫及一般。 “别叹气了,你是皇子嘛,等回了宫,有大把的美女给你挑。这回你是赚到了!”随口的打趣,却令她想到那场飙车,想到将他陷入这个陌生的世界。趴在窗边,喃声自语道:“你不在了,你爸爸和你爷爷肯定很伤心。” 乐梵随之沉默,见她自责内疚,又笑道:“不是还有我哥嘛,倒是你妈妈……” 一听他提起那人,童筱意的脸色当即一沉:“好好儿的提她干什么?我不是跟你说过了,我早跟她断绝关系了,不要再提!” “筱意,其实她……” “我走了!”童筱意根本不听,拍了车壁,等着车一听就跳下去跑了。 童筱意从马车上下来并没跑向将军的车,而是顺着道路跟着走,她一副的心事,越走越慢,渐渐落在了后面。都是乐梵不好,偏偏又提起那个人,早在多年前她们就断绝了母女关系,她永远都不想再想起那个人! “筱意,你怎么了?”青竹见她一个人落在后面,骑着马过来询问。 童筱意不理他。 青竹见她神色不对,从马上下来,与她并肩慢走:“筱意?” 童筱意却突然夺过他手中的缰绳,翻身上马,瞬间疾驰而去。 “筱意!”青竹惊得喊了一声。 花隶舒也瞧见了,不等车内的人问,便回道:“将军,筱意不知怎么了,突然骑着马一个人先跑了。” “又在胡闹什么!把她追回来!”凌慕寒见她许久不返回,正准备派人去喊,哪知她又闹事。 童筱意一口气策马跑了很远,在一个岔口停下,四周静悄悄的,只有苍翠的山林,婉转的鸟鸣。令她再三逃避又心烦的记忆慢慢被压了下去,情绪也逐渐稳定。当花隶舒从身后追来,她便跟着返回车队,上了马车。 “你在闹什么?”凌慕寒张口叱问。 “没有,只是有点闷,骑马活动活动。”她随口搪塞。 “胡闹!”凌慕寒见她不似以往,又是去了旋皇子那里之后突然这样,禁不住就疑问:“你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没有。”她否认,突然倚靠在他身上。 凌慕寒一愣,准备推开她的手顿在半空:“童筱意,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旋皇子对你做什么了?” “呃?”一看他这么联想,童筱意终于忍不住笑:“没有,将军大人不要乱想。我只是,只是想到了一个人,心烦而已。” “谁?” “秘密。” “秘密?”凌慕寒眉头一皱,沉默了一下,仍旧是追问:“到底是谁?说!” 童筱意禁不住叹口气,谆谆诱导的说:“将军大人,在这种时候你不应该用命令的口气,而是应该温柔的询问,起码也该低声平缓,这样我才有可能告诉你啊。你这么冷冷冰冰,哪里适合谈情感问题?” “又在胡扯些什么!”凌慕寒见她故态蒙苏,被调侃之后,也不追问了。 “将军大人,你说回到京城后,会发生什么事啊?”她轻声问着,却并不是真的期待回答,从他身上离开,趴在窗边不言不语。 凌慕寒却由她的话想起林中那一晚。 老太君的心思他很清楚,这次回去,怕是会借着过寿的机会让他定下亲事。他将近而立之年迟迟不曾娶亲,外界传言他并非不知道,只是他心里……这次将旋皇子带回来,怕是让馨儿难展笑颜。(未完待续) 第143章 半个月后,车队抵达京城。 此时正值午后,凉风习习,是个极好的天气。京城早得了消息,城中百姓聚集在通往皇宫的道路两旁,看着车队,议论纷纷。谁都没想到凌大将军居然将旋皇子救了回来,早在他们抵达邺城时,这个爆炸性的消息就迅速的传遍了天下。 “将军,快到宫门了。”花隶舒在车外说道。 “童筱意,醒醒。”凌慕寒将趴在腿上酣睡的人拍醒。 “到家了?”童筱意揉着惺忪的眼睛抬起头,却听车外闹哄哄的,将车窗帘子掀开一角,看到街边挤满了围观的百姓。 “先送旋皇子回宫。” 不多时,马车在宫门前停下,此前十四王爷已先去了馆驿下榻。 乐梵一身海棠团花湛蓝锦袍,顶着一只缀着龙眼般大小珍珠的翅冠从马车上下来。 道路两侧早被禁军拦了起来,纵然满是百姓围观,却是静悄悄的没半点儿声响。顺着敞开的森严宫门,两侧侍立着上百宫人,一条红毯铺就的道路直通玉阶之上的大殿。玉阶之上设有龙椅,皇帝已然站起了身,太子在侧,另有两班文武大臣共同迎候。 乐梵看了她一眼,迈步走向宫门。 凌慕寒与蔡桓紧随其后,而童筱意在旁边扶着他。 这段路不算太长,却分外安静,只听到众人轻微的脚步响。每走一步她便在想,如今回来了,她究竟该怎么处理与他之间的事?夜晚里的秘密早晚藏不住,她到底是要主动坦白,还是鸵鸟般的逃开? 及至到了玉阶之下,乐梵停住,跪地拜道:“旋儿叩见父皇,父皇万岁!” “臣叩见吾皇万岁。”后面的人跟着叩拜。 “免礼,都免礼!旋儿,过来,快到父皇身边来。”文帝早盯着他打量,看着他拾级而上,直至跟前,忙托住他的手,望着他的脸好一阵端详:“是旋儿!是朕的旋皇子!长大了,越发像你的母妃了。” “儿臣不孝,让父皇母妃担心了。”乐梵望着眼前眼神激动的皇帝,随着说出口的话,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仿佛他这会儿就是旋皇子。 “是父皇愧疚你。” “父皇,旋皇弟能平安的回来是件喜事,父皇该高兴才是。”欧阳策笑着宽慰。 “是啊,恭喜皇上,恭迎旋皇子回宫!”大臣们随之恭贺起来。 “是喜事!是要高兴!”文帝收敛些微的失态,笑着望向玉阶下的人:“大将军不辱使命,没有辜负朕的期望,辛苦了。今晚朕要摆下盛宴,一是为旋皇子平安归来,二是为酬谢大将军此番辛苦,再者,也是为欢迎十四王爷来朝。” 距离晚上的宴席时辰尚早,大臣都清楚,旋皇子归来,皇上定然要带着皇子前去见玉贵妃,于是一番恭贺之后,皆识趣的告退。 凌慕寒本欲跟随着大臣们告退,却见一名小太监跑来,请他前往御书房。 “童筱意,不准乱跑!”在进入御书房之前,凌慕寒特地叮嘱。 “嗯。”她答应着,望着他进去,然后就在附近的石栏边倚靠着等待。 没等多久,有个宫女走来:“请问是童姑娘吗?” “是。” “玉贵妃请你去。” “玉贵妃?”童筱意一听就想到了乐梵,迟疑的望着御书房紧闭的门,说道:“我家将军大人正在里面,再三叮嘱了我不准乱走……” “童姑娘不必担心,我跟这儿服侍的小公公说一声就行了,知道是玉贵妃请你,凌大将军不会责怪姑娘的。”宫女说着就走到御书房门外侍立的小公公跟前,极为熟络的交谈了两句,然后返回来:“童姑娘请吧。” 见状,她只得跟着宫女去。 走了好一段路,进了一扇殿门,在正中的榻上坐着玉贵妃,乐梵就坐在她身边。与以往都不同,玉贵妃浑身上下都洋溢着喜悦之情,托着乐梵的手,柔媚的眼中尽是失而复得的宠溺。 在一旁的梨花圆凳上坐着菀香公主,平静的神色下,悄悄打量着从未见过的旋皇子。 “奴婢见过贵妃娘娘,给旋皇子、晚香公主请安。”童筱意一进门便行礼,心里暗骂乐梵,居然刚回来就折腾她。 “快免礼!”玉贵妃笑着摆手:“听皇子说,在雀城时多亏了你机智应变,这才免了皇子的苦,我得好好儿谢谢你。说吧,你想要什么?但凡我做得到,拿得出,尽管开口。” “奴婢只是个丫鬟,一切都是将军大人部署,又在十四王爷的相助下才顺利救出了皇子,奴婢并没出什么力,不敢讨要谢礼。” “这……”玉贵妃不料她这么说,笑着望向身边的人。 “母妃别听她的话,她是不好意思呢。我知道她喜欢什么,母妃直接赏她金银珠宝就行了,她肯定高兴。”乐梵勾着嘴角,眼睛里闪着坏笑:“是不是啊,童童?” 童筱意挤出一脸无比诚恳的笑:“是,旋皇子说的没错,奴婢就是俗气,只爱钱财。” 玉贵妃只是稍稍一打量,看出了些许端倪,笑道:“旋儿,你跟她很熟?” “嗯。在雀城时,凌大将军的计划出了些意外,她为了救人,混到魈王府,意外被魈王认了义女。那时我跟她认识了。一直被关在院子里,难得有个说话的人,她又特别有趣,所以我很喜欢她。她为了救我,甚至不惜跟魈王对立,还被下了地牢,所以母妃一定要好好儿赏她。” “想不到她还有如此胆识和勇气。”玉贵妃不禁感慨,对着身边的宫女吩咐了两句。 而童筱意听着乐梵那番乱编的话,除了谦虚陪笑,根本不能反驳。 “这是贵妃赏你的。”少顷,宫女捧着个托盘过来,上面铺着块红布,里面放着十锭大银,两对翡翠镯子,又是珍珠项链,金钗金镯等等耀花人眼。 “谢贵妃赏赐!”送上门的宝贝岂能拒之门外,她高高兴兴的谢恩。 “应该的,若不是你,我哪能再见到皇子呢。”玉贵妃温柔的说着,又问起十年来的生活。 “母妃,那些事都过去了,我已经回来了。”乐梵望向抱着赏赐的人,笑道:“童童,要不要在宫里住几天,让我好好谢谢你。你不是说很好奇皇宫吗?” “呃?”童筱意始料未及。 “旋儿,你真这么喜欢她?”玉贵妃见他时时刻刻记着这个小丫鬟,不禁再度将她打量一番,笑着说:“若是你真喜欢,由母妃出面跟凌大将军讨个人情,让她留在宫里服侍你怎么样?” 乐梵静静的笑着望向童筱意,在她错愕的神情之下,似乎还有些紧张。 故意沉默了好一会儿,这才遗憾的叹息道:“多谢母妃,我虽然很喜欢她,却不能夺人所爱。凌大将军若没了她,会有诸多不便,只要以后她常常到宫中来陪我说说话就好了。” “那倒也是。”毕竟凌慕寒的特殊众所周知。 听到这里,童筱意一颗心放下来:虚惊一场啊,小乐子,你是存心的! “皇上驾到——” 一听声音,屋内的人皆站起相迎。 一家三口,十年才重聚,场面定然是很煽情,童筱意识趣的领了东西离开。这会儿皇上都过来了,凌慕寒肯定在找她呢。 抱着一包赏赐,她兴冲冲的跑向御书房,然而刚到半路,突然从岔路口走出一个人来。毫无预警,始料未及之下她一下子撞上去,一包东西被撞掉在地上。好在系得紧,否则肯定撒了一地。 她第一个动作就是将小包裹捡起来,然后才看撞上的人:“太子殿下?” 欧阳策看了眼她手中的东西,从声音上就判断出来了:“看来,玉贵妃赏了你很多好东西啊。你的确有功,很有功。” 她陪着傻笑,可不会认为太子是在赞赏她。 “你家将军大人在御书房等着你呢,快去吧,等有了机会,一定听你好好儿的讲讲雀城的惊险历程。”欧阳策噙着淡笑从她面前离去。 望着他的背影,想到了他的笑里藏刀,不禁担心起小乐子。(未完待续) 第144章 跑到御书房找到了凌慕寒,跟随着一起出了宫,对于她去见玉贵妃,凌慕寒丝毫没问。 马车刚停在将军府门前,未曾下车就听府内有人迭声喊道:“将军回来了!将军回来了!” 童筱意先一步从马车上跳下来,然后扶着凌慕寒下来。 大门口,管家率领着府中下人恭迎。 “将军,老太君等候多时了。” “去见老太君。”凌慕寒这话是对童筱意说的。 童筱意扶着他直到了老太君的院子。 老太君早伫立在廊下,一看到他出现,脸上便露出释然的笑意。纵然走时没有明说,但老太君岂会不知他的真正目的,悬着一颗心整日担惊受怕,直到看见他安然无恙的回来才真正放心。 “快,为将军准备好茶!”老太君连声笑着,引他进到屋内落座,又见着童筱意的穿戴打扮与走时明显不一样,心里又是高兴:“筱意也坐,跟着将军出了趟门,怕是没少受苦。” “谢老太君!”童筱意就在他身边坐下。 “老太君身体还好吗?”凌慕寒问。 “好!见到你回来就什么都好了。”老太君说着又叹息了一声:“这一趟出去,虽然离得远,多少我也听闻了一些,好在最后是安全回来了。我这心里总算是踏实了,这往后,总不会再出远门了。一路上都累了,晚上宫里还有宴席,我也不多说了,你们回去歇歇吧,待到明天再说。” 从老太君屋里出来,回了晨曦院。 “筱意姐!”小叶见着她就高兴的喊。 “我的花儿有没有好好儿照顾啊?我可有礼物带给你呢。”她笑着问。 “我每天都按时浇水,下暴雨时就将花儿搬到廊下了,筱意姐你看,都好好儿的呢。”小叶指着那些盆栽说。 童筱意见凌慕寒进了房,便让侍卫将那只小箱子和包袱都送到自己的房间去,然后把箱子打开,从里面取出一对玉坠子送给小叶。然后把凌慕寒的衣服取出来,抱着出了门。 一出门就见院门口站着个熟悉的人影,不是长天是谁! “筱意,愣着干什么呢,将军在叫你呢。”青竹蓦地喊她。 “哦,知道了。”嘴里答应着,冲着院门口的长天摆了摆手,进了房间。 进门之后,服侍沐浴,再服侍更衣。 穿好了衣服之后,童筱意的手滑到他腰间,心思忽然一动,到抽屉里将那只小球香囊取出来,为他佩戴在腰上。凌慕寒注意到她的举动,伸手摸了一下,并没说什么。 等着倒了茶来,凌慕寒道:“你也去换身衣服。” “哦。”她明白,是让她去洗澡呢。 等着洗澡完,换好衣服,她也佩戴了那只一模一样的小球香囊,又戴了只荷包。小叶帮她梳了个漂亮的头发,将钗环挨个试着戴,最后觉得阎烙送的那只蝶翅金钗最好。 小叶望着她发愣:“筱意姐,你好多的首饰啊,都是将军送的吗?” “算是吧。这些是贵妃赏的,这个金镯子给你。”她随手从那堆东西里面摸了个金镯子塞给小叶。 “筱意姐,你已经送过东西给我了。”小叶一下子连着收礼,有些难以适应。 “给你就拿着,又不是我买的,都是别人送的呗。”她满口潇洒的说着,并非是毫不心疼,也是因为小叶是她身边最亲近的人,总不能苛待。 “谢谢筱意姐。”见她这么说,小叶便收下了。 收拾完了,也到了入宫的时间。 “啊!”刚走出院门,她猛地叫起来:“将军大人,我穿成这样进宫没事吧?” “怕什么。”他不以为意。 待到了宫里,天已黑了,宫中华灯灼灼,热闹非常。 尚未开席,凌慕寒也不愿到那些大臣之中,便前往就近的小花园随意散散。前面尚有些大臣三三两两,跨过一座石板桥,对面就清净多了。他直走过去,坐在亭子里。 童筱意就坐在他身边,望着他,心事重重。 她不敢真的将事情坦白,她想,这才回来,试一试他。 坐了一会儿,石桥对面来了个宫女:“童姑娘,旋皇子找你。” “哦。将军大人?”她出声询问。 “去吧。”凌慕寒皱起眉。 “我很快就回来。”童筱意跟着那宫女去了。 凌慕寒独自坐着,听着不远处的人语,忽而侧目,身后的假山石径处有细微的脚步声。来人身上有环佩叮铛之响,应该是个女人。 “太子妃小心。” 一听这声音,他站了起来,心下意外。 馨儿?她怎么会来这里?虽说今晚摆大宴席,可她是太子妃,又有孕在身,应该不会出席才对。她又是从后面过来,仿佛是专为避人耳目。 兰馨轻抚着小腹,看着他,然后对身边人低声说道:“娇红,你去看着,有人来就说一声。” “是。”娇红来时就被告知了目的,所以并没问,只是依命行事。 待娇红走后,凌慕寒几乎是确定的问:“你是专程来见我?” “是。”兰馨坦然承认,灯光下端丽的面容有些哀怨:“凌大哥,你应该明白我想说什么,对吗?” 凌慕寒清楚,她一心为了太子,不希望旋皇子回来。 “我来,是有句话想问凌大哥。若是将来朝中起了争执,凌大哥是帮太子,还是站在旋皇子一侧?”兰馨望着他的脸,试图看出他的心思。 凌慕寒冷抿着唇,半晌才说:“我如今不过是个赋闲的将军,朝事与我没有关系。” “是吗?”兰馨自然不信,忽而看到他腰间的佩饰,淡淡一笑:“凌大哥有些变了呢,以前,你可是从不戴这些东西的。你似乎也不会买这样的东西,难道是别人送的吗?” “你有孕在身,还是回去休息吧。”他避而不答。 “凌大哥说过,会永远保护我的,还算数吗?”兰馨幽幽的说着,并不等待他的回答,而是接着说道:“若要保护我,就要保护太子,若太子出了事,我也不能苟活。就算是我请求你,请你务必支持太子。” 童筱意返身回来时,远远的就见亭子里有个女人的身影离去,几乎不用猜就肯定是太子妃。 之前那宫女说旋皇子找她,可等着到了地方,却是久等空无一人,而那宫女也转眼没了踪影。她立刻觉得事情蹊跷,循着原路回来,却看见这一幕。如此明白,是专程将她调开,好让太子妃与凌慕寒见面。 他们自然不可能是叙情,她很清楚太子妃的心思。 望着凌慕寒那张脸,一直盯着太子妃离去的方向凝望,让她觉得心口阵阵发闷,忽然就不想走过去。靠在假山石上,她抬手摸着小腹,一下子茫然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到底在执着些什么呢? “童童,你在这儿做什么呢?”乐梵蓦地出现,因为她隐藏在暗影里,并未发现她的异样。 她收敛了情绪,笑着说:“我偷偷的躲起来,打算看看将军大人有多大魅力,会不会有宫女偷窥他。你呢,认了爹,认了娘,皇子的滋味好不好?” “如果你肯在我身边,那就更好。”乐梵朝对面的亭子望了一眼,似真似假的再度提议:“童童,不如你认真的考虑考虑,到我身边做首席宫女吧,待遇丰厚哦。” “不行呀。我不喜欢皇宫。”她很可惜的叹息。 “那你很喜欢将军府吗?”他反问。 “一般般,那里只是我目前的落脚点,如果有一天我要离开,还要仰仗旋皇子的大力支持呢。”她玩笑般的说着。 “离开?”乐梵却觉得她不会随便这么说,不禁怀疑了:她不喜欢凌慕寒? 她扑哧一笑,伸手揉上他的脸:“哎呀,我跟你开玩笑的,看你认真的。我才不会离开呢,在这里有你皇子大人罩着,我做什么都行。”停顿了一下,忽然道:“小乐子,如果我给人做小老婆,你会不会疯掉?”(未完待续) 第145章 乐梵听了她的话,怔怔一愣,随后才震惊的反问:“童童,你是开玩笑的吧?” 童筱意笑着叹口气:“是啊,我是开玩笑的。” “童童!你到底在说什么?”乐梵盯着她灯光照映下半明半暗的脸,几分娇艳妖娆,几分落寞茫然,有些她从前的影子。脑海中忽然闪出似曾相似的一幕,令他不由得神情激动,一把抓住她的胳膊追问:“你告诉我,你跟凌慕寒是不是有了关系?” 童筱意抚着脸,望着他一笑。 无疑,这是坦白的一笑,承认的一笑。 乐梵手一松,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好,隔了很久才低声说道:“童童,你为什么……难道,你爱他?还是有什么隐情?” “小乐子,哪有那么多情情爱爱的,意外!纯粹是意外!”她打着哈哈,试图敷衍过去。 “不行!你一定得告诉我实情!”乐梵急的抓住她的手腕,不肯轻易放弃追问。 “旋皇子,贵妃请你过去。”正在这时有个宫女过来。 童筱意笑得没心没肺,耸耸肩膀:“旋皇子快去吧,我也得去照顾将军大人了,殿里快开席了。” 乐梵拧了眉,心下一想,说道:“这会儿算了,等会儿我再来找你,你还是好好儿想想怎么跟我说。我告诉你,敷衍是没有用的,一定得说!” 一听他这副口吻,童筱意不禁就笑。 从小到大,只要她犯了错想隐瞒,他就会故意板起脸,用这种口气对她“审问”。这种时候,她都不会再隐瞒,会老老实实的交代他的问题,即使长大了,也是一样。对她而言,他像哥哥,是唯一能知心依靠的人。 皇子归来,肯定会很快谈婚论嫁吧,这个小乐子也该娶个老婆了。 回到亭子里没坐一会儿,前面有太监高唱开宴。 这次的宴席摆的热闹华丽,又有盛大歌舞,满朝文武。 殿正中最尊贵的席位自然是皇上与皇后,而在微侧的席位上设着玉贵妃的座位,平安归来的旋皇子坐在贵妃身边,而太子的座位反而在其下。在座的有几位王爷,皇室贵亲,身为贵宾的十四王爷,身为功臣的凌慕寒。 童筱意仍同往常一样,弄了个小垫子放在席位边,跪坐着,服侍用膳饮酒。 这种宴席上并没提菀香公主之事,也未曾祥谈雀城之行,不过是说些结果,多为庆贺。皇上定然在御书房里详细询问了事情始末,殿内,除了高兴旋皇子的归来,便是再三夸赞大将军凌慕寒风采不减当年。 皇上专赐了他一壶酒,连敬三杯。 童筱意在旁斟酒布菜,敏锐的捕捉到他平静面色下的心事,想必是与太子妃有关。如此一来,她不禁抬眼去看乐梵,却见他心不在焉的频频饮酒,她自然清楚是为什么。 蓦地觉得有人注视,循目一望,是太子! 半个时辰后,十四王爷推说不胜酒力退席,而皇上却是兴致正浓,与大臣皇子们谈笑。凌慕寒并不参与任何谈话,只是闷着头独自浅酌。 “将军大人,我出去一会儿。”她低声请示。 “嗯。”凌慕寒的心思根本不在。 出了大殿,她深呼吸了一口气,觉得舒服了很多。之前她不过是推算着经期的延迟,考虑到与凌慕寒之间的关系,估计着是怀孕了,她自然不敢也没有机会去找大夫确诊。然而在大殿里呆了那么久,殿中弥漫的酒气令她渐渐觉得心口难受。 看来,还是应该去看看大夫。 当初那个女人生了她,却厌恶她,抛弃她,可她不会抛弃自己的孩子。 估摸着殿中的热闹一时半会儿散不了,她便顺着石栏缓步,渐渐走到石桥对面的亭子里。若是一会儿乐梵来问,她要不要照实说呢?肚子早晚会大起来,对于凌慕寒,她又怎么处理呢? “筱意,怎么一个人在这里?”蓦地有人出现,竟是太子。 “太子殿下?”她抬眼一扫,发现他是一个人,身边连个宫人也没带。 欧阳策走到她身边,淡淡一笑:“看着,你有心事啊?” “没有啊。我该回去服侍将军大人了。”她并不想与他过多接触。 欧阳策却蓦地握住她的手,皱眉笑道:“不过是月余未见,你怎么跟我如此生分了呢?似乎还有点讨厌我了。为什么?” “我哪敢讨厌太子……啊!”没等她说完突然就被他拽了一下,跌坐在他怀里。惊愕的眨眨眼,她很快就想起之前太子对她的暧昧与勾/引,难道、他想故技重施? 欧阳策挑起她的下巴,笑道:“筱意,你今晚可真漂亮啊。你家将军大人对你真不错,又是衣服又是首饰,莫不是要将你收房了吗?那就太可惜了。” “呃,可惜?”她试着离开他的腿,却被他搁置在腰间的胳膊搂的不能动弹。 “难道你没看出来,我很喜欢你吗?不如,我问你凌慕寒讨你,怎么样?”他似真似假的笑着。 “呵,呵呵,太子殿下真会开玩笑,我哪儿配得上太子啊。”她干笑着,眼珠儿乱转,猜测着他打什么主意。 “怎么配不上?你难道不知自己的魅力吗?若不然,魈王如何会收你为义女,对你那般宠爱。我很想知道,你在魈王府都经历了些什么,魈王好相处吗?”笑吟吟,轻悠悠的问着,眸光冷光乍闪:“想不到,魈王那样的人,竟会让你们成功的出逃,实在令人匪夷所思啊。” 见他一句一个“魈王”,显然是质疑雀城之事。 忽而见他望向石桥,唇角微笑。 扭头一看,是乐梵。 “童童!”乐梵震惊的疾步而来,满眼愤怒的盯着欧阳策。 欧阳策松开了手,不以为意的笑说道:“五弟这么生气,难道也喜欢她?放心,皇兄只是抱了抱她,并没做别的,但别人是否这样,皇兄可就无法保证了。” “你!” “我得回席上去了,你也别多呆,否则父皇与玉贵妃又得为你挂心了。”噙着笑,欧阳策迈步离去。 看着他走了,乐梵气呼呼的走到她跟前:“童童,你跟这太子是怎么回事?” “没有,他居心不良呗。”随口带过,见他双颊泛红,不禁想到他在席上的状态:“你到底喝了多少酒啊?回家是高兴,可也不能拿着酒死灌啊。” “我喝的不多。”乐梵没心思跟她打岔,直奔正题:“童童,现在告诉我,你跟凌慕寒之间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从贵妃口中得知,当年他中毒失明,还引发了后遗症。你每晚在他房中服侍,是不是出事了?” “坐下,坐下说。”童筱意将他按在石凳上,摸着下巴一脸心虚的笑:“小乐子,告诉你可以呀,但是别生气。其实当初真的是个意外,很不巧,这个意外导致了一个后遗症……” “你,你怀……”乐梵一下叫出声。 “嘘——”她赶紧捂住他的嘴。“只是我自己猜测的,还没找大夫确诊呢。” “你打算怎么办?”乐梵的脸色很差,带着冷色,有些难以接受。若是早点儿遇到她就好了,她就不会呆在那个人身边,就不会发生这种意外……真的是意外吗? “你说呢?”她笑着反问。 看到她这种表情,乐梵岂会不明白:“原来你那话是这个意思。你想跟着凌慕寒,做他的小老婆?童童,你是这样的人吗?” 她趴在石桌上沉默。 “这件事,他不知道吧?”乐梵说着就冷笑,觉得她突然变得又笨又傻,嚯的就站起来,满腔的火气。 “小乐子,你干什么?”看他一副要找人打架的样子,她连忙抓住他。 “我干什么?我是想知道,你要干什么?”乐梵忍不住吼她,深呼吸了一口气,压着声音道:“童童,你告诉我,你究竟打算怎么处理?” “你给我一点时间,我需要好好儿想想。”她心里还是很复杂。 乐梵沉默了一会儿,点头:“好!我给你几天时间,时间长了,你的肚子藏不住。如果你犹疑不定,我会替你做决定。”(未完待续) 第146章 宴席散时天色已晚。 回府的马车上,童筱意盯着他看了又看,欲言又止,纠结的直抓头发。 她到底在固执什么?或是奢望什么?只要她将事情说出来,老太君第一个高兴,纵然凌慕寒会有些情绪,可从邺城那晚的情况看来,也会负起责任,他爱的人已是太子妃,这辈子他只能观望了。到时候,既没有情敌,又能有优渥的生活,到底还有什么不满意? 然而心里总是缺了一点。 若是,若是没有对他存着一点点动心,或许事情就简单很多。 “你有话说?”纵然凌慕寒再神游太虚,可实在无法忽视那道注视。 “呃,没,没有啊。将军大人喝了不少酒,没关系吧?”她连忙笑着岔开话题。 “没事。” 待回到晨曦院,童筱意第一时间便去找小叶,让小叶去厨房弄些饭菜。青竹早在房中准备了茶水,她端了茶去书房,却在进门的瞬间看到凌慕寒手中握着的玉佩。又在睹物思人吗? “将军大人,这玉佩好漂亮,不会是哪位小姐送的吧?”脑子一热,这话就被她玩笑般的问出了口。 “你先去睡,让我安静一会儿。”他则直接下逐客令。 将茶放在他面前,看着他宝贝那块玉佩的样子,她忽然觉得那点心动是多么可悲。 回到房里,她将腰间的小球香囊摘下去扔在小箱子里,闷着一口气,坐在桌边沉默不言的吃饭。忽然看到桌上的碟子里放着一包红豆糕,不问就知道,肯定是长天送来的。 小叶顺着她的目光看见了,便说道:“长天大哥又送红豆糕了呢。筱意姐没回来的时候,隔几天他就过来,问你什么时候回来……”似乎想到了什么,小叶的话音一停,迟疑的低问:“筱意姐,你还是不记得他吗?” “不记得,记得倒好了。”叹息了口气,她继续扒饭。 吃晚饭,洗个澡,出来一看,书房的灯还亮着。 一块破玉佩摸来摸去,再摸又有什么用?真是个死脑筋! 嘴里嘀嘀咕咕的骂着,一脚踹开/房门进去,又火大的将房门关上。扫到榻上的铺盖,鼻子里一哼,直接躺到床上睡了。 早晨醒来的时候,发现身在凌慕寒的怀中,彼此都穿的整整齐齐。 她在想,难道他是在书房睡着了过来的?若不然,他能放任她躺在属于他的床上?好在他这会儿没醒,不然这会儿她就被踹到床下去了。以前踹踹没事,现在可不行,她的身体也跻入娇贵的行列了。 唉,贴身丫鬟越来越难做了。 她忽然笑起来,伸手拍拍他的脸,喊道:“将军大人,醒醒,快醒醒。” 凌慕寒眉头皱了皱,醒了。 “将军大人,你又抱着我睡了。”她一副坦荡的先发制人,腰上的那条胳膊马上松开了。她坐起来,看着神色尴尬,试图走开的人,猛地拽住他的胳膊,说:“将军大人,你还记得你的允诺吗?” “什么?”凌慕寒对于她突来的一句没有明白。 “你说过,等回来了,我想要什么都行。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对不对?”她口气轻松,带着点儿笑:“你别紧张,我也不要你摘星星摘月亮,我的要求很简单啊。你把那张卖身契还给我,我要恢复自由之身。” “你想离开这里?”凌慕寒当即沉脸:“不行!除了卖身契,别的都好说。” “那好吧,那你承诺,永远不对我使用暴力。”她轻轻松松就妥协,并提了另一个要求。 “暴力?”凌慕寒冷笑:“我什么时候对你使用暴力了?” “怎么没有?暴力的内容很多,你得保证:早晨醒来发现我在床上,绝对不能踢我;不论什么时候,什么场合,绝对不能让我连着站一个时辰往上;若是我犯了错,绝对不能体罚,包括不能变相惩罚。还有还有,最关键的一点,当你使用暴力时,我可以在反击自保……” “童筱意,你是丫鬟!”凌慕寒截断她的话。 “是,我是丫鬟,可是……” “是丫鬟就别那么多要求,去打水洗脸!” ……叹息一声,放弃与他沟通。 洗漱之后,摆上了早饭,她就站在旁边看他吃。她又想:若是瞒着他那些事,抽身退步,又退到哪儿去?乐梵如果知道她想退,肯定会把她弄到身边,但是对于乐梵…… 早饭后,老太君派人过来请,在进了院子之后,童筱意被拦在门外。 凌慕寒进去落了坐,房门关了,屋内只有老太君一个人。 “你知道我请你过来说什么吗?”老太君笑道:“眼看着入秋了,再有几天便是我的寿日,我一大把年纪了,是数着日子过的。咱们凌家只有你一个,你如今业也立了,年纪早到了,也该成家了呀。我想着,赶在今年给你定门亲,明年就办婚事,这次你不能再推,我也不会继续由着你的性子闹。” 凌慕寒没有做声。 看他这样,反倒让老太君心里不踏实:“你这孩子,倒是说句话啊!” “全凭老太君的意思。” “这可是你说的。你再等等,我托了官媒,差不多快来了。介绍各家小姐的情况,你也听听,免得到时候娶了你又挑剔。”老太君可不管他为什么妥协,抓紧了这次机会,定要为他娶亲。 “老太君选吧。”凌慕寒起身要走。 “嗳,你站住!”老太君想到他连着几年一推再拖,不禁质疑:“你不会过两天又说不娶了吧?你坐下!今天就好好儿听,认真的选,等到我的寿日,直接去下聘!两家一商量,顺便把日子定下。” 凌慕寒只好又坐下,心里却一直想着那晚在邺城的林中,她的生气。明明她是生气的,却又……那么亲密。 蓦地他便说:“老太君不是喜欢童筱意吗?” “筱意?”他莫名其妙的一句,老太君没听明白。 “直接娶她不是更省事!”尽管话音带着些不耐,却也难言那份尴尬。 老太君到底是过来人,又是祖母,听了他的话,再看他的表情,一下子就明白了。却是仔细的又询问:“你的意思是,娶筱意做夫人?” 他用沉默作答。 “虽说筱意是丫鬟,但你若不计较,我也不会嫌弃。她是好,难得的是你愿意。”老太君淡淡笑着点头,对家世背景并不特别看重,一大半的原因也是源自他。他这种特殊的情况,夜里有个不怕又妥帖的人照顾才行。 “既然是喜欢筱意,她又是府里人,那就早点儿办吧。我看入冬前就把婚事办了吧!”老太君相当急切。 “嗯。”凌慕寒却是心里打起了鼓,若是她知道了会是什么反应?若是她像那晚那样生起气来…… 站在门外跟丫鬟们说话的童筱意,突然被喊进来。 “筱意啊,来。”老太君看上去很开心,笑着将她招到身边,问:“筱意,在十月里挑个日子,把你跟将军的婚事办了,怎么样?” “啊?”她顿时惊讶的张大了嘴,望向凌慕寒,有点儿没闹清状况。 “将军说的,想娶你。”老太君故意将这一点说的很明白,马上就就见他不自在的别开脸,毫不客气的就戳穿:“将军也会害羞?哪个男人不娶亲,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老太君!”凌慕寒不高兴的板着脸。 “好了好了,不打趣你。” “老太君没事的话孙儿就先走了。”凌慕寒说着人已经出了门。 童筱意赶紧跟上去,一直到回到晨曦院,跟进书房。 她啪的将门关上,走到他跟前问道:“将军大人,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你……难道你不想娶亲,为了敷衍老太君,又拿我当挡箭牌?” 凌慕寒怔了一下,不耐烦的说:“不可以吗?你是丫鬟,凡事都得听我的!” “难道丫鬟连婚姻自由权都没有吗?” “没有!” “你!你不要太过分!你说要我嫁,我就嫁?那我还不如嫁给长天呢!”虽然事情的变化超出她的预料,然而被人在无可奈何的情况下选为新娘,她一点儿都高兴不起来。 “我不如长天吗?”凌慕寒一下子也火了:“反正亲了也抱了,天天在我房里睡,你以为你还嫁得出去?我娶你,是可怜你!现在出去,别烦我!” “你……谁要你可怜!”童筱意气得抬脚踹上桌子,返身跑了。(未完待续) 第147章 童筱意从书房跑出来,直接出了晨曦院。 虽然是刚刚敲定的婚事,但老太君心里高兴,恨不能马上就操办,立刻就找了管家来开始准备。这个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将军府,府里丫鬟下人们看她的眼神都多了羡慕和惊疑。 她却因此而更加郁闷。 不知不觉就来到后厨。此时后厨很闲,只有两三个人在院子里凑着说话,而在院子一侧意外有个忙碌的人,正是负责在后厨劈柴的长天。从他被汗水浸湿的短衫来看,显然已经工作了很久。 “长天!” 抡斧子的人听见她喊,回头一望,将斧子放下,擦着满头大汗冲着她笑:“秀儿。” 看了眼他劈的那些木柴,笑着说:“那些木柴够用了,你去换件衣服,跟我出趟门吧。” “好。”长天爽快的答应,打了凉水洗脸,而后回屋换了件长衫。 看样子,长天并不知道将军府新鲜出炉的婚事。 在那些丫鬟们八卦的视线里,童筱意带着长天从后门出了将军府,慢慢踱步着向街上走。 长天在得知她回来时就总想见她,这会儿面对她,觉得有一肚子的话想说,想问,却又不知从何说起。最后,只是看着她沉默,不可否认,她的变化很大。 “长天,以后不要给我买红豆糕了。”童筱意打破了沉默:“我找你出来就是要告诉你一件事,我要嫁给将军了,永远不可能跟着你回去了。” 长天脚步停下,静静的望着她,表情平静的没有什么太大意外。然而听到她要嫁人,不禁仍旧心中酸涩,眼眶一红,忙别开脸。他实在无法接受青梅竹马的她,突然要嫁给别人,若是当初好好儿的陪着她,她就不会出意外,不会忘记他。 到了这一刻,他仍旧是责怪自己,不肯承认她已经变成了完全的另一个人。 “你为什么不回家乡呢?”童筱意不忍看他这个样子,觉得长痛不如短痛,趁着这个机会一股气说道:“虽然我不记得曾经跟你在一起的生活,但你是个好人,我知道你对我好。你的家乡一定很美,很淳朴,那里才是适合你的地方。我攒了一些钱,希望你带着回家乡,算是我这个做妹妹的一点感恩。” “我……”若在之前听见这些话,他肯定坚定的拒绝,可她要嫁人了,他继续留着,岂不是会成为她的困扰吗? “走吧,今天中午不回去了,我请你去最好的酒楼吃一顿,为你饯行!”童筱意故意忽视他的眼神,利用了他那善良敦厚的性情。她想,只要他回到了熟悉的家乡,回到以往的生活,时间长了,自然会像常人一样结婚生子。 长天只是沉默,即便是满心的话,却是始终没有做声。 将军府。 眼看着临近中午,老太君喊进个丫鬟:“你去晨曦院请将军,让他带着筱意一块儿过来用午饭,顺便让人跟厨房里说一声,多做些菜。” “是。”这丫鬟正是翠兰。 从屋里出来,翠兰越想越觉得生气,越想越不平衡。童筱意算什么东西!居然能霸着将军,博得老太君的宠爱,还要做将军夫人。想到之前的种种过节,新仇旧恨一并涌上心头,令她几乎疯狂。 走入许久不曾踏入的晨曦院,分外安静,似乎童筱意不在。 见青竹站在书房门前,翠兰走上去,将老太君的话转告。 书房内的凌慕寒听见了,终于得了机会,问道:“青竹,见到童筱意了吗?” “听说是出府了。” 青竹早先见她跑出去就觉得蹊跷,后来从花隶舒口中得知成婚之事,惊讶中又觉得顺理成章。毕竟将军要娶公主都容易,难的在他愿意,又能在身边不惧不怕妥善照顾,童筱意无疑是不二人选。 “出府?越来越没规矩!”估摸着时辰,又想到她是负气跑的,凌慕寒便说:“去回老太君,说童筱意不在府里,吃饭改在晚上吧。” “是。”翠兰自始自终都没进书房。 回去后,翠兰将将军的话转述了,老太君便她去知会厨房。 出了房门,翠兰叫过一旁与人说话的小姐妹,说:“小红,我跟你说个事儿。这两天我觉得身上不太舒服,等会儿到后厨传了话,我想出去找大夫瞧瞧。若是有人找我,帮我支应着,我很快就回来。” “行,你去吧。”小红爽快的答应。 翠兰去过后厨之后,直接从后门出了府。未免被人看见,特地绕了远路,找了家很远的小药铺。进去买了药,又绕回大街上的药店,找个大夫诊脉。 鸳鸯楼里,面对着一大桌的珍馐美味,相对而坐的两人各怀心事,一顿饭吃的沉寂无言。 临近尾声,长天终于打破了沉默:“秀儿,等老太君的寿辰一完我就走,只有几天了。不是我想继续呆着,而是到时候客人很多,我怕后厨忙不过来。胖婶很照顾我,临走也不能给人添麻烦,我想着再帮忙多准备些木柴。” “你说的很有道理。”虽然她不是逼着他走,可他之所以在将军府就是为找秀儿,如今她是不可能跟他回去了,不管用什么话,让他早点离开就早点解脱。 一向不喝酒的长天突然抓着酒壶斟满一杯,举起来对着她,笑的发涩:“秀儿,你一定过的好。” “谢谢。” 长天一口气喝了酒,眼睛里疑似泪光在闪,却又强制的压住,撑出笑:“出来好久了,回去吧。” “你先回去吧,我想起一会儿还要去买点儿东西,你也不方便跟着。” “哦。”长天没多说,在情绪失控前快步离开了。 从窗户望着外面,看着他一路远离了街市,童筱意这才结账,出了鸳鸯楼。看似在街上漫无目的的闲逛,直到看见一家药铺,走了进去。 此时正是大中午,药铺里没什么人,在一旁的帘子后面是坐诊的大夫。 她直接走过去,将胳膊伸出去。 大夫见她如此直接,一句话都没有,便也没问,摸着脉听诊。少顷,大夫捋着胡须望着她,若有所思:“姑娘是有身孕了。” “多久?”她面色平静,毫不吃惊。 “一个半月。”大夫怎么瞧都不觉得她已嫁人,她又是如此坦然自在,不禁疑惑。 童筱意自然是瞧出大夫的心思,笑着付了诊金,直接出门走了。 回到晨曦院,她哼着小曲儿,直往自己房里走。 “筱意!”青竹连忙喊她。 “嗯?”她懒洋洋的****。 青竹走到她跟前,打趣的轻笑:“要做将军夫人了,高不高兴?” “就是问这个?那么我回答你:高兴。回答完了,我要去睡觉了。”说完她就进房。 “筱意。”青竹连忙又喊住她:“我看你还是去书房吧。你不打声招呼就跑出去,到现在才回来,将军生气着呢。” “他生气?我还生气呢!”话是这么说,可犹豫了一下,她还是去了书房。 凌慕寒听见她推门进来,迎面就训斥:“童筱意,你还有没有规矩?谁准你随便出去的?大中午也不回来,你又跑到哪儿闲逛去了?” 任凭他训,童筱意一句话也不说。 “怎么不说话?”她突然的“乖顺”,令凌慕寒很不适应。 “将军大人教训的是,我是没规矩,我无话可说!”她一副顽抗的口吻,话音里浓浓的抵触情绪。 凌慕寒自然是听出来,冷抿着唇,好半晌才说道:“若是你真不愿意,那就别嫁了!反正娶谁不是娶,天底下又不是只你一个女人。” “啊啊啊啊!!!”一听到这话,童筱意连声大叫,心底的火气再度飙了出来:“凌慕寒!你欺人太甚!你以为我稀罕你,你有什么了不起,一个破将军而已!你不娶,我更不嫁!我找旋皇子,我嫁皇子!” 门外的青竹与花隶舒听到里面的吵闹,正惊疑间,就见她满脸气急败坏的从里面冲出来。(未完待续) 第148章 童筱意满腔火气,没等冲到院门口呢,只听身后一阵风响,一只手就将她给抓住了。此人正是凌大木头,明艳艳的阳光底下却顶着一张阴沉的脸,毫不客气的将她夹在腋下带回书房。 “喂!你干什么?放开我!”被像麻袋货物一样对待,令她很不爽,却又没办法挣脱。 凌慕寒“嘭”的将书房的门关上,将她直接放在书桌上。 “你再说一遍,要去找谁?要嫁给谁?”摆明是一副敢说就杀了你的气势。 “你管我!”她硬气的顶了一句,心里却有点儿打鼓,又有点儿期希。 “你以为我想管你吗?如果你不是我的丫鬟,不是将军府的人,我才懒得管你!你想着去找旋皇子,你有没有脑子?那是什么地方地方?那是皇宫!你这种笨头笨脑的女人能去哪里吗?还痴人说梦要嫁皇子,皇子会娶你一个小丫鬟吗?你什么时候才会清醒一点……” 在他喋喋训斥与讥讽下,被训的人一下子大哭起来。 凌慕寒一愣:“你,你哭什么?” “呜呜……凌慕寒,你这个大混蛋!”童筱意哭的又委屈又伤心,一边哭还一边骂,抡起拳头就朝他进攻。 “你……你别哭了,有话就说,哭什么哭!”凌慕寒的生气被她的眼泪给冲垮了,张着嘴,有些不知所措。 “你可以欺负打压我,我就不能哭吗?我偏哭!”说着她当真扯大了嗓门哭的起劲。 “你!小声儿点,你生怕别人听不见是不是?”凌慕寒被她的哭声震的耳朵都疼,训又训不成,心急无奈之下,伸手就将她的嘴捂住。 “唔、唔……”童筱意气的挣扎,双脚扑腾着踢他。 凌慕寒直接将她的脚夹住,抱紧了她乱扭的身体,无奈的妥协道:“你别哭了,我给你买首饰,你想买多少都行。好不好?” 终于摆着头挣开他的手,大喘着气,她气得大吼:“买买买,买个鬼!你再捂一会儿就只能买元宝蜡烛烧给我了!你是不是存心的?存心想弄死我是不是?” “是!死了就干净了,省得折磨人!”凌慕寒被她气得顺势一回。 怔了一下,她又抽抽嗒嗒的哭起来了。 他简直是要崩溃了,觉得心里又是一团火,又是一团麻,她又不停的哭哭哭……仿佛只是为了堵住那张嘴,阻止恼人的声音,他抱住她,贴上她噏动的唇。 童筱意的哭声骤然停止,眼睫上的泪珠儿怔怔的掉下来。 凌慕寒感觉到她的眼泪滴落在唇角,涩涩的味道,而她的唇很柔软,令他想起那晚在林中。不由得便轻吻,顺着她微微张启的唇闯了进去,吮/吸来自于她口中的那份甜蜜。 当一吻结束,微微的喘息声中,彼此格外的安静。 “不哭了?”蓦地,他低声问出这么一句。 “呃?”童筱意一愣,顿时觉得十分尴尬,又觉得有所失落。 “还要不要买首饰?”他又问了一句。 “……走开!”心里一闷,童筱意将他用力一推,跳下书桌甩身就要走。 凌慕寒一把搂住她:“别闹脾气了。” “我哪有闹脾气?我去睡觉!放手!”尽管他的声音听上去有那么丝丝宠爱的味道,但是这不能抹杀他那些伤人的话。亲了人,居然问要不要首饰,难道她是在卖亲吻吗? “要睡就在这儿睡!”他怕她一出门就指不定跑哪儿去了。 童筱意心里还是不舒坦,打掉他放在腰间的手,气呼呼的躺在榻上。然而想到腹中的小生命,她又赶紧调整呼吸,尽量平和,轻抚着小腹,不一会儿就困倦难当,睡着了。 ※小红与两个小丫鬟站在廊下逗鸟,不经意的一瞥,看见翠兰独自坐在走廊的角落里发呆。 “你想什么呢?”小红悄悄走到她身后,猛地吓她一跳。 “没,没什么。”翠兰连忙掩饰了情绪。 “我见你脸色不好。你不是出去看大夫了吗?怎么样,大夫怎么说啊?” “没什么大碍,休息休息就没事了。”翠兰敷衍回答。 小红叹口气,玩笑般的说道:“你说,本来都是丫鬟,可有些人就是命好,都能做将军夫人,咱们呢,还是小小的丫鬟。真是羡慕她!刚刚我从外面回来,你猜我看见谁了?” “谁?”翠兰因小红不经意的话而心中妒意横生。 “长天呀!你忘记了,他可是来找未婚妻的,可惜……”小红顾虑的往正屋看了看,这才低笑道:“长天也真是痴情,人家明明不记得他了,甚至都要嫁人了,他还那么傻。他手里又买了一包红豆糕,还用说吗?肯定是送给童筱意的。” 听见这话,翠兰心中一动。 午后,逐渐起了风,天色也慢慢暗沉。 因晚上老太君要摆席请将军,后厨早早儿的就在忙碌,随着天色越来越暗,厨房里也越来越忙。长天和往常一样,在厨房里打打下手,帮帮忙。尽管这并不是他的工作,然而本就住在后厨的院子,一看别人忙,不由自主的就帮上手。 后厨的人都习惯了。 翠兰悄悄的躲在一边看了,见长天正在帮人洗菜,趁没人注意,溜进了长天的房间。那包红豆糕就放在正中的木桌子上,系着麻绳,端端正正的一个纸包。 她将纸包打开,把身上带的那包药抹在那些红豆糕上,再重新把纸包包好。站在门口,小心的避开了人,跑了出去。 长天正好洗完菜抬头,不经意间,似乎看见一个人影跑开。 胖婶从他手中接过菜,说:“行了,你也累了一天,去歇歇吧,这里的人手够用了。” “哦。”长天笑笑,说:“胖婶,谢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我打算等到老太君的寿辰结束就回乡。这边不能继续帮忙了,你还是再找个人吧。” 胖婶点点头,很清楚其中的缘由。 长天回到房里,点了灯,看到桌上那包红豆糕,默默发怔。 中午从鸳鸯楼出来,他在巷子里蹲了很久,心里难受又没办法。等着出了巷子,看见街边的糕点铺,没忍住就走进去了,等着出来的时候,迷迷糊糊的手中就提着红豆糕。 这是秀儿最爱吃的东西。 虽然她要嫁人了,可这红豆糕…… 犹豫的将红豆糕捧起来,出了院子,一步一步的朝晨曦院走去。 初更时分,天色已全暗,府里的灯笼全都点亮。 童筱意扶着他的胳膊从晨曦院出来,风吹的裙摆乱飞,发丝乱扬,落叶乱飘。及至到了老太君的院子,又是一个灯火通明的所在,廊下五六个丫鬟站立着,见他们来了,将门打开。 屋里饭菜已经摆好了,还备着酒。 “快坐吧。”老太君笑着招呼,命丫鬟斟酒。 眼看着斟到自己面前,童筱意忙笑着说:“老太君,我这两天有点不舒服,不能喝酒。请老太君见谅。” “那就让将军多喝两杯。”老太君笑着没勉强:“今天这顿饭就我们三个,以后都是一家,筱意也别拘谨,爱吃什么就吃。” “嗯。” 老太君蓦地问:“听说,你们吵架了?” 童筱意看看身侧人,对方耍酷不开口,她只好笑着回应:“没有!我怎么会跟将军大人吵架呢?肯定是讹传。” “哦,我想也是。”老太君想着将军也不是个吵架的人,便不再问了,殷勤的督促两人多多吃菜。 吃了饭,又陪着老太君坐着说说话。听着外面风越来越大了,怕一会儿会下雨,两人才在老太君的话下,告辞离开。 及回到晨曦院,凌慕寒进了书房。 “筱意,那会儿长天来了……”青竹正要说,却见她被将军拽了进去。 童筱意没防备,一下子撞在他身上,摸着发疼的鼻子生气:“将军大人!” “关于长天,你打算怎么办?”凌慕寒问。 “长天?”她听明白了,却故意装着没明白,笑着反问:“将军大人,你提他做什么?什么打算怎么办啊?”(未完待续) 第149章 凌慕寒见她装傻充愣,不禁冷哼:“他可是专为找你来的!” “是啊,他找到我了呀。”她一边笑着回答,一边悄悄观察他的神情。 “你!”凌慕寒一口气翻上来,噎了半天,不耐的叱问:“童筱意,你到底嫁是不嫁?” 一见他如此理直气壮的质问,童筱意真有些哭笑不得。 叹了口气,仿佛很无奈似的,说:“将军大人放心吧,我已经长天说了,等到老太君的寿辰一完,他就返乡。反正将军府又不是什么好地方,还不如他回乡自由自在,免得把好好儿的一个人给污染坏了。” “去备茶!”凌慕寒一喝,不听她的疯话。 “是!”走了两步,她又折回来:“将军大人,如果我嫁给你,那我就是将军夫人了,你还要这么使唤我?那我不是什么好处都没捞到吗?” “哪里那么多废话!”凌慕寒训斥,却又话锋一转,说:“想要丫鬟,跟胖婶说一声,再挑两个来。先说好,不懂规矩的趁早别来!” “规矩?”她摇头笑道:“将军大人,就你这脾气,现在晨曦院是恶名远洋啊,除了我神鬼不怕,一般人谁敢来?找人也不是个轻松事。” “你的确是神鬼不怕,他们怕你。”凌慕寒毫不客气的讥诮。 “将军大人,你真不厚道!”不满的轻哼,她出了书房,正好儿迎上青竹打趣的目光。 青竹笑着低声道:“又跟将军拌嘴呢?你是越来越大胆了。” “青竹大哥,你也不厚道!” 青竹笑着说:“我去给将军备茶,你回屋去看看吧,长天又给你送东西。长天心眼儿实,这事儿,你好好儿跟他说。” “我知道。那就麻烦你了。”说着就回屋,心里已经猜到长天送了什么。 果然,进屋就见桌上摆着个纸包,里面定然是红豆糕。昨天他送来的还没吃,好好儿的摆在盘子里呢。 “筱意姐,喝茶。” 她接过茶杯,喝了两口,将盘子端起来,又对小叶说:“桌上这包红豆糕你吃了吧,半个时辰后再准备热水,将军估计还要在书房坐一会儿。” “知道了。”小叶在这里这段时间,借着她的光红豆糕没少吃,因此也没客气推辞。 童筱意端着碟子到了书房,青竹已将茶送来了。 “不是才吃过饭?”凌慕寒闻到红豆糕的甜香气,自然知道是谁送的。 “饭吃饱了,可糕点还是吃得下的。很好吃呢,将军大人要不要尝一块?”她笑着将红豆糕送到他嘴边。 “拿走!谁吃这种甜腻的东西!”凌慕寒抬手一打,红豆糕“啪”的掉在桌上。 “不吃就不吃,干嘛态度这么恶劣,你不吃,我吃!”将红豆糕拣起来,她故意在他身边吃了一块又一块,制造出夸张的声音。 “离远点儿!”凌慕寒满是不耐烦。 这时门外有说话声,童筱意走到窗边趴着看,原来是青竹跟小叶在说话。小叶手中捧着那包红豆糕,正递给青竹,青竹毫不客气的就拿了往嘴里送。 她立刻大着声音笑说道:“青竹大哥,你也爱吃这种甜腻的东西啊?不像某人,不吃就不吃吧,还批判,一点儿都不可爱。” 屋内的“某人”冷哼一声。 “将军大人,你嗓子不舒服啊?”她故意问。 凌慕寒不理她。 她放下手中的碟子,支着无聊的脑袋翻着书,手在棋罐儿内搅动。见他闷闷的坐着,于是她又自我提议,给他讲故事。 “青竹大哥,你怎么了?”隔了一会儿,忽然听见小叶在外面喊:“筱意姐!你快来看看呀,青竹大哥是怎么了?” 童筱意闻言望过去,只见青竹人已经倒在地上,似乎很难受。 “怎么了?”凌慕寒问。 “好像青竹出事了。”她跑出去,直到了跟前才发现,青竹脸色青黑,侧着头,一副欲吐不吐的难受样子。 明显是中毒! “快,快去找大夫!”童筱意连忙喝令,将惊吓中的小叶给喊回了神,然后扶着青竹进屋,赶紧问他:“青竹大哥,你觉得怎么样?你怎么会中毒的?你吃了什么了?” 青竹意识已经有些迷糊,心知不好,勉强撑着说:“我,我觉得四肢发冷,心口很烦躁,腹部绞痛,头晕,还、还很恶心,想吐……” 凌慕寒已经喊了花隶舒来:“隶舒,你快看看。” “好像是砒霜。”童筱意蓦地说了一句,就在那两人惊诧时,她迭声吩咐道:“花大哥,快去弄点稀盐水来,要快!”与此同时,她将桌子上的茶水倒出来,喂到青竹嘴边:“青竹大哥,快喝水!” 青竹在听见“砒霜”两个字时人就懵了,迷迷糊糊的被灌下茶水,一杯又一杯。然后就有两根手指伸进了嘴里,一直插到咽喉,他马上就弯下身吐起来。 “童筱意,你在做什么?你怎么知道是砒霜?砒霜的话……”凌慕寒震惊之中不免满腹疑问。 “花大哥,你还愣着做什么?快去准备稀盐水啊!记得,水温一点,多准备一些!”她着急的大喊。 “哦。”花隶舒从怔愣中回神,看到青竹的吐出物明显是刚刚吃的红豆糕,带有像米泔水一样黏黏的液体。这无疑是砒霜! 很快稀盐水准备来了。 “花大哥,喂他喝水,让他一直呕吐,一直到吐出的都是水为止。”她又忙着吩咐,退出了门,忽然也觉得恶心。 凌慕寒听见她的声音,急的连声追问:“童筱意,你怎么了?是那些红豆糕?你不是也吃了吗?你……” “我没事,只是味道很难闻。”刚开始是事情紧急,这会儿有花隶舒在,她赶紧抽身出来,躲开那令她心头不适的味道。 闻言,凌慕寒将她拉到一旁,再次确认道:“你真的没事?没有任何不舒服吗?” “我跟青竹吃的不是同一包红豆糕。”她一时想不明白,如今谁会对她下这样的毒手? “那是长天送的吧?”凌慕寒马上责令侍卫,将长天找来。 “不会是他!”童筱意想也不想的便冲口而出。 “不是他?不是他是谁?”在凌慕寒看来,尽管长天看上去性情敦厚,可面对她要嫁人的变故,难保不心生恨意。否则那带毒的红豆糕又该如何解释?毕竟是青竹亲眼见到,是长天亲自送来的。 “如果是他的话,这会儿他还会在府里吗?他那样的人,根本不懂得害人!”童筱意对此十分笃定。即便从时间,从动机,从物证,一切都指向长天,但她仍是坚定不可能是他。 “你就这么信他?”凌慕寒冷笑:“你不是不记得他了吗?你又怎么知道他实际上是怎样的人?” “我就是信!你不信,只管查,砒霜这种药,如果是他去买,肯定查得到!”童筱意对此很明白。 砒霜不论是古代还是现代,都是属于剧毒,现代就命令管制,而在古代虽然能买到,但药铺一般也会做记录的。毕竟对于古代人而言,砒霜是无药可解的烈性毒药,闻之色变。 “将军,大夫来了!”小叶喊着从院外进来。 这时屋内的青竹已经没在吐,整个人虚弱的躺在床上,脸色好多了,满头的虚汗。小叶领着大夫进门,又忙去准备东西,将屋内的脏污打扫了。又取了香炉香料,点上,将屋内的味道熏一熏。 大夫诊过之后,又听他们说了毒发时的状态,肯定道:“应该是砒霜无疑。不过,既是中了砒霜,你们是怎么救过来的?” 花隶舒望向童筱意,同样的不解。 “哦,我以前听说过砒霜中毒的事,听说毒量不大,抢救及时,是可以救活的。我也是抱着试试看的心,照着别人说的方法,用稀盐水灌他,给他洗胃。他现在没事了吗?”其实关于砒霜中毒,她也是从电视里看到的,没想到会派上用场,也不知是否真的有用。 “哦,是这样。放心,毒算是清干净了,只是元气伤得不轻,要好好儿养养。”大夫恍然的点头,因从未遇到过服了砒霜还被救活的,不免有些惊叹。 这时侍卫在门外禀道:“将军,长天带来了。”(未完待续) 第150章 长天进来后,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凌慕寒让小叶将那包剩下的红豆糕放在桌上,问道:“长天,这是你送的吧?” “是。”长天茫然,望向童筱意。 “你敢吃吗?”凌慕寒问。 长天只是敦厚,并不是笨,两句一问,再看看屋内的情况,多少也猜到了。当即急红了脸,又无从辩驳,抓起一块红豆糕就要往嘴里塞。 “长天!”童筱意吓得一喊。 只见凌慕寒动作极快,在长天抓了红豆糕之后猛地捏住他的手腕,微一用力,红豆糕便从他手中掉下来。 “长天,你这红豆糕什么时候买的?买了之后都放在哪里?有什么人接触过?”见他如此举动,凌慕寒也信了他的清白。 “到底出什么事了?”长天终于得了机会询问:“秀儿,你没事吧?这红豆糕怎么了?” “红豆糕上被人抹了砒霜。因为上面本来就有白色糖粉,混上之后不仅沾的牢,也发现不了。”童筱意如实的告诉他:“就是你今天送来的这包,我给了小叶,偏偏是青竹吃了。所幸吃的少,发现的早,这会儿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 长天听后满眼震惊,望着那包再也普通不过的红豆糕,好一会儿才说:“原来那不是我眼花……” “你说什么?”她追问。 “红豆糕买回来之后一直放在房里的桌上,晚饭的时候,我在厨房帮忙洗菜,好像看见有人从我房门前跑出去。当时没想到别的,以为是忙着传话的丫鬟,就没在意。” “丫鬟?”凌慕寒捕捉到其中的关键词。 “虽然是匆匆一瞥,但从背影上看,是个丫鬟。”长天忽然出了一身冷汗,若说这红豆糕里掺了砒霜,对方岂不是想害秀儿?好在秀儿没吃。 “丫鬟……”童筱意心里一晃,忽然想起一个人。 “你想到什么了?”凌慕寒听她话音有异。 童筱意冷笑道:“倒是想到一个嫌疑人,但口说无凭,得先找到证据。她的目的是害我,虽然现在我侥幸没事,但此之前,她几次险些让我丧命,这回又连累了青竹大哥,定然不能轻饶她!” “谁会那么大胆?”尽管她的确几经历险,可凌慕寒仍旧有些难以置信。 “很简单,让花大哥派人在全城的大小药铺查一查,近几天有谁买了砒霜,药铺里肯定有记录。那时将药铺的人带来,只要人是将军府里的,还怕找不出来?那时当面对质,量她也狡辩不了!” “隶舒,你去办!” “秀儿……”长天看着她欲言又止,满脸自责内疚。 “你别多想,不关你的事,你回去休息吧。”童筱意知道他的心思,未免他自寻烦恼,不免多劝几句。 这边话还没说完呢,凌慕寒就冷着一张脸走了。 长天也感觉到了,看看她,知道不好在晨曦院多呆,便在她的劝慰下撑出笑,走了。 这边的事很快传开了,老太君也知道了。 青竹也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自然也心疼,又担心筱意受惊吓,便前往晨曦院去看看。看过之后,又问了详细情况,不禁令她想起之前卢瑜儿的事,怒从心中来,拍着桌子再三强硬要查出来。 与老太君同来的是一群丫鬟,其中便跟着翠兰,强忍着脸色,手心里已满是冷汗。 童筱意不动声色的盯着她。 临走时,老太君叹气道:“这一出事,晨曦院只筱意一个人,怎么忙得过来?从我这儿先拨两个人,早晚梳洗,送茶端饭,都用得上。” 不待凌慕寒发话,童筱意抢先一步笑道:“谢老太君关心,就这两个吧,我看她们挺好的,想必将军大人也不会有异议。” 她所指的两个人,正好是翠兰和小红。 翠兰没料到她指自己,愣了一下,心里惶恐的更厉害。 凌慕寒早先就说过,准许她挑两个丫鬟过来,因此见她做主,便没说什么。 “那好,小红翠兰,你们留下,都听筱意的安排。筱意啊,都早点儿歇着吧,别多想,这事儿会查出来的,这次绝不姑息!”老太君说完,在丫鬟的搀扶下走了。 “去准备热水吧,将军要歇了。”童筱意吩咐了,看着那两人出去。她之所以留下翠兰,是为了将其控制在视线范围之内,否则东窗事发,翠兰恐惧之下,说不定就跑了。 梳洗之后,服侍着凌慕寒宽衣安寝,她抱着铺盖铺在地上,躺下。 “童筱意?” “嗯?” “上来睡。” 童筱意睁开了眼睛,不太确定的望着他:“什么?” 他只是背着身:“变天了,地上凉。” 童筱意没答言,也没动。 等了一会儿,他翻身起来,将她从地铺上抱起来放在床上,拉过薄被盖在她身上,然后背对着她睡下。随之,她伸出手臂抱住他的腰,将脸贴向他。 凌慕寒的心头微微晃动,直到感觉她睡了,这才翻过身,将她抱在怀里。 想想,真的很惊险,如果是她吃了那包红豆糕,谁知道能不能像青竹那么幸运。 红豆糕之毒,直接殃及了青竹险些丢命,即便不是将军与老太君的严词命令,花隶舒同样会全力追查。当晚他便前往衙门,借助官府的力量,通宵详细排查了京城中所有大小药铺。 天色蒙蒙亮,传来了消息。 衙门的捕快带着一家药铺的老板和伙计来到将军府,花隶舒问了之后,便来到晨曦院汇报。此时屋内的人还未起,他便隔窗喊了两声。 凌慕寒醒了:“有消息了?” “是,有家药铺的伙计说,昨天中午的时候有个丫鬟去买过砒霜,说是药老鼠的。照伙计的描述,那丫鬟的穿戴,应该是咱们府里的。” “把府里的丫鬟全都集中起来,让那伙计辨认。记住,一个也别漏下,包括老太君身边的人。”正说着,身边的人动了动,他伸手将她搂住。见她睡的沉,便又补充一句:“隶舒,认出人来,暂且押起来,早饭后带过来处置。” 半个时辰后,童筱意睡醒了。 凌慕寒早一步起了,等着她了之后,才一并喊人端水进来梳洗。 童筱意见进来的丫鬟是小红和一个不知名字的,马上就问:“翠兰呢?” 小红低着头回答道:“她……她就是在红豆糕里下毒的人,已经被关起来了。老太君知道了,让小惠过来服侍。” “这么快就查出来了。” 凌慕寒听她没有半点儿惊讶,禁不住就追问:“怎么,你早知道是她?她之前也害过你吗?” “我跟她的梁子早在第一天来的时候就结下了,只是没想到她的胆子越来越大,敢把毒下到晨曦院来。”说到这个丫鬟翠兰,童筱意不禁有些感慨。到底是丫鬟,心够毒,却不聪敏,若是像卢瑜儿那样,她肯定逃不过第二次了。 “我倒要听听,她哪儿来的胆子!”凌慕寒冷哼。 刚梳洗完毕,丫鬟们正摆早饭,却见有个小厮快步跑来,慌慌张张的禀报:“将军,翠兰疯了!她疯了!” “疯了?” “是啊。从刚才起她就不停的嚷嚷,说是被人喂了毒药,在地上又是打滚又是大叫大哭,脸上抓的都是血印子。”小厮说起来还是一副惊恐的眼神。 “我要去看看!”童筱意觉得太奇怪。 凌慕寒也觉得蹊跷古怪,跟着一起去了。 来到关押翠兰的地方,院子门口早围拢了一群下人,指着院子里议论纷纷。因翠兰叫的太凄惨恐怖,胖婶让人将房门打开了,翠兰从里面冲出来,痛苦在院子的空地上翻滚。 童筱意几乎是循着那渗人的惨叫声来的,当看见院子里的翠兰,简直震惊的无法相信。 此时的翠兰一声声的凄厉喊叫,将自己的脸抓得血肉模糊,身上的衣服早被扯得破烂不堪,可见处,几乎没有一块好皮肤。然而,这种恐怖,似乎只是个开始。(未完待续) 第151章 就在所有人觉得惨不忍睹时,忽然有人大叫一声,随之就见从翠兰血肉模糊的脸上有什么东西在蠕动。仔细一看,竟是无数细小的虫子,犹如迸溅的血点子从那张脸上掉下来,慢慢的爬满翠兰的全身。 要命的是,翠兰此时还活着,被折磨的受不了,直拿脑袋往地上撞。 童筱意只觉得心口一翻滚,跑到墙根儿就干呕起来。 而此时,又有人叫起来。翠兰的身上开始一点一点的掉下血淋淋的肉块,暴露在外的双手和胳膊,很快就露出带血的白骨,而头上掉的更吓人。这一幕,纵然是将军府里的侍卫们也忍不住退避三舍。 胖婶早将丫鬟们支走了,侍卫们将院子围了起来。 “离开这儿!”凌慕寒拉上干呕的脸色都变了的人,直接出了院子。 虽然看不见,却能闻到空气中浓烈的血腥气,从下人们一阵阵的惊呼与翠兰的痛苦声中,他知道翠兰的遭遇一定是前所未有的惨烈。他从花隶舒口中,又得知了毒发的症状,不由得拧紧了眉。 这么厉害又恐怖的毒…… “将军,你看怎么办?”花隶舒的脸色同样难看。 “她死了?”凌慕寒问出一句看似奇怪的话。 花隶舒一怔,回头朝院中望了一眼,竟然发现那副已是白骨的手竟然在微微颤抖:“她,她还活着?!将军,这……” “这天下间,能做出这种毒药的人,只有一个。”凌慕寒正是想到了那个人,所以才问翠兰是否死了。他相信,若是那个人,如此折磨翠兰,定然不会让翠兰轻易的死。 “阎烙?!”花隶舒也想到了,却是惊疑不解:“可,为什么?为什么他要对翠兰下毒?” “问她!”凌慕寒望向身侧的人。 童筱意脸色稍稍和缓了一点儿,听见他们的话,露出一副无辜的表情:“我可没让他这么做,我什么都不知道。再说了,我就是再恨翠兰,可也想不出这么恐怖的办法,都变态了。” “我当然没说是你授意他的,我是在问,你跟他有什么关系?值得他为你出手。”凌慕寒又想起了雀城里的蹊跷之事,并没有随着他们回到京城而结束。沉吟之后,吩咐道:“隶舒,把院子里处理了,用火,再打扫干净。” “火?再烧死她啊?”童筱意禁不住同情起翠兰。 凌慕寒没搭理,直接拽着她回了晨曦院。 回来后,早先摆的早饭都快凉了。她往椅子里一坐,尽管是粒米未进,却是毫无食欲,满脑子都是翠兰那凄惨恐怖又恶心的死状,哪里还有胃口。 “过来吃饭。”凌慕寒命人将早饭重新准备了。 “将军大人,估计今天全府上下,只有你还吃得下饭。”她往椅子里一靠,长叹一气。 “过来!这会儿不吃,一会儿饿了又不知你乱吃什么!”凌慕寒把桌子一拍,态度强硬。 她想了想,如今肚子里还有一个呢,她不吃,宝宝也得吃。叹口气,乖乖的坐过来,抓了筷子,却是犹疑半天没动。 “怎么了?”凌慕寒皱眉。 “将军大人,咱们弄根银针来试试毒吧。万一翠兰的毒不止下在红豆糕里,还下在其他地方,这饭菜怎么敢随便吃啊?”昨晚没觉得,可这会儿要吃饭了,她后怕了。 凌慕寒静静的望着她,冷嗤一笑:“你这么硬的命,什么毒都毒不倒你,怕什么。” “将军大人,你干嘛老讥讽我啊,难道怕我命太硬,将来娶了我会克夫?” “有可能。”凌慕寒不再理她,看似自顾自的吃,却有意无意将桌上的东西都尝了一遍。 童筱意看到他全部吃过,心里的包袱放下了,这才举着筷子大块朵颐。也是因为刚刚跟他说话打岔,暂且忘记了翠兰之事,饱饱吃了早饭。 饭吃完了,丫鬟们撤下桌子,端上茶。 凌慕寒蓦地说:“你说,他来京城是为了什么?” 童筱意扑扇着眼睛没吭声,心里却想起阎烙那个交易,即便是到了落云院后,他还特地来送东西,提醒她交易还作数。难道,他大老远的来,就是为了等她可能的回复? “将军,宫里来人,皇上请您入宫。” “备车。” 进了宫,宫人直接将他们带到御花园。 天色灰暗,时不时吹着些风,驱散了夏天的暑热,令人觉得十分凉爽舒适。穿过花间小径,过了蜂腰桥,对面的水榭里彩衣翩翩,坐着好些个人。 “皇上,凌大将军来了。” 经宫人一禀报,众人的目光全都望了过去,神情各异。 见礼之后,皇上赐了座。 童筱意站在他身后,悄眼一瞧,不止是皇上皇后与玉贵妃,连带着太子太子妃,旋皇子与菀香公主,包括十四王爷都在。而这些人都望着他们,带笑的眼神很是暧昧。 皇上笑着先开了口:“朕听说,大将军要大喜了。” “是。”凌慕寒虽然看不见,可能感觉到这水榭内坐了很多人,对面似乎有太子和太子妃。 “一个字就回答朕了?起码得说说娶哪家小姐,定了什么日子,朕也好准备贺礼啊。”皇上对这个爱将早有心赐婚,每每总因各样原因而作罢,如今忽然得知他将娶亲,着实惊讶。 “暂时定在十月,臣娶的就是身边的丫鬟,童筱意。”凌慕寒一一作答。 “大将军,这亲事物色了这么些年,怎么就娶了个小丫鬟啊?难不成其中有什么故事?朕对此可是好奇的很呐!”皇上故意笑着打趣。 “皇上玩笑了。”凌慕寒嘴闭得紧,即使皇上询问,也是一字不露。 皇上笑起来,也不再打趣追问,又坐了一会儿,携着玉贵妃,带着皇后一并起身:“太子与大将军代朕陪陪十四王爷,朕就先行一步,十四王爷多为见谅。” “岂敢,皇上言重了。”玉容忙跟着起身,与众人一并目送。 皇上一走,乐梵就冲着她使眼色,然后出了水榭。 此时十四王爷邀请凌慕寒对弈,太子在旁观战,太子妃与菀香公主坐在一旁品茶赏花。童筱意便瞅着这个机会,出了水榭,沿着水边走了一段,到了乐梵跟前。 乐梵冲口就是一句:“听说有人下毒害你,那人查出来了?” “你怎么知道?”童筱意既意外他突然问这个,又意外他消息的灵通,不过是昨晚的事,他这么快就知道了? “太子告诉我的。”乐梵朝水榭里望了一眼,越发觉得那人心急很沉。 “哦,查出来了,已经死了,死的很悲惨。”她将翠兰的事前前后后讲了一遍,然后耸着肩,笑道:“你瞧,这是因祸得福。不管阎烙的目的是什么,这件恐怖的事情一传出去,谁敢再害我?翠兰可是个前车之鉴啊,往后我等于是安全无虞了。” “阎烙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好心。”乐梵这会儿没空理会别的,马上就问:“你是不是把怀孕的事情告诉他了?” “没有。”童筱意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摸着头叹笑道:“事情哪里是你想的那样啊,这亲事来的莫名其妙,也是老太君定要他成亲,他顺口就说了我。我是个丫鬟嘛,一切都是将军做主。” “童童!” “小乐子,你别担心了,暂时这样吧。我想……先试试看,离十月还有段时间呢。” “童童,你……”乐梵其实是听出来了,她之所以愿意“试试”,不是为别的,肯定是为了试对方的感情,她……真的喜欢上凌慕寒了? “小乐子,我昨天去看大夫了,一个半月。”截断他的话,她轻抚小腹笑吟吟的说:“这是你我之间的秘密哦,只有我能说,你绝对不可以说出去。” “童童……”乐梵很想表明心中想法,然而他清楚目前的身份。一个皇子,这使得很多事情不受他控制,又将他卷进了很多纷争之中,他无法轻易的做任何决定。(未完待续) 第152章 两人说了话,回到水榭。 欧阳策笑眼将二人一打量,点头道:“筱意,恭喜啊!到时候我也定然备份大礼祝贺。” 童筱意陪着笑,一句不多说。 乐梵让宫女搬个小圆凳给她,笑着说:“童童坐着吧,反正都要做将军夫人了,总不能让你站着。” “谢皇子。”童筱意对此倒不推辞,彼此都知道她的身体不能久站。 欧阳策瞧见她腰间挂的小球香囊,眸光一转,果然看见凌慕寒腰间挂着一只一模一样的。顿时笑起来,打趣道:“大将军,好个精巧的香球啊,还是一对儿呢。” 在另一边坐着的兰馨也听见了,循目一望,两人戴的果然一样。与前天晚上在他腰间见到的一样,难道是童筱意买给他的?她不禁想起以往,她曾送过一枚玉佩,他却从未佩戴过。 童筱意感觉到那道望过来的视线,于是,顺着太子的话,故意笑着说:“不算一对儿吧。将军大人腰上那只,是我买给他的,我这只,是将军大人送我的。很漂亮呢,我特别喜欢。” “真让人羡慕啊!”欧阳策似真似假的叹笑。 “太子殿下哪里需要羡慕人,人人都羡慕太子与太子妃鹣鲽情深呢。”她故意一再的说起这些在某人耳中敏感的话题。 “我是感叹,大将军这百炼钢,到了你这里,也化作绕指柔了。这事儿传出去,不知让多少惊讶羡慕呢。”欧阳策顺着她的话戏言。 “童筱意,不准乱说话!你当这是哪里!”凌慕寒沉着脸,小声斥了一句。 “大将军何必,筱意也没失礼,说说话才有趣嘛。”欧阳策不以为意为她开脱,又说:“皇上特地请将军入宫,实则是陪十四王爷对弈,十四王爷对将军可赞誉有加啊。中午必定留宴,除了将军不必说,筱意的好酒量我是深有体会,中午也得喝上几杯啊。” “将军大人说我老闯祸,不准我喝酒。”她将原因推到凌慕寒身上。 “呵呵,哪里是怕你闯祸,我看是知道心疼你这个夫人了。”欧阳策又是一阵打趣的笑。 “太子玩笑了。”凌慕寒淡淡的回应一句,暗地里则警告她不准再乱讲话。 欧阳策看看外面阴沉沉的天气,转眼对太子妃说:“馨儿,你身体本就不大好,这天气也凉了,万一下了雨也麻烦。你先回去歇歇吧。” “那臣妾就先告退了。”兰馨早因那番对话而心思轻浮,忽然觉得一向自信的心开始动摇,似乎有些无法掌控那个人。 太子妃走后,菀香公主也紧随着离开了。 童筱意望着菀香公主离开,走到一旁小声问乐梵:“十四王爷来定是接菀香公主回去,日子还没定吗?” 乐梵道:“玉贵妃舍不得,求着皇上多留几日,所以皇上借着秋狩的名义,留十四王爷多呆几天。待到秋狩结束,十四王爷便带菀香公主回玉镜。”末了叹口气,嗤笑着在她耳边低语:“贵妃私下问我,希望我娶了菀香呢。” 童筱意一副了然的笑着点头:“贵妃的想法很正常啊,菀香公主是她看着长大了,能留在身边,亲上做亲当然好了,只怕人家玉镜国不愿意。看来,他们是在积极被你这位失而复得的皇子准备老婆了。” “是啊。看似被救出来,得到自由,其实,只是换了个更大更华丽的牢笼而已。”冷讽一笑,他沉默了一会儿,看着她,不言不语。 童筱意哪里会不明白,然而她的做法,已经将答案说的很明白了。 “旋皇子,贵妃请你回去,有事商议。”一个宫女前来相请。 “知道了。”应了一声,乐梵轻叹:“瞧瞧,这才刚刚回来,事情就开始找上门了。你提放着太子,注意身体,别着凉了,等会儿午膳时见。” 她只管点头应着,目送他离开,一回头就跌进太子那双含笑的眼睛。 安静的水榭内只有静静的走棋声,茶香轻袅,忽闻玉容轻笑:“大将军,你这棋……若不是存心相让,便是大将军心不在焉啊。” “抱歉,请王爷见谅,这局就走到这里吧,我输了。”凌慕寒歉意说道。因为分心,几番将棋子落错地方,甚至撞上了对方的棋子。 欧阳策在旁观棋,淡淡噙了笑,一副了然。 一阵风吹过,忽然下起雨来,雨水打落在花叶上,噼里啪啦。 中午的宴席过后,凌慕寒带着带着几分醉意出宫了。 欧阳策回到东宫,往榻上斜倚着,闭眼小憩。 午宴上虽多喝了几杯,却并未醉,他细细的回想起旋皇子与童筱意之间的蹊跷,即便不涉及男女之情,但也难逃另一番情。童筱意即将成为将军夫人,那么,她与旋皇子交近,对朝局岂会没有影响?毕竟,凌慕寒虽然已不带兵,却在军中威望甚高,如今好些个将领都出自他的麾下。 门外传来轻缓的脚步,带着环佩叮当:“殿下喝醉了?” “馨儿来了。”他睁开眼,微微一笑:“多喝了两杯,躺一躺。” “我让娇红为殿下准备参汤解酒吧。”兰馨轻柔说道。 “见过太子妃。”却在此时,门外走进一个俏丽明艳的女子,手中端着参汤移步过来,径直坐在榻边:“殿下,参汤备好了,快趁热喝了吧。” 欧阳策伸手接了,见她裙摆微湿,不禁轻斥:“你自己亲自去弄的?不是跟你说过,这些事让下人做就行了吗。” “我亲自做的不是更好吗。”她微微娇嗔着,更有一番动人。 “行了,你去吧,我跟太子妃说说话。”欧阳策并没忽略站着人。 “是。”行了礼,接过空碗退了下去。 “馨儿,坐下,午饭吃了什么?身体还好不好?”欧阳策托着她的关切。 “殿下不必担心,馨儿一切都好。殿下躺着歇歇吧,馨儿不打扰了。”兰馨轻柔的扶他躺好,取来薄被搭在他身上,临走到门口又回头看了一眼,很清楚他此刻心烦的事情。 带上门出来,刚好看见侧面的屋檐下站着个人影,正是刚刚送参汤的人,采莲。 采莲本是秀女,入宫后被选在皇后身边服侍。一个月前,在皇后那边用晚膳,皇后说她身体不好,而太子身边又缺人服侍,便将彩莲赏给太子做庶妃。这采莲一来,竟很得太子的喜爱,纵然太子对她仍是温柔关切,然而她却无法忽视采莲的存在所造成的威胁。 ※晨曦院。 从宫里回来后,天色越发阴沉,雨势也大了。院子里的花盆都被搬到了屋廊下,青竹也移回了自己的房间,另有丫鬟照料。他人虽醒了,却仍有些不太清醒,身体也虚,要大养。 童筱意从丫鬟手中接过茶,进了屋。 只听“砰”的一响,望过去,原来是凌慕寒将腰上的那只小球香囊拽了下来,一下子仍在冰冷的地面上。那张暗沉的脸色对着她,尽管一个字没说,却很清楚,无疑是在指责她宫中的那番胡言乱语。 她只觉得好像是一颗心被扔在了地上,冰冷,带着刺痛。 “将军大人怎么了?”她故意撑出毫不明白的茫然,弯腰从地上将那只香球拾起来。因为用力过猛,小球上砸出了一个小坑。 “问我怎么了?童筱意,你以为你是谁?谁准你胡说八道的?”他满脸盛怒。 “我哪里胡说了?” 她笑着反问,明白他的生气,是对另一人的心疼,他却从未想过,他这么质问,对她是怎样的伤害。或许在他看来,她不过是个丫鬟,好哄,好操控。 “你反问我?以后不要给我弄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出去!”他似乎懒得与她多讲。 攥了香球,她返身出门,觉得这个木头真的很冷情。 不过是一对小球香囊,他便如此反应,她真的没有勇气再尝试下去。然而想起他的关切和亲密,难道只是雾里看花?只是他愧疚下的反应?或是,为了应付老太君?(未完待续) 第153章 童筱意坐在窗户边,怅望着外面的雨幕,垂头搭脑。 夜色降临,到了晚饭时候。 小叶见她坐着不动,便小声提醒:“筱意姐,将军屋里摆晚饭了。” “去把我的饭送过来,我在这儿吃。”我打定主意不过去,要生气到底。 小叶一听就愣了,踌躇了半天才出门,可刚出门就听见将军的屋子里“啪啦”脆响。刚走过去打算看看,就见两个丫鬟从里面跑出来,而屋内的地上摔了一地的盘子。 “小叶,筱意人呢?”花隶舒半天没看见她了。 “在房里呢,好像跟将军闹气了。”小叶悄声说着,抬手往房里一指。 花隶舒顺着窗外往内一望,笑着喊道:“筱意,你跟将军闹什么别扭呢?闹是闹,难道不服侍将军用饭了?老太君若知道了,又要担心。” “我不舒服,头疼头晕,走路打颤儿。我可能着凉了,万一传染给将军就不好了。暂时找别人服侍吧,反正那么多丫鬟,不缺我一个。”童筱意说着又喊:“小叶,快点儿给我弄饭啊,我都饿死了。” “嗳!”小叶忙答应着去了。 花隶舒叹口气,当然知道她是托病,否则哪能这么精神,这么好的胃口。 就这样,她在房里舒舒服服的吃饱了饭,也不管隔壁是什么情况,自顾自的早早睡下。 躺在床上的时候不禁想:摔盘子摔碗?摔吧摔吧,又不是第一次摔,偌大的将军府,他摔得起。管他吃不吃饭,睡不睡觉,饿死也好,睡死也好,都跟她没关系! 早晨醒来,她发觉又乾坤大挪移了。 身后传来稳健的心跳,腰上还环着他的手,他的呼吸喷吐在耳侧,在清晨的安静之中,仿佛昨天的一切都没发生。难道,他又在睡着的时候将她给弄过来了?他是睡着了吗?他还真是了不起,都能跑到隔壁房里找人了。 哼,她可没那么容易消气! 掰开他的手从床上坐起来,本打算走的,可一下子傻眼了。她昨晚睡觉的时候可没想到会出意外,这会儿她身上只穿着小抹胸,这大白天的,难道让她就这么走回去? 她一动,身边的人也醒了。 凌慕寒坐起来,似乎对她的存在一点儿都不意外,却是摆着款儿说:“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起来!” “你失忆了?”她忍不住就说:“你难道不记得了吗?我们昨天刚刚吵过架,又没有和解,现在算怎么回事?” “吵架?谁跟你吵架了?”凌慕寒背着她,脸上有些不自在。 “……是,不算吵架,是你训我。就算是这样,我们也冷战了呀,你不能没有解释吧?我是丫鬟就那么好欺负吗?” 凌慕寒却是在沉默之后说:“赶紧起来,跟我出门。” “我不去!”张口拒绝,下了床,从箱子里翻出一件他的长衫,裹了就要走。 “成何体统!”凌慕寒不看也知道她此刻的形象,一把抓住她喝道:“你脾气真是越来越大了,我不过说你两句,你还真能生气。我难道说不得你吗?居然还跟我闹起来,你是真想造反啊?” “是又怎样?我就是个野蛮的丫鬟,你要是不喜欢,随便你处置!”她扯着嗓音顶嘴。 “你!”凌慕寒气极了,反而噎得说不出话,好半天才话锋一转,说:“明天就是老太君的寿辰,她这么疼你,你就不准备件贺礼?” “贺礼?”她咬着笑轻哼:“将军大人,你若真的有那份孝心,给老太君送个曾孙,那就是最好的贺礼。” “曾孙?”凌慕寒望着她。 “看我做什么?我是不会给你生的!”拍开他的手,走到门口喊小叶,让小叶将衣服送过来。扭头再望时,却见他一脸若有所思。 难道,真在想“曾孙”? 今天天气放晴了,万里碧空。 刚吃完早饭,外面有丫鬟带着个人来:“将军,老太君说入秋了,让裁缝师傅过来量身,为童筱意做几身衣服。” “我要做四套!”她毫不客气的张口,选要最时新最昂贵的样式布料。 等着量完身,送走了裁缝,凌慕寒问:“要买什么?” 她反应过来,却是反问:“你要买什么?” “童筱意,你要闹到什么时候?”凌慕寒忍不住又沉了脸。 “我有闹吗?我哪儿敢跟将军大人闹啊。”哼哼了两声,她说:“我什么都不买。老太君的确疼我,那是真心实意的疼,不像某人。哼!所以,为了回报老太君,我决定登台献艺,斑衣戏彩。” “你说什么?登台献艺?”凌慕寒心里一惊。 “你那么紧张干什么?别看不起我,我的真实实力你还没见过呢。当初在雀城,我为了你混进魈王府,跳了一支舞,魈王就是因为震惊和喜爱才收我做义女的,你知不知道?可见我的实力有多强悍!”她故意夸大其词,并做下保证:“你看着吧,等明天我的节目一出,绝对让老太君高兴!” “不准胡闹!明天来的宾客众多,哪里允许你乱折腾。”凌慕寒虽然没看过她在魈王府的表演,可听闻了一些,哪里敢让她在将军府里跳起来。别说别人,老太君第一个经不起刺激。 “怕我给你丢人?哼!”他越是这样,她越想背向而驰。 嗤笑一声,凌慕寒干脆反问她:“那你说,你要演什么?” ……她抿着嘴半天不吭声,刚刚不过是跟他抬杠,哪里真的想到了。 “走吧,去上街,让你随便挑。”他站起来,这番话便是妥协,是道歉。这是他一贯含蓄的表达方式。 她知道,可心里免不了还是闷闷的,所以就哼哼唧唧的反问:“随便挑?那我买个温柔的美男回来行不行?” 凌慕寒眉梢一扬,而在门外的花隶舒却是撑不住笑出了声。 在街上,她直奔金银铺玉器铺,又买了各类头饰镯子,而对于送给老太君的礼物,她却是神神秘秘,藏着掖着不给他看。 回府的马车上,凌慕寒又追问起来:“童筱意,你到底买的是什么?为什么非得两人送一份?” “将军大人,这是秘密,但是我保证,老太君一定会喜欢的。”她将礼物藏在盒子里,就是不给他看,也不告诉他。 翌日,将军府里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今天是将军府的老太君六十九岁大寿,远近亲朋,朝中同僚,全都来庆贺。皇上同样赏赐了寿礼,以表对凌家一门忠烈的敬重与赞扬。因为宾客众多,偌大的将军府门前门后车辆拥堵,府内更是人影如织。 一大早童筱意就穿上最漂亮的衣服,戴上最好看的首饰,打扮整齐,与凌慕寒一起去见老太君,拜寿。 丫鬟准备了垫子,磕了头,老太君忙令人将她扶起来。 直到这会儿,她才将礼物拿出来,递到老太君跟前,笑嘻嘻的说:“老太君,这是我和将军大人一起送你的礼物。” 老太君将盒子一打开,顿时就笑:“好好!这礼物好!” 凌慕寒正疑惑,只见她从盒子里取出的是两个白白胖胖的男女娃娃,趴在圆滚滚的小球上。往桌面一放,摇摇晃晃的竟是不倒翁,然而看上去却是两个娃娃嘻嘻闹闹的玩耍模样。 “真是有趣!”老太君乐呵呵的看着,别有暗示的说:“今年送娃娃,明年也要送娃娃才行,我可盼着呢!” 一圈丫鬟们偷偷的笑。 凌慕寒有些不自在,却听她笑嘻嘻的说:“送不送,那要看将军大人了。” “童筱意!”角色又反了,他反倒比她还难为情似的,或者应该说,她脸皮太厚了。女人在这种时候不是应该很娇羞的低头不言不语吗?她怎么就不像个女人。 “老太君,蕊儿小姐来了。” “将军,旋皇子来了。” 两道禀报前后传来,屋子里的热闹暂告一段。(未完待续) 第154章 丫鬟打起门帘,吴蕊儿从外面进来,在看到童筱意时眼中难免有些情绪起伏。丫鬟铺了垫子,拜寿之后,坐在一边。 老太君笑道:“行了,将军去吧,前面有很多客人要招待,待会儿我这儿人也多。” “是。”童筱意与凌慕寒出来时,又见有些女眷进来,不是亲戚便是各府的夫人。她想,纵然是老太君的大寿,卢瑜儿是不会再来的。 陪着凌慕寒去了前厅,前来贺寿的真是不少,只听大门口有下人唱名,各色寿礼一样是络绎不绝的抬进来。听着他们“某某大人”“某某将军”的相互寒暄,一张张脸不停的闪来闪去,忽然就见到一张面熟的。 “大将军,我特来贺寿,今天府上真是热闹啊。再过不久,又要喝大将军的喜酒了,先恭喜了。”来人是沈衍清。 “多谢沈侍郎前来,府上客多,或有招待不周之处,还请见谅。”凌慕寒话语客气。 “哪里哪里,大将军言重了。”沈衍清淡笑,看了眼她,随下人带领着去用茶。 童筱意对这侍郎公子感觉一直很好,冲着对方不停的笑,毕竟对方赠了她一幅价值四百两的画儿呢。 花隶舒在旁说道:“将军,旋皇子在后花厅。” 凌慕寒与众宾客致歉,离开了前堂。 走在路上,他不禁质问:“童筱意,旋皇子怎么会来?” “呃,将军大人为什么问我?或许他是为了感谢你将他救回来啊。”她明白,如今这种敏感的局面,旋皇子堂而皇之的来将军府,定然令太子更为在意。 小乐子不可能不明白,怎么还是这么做了? 到了后花厅,厅中只有旋皇子与随行的两个侍卫。 “皇子殿下,有失远迎,望乞恕罪。”凌慕寒纵然口气恭敬,然而微微蹙起的眉峰,表露了他的疑惑。 乐梵笑着起身:“大将军何须言重,是我唐突前来,让将军越发忙碌了。此前父皇已派人送了贺礼,然而此番老太君大寿,母妃思量再三,觉得由我亲自前来恭贺才更有诚意,感谢将军将我安全带回烈炎。” “不敢,这是为人臣子应尽之责。今日府中宾客太多,恐难以招待周全,还望皇子多为见谅。”虽然凌慕寒并不愿招待他,可皇子来了,总不能赶出去。 “不必刻意,将军去招呼宾客吧,不须顾虑我。”乐梵一副随和的姿态,蓦地又说:“我有件事要问问童童。” 凌慕寒听出了外话的意思,思忖了一下,说:“童筱意,替我招待皇子,今天府上人多,注意点儿。” “知道了。” 凌慕寒道了歉意,返回了前堂。 “童童,去花园走走。”乐梵先一步说道,并让两个侍卫留下来。 出了花厅,见周围没了人,她不禁问道:“小乐子,贵妃让你来的?为什么?” “不止呢。贵妃定然私下请示过皇上,皇上默许了,毕竟那些流言不可能传不到皇上耳中。或许,皇上想着我与凌慕寒走动走动,牵制一下太子。他真的很在乎我这个儿子,也可以说,是太喜欢贵妃。”乐梵低声笑着,怅然叹道:“贵妃的娘家人,我都已经见过了。” “娘家人?”她马上明白了,禁不住也跟着叹气:“看样子,贵妃心里也担心太子出手,她到底是怎么想的?难道想让你争?” 乐梵摇摇头:“我自然悄悄问起过,她说,这宫里不争也得争,环境所迫。目前来说,她和皇上想法一致,希望我有些实力,不至于将来被太子任意处置。你也知道,就算我说不争,太子也不会信。即便削弱自身势力,也只会让太子更加的好对我下手,换不来平安。” 她清楚,这种因果循环的争斗,早在他出生时就决定了。 “小乐子,你行吗?你不是最讨厌被束缚?那时你爷爷你爸爸,逼着你进公司,你都离家出走了。”想起当初那段时光,她就禁不住笑。 被了逼他就范,乐家长辈停了他的各种信用卡,收回房子车子。他硬扛着不妥协,却又找不到事做,毕竟乐氏影响力太大,一打招呼,谁敢用这位小太子爷?乐家长辈想着,在这种制裁下,他扛不过一个月。 哪里知道…… 他跑到她那里,诱骗毫不知情的她,说请她免费出国旅游。这可好,一出国就是大半年,连电话都不往回打,最后还是乐家长辈举了白旗。 “如果再来一次,我肯定不逃。”乐梵也跟着笑。 “可是,半年前你怎么突然答应进公司了?”当初以为是他太闲,进公司挂名玩玩,没想到他倒做的很认真,时常发现他在加班,有点儿太拼命。 “终于发现了工作的乐趣啊。”他玩笑的一带而过。 实际上,那是他跟家里的协议,若是他能达成他们的期望,那么,他们就准许他娶她。他想着,工作上至少得两三年出成绩,而在她这里,等候也至少三年,却没想到后来的变故。 有时候她是很敏锐的,特别是对于他,因此没有忽略他笑意之下的那抹怅然。如同往常一样,她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抬手一指,她笑着说:“将军府的花园虽不比不过御花园,可也有几处好景致,我带你去看看。” 乐梵对此倒不在意,抬眼一望,那些亭里池边,花间树下,皆有彩色身影在轻晃。 “都是各府的夫人,还有亲戚们家的小姐丫鬟,这次过的是大寿,人多得不得了。”她带着他穿过卵石小径,朝清幽的地方走,快到地方的时候,脚步一顿,竟看到一个人满脸落寞怅然的站在那里发呆。 “你认识?”乐梵望过去,是个年轻小姐。 “凌慕寒的表妹。”说话间对方也注意到他们了。 吴蕊儿是撇了丫鬟一个人走到的,猛地有人到身后,不妨之下,脸上的情绪没得来及收拾,反而是怔怔相望。毕竟,她没料到会有今日的变化。 见吴蕊儿这副样子,童筱意反倒觉得该说点儿什么,于是率先打破沉默:“蕊儿小姐一个人?” “嗯。我先走了。”吴蕊儿看了眼陌生男子,并不知对方是谁,只是轻然颔首,算是见礼。 “她有点儿怪怪的。”童筱意觉得吴蕊儿与以往的性情变化很大,除了卢瑜儿之事的影响,似乎还有些别的。因为对方看她时,眼神有种欲言又止。 “我听说了,才开始老太君有意在两位表小姐中选一个做将军夫人,现在被你霸占了位置,人家黯然伤神,也是很正常的嘛。”乐梵回宫后,专程找人问了将军府的事,听说了不少八卦。 “小乐子,你在讥讽我?”横去一眼,抬拳就打在他的胸口。 “唉哟,女侠饶命!”乐梵捂着心口满脸痛苦。 “你又演!”她抬手又是一拳,见他那皱成一团的脸,扑哧笑出声:“我又想起那年愚人节,你居然假装撞车,又是吐血,又是遗言,可把我骗惨了!” 听她一提,他也大笑起来:“你当时哭的稀里哗啦,可惜,没等我入正题呢,救护车都来了。” “应该把你送到青山疗养院!”那件事她气得不轻,好一阵子都不理他,要知道,当时她以为是真的,那种失去的滋味儿…… “嘘!”乐梵忽然捂住她的嘴,拽着她钻进旁边的树丛里。 她正疑惑呢,就听见两个女人说这话从眼前缓缓走过。应该是哪家的夫人,而她们的话里竟提到一个名字——卢瑜儿?! “是不是真的?她不是才嫁过去一个月吗?怎么可能呢?你是不是听错了?” “错不了。在老太君门口时听见里面的吴家小姐说的,老太君还在叹气呢,见我进去了,就没说了。也不知怎么回事,好好儿的就被休了呢?” “要说也是怪,她出嫁就匆匆忙忙的,听说在这里住的时候……” 待那两人走远了,童筱意从树丛里出来,满脸愕然。 卢瑜儿被休了? 不是不是,卢瑜儿那么快就嫁人了?!(未完待续) 第155章 乐梵正是听见那个耳熟的名字才拽着她躲着偷听,虽然不知详实内情,但暗地里传言不少。她那些九死一生的故事,即便是过去了,也没少让他揪心。 “童童,当初那个卢瑜儿害过你?” “嗯。”她总算明白了刚才吴蕊儿那种表情的原因,恐怕,卢瑜儿被休与她还脱不了干系呢。 “这将军府真是不太平,你在这儿真的行吗?”他不免担心。 “现在已经没威胁了。若是再换个地方,比方说你身处的皇宫,那才是危险无极限呢。”安慰的拍拍他的肩膀,终于到了清静的角落,在山石上坐着,望着天空默然。 乐梵望着她,眼中神思一转,从枝头摘了朵花,唱道:“我想偷偷望呀望一望她,假装欣赏欣赏一瓶花,只能偷偷看呀看一看她,就像正要浏览一幅画。” 她笑着接过花:“只怕给他知道笑我傻,我的目光只好回避他,虽然也想和他说一说话,怎奈他的身边有个她。” 将军府里到处热闹,即便是老太君那里也凑了些老姊妹在说话。 吴蕊儿闷闷的出了园子,即便是当初被利用陷害,然而想到瑜儿表姐如今的遭遇处境,仍难免唏嘘感慨。另一面,想到将军最终娶了童筱意,怀揣多年的憧憬一下子破灭,心情又不免灰暗。 就这么乱七八糟的想着,脚步停时,无意识的走到了一个安静的地方。 “蕊儿小姐?”青竹刚好从门里出来,抬眼就见她神游太虚。 吴蕊儿见是他,便走了进来:“听说你中毒了,没事了吗?” “哦,没有大碍了,只是嗓子还没全好。”每每想到吞食的是砒霜,青竹仍是心悸,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因见她情绪恹恹,完全不似以往,便不由得问了一句:“蕊儿小姐是怎么了?” 不问还好,这一问,她忽然就吧嗒吧嗒的掉起眼泪。 “你,你这是……”青竹一惊,顾虑的朝院门口望望,生怕被人看见误会。 “青竹,表哥要娶童筱意了。”面对认识多年的人,她突然就控制不住泄露了心事,这话一出,越哭越难过,眼泪成灾。 她的心思太透明,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青竹自然也知道。然而面对表小姐突然而来的诉说,他顿时尴尬又紧张,不知如何处理。 犹豫半晌,青竹将她引到一旁的石凳上坐了,倒杯茶给她。 一通眼泪之后,吴蕊儿意识到失态了,脸一红,捧着杯子垂眼不吭声。随着眼帘的眨动,挂在睫毛上的眼泪珠儿“吧嗒”一声掉在茶水里。 青竹看得微微失神。 “我、我走了。”吴蕊儿将茶杯一放,红着脸跑了。 午后,宾客渐渐散了,将军府重新安静下来。 下人们忙着收拾残席,打扫府邸,为宾客送行,童筱意却忽然想起了长天。见凌慕寒与青竹谈棋,便回到房里,将玉贵妃赏赐的那十锭银元宝全都包起来,然后去找长天。 到了后厨,丫鬟们正成篓的搬着碗碟清洗,并没见到长天。推开长天所住的房间,空荡荡的,也不见人影。 “长天走了。”胖婶忽然在背后说道。 “走了?什么时候走的?”她忙问。 “刚走,兴许刚出后门。” 听了这话她赶紧去追。 问了后门的小厮,说是刚走没一会儿,可她直追了两条街也没见到人。抱着一包银子,想到此刻长天那绝望悲伤的心情,说不内疚是假的。原本想着多给些银子,好歹弥补多少是多少,哪知连银子都没机会送出去。 或许是长天故意不告而别,不愿意接受她的钱,不希望曾经的一切被金钱来衡量。 然而除了钱,她给不出别的。 怏怏的抱着银子回来,一进门就见花隶舒对她招手。 “什么事?” “帮将军收拾两件衣裳,两天后秋狩,皇上请将军一同前往。” “我也去吗?”她反问。 “你不去谁服侍将军?将军离了你,可是会茶不思饭不香的。”花隶舒说着就打趣。 “花大哥,你是羡慕嫉妒恨吧?要不要我帮你说个媒呀?”威胁的哼笑两声。 “玩笑玩笑,你可别生气。”花隶舒连忙摆手讨饶,实则是顾忌她捏在手中的那包春药。他觉得,一旦真得罪了她,她真的敢下药。 转眼便是两天后。 刚刚入秋,天气爽朗,浩浩荡荡的一队人马前往西山打围。童筱意跟着凌慕寒坐在马车内,趴在车窗边游览道路两旁的景色,禁不住叹气。这回大好机会,可惜她怀了宝宝,不能骑马,这一趟跟着来还有什么乐趣可言啊。 “叹什么气?不愿来?”凌慕寒觉得奇怪,玩乐骑马不是她一向热衷的事吗? “没有啦。”收敛了颓丧,她笑着凑到他身边:“将军大人,你喜欢狩猎吗?上次在西山大营,我打扰了你的兴致。” “这次你别碍事就行。”说着又补充道:“这回人多,去了之后你只呆在别苑,别进林子。羽箭无眼,你又莽莽撞撞,最好离远点儿。” “嗯!”她一反常态的果断点头。 凌慕寒禁不住又望向她:“童筱意,你有点儿不对劲。” “啊?有吗?”她笑着打哈哈,伸长了脖子冲着窗外,忽然叫起来:“在树林里那片房子就是别苑吧?看起来很大啊。” 凌慕寒觉得她是故意岔开话题,但是也没再追问。 到达别苑后,早有侍从迎候,领着众人前往各自卧房。按照惯例,秋狩少则三四天,多则小半月,上至皇上太子,下至皇亲臣子,皆爱狩猎,每每也会列个彩头以助兴。 房屋的分配上,凌慕寒独得一座小院。 简单的休息整理后,已是中午。各自用过午饭,一个时辰后,皇上便难耐诱惑,命人备马,要进林中狩猎。太子等人得知了消息,自然紧随其后,只一人除外。 乐梵随着众人来到别苑大门前,歉笑:“父皇,儿臣觉得有些头晕,不敢骑马,不能陪父皇围猎,还望父皇见谅。” “不舒服就多歇歇,打猎的时间多着呢。”皇上不以为意,叮嘱宫人好生服侍,率众人奔入林中。 乐梵一转眼就看着她笑:“童童,我们去后山看看。” “好。”童筱意一早就得准不用跟随,心里清楚,他就是因为她才故意推脱不去打猎。 两人从别苑后门出去,顺着小路慢慢闲逛,刚刚入秋的树林并没有什么大的变化。一路看看野花,听听鸟叫,走走歇歇,倒也惬意悠闲。 在外面呆久了,人有三急。 “小乐子。”童筱意冲着他笑着招手,低声道:“让那些人都走远点儿,帮我把风,我得方便方便。” 乐梵一笑,回头对那些人摆手,又朝前一望,说:“就到前面小树丛里,别走远了,有事儿就喊我。” “行了行了,我知道。”这会儿是大白天,她并不害怕。 走到小树丛后面,觉得离那些人还是太近,又走了一点距离,这才蹲下来。起身时,不知是不是错觉,好像听见了什么声音。紧张的四下观望,忽然看到面前的树丛窸窸窣窣的乱动,随之就有东西冲出来。 “啊!”她吓的一叫,没看清是什么,提起裙子就跑。哪知这里灌木多,刺啦一声,衣服被勾住,扯破了。 “童童?出什么事了?童童!”乐梵听见声音着急的问。 “别怕,只是兔子。”却在这时,一个更近的声音在安慰她,一看,竟然是十四王爷。 “你怎么在这儿?”十四王爷的出现,比兔子更意外。 “哦,我提前回来了,随便走走,差点儿迷路了。”玉容说着,不经意瞥见她身后被划破的地方,本应非礼勿视,却因突然的一个发现,令他定住了目光。 “咳!”意识到他不轨的视线,童筱意重重的咳嗽一声。 乐梵跑过来时刚好看见这一幕,忙将她抱在怀里,极其不满的盯视着他。 见状,玉容连忙歉笑:“抱歉,不是有意。” “先行一步。”乐梵将手横在她的腰上,遮挡了那处泄露的春光,带她离开。 玉容望着离去的人,目若沉思。(未完待续) 第156章 玉容原地站了一会儿才迈步随着回别苑。 刚刚那匆匆一瞥,他看的十分清楚,在她的后腰位置有个梅花胎记。这世上或许会有相同的胎记,出现在相同的位置,然而再从她的年龄与遭遇来判断,绝对不会错。小时候常往魈王府跑,她刚出生时粉嫩可爱,逗她玩时便见过这胎记。 怪不得莫魈收她做义女,定然也是知道了她的真实身份。 这么说来,她就是他的…… 乐梵回头看见他那副沉思的样子,不禁皱眉,低声问道:“他怎么会在林子里?” “不知道,可能就是随便走走,意外撞上的。”童筱意见到了院子,便对他摆摆手:“行了,我回屋去换衣服了,看样子那些打猎的也快回来了,你也回去吧。” “遮着点儿。”乐梵指着她后面破损的地方坏笑:“若不是这里人保守,你直接脱了外面都行。” “哼,那你刚才还急着替我遮。”嗤笑一声,甩甩手走了。 进了房里刚换好衣服就听门外有脚步响,因为门被她插上了,门外的人就拍门。 “童筱意!”是凌慕寒。 “来了来了!”忙忙的答应着,赶紧跑过去将门打开。 “大白天关着门干什么?”凌慕寒冷声质问。 “将军大人放心,我只是换衣服,并没有偷人。”一面说,一面倒杯茶递给他。 “又口没遮拦!”听到花隶舒的笑,凌慕寒清咳了一声,又问:“好好儿的换什么衣服?” “去林子里玩,被只小兔子给吓到了,结果一没留神,衣服被划破了。”说话间外面有宫人端来洗脸水,过去接了,浸湿了毛巾递给他擦脸。 凌慕寒洗了脸,将毛巾丢在盆子里,肯定的问道:“跟旋皇子去的?” “嗯。” 唇线一抿,他说道:“跟旋皇子不要走的太近,你当真什么都不懂吗?” 她却是笑着又为他续了杯茶,说:“将军大人,虽然我笨头笨脑,可跟了你这么久,我懂。但是你想啊,老太君的寿辰他亲自到府上贺寿,还是玉贵妃的话,那代表的意思不明白吗?” 凌慕寒明白,代表皇上也是知情的。 “我明白将军大人的考虑,朝事纷杂,你想置身事外。反正,我不主动,但别人主动,身份之下,我也没办法。再说了,我毕竟不是将军大人,我亲近谁,与将军大人亲近谁,还是有区别的。” “你还是很聪敏的嘛。”明明是夸奖的话,从他口里说出来,反倒有些讥讽。 她也不在意,笑着岔开了话:“将军大人,你的战利品呢?” “晚饭时你可以吃到。” 暮色时分,晚饭端上来了,有道烧兔丁。 这可是从宫里带出来的御厨做的,味道自然没得说,又是纯正的野味,将军的战利品,她一个人就吃了大半盘子。吃饱喝足后,趴在窗边望夜空,又是个繁星满天的夜晚。 “将军大人,出去走走吧?”她提议。 “嗯。”凌慕寒忽然想起在邺城,那晚她也是这么提议。 “花大哥,你就别跟了,我们不要‘大灯笼’。”她别有意味的咬着字眼,抓了凌慕寒的手就笑着走了。 花隶舒望着那两人背影,笑着没跟。 或许是夜色的关系,凌慕寒全身放松,任由她牵引带路。 她带着他出了后门,沿着白天走过的小路缓缓前行。天空繁星闪亮,林中暗影丛丛,听着林中夜鸟叫唤,别有一番幽静。 松开了他的手,靠在树干上,仰望头顶那一方星空,彼此安静。 “怎么了?”凌慕寒不太习惯她的安静,仿佛换了个人似的。 “我在思考。”她一副严肃认真的口气,接着就问了一个问题:“将军大人,你说,人是为了什么而活着?” 凌慕寒眉头一拢,没料到她问这样的话,一时也答不上来。于是,他反问:“你说呢?” “我说啊?”她轻笑:“有的人为财,有的人为势,有的人为情,你觉得我是哪一类呢?” 他不作声,觉得她这些话里透着古怪。 她扑哧一声笑:“不过是玩笑的话,你干嘛那么严肃啊。” “有什么好笑,回去!”一句话把他惹恼了。 “刚出来,哪能那么快就回去,我们可是在约会呢!”她伸手抱住他的胳膊,嬉笑着说:“将军大人虽然没亲过女人,可这么大了,总知道约会是什么意思吧?” “又在胡言乱语!”凌慕寒被她打趣的尴尬,马上就冷言训斥。 “将军大人,你从来都不会温柔吗?”装出哀戚戚的声音,眼睛里闪着笑。 “童筱意!”一声断喝,代表又触到他的底线了。 她却是突然抱住他,猛地亲上他的唇,而后又笑着说:“将军大人不要生气嘛。” “你!”这一弄,凌慕寒张着嘴什么都说不出来。 童筱意张开双臂抱着他,听见他加快的心跳,不禁偷偷的弯起了嘴角。既然木头总是不解风情,那她就主动点儿吧,即便最后迎来的是告别,以后回忆起来,彼此间也不会只是主子丫鬟。 若是一般女人这样,他自然懂得什么意思。可问题是,她不是一般女人,所以一直以来,他总觉得似懂非懂,云里雾里看不明白。 这个小女人,将会成为他的夫人,他有点儿期待那样的日子。 她这脾气,或许,将军府会被她闹的人仰马翻吧。 翌日,正式的狩猎开始了,众人为争彩头而竞逐。 乐梵照例不参与,而是带着童筱意,两个人悠悠闲闲的在林子外围游赏景色。走了没多远便听见水流声,循声而去,看见一道小瀑布,瀑布下是一条澄澈的溪水。 “这是个好地方!”乐梵动了兴致,提议道:“咱们这儿坐着,等会儿看谁猎了好东西,咱们要一只来,就地清洗了,架火烧烤吃野味。怎么样?” “这会儿早着呢,我不饿,没胃口。”她摇摇头,选了个大石头坐在上面。 “先别坐,石头上还有凉气,你也注意点儿。”乐梵瞟了眼她的肚子,从服侍的人手里接过个垫子铺上,这才让她坐。 “还没进入状态,忘记了。”不好意思的吐吐舌,捧着脸娇羞又花痴的夸赞他:“小乐子,你细心温柔的样子好帅哦!” “你这是夸我吗?不要喊小乐子,被人听见了。”乐梵咬着笑警告。 “怕什么,你又不是太监。”她没心没肺的笑。 乐梵又忍不住被她逗笑,不再争辩,回头跟宫人交代一番,让宫人回去准备烧烤所需的东西。站在溪水边的石头上望了一会儿,忽然从林子里弄了根树枝,让侍卫将一端削尖,又脱了鞋袜,挽起裤腿,下了溪水。 “喂,你在干嘛?”见状不由得询问。 “你没见电视上演的,大侠跟美女在野外,什么东西都没有,就用树枝插鱼。我也来试试啊。等捉了鱼,烤给你吃。”答起话来头也不抬,一副认认真真的架势。 “你就瞎折腾!用鱼竿也不见得能钓起来,你还用这招‘空手套白狼’。”嘴里虽然这么说,可见他在水里玩的欢快,渐渐就心动了。 这溪水十分澄净,鱼儿的身影很清楚,仔细一看,还不少呢。 “小乐子,把树枝给我,让我试试嘛。”她站在水边的石头上喊话。 “你站远点儿,当心脚滑了掉在水里。”乐梵先一步警告,经过一番奋战,两条裤腿都湿透了。 “小气!”不满的嘀咕两声,忽然听见有马蹄声靠近,等着望过去一看,是凌慕寒。她扬起胳膊打招呼:“将军大人!” 凌慕寒听见了那边的情景,皱着眉喝了一声:“过来!” 她不明所以,走过去刚想问,只见他弯身将她捞在马背上,下一秒便策马而去。(未完待续) 第157章 童筱意只觉得耳边风声呼啸,转眼就被带到林子深处。 “将军大人,快停下来,我觉得不舒服。”回过神来她赶紧喊,深怕再颠下去肚子受不了。 闻言,凌慕寒渐渐减缓了速度,训斥道:“不是让你呆在别苑,怎么又跑出来了?” “可是总呆在别苑会闷啊,你们都去打猎,我不过出来走走嘛。将军大人不是在打猎吗?带着我会很麻烦。”远远的有喝马奔驰声,林中的狩猎的人极多,但大多都是追随着皇上。 “没关系,时间很多。”凌慕寒一反常态,不嫌她麻烦了。 童筱意扭头看他一眼,勾着笑说:“将军大人,你是不是在吃醋啊?” “胡说什么!”他眉头一皱,忽而望向一个方向,似有马蹄声奔来。 花隶舒望了过去,说道:“是太子和十四王爷。” 以太子与十四王爷为首的一行人靠近了,渐渐停下。 “大将军,我们还以为你在哪儿猎了好东西呢,却原来和夫人策马游览景色,情意绵绵啊。”欧阳策噙着笑打趣,一旁的跟随马背上挂着刚猎的野鸡。 玉容则微笑着打量,不置一语。 “太子与王爷怎么到了这里?”凌慕寒忽略那番打趣。 “追着猎物过来了,看样子是追错方向了。”欧阳策笑笑,与十四王爷交换了个眼色,说道:“我们就不打扰大将军了,只是别只顾着谈情,忘了其他的啊。” 说着两人策马便离去了。 童筱意反问道:“将军大人,你不打猎了?咱们两个就这么傻愣着吗?” “你想做什么?”他反问。 “我想打猎呀,可惜,我没那个本事。将军大人要跟我谈情,也没那个功夫,不如……就辛苦花大哥好了!”她蓦地盯住花隶舒笑。 花隶舒颇为意外,跟着笑道:“我?有将军就足够了,你找我做什么?” 她将凌慕寒圈在腰上的胳膊一抱,扬着嘴角提醒他:“你没看见吗?现在将军大人得护着我的安全,哪有多的手拉弓啊。花大哥常常跟着将军狩猎,定然也是箭法超群,正好儿将军休息,你也趁机展露一下,让我欣赏欣赏,惊叹惊叹,改天我帮你找个漂亮老婆!” 一声嗤笑,花隶舒连忙摆手:“不敢不敢,我怎么敢让将军夫人做媒。” “花大哥,你真不厚道,又在打趣我。”她扁起嘴,看似委屈,眼睛里则闪烁着恶劣而威胁的水光。 花隶舒岂会看不懂,连忙收了笑,问:“你说,你想让我猎什么?即便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隶舒,你还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一听花隶舒的话,完全是童筱意的风格,使得凌慕寒不由得哼笑。 “将军,这也算是‘顺着生,逆者亡’啊。”花隶舒叹笑。 “别说什么顺逆生死了,还是赶紧打猎吧。花大哥,弄只鹿来吃吧。”她颇为兴奋的提议。 花隶舒叹道:“筱意,林子里狩猎的可不止我一个,想要吃鹿肉可有难度,追一天也不见得猎得到。我看,还是弄只兔子吧。” “兔子我昨晚已经吃过了呀。”她不太感兴趣的摇头,摸着下巴想了想,眼睛一亮:“有了!花大哥,我不想吃地上跑的,我想吃天上飞的。打鸟吧!把鸟毛一把,破肚子清洗干净,抹上作料,架火上一烤,多香啊!” “你可真能想,不过,这倒不难。你等着吧,等会儿我来找你们。”花隶舒自然不会打扰他们的独处,勒了马,前去别处。 花隶舒一走,她便掰开他的手,从马背上下来。 “你干什么?”凌慕寒随之下马。 “又不打猎,总骑在马背上很累。”嘴上一笑,挽了他的手,在林子里缓缓踱步。扭头见他那张几乎万年不变的脸,阳光下越发俊毅沉静,不由得就笑问:“将军大人,如今你算是赋闲的将军了,总是跟青竹下棋,很闷吧?难道不想做些其他事情吗?” “比如呢?”他反问。 “比如……做做生意,或者,像现在这样,常来打猎,算是个不错的消遣吧?”弯腰从地上摘了两朵野花,一边把玩,一边又说:“将军大人,你知道每次看到你这张脸,我在想什么吗?” 微微一皱眉,觉得肯定不是好话。 果然,接下来便听见她笑:“我在担心,你总是绷着脸不肯笑,万一哪天真的遇到了很高兴很喜悦的事情,那时你忍不住笑了,这张冰山脸会不会撑不住裂开呀?” “童筱意,你又狂妄了是不是!”一听她如此打趣,凌慕寒的脸色顿时更冷。 “唉,真失败!我本来是想逗你笑笑呢。”仿佛是真的一样,她叹了口气。 凌慕寒抿了抿唇,忽然低声说了一句:“我天生这样。” “哪有人天生这样的?”她不信,却因他这句话而轻笑,托着他的手,半是憧憬半是撒娇的说:“中午的时候我们不回去吃饭,去找旋皇子一起烧烤吃野味吧?他把东西都吩咐好了,只要我们带上猎物去就行了。怎么样?” “你跟旋皇子的关系真不是一般的好。”每每想到这一点,他总是难免猜疑,却又想不明白。 她忙陪笑:“现在在狩猎啊,大家凑在一处吃吃野味,也没什么大关系嘛。” 他质疑的并非是这一点,而是…… 不由得伸手摸上她的脸,指尖细细描摹她的五官,在脑海中勾勒着她的容貌。曾不止一次这样做,别的无法肯定,却知道她笑起来定然十分好看。而她,却仗着这种笑,胡乱的诱惑人,一个又一个! 童筱意因他的举动微微发怔,少顷回过神,笑着在他手心里亲了一下。 温软的唇触碰在掌心,那种感觉十分的清晰撩人,除此外,还有些微微的轻痒,是她的呼吸。 “你……”他想问她,怎么每次都如此大胆,她难道不懂这是种勾/引吗?居然做得如此随意率性,让他连张口质问似乎都缺乏底气。 童筱意暗暗在心中叹了口气,笑着将他抱住:“将军大人,我快要嫁给你了呀,在那之前,怎么着也得培养培养感情吧?而且,我觉得,有点儿喜欢你呢。” 或许是她的声音太过轻柔,似乎很认真,让他一时不知如何反应。 “你喜不喜欢我呀?”她抬起头状似玩笑的询问,然而在他所看不到的眼睛里,所闪动着几分期希和忐忑。 凌慕寒微微动了唇,半晌沉默,对她的问题始料未及。 一片安静之中忽然传来马蹄声,紧接着就听见花隶舒的声音:“筱意,你要的猎物来了。” 凌慕寒连忙将她推开,无疑,花隶舒的出现解救了他。 童筱意望着他,即便是猜测到了结果,仍旧有些失落。或许,不该妄图强硬的进入一个人的心,也不该妄图将一个本就住在他心里的人赶走。 唉,她期望什么呢?难道,要他像自己一样,回答说“有一点喜欢”?好像这个答案听上去也不见得开心。 “筱意,发什么呆呢?”花隶舒暗笑,早就看见他们那会儿的暧昧姿势,便想当然的以为这两人都在尴尬。 “我哪有发呆,沉思而已。”换回满脸的笑,走到他跟前一看,惊讶道:“哇!花大哥你好厉害啊,居然打了这么多鸟。” “还有好的。”花隶舒取出个小布口袋递给她。 伸手接来一看,里面竟是几十个鹌鹑蛋。 “花大哥,走,去之前的小瀑布,我们在那儿解决中饭。”她一副兴冲冲的口气。 花隶舒自然是看将军的意思。 凌慕寒本以为她会……她怎么又是一副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然而听着她那副云淡风轻的笑,心里却觉得堵得慌,觉得亏欠她似的。 将她抱上马背,说道:“隶舒,去小瀑布。” 花隶舒在前带路,他抱着她,忽然说道:“童筱意,说了喜欢,就永远不能变!”(未完待续) 第158章 听到耳边的话,童筱意心头微微酸涩:好霸道的话,好自私的话,只让她说,让她坚持,让他付出,他毫无表态,便有了抽身的余地。然而尽管是这样,却比沉默要好,比“一点喜欢”要好。 回到了小瀑布,只见乐梵坐在树荫下的石头上纳凉。 童筱意从马上下来,冲着他摇手:“旋皇子,看这里!” 乐梵听到她欢快的声音,望过去时间她手里提着一串鸟雀,身边则跟着凌慕寒。这让他有些意外。那会儿凌慕寒是吃醋了才将她带走的吧?这会儿竟同意回来。 没再多想,走上去盯着那串鸟雀看了看,笑着说:“童童,没别的?” “那些大的野味,吃多了上火,吃点儿这个不是很好吗?还有哦,看!花大哥特地弄的鹌鹑蛋!”她提着小布袋冲他轻晃,然后左右张望着问:“鱼呢?你捉的鱼呢?” “那个……呵呵,用那个捉鱼的确是挺难的。”乐梵干笑。 “将军大人,坐。”她带着他坐在树荫下的石头上,然后卷起袖子,拾起被扔在地上的那根棍子,站在溪水边上搜寻猎物。 “童童,你当心点儿,石头上很滑。”乐梵一看她那架势连忙站在旁边。 “童筱意,不准贪玩!”凌慕寒大致猜到是怎么回事。 “知道啦!我很小心的,不会有事。”看看时间,她伸手推了推身边的人:“旋皇子,咱们人多呀,让人再去弄只猎物来。还有呀,你东西都准备好了,也把那些鸟都处理处理……” “知道知道,我都吩咐好了。” “嘘!别说话,把鱼都吓跑了。”摆摆手示意他安静,她屏息凝视,瞄准了一只鱼,唰唰唰的接连插下去。然而除了溅起的水花,什么都没中。她不服气,盯住那游动的狡猾身影就是一阵穷追猛打,结果脚下一滑:“啊!” “童童!”乐梵一把拽住她,却没料到救了她,自己却失去平衡踏进水里。溪水倒不深,只在小腿位置,然而猛地下去,脚底被石子扎伤了。 “童筱意!”凌慕寒闻声过来,冷着脸斥责她的胡闹。 这时早有几个人喊着“旋皇子”,跑到溪水里将乐梵搀扶出来。 “哎哟!” “怎么了?”听见他喊痛,她连忙望过去,看见了他脚下石头上的血印。 “没什么,被石子扎了一下。”乐梵不以为意,坐在石头上察看了一下,脚底有个小血口。 好在服侍的小太监随身带着各样准备,连忙取了白药。 “我来。”她走上去,先接过小太监递来的帕子将他的脚擦干,在伤口上倒了白药,然后用自己身上的手帕折叠成条,替他包扎起来。弄好之后,瞪着他笑道:“这下好了,鱼没捉到,你反倒放血喂鱼了。” 乐梵叹口气:“这下可麻烦了,伤口是小,却影响走路。” “怕什么,你是皇子嘛,有的是人背着你走,抬着你走。”她笑着打趣,胳膊却猛地被一拽,回头看见一张极为冰冷的脸。 呃,好像,在古代,一个未婚女子不能这么堂而皇之、众目睽睽之下为一个男人包扎脚上的伤。何况,如今一个身为将军未婚妻,一个贵为年轻皇子。看看现场安静的气氛就知道,众人的心里震惊与猜疑少不了,事后的蜚短流长更少不了。 乐梵也意识到了,却仍是一副微笑,仿佛很享受受伤的感觉。 童筱意瞪他一眼,低声笑道:“将军大人别生气,我是侠义心肠作怪,见不得别人受伤。一时忘记忌讳。” 凌慕寒什么也没说,拽着她走到一旁去。 “皇子,皇上听说皇子要在林中烧烤野味,特地命奴才送了一只野兔,一只獐子,都是皇上亲自猎的。” “替我谢父皇。”乐梵命人将猎物收拾了,命开火。抬眼朝不远的树荫下看,她虽是一脸的笑,却明显是被训斥,见他望过去,又抽空对他横眉怒目。他故意回着笑,悠悠闲闲的接过小太监递来的水。 烧烤架子搭的极好,上面是张铁丝蒙子,放着些小肉块,而另一边的架子上则烤着整只的雀儿。小刷子刷上各种作料,不一会儿便香味四溢,诱人不已。 日影已正,林中鸟雀啾啾,安静中忽然响起马蹄声。 马蹄声逐渐靠近,来的人则是太子与十四王爷,包括沈衍清在内的一行人。看他们所带的猎物,收获颇丰。 “好香啊!”欧阳策下了马,颇有些意外的看着那几人。 此时在烧烤架旁,童筱意,凌慕寒,乐梵三人围坐着,正准备开吃。 他们是闻香来的? 童筱意跟着站起来,对这些不速之客的到来很不欢迎,却只能在腹内嘀咕两句。 “皇兄与十四王爷还没回别苑呢。”乐梵率先回应。 “正准备回去呢,半路闻见这儿的香味,就来看看。你们好享受啊。不介意加两个人吧?”欧阳策虽是问着他们,却把目光投向十四王爷。 玉容轻笑:“在外面烧烤着野味别有情趣,我是怕扰了他们的兴致。” “哪里话,既然皇兄和十四王爷有兴趣,那就一起吧。人多也吃的热闹。”见状,乐梵自然是不能赶的。 于是,这些人大中午的就围在一起吃烧烤,还是乐梵心细,命小太监回别苑洗了水果送来。 几个人边吃边谈些狩猎的话题,倒也融洽,只是玉容那双眼睛总不由自主的往她身上瞟。起先她只顾得吃,等她发现了的时候,明显其他人都发现了。想起昨天那件意外的遭遇,她不禁觉得这王爷有些奇怪。 烧烤结束,她端着盘子坐在一旁吃水果。 玉容忽然走到她身旁,笑问:“听说你与大将军的具体婚期还没定?” “呃?”她抬头望着他,有些发愣。 “我只是想着,那时送上一份贺礼,别无他意。”玉容轻然笑着,心里却有些质疑,莫魈会放任她嫁给凌慕寒?十月的事,还真不好说呢。 “哦,多谢,暂时还没定好呢。”掩下那份奇怪,她并没多问。 “王爷与筱意说什么呢?”欧阳策与凌慕寒一起过来。 “说笑话呢。”她随口溜了一句。 “什么笑话?”接话的是乐梵。因为脚受伤不方便行走,一个人坐在几米开外的地方,嘴里啃着苹果,跟他绝美尊贵的外表毫不搭调。 她眨眨眼,看看面前的这几个人,一本正经的说:“哦,笑话讲的是猎人瞄准了树上的三只鸟,放了一箭,三只都掉了下来。十四王爷说没听懂,旋皇子解释解释吧。” 玉容听了她的话就笑。 “这有什么好解释的,惊弓之鸟嘛。”乐梵随口就蹦出答案。 “不对!”她摇头,否决了这个答案,然后笑眯眯的向另外两人道:“不妨太子和将军大人也猜猜看。根据我的猜测,将军大人猜出来的几率更高,有经验了啊。” 经验? 凌慕寒立刻便想到之前她曾讲过的冷笑话。 “哦,既然这么说,那我就听听凌将军的答案好了。”欧阳笑着直接弃权,心思并不在这上面。 凌慕寒不耐的嗤笑:“你总是那些气息古怪的问题,谁猜得出来?赶紧说答案,别吊人胃口。” “直接说出来就没意思了呀。”她笑起来:“旋皇子,你也猜不出来吗?” 乐梵记得听过这个笑话,答案也没理由不对呀,大约是她又折腾出新的古怪理由了。于是摇摇头,认输:“我还真想不出来,你快说答案吧。” “那我就说了啊。”她清咳两声,很正式的说道:“猎人那只箭只射中了一只鸟,可这只是鸟妈妈,她正带着两只刚刚长羽毛的孩子学飞行呢。她掉下来了,剩下的两个害怕的想逃,可一扑翅膀不会飞,就跟着掉下来了。” 她说完,几个人都没吭声。 隔了一会儿,乐梵在那边说:“童童,这笑话真的很冷。”(未完待续) 第159章 狩猎进行了三天,转眼已到返程日期。与预期不一样,童筱意与凌慕寒谈谈情,与乐梵赏赏景,三天倒也过的悠闲惬意,又把林中野味尝了个遍。 回到城中的次日,十四王爷便向文帝辞行,带着菀香公主返回了玉镜国。 十四王爷一行出城时,将军府正摆早饭。 童筱意觉得早晨是被饿醒了,一看早饭摆好,马上就不客气的先抓了个小笼包,两三口就塞了下去。最后,她一共吃了十个小笼包,一碗细粥,外加不计量小菜。 “你很饿?”凌慕寒禁不住疑问,尽管她一向胃口好,可今天似乎太夸张了。她这胃口要是这么养下去,那还得了? “嘿嘿,吃饱了。”她摸着肚子,满足的一笑。 “你一个人吃了两个人的饭,还能不饱?”凌慕寒取笑的一句话,意外说中了另一个事实。 “我觉得自己身体太单薄,应该好好儿补补啊。身体强壮了,以后将军大人有危险,我就能扛着你跑了。”她痞痞的笑。 “我很感动。” “将军大人既然感动,那……我能不能请假出个门呀?”她讨好的请示。 “出门?去哪儿?做什么?” “呃……”没料到他一下子跟审犯人似的审查,嘿嘿干笑两声,明显带着心虚的说:“那个,我是想去逛逛街,顺便求求签。那个,我不是一直七灾八难的嘛,或许是冲撞了哪位神仙,我打算去庙里求个符,再找和尚算一卦。” “说实话!”那番说辞,鬼才信。 见状,她只好叹口气,说:“将军大人,你就不能允许人家有点小秘密吗?如果什么事都事先坦白,就不会有惊喜了。” 惊喜? 压了下眉,随之不耐的摆手:“去去去,你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我管得住你?” 她马上笑嘻嘻的谢恩:“多谢将军大人放假,我走喽!” “等等!”就在她要跑时又被喊住:“你带个人,出了事也有照应。” “不用了!我不要尾巴!我走了。”一边喊着,人已经跑出了院子。 花隶舒见她那匆匆忙忙的样子,不禁笑道:“筱意这是做什么去了?她一个人,万一出了事怎么办?” 凌慕寒一声冷哼:“你怎么知道她是一个人?” 的确,正如凌慕寒所猜测的,童筱意不是一个人。她从将军府的后门出来,走出巷子便有人在那里等着。 “童童,这儿!”乐梵对着她招手。 “小乐子,你一个人?”童筱意左右瞅瞅,没看到他身边跟着人,不禁感到奇怪。 “怎么可能呢,贵妃才不会放我一个人出来。”乐梵叹口气,无奈的笑着说:“我让他们远远儿的跟着,否则两个桩子杵在身后,哪有游玩的兴致啊。如今这身份真不自由,出宫的时候实在没办法,只能将实情讲了。贵妃知道我来见你,那眼神儿啊……” “她在奇怪,你这样尊贵漂亮的皇子殿下,怎么对我这个平凡的小丫鬟感兴趣,对不对?”童筱意没良心的窃笑起来:“哎呀,她说不定还在想,你在勾搭大将军的老婆,心里不知多担心呢。” “我这儿好说,倒是你啊,能出来也算不容易。”乐梵话外有音。 “咱们俩什么关系?为了你,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啊。何况是你生日,就算被打被骂,我也得出来给你庆祝!”她一副义豪云天。 没错!今天是乐梵的生日。在别苑的时候他们就约好,要单独为他庆祝,也是庆祝两人同来这个世界,一起活着。 两人在街上溜达了一圈,全是乐梵在看热闹,毕竟她都来很久了,不止一两次逛街。 “小乐子,今天是你生日,你做主。说吧,你想做什么,我绝对尽力满足你!”她拍着胸脯信誓旦旦的保证。 “真的?”乐梵托着下巴认真的想了想,凑到她脸上说:“那你让我亲一下。” 童筱意盯着他,直看的他心里发虚,这才笑呵呵的摆摆手:“这么简单,好说好说。不过,这个要求得放在最后,简单的一点儿挑战都没有。再说个别的。” “我想看美女。” “喂!我不是美女吗?就算我不是美女,你也不能当着我的面儿这么说吧,多伤感情啊!”抬腿踹他一脚,鼻子一哼就走。 乐梵痞笑着跟上去:“童童美女,我认错,我开个玩笑而已,谁都没你好看。” “少油嘴滑舌!” 两个人在外面东晃晃西晃晃,歇歇走走,甚至趴在茶楼的窗户边对往来男女评头论足。中午童筱意做东请客,请他在最好的馆子鸳鸯楼吃了一顿,结果吃饱喝足,她不小心趴在雅间的榻上睡着了。 醒来后一看时间也不早了,便说各自回家。 “童童,这就结束了?难道我们不是刚刚预热吗?”乐梵意犹未尽,怅然叹息。 “你难道想玩到午夜十二点?我可撑不住。”她一口就给否决了。 “起码也得陪我看看夜景吧?”他眼巴巴的望着她。 童筱意一看他那表情就忍不住笑:“赶紧收起那副样子吧,我陪!反正都出来了,我就好人做到底,陪你好好儿的玩一天。干脆,我们就在这儿等着天黑,然后我带你去看美女!” “看美女?你这样子能去?”乐梵一点就明白,却是打量着她这一身,摇头。 “这个不是问题,等会儿在铺子里买件男人衣服就行了。只是一样,去了那地方你要收敛一点儿,不要得意忘形啊。”她事先警告,并不是怕他色心泛滥,而是怕他贪玩太过会惹祸。毕竟,他现在是个皇子。 呃,皇子啊。 若是玉贵妃知道他去了青楼,还是她陪着去的,会不会脸色发青? 夜幕一起,她换了装,成了个白衣翩翩的小公子。她买了把扇子,乐梵跟着买了把扇子,她唰的打开扇子遮脸,扇面上一枝红梅花,乐梵跟着打开扇子遮脸,扇面上叠嶂山峦。 两人一前一后,只露出双眼睛,形迹可疑的来到醉花楼门前。 一看到那么多人都盯着他们,童筱意赶紧收了扇子,清咳着端起架子,拿胳膊撞向身侧的人,压低声音道:“小乐子,不要再玩了,快露出你那张倾国倾城的脸,让这些庸脂俗粉好好儿的见识一下什么是美人。” “童童!”不满被如此打趣,乐梵越发扇子遮面不肯挪开。 “嘿嘿,别生气,跟着我。”她装出老客的样子,对门口迎客的莺莺燕燕毫不理睬,摇着扇子只管往里走。 楼里热闹的不得了,堂中几乎桌桌爆满,而正中的台子上落着红幕,再听那些人们兴奋的窃窃议论,大约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这醉花楼新进了花魁,据说是色艺双绝,今晚第一回的花酒,价高者得。 拽着他找了个角落位置落下,低笑道:“小乐子,真是赶得早不如赶得巧啊,简直就是上天特地给你安排的。放心吧,你身上带了多少银子?咱们俩一起凑凑,一定要把这花魁拿下,让她陪你喝酒庆生。怎么样?” “OK!”乐梵眯起一双狭长的眼睛笑,始终没把扇子放下来。 终于,等待了好一会儿,老鸨出现了。 先是一通开场白,自然是夸夸自家姑娘,再鼓励号召大家踊跃竞价,然后喊声就此起彼伏,和竞拍一模一样。他们坐着一点儿不急,先让前面那些人扯着喉咙制造热闹,直到最后只剩两三个人,喊价渐渐要停的时候—— “三百两!” “五百!”乐梵一下子加了两百两,顿时整个堂里静悄悄的,再没人吭声了。 “这位公子,不知如何称呼啊?”老鸨乐颠乐颠的过来问。 “在下姓乐。” “哦,原来是乐公子,失敬了。最后您胜出,请跟我来。”老鸨笑呵呵的恭请。 乐梵起身,童筱意紧跟着,却在入门时被拦住。 “这位公子请留步,我们百合姑娘可是头一遭见客,只能见一位。” “呃?”不让她进,那她干嘛?(未完待续) 第160章 扑扇了眼帘,童筱意拉过他低声笑:“小乐子,我看我就奉陪到这里吧,剩下的让那位百合美人相伴。你的侍卫们暗中保护着你,我看也没问题,我就先撤了。” “童童,你一走还有什么意思。”乐梵不让她走。 “可你跟美人喝酒聊天,我杵在这里算什么?”她叹口气。 乐梵一想,从荷包里摸出一块小金子丢进那老鸨怀里,然后就拽着她进门。老鸨接了金子眼睛都亮了,对于这出手阔绰的公子哥儿,自然是恭恭敬敬,忙命人再备副酒杯筷箸。 不愧是花魁的房间,布置的既宽敞又有格调,可见老鸨是下了本钱的。一道珠帘将偌大的房间分为两部分,一架折扇屏风挡住了窥探内监的视线,在外面的桌上,一席精致酒菜已然备好。 “二位公子有礼。”一袭软烟白的美人款款行礼,那姿容仪态,真不似出自烟花之地。看上去十七八岁,正值妙龄。 她拿胳膊戳戳他,笑着打趣:“去呀!我觉得屋子里闷,到窗边站站。” 随后她便走到窗边眺望外面的夜色,但闻房中响起了琴声,再回头时,乐梵已经跟那花魁谈笑风生。他向来有这么个本事,女人缘特别好,算是天赋吧。再加上他的家世背景,那张嘴,唉,简直是个招蜂引蝶的磁场。 忽然在下面的街上发现一个人,吓得她赶紧将身子藏起来。 花隶舒?! 完了!肯定是她跑出来一整天,凌慕寒生气了,让花隶舒出来找她。不行呀,就算不被找到,回去后又怎么解释? 眼珠儿快速的旋转,立马跑到正与美人谈兴正欢的人身边,附耳低语:“小乐子,我去上个厕所,你继续。” “童……”不等他张口,她就跑出了门。这风风火火的样子不像去上厕所,倒像落荒而逃,难道、凌慕寒找来了? 她还说奉陪到底呢,这才开始。 童筱意的上厕所自然是借口,从后门溜出来,想到回去后可能的结果,不禁有些犹豫。要不要买点儿东西回去讨好一下?可是吧,那个木头不是一般人,什么东西能动他的心。 最后,她两手空空的回到将军府。 小叶见她回来了连忙迎上去,小心的望望书房,低声道:“筱意姐,你怎么才回来呀?将军可生气了。” “很生气吗?”心虚的摸着脸,悄悄靠近书房,从窗户往里看了一眼,顿时心里五味陈杂。 什么生气呀,他根本不是在想她,而是摸着玉佩,想着兰馨。 “筱意姐。”小叶神神秘秘的对她招手。 “怎么了?”她走过去。 小叶凑到她耳边低声道:“我听说,傍晚的时候卢瑜儿小姐来了,在老太君那里。” “她?”这个消息实在意外,她以为卢瑜儿永远不会再出现在将军府。据上次寿辰听到流言来判断,卢瑜儿被休也刚刚没几天,忽然来将军府,到底是有事,还是老太君请来的? 总之,卢瑜儿无事不登三宝殿,小心为上。 此时,在老太君的院子里,丫鬟们都在外面。 屋内,老太君叹着气,身旁坐着的人低着头,啜泣低语。 “我知道自己做错过事,都是老太君原谅才能继续活着。家里知道了,嫌我丢人,就立刻为我说了亲。尽管是做填房,对方名声也不大好,可家里说这门亲事结了有用,我只能答应,如今我也没其他选择。” “哪知知道,嫁过去不到三天,他就把我带去的丫鬟给……我不过说了两句,他就对我又打又骂,没几天居然从青楼里纳了小妾。那个女人不知从哪里知道了以前的事,在他面前添油加醋的一说,他立刻说上当了,娶了我这个没用的女人,前些天不知为什么,突然就丢给我一纸休书,让我回家。” 老太君看到她手上胳膊上的伤,心疼的红了眼眶,除了叹气,不知怎么安慰。 一声自嘲讽笑,又听她说道:“我知道,如今的一切都是我自作自受,谁让我之前害人,如今是遭报应了。可是,回到家里,连家人都不愿接纳我,他们怪我做那些事,使得他们没脸面来将军府走动。我刚刚回去才几天,又说要我给人做妾,我不肯,他们就变着法子逼我。” “老太君,我知道不该来找你,可我实在没办法了。求老太君可怜,让瑜儿在这儿住两天。或许家里见老太君还肯待我,就不会再逼我了。”说着就跪下磕头。 “快起来!起来!”老太君忙将她搀扶起来,叹息道:“谁承想会发生这些事,你既已知错,我就怎么忍心看你受苦。你就住在这儿吧,我把你爹叫来,好好儿跟他说说。只是一样……” 见老太君话语迟疑,卢瑜儿很快就明白了,马上说道:“老太君放心,瑜儿都知错了,不会再往晨曦院去的,也再不敢生出害人的心。” 老太君点点头,命丫鬟带她去休息。 童筱意因听了小叶的话,立马就让她去老太君院子里打听,得到了卢瑜儿住下的消息。她可是当初的受害人,自然不会相信卢瑜儿真的改过从善,但是呢…… “筱意姐,将军出来了。”小叶蓦地提醒。 她抬头一看,赶紧笑着跑上去:“将军大人,你要睡了吗?我让人给你准备热水。” 哪知对方就似没听见,直接走到房里,“嘭”的将房门摔上。 火气不小啊。 深呼吸,等着丫鬟们弄来洗漱的热水,她接过铜盆,挂了满脸的笑,进去:“将军大人,洗脸吧。” 说着亲自取了毛巾浸湿,讨好的递上去。 显然对方不领情,擦了脸,“啪”的就将毛巾仍在盆子里,溅了她一脸水花。 伸手抹去脸上的水,她不以为意:看来,这是一场持久的战争。他生气也好,越生气,表明越在乎呀。若是他不生气,她在他眼中不就可有可无了?唉! 等着服侍完了,她回屋里自己洗个澡,返回来时就出状况了。房门紧紧的关着,推不开,定是被他从里面插上了。 “将军大人……”她刚开口要喊,屋内的灯灭了。 又被驱逐了?好歹,把铺盖给她呀,晚上睡哪儿? 小叶目睹了她的处境,爱莫能助,收拾了东西就走了。 院子里安静下来,除了院门外值班的侍卫,就是她孤魂似的在房门外来回徘徊。她在想进入房间的办法,先试第一招——认错! 于是,她趴在窗户边诉说起来:“将军大人,我知道外出一整天你很担心,所以生气,都是我的错,你原谅我一回吧。我保证,只此一次,再也不犯,天地作证!” “好吧,我承认,其实我是跟旋皇子约好了,陪他逛逛京城。我答应陪他一整天的,可后来,我想起了将军大人,觉得什么事都不如将军大人重要,更不能让将军大人为我的安危牵肠挂肚、坐立不安、茶饭不思,所以,我毅然决然的拒绝了旋皇子的一再挽留,以箭一般的速度冲了回来……” 屋内隐约冷哼了一声。 看来第一招没用。 想了想,她拿出之前用过的方法,唱起哀怨的歌儿:“花儿为什么那样红,为什么这样红。哎,红的好像,红的好像燃烧的火……” 唱着唱着,她想到那一次,机会是相同的情况,但他是留了门的。她跑去再度尝试着推门,没用,这回他是铁了心,把门插了。 然而正是这个试探,令她忽然盯住窗户,窗户是没上插销的。 第二招博不来同情,干脆直接第三招,爬窗进去! 于是,她小心翼翼的打开窗户爬了进去,一面听着床上的动静,一面快速的打好地铺。躺下后,大气不敢喘,一切平静。 那,她就理解为,那扇窗户是将军大人特地留的吧。 凌慕寒听着她的动静,轻轻扯了嘴角,随之又拧眉:她跟旋皇子出去了一整天?显然,关于这层关系,她没说实话。(未完待续) 第161章 早晨醒来,她睡在床上,而凌慕寒已经起床了。对昨晚的事情,他一句也没有询问,让她觉得有点奇怪。 早饭后,她跟着进了书房,想了半天,找了句话:“将军大人,卢瑜儿小姐来了,你知道吗?” “她?她来做什么?”自从那次的事之后,凌慕寒就没有听到过这个名字。 “听说她嫁人了,又被休了,家里又逼着她给人家做小妾。大概是忍受不了,来找老太君帮忙,住在老太君那边。”她很简单的讲述,看到他露出惊讶的神色。 凌慕寒沉思了一会儿,说道:“放心吧,她不敢再有歹心,不过你还是注意点儿。我会跟老太君说,住一天就送她回去。” “哦。”她可不是赶尽杀绝,也是为卢瑜儿着想,万一对方又起了什么坏心,给阎烙灌颗恐怖药丸,那就太凄惨了。 正说着外面来了管家。 “将军,刚刚老太君说,十月初八是个好日子,想把将军的亲事定在这天。老太君让老奴来问问,觉得如何?” “嗯,这件事就照老太君的意思办吧。” “是。”管家去了。 “将军大人喝茶。”她殷勤的端茶倒水,都是因为他过于平和,令她很不自在。 凌慕寒感觉到了她格外的殷勤,微微动了动眉,故意端着张平静面色一言不发。这死丫头还知道紧张?也让她尝尝提心吊胆的滋味。 两天后,卢瑜儿走了。 这两天里,卢瑜儿几乎没有出院子,早晚陪着老太君说说话,或者就是一个人呆着,表现的极为温和低调。而童筱意也老老实实的呆在晨曦院,浇浇花,唱唱歌,在将军身边跟前跟后,称职的她自己都感叹。 一入秋就爱下雨,半夜起了风,淅淅沥沥的就下起来。 凌慕寒听着雨声醒了。 摸到睡在地上的人,将她抱到床上,她顺势依偎在怀里,那种感觉很安心。最近似乎睡眠很好,夜里也不再发病,更是很久不曾伤害过自己。不可否认,她功不可没。 她是以一种怎样的心情面对夜晚暴戾失控的他呢? 天亮后,雨停了。 童筱意闲着无聊,从他的书桌上取了纸笔,练习着画画儿。当然了,画画儿不是那么容易的,花了好一番功夫画好了,花隶舒凑过来一看,居然这么说。 “筱意,你这只小鸭子两只脚怎么都跳起来了?” “小鸭子?”她看看他,又看看自己的画儿,登时气的横眉竖目:“花大哥,你看仔细一点好不好,我画的是小鸟,哪里是鸭子呀?这是一只飞翔的小鸟!” “呃,小鸟?那不是鸭子的嘴唇……”花隶舒还想分辩两句,可一看她生气的怒视,赶紧收了话音,笑着连连附和:“对对对,是小鸟。都怪我,一时眼花,没看清。” 凌慕寒听见他们的对话,不禁嗤笑:“既然要画,那就好好儿练!总不能让所有人都睁着眼睛说瞎话。” “将军大人,有一种谎言叫善意。”她叹息的看着忙碌了半天的成果,有些灰心:“将军大人,你说,我什么时候能像沈衍清那么厉害呢?你知道吗,我从他那儿弄了一幅画,卖了四百两银子呢!唉,太厉害了。” “你要这么想,我看你趁早别折腾。”凌慕寒当头泼她冷水。 “将军,宫里来人了。”花隶舒禀报。 随之,一个小太监进来,行礼后说道:“大将军,皇上请大将军速速进宫!” “什么事?”一听是这种急促的命令,凌慕寒惊讶之下询问,这之前只有遇到重大军事情况才会如此传命。 “大将军入宫了便知。”小太监只是催促。 于是,凌慕寒立刻随来人入宫。 意外的是,进入皇宫后并不是前往御书房,也不是去养心殿,而是直接被带到吟风苑。这是旋皇子回来后,玉贵妃想弥补多年的离别,不舍他过早出宫居住,因而皇上专门为他拨了这个住处。 凌慕寒不禁猜测了。 及至进了吟风苑,皇上玉贵妃都在,且面色焦灼,玉贵妃更是眼中含泪。 “臣……” “免了。”不等他行礼皇上便摆手作罢,赐座后,说:“实不相瞒,朕请大将军入宫,实则是为了借童筱意。童姑娘就快成为大将军的夫人,若公然要她来,怕传言不好。” “不知,是不是旋皇子出了事?”凌慕寒疑问。 “正是。”皇上叹口气,说道:“昨夜天气变了,皇子着了凉,全身发热。本没有大碍,可是始终喂不下药,好不容易喂了,不一会儿又全都吐了出来。他……”说到这里皇上停了一下,跳了过去,接着又说:“朕想着,他在雀城呆的太久,受了太多苦,身边儿没个熟识的人,只有童姑娘跟他还亲近些。所以,想看看童姑娘是否有办法。” 尽管皇上的话含蓄,但凌慕寒也听出内中的意思了。 “童筱意,你去看看。”凌慕寒自然不能拂皇上的圣意,只是,心里的疑问更重了。 童筱意跟着宫女走进了内间,立刻就闻见阵阵药味。 乐梵满脸发红的躺在床上,烧得昏昏沉沉,床边守着四五个宫女束手无策。等离得近,只听得他口中喊着“童童”,一会儿又喊着“母妃”,因为浑身发烫不停的掀被子,宫女便不时的替他掖好。 这一幕和在邺城时如出一撤。真不知是他体质弱,还是旋皇子太顽强,与乐梵卯足了劲抢占身体。 想想,令她有些不寒而栗。 “把药端来。”她一面说着,一面几步走到床边,拿着帕子擦拭他满头的汗。 “姑娘,药。” “你们都下去吧。”她接了药让宫女们都退下。 宫女们迟疑了一下,退到帐幔之外。 她叹口气,将烧糊涂的人扶起来,在他耳边轻喊:“小乐子,我是童童,吃药了。” 只见他眉梢挑动,似听见了。 见他有反应,童筱意顺势轻哄着喂药,药刚喂完就被他抱个满怀。先是一愣,可看着他的头在胸前寻求安慰似的摩挲,渐渐就不对劲了,再听听他口中喊的,“母妃”? 完了完了,旋皇子回来了,那她家小乐子哪儿去了? “小乐,乐梵,你可要坚持住啊!”她慌得不停的在他耳边呼喊,她无法想象,若是乐梵离开了这副身体会是什么样。魂飞魄散? 好半天,对方微微睁开了眼睛,却是望着她不做声。 “你……”她一时不敢喊,心里忐忑的不得了。 “你是谁?”沙哑的嗓音艰难的挤出一句话,眉间聚集的都是疑问。 她一下子傻掉了。 却在此时,他的嘴角忽然溜过一抹笑,紧接着就咳嗽。 “小乐子!你,这个时候你居然还开玩笑,吓死我了!”她顿时明白了,气的想打他,可看他咳的这么可怜,最终只是轻拍他的后背。 乐梵将她更紧的抱住,心中那份惶恐这才稍稍平息。其实,他也好怕会突然消失,真的很怕。 “乐梵,你怎么了?”感觉到他的异样,童筱意猜测着,似乎明白了。她笑道:“你害怕呀?别怕,我琢磨出来了,你一生病‘他’就出来捣乱,但是你很顽强啊,再加上有我。我会保护你的。” “真的?”乐梵笑了一下,躺回床上,仍旧是握着她的手。若是生病时她就会在身边,那总是生病也很幸福。 “嗯,我一定会保护你!”她很认真的承诺,因为在她生死一线时,他救了她,在她感觉被世界抛弃时,他支撑起了她的世界。 “童童。”他握紧了她的手,尽管什么都没说,却将心思表露无遗。 低头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笑道:“这是欠你的礼物。” 他笑笑,喝了药的关系,不一会儿就忍不住睡着了,只是那只手仍旧紧紧的不曾松开。(未完待续) 第162章 东宫。 阳光冲破云层,驱散了天空中最后一丝暗云,令人的视野豁然明朗。 兰馨捂着微微作疼的心口,看了眼窗外明媚的阳光,掀开锦被从床上下来。采莲那个女人,果然不是省油的灯,用尽一切机会霸占太子,偏她自己的身体不争气,时不时犯个病,令对方得意。 “太子妃,你怎么起床了?”娇红进来看见她站在床边,连忙上去搀扶。 “没事。太子呢?” “旋皇子昨夜着凉,听说病的很重,太子前去探望。”娇红迟疑了一下才说:“庶妃也跟着一块儿去了。” 兰馨一动气就觉得心口疼。 娇红见状忙说道:“太子妃,你不要多想,她再怎么样不过是个庶妃,你如今有身孕,身体又不好,千万不能激动。御医说了,你身子太弱,万一情绪太激动的话……” “我知道。”兰馨压下心口那股抑闷,感觉阳光照在脸上暖暖的,便出门走到外面,说:“陪我出去走走。” 御花园仍是繁花似锦,经过一夜秋雨洗剂,越发清新娇艳。 兰馨寻了个小亭准备歇一歇,娇红担心她坐在石凳上受凉,身边又没跟别的宫女,只好亲自去就近的地方取坐垫来。兰馨轻抚着微微隆起的小腹,难掩心头那股不安。 “太子妃,妾身有礼了。”蓦地一个带笑的声音,一看,竟是采莲款款而来。 一看到对方嘴角微带的笑,兰馨觉得受到挑衅,立刻收敛了落寞情绪,端出冷傲姿态:“原来是庶妃。你不是跟着太子去了吟风苑了吗?怎么会在这里?” “哦,看望了旋皇子,这会儿太子正跟童姑娘说话呢,我就一个人走走。太子妃也知道,太子跟人说话时,不喜欢被打扰。”采莲的话半隐半露,满是暗示。 “童姑娘?童筱意?”兰馨有些惊讶,但转念一想就猜测到了,定然是因旋皇子而进宫的。那么,凌慕寒也来了? “是啊,那位童姑娘与凌大将军的婚期也定下了,十月初八,是个吉利的好日子呢。”采莲站在几步之远的位置停住,眼梢微微一抬,轻笑道:“听说,太子妃与凌大将军是旧相识,那,大将军的喜日,太子妃也会备份大礼喽?” 兰馨目光陡然冷厉,盯着她,心中震惊:“你是什么意思?” “太子妃别生气,我也是听太子无意讲起的。”采莲嘴角的笑却表明,远非那么简单。 “太子?”兰馨惊诧的目光中,更多的是质疑。 采莲却是笑着不再多言,反而安抚道:“太子妃身体不好,又怀着身孕,可千万不能激动。太子也没跟我多讲,不过是些陈年旧事,我闭口不言,就权当不知道,太子妃不必多心。”转身走了两步,蓦地一停,又说了一句:“不过,采莲倒是挺羡慕太子妃,都是如今身份了,却还有人为太子妃如此倾心。太子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得呢?” “你!”看着对方遥遥离去,兰馨一口气冲上来,捂着疼痛发闷的心口冷汗直冒。 欧阳策,他竟然跟另外的女人讲起那些事,一直以为那是彼此心照不宣的秘密,是她的优势,甚至是牵制他的砝码,却没料到他竟然……她为他做了那么多,他却…… 更令她难以忍受的是:她堂堂的大学士千金,皇上钦点的太子妃,竟被这样一个女人嘲笑! 忽然肚子一阵绞痛,她刹那脸色惨白的跌坐在地上。 不远的地方,童筱意托词离开了太子,沿着路准备回吟风苑。 因乐梵的烧还没退,担心随时起变化,玉贵妃特意将她与凌慕寒都留在宫里。凌慕寒跟着皇上去了御书房,大约是谈着政事,而她闻多了药气觉得心闷,便出来走走,偏又遇上太子。 正寻路时,忽然听见有人喊叫,好像声音还有些熟悉。 循声找过去,竟看见太子妃倒在亭子里,满脸痛苦不说,下身竟流出了鲜血,大半的裙子都被染红。 “你,你怎么了?”童筱意吓了一跳,直觉的反应就是跑上去将其搀扶起来,可兰馨早疼的站不起来,仿佛抓到救命稻草一般抓住了她的手,几个指甲瞬间就掐到了肉里。 童筱意疼痛难忍,却又甩不开对方的手,无奈之下扯着喉咙大声喊人。 “太子妃?太子妃你怎么了?”最先闻声跑来的是去取坐垫的娇红,一看到眼前的情景同样惊慌失措。 “出了什么事?”最意外的出现的人,凌慕寒。 童筱意惊愕的望过去。 只见他追寻着声音很快大步跨来,扫开哭泣的娇红,将地上痛苦的兰馨抱起来,断喝道:“哭什么哭!还不带路,快去请御医!” 他好像根本没有注意到她,可她却被兰馨死死的抓着手,被他大步一拽,只觉得手上一阵痛。兰馨的手被扯离,却带出了几道尖利血痕。 摸着滴血的手,她望着凌慕寒那张紧张沉冷的脸,忽然觉得与他的距离那么的遥远。 娇红引他来到最近的花厅,兰馨被放在榻上,好像人已经半昏迷,脸色苍白的吓人。凌慕寒摸到兰馨满脸的冷汗和眼泪,听着那昏迷中还在不断痛苦的呻吟,一时忘记了身份和局面。 “馨儿,馨儿……” 此时太子也闻讯赶来,正巧看到这一幕:“娇红,这是怎么回事?” 娇红只顾得哭,却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只把目光望向童筱意。因为在她赶去的时候,太子妃身边只有童筱意,或许是过去的影响,娇红一下子把矛头对准了她。 “一定是童筱意!一定是她把太子妃弄成这样的!” “呃?”童筱意从自己的伤心中惊愕回神,完全不能理解身份的突然变转。她明明是救人者,怎么一下子就被指责成害人者了? “童筱意?”凌慕寒终于注意到她了。 一看他眉宇间堆起的质疑,童筱意顿觉得心里发冷:“凭什么说是我把太子妃弄成这样的?我为什么要害她?无凭无据,怎么能信口开河!” “御医来了!”宫女的话打断了花厅里的“审问”。 宫女将屏风竖起,众人全都在外回避。 少顷,御医出来。 “怎么样?”欧阳策问。 “太子妃身体太弱,又情绪激动,小产了。” 欧阳策听了这话默然沉寂,随后进入屏风后面,接过帕子,亲自服侍意识昏沉的兰馨。 “到底是怎么回事?”随着一声质问,皇后急匆匆的赶来。 众人忙跪下恭迎。 皇后没空理会他们,看见了一个人,就忙问:“采莲,太子妃怎么样?” 采莲扶住皇后,轻声道:“太子妃小产了。” “怎么会……”皇后一阵黯然心痛,却也清楚,兰馨那副娇气又带病的身体自怀孕后就越发的娇弱,正是因此,才特地又将采莲赏给太子。 这时欧阳策从屏风后出来,脸上没了一贯的微笑:“母后。” “她身子弱,昨夜又刚下过雨,该在房里好好儿休养才是,你怎么让她到园子里来了?”皇后渴望抱皇孙,如今孙子没了,难免失落。 “她自己一个人来的,大约是在屋子里太闷。再说,她本是好了些的,散散步也没大碍,不知……”欧阳策盯住了一个人,声音不再温和,反而带着清冷质问:“童筱意,娇红说当时只有你在太子妃身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御医说太子妃是受刺激,难道,是你跟太子妃说了什么?” 这一出始料未及,童筱意再度愣住:“我?我是听到太子妃的喊声才过去的,当时太子妃人已倒在地上,我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是吗?”欧阳策明显在质疑。 “千真万确!”童筱意忽然觉得背后一凉,觉得太子正为她编织一张陷阱,而她却又无法抽身躲避。 果然,随之就听采莲说:“童姑娘为何不说实话?”(未完待续) 第163章 随着这话,所有人都望向采莲。 欧阳策质问道:“采莲,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回太子,我与太子分别后就顺便在园中赏花,不巧看见了童筱意与太子妃在亭子里。”采莲低头避开那双犀利的目光,说出了权衡之下的一番话:“因为当时听见争吵声,好奇之下发现的,见是太子妃,又说着一些很敏感的话题,就没敢靠近,悄悄的走了。没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不知童姑娘说了什么?”皇后语气一沉,显然已经相信了采莲,认定太子妃小产跟她有直接关系。 童筱意眼见着采莲说谎,却没法为自己分辩,特别是此刻的凌慕寒也同样是一副认定她是始作俑者的表情。 她禁不住冷笑,说:“我不知庶妃为什么诬蔑我,更不知太子为何如此质问,但皇后的话,我必须得回应。当我发现太子妃时,刚刚与太子分开,即便有时间对太子妃说不恭敬的话,那太子妃也没那么多时间发生那么严重的后果。那么大的御花园,那么多人,谁能保证之前没人跟太子妃接近?再者,说句不恭的话,太子妃受刺激,不一定是今天发生了什么。” “好一张伶牙利口!”皇后将桌子一拍,双目不怒而威。 “童筱意不敢。”她只是跪着,心中并没有什么害怕,只是希望凌慕寒能为她说句话,哪怕是一句也好。 然而他始终沉默。 此刻屏风内的兰馨醒了,听见了外面的话,特别是采莲那番话,顿时心头大怒。 “太子妃,你醒了吗?你哪里不舒服?”娇红激动的喊起来。 欧阳策进来,忙制止她起身:“馨儿,你别动,好好儿躺着。” 兰馨一看到他,心口一股伤心,禁不住就泪痕满腮。 “别难过,孩子没了就没了,等你养好了身体,还可以再要。”欧阳策轻言细语的安慰,随后问道:“馨儿,你好好儿的,怎么会出事呢?是不是哪个宫女没伺候好你?” 兰馨纵然伤心愤怒,可她不糊涂,相反,此刻的她越发的清楚明白,这一刻不是她讨公道的时候。 于是,她摇摇头,低柔的声音在寂静的花厅内分外清晰:“谁都不怪,不能怪童筱意,只能怪馨儿自己身子弱,禁不住别人两句话。馨儿愧对太子,辜负了太子和母后的期望。” 皇后进来了,叹息的安慰她道:“别说傻话。到底童筱意跟你说了什么,她是不是冲撞你了?你说出来,母后为你做主!” 兰馨却是流着眼泪,侧过头不肯出声。 “是不是有关凌慕寒的事?”欧阳策在她耳边轻声问了一句。 兰馨张开眼睛看了他,微抿着唇,沉默仿佛就是一种回答。 “凌大将军?这,这是怎么回事?”皇后没听明白。 “母后,关于那番话我看就不必追问了,馨儿经不起再刺激。”欧阳策以商量的口吻说着,却表明了此事不易宣扬。 皇后见他如此说,便没有多问,吩咐人将兰馨送回东宫,命采莲好好儿服侍。 童筱意此刻满头雾水。连兰馨都咬定是她,怎么会这样?兰馨会拿孩子来害她?正常人都不可能,这其中一定有阴谋,可是、可是兰馨的话在所有人口中就是铁证,包括凌慕寒。 凌慕寒最初尚有疑虑,可听到兰馨那番遮掩的话,不禁信了。童筱意一贯大大咧咧,没上没下,说了鲁莽的话也是很正常的。馨儿如今的状况,自然是经不起一点儿刺激。 随后,皇后表态道:“馨儿怀的乃是皇室子孙,不管是谁,不管出自什么原因,犯了这样的事,绝不能姑息。此事,我会亲自告知皇上!” 是的,在皇后看来原因背景不重要,重要的是犯人锁定了,只剩惩处。太子妃那番话,无疑让皇后更为坚定童筱意就是元凶。 “凌大将军,恕本宫要得罪了,纵然童筱意是你未婚妻,但是国有国法,本宫要将她扣下。至于最终如何处置,本宫会与皇上商议。” 凌慕寒发觉这是一件没有丝毫辩解余地的事情,听了皇后的话,不禁也动了怒:“童筱意,你还不认错!若不是你口没遮拦,太子妃岂会这样?” “我没有错!”因他这种态度,刺激的她固执倔强起来:“我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说,我是不会承认的!” “你!”凌慕寒这会儿不是想她对馨儿的伤害,而是恨她不懂得审时度势,她不是一向最懂圆滑吗?这会儿怎么就一根筋!竟然还说出这样的话,岂不是更让人从严处理吗? “可真是太狂妄了!来人,将童筱意押下去!”果然,皇后被她的态度激怒,当即下了命令,摔袖而去! 童筱意看了眼太子,然而盯着凌慕寒,冷笑:“大将军,既然你不信我,那我们从此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当她被带走,凌慕寒想到这件事可能的结局…… “大将军不要怪我无情,你很清楚馨儿此刻的感受,若不惩处,如何让她安慰?”欧阳策话外有音。 “请太子多为宽宥,童筱意她天性如此,并非有意冲撞太子妃,如今的局面定然也不是她愿意的。”凌慕寒不禁求情。 欧阳策有些意外的望着他,忽然似笑非笑:“大将军,你在为她求情?这可不像你一贯的行事。你不想知道她跟太子妃说了什么吗?” 凌慕寒微然皱眉,觉得太子的话处处蹊跷。 “女人的心思是很敏感的,你不觉得,筱意她其实知道了一些秘密吗?”欧阳策的话点到即止,随后便走了。 这时候花隶舒才从外面进来,颇为焦急的问:“将军,怎么会这样?” 凌慕寒想着太子最后那句话,不禁心中一动:难道,童筱意知道他……所以,她才会对馨儿出言不恭?可是,总有些想不明白,她为什么要那样? “去见皇上!” 养心殿。 当凌慕寒来的时候,皇后已端坐其中,并将事情禀报了。童筱意跪在一侧,等候发落。 皇上虽听了皇后的话,可却想到旋皇子与童筱意的关系,有想到她是凌慕寒的未婚妻,因而迟疑。这会儿又见凌慕寒求见,便让人宣进来。 “臣请罪。”凌慕寒一跪,说道:“童筱意不懂规矩,以下犯上,致使太子妃情绪激动而小产,罪不容怠。但请皇上看在她曾犯险营救旋皇子,从轻责罚。” “将军请起。”皇上叹道:“朕也觉得童筱意不会故意冲撞,然而导致的结果却很严重。她于旋皇子有恩,又是将军的未婚妻,朕也不想太过惩罚。只是太子那边……唉。” 从这话里听得出来,皇上也很为难。真正的症结在于,若要处置了童筱意,第一个受不了的肯定是旋皇子。 “皇上,童筱意使得太子妃流产,言行举止又如此狂妄,不肯认罪,难道不该严惩吗?”皇后一听提到旋皇子,顿时语气都变了。 旋皇子的身后便是玉贵妃,那是皇后的心病! “这……”皇上态度犹豫。 皇后忽然低声道:“皇上,你疼爱旋皇子,臣妾无话可说,但策儿也是你的皇子。臣妾希望皇上秉公处置,为太子妃做主!” 事情似乎一下子僵持了。 沉寂中,童筱意仍旧没有丝毫害怕,只是意外于凌慕寒的求情。那是念在相识一场的份儿上吗?她是不是该感激?可是,她觉得很悲哀,一种说不出来的抑闷和苦涩。 让他相信自己,很难吗?她在他眼里,不值得相信吗? “父皇!” 随着一声喊,旋皇子拖着虚弱的身子从外面进来,若非宫女搀扶着,他连路都走不稳。玉贵妃着急的在后面跟着,劝都劝不住。 “旋儿,你这是……”皇上一看就着了慌,连忙起身迎上去,命宫人赶紧准备椅子。 皇后随之站起来,眼神望着门外的那对母子,那个尊贵的男人,眼神冰冷。(未完待续) 第164章 乐梵一眼就看到在偌大殿中跪着的人,那张脸上的沉默与平静令他一阵难过,却又情绪激动的只是咳嗽,话都说不出来。拨开两旁人的搀扶,他径直走到她身边,跪下来就将她抱住。 他用行动来表示此刻的立场和看法,根本不在意旁人的目光。 “小乐……”童筱意听着他的咳嗽皱眉,又因他的拥抱眼泪唰的流下来,怕他更担心,忙又把眼泪擦了,笑着安慰他:“我没事,你快回去吧。” 乐梵摇着头咳嗽,满脸涨红,看上去越发的病弱难当。 “旋儿!”玉贵妃在一旁心疼的直掉眼泪。都说知儿莫若母,见他这样,哪里会不懂他的心思。就是因为懂,因为心疼,便顾不得局势的复杂,抓着皇上的手满眼乞求:“皇上……” “快将皇子扶起来!”皇上看那一幕实在不像话,却又无法忽视贵妃的哀求,最终叹口气道:“这件事本就是个意外,太子妃身子一向娇弱,也不能全都归罪于童筱意。再者,童筱意毕竟于皇子有功,尚未嘉奖,这次就功过相抵吧。” “皇上!”皇后掩饰不住满脸愤怒:“难道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太子妃就白白受苦?皇上就不想想太子?那失去的,也是皇上的嫡孙啊!皇上便是自己仁慈大度,也该想想此事的影响,满朝大人得知了会如何想?天下人得知了又如何想?” 皇上也明白这其中的道理,却是…… 凌慕寒则冷冷的旁观,到底她跟旋皇子是怎样的交集或渊源,竟令旋皇子为她至此?她口口声声说的那些理由,此刻脆弱的根本站不住脚! 僵持之后,皇上命人将太子请来,与皇后贵妃一起进了内间私下商议。 最后,当几人出来的时候,显然已经达成了共识。 “童筱意,太子妃之事纵然你是无心,但造成的过错罪责难免。如今看在大将军与皇子贵妃都替你求情,而皇后与太子也愿意对你从轻责罚,朕就不过多追究。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恐怕你与大将军的婚事不能顺利进行了。即日起,充入掖庭!” 对于这个结果,凌慕寒最为意外。 “皇上!”他蓦地出声:“臣恳请皇上一事。臣祖母年事已高,对童筱意甚为喜欢,更为婚事准备多日,若听说了此事怕受刺激。臣恳请皇上恩准,让童筱意随臣出宫再与老太君见上一面,之后,臣亲自送她前往掖庭。” “准。”对此皇上很是爽快。 待皇上等人离开,凌慕寒拽了童筱意的手就走。 乐梵望着她的背影,忽然在想,若是她入了掖庭就离自己更近了。或许,这次的祸也是好事,成全了他的自私。 出宫的马车上,沉寂的只听车轮前进之声。 童筱意不是在想即将遭受的宫中生活,而是在想这个结果,皇后与太子都同意了。难道,他们的目的是破坏她与凌慕寒的亲事? 若是,那一切就很好理解了。她与旋皇子关系太近,太子担心凌慕寒会助旋皇子,所以要打掉她这个中间纽带。这么说来,她成为太子妃小产的祸首也不过是权势争斗中的一步棋而已。 “童筱意,你难道没什么说的吗?”凌慕寒不满她的平静和沉默。 “说什么?让我认罪?”她讥诮的笑:“从今往后我也不是你的丫鬟了,也不会做你的夫人了,不需要顺从你的心意。” “你!”凌慕寒本不是这个意思,却被她如此一说,难以张口了。 回到将军府,直接去见老太君。 当听了那番话,老太君怔愣了许久不能回神:“这,怎么会出这样的事呢?怎么会……是不是有什么误会?筱意这么懂事乖巧,虽然会调皮,可不至于不知轻重啊。” “老太君,谢谢你这些话。”童筱意觉得心里一暖,不以为意的笑着说:“老太君不必为我担心,去了掖庭,不过是换个地方工作,我适应力强,会活的好好儿的。只是辜负了老太君的好意,不能继续服侍将军了。” 老太君心里不忍:“寒儿,你是大将军,于朝有功,不能再找皇上求求情吗?” 凌慕寒默然。 “老太君,你就别难为将军了,他求过了,若不然这会儿我都不能回来。”童筱意仿佛把一切都看得很开,一点儿都不觉得将要受罪。 “筱意,你以为皇宫是什么地方?那掖庭是好呆的?但凡是获罪进去的……”老太君毕竟是过来人,了解很多,想到她会在里面受苦,就无法不担忧。 “我不怕!”她笑着宽慰,随后在老太君面前磕了三个头,出了门。 “你等等!”老太君叫住凌慕寒,低声问道:“筱意出的这个事情,是不是跟你有关?” “老太君……” “我知道,只是牵涉了皇位争斗,筱意只怕就更危险。早知道,就早办了婚事,也免了今日的祸。即便不能娶她,可她对你,说是恩人一点儿不为过,你要多帮帮她。” “孙儿知道。” 回到晨曦院,童筱意在屋子里收拾东西。进了宫,又是那种吃人的地方,得多点儿钱打点关系,所以这些金银首饰都得带。干脆,直接将那小箱子抱上,再装上为数不多的几件衣裳。 “筱意姐,你这是在做什么?收拾衣服,要出门吗?”小叶茫然的望着她。 凌慕寒站在门外:“小叶,你出去!” “是。”见将军脸色不对,小叶忙遵命离开。 凌慕寒将房门一关,听着她噼里啪啦的收拾包袱,哪里像是去做苦工,根本像是出游。明明是该可怜她,该安慰她,可他心里却压着一团火。 “童筱意,你说过的话都忘记了吗?” 听见他那冰冷的质问,童筱意停下动作,回头望着他:“不知将军大人指的是什么?小丫鬟我说的话太多,实在记不清了。” “你!”压下火气,他提醒道:“前几日去狩猎,在林子里,你是怎么说的?” “林子里?”童筱意想起来了,却意外他此刻竟追问这个问题,这令她再度想到在太子妃一事上他的偏听偏信,不禁觉得再提林中之事是种讽刺。 “将军大人指的是,我说‘有一点喜欢你’的话吗?我是说过那样的话,当时我也反问了将军大人,可将军没回答啊。或许现在,看在我即将离开的份上,你也坦白的回答一下,我对于你而言算是什么呢?将军心里喜欢的是谁呢?” 原本是问她,现在却被她问住。 凌慕寒不禁想到太子那番暗示:“难道,你知道了?所以你才冲撞了太子妃?” “凌慕寒!”听不得他又提起那个女人,她冷笑道:“我告诉你,你喜欢她,所以她在你心中是完美无缺永远不会说谎,可在我眼中不是。在我眼里,她不过是个有着美丽外壳的卑劣女人!” “童筱意!” “你吼我做什么?怪我说出了你隐藏的心事,难堪了?”反正就要走了,她干脆将压在心里的话通通都说出来:“我从来没见过你这么痴情,这么傻的男人,整天摸着一块玉佩缅怀从未拥有过的感情。你的眼睛瞎掉,也算是对的,你根本看不清任何事情,眼睛对你而言都是多余!” “你……” “很抱歉,小丫鬟我又口没遮拦,胆大冲撞了。反正是最后一次,将军大人你可以权当没听见,毕竟想惩罚我也没机会了。”转身抱起包袱,打开门,又回头冲着那惊愕的人甩出一句:“凌慕寒,你是个猪!” 在外面的花隶舒青竹以及小叶,都完完整整、清清楚楚的听见了这最后一句。 凌慕寒气得青筋暴怒:“童筱意,你想死就尽管去!我还会拦着你?反正有人护着你,怨不得你骄狂!” “怎样?有人护着我,你羡慕嫉妒恨?”又吼出一嗓子,冲着花隶舒就喊:“花大哥,麻烦你备车,我要去服刑了!再也不用伺候这没脑子的木头将军,我高兴的不得了!” “筱意……”花隶舒本来还担心她,可这会儿,不知怎么反应了。(未完待续) 第165章 出了将军府,坐上马车,花隶舒负责送她。 花隶舒没有骑马,而是与她同坐车内,待马车启程后说道:“筱意,你何苦故意激怒将军呢?或许多在府里待一会儿,将军会有救你的办法。” “花大哥,你也知道将军喜欢的人是谁吧?”童筱意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他是凌慕寒最贴身的侍卫,不可能毫无觉察。当看到他的表情,立刻便印证了她的猜测,她笑道:“我不管你们怎么看待这件事,但我问心无愧,若说后悔的话,就是不该发善心,不该去扶她。果然是好心被狗咬啊!” “筱意,你不怕吗?你究竟是这么想的?”花隶舒看不懂她。 “有一点点怕吧,那是对陌生环境的害怕。我离开了将军府,对于别人就没了威胁,只是要重新去适应另一个生存环境而已。”说着又笑:“我骂他是不是很过分?我也不是故意的,是气极了,他的确是很呆很木啊。” “筱意……” “花大哥不用为我担心,我带了很多首饰,够打点关系了。而且,旋皇子会关照我的。”打断他的话,她不想再谈。 看她趴在包袱上神情安静,花隶舒也不再多说了。 到了皇宫,童筱意被掖庭令冯公公给领走了。 她抱着包袱,跟在后面,走过一条条狭长的甬道,终于到了一座宫门。抬头一看:浣衣局!一进去就见偌大的院子里晾满了衣服被单子等等,一群宫女井然有序的忙碌。 “冯公公!”一看来人,即刻便有位老嬷嬷带着一干宫女行礼。 “李嬷嬷,这人便是童筱意,从今天起就分到你这里。”冯公公穿的不凡,端着为官的架子,只是交人,一个字不多说。这便是宫中生存之道,夹在皇后与玉贵妃之间,万事皆要小心。 “是,冯公公放心,奴婢会好生调教。”李嬷嬷恭笑着点头。 冯公公拿眼角扫了童筱意一眼,走了。 没等她再多看,只听李嬷嬷威严一喝:“童筱意,跟我来!” “是。”她立马乖乖的跟上。所谓阎王好管,小鬼难缠,更何况往后再浣衣局不知呆多久,这李嬷嬷是直接上司,万万得罪不得。 李嬷嬷将她带进一间房,里面靠墙一溜儿齐刷刷的十张床,指着最边儿上靠窗的一张床铺,说道:“你就睡这里。往后你就是浣衣局的人,每天都有一定的事情,不能偷懒,手脚要勤快。不管你以前是什么人,到了这儿都得听我的。” “是!”童筱意乖乖的答应着,悄眼打量着嬷嬷,估摸着对方是个怎样的人。 “赶紧把东西放好,出来干活儿!”李嬷嬷对她的来历只知其一,只知道她是将军府的丫鬟,得罪了太子妃被发配过来的,因此对她并没有顾忌。 童筱意见李嬷嬷先一步出去了,四下里一瞅,将那只小箱子取出来塞在床底下。里面可是所有家当,要是被发现了,弄不好就给没收了。 等她出了门,没反应过来迎面就飞来一道黑影,一堆衣服砸到头上。将盖住脑袋的衣服扯下来,迎头就见李嬷嬷颐指气使的脸。 “童筱意,把这些衣服赶紧洗了!” “是。”她仍旧是一个顺从的字,朝其他人看看,走到一口水井边。 洗衣服嘛,简单! 只是…… 摸着扁扁的肚子,再看看此刻的日头,都过午了。都是因为出了那么一件事,中饭也没吃到,早知道先别急着发火,在将军府吃顿饱饭再走才对。这下可好,宝宝也跟着受饿。 弄了一盆子水,刚把衣服泡进去,突然就见一个宫女走来,将一撂衣服丢在盆子里,二话不说转身就走了。 扑扇着眼睛,她没敢出声,心里猜测着:对方是浣衣局的大姐大还是地头蛇?或者上头有靠山?或者是受人指使专门来折磨她的? “童筱意,赶紧洗,洗不完可没饭吃。”又一个宫女过来,将一撂子衣服堆在盆子里。 望着几乎将自己都包围的一大堆衣服,她有些忍不住了。 深呼吸,定了定神,看见李嬷嬷在院子边上的躺椅里躺着,两个宫女奉承的为其捶背捏肩。眼珠儿一转,从身上取出早就准备好的应急之物:一对玉耳坠。 “嬷嬷,我捡到一样东西!”她惊讶的叫起来,展开手,露出那对玉耳坠。 李嬷嬷闻声望过来。 “嬷嬷,你看,不知是谁掉的?”她狗腿的跑上去,将东西凑到李嬷嬷跟前。 看到她手里的东西,李嬷嬷一眼断定不是宫中之物,老道的眼神又将她看一眼,不动声色的就将东西收在手里:“可能是哪个宫女不小心丢的,先存我这儿,有人认了再给她。去干活儿吧。” “是。”童筱意重新回到工作岗位,心里有数了。 投石问路很成功,只要再找个机会悄悄将贵重的首饰送给李嬷嬷,想必多少能得些关照。这堆衣服她自然不可能洗完,但也不用着急,一件一件慢慢的洗,小乐子会找她的。 事情到了这一步,阎烙在哪儿? 若是阎烙出现了,她要不要走?若是她走了,剩下小乐子一个人,岂不是很孤单?他偏生附了个皇子,依照太子那等心计性情,必定处心积虑想致他于死地,他该怎么办呢? 吟风苑。 乐梵撑着身子坐在床上,虽然努力压制,仍有几声咳嗽溜了出来。 “旋儿,你躺下别动,你的病还没好呢。”玉贵妃一步不敢离的守在床边,看他这副辛苦的样子心里难受不已。 “母妃,童童……”嗓子实在太痒,以至于他没办法连贯的说出一句话。 “旋儿,你、你这是何苦呢?你……”玉贵妃纵然想跟他讲道理,可眼下实在不是好时机,叹息一声,终究是心疼的妥协:“母妃答应你,这就让人把她带来,你乖乖的把药喝了,躺下睡一会儿。” 乐梵点点头,喝了药躺下,却是睁着眼等待。 无奈,玉贵妃即刻便命贴身的太监去打听童筱意分到了掖庭的哪一处,找了借口将人带过来。于是,当太监到了浣衣局时,童筱意的衣服刚洗了两三件,马上就欢喜的跟了来。 到了吟风苑,玉贵妃先一步等着她。 屏退宫人,玉贵妃言语温和的说:“童筱意,皇子很看重你,我虽不是很明白其中内情,可为了皇子,我愿意付出一切。别的我不管,只一样,多让他宽心,让他好好儿养病,我自会为你在浣衣局打点。” “贵妃放心,我知道。” 随后,宫女带她走进里间,乐梵一听脚步声就要坐起来。 “你别动。”她赶紧走上去将他按住,伸手摸了他的额头,又看他的脸色,皱眉道:“你怎么不好好儿养病?万一让人趁虚而入了怎么办?” 乐梵知道她话里的意思,虽然讲不出话,可看到她这会儿好好儿的在眼前,心里顿时觉得安心不少。 “你放心吧,我现在在浣衣局,一切都很好。你知道我的,适应力强,更加上有你,有贵妃承诺打点,我不会有事的。你放心的睡觉吧,把病养好了,以后想见我就更容易了。”她安抚的说着这番话,掖好他的被子,静静坐在床边陪伴。 乐梵心里放了心,终于渐渐的睡着了。 约莫两个小时候,乐梵醒了,一睁眼就见她坐在床边捧着盘子吃糕点。 “童童,你很饿?”他一开口说话,嗓音沙哑。 “嗯。你别说话,声音太可怜了。”她禁不住笑,小声道:“让人送饭来吃吧,我借借你这个皇子的光。” 乐梵笑着点头。 于是,童筱意跟着清粥小菜饱餐了一顿,走的时候又用手帕子包了一包点心。 回到浣衣局,显然已经由玉贵妃打点过了,那堆衣服没等着她回来再洗。她准备将那包点心放起来,夜里饿了再吃,可不知是不是多心,那些宫女们的眼神儿都怪怪的。 等着进了房间,她发觉床上的包袱似乎被翻动过,心里一惊,赶紧趴到床底下将那只小箱子拽出来。打开一看,箱子里面除了那包药粉,什么都没了! 失窃?!公然的偷窃!(未完待续) 第166章 天黑了,浣衣局里总算没有活儿了,那些宫女们吃完饭,大多坐在外面聊天。 童筱意坐在床铺上,瞅了个机会,见有个宫女进来,便讨好的问:“这位姐姐,我能问你个事情么?” 宫女迎头看见她的笑,愣了一下,谨慎的朝门外望了一眼,然后冲她摆手,低声说:“东西丢了就丢了,千万别声张,否则捉不到贼赃,你可就别想在宫里活下去了。这是这儿的规矩,但凡进来的人,哪个没经历过?你也是,有那么多东西也不该全带进宫来呀,找人暂替你收着不好吗?” 间对方肯跟她说话,她忙笑着拉对方的手:“姐姐,东西是浣衣局的人翻走的?” “不止呢。”宫女看着似乎挺和善,笑着说:“我叫水秀,就睡在你旁边。丢了东西也是件好事,你才进来,按道理她们会欺负你,可得了那些东西,她们暂时就不会来找碴了。” “哦。”如果是这样,那倒也不错,她原本带东西进来的目的就是这个。 水秀?这个名字令她想到长天,长天心心念念的找着他的秀儿,也不知这时他怎么样了? “听说,你是得罪了太子妃才被充进来的?”但凡有新人进来,便会有很多流言,水秀听了不少。又想到那些漂亮的金银首饰,不禁也替她叹息:“你在将军府一定过的很好,很受宠。若不是出这个事情,你就是富贵人了,真可惜。”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嘛。”她倒是一副很看得开的样子。 当晚她便在浣衣局睡了,除了晚上饿醒了一会儿,倒也安静无事。 早晨她正睡得香呢,却被人推醒,说要开工了。往窗外一望,天都没亮呢。打着哈兮,梦游一般的出了门,跟着水秀一起打水洗脸,洗完了脸就呆呆的站着,竟也睡着了。 “筱意,醒醒。”水秀哭笑不得的望着她一脸睡意,不禁问道:“你在将军府都是怎么过的?你真是在那儿做丫鬟的?” 将军府…… 她叹口气,回想起来,在将军府虽是丫鬟的身份,倒也过的悠闲,即便时常被吼吼,也是一种生活的调剂。她走了,那个木头也不知怎么样了,晚上睡觉老不老实? 见水秀拉着她往外走,她奇怪的问:“姐姐,这黑灯瞎火的,咱们去哪儿啊?不先吃饭吗?” “哪有一起来就吃饭的好事?今天轮到我们去收衣裳,等回来就能吃饭了。”水秀被她的话逗笑,觉得她哪儿是做过丫鬟的人,简直像个小姐。 “哦,收衣裳啊。”她这才看见前面有两个宫女推着装衣服的车,再瞧瞧这天色,便问:“难道,整个宫里的衣服都要收吗?” “那哪儿收得过来?都是分工的,浣衣局的人可不少,都有指定的地方,好地方自然抡不到我们的。我们要去的是储秀宫和钟粹宫,那里人最多,一般娘娘们的衣裳贵重,就轮不到我们来洗了,不过那些贵人常在答应,加上各宫的宫女们,她们的衣裳都归咱们管。如今还是好时候,若要到了冬天,才是最受苦的时候呢。” “你在浣衣局多久了?”闲聊般的问。 “算起来,快五年了。”水秀叹息道:“我原本是个小宫女,一天夜里不小心碰倒了一只瓶子,被管事太监贬到浣衣局去的。” “那你还能出宫吗?”她又问。 “若是没犯大错,到了年龄应该还能被放出去,不过,宫里的事儿谁也说不准。”水秀同情的望着她,低声道:“筱意,我看你太娇嫩,在浣衣局肯定受不了。你又是受罪被贬进来的,想要出去太难了。你以前在将军府呆过,若认识人,隔个两年托他们为你走动走动,早点儿出去。” “嗯。”她嘴里应着,并不为此担心,依照自己这个身体情况,也不会在宫里呆太久。 在两宫里收完了衣裳,两个人在前拉车,她跟水秀在后面推着,一起往回走。此时天色已然蒙蒙亮,将眼前这条宫道照得雾气蒙蒙,仿佛永远没有尽头似的。 她偷偷的耍着心眼儿,没敢太用力。 刚一回到浣衣局,气氛就不对,那些宫女们全都没干活儿,而是个个眼神惊恐的盯着她。 “怎么了?”她不明所以,左看右望,竟见到李嬷嬷那两条腿筛糠一样的抖啊抖。 水秀同样的奇怪,悄声问一个认识的人,对方却是抬头往前一指,手指头都在发颤。 童筱意狐疑的拨开众人,这时看见了,这那张李嬷嬷用来喝茶的小桌上,完好无损的摆着失窃的那只蝶翅金钗。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在桌子旁边,倒着一个七孔流血浑身抽搐的老嬷嬷。 她一下子就明白了,是阎烙! 这时,李嬷嬷突然瘫软在地,脸色刷白,冷汗涔涔。 在这种沉寂压抑的氛围中,她清咳了一声,走上前将那只蝶翅金钗拿在手里,干笑道:“意外,都是意外,大家别怕,可能是这些东西被下咒了。没事,没事。” 终于有稍稍大胆的宫女去将此事禀报,不多时掖庭令冯公公便带着人来了。纵然见多识广,可一看到那老嬷嬷的惨状,不禁也倒吸了一口凉气。 “快,将人抬下去!”冯公公估摸着,人已经没救了。 “是。”两个太监上前一搀,宫女们“啊”的就是一声惨叫,两个太监更是吓得魂飞魄散,将已搀起来的人丢在地上,退了三步远。 童筱意看的清楚,那老嬷嬷的双手竟突然烂掉了,简直太恶心了。她一下子想起翠兰的恐怖死状,恶心的扭头就吐。 冯公公也从未见过这种毒,却把目光落在她身上,什么都没问,什么都没说,吩咐人将老嬷嬷收尸,转身走了。 隔了好一会儿,众人稍稍缓过神来,将李嬷嬷搀回屋内。 水秀则盯着她,吓得问都不敢问。 “姐姐别怕,我又不是鬼。”抓抓脑袋,憨憨的一笑,并没过多解释。她清楚,这回阎烙惩治的目的是这只蝶翅金钗,他送的东西,哪里允许别人染指呢。 返身回到屋内,搬出小箱子想将金钗放进去,哪知箱子一打开就吓了一跳。原本空无一物的箱子,那些失窃物品竟然全都失而复还了?!好像之前都是她的错觉一样。 望着这只蝶翅金钗,不禁叹笑:都是它的功劳。那些拿了东西的人被老嬷嬷的惨状一吓,全都悄然的将东西还了回来,暗地里,她肯定被视为懂得巫术的恐怖女人。 果然,水秀一直拿一双打量的眼睛对待她,在吃早饭的时候,那些宫女们没一个敢跟她靠近,全都进而远之。受了老嬷嬷之死的影响,又因为她的存在,浣衣局陷入了历史以来最沉寂的时刻。 叹口气,她什么也不想,专心致志的吃起稀粥满头就咸菜。 尽管阎烙的举动太过,但无疑对她是种保护,她还是要心存感激的。 毒杀事件风一般很快传播了整个皇宫,连宫外的人也得了消息。 花隶舒将事情禀报了。 “她怎么样?”凌慕寒昨夜几乎一直失眠,少了一个人的房间竟然那么的空寂,又想着浣衣局那种地方,她那么个性格,去了还能不吃亏? “应该是阎烙在帮她。”花隶舒又不解:“将军,有一事我总想不明白,若阎烙真那么在意她,想要保护她,完全有能力将她带走,为什么一直没有行动呢?” 凌慕寒却是冷笑:“她这下又出名了,谁敢再靠近她?” “将军,明剑易躲暗箭难防,保不准就有人……”花隶舒话说一半,暗示却很清楚。 “进宫。”凌慕寒站起来,似又想到了什么,吩咐道:“去厨房,准备一盒吃的。” 花隶舒听了便笑:“筱意最近胃口越来越大,乍一去了浣衣局,肯定饿的觉都睡不好。我让人准备她爱吃的,保准她感激的热泪盈眶。” 凌慕寒不禁轻扯嘴角:“隶舒,你越来越像她了。”(未完待续) 第167章 睡了一夜,乐梵的烧总算退了下去,早饭后便穿戴整齐要出门。身旁的小太监见了连忙将其劝拦下来,说是贵妃有交代,近来两三天要其在屋中静养,不能出门。 听了这话,他故意摆出一副早已痊愈的样子,摆着手说:“怕什么,我早好了,再说,我是去见贵妃。还不带路!” “这……”小太监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最终说:“皇子还是回屋吧,奴才将贵妃娘娘请来就是了。” “那也好。”乐梵见他们拦得紧,只得作罢。 少顷,玉贵妃来了。 “旋儿要见我?”玉贵妃一来就看他的脸色,尽管早得了宫人的话,然而亲眼见他能下床走动,脸色正常,这才真的放心。 “母妃,坐。”乐梵殷勤的将贵妃拉在身边的榻上坐了,摆出一副讨好的架势。 “有事求我?”贵妃是猜到了,却因他这种亲密如孩子的撒娇而笑起来:“声音听着还是有点儿沙哑,不要多说话,不能吹了冷风,万一病情复发的话,好起来就更麻烦了。” “嗯嗯。”乐梵不断点着头答应,一张笑脸如花:“母妃,把童童分到我这里来行不行?” 玉贵妃就料到他会说这件事,笑着叹息道:“你这孩子,难道不知道宫里的形势吗?若是再将她弄过来,越发的表明我们跟太子对立了,那时你父皇夹在中间就太为难了。” “母妃,可是她在那种地方我实在不放心,万一出了事怎么办?”乐梵并不知道一早在浣衣局发生的事情。 玉贵妃倒是得知了,只是怕他又担心,便瞒着没说。 见他央求得紧,又担心他擅自往那边跑,最后只好退了一步,说:“暂时是不好把她弄过来的,毕竟太子妃的事不算小事,总要做出惩处的样子以平人心。若是执意马上把她分过来,等于是给皇后太子等人借口,那时母妃的处境就不好了。先放一放,过些时间再提。你若是担心她,母妃跟掖庭令冯公公说一声,往后让她分管吟风苑和我那边,这样走动有理由,你看到她也该安心了。怎么样?” “那谢谢母妃。”乐梵也知不能强求,暂时这样也行,只要她来了,多留留她就好。想着马上就说:“母妃,那现在就派人把她叫过来吧!” “你呀!”玉贵妃摇头叹笑,禁不住就问了:“旋儿,你当真那么喜欢她吗?” 乐梵沉默了一下,点头,含笑的眼睛里是再也认真不过的神情:“是,我这一辈子只爱她一个,不能退而求其次。” 玉贵妃怔愣的望着他,好一会儿,嘴角掠过一抹了然又体会的笑:“傻孩子,这样爱一个人,很辛苦的。” 很快,玉贵妃便命人将童筱意带来了。 凌慕寒入宫后,自然不会直接去浣衣局,而是前往吟风苑。纵然他是大将军,可也没有在宫中自由行走的权利,唯一能借助的人只有旋皇子了。 然而到了吟风苑,却听见屋内传出熟悉的笑声,童筱意?! “皇子,凌将军来了。”随着宫人禀报,里面的声音停了。 在帐幔相隔的里间,童筱意和乐梵两个坐在榻上,围着小桌玩游戏,她面前赢了一堆钱。忽然听见宫人的话,心里一愣。 他怎么来了? “请凌将军进来。”乐梵却是隐约猜测到了对方的用意。 里间并没宫人,因此见凌慕寒进来,她仍旧坐着没动,自顾自的趴在小桌上数钱,完全将来人无视。 乐梵笑道:“凌将军请坐,不知前来可有事?” “打扰皇子休息了,只是前来探望,皇子的病似乎好多了。”凌慕寒听不到她的声音,却能想象她此刻的样子,她是吵了架走的,这会儿还在生气吧。 “哦,多谢将军挂念,我已无大碍。”乐梵笑笑,眼梢看向低头不吭声的人。 童筱意却在听见凌慕寒的话时忍不住皱眉。 他不是一向最忌讳与太子或旋皇子任何一方走得近吗?现在居然公然前来探病,古古怪怪的!探病就探病吧,一句话后就沉默了,干巴巴的坐在那里,宾主两个都尴尬。 乐梵心里清楚,却是故意不点破,命人上茶。 这种气氛之下,凌慕寒如何坐得下去,只能起身告辞。 出了门,花隶舒问道:“将军,这些东西……” “她也不稀罕!”凌慕寒甩身就走,然而出了吟风苑又渐渐停住:“隶舒,把东西留下,就说、是老太君给的。” 正如老太君所担忧的,她入了宫,正式夹在了两股势力的中间,弄不好就会……然而,若能将她弄出去,旋皇子早那么做了。 随后,宫人将食盒送了进来,交给了童筱意。 童筱意将食盒打开,里面装了一盘烧鸡,一碟桂花糕,烧鸡还带着余温,香味惑人。 扯下一条鸡腿,一边吃一边腹议:说什么老太君,明明就是他自己送的嘛,还拐着弯子这么说,怕被拒收之后丢人吗?哼!他要真当着面送,她可不会跟吃的过不去。该收就收,该吃就吃,但别想用一盘烧鸡收买她的心,她是不会那么容易就原谅他的。 乐梵看着她恶狠狠的撕咬鸡腿,心里在说些什么,全都写在脸上了。 “童童,他这是在跟你道歉吗?太没诚意了。”他笑着落井下石,看似轻松,心里的一根弦却扯得紧紧的。若是她轻易的就原谅凌慕寒,那就代表爱的太深,他就没了希望了。 “管他是怎么想的,送来我就吃,想要我原谅他?开玩笑!”童筱意一番快意的话说出口,却又叹口气:“小乐子,我不能继续呆下去了,呆不住了。” 乐梵明白,望向她的肚子,笑着打趣:“现在不足两个月呢,你这小身子骨,估计不显怀。不如这样,让你占个便宜,我当他老爸好了。” “你?”童筱意将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不实际啊。再说了,不是我担小怕事,实在是皇宫里太恐怖,比如太子妃那件事,现在外人都不知她真正流产的原因是什么。多可悲?她自己都不能说。” “难道你要离开吗?不管我了?”乐梵很怕那种结果,因为她虽身在下层,却相对有种自由,他却没有。 童筱意沉默了一会儿,破唇一笑:“你一个人害怕呀?放心吧,丢下谁也不能丢下你呀,就算我真要走,也一定得把你带走!你放心吧,我说过会保护你的。” “喂,童童,说谎可是会天打雷劈的哦。”乐梵抓了个果子丢向她的脑门儿,心里轻松起来。 坤宁宫里,皇后正听太子说着兰馨的事。 叹了口气,皇后道:“也是她命薄,身子不争气。让她安安心心的养着吧。” 一个太监从外面进来,在皇后耳边低声说了两句。 “岂有此理!简直是明着跟我作对!真以为我怕她不成!”皇后怒不可遏的将茶碗一甩,满脸戾色,见太子询问,这才沉下气,说:“玉贵妃又将童筱意叫到吟风苑去了,那哪儿是在受罚,简直是将她当公主供起来了。除此外,还有件更有趣的事呢。凌慕寒进宫了,去了吟风苑,还带着东西。” “他去看童筱意?”欧阳策皱眉。 “他是什么目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去了吟风苑!”皇后叹口气:“行了,你回去吧,只要你不出错,玉贵妃这方面我自有办法。” 从坤宁宫出来,欧阳策想着方才的话,兀自沉思。 采莲一直跟在身后,禁不住说道:“殿下,童筱意犯了那样的事,难道就这么算了?她跟旋皇子那么亲近,说不定就是受了玉贵妃那边的指示……” 欧阳策冷瞪一眼惊得她噤声,而后低声警告:“这些事也是你可以随便议论的?不要仗着在皇后身边服侍了两年就忘乎所以,记住你的身份和本分!不要以为我真的不知道太子妃是怎么小产的?你最好能聪敏一点,多像太子妃学学。” 采莲被他最后一句话惊得面无血色。(未完待续) 第168章 吟风苑里,童筱意俨然是贵客一样被招待,享用了丰盛了午饭,跟乐梵聊着天,不知不觉就睡着了。近来她的胃口见长,睡眠也是同样,都是怀孕的关系,好在除此之外,并没其他不适反应。 乐梵同样是大病初愈,吃了药昏昏欲睡,便跟着她一起倒在榻上睡了。 一觉醒来,洗洗漱漱,又玩起了猜果子的游戏。看着天色渐渐暗了,乐梵知道她要回浣衣局,便命人传晚饭。 吃饱喝足,照例的包了一包点心当夜宵,打道回府。 “童童,你的钱不要了?”乐梵指着小桌上那堆铜钱问。 “怎么不要?我可是数过的,一共五十四枚,暂时先存在你这里,明天再接着玩。”说着活动了胳膊腿儿,冲他摆摆手,出了门。 这时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下来了,乐梵忙命人送着她回去。 见了浣衣局的大门,送她的小太监就走了,她自己进去,还有宫女在院子里收衣裳忙碌,大多数人在吃晚饭。她早吃饱了,自然也不去凑热闹,在旁人打量或羡慕的目光中,径直回了房。 这边刚将点心放好,门外就听水秀在喊:“筱意,有人找你。” 找她? 童筱意嘴里应着,狐疑的从屋内出来,但见院子里来了两个人。一个在旁边提着灯笼,照亮了一个穿粉裙的标致宫女,面生。 “童筱意,皇后娘娘要见你,跟我来。”这宫女一副高傲的姿态,说完转身就走。 毁了!天下第一的母老虎发威了,这一去,不死也得掉层皮啊。 心里一慌,她赶紧扯住水秀,低声交代道:“好姐姐,千万帮帮我,若是半个时辰后我没回来,千万帮我带个信儿到吟风苑。拜托拜托!” “童筱意,还不赶紧跟上,难道要皇后娘娘等着你吗?”那粉裙宫女训斥的催促。 “嗳,来了来了。”揣上一颗忐忑的心,无奈的跟上去,临出院门还不忘丢给水秀一抹楚楚可怜的眼神。 水秀就算之前不懂,可她今天消失了一天,浣衣局里早议论了。这会儿她又被皇后叫走,是人都会觉得,她此去是凶多吉少。 吟风苑,那是旋皇子的住处,水秀哪儿去过呀。 却说此刻童筱意跟着粉裙宫女一路来到坤宁宫,还没进去呢,那大大的宫门上的三个字就先把她给吓住了。想想看,历来做皇后的都是什么人?没两把小刷子,这么个金光闪闪的位置能坐得牢吗? 迈进了宫门,她被直接带到一座灯火通明华丽丽的大殿。殿内正摆着晚膳,皇后坐在那里,由宫人服侍着,极为讲究、极为气派又极为优雅的用着晚膳。这皇后与玉贵妃就是不同,或许是身份与穿着的关系,端庄中透露出几分冷厉的威严。 这跟太子可不像,或者说,这也不是皇后平日的神色,是专为她摆出来的。 “奴婢童筱意,叩见皇后。”一进门她就乖乖往地上一跪,与那日狂妄神色大相径庭。实在是此一时彼一时啊! “挺懂规矩的嘛。”皇后睥睨的望着她,嘴角浮着似有若无的冷笑,转而便隐去了。抬手一摆,说道:“香儿,将东西取出来给她。” 于是,那名粉裙宫女便捧出来一套在灯光照耀下闪烁点点光辉的衣物。 皇后讲道:“这是去年生日,皇上送的,我一直很爱惜。前几天高兴,穿了一次,没想到沾了些油渍。你如今在浣衣局,想必擅长的就是清洗衣物,这件衣服,你可要好好儿洗。” ……她能拒绝吗?如此艰巨又光荣的任务,她真的很想婉拒。 捧了衣服,她退出来想走,却被粉裙宫女拦住。 “那儿!”香儿抬手一指:“东西都给你准备好了,在那儿洗,洗的时候当心点儿,若是把衣服弄坏了一点儿,哼,你得拿命来赔!” “是。”童筱意嘴上顺从的答应着,心里则在哼哼:她们就盯着她的命呢,肯定会找一切机会害她。 不怕不怕,车到山前必有路! 捧着衣服,她脑子里转开了。 这衣服不能洗!只要她一洗,中间肯定要出什么事故,导致的普通结果是肉体疼痛,惨烈结果就是一尸两命啊。可是吧,皇后的命令下了,还有个监工的宫女,她该怎么办? 磨磨蹭蹭的走着,最终还是坐在了木盆前,铺开这件华丽的衣裳,就着灯光找到那处油渍。旁边的小木盒内有带兰香的小胰子,应该算是最好的洗衣皂了吧。拿着小胰子在那块油渍上小心的抹了抹,开始搓…… 她坐的方向正对大大的宫门,偌大的院子里,除了四周威严沉冷的大宫殿,就是用大宫灯照出的她。身影看上去越发的娇小可怜! 瞧,从宫门外进来的是谁?太子! 那身明晃晃的尊贵黄色刺痛了她的眼。 坏蛋!帮着恶毒老婆做伪证,再加小三小老婆,整个儿一窝黑母鸡!为了皇权,连亲生儿子的死因都不追究了,算你狠! 欧阳策一进来就看见她,却是淡淡一瞥,进入了大殿。 童筱意叹口气,仰头望着黑压压的夜空,觉得自己混的真悲催。 隔了一会儿,那粉裙宫女过来了,身后还跟着两个提灯笼照亮的,到了跟前就问:“洗好了没有?让我看看。” 于是,她将用清水冲洗过的衣服展开,自问没什么可挑剔的,那油渍可洗的一点儿影儿都没了。 哪知,对方惊叫一声,指着衣服的一处大喝道:“童筱意,你好大的胆子,看看你做的好事!你!我看你拿什么赔!还不跪下!” 被粉裙子劈头盖脸的一训,童筱意半天才回过神,往对方所指的方向一看。嗬!不是真的吧?这里怎么会有一条一寸来长的口子?乖乖,这下子可要了她的小命了。 “呃,姐姐,这是误会……”她本能的开始讨好,却一时忘了这是对方的最终目的。 “谁是你姐姐?别叫的好听!跪下!等我去回了皇后,看怎么罚你,哼!”粉裙子将衣服夺过来,命她跪下地上,又留下人看着她,这才去了大殿。 唉!算了,对于刻意找碴的人,没缝儿的鸡蛋也要下蛆,何况是她呢。 下跪就下跪,下跪不怕,她怕挨板子。宫里面私刑太多了,什么容嬷嬷针扎紫薇,板打小燕子,掌挄,吊手吊脚……哪一样她也受不起呀。 她在心里呐喊:小乐子,救命啊! 隔了好一会儿,从殿内出来的不是别人,而是太子。只见他走到跟前,低头望着她,说:“童筱意,你又闯祸了。” 哼!栽赃陷害,你们母子是个中好手! “我跟皇后讨了个情,可你弄坏的是她最爱的一件衣裳,意义非凡,所以别的责罚可免,但得在这儿跪两个时辰。算是轻的了。” 他讨情?阴谋的味道太重了。 “童筱意,你是个聪敏人,知道怎么做对自己最好。是不是?”他忽然说了句莫名的话,蹲下来,挑起她的下巴,嘴角浮现了那抹算计的笑:“是谁在你背后保护你?他是谁的人?你跟谁亲近?知道吗,仅仅这一点,就足以定下叛国罪,是要灭九族的。” 童筱意起先还含糊,可随着他的一点点提醒,眼睛倏然睁大。 阎烙! 阎烙是魈王的人,当初他们逃离雀城便透着蹊跷,再加上此时阎烙对她的所作所为,的确有理由让人相信他们之间有不同寻常的关系。这么一来,跟她最近的凌慕寒首当其冲,势必也会带累旋皇子。 可是…… 若真能做到,太子会好意跟她讲?说到通敌叛国,他可是第一号! 话说回来,这地上的石头又硬又凉,水秀到底有没有将消息带给小乐子啊?她快坚持不住了。 她算是看明白了,皇后故意找碴,是盯着玉贵妃呢。玉贵妃占白天,她就占晚上,两人在宫中势力相当,谁也不敢轻易的跟对方正面相对,她又成了可怜的道具。 谁要是救她脱离冰冷的石板,她一定给对方一个大大的吻!(未完待续) 第169章 夜色渐深。 “皇后?!”当听到花隶舒的回报,凌慕寒眉心一皱,焦灼的站起来在书房来回踱步。 必定是今天去吟风苑,惹得皇后等人越发忌讳,想寻隙拿童筱意开刀。她如今在宫里,事事受人支配,要抓她的把柄简直易如反掌。只怕这会儿…… “将军,我们不能再坐以待毙了。”花隶舒原本觉得有旋皇子在不会有事,却忽略了皇宫是怎样的复杂多变。 “入宫!” 御书房,对于夤夜求见的大将军,皇上似乎已明了来意。皇上特意屏退宫人,关了房门,以使事情尚有回环余地。 凌慕寒注意到了这些,心中反而更有把握,单膝一跪,道:“臣有事请求皇上,请皇上务必恩准。” “大将军有事起来说。”皇上摆摆手,看了眼他那不大好的脸色,对于那双眼睛也是深为惋惜。 “谢皇上。”凌慕寒微一抿唇,说道:“臣妻童筱意罪责入宫,臣亦不能免责,恳请皇上看在凌家一门忠烈,圆老太君之心愿,放童筱意归家,与臣完结婚事。臣愿以功爵为她赎罪!” 皇上对此似乎并无太大意外,手指在茶杯边缘来回游走,反问道:“大将军,你这功爵可是祖辈战场厮杀,热血头颅所换来的,你就如此轻易的丢掉?” “保家卫国是臣子之责,凌家已蒙皇上与先皇恩赐多年,如今外无战事,臣亦双眼有疾,难当‘大将军’之责。恳请皇上成全臣之孝心,能与童筱意结为夫妻,侍奉祖母颐养天年。” “朕,明白大将军的苦心,大将军必定也明白朕之苦心。”皇上叹息一声。 少顷,两人从御书房出来,小太监高唱——摆驾坤宁宫! 此时的坤宁宫里,童筱意跪的双腿麻木,又困倦难当,直接靠在身后的石基上睡着了。一旁负责看守她的小宫女愕然的看着她,简直不敢相信,刚刚才把她推醒,一转眼就睡着了。她这是在受罚吗?比看守人还舒服! “皇上驾到——”一声喊,沉寂的坤宁宫一下子醒了,除了一个人。 皇后从殿内出来,跪身迎接,当看到皇上身后跟着凌慕寒,着实一惊。 “皇后起来吧,朕听说童筱意在你这儿?”皇上早瞧见院子的石基旁跪着个宫女打扮的人,那种情况下还睡得酣熟,也只有传闻中的童筱意了。 “是,臣妾有件衣裳脏了,让她来洗。”皇后谨慎的回答着,审度着目前的局势,究竟是什么意思? “都这会儿了,也该洗完了吧?让大将军见见人吧。”皇上商量的笑着,抬手往那边一指:“大将军快去瞧瞧吧,看样子是累了,睡在那里也不怕着凉。如今入秋了,夜里可会下霜露的。” “谢皇上。”凌慕寒由花隶舒指引着,朝熟睡的人走去。 当蹲下身摸到她的脸,有些凉,大约她也知道石基上冷,蜷缩着身子,却依旧睡的天塌地陷也不管。看到她这样,一开始提着心放了下来,有些叹气。真是像她自己说的,适应力强,太强了! “童筱意,醒醒,童筱意!”轻轻拍了她的脸,将她的身子搂在怀里,握住她已冰凉的手。 童筱意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当看到眼前这张脸时,撇了撇嘴:“还以为有人救我来了呢,原来是做梦。” “可真是在做梦,你睡迷了是不是?”凌慕寒听到她一贯的糊涂话,嘴角溜了丝笑:“快起来,不怕石头上凉吗?” 花隶舒在一旁笑:“筱意,你可真行呀。我们为你提心吊胆,你却是睡的舒服,早知道,我们就不打扰你了。” 一听打趣的声音,她刷的将眼睛瞪圆,仔仔细细的将他们看了一遍,大惊:“啊!原来不是做梦啊?你们,你们怎么到这儿来了?难道……你们舍不得我受苦,决定夜入皇宫,将我劫走?” “又在胡说!”凌慕寒赶紧阻止她的狂妄话,低笑道:“虽然不能将你劫走,但也差不多了。” “不明白。”她被扶起来,却哎哟哟的直喊:“我腿麻,站不住。” 凌慕寒叹口气,将她抱起来,然后直接步出坤宁宫。 童筱意惊讶的看着他,又回头望向殿门口华丽的灯光中那两个目送他们的华丽帝后,一向灵光的脑子秀逗了。 还是在做梦吧? 凌大木头怎么可能英勇的将她救出来?还是这么个莫名其妙的方式?不过…… 借着前面小太监提着的灯笼光,她盯着他的嘴唇,暗暗里想:要不要实践承诺,给他一个大大的吻? 坤宁宫里,皇后对眼前发生的一幕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直至那几个人影消失了,这才不敢置信的追问:“皇上,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皇上叹笑道:“皇后别急,朕知道你替太子替太子妃委屈不平,说到底,不过是件谁都不期望看到的意外罢了。这童筱意于朝有功,于朕有恩,又是凌大将军的未婚妻,将她充入掖庭受罚两天,也够了。” “皇上,难道是有人跟皇上求情,皇上心软了,就不顾……”皇后想到了玉贵妃,向来,皇上最难过的便是玉贵妃的美人关。 “皇后想偏了。”皇上岂不知她的意思,截断她的话,笑道:“是有人跟朕求情,是凌大将军求的情,他说的至诚至恳,让朕无法拒绝。你暂时也别问,过两天你就知道了,想必皇后也会满意他的求情。夜深了,皇后早些安歇了,朕走了。” 皇后因为吃惊和不解,忘了跪送,直至那片明黄消失,她仍旧没明白。今晚这一幕,究竟代表什么意思? 此时,离开坤宁宫的人还在宫道上慢悠悠的走,可走着走着,迷糊的人终于清醒了。前面可不是出宫的路,而是去吟风苑! “等等!等等!”她赶紧喊停,觉得混沌的脑袋需要真相来呼吸:“将军大人,你应该跟我解释解释吧,这唱得是哪一出啊?我还没明白呢。” “我跟皇上求了情,你暂时在旋皇子这里呆两天,然后我就接你回府。” “你求情?”她瞧瞧自己的脑袋,喃喃自语道:“今天这么多人为我求情啊……可是,你之前就求过啊,皇上根本没准,这回怎么又变了?难不成,你威胁皇上了?” “你以为我用大将军这个名号振臂一呼,立刻有几千勇士随我包围皇宫,逼皇上放过你?你野史看的太多了吧!”凌慕寒劈头训她一句,半晌才低声道:“不过,也差不多了。” “又是差不多?到底差多少啊?”她恨死这个“差不多”了,见他卖弄神秘,干脆转头问另一人:“花大哥,你别跟木头将军学,你告诉我真相吧。” “童筱意!”凌慕寒不悦的警告,想起那天她那番指责,又冷哼一声。 花隶舒只是笑。因为他只知道将军在求情,用了条件换取,却不知到底条件是什么。 到了吟风苑门口,凌慕寒将她放下来:“腿还疼吗?” “好了。”她摇摇头,见他不打算进去,禁不住就问:“喂,将军大人,你没做什么傻事吧?你可不要让我良心不安啊。” 映着院内的灯光,清楚的看见凌慕寒嘴角在微笑:“童筱意,良心不安的时候可别再心里骂我。” “哪有。”她小声的辩解,见他转身离去,那背影看上去,让她难过。她忽然追上去,拽住他的脖子在他唇上亲了一下,面对他的惊愕和花隶舒的呆愣,只是一副云淡风轻:“我是在感谢老天爷听到我的祈祷,将军大人可别多想。” 凌慕寒听着她脚步欢快的跑开,心头那股抑郁终于散开,这下,她没事了吧。 今晚,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乐梵听小太监说童筱意来了,着急的披了衣服起来,急匆匆的冲出来。正打算询问出了什么事,却一眼看见她踮起脚亲吻凌慕寒。 到底是亲眼目睹,他发觉有再好的心理准备也不能接受,从门口退开,坐在椅子里发呆。(未完待续) 第170章 当夜时间太晚了,乐梵忍住了诸多疑问,安顿她在榻上睡下,然而他自己却是一夜辗转难眠。 次日,童筱意睡醒了,一睁眼就看见他坐在身边。 “小乐,你吓死我了,你盯着我做什么?”她一副惊吓的捂着心口,皱眉盯着他明显睡眠不佳的脸色,明白了。为免他继续乱想,便摸着肚子可怜喊叫:“小乐,我好饿啊,给口吃的吧。” 乐梵起身去吩咐宫女准备洗漱用具,又命传早膳。 安安静静的吃完了饭,乐梵让宫人们都退出去,开始问她:“昨晚出了什么事?听说你被皇后叫过去了,为什么凌慕寒却来了?” “昨晚啊……”童筱意也是一脸迷茫,将昨晚的事情讲了一遍,纳闷的猜测道:“皇上肯定不会那么轻易的答应求情,因为就算他答应,皇后也不答应啊。我估计,凌慕寒跟皇上做了交易,至于具体是什么,过两天就知道了。这两天我呆在你这儿,你得管吃管喝啊。” “哦。”乐梵沉吟了一会儿,淡笑道:“若是他将你接出去了,你就继续跟他呆在一起吗?” “啊!”她蓦地大叫一声:“昨晚我被皇后叫走的时候,明明告诉水秀帮我带消息给你的,她没来吗?” “没有人来,若不然我早去找你了。”乐梵知道她是故意转移话题,干脆也不再重问。“水秀是谁?” “我在浣衣局认识的宫女。该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点着下巴想想,她嘿嘿的笑道:“我得回去一趟,我的家当还在那儿呢,顺便看看水秀是不是真出事了。” “你别去。”乐梵摇头道:“现在暗地里不知多少双眼睛盯着你呢。若是事情遂了凌慕寒的心,必定逆了旁人的意,你随便走来走去太危险了。我让人帮你去一趟。” “小乐,你干嘛说的这么夸张。”她笑着站起来,又将他从椅子上拉起来,指指窗外秋高气爽的高天气,说道:“我看你的病养的差不多了,天气这么好,也该适当的出去走走。不如,我们顺便去散个步?” “好吧。美人相邀,绅士怎么能拒绝呢?我还得做美人的护花使者呢。”乐梵叹息一笑,看似潇洒的拨了下头发,却因这副长相弄出妖娆的味道。 “绅士?你更像美人。”童筱意捂着嘴想笑。 “童童!”对于如今这副长相,他也很无奈。 这次出门,小太监没拦,但两个侍卫紧紧跟在后面,越发撑出了皇子的派头。一路闲步到了浣衣局,童筱意让他留在外面,只让个小太监跟着她进去。 此时浣衣局里正是忙碌的时候,各处忙着浆洗、晾晒,也夹杂着宫女们偶尔的几句聊天玩笑。 她一出现立刻吸引了各方注视,俨然像个太阳般夺目。 “水秀姐姐!”她在水井边的浆洗台发现了熟悉的人影。 “筱意?!”水秀看到她一阵惊喜,赶紧跑到她跟前,顾不得擦双手上的水渍抓着她就连声说道:“太好了,你没事就太好了,我一直怕你出事,又听不到你的消息。对不起啊,昨晚我本来要去帮你送消息的,可我不知吟风苑在哪儿,问人的时候被嬷嬷知道了,她不准我出去。真的很对不起。” “没事没事,你看,我这会儿不是好好儿的。”她笑着摆手,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 其实她猜测过,水秀没去送信有两个原因,一是害怕,不敢跟皇后作对,二就是被人阻拦了。不论哪种情况她都不能责怪,只是担心水秀会受苦,好在是多虑,也免了她内疚。 “没事就好,那你……”水秀瞅瞅跟在她后面的小太监,满眼欲言又止。 她嬉笑道:“我正式从浣衣局解放了,找人托关系,调到吟风苑去当差。我一是回来取东西,二是跟你道别。” 从屋内将包袱取出来,打开小箱子,从里面挑了个金镯子塞给她:“送你!” “不,我怎么能收你的东西。”水秀连连摇头,那双眼睛里明显有些害怕。 她明白过来,拿起金镯子在空中晃了晃,嘴里嘀嘀咕咕念念有词,然后笑眯眯的重新递上去,说:“水秀姐姐放心,诅咒我都解除了,你只管收下吧,不会有事的。” “……谢谢。”水秀忽然就笑了,因她煞有介事的破咒,反而不那么迷信了。 “那我走了。”冷眼瞥见李嬷嬷远远儿的站在一旁,故意大着声音说:“不知谁上报说浣衣局失窃严重,水秀姐姐可要好好儿戴着这金镯子,若是丢了,弄不好又出人命案呢。” 果然,那李嬷嬷脸色一变。 她想,浣衣局的失窃会不会重演不好说,但她送给水秀的金镯子一定会安全的。 两天后,艳阳高照,她跟着乐梵一块儿去御花园的池塘钓鱼。 两人正比赛呢,忽然一个小太监跑过来,气喘吁吁的说:“皇子,童姑娘,朝堂上出大事了!” “大事?” “是啊,刚刚听人传呢,说凌大将军用功爵为童姑娘折罪,皇上恩准了,撤销了大将军的承袭封号,如今大将军就是寻常人了。虽然已经散朝了,但朝中对此分歧很大,大臣们都堵在御书房呢。” “不是吧?”童筱意惊讶的张大嘴了,紧张的问道:“我记得,将军府也是赏赐的吧?难道要一并收回?那,不是无家可归了?” 小太监笑道:“那哪儿能啊。虽说是大将军府邸,但皇上没说没收啊,只是,大将军在朝堂上说了,不日将举家迁回原籍。” ……这样也行。 沉下心来细细一想,明白了凌慕寒此举的一箭双雕:一来自然是救了自己,二来,也绝了太子的猜测顾忌,从这场皇权纷争中解脱出来。 然而,真的能解脱吗?纵然他没功爵,没了兵权,可她却有魈王阎烙在身后盯着,有着与旋皇子割不断的联系。 “童童?”乐梵被小太监最后一句话惊了。 若是凌慕寒回祖籍,她呢?她也会跟着走吗? 童筱意明白他眼睛里的疑问与不安,一时也不知如何抉择。 “皇子殿下,贵妃娘娘让你去一趟。”来人是玉贵妃身边的亲近太监,望着童筱意笑着补充一句:“童姑娘看上去兴致正好,就继续钓鱼吧,留人在这儿伺候着。” “哦。”她明白,这是委婉的告诉她不必跟。 乐梵叮嘱两个宫女好生服侍,又叮嘱她不要乱跑,这才随那太监离开。 朝堂的震惊事同样传到了东宫。 兰馨连日来躺在床上休养,本就娇弱的身体因一场小产越发虚弱,特别是心里压着事,压着恨,郁结难解。当听闻朝堂上凌慕寒的举动,简直不敢置信。 他竟然为了童筱意甘愿放弃功爵,为了那样一个俗不可耐的女人。 房门的廊下有宫女在低声窃语,间间断断传到屋内: “凌大将军的事你听说了吧?真是没想到呢,童筱意真有福气。” “是啊,听说这会儿凌大将军去了御花园,正在秋水小筑找她呢。不知他们是成了亲再离开,还是回祖籍成亲呢?大将军真是好可惜……” 一声呵斥,两个宫女噤了声。 娇红从门外进来,见她坐了起来,已然穿戴整齐,不禁吃惊:“太子妃,你这是……” “娇红,太子呢?”兰馨一张病弱的面容分外沉静。 “太子一早去上朝,到现在还没回来呢。”娇红想扶她躺下,却被她拂开手,见她要出门,娇红有些着急:“太子妃,你身体还未养好,万一吹了风,落下病根儿就麻烦了。” “我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兰馨冷声一训,见娇红呆愣,方又柔和了脸色:“躺了几天,我好多了,这么好的天,陪我出去走走。” “是。”娇红不敢劝了。 当两人缓步出了宫门,一扇房门打开,采莲从门里出来,盯着二人背影。或许是那份女人的敏感,令她不由自主的悄悄跟了上去。(未完待续) 第171章 秋水小筑。 兰馨走到这里的时候,已然面颊泛红,娇喘微微,擦拭着额头的细汗,往鹅颈横栏处一坐,凭望一池秋水,对身旁的娇红吩咐道:“我忽然有点饿了,想喝点莲子百合汤,你去准备了,端来。” “可是……”娇红望望左右,见不到一个人影,实在不放心将她独自留在这里。 “怕什么?我又不是要死了,不过是出来晒晒太阳透透气。你去弄吧,我只是要一个人清静清静。”说到后面,语气生冷,命令中又带着不耐烦。 娇红毕竟是自小服侍她的,秉性自然了解,一见如此,也不敢多话,只得去了。 秋水小筑在修建上别致精巧,选址清幽,一半隐在竹林,一半凌驾在水面。整个小筑呈现“凹”字型,凹出的两部分出在水上,隔着池水相望,屋子四周皆有步道,修着栏杆,方便在各个位置游览观赏。 “童姑娘,那儿就是了,你过去吧,大将军等着你呢。”宫女冲着她暧昧一笑,扭头走了。 童筱意望着前方那处优雅的所在,心里嘀咕着,走上凌驾于水面的曲折石桥。 原本是在钓鱼,乐梵走后,不多时就有宫女找来,说是凌慕寒从朝堂上下来,在找她。要带她出宫吗?原本出宫是件好事,可这会儿摆在她面前的却是个为难的局面。 她若是走了,小乐子怎么办? 这虎狼环伺,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小乐子怎么扛得住呢? 一直走到小筑,却是四周静悄悄的,没半个人影。大呆鹅哪儿去了?明明约了她,难道突然害羞跑掉了? 心里犯着嘀咕,她沿着“凹”形游廊随便走走,竟看见后面的凭水横栏上坐着太子妃!对方显然也看到了她,四目相视的电光石火间,她觉得火药味开始弥漫。 吃一堑长一智,太子妃,敬而远之! “童筱意!”她刚刚迈脚想走,兰馨忽然将她叫住。 虽然她很想忽视这位太子妃的话,但想了想,还是停下来。然而未免意外,她隔着池水,凭栏望向对面的人。 兰馨扶着栏杆缓缓的站起来,冷眼望着对面:“你现在一定很得意吧?他为了你,将功爵都丢了。你不过是个丫鬟,哪里值得他如此,你害了他!” 童筱意紧紧的抿着嘴唇,眼睛眯着:忍!忍字头上一把刀,还是要忍! 见她沉默不言,兰馨有些动怒:“怎么,不把我这个太子妃放在眼里?童筱意,你当真如此胆大犯上?” 童筱意忍不住了,便说了一句:“太子妃,童筱意不敢忽视太子妃,可太子妃的指责也不敢认。到底是谁在利用他,到底是谁害了他,那人自己心里清楚!” “你!”兰馨脸色一怔,满眼怒气:“你一个俗劣的丫鬟,有什么资格指责我?” “我是俗劣,我也不敢指责太子妃,毕竟太子妃也很可怜。”一面故意的说着,一面观察对面的脸色,好像除了情绪稍稍激动,也没有翘辫子的迹象。 “我可怜?”兰馨气怔。 “难道不是吗?”想到那件事她就满腔怨气怒气,控制不住的就说道:“当初太子妃究竟是怎么小产的,天底下恐怕只有两个人最清楚,一个是你自己,再就是凶手。可怜太子妃被人害了,却不能说出那人的名字,不是很窝囊很可怜吗?最后,却在那种悲伤的时刻还被利用,用来陷害我,这天底下再也找不到比太子妃更可怜的人了!这会儿,真正害了你的人不知道在暗处怎么得意的看着你呢!” “你!”兰馨气极反笑:“你懂什么?是,我是故意陷害你,那是因为大事所趋。你没有资格嫁给凌慕寒,更不要妄以为做得了将军夫人。凌慕寒之所以娶你,也是因为娶谁都一样,暗地里你必定用了不少心计,否则……哼。” “他喜欢的人是我,即便我嫁给了太子,他还是对我难以忘怀。他承诺过,这一辈子都会保护我,心里只有我一个,所以他才刻意与旋皇子保持距离,所以才会有今天的用功爵为你折罪。看似为你,实际上只是为了抽身,不想让我为难,他做的一切都是为我而已。” “你不觉得很卑鄙吗?明明知道他的心,却还故意这么对他,好像自己很高明一样。你喜欢这样玩弄人?”童筱意不禁为木头抱不平。 “玩弄?童筱意,若是没有你,现在的一切都会很好!将来太子登基,我贵为皇后,自然可以保他永做大将军。是你把这一切都破坏了!” 童筱意被她气的不行,眼珠儿一转,一脸得意的笑:“是,我故意破坏的,你能拿我怎么样?反正我家将军大人要娶我了,他还承诺要将那块破玉佩砸了呢,还要我帮他生娃娃,说会一辈子都宠爱我。过去的事情都是浮云啊,我才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女人呢,凡事我会向前看,我跟大将军的未来,一片光明美好啊!” 玉佩? 兰馨没料到她竟知道这件事,忽然又想起之前采莲那番话,他们竟然都一样,背着将什么事都告诉了别的女人。 她咽不下这口气:“你有什么好得意?现在凌慕寒一无官阶,二无爵位,不过是个再也普通不过的人。不,他还不如普通人,连一双眼睛都没有了。” 说着又讽笑:“童筱意,你不知道吧?当年他曾暗示想娶我,但是我怎么会愿意呢?别说那时他已经双眼失明,即便眼睛好着,却也只是个将军,我却是可以做太子妃,将来贵为一国之母的人。他对我是很好,我也很喜欢他,对于我来说,他是个可以予取予求的对象。那时候,我的任何一句无心之言,他都会记在心里,我不动声色就能将他牢牢掌控在手心。哼,你能想象随意操控一个指挥千军万马的大将军的感受吗?的确很惬意,然而时间长了,就了然无趣了。” “他是我不要的,你却还在得意,我的一句话,就可以让他不要你!” 童筱意气的咬牙切齿,摩拳擦掌。 这死女人太可恨了,要不是顾忌对方是太子妃,她一定要冲上去狠狠的教训那张恶毒的嘴! 然而,她怎么能心甘情愿败下阵来呢? “太子妃,或许你说的有理,然而有句话叫‘今非昔比’,‘往事如烟’啊。你说的都是老黄历了,他才不是你能随意掌控的木偶呢。不信你去试试,你说让他不要娶我,你看他愿不愿意?”末了她又加了一句:“我家将军大人爱我爱到骨头里去了呢,睡觉都要喊着我的名字,知道他喊我什么不?意意。他喊过你‘馨馨’吗?” “你!” “哦,对对对,或许该是太子这么喊你,可是太子真的在乎你这位太子妃吗?若是在乎,他会让你受这种委屈?会再弄个女人来气你?原来太子妃也是同样的天真。还说什么做皇后?啧啧啧,你现在离皇后的宝座还远着呢,都小产了,又是这么一副风吹就倒的身体,弄不好哪天就被别人的女人踩在脚底下呢!说不定呀,你也不过是太子前进路上的一块踏脚石而已。” “童筱意!你!你!”兰馨被她点中死穴,气的脸色一阵白一阵红,捂着心口直喘气。 一看太子妃脸色变了,她有点儿怕了。 三十六计走为上! 她扭头一跑,闷头撞在一人身上,抬眼一看,吓得心脏麻痹:“将军大人……” 对面的兰馨也看到他了,这一惊,一怕,反倒忘记了心口疼。 他,他什么时候来的?他都听到了什么? 凌慕寒面色铁青,却又沉冷的可怕,盯着兰馨好一会儿,拽了童筱意的手返身就走。 童筱意也是一副又惊又怕,不知他什么时候出现的,万一只听到后半部分,听到她骂太子妃……那她就是跳进黄河洗不清了,比窦娥的窦娥还冤啊! 在水边的竹荫里,采莲将一切都看在眼里,听在耳中,心中暗自筹划。等着凌慕寒与童筱意都走远了,又看着无人前来,便循着走到石桥上。 “今天真是个不错的天气啊。”采莲故意说这话,吸引了那边的注意。 果然,兰馨听见声音望过来,刚好对上采莲那双似笑非笑充满暧昧的眼神。登时脸色煞白,采莲也听到了?(未完待续) 第172章 童筱意被拽着离开了秋水小筑,因带路的人根本看不见,直接闯入了一大片花圃,衣服步伐被花枝牵绊着,终于停了下来。 虽然背对着身,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但这一路安静走来,她明白了。定然是他听到了全部对话,所以才会这样。那个在他心里完美温柔的兰馨,在看不到的角落,竟是如此面孔。 的确,凌慕寒听到了全部。 他原本就在秋水小筑的一角等待,没料到出现的竟是兰馨,想到此前童筱意刺激她小产,是出于愧疚才刻意没现身。当童筱意到的时候,没料到两人之间硝烟弥漫的对话,竟牵出了那日真相,更有令他震惊的事实。 原来他在她的眼里心里,竟是一个可以随意操控、予取予求的对象,是个可以随时掌控,随时丢弃的傻瓜,原来那张温柔美丽的脸孔下竟藏着如此丑陋之心! 她真是当初认识的那个兰馨吗? 那天童筱意骂的没错,他即便有双眼睛也是浪费,根本看不清任何事实。再回想对那块玉佩的留恋,对过往的缅怀,对她身处境遇的担忧……一切都成了笑话。真的是万分可笑! 童筱意见他久久的沉寂,有点儿担心他受不了刺激会崩溃,谨慎小心的出声道:“将军大人……” “你一定在心里笑我吧,我竟被她玩弄于鼓掌之间,浑然无察。”他自嘲的讥笑,顺着花丛坐到了地上,一片花海将他的身影隐没。 童筱意跟着蹲下来,盯着他,半天才问:“你真的很喜欢她吗?” 因她这话,凌慕寒微微抬头:“童筱意,你很会撒谎。” “呃?” “刚刚在秋水小筑,你那番话,说的很顺口啊。”仿佛突然之间他掩起了狼狈和心伤,有了打趣她的心思。 “话?什么话?”她开始装迷糊。 他并没有紧逼着追问,而是蓦地将她抱在怀里,头枕在她的肩膀上状似小憩。 任由他抱着,隔了好一会儿,她低声开口:“凌慕寒,得知了真相,她就是个彻底的坏女人了,你把她从心里踹出去吧,不然你就真的是个大呆鹅,大木头了。” “嗯。”他竟应了一声。 眼帘扇了扇,她得寸进尺:“那,你会不会再放个人进去?心里空空的,也会难受,对不对?” 凌慕寒的嘴角不由得勾起来,没回答,只是将她抱得更紧。 “喂,你不觉得欠我一点儿什么吗?”蓦地,她开始不满了。 “嗯?” “坏人的真面目揭开了,对于遭受冤屈的我,纵然得不到官方昭雪,最起码也该得到你的道歉认错吧?哼!当初你一股脑的相信她!现在一句话都没有可不行。”说着将他推开,双颊气鼓鼓的,势必要得到说法。 凌慕寒伸手摸到她的脸,果然跟想的一样,不禁微露笑意:“是我错了,不该冤枉你。” 他这一笑,让她有点发呆,挺温柔嘛。 和预想不一样啊,此刻他应该是处于最狼狈的一种失恋状态,怎么不抑郁,反而能轻松快乐?虽然想不通,但是……看他这样,她也跟着轻松。 “大将军!凌大将军!”安静之中,忽闻远远的有人呼喊。 “这里!”她从花丛里站起来,亮起嗓门儿回应。 “大将军,原来你在这里。”循声从假山那边的路径上跑来个气喘吁吁的小太监:“大将军让奴才们好找啊。几位大人要见大将军,有要事商议,在浩淼殿等着呢。几位大人说了,请大将军务必去一趟!” 童筱意感到他的手紧了紧,方才让小太监带路。 直到出了御花园,见花隶舒在那里候着,凌慕寒道:“隶舒,你送她去吟风苑,顺便跟旋皇子道谢辞行,待我与大臣们议完事就去接人。” 看着他随小太监走了,童筱意也明白了:“花大哥,将军大人这么做令大臣们很不满吧?” “是啊,凌家三代人积累的军功,到将军时又因功绩突出,才被赐了袭封‘一品护国大将军’。”花隶舒叹息道:“往上数,在先皇继位初年,外敌环伺,战事频繁,那时凌老太爷就是布衣从军,鲜血创建的功业。往下,凌家子弟三人皆随父从军,除了老将军,另外两位都战死沙场。到了这一辈,只有将军一个独子。那些不满的大臣们,多为两朝元老,或是武将出生,见将军如今局面,不免心寒啊。” “皇上应该料到这种局面了吧?为什么会同意?”她想,即便是皇上期望的事情,也不会明知会犯众怒仍旧为之吧。 毕竟,凌慕寒手中已不握实权,只剩了承袭封号,皇上此举纵然有政治上考量,但也显得过于无情。人人都会联想到“鸟尽弓藏,兔死狗烹”之语,特别是难堵天下悠悠众人之口。 “这……”花隶舒笑着摇头。 “对了!”她蓦地想起来,询问道:“你是将军的贴身侍卫,却是拿朝廷俸禄的吧?若是他不做将军了,并离开京城,那你呢?” 花隶舒笑道:“虽说将军府的侍卫都是朝廷供养,但自小便跟随将军,一同行军打仗。若将军真要离开,侍卫们的去留都看个人,不过,至少有一半是要跟着走的。我自然会跟着将军。” “那……大臣们一定会劝说将军不要管我,对不对?”她笑着问。 花隶舒微然一愣:“筱意,将军决定的事,是不会改变的。你要相信他。” “我没说不信啊,只是好像我把将军害得无家可归了,良心上有点不安嘛。”状似一副轻松的口气,然而心里却有些烦乱。 到了吟风苑,乐梵还没回来,她便将包袱先装好。 坐在榻上,趴在望窗外的秋海棠,想到小乐问的话,认真的思考起来。 是啊,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她何去何从呢? “童童!”乐梵人还没进来,声音先响了起来。 “我在这儿呢!”她笑着回应。 乐梵跑进来,看到她才微微松了口气,当得知凌慕寒在找她出宫,他就心急的在御花园各处找,最后得知她到了吟风苑。真怕回来晚一步,她就出宫去了,怕再也见不上。 童筱意懂他的心思,笑着说:“怕我不告而别啊?都跟你说了,不会丢下你不管的。” “你要出去了?”乐梵看到她收拾好的包袱,纵然知道留在宫里对她是种危险,却依旧想挽留。 “可能吧。”她的回答没那么肯定,因为不知道凌慕寒去了浩淼殿之后,事情会不会起变化。 “童童,你别走!”乐梵抓了她的手,有些话在喉间滚动了一番,又被压了下去。笑着说起了其他:“即便你要跟着他,可他不一定走得了。你也看到了,不仅皇上被大臣们堵住,就连他也是一样。想不到他这位大将军还是很得人心,都舍不得他离开。” “贵妃找你做什么?”她问。 “还不是你的大将军闹出来的事,贵妃找我商议对策,太子那边同样忙着呢。”叹口气,乐梵一副轻佻的痞笑:“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当初一起留在雀城,我看跟回来也是差不多。在那儿天天都见到美人,吃喝有人服侍。” “正经一点!”拿胳膊肘打在他肚子上。 “童童,温柔一点儿啊。”揉着肚子,一脸夸张的喊痛。 “皇子,大将军来了。”宫女的禀报打断了屋中的玩笑。 乐梵一看进来的人,眼神就变了,紧抿的嘴唇透露出他的紧张。 凌慕寒道:“旋皇子,多谢近日来对童筱意的照顾,臣得了圣谕,今日就将她接走。” 童筱意看着他紧绷的神色,便笑着说:“旋皇子,改日我再来请安啊。” “哦,好。”乐梵听懂了她的话,脸色稍霁。 出了吟风苑,回程的马车上彼此各怀心事,好一阵子没人说话。当马车停下的时候,凌慕寒意识到她一路的安静。 “童筱意,你与旋皇子究竟是什么关系?”他再次问起这个问题。 沉默了一下,她不再搪塞:“我跟他不是普通朋友,虽不是亲人,可若他深陷危险,纵然力不能及,我也不能弃之不管。我与他的关系,不是三言两句就能说清的,恐怕,也无法解释给你听。”(未完待续) 第173章 回到将军府,先见了老太君,然后回到晨曦院。 童筱意在房间里整理东西,时不时将脑袋从门里探出来,望向书房的方向。大木头回来后就坐在书房里,难道又摸着那玉佩呢? “筱意,将军是怎么了?”青竹觉得将军有些不对劲,却想不明白。 “失恋了,这会儿他的心里哇凉哇凉的。”说着探出身子趴在窗户上盯着他看:“青竹,你脸色不错啊,身体养好了?” “嗯,早好了,还没正式谢过你呢,你可救了我的命呢。”青竹笑起来:“你喜欢什么,我买了送你,权作谢礼。” “嘿嘿,我哪儿好意思要谢礼啊,原本就是我连累你中毒的。”虽是这么说,却眼珠儿一转,满眼狡黠:“不过,还是怪你贪吃!既然你要送,那就送吧,我是不会阻拦你一片想要感激的心意的。我最喜欢的就是钱钱,送百八十两银子给我好了。” 青竹抬手弹在她脑门儿上,打趣道:“我看,送你一碟红豆糕!” “你现在还敢吃红豆糕?”噙着笑从屋子里跑出来,顿了一下,跑到书房的窗户那里,果然见凌慕寒坐在那里,手里紧紧的攥着那玉佩。她顿时脸一沉,满口愤愤的怨气:“喂!将军大人,这种时候,你不觉得应该恶狠狠的将那东西砸的粉碎吗?” 凌慕寒听到她的声音,转头望过来:“进来。” 于是,她哼哼哼的顶着一张气鼓鼓的脸,直接从窗户翻进去了。 “把手伸出来。”他说。 “干嘛?”满面狐疑的伸手,随之就见他将玉佩放到了掌心。 “随你处置。” 她看看手里的玉佩,又看看他,不满的眯起眼睛:“将军大人,你该不会是自己舍不得,就借我的手来表决心吧?我不要!有些事,必须得本人亲自做才行!”说着就将玉佩重新放回他手里。 凌慕寒勾了抹冷笑,蓦地将玉佩从窗户丢出去,砸在院子的青砖上“啪”的一响,玉佩四分五裂了。 “满意了?” “呃,嗯。”眼前看到玉佩的惨烈下场,她心里堵着的那片氤氲总算散开,拼命压着翘起的嘴角,故意又不满道:“将军大人最喜欢砸东西了,之前还把我送的东西砸了,那时是为什么呢?” “童筱意,你不要得寸进尺。”凌慕寒被问起那事,略显尴尬。 “我哪有得寸进尺,不过是讨个说法。”偷瞟他的脸色,欣赏他一脸窘色。 凌慕寒却蓦地说:“老太君说,过几日就将你我的婚事办了,以免迟则生变。” “这么仓促,唉,结婚乃至人生头等大事。”唏嘘感慨两句,她并没有追着这个话题,而是问道:“那些大臣们在浩淼殿都说了什么?在你跟皇上提交换条件时,会没想到如今的局面?” “童筱意,你真笨。”他轻笑了一下,大手落在她的脑袋上揉搓:“我的目的就是将你弄出来,等你我完婚,那时纵然皇上收回成命,也不能让将军夫人再去掖庭吧?” “好像是这么回事,可是、可是……” “将军,裁缝师傅来了。”小叶在门外禀报。 童筱意将脑袋伸出窗口,说:“又量身啊?不是才量过吗,就用之前的尺寸啊。” 凌慕寒在背后说道:“你饭量这么大,估计又吃胖了,再去量量。否则到时候嫁衣穿不上,看你怎么办。” “量量量!把脚趾头也一块儿量了吧。” 听着她嘀嘀咕咕的牢骚,凌慕寒又想起在马上的话。 她与旋皇子那不可分割的关系,究竟是怎样的渊源?虽说清楚,这样一来势必令太子除之而后快,却又不能放任她在偌大皇宫生死由命。 童筱意是个准嫁娘,但不同于现代,除了配合量身外,基本就是悠闲的等结婚日。那些结婚前的准备都由老太君跟管家一并料理,这就是家有老人的好处。她清楚,老太君执意要她这个孙媳妇儿,大半的原因在凌慕寒的眼睛,说起来,他的眼睛还是红媒呢。 白天结束,迎来了夜晚。 童筱意饱餐一顿,泡个澡,因为没有午睡,没多久就犯困了。本打算躺在床上等一等在书房里的人,却不知不觉睡着了。 睡意迷蒙中,有只手在身上摸索,更有温热的呼吸在鼻尖吹拂,唇上堵着一片柔软,有人撬开她的嘴唇,引着她一点点苏醒。当睁开眼睛时,身上的衣服已经被剥掉,完全沦陷于对方发烫的胸怀。 “唔……”她试图换得喘息的机会,他却紧紧的缠着唇舌不肯罢休。 她想弄清楚,他是睡着还是醒了。 当他终于离开了唇,转战在敏感的脖颈,她忍不住伸长了脖子,微仰着头,感觉有火苗在身上一簇簇被点燃。眼看着形势要不受控制,她有点紧张,如今她的身体可娇贵着呢,好像也不宜房事。 “慕寒,你停下来……”本来没抱希望的一喊,哪知他真的停了,随之就对上他一双泛着幽光的眼睛。心里蓦地一跳,她小心翼翼的问:“你,你是醒着,还是睡着的?” 他只是不说话。 好像是没意识的。 这个认识令她松了口气,又有些微失落,禁不住就埋怨起来:“每次都是这样占人家便宜,夜里吃光抹尽了,睡醒就忘了,天下除了我,谁会做这种笨蛋给你吃?我都这么付出了,还动不动就骂我,你是个坏蛋!走开啦!我没心情!不要跟爱爱!” 幽幽的眸光微微一闪,隐藏在其下的却是惊涛骇浪。 凌慕寒怔怔的听着她的埋怨,听懂了,也听愣了,却一时不知说什么。若是其他人,早在第一次的时候就嚷嚷的天下皆知,她却故意瞒起来,到底是太聪敏,还是太笨。 “喂!”见他没反应,童筱意有些奇怪,凑上去亲了一下,安抚的笑道:“慕寒生气了?别生气,别跟白天的木头学,咱们俩好好儿睡觉。你如果乖乖的,我会考虑告诉你一个秘密哦。” ……凌慕寒在是否继续,与是否探听秘密之间犹豫,然而最后,他还是低头堵住那张试图继续喋喋不休的嘴。 秘密可以下一次再听,这会儿他只想做些私人的事情。 童筱意始料未及,根本没躲避的机会,一面被诱惑,一面又担心,挣扎的很辛苦。 他的亲吻渐渐从嘴角移到下巴,沿着细致的脖颈来到圆滑肩头,抚摸着身下这副娇躯,终于明白那股熟悉感从何而来。若不是这丫头误以为他睡着了,大意的不打自招,此时他仍旧蒙在鼓里,以为今夜是第一次探访。 他的吃惊也在于:原来睡梦中会发生这种事,他却从不知道,因为在此前,从未发生过。 “慕寒,你要轻一点哦,你一定要轻一点哦。” 听着她不断叮嘱,他用更为温柔细致的亲吻回应,以为是之前无意识的暴躁粗鲁给她留下了阴影。 当探访到身下幽谷,觉得时机成熟,瞬间便闯了进去。 “意意。”那一刹那,这个陌生而熟悉的名字,不由自主的便从喉间滚动出来。在令他诧异的瞬间,脑海中恍若电光石火闪过一幕一幕,真实又像梦境。 原来,原来他真的喊过她“意意”,那一幕幕回想起来,如同那夜在邺城般亲密而怀念。明明已经发生过,她却死咬着嘴唇不肯坦白,若是他没有想起来,她就打算瞒一辈子吗? “不要动了,快停下。”一看他动作幅度越来越大,她一颗心吓得要跳出来,死死的抓着他的胳膊,想将他推开。 他果真停了下来,然而下一秒,他凑到她的唇边亲吻,低声问道:“很疼吗?” “啊……唔唔……”一句话令她吓得魂飞魄散,转而就被堵住嘴。 夜色里,她瞠大了双眼,不可置信:他、他……他没睡着吗? 意识到她此刻的惊吓,凌慕寒冷笑着贴在她耳边:“意意,你是不是打算永远瞒着我,早已是我的女人的事实?我该怎么罚你?”(未完待续) 第174章 童筱意只觉得一颗小心脏扑扑直跳,故意别扭着说:“我哪有隐瞒你,是你自己笨不知道,又没问,人家怎么好意思说。” “意意,你还有什么秘密瞒着我?”凌慕寒将她的细腰一揽,身体往下一压,继续刚才被中断的亲密爱事。 被他突然来的一下弄得叫出声,脸一红,生气又尴尬的打他:“你你,你走开啦!我要睡觉了!” 凌慕寒登时好气又好笑,直接将她的嘴吻住,虽然什么话也没说,但举动轻柔。她先是推拒了几下,见他温温柔柔动作小心,又被小小的诱惑了一下,默许着一起亲密运动。 ****结束后,她摸着小腹,感觉没有异常才放下心。 不料,此刻心满意足的人没放弃最初的询问:“意意,你要告诉我的秘密是什么?” “哪有,我那是哄你玩的。”见他清醒的时候如此亲密的称呼,令她一下子不太适应,尴尴尬尬的背着身,用被子将光/裸的身子包裹起来。 “是吗?”凌慕寒自然不信,从身后抱着她,将她的身体完全容纳在怀中,仿佛心中的空隙被填满,安稳又踏实。 童筱意感觉着这份温暖和心跳,感觉着他的大手轻抚在小腹,嘴角勾起得意的坏笑:哼,大木头敢吓她,就是不告诉他这个秘密,等结婚时给他一个大大的惊喜! 清晨醒来,摸到身边一副温暖身躯,她才确信昨晚不是做梦。 刚想伸手在他的脸上恶作剧,腰上的胳膊便收紧:“你想胡闹什么?” “呃,没有啊,我是想喊你起床呢。”干笑两声,扭着身子要下床。 “童筱意!”凌慕寒一摸到她全身光溜溜的,立刻将她拽回床上。 她却是不以为意的笑:“怕什么,屋子里又没人,就是你也看不到。” 凌慕寒沉着脸,觉得她这冒失的习惯得改改。 她笑着将他一张冷冷的脸捧着,调皮的亲上去,逗着说:“将军大人,春宵一度了呀,你干嘛还是一副欲求不满的脸色?难道对我不满意?” “胡说些什么!”凌慕寒嘴里轻斥着,听到外面院子里已有脚步走动,便将床下的衣服摸上来递给她。“穿好衣服,都入秋了,也不知道注意一下。” 童筱意嘟着嘴,一面穿衣服一面说:“我还以为你会温柔呢,居然还是这副口气。想也知道,就算嫁给你了,你也不可能好好儿的宠我。我觉得,自己有点吃亏。” 凌慕寒听着她的唠叨,有些想笑。 衣服刚穿好,她似想起了什么,很认真的问道:“喂!我问你哦,你必须要老老实实的回答我。娶了我,往后你还会不会娶其他女人?会不会跟其他女人滚床单?” 凌慕寒完全不懂她为什么会有这种莫名其妙的问题,却是在沉默了一下后,故意说道:“看你表现。” “啊?”她顿时叫起来。 凌慕寒穿了衣服,不顾她的喊叫,走去开了门。 童筱意瞪着他的背影,觉得男人在床上和床下简直是天壤之别,坏人!看来,别指望他会转性对她温柔相待、甜言蜜语了,他压根是从小被套在模子里定型了。 洗漱之后,两人一起吃早饭,凌慕寒再度感受了她极佳的胃口。 喝完粥,把碗一放,她说:“将军大人,我要进宫。” 凌慕寒不问也知道她去干什么,不言不语,静静的吃完了饭,说:“我送你去。” 这次进宫,凌慕寒特地让小叶跟着她去吟风苑,而他则要去浩淼殿。分别前,他再三叮嘱不要再宫里随便乱说,她一一答应,最后觉得他太啰嗦,直接跑掉了。 凌慕寒听着她的脚步越来越远,直至听不见了才转身。 “将军,那几位大人肯定在浩淼殿里等着呢。”花隶舒看似提醒,却是满脸打趣的笑。 凌慕寒横去一眼,蓦地说:“隶舒,你也该娶亲了吧?” 花隶舒连忙赔笑:“属下多嘴。” 有人进宫不算什么事,但进宫的人若是正处于热议话题的大将军与童筱意,那就另当别论了。这事儿很快就传到了太子耳中,再加之昨天下朝后的风波,令他隐约猜出了些许端倪。 当即,他前往坤宁宫面见皇后。 出门时,目光不经意望见一扇房门,招过随身的小太监:“太子妃怎么样了?” “昨天从园中回来,一下子就病倒了,听说是太子妃执意要去园中散步。御医诊过,说太子妃本就身子弱,又刚小产,受不住刺激,不能劳累费心,还是要多多调养休息。” 欧阳策微微皱眉,没再多问。 太子前脚刚走,采莲便从门里出来,朝太子妃的寝殿望了一眼,张罗着两个小宫女搬出躺椅和小茶几,摆上茶点,就在太子妃寝殿的窗户外不远,一面品茶,一面赏花,一面说话聊天。 不多时,娇红端着个白瓷汤盅出现,顺着游廊进了寝殿。 采莲一看时机来了,便对着身边的两个小宫女笑道:“你们瞧这几盆花好不好看?都说女人如花,你们觉得我像什么花?” “庶妃自然是像莲花了,太子不是说庶妃像莲花一般清雅美丽吗?”小宫女奉承的说着。 采莲笑道:“我可不敢自比圣洁的莲花。说到女人如花,也是说,花有千百种,女人也是同样。不妨你们来说说看,什么样儿的女人最可怜?” “可怜?”两个小宫女面面相觑,猜测道:“庶妃说的是被卖入勾栏巷的女人吗?” “那里的女人是可怜,但远没有另一种女人可怜。”采莲余光瞟向身后的寝殿,故意扬着一种揶揄讥讽的冷笑,说道:“那种女人,有着高贵完美的外表,自恃比旁人不同,喜欢玩弄男人,然而到来头却发现,自己被男人玩弄利用了。你们想,这时候原本就自傲的心情遭遇了如此狼狈与打击,她会选择怎么做?要说我啊,这样的女人不如就一根白绫了解了自己,反倒干净。” “哐当!”一声脆响。 背后的寝殿房门被打开,病弱难当的兰馨在娇红的搀扶下,满脸泛着不正常的红晕从门里出来,双眼愤恨的瞪视着采莲。 采莲一副茫然,忙站起来,满口担忧:“太子妃怎么出来了?御医说你需要好好儿休养……” 在这当口,兰馨脚步漂浮的走到她跟前,猛地抬手就扇去一巴掌。一声脆响打断了令她作呕的惺惺作态。 采莲一下子跌坐在地上,抚着脸,嘴角渗出血丝,却是一脸的震惊和委屈:“太子妃,你……” “太子妃?”娇红一看她如此动气,不问也猜出来了,只是轻声劝道:“御医说了,太子妃不能激动,更不宜下床走动,还是回屋去吧。太子妃千万要保重身体才是。” 采莲眼里闪着泪光,问道:“妾身做错了什么,请太子妃明示。” 兰馨见她仍旧做戏,一向温柔的面具破裂,狰狞而冰冷的咬牙:“既然你问,那我就告诉你,你若再乱嚼舌根,就不要怪我狠毒!” “太子妃!”娇红一听她当众放狠,担心会闹出事来,连忙训斥那些闻声而来的众女太监们:“看什么看!懂不懂规矩,都退下!” 采莲这时已达成了目的,由宫女搀扶着站起来,对着兰馨虚弱的面色,说道:“太子妃的指责,妾身不敢领,妾身自问从未乱嚼舌根,太子妃定然是误会了。毕竟……事实如何,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你!”就是这最后一句,明显的暗示。 昨天在秋水小筑,采莲偷听了全部对话,故意的出现,临走时又故意说了那句“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的话。尽管明明知道对方是故意刺激,却仍旧难以抑制,捂着心口就控制不住,脸色煞白。 “太子妃!快,快去请御医!”娇红赶紧将她扶回寝殿。 采莲却是冷冷的旁观着,摸着已然红肿的脸颊,低声道:“去坤宁宫。”(未完待续) 第175章 采莲来到坤宁宫时,得知太子尚在殿中,便没让人通禀,静静在偏殿等候。约莫半个时辰后,太子与两三位大臣一起离开,她这才出来去面见皇后。 宫人通禀之后,进入殿中。 “你怎么来了?”皇后正斜倚在高枕上,半阖着眼,定然是因朝中局势对太子的影响而伤神。 “采莲给皇后请安。”采莲往跟前一跪,声音哽咽:“求皇后,让采莲回来服侍您吧。” 一听话音不对,皇后睁开眼,惊讶的发现她半张脸红肿着,白嫩的面颊上明显的几道指痕。登时又惊又疑,连忙追问:“这是怎么了?这是谁打的?谁这么大胆?” 采莲低着头轻声啜泣,半晌才道:“是、太子妃。” “她?”皇后始料未及。 “皇后千万别跟太子提,我知道近几天太子很忙,不想再因这些小事增添太子的烦恼。之所以来找皇后,只是因为……好像太子妃很不喜欢我,特别是这些天,太子妃因为小产越发虚弱,情绪也更加不好,每每见了我,甚至听见我说话都要动怒。今天便是因我在外与宫女们说话,可能惊醒了她,于是她就……” “我理解太子妃的心情,起初不打算在意,可是、可是这样相处下去不是长策,会让太子和皇后为难。因此我想,在太子妃身体尚未痊愈之前,我还是回来继续服侍皇后。请皇后恩准。” 皇后皱拢双眉,最后叹了口气:“她定是因为小产,情绪大变了,她又是自小有心绞痛的毛病,受不得刺激。但不管怎么说,动手打人肯定不对,要撒气,又的是宫女,怎么能跟你动手?不看僧面看佛面,你是我赏给太子的人,她这么做,也太不把我这个皇后放在眼里了。” “皇后别生气,太子妃也不是存心的,不过是闹心病而已。”采莲轻柔的劝解,抚着红肿的脸,默不多言。 “你这孩子,就是你不争气,难道就不顾我的面子?”皇后睨她一眼,揉揉发疼的鬓角道:“你回去吧,脸上也该抹抹药,都肿成这样了,看着不叫人心疼吗?太子妃那边,我会派个人去说一说。如今她病着,你若再走,太子身边就没个服侍的人了,像什么话!回去吧!” “是。”见皇后气色不佳,采莲知道不宜多说,反正这事也记不得。 吟风苑。 童筱意在院子走来走去,望的脖子都长了,却一直望不见人影。来的时候小乐人就不在,宫人说去了玉贵妃那里,肯定是商讨着对付太子的计策。唉,这时候大家都是各忙各的,只有她闲的长蘑菇。 随手摘了朵秋海棠,往发上一戴,备着手来回踱步。 小叶看着她走了好一会儿,禁不住问:“筱意姐,你见旋皇子有事儿吗?” “看看他呗。”随口一答,见小叶那惊愕的目光,故意搭上小叶的肩膀,眯着笑道:“小叶啊,你想不想看看天下第一美男子长什么样儿?上回老太君过寿,你没见到旋皇子吧?这回睁大眼睛好好儿瞧瞧哦。” “天下第一美男子,是在说我吗?”一道声音蓦地响在二人身后。 “小乐,你吓死我了!”童筱意拍着胸口回头,抡起一拳就朝他打过去。 乐梵笑着躲开,抱臂叹气道:“童童,你就对第一美男子这样啊?太伤人心了。” “我等你等的都快成长颈鹿了,你想我怎么对你?难道扑上去来个热情大拥抱?”鼻子里哼着气,瞅见小叶在一旁又呆又愣,尚带着几分惊讶,于是恶趣的一笑,取下头发上的秋海棠就拽着乐梵往他头上戴,又冲着小叶喊:“快看!快看!天下第一美男子戴花儿喽!” 小叶完全不能反应:她、她戏弄旋皇子? “童童!”乐梵干脆老老实实的站好,任凭她将海棠花儿戴在发冠上,无奈中透露着无限宠溺。 童筱意停下玩闹,笑道:“小乐,我渴了。” “走,本皇子请你喝茶,喝最贵的茶。”乐梵一副大金主的架势。 “还是小乐最了解我,我就爱最贵的!”她乐颠乐颠的就跟了进去。 当然了,最后她喝的不是茶,而是乐梵专程命人冲的蜂蜜水。小叶跟宫人们都在外间,两人面面相对,分坐在榻上的小桌两侧,身边的大窗户敞开着,映着窗外大株盛开的秋海棠。 乐梵看着她慢悠悠的品蜂蜜水,觉得她是有话要讲。 果然,放下小碗后,她说:“我跟凌慕寒的婚期定好了,就在这月十八。” 这个消息并不意外,婚事早早的便传出,如今不过是提前了。乐梵转头望向窗外,那大片的红海棠渐渐在视线里模糊一片,努力的眯起眼,试图看的清晰些。 他的心事她明白,所以才会特别讲这句话,他懂得,却不愿意懂。 童筱意看到了他眼睛里闪动的水光,心中又何尝好受。她不惯这种氛围,又觉得怎样的宽慰都是苍白与徒劳,甚至会显得虚伪。所以她选择糊涂,选择不懂,选择避让。 蓦地一笑,她说:“小乐,若是结婚那天我不见了,你不要担心我,告诉凌慕寒,也不用担心。” 乐梵先是一愣,紧接着便猜测道了:“你是指阎烙?” “我只是猜猜。他都到了京城,几番出手,说没有目的,怎么可能呢?何况……”何况他曾提了交易,依照他的性情,不可能突然作罢。 “我觉得他对你很有兴趣,可你又不是美女,他犯得着吗?”乐梵又开始揶揄,仿佛是替阎烙不值一样唉声叹气。 “喂!你也太瞧不起我了吧?”被他说的一笑,转而问道:“对了,玉贵妃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你的将军大人一句话,把朝堂天下搅得一锅粥,都要炸了。”乐梵摇摇头,叹息道:“玉贵妃打算让我娶亲,在朝中找个支持,增加势力影响。好像,皇上也是这个意思,想压一压太子。” “很好啊,不如咱俩一起?”她又玩笑起来。 “童童,我不想娶!”不敢开口说爱她,但是面对她,却觉得必须表明立场。又怕她会因此有负担,随之就笑着自顾自话:“我跟贵妃说了,暂时不娶妃。有我与你的关系,等于是有了凌大将军,太子又岂敢小视我?安全无虞,何须担心呢。” 双臂横在小桌上,脑袋往上一枕,张眼看着他:“小乐,是不是已经体会到生于皇家的无奈了?” “是啊。”乐梵伸手将海棠花儿取下来,重新戴在她发间,指尖轻柔的梳理她的发丝:“童童,你什么时候爱上他的?” 爱吗? 她笑笑,沉默了一下说道:“不知道啊,到现在我也不知道呢。” “你还没告诉他怀孕的事?” “嗯。”嘴角露出一抹坏笑:“我打算暂时不告诉他,什么时候他让我高兴了,我再告诉他。” “你能瞒得住?”他笑。 “他那个人,神经粗的跟电线杆子一样,即便到时候肚子大了,他还会以为我是吃胖了呢。”仿佛是想到了那个场景,扑哧一声笑出来:“估计,他还会说:童筱意,你是不是该减肥了?” 他看得出来,她是发自内心的喜悦和高兴,是该为她高兴的,可是……心里酸胀又惆怅,茫然的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他的童童要嫁给别人了。 “小乐,我希望你也能幸福,每天都高高兴兴的。”握住他的手,她坚定的说:“你放心吧,我跟他说了,就算将来你出事,我帮不了你也绝不会撒手不管。我们的命是连在一起的。” “童童,我会保护你的。”手掌一收,将她的手紧紧包裹在内。 她轻笑出声:“你是美人呀,是我保护你!我做你的护花使者,我会好好儿保护你,小乐。” “好。”随着她失声一笑,乐梵看见了院外进来的人,拍拍她的脸道:“别懒着了,你的将军大人来接你了,快走吧,别在孤家寡人面人碍眼。” 她从榻上下来,把海棠花儿又戴在他鬓发上,笑道:“还是你戴着好看。我明天还来的,给我准备好吃的哦,撒有那拉!” 乐梵就隔着窗子望着她离去,将鬓发上的海棠取下来,盯着,久久的不能回神。(未完待续) 第176章 近午时分,皇后身边的大太监奉命来到东宫。 寝殿内,娇红正服侍兰馨吃药。 大太监摆手,身后跟的小太监便将一只木制托盘呈上,里面摆着些珍贵药材:“奴才给太子妃见礼了。皇后命奴才给太子妃送些补品药材,叮嘱太子妃好生将养身体,万事切勿操心,东宫的杂事,暂且交由庶妃采莲处理。另则,皇后又说,太子妃身子娇弱,有旧疾,最不能恼怒生气,勿要平和心境为是,或有心情不畅责罚奴才是小,切不能与人动手,失了太子妃的身份。若事情张扬出去,不仅太子妃羞愧,也会使得太子与皇后面上无光。” 兰馨紧咬下唇,半晌才低声回道:“是,兰馨谨遵皇后教导。” “那太子妃歇着吧,奴才不打扰了。” 待人一走,兰馨扬手就将娇红递过来的药碗打翻,眼神冰冷嗜人:采莲,就让她再得意两天,届时,新仇旧恨一块儿算! ※将军府。 从宫里回来,赶上吃午饭,童筱意照例没客气,几乎不挑嘴,满桌子的菜都尝了个遍。 凌慕寒听着她的动静,不禁就问了:“童筱意,这么多东西你都吃到哪儿去了?也没见你长肉。” “你是没摸到我长肉吧。”她摸着下巴同样疑惑,都说怀孕的人胃口最刁了,她怎么就是个异类呢?不过吧,异类也有好处,想起电视里那种恶心吐酸水,吃饭就变脸的孕妇,她浑身难受。 果然是小强了,自我佩服中! 吃完饭,打了个哈兮,她就往外走。 “去哪儿?”凌慕寒叫住她。 “睡觉啊。”半搭着眼睛回答。 凌慕寒将她扯回来,命丫鬟们将残席撤了,端茶漱口后,关了房门,直接将她带到床边:“在这儿睡。” 见状她笑起来,搂着他的脖子调戏:“你陪我睡啊?” 凌慕寒直接将她抱在床上,替她盖了被子,顺势躺在身边,问:“去见旋皇子,说了什么?” 她笑着将他的腰抱住,撒娇的依偎在他怀里,闭着眼睛回答:“聊些家常呗。我告诉他,我这月十八嫁人,请他来喝喜酒。你呢,跟那些大臣谈的怎么样?” “我请他们十八来喝喜酒。”凌慕寒轻笑。 午睡醒来,身边的人不在了,喊来小叶打水洗脸,去了书房。 书房里,凌慕寒正与青竹下棋,花隶舒观战。 一看是这种闷人的娱乐,她就叹气:“这有什么好玩的呀,这么爱下棋,不如举办个天下对弈大赛,设个奖金,赢了得名又得利,还更精彩有趣。” “筱意,你睡得时间可不短啊。”花隶舒有打趣她,满眼暧昧的笑。 “不可以呀,不知道睡睡美容觉对女人很有好处吗?”她一点儿不在乎对方的打趣,搬个圆凳在旁边坐下,嬉笑着就问:“将军大人,咱们家有多少钱呀?” “钱?”凌慕寒执棋的手一顿,望她一眼,确定了没听错,这才落下棋子,反问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她笑嘻嘻的便说:“我完全是好心好意哦。你看,你都赋闲了,好闲好闲,我也闲着,好闲好闲,你我一成亲,就是一对闲闲夫妻。咱们都游手好闲不要紧,将来要是有了儿子女儿,一大家子人吃喝多紧张啊?再说了,对子女的教育影响也不好嘛。所以,我觉得,咱们应该做个生意。” 凌慕寒听着这番道理,怔怔的忘了落棋。 青竹与花隶舒则在一旁发笑:“筱意,你打算为将军生几个孩子呀?” 她不仅不害羞,反而正色而得意的回答:“我高兴就生,生十个八个的最好,逢年过年你们这些做长辈的都得给红包呀,生多了才赚钱。你们都记好喽,以后等我生了,一到过年过年,你们可要主动把红包准备好。为了以后大家相见互欢,青竹大哥,花大哥,好好儿的努力赚钱吧!” “唉,青竹,听到没有,从现在开始,你我就要做白工了,挣得再多,都是为将来的小将军小小姐准备的。”花隶舒笑起来。 “是啊是啊。”青竹跟着附和。 “咳!”凌慕寒重咳一声,打断了这场玩笑,虽是没大没小的一番话,却觉得心头涌起了一丝期待。“想做什么生意?” “卖酒!做酒!” “你会做生意吗?”见她回答的这么干脆,仿佛早就深思熟虑了,然而,凌慕寒觉得她是贪杯才想卖酒。 “我可以请军师啊,我可以学。”一见他似乎有意答应,连忙就表态:“将军大人放心,我绝对不乱花钱,一定会好好儿做生意的。我等会儿就去找地方……” “说风就是雨,急什么,过几天再说。”凌慕寒阻止她的热情。 青竹也跟着说:“筱意,你就要做新娘子了,哪儿能总往外跑,不是让将军担心吗?就算要挣钱,也得亲事完成之后。” 花隶舒附和道:“没错,你还不趁着这些天好好儿的享受。” “早知道不会那么顺利。”叹口气站起来,边往外走边说:“我出去逛街。” “回来!”凌慕寒一喝:“安分在家呆着,不准乱跑。” “我没自由了?”她不满。 “从现在开始,你没有自由。”凌慕寒回答的也干脆,毕竟她哪回出去没出事?近来又是多事之秋,不多虑都不行。 无奈,她只好又坐回来,无趣的盯着棋盘,蓦地说:“我讲个笑话给你们听吧!” “什么笑话?”青竹笑着问。 她端起架子,先取来茶杯喝了两口茶,然后才悠悠讲道:“你们知道凤凰为什么要栖梧桐树吗?全天下有那么多树,她长得那么漂亮,为什么非得选梧桐?” 这是个很高深的问题,早领教过她的冷笑话的三人,都没敢轻易接口。 将三人一一扫过,确认他们认输妥协,这才恶劣的露齿一笑:“因为她找不到摇钱树,无奈,只好落在这棵没有铜钱的树上,总得歇歇脚呀。” 预期中的,一片沉寂。 干笑两声,她自觉的离开。 出了书房,无聊的在院子里打了个转,然后出了院门,身后跟着个尾巴。想当然,小叶肯定得了将军密令,要严加看守她,严防她溜出府去。 将军府里各处都忙着布置,皆是为即将到来的婚事准备,下人们看她的眼神自然跟着变了,人人都会客气的称呼一声“童姑娘”。 在经过老太君的院子时,忽然看见里面的丫鬟们聚在一处窃窃私语,少顷就见房门打开,走出个眼熟的丫鬟。好像是卢瑜儿身边的丫鬟,不过是短短的个把月没见,竟变了许多。 未免生事,隐蔽着身子没让对方看见,等着对方走了,这才扯扯身边的人:“小叶,你去问问,看出了什么事。” “嗳。”小叶答应着,正要去,又不放心的叮嘱:“筱意姐,你可千万别跑,你出不去的,将军在各个门都交代过了。你等着,我马上就回来。” “知道了,去吧去吧。”童筱意叹着气,心里想着:若不是肚子里还有一个人,依照她的身手和智慧,偌大的将军府能困得住她?忍吧,暂时先忍着。 等待之中,闲步缓缓往前走了走,往院墙上一靠。 身后的过道里有脚步声过来,听见有丫鬟说话:“……告诉你吧,我第一眼看到就觉得像,后来专门拐回去又仔细看了看,绝对不会错,就是长天!” “可是他不是回乡了吗?怎么可能去给粮店扛包呢?” “那还不好猜?如今童筱意都要做将军夫人了,他好意思留下来?不管是将军还是童筱意,都会让他走啊。他一个人也可怜,家没了,未婚妻也没了,还在大街上做零活儿……” 直到丫鬟的声音远了,童筱意还陷在那番话里:长天还留在京城? “筱意姐!”小叶从老太君的院子里出来,没见到她,还以为她偷偷跑了,喊着找了来,有些埋怨:“筱意姐,说好不走开的,怎么又吓我。” “我不过是走了几步。怎么样?打听到了什么?”她好奇起鲈鱼的八卦。(未完待续) 第177章 从小叶口中得知了那丫鬟前来的真相,就连童筱意都忍不住唏嘘感慨起来。 原来,真的是恶有恶报,卢瑜儿竟然命运如此多舛,太可怕了! 之前经历闪婚闪离,家庭暴力,都不算完,刚得了老太君关照没几天,又起风云。之前休掉鲈鱼的男人,竟然厚着脸皮跑到卢家,让鲈鱼跟他回去。卢家一副默认的架势,令鲈鱼吓得躲在房里死死抵住门敢出来,那男人就在外面砸东西咆哮。 丫鬟也是遭受过精神与肉体双重摧残的人,便冒着危险来将军府找老太君求救。 老太君毕竟是个老人,一个慈善的老人,得知了这事心里很难过。于是,马上派人用轿子去接鲈鱼来家小住,生怕迟了鲈鱼会有不测。 鲈鱼又要来了。 想到上回彼此的互不相见,相安无事,她觉得也没必要太过介意。 次日,早饭后。 “将军大人,我要进宫。”她清脆的喊道。 凌慕寒看她一眼,拒绝了:“不行!” “为什么?你难道不用进宫吗?”她不甘心的追问。 “我去不去都和你无关,你不准去!”说完甩身去了书房。 “慕寒!慕寒!”她一下子跑上去拽住他的胳膊,不顾旁人偷笑打量,挂在他身上就开始撒娇:“让我去嘛,让我去嘛,我答应过今天一定要去,食言而肥要变小狗的。你舍得让我这么可爱的小夫人变成小狗吗?你愿意抱着小狗睡觉吗?小狗也不会给你生娃娃呀。” 收拾桌子的丫鬟们已经忍不住笑出了声。 凌慕寒脸色顿显尴尬:“又不顾场合乱讲话!” “哪有!”扁着嘴,搂着他的脖子荡秋千:“慕寒,答应我嘛,你最好了,答应我吧!” 凌慕寒将她拽回屋内,压低了声音很无奈的轻斥:“意意,你胡闹什么!他毕竟是皇子,你又闹出那么多事,便是不顾忌身份,也不能总往吟风苑去走动。你到底懂不懂?” 她却是踮起脚在他脸上亲一下,仍是笑眯眯的撒娇:“我要去!” “不行!”他干脆硬着声音果断拒绝。 “喂,凌慕寒,你是吃醋才不让我去吧?”她眯着眼睛逼问,嘴角勾着打趣的笑。 “胡说。”这回底气不足。 伸手故意揉揉他的脸,低声道:“其实有什么关系呢?现在,你一步不去,或者一天走个百八十遭,都是一样的。不过……若是你吃醋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 凌慕寒沉吟了半刻,问道:“意意,你什么时候给我讲讲你和旋皇子的渊源?” “现在肯定不行啦,你好好儿宠我的话,我就告诉你。”说着松开他的胳膊,一边往外跑一边笑着喊:“慕寒,我去喽,回来给你带好吃哦。乖乖在家等我!” 这回凌慕寒没再阻拦。 进宫时,小叶这个尾巴照例是跟着,另外,童筱意还抱了个小布包。 到了吟风苑,里面静悄悄的,廊下的鸟笼里雀儿在里面蹦蹦跳跳,叫叫闹闹,阳光暖融融的照着,满园秋意,恬适而安静。 童筱意抓住个小宫女问了问,摆手不让通禀,将小布包交给小叶,然后蹑手蹑脚的进了门。那人果然是在窗边的榻上躺着,嘴里噙着朵海棠,用宽大的袖子将脸遮了一半,从精致绣纹的袖口伸出只白细修长的手。 再看看那海棠花儿在他嘴里摆来摆去,显然人是没睡着的。 努力忍着即将成功的喜悦,凑过去一声大喝:“小乐……啊!” 原本是吓他的,哪知对方是故意等她靠近,在她使出这一招时猛地伸手将她一抱。一张妖孽祸害的脸凑了过来,却是皱着双眉,露出双楚楚可怜的眼睛,控诉:“童童,你吓死我了,好怕好怕。” “怕你个大头鬼呀!”毫不客气的当头拍去一掌,摸摸扑扑的心口,长吁一口气:“我才要被你吓死。” 乐梵笑起来,忙讨好的将她拉在榻上坐了,又端上茶:“喝水,都是小人的不对,把童童大美女吓得花容失色。罪过!罪过呀!” “这还差不多,不枉费我排除千难万险、不顾天下非议特地来看你。”接了茶,只稍微喝了两口,然后对着发怔的小叶招招手,把那小布包取过来,放在小桌上打开。里面是十锭银子! “你这是……”他记得,这是玉贵妃赏给她的。 “你能出宫吗?”她笑着问,又将小布包重新系好。 “应该没问题。”知道她定是有事做,虽好奇,但也没再问。 乐梵让宫人去给玉贵妃传个话,得了回信,便在两个侍卫的保护下跟她出宫。刚走到苑门口,迎面从外头进来个宫女,低着头,一看他出来就忙退在一边跪下。 “水秀?”童筱意不经意的一瞥,认出来了。 水秀惊讶的抬头,见是她,险些喊出声。 乐梵一听名字,想起她曾提过,便知是浣衣局的人。问道:“有事?” “皇子的香囊夹在衣服里忘记取出了。”水秀将一个水红缎面的小香囊举过头顶。 “你用这么娇艳的东西?唉,也只有你能用了。”童筱意惊讶的一笑,替他接过来,并对地上的人摆手:“水秀姐,你快起来吧。” “咱们走吧,不是还有事?”乐梵提醒她。 “哦。”想起是有正事,便没跟水秀多聊。 上午是城中各大街市最繁闹的时候,出宫时坐着马车,但接近闹市,她便要求弃车步行。几个人聚在一起行走太惹目光,她叮嘱两个侍卫并小叶在内,彼此间隔些。 虽然乐梵对京中道路不熟,但隐约觉得,她所前往的街道与将军府不太远。再者,她似乎对各个粮店很有兴趣,总是站在一旁看那些工人扛包进进出出。 童筱意是经过分析的。 长天不愿意回乡,很大可能还是放不下秀儿,他选择留在京城,必定会呆在将军府不远,以随时得知将军府的情况。二来,将军府的丫鬟出门,应该不会走远,既然看到他,也绝对不会离得远。 终于,她在一家米粮店发现了那个熟悉的人影。 “他是谁?”乐梵也注意到了,同样看了半天,只觉得那男人憨厚壮实,似乎并无多大特别。 “长天,这副身体的未婚夫。” 乐梵明白了,她那包银子是给这个人的。 等着长天的工作结束,两人悄悄跟在后面,进入一个小巷子,发现长天进了一扇小门。看样子他是租住在这里。直到此刻,童筱意才上前拍门。虽然有能力将银子悄无声息的送进去,却担心长天不会接受从天而降的钱财。 门一开,正是长天。 见到门外是她,长天惊讶的张了嘴:“秀儿?” “你真是固执!”童筱意迎面训他一句,见他沉寂的低下头,交握着一双粗糙的大手搓来搓去,甚至试图从嘴角挤出一丝笑。心里似被撞了一下,将银子狠狠塞进他怀里,用命令式的口吻说道:“拿着!” “秀儿……”长天摸出里面是什么,想拒绝,又顾忌她生气的脸。 “就算我不记得你,可你对我好,所以我不想看你过的这么苦。你若不想回乡,就用这钱做个小生意,或许……你还能找到秀儿。”说到这儿,她笑了一下:“你也不笨,明知道我早不是那个秀儿了,何必再固执呢?或许,你的秀儿就在别处,等着你找她呢。” 似乎被说动了,长天抓着银包不做声。 “自己好好儿做个小买卖,一旦秀儿出现,你们就能一起过安稳的日子,不是很好吗?别再去做苦力了。”她进一步劝说,脑子里一直想着宫里那个名字相似的水秀。 隔了好一会儿,长天笑了一下:“秀儿,你要好好儿过。” “嗯。”她点点头,转身离开,看到巷子里等待的乐梵。 他们是多么相似的人,长天可以果断推开,可以故意拿东西去弥补,可他不行。就是拿生命,也弥补不了他对自己的恩和情。(未完待续) 第178章 从长天住处离开,乐梵定要她陪着逛街,又要她在鸳鸯楼请客吃午饭。推脱不掉,她只好请,等着吃完了,知道她会犯困,乐梵将她送回将军府。 进门时,她扭头望着他:“你也赶紧回去吧,回去晚了,贵妃会担心。” “进去吧。”他坐在马车上对她摆摆手。 回到宫里,他立刻让人到找来宫里的金银匠人,做了一番要求。他想,送她一件结婚礼物。 此时,童筱意却在晨曦院里被拒之门外。 青竹站在廊下对着她笑:“筱意,得罪将军了?” 花隶舒在一旁和道:“青竹,你别明知故问,没见筱意都被将军关在门外了吗?你何必在她的伤口上又撒盐呢,太不厚道了。” “对对对,不该提,不该提。”两人做着戏,最终都忍不住扭头发笑。 “你们也太坏了,居然落井下石!”童筱意气呼呼的叉起腰,凶了一下,又泄了气:“不就是在外面吃个饭嘛,也犯不着这样啊,还是大将军呢,肚量也太小了。” 屋内的凌慕寒听见,脸色越发阴沉:那是吃饭那么简单的事吗?居然不回报,还是跟着旋皇子在一起,她就不会多想想,孤男寡女的,成何体统! “将军大人,不要闹脾气嘛,他们都笑你呢。”她痞着脸,一面笑,一面拍门。 一听这嬉笑,凌慕寒更是头大,好像他是那种小肚鸡肠的女人似的。 听不到屋内的动静,她干脆将耳朵贴在门上,说:“凌慕寒,凌大将军,我给你讲个笑话吧?” “讲,快讲,说不定将军一乐,就给你开门呢。”青竹在一旁促狭。 “青竹,将军呢?”管家从院外进来:“府里来客了,老太君让将军带着童姑娘一块儿去见见呢,易阳少爷带着家眷也来了。” “哦?”青竹一听便去通禀。 凌慕寒这才从屋内出来,尚带着几分愠怒,冲她喊道:“跟我去见老太君,不准再口没遮拦。” “遵命!”俏皮一笑,抱住他的胳膊,回头又对着青竹花隶舒打出胜利手势。及至出了院门,她好奇的追问:“将军大人,易阳少爷是什么人啊?” 依照他的性格,又是双眼这么个情况,府里来了客,能不见就不见,却听说“易阳少爷”来了便去见。这位神秘少爷,让她生出几分兴趣。 “姨表兄弟,因为隔得远,多年来都少有走动。小时候,姨妈得病,来京城医治,他跟着在府里住过几年。此后将近二十年,不过见了几次面,连前些时候老太君大寿都没能赶来,据说在路上出了点事,耽搁了。” “现在到也正巧,刚好赶上咱们结婚呀。” 她掰着手指算了算,姨表兄弟的话,就是妈妈是姊妹,而卢瑜儿和吴蕊儿两个,看样子是老太君那一支的表亲。唉,真可谓一表三千里啊,豪门权贵亲戚多。 到了老太君的院子,只见凭空多了好些丫鬟仆从,正热热闹闹的说话。丫鬟打起门帘,一进去就见里面坐了好几个人,老太君正高兴的与他们谈话。 “将军和筱意来了。”老太君一声招呼,其他几人跟着起身。 那几人中为首一人年约三十,品貌斯文,其他两位女眷,盈盈做礼。从穿着打扮到发式,可以判断出,一人是夫人,一人是小姐。 “都坐吧,我来介绍介绍。”老太君身边搂着个三四岁的小男孩儿,俊生生的模样,又是文雅小公子的打扮,看得人无法不喜欢。老太君笑道:“这回也是赶巧,虽是错过了我的寿辰,却阴差阳错赶上了将军娶亲。将军身边的便是童筱意。易阳带着夫人可妍和妹妹雨珠,还有思琛。你姨父姨妈说年纪大了,受不得长路颠簸,就不能来了,他们身体也不好。” “算起来,易阳跟将军至少有七八年没见了,你们去吧,我就跟可妍雨珠和筱意说说话。你们谈你们的,我们谈我们的,互不干扰。”老太君说着又笑。 童筱意一听,知道没法脱身,只能呆在这里陪着侃大山。 看样子,这只是第一拨提前到来的客人,届时将军府将十分热闹。老太君不是派人去接鲈鱼了吗?这时候她一个人躲在哪儿? 招待客人很累,特别是不熟却又不得不招待的客人,更累。 好不容易管家来回,客房准备好了,请几位亲戚去歇息,她这才解放。老太君上了年纪,玩久了也累,已躺在榻上浅浅的睡了。 她退出来,伸展了胳膊长吁口气,正要离开,腿突然被抱住。 低头一看,小公子正仰着头对她嬉笑:“表婶!” 表婶…… 这是刚才老太君教他喊的,童筱意听的心都碎了,瞅着跟前没人,连忙蹲下来笑眯眯的哄道:“小正太,不可以喊表婶,没人的时候要喊美女姐姐。来,喊美女姐姐,喊了我就带你去玩。” “美女姐姐。”小公子一知半解,一边喊一边吃吃的笑。 “乖!”高兴一笑,牵着他去玩儿了。 在走廊尽头的一扇窗户后面,卢瑜儿悄悄的投出目光,盯着她欢快的笑脸,一张略显憔悴的花容染满怨毒。返身滑落坐在床边,从枕下摸出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觉得人生已然没了盼头,要寻死又不心甘。 童筱意!这一切,都是她造成的!都是她! 今晚,将军府将会热闹摆宴,是最好的机会。 当夜幕降临,华灯亮起,老太君做主设宴,为表亲一家接风洗尘。亲人之间,久别重逢,自然乐意融融,许多话讲。然而对童筱意而言,这种宴席虽好,但闻着酒香不能喝,空剩垂涎可不好过。 “美女!美女!”众人正谈笑间,忽听思琛扯着某人的袖子大喊。 “帅哥,什么事?”某人毫不知收敛,反而高高兴兴的弯着身子询问。 “我们去放船,我折了好多。”思琛举起手里的彩色纸船,对下午的玩乐意犹未尽。 “好吧,反正我也吃饱了。”童筱意对着神思各异的众人歉意点头,拉着思琛就出去了。 从头到尾,凌慕寒想起来训斥时人已经没了。 两人来到花园的池塘,一边放船一边说笑话,其乐融融,哪里意识到有人靠近。待到童筱意听见背后脚步声时,不及回头,一把冰寒的匕首便抵在她的脖子上。 “谁?”她壮着胆子喝问。 “童筱意,你不记得我了吗?”冰冷的笑,来终于卢瑜儿。 “你?”应该猜到了,如今能顺利进入将军府的坏人,只有这个凭借悲惨遭遇而再获同情的鲈鱼了。早知道,鲈鱼不会善罢甘休,应该早些坚决态度,强硬要求将鲈鱼拒之门外的! “拜你所赐,我如今活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成了所有人的笑话。你以为,我会让你得意吗?”卢瑜儿将她扯起来,警告道:“你可千万别乱动,这匕首上抹了毒药,只要割破一个小口,你就没命了!” 童筱意做着深呼吸,努力的平静,说:“让思琛从水边离开。冤有头债有主,他一个小孩子跟你没仇没怨,别让他出事。” “你还有心情管他的死活?”卢瑜儿冷笑,突然就将玩得浑然无察的思琛踢进湖水里,然后拽着她就往小树林里走。 童筱意吓了一跳,听到水里挣扎的呼喊,急的想去救。那么小的孩子哪里懂得游泳,迟一会儿就没命了。 “别乱动!”卢瑜儿很奇怪,似乎并不想在这个地方杀她,只是将她往暗处拽。 “你这个疯子!你……” “啊!” 童筱意正气急败坏的骂着,突然听见卢瑜儿一声惨叫。扭头一看,妈呀!鲈鱼那只拿着匕首的手被砍掉在地上,正捧着冒血的胳膊惨烈大叫。顺着一只滴血的长剑,看到了一个一袭白衣的蒙面女子。 “思琛!”从震惊中回神,她赶紧奔向湖边,刚转身,又愣了。 思琛已被人从湖水里捞了上来,而救人的人,居然是阎烙!(未完待续) 第179章 尽管知道他一直在,但他一直没露面,乍一见,有些吃惊。 阎烙将怀里睡着的小人放在地上,微笑着走向她:“筱意,好久不见,你的生活还是这么精彩啊。跟着你是正确的,连我乏味的人生都生动多了。” “呃,你、你……”一下子不知问什么,干脆不问了,将思琛抱起来,拍着他的小脸不停的喊:“小帅哥,醒醒,快醒醒。” “不用担心,他只是受了惊吓,我让他睡着了。”阎烙望向卢瑜儿,温和的目光陡然冷厉:“那样的前车之鉴都不能深入人心,女人的心思都是难以捉摸啊。筱意,你打算怎么处置她呢?” 卢瑜儿知道害怕了,蜷缩着身子往后挪动,然而一双怨恨的眼睛仍旧死死的盯着童筱意。 童筱意看到鲈鱼的眼神,便说:“你看着办吧。” 她了解阎烙的手段。 “我正好缺个试药的活物。”阎烙温和一笑,抬手一摆。 刹那,十二从天而降,上前在鲈鱼身上一点,鲈鱼瞬间就昏了过去。十二简单处理了那只流血的手腕,然后就将鲈鱼像麻袋一样扛在肩上,纵身一跃,消失在夜色之中。 不知侍卫们是不是听到了动静,逐渐有脚步声靠近。 那白衣蒙面女子收了剑,飞身离开。 阎烙却是走到她跟前,蹲下来,笑着问:“筱意,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童姑娘!”侍卫们知道她在园子里,一边喊着,一边找过来。 阎烙却似一点不着急,即便已然看到了侍卫的身影,他也仍是不急不缓,慢慢站起来,笑道:“再好好儿想想。另外,你爹爹可不喜欢凌慕寒这个女婿。” “什么人?”侍卫们叱问下尚未拔剑,只觉人影一闪,阎烙就不见了。 童筱意没空去想阎烙的话,忙让侍卫将思琛带回去,并请大夫诊视。 屋中的宴席还没散,正是言语尽欢,却忽闻外面丫鬟慌张禀报:“思琛小少爷落水了!” 众人惊诧中,侍卫将昏睡的人抱进来,放在暖榻上。易阳夫妇心里一急,连忙上前呼唤名字,察看情况。 “这,这是怎么回事?”老太君问一同跟随的童筱意。 “老太君……”童筱意先扶老太君坐下,然后才说:“思琛应该没事,他是被卢瑜儿推下去的,好在被人及时救了上来。不过,卢瑜儿不可能再回来了。” “这,这到底……”老太君只听了一句,似乎猜到了,却是难以置信,或者说不愿相信。 这时花隶舒出现在门外,说道:“将军,在园中找到一只断手,应该是卢瑜儿小姐的,她的手中还握着这柄匕首。”说着呈上一只用帕子托着的匕首,又说:“他手心里划破了一条口子,血是黑色,可见这匕首上涂抹有剧毒。再者,她的断手切口齐整,利落干脆,出手之人必定剑法精湛。” “那,瑜儿人呢?”老太君问。 “被人弄走了。”童筱意望着满屋子追问的人,叹口气:“当时太害怕了,只觉得眼前影子忽闪忽闪的,什么都没看清。当惊吓之后,卢瑜儿除了一只断手,什么都没留下。” 一旁的侍卫跟着回道:“那边太暗,事发突然,没看清那人长相,但身手不凡,转眼便消失了踪迹。” 大夫被请来了,为思琛诊视后,说是睡着了,没大碍。 凌慕寒拽着她的手走到一旁,低声问:“你真没事吗?” “差一点就有事了。”故意委委屈屈的扁着嘴,捉着他的手放在脖子上:“你摸摸,当时那匕首就贴着我的脖子,简直是惊魂一刻。不过,最后阎烙将她带走,我算是彻底放心了。” “意意……”从一开始听她撒谎,凌慕寒就猜到可能是阎烙,只是一想到她再次在将军府里险些出事,就觉得很内疚,甚至有股后怕。 “你担心我呀?”听出他的情绪,她一副嘻嘻哈哈,仿佛丝毫不怕。只是望到了榻上的小人,这才低声道:“我好像一只拖着扫把的星星啊。” “不关你的事,是意外,他们不会怪你的。”凌慕寒低声安慰着,将她抱在怀里。 方易阳看到两人低语,在确认了思琛无恙后,将他抱起来,笑道:“筱意千万别多想,谁能预料到有这种事,我们自然不会怪你。思琛肯定是玩累了,又受了点惊吓,这会儿睡的香呢,我们先带他回去换换衣裳。” “嗯。”她点点头。 其实,最自责的是沉默的老太君,是她的两番迎接,给了两次机会,让卢瑜儿两番恶毒,两番险些要了筱意的命。她很能理解卢瑜儿的心思,却已无法原谅,除了内疚,就是后悔。 “老太君……”童筱意注意到了。 “唉,说什么都没用了,都是我老糊涂了。”老太君连声叹气,最后说:“都说自作孽不可活,她要那样,也怨不得如今下场。至于如何跟卢家交代,将军看着办吧,我累了,想早些歇息。” 从院子里出来,凌慕寒吩咐道:“隶舒,卢家那边,你知会管家去办。就说,卢瑜儿再起歹心,试图谋害将军夫人,事迹败露后仓惶逃跑,不知所踪。如今顾念卢家是老太君表亲,家丑不可外扬,故而不报知衙门追捕,命卢家,好自为之!” “是。”花隶舒立刻去找管家。 回到晨曦院,凌慕寒将她抱在怀里,手指不断在她脖颈间摩挲。 “别摸了,好痒。”童筱意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亲昵的靠在他怀里,说:“将军大人,你有没有紧张的心怦怦直跳啊?” 凌慕寒将她紧紧的搂住,寻到那微微张合的唇瓣,吻了上去:“意意……” 她笑着回应,觉得感受到了他的重视紧张和在乎,即便不是爱,也是很喜欢很喜欢吧?那就算爱了。 一夜甜甜蜜蜜,温暖酣睡,直至翌日。 因为昨夜出事,反而睡得早,因此早晨早早的童筱意便醒了。身边的人还睡着呢,不嫌累的伸着胳膊为她当枕头,另一条胳膊环着她的腰,这种睡觉时拥抱的姿势她非常喜欢,感觉即使他睡着了仍旧守护着她,安心的能在心底里泛起甜腻和幸福。 闲来无事,又不想起,便窝在他怀里,伸着手描摹他的五官。 他睡觉的样子真好看! 手指从那道英挺的剑眉落到闭阖的眼睛上,脑海中瞬间回想起阎烙的话。不是她自私,只是,实在犯不着为了一双眼睛丢失眼前的幸福。他即便一辈子没有眼睛,她可以做他的眼睛,但若答应了阎烙,他就算复明了,她却不在了,他一定不会觉得开心。 随着腰上的胳膊一紧,他睁开了眼睛:“怎么醒这么早?” “我吵到你了?”她凑上去在他唇上亲了一下。 凌慕寒的唇角浮了抹淡淡微笑,将她搂的更紧:“意意,你真要给我生十个八个孩子?” “这个么,要看你的本事喽。”她颇为挑衅,又颇为挑/逗的扬了笑。 凌慕寒一听就压下身:“现在吗?” “谁要跟你现在呀,当心被人听见。”她坏心眼儿的笑起来,翻身趴在他身上,一边摸着他的下巴,一边状似无意的问:“慕寒,你想不想复明呀?” 每回看到他清晨醒来睁开眼睛的一刹那,她就希望他能看见自己,不知不觉,这话就溜出了口。 “想,想看看你是什么样子。” “你希望我是什么样子?” “什么样子都好,就是想看看。”他无数次摸着她的五官,在心中勾画她的模样,非但没有觉得满足,反而一次又一次越发的愿望强烈。“我想看看,意意到底长的什么样子。” 她捧着脸埋在他胸前害羞的摆脑袋:“矮油!讨厌啦!一大清早就讲这么煽情的话,让人家心里乱感动一把。我决定,要以身相许啦!” 凌慕寒被她突然一句弄的怔住,轻嗤一笑,抬手朝她脑袋上一敲:“既然醒了就赶紧起床!” “讨厌啦,变脸真快。”揉着脑袋不满,等着穿好衣服,趁其不备就在他嘴唇上咬了一下,马上笑着逃跑:“捉不到我,捉不到我,不可以捉到我。” 凌慕寒摸着被咬的地方,坐着发笑。(未完待续) 第180章 早饭时,她又是一副开怀大吃。 凌慕寒抓过她的手,在她胳膊上摸了摸,再度犯疑:“意意,我记得最开始你的胃口没那么大呀,是不是病了?” 咦,想不到木头还有细心的时候,算是猜对了一半呢。 “没有呀,能吃能喝的,怎么会有病。”她邪恶的笑,掰着指头在心里算了算,还有三天就要结婚了。那时告诉他,双喜临门,更乐呀。 忍住!一定要忍住! “美女!美女!”一阵熟悉的喊声,紧接着就见思琛从外面跑进来,手里又捧着许多裁好的彩纸。 “小帅哥,我在这里。”她忙伸手招呼。 凌慕寒站在她身后低笑:“又在瞎胡闹,昨晚你带着他出去,老太君可是笑了半天。他小,不懂事,你跟着玩,怎么能乱了辈分乱叫,被人听见像什么话。” “可是,喊表婶的话,我觉得是三四十岁的大妈,我还没那么老啊。”她辩驳两句,盯着跑到跟前的思琛,这张小脸有几分其父的影子。若是肚子里的宝宝是男孩儿,长得像凌慕寒的话,一定也是小酷哥呀! 想得好心动,真想马上就将他生下来。 “美女,我要小鸟!我要青蛙!”思琛记得昨晚的话,把彩纸递给她,期待的张着双大眼睛。 “好好好,没问题,你就是要飞机坦克我都能给你做出来!”她拍着胸脯保证,牵着他到了书房,趴在桌子上开始折。偷空看了看他,面色白里透红,一点儿没受落水的影响,总算让人松了口气。 方易阳随之也来了,笑着说:“思琛是不是跑来了?” “在里面。”凌慕寒将其迎进来,坐着喝茶。 方易阳朝桌边的两人看了一眼,就笑:“我说一大早就嚷嚷着要彩纸,原来是这种用处,她娘亲刚帮着把纸裁好,转眼他人就跑不见了。” “好了!”童筱意折好了一只海鸥,又取过毛笔,帮海鸥点上两只眼睛,然后递给思琛:“好不好看?翅膀可以动的哦。” “爹爹,看!美女给我做的小鸟!”思琛欢喜的捧着,并展示给方易阳看。 “嗯嗯,好看。”方易阳一听“美女”这称呼就忍不住想笑。 凌慕寒也不管了,随她。 童筱意又取了纸,一口气折了两只纸飞机,然后就将其中一只飞向思琛:“思琛,快看快看,飞过去喽!” 思琛张大了眼睛,看着一只“小鸟”飞到自己怀里,然后也照模照样的玩起来。 “这样更好玩。”童筱意将他抱起来站在桌子上,然后指指窗户。 随着小手一扔,纸飞机借着地势和风的影响,飞到了院子里。思琛拍着小手要去追,童筱意便带着他去玩了。 待她们一出去,方易阳问道:“那件事,朝中还没有决断吗?” 凌慕寒知道他指的是什么,淡笑道:“皇上虽说金口玉言,在朝堂上同意了,但正式圣旨并未下达,加之大臣们上疏……皇上之所以没做最后表态,不过是个拖延战术。待到三天后的亲事一完,想必皇上便会顺从大臣们的求情。” “哦?”方易阳摇头轻笑:“这么说来,皇上是为你徇私了?真是不可思议啊。” 凌慕寒冷笑:“皇上最初,的确是有立即下旨撤销袭封的打算,不过是……出了些变故。” 见他没讲,必定是涉及敏感,方易阳并非朝官,也就不多追问。 “我看她挺好的,虽非绝色美人,却也会令人过目难忘。” “那倒是。”想到她的性情,凌慕寒不禁失笑。这两天,方易阳所见的不过是冰山一角,若是知道她那些行径,恐怕…… 随着婚期临近,凌家远近亲友皆相续赶到,府里忙着安顿亲戚们住宿,布置喜堂,张罗摆宴的桌椅板凳、茶箸杯盘等等。 忙碌起来时间过的非常快,明天便是喜日。 尽管婚事仓促,但府中上下张灯结彩,排场一点儿没省,全赖老太君再三叮嘱,管家带着下人们日夜操办。 老太君曾说,她没有家人,聘礼便权作她的私房钱,送给她处置,甚至要给长天置办一份。她拦住了,长天最需要的是安静,即便是那份好心,这种时候送去那种名义的金钱,更令他难以接受。 正在院子里陪思琛玩呢,有个小太监来了。 “童姑娘,我家皇子想见你。”这小太监正是旋皇子身边儿的。 童筱意沉默了一下,笑着点头:“你等等。” 返身进入书房,不等她张口,凌慕寒就反问:“为什么非得今天见?” “有些事情总是要讲明白,或许今天是最好的时机啊,你不愿意?”她别有暗示的笑。 “意意,你跟他……” “我会告诉你的,只是现在还不行,我怕牵出意外,更怕你的心不够坚强,承受不了。”她颇为危言耸听,却也是在心里想过多遍的:“我去了。我悄悄的去,会尽快回来,你不用担心。” 听着她脚步声离去,凌慕寒在心里不断思索着她的话,似懂非懂。 出去的时候,童筱意刻意换了身衣裳,尽量避开府中人的注意,然后就坐上了等候在外的马车。当看到车内的人,她顿感意外:“小乐,你怎么出来了?” “在宫里很闷,我想你也不喜欢,还是在外面见面比较轻松。”乐梵笑着,侧脸望向窗外,随着马车启动,没有再开口。 明天便是她的婚期,今天的见面,谁知会说出些什么。他怕控制不住,及早的避人耳目会好些。 马车直接驶离热闹大街,到了安静的郊外。 “走,我听说那边河上有船可以坐,我还有礼物要送给你呢。”乐梵拉了她的手,直接朝河边而去。 小太监早得了指示,与侍卫远远儿跟在后面。 “小乐,你要送我什么?”沿着河岸行走,她试图将自己的手抽回来。 “童童。”乐梵却是用力的抓着她,从随身的香袋儿里取出一样东西,笑着在她眼前晃晃,然后为她戴在右手的无名指上。 这是一只戒指,乍看没什么特别,不过是金银两股相扭相缠,上面托着很大朵的金银双色的玫瑰花,花瓣上点缀着细细碎碎的各色宝石,绚丽夺目。 “你看着。” 他笑着,用指尖轻轻将正中的那片花瓣一拨,那花瓣竟然动了,犹如一扇门打开。虽然是活动的花瓣,却因玫瑰花层层叠叠卡的紧,并不会掉下来,最绝的当属花蕊里面直立着一个窈窕美人,脸上虽无五官,但有些她前世的影子。 “好精巧的东西!”她不禁惊讶。 “一般玫瑰都是看不到花蕊的,所以,我将你藏在里面。”他低喃的说着,又将那片花瓣拨过去,将里面的美人隐藏。 这话,她懂。 “小乐……” “童童,你说过要嫁给我的,为什么后来变了?”乐梵终于忍不住追问,想不通那一年里究竟发生了怎样的变故。 是啊,小时候,是他将她从地下室里拯救出来,给她一个温暖的容身之所,一个像家的地方。那时,她感觉自己是个灰姑娘,他就像高贵完美的王子,她希望能嫁给他,永远留在他身边。 然而,终究是太小了,什么都不懂,童话故事不可能在现实上演啊。 沉默的往河边的石头上一坐,也没再敷衍,没再转移话题,许久才低声讲道:“我是个扫把星,跟我太近的人,都会不幸。乐妈妈对我很好,可是,我却害死了她。如果我没有接近你,你们一家还会幸福的过下去。” “童童,你这是什么意思?”乐梵见她提起过世的妈妈,不禁眉心一皱,好像,她是从那时开始变的。 原本她就住在他们家,却在那次变故之后,她去读了寄宿学校,甚至在外租房。若不是他几番去找,她连面都见。 “都是那个女人!”她颇为怨恨的咬牙,眼泪却止不住掉下来。(未完待续) 第181章 “童童?” “她对我不闻不问,任我自生自灭,好不容易你们家收留我,她却又找上门。说的好听,说是来看我,她什么时候当我是她女儿了?如果她没有来就好了……” “童童。”乐梵轻轻的抱住她,接了她的话:“你别自责,事情或许并不是你想的那样,她只是不懂得表达对你的关心,说话伤人,心里还是很在乎你的。” “什么在乎,肯定是看你们家有钱,又想故技重施。” 当时,那个女人找到乐家,要带她走,她死活不愿意。一来二去,几次之后她就发觉异样,乐爸爸开始晚归,乐妈妈开始流眼泪,直到一天晚上噩耗传来,乐妈妈出了车祸,车祸地点,就在一家西餐厅外,那两人当时正在里面约会。 出了这样的事,即便乐家不赶她,她还有什么脸继续住下去,更不敢再靠近一直憧憬的王子。 青春期少女的梦幻彻底破碎了,她成了同学眼中的叛逆,渐渐的,便将过去的情愫掐灭,做事任性,我行我素。当他再度出现时,她仍有种看见阳光的温暖和喜悦,却不会再去奢望更多。 乐梵说道:“他们上一辈的事,我们局外人哪里说得清楚,我爸爸跟你妈妈很早就认识,曾经恋爱过。我也曾听爷爷提过,爸爸娶妈妈,是商业联姻,或许爸爸心里还是喜欢你妈妈吧。他说,你很像你妈妈。” “爱情不能成为犯错的理由。” 即便他们是爱情,可也不能无视家庭和责任,更何况乐妈妈是那么好的人,让她感受到从未有过的温暖母爱。她不能容忍有人那么伤害乐妈妈,特别是,那个人是亲生母亲。 “童童,是因为这个原因吗?那你,没有喜欢过我?”乐梵虽是笑着,却很紧张。 “王子公主的梦倒是做过。”她破涕为笑,擦去眼角的泪痕,望着他满眼内疚:“对不起,小乐,如果当初你没救我,乐妈妈就不会死。” “不怪你,也不怪你妈妈,若说要怪,只能怪爸爸,怪命运。”虽然他曾经怨恨过,可随着时间推移,特别是看到她因为负罪而远远的躲开,他就没法再恨下去。“你妈妈也很自责,所以她才仓促的嫁了别人,永远的离开。” “谁知道她究竟为什么……”轻声讽笑,望着手指上的玫瑰戒指,说:“小乐,你不觉得我是生错了家吗?我原本该生在你们家,应该是你的宝贝妹妹,我们会是世界上关系最好的兄妹。” “兄妹吗?”乐梵低声的笑,望着远方天色,半晌不再出声。 一阵微风吹来,河水波光粼粼。 “童童,我好像仍旧没有做好送你出嫁的准备。真是命运弄人,若是终究娶不到你,又为什么要继续活着呢?一切还有什么意义?我真的不明白。”他喃喃自语的说着,眼睛里除了迷茫就是忧伤。 “小乐,人不能为别人活,你该为自己活。”安慰的话,即便是她也觉得太过空乏苍白,若是她遭遇了这种情况,不知是怎样的心境。 “童童,他有什么好?你们才认识了多久?他明明不是你喜欢的类型啊。”他淡淡的笑着,不知是太过怅然,还是讽刺着自己。 类型么? 她总是嚷嚷着喜欢阳光花美男,都是因为他,他就是那一类型,那人温暖。她以为自己是需要阳光的,却没发现,自己也可以成为阳光。 “我希望,明天阎烙将你拐走。”他蓦地失笑,轻拍着她微怔的脸,说:“然后我这个王子会不远万里去营救你。不把你救回来,我要深陷敌营,和你做一对患难鸳鸯。也挺好的。” “小乐……”站起身,将他也一并拽起来:“你在我心里,永远都是最特别的,我希望你会幸福,找到只属于你的阳光。” “我的阳光……”乐梵笑着摇头:“我才不需要阳光,我自己就很阳光了。走吧,送你回去,免得你迟迟不归,大将军还以为我拐着新娘子私奔了呢。” 张了张嘴,最终不再多说,由他牵着手,走回马车。 翌日,将军府大喜。 虽然没有迎亲的环节,但老太君前一晚便将她接到自己院中,遵照习俗,走走过场。次日,方易阳的夫人为她梳妆,穿着一身大红喜服,望着镜子里的人,她忍不住心里慌慌直跳。 “好了,很漂亮呢。”梳妆完毕,可妍拿着两面镜子分别放在她的脑后和脑侧,让她看看效果。 “嫂嫂,我怎么觉得心口跳的很厉害呢?”她摸着胸口,感觉从没这么紧张忐忑过。 可妍捂着嘴轻笑:“新娘子都这样,没什么好怕的。” “我不怕,不怕。”她缓缓的深呼吸,觉得这是新娘子都会有的婚前恐惧症,一会儿就好了。再看镜子里的这张脸,虽然不如前世出色,但一经妆点,也分外的娇俏动人。 “新娘子,看新娘子喽!”思琛笑嘻嘻的在一旁钻来钻去。 老太君同样满是喜悦的在旁看着,人老多情,见此情景不由得感慨,眼睛里湿润起来。 可妍见了在旁笑道:“老太君,大喜的日子该高兴呀,明年就能抱上曾孙了。” 老太君听了连连的笑。 一番长长的等待之后,终于外面喜乐吹打了起来,管家在外请新娘子去拜堂。童筱意由丫鬟搀扶着,一直步行到前堂,瞬间就被一阵热闹淹没。 今天府中前来贺喜的宾客众多,比老太君大寿时还要热闹。朝中虽闹出了一些事,但没最终下旨前,大将军的大婚仍旧很有号召力。朝中同僚,军中部下,远近亲友,将偌大的将军府填的满满当当。 宫中诸人皆有贺礼,乐梵在玉贵妃的贺礼上挂了名,并未再单送。 “夫人,到了。”小叶在旁边换了称呼。 童筱意从喜帕底下偷看,瞟到了身边一片大红衣袂,定然是凌慕寒了。 老太君已在高堂就坐,堂中与堂外的宾客们皆在管家示意下安静下来,喜乐也随之停止。 “吉时到,一拜天地!” 一听司仪喊,手中握着红绸的童筱意就没忍住溜了一声笑,好在没被人发现。跟随着“二拜高堂,夫妻对拜”的喊声,又再度鞠躬,完成了后,在一声“送新娘入房”的话里,她退场了。 这样就完了,也太快了吧?她还没感受到当新娘的感觉呢。 她被送到精心布置过的晨曦院,坐在焕然一新的房中,一想到会等到夜幕降临,她就开始叹气。这不是结婚,这是受罪啊,为什么新娘就必须苦苦等待夜晚侍寝,新郎却可以和宾客把盏尽欢呢? 不公平! 坐了一小会儿,她坐不住了。 “夫人,喜帕不能揭,得等将军掀呀。”小叶一看她的举动吓得赶紧压住。 “呃,那个、我不是想掀喜帕,我是饿了。小叶,给夫人我弄点儿吃的吧?”她嘿嘿的干笑,一点儿也没有身份升级后的架子,反显得很讨好。 “夫人又饿了?”小叶有喝将军一样的疑惑,她吃了那么多,也没见长肉啊。那会儿拜堂之前刚刚喝了一碗莲子羹,这会儿又饿了。都说新娘子结婚的那一天,什么都不会吃,看来到了他家夫人身上,都不行。 小叶担心她又闹意外,决定服从命令,喂她吃得饱饱的。于是对外面的丫鬟叮嘱两句,不一会儿就端来了一份午饭。 童筱意也可怜,喜帕不能揭,勾着头吃了最为辛苦的一顿饭。 小叶见她吃完了,将碗盘送出去,回来一看,她竟然倒在床上睡着了。 是啊是啊,差点儿都忘记了,夫人不止是饭量大,还嗜睡呢。 也好,这样就能安稳无事的等着将军来掀喜帕了。 将军府里已然开席,众宾客闹声喧喧,此次凌慕寒是新郎官儿,一改往日素不待客的习惯,由表兄方易阳陪着,各处敬酒。前来的宾客众多,一席一席的走下来,纵然有方易阳分担,凌慕寒的酒仍旧灌了许多。特别是敬到蔡桓将军一席时,都是军中之人,喝酒换大杯,来者无拒,任凭你是千杯的酒量,也无法招架。 “诸位将军!手下留情!再灌下去,将军可不能洞房了。”方易阳调笑了一句,阻止了新一番轰炸,让青竹与花隶舒扶着凌慕寒回去,他留下继续陪客。(未完待续) 第182章 一听外面的动静,知道是将军过来了,小叶赶紧将睡意酣畅的人推醒。 房门被推开,随着新郎官儿一块进来的还有一群闹洞房的人,包括嘻嘻闹闹的小孩子。老太君身边儿的一位资深老妈妈充当了媒人角色,招呼着众丫鬟按部就班,另有一番仪式要完成。 童筱意刚刚睁开眼睛,迷迷瞪瞪的坐着,看不到屋中拥挤,却听得到喧闹声声。 那位老妈妈絮絮叨叨、念念有词,床上被撒了各色果子,不一会儿又听一群男子起哄,将个浑身酒气的新郎官儿往她身上推,那些丫鬟们全都跟着笑。她脑子里还浆糊着,猛地被他一抱,好像还听见他在笑。 “将军,快揭喜帕,让我们看看新娘子呀!”这起哄的不是别人,正是花隶舒。 凌慕寒却是将她紧搂怀中,笑斥道:“想看新娘子自己去娶!这个,可是我的。” “将军现在都知道疼夫人了,怕我们吓到夫人是不是?” “新娘子一定是花容月貌,将军怕被她被人抢走了。” “将军得当着我们的面儿,亲一亲新娘子,你们说是不是啊?” 众人何曾见过将军这样啊,越发趁着大喜,趁着他酒醉,起哄的更加厉害。 “隶舒!”凌慕寒颇为警告的一喊。 花隶舒忙笑着摆手:“诸位诸位,咱们就别打扰将军与夫人了,春宵一刻值千金呀,咱们老太君还等着明年抱上小曾孙呢。走走走,我们去继续喝酒,不醉不归啊!” “诸位,请吧请吧。”青竹在一旁帮着招呼。 少顷,闹新房的人们终于被请了出去,小叶带上房门,与丫鬟们留在外面,等候随时召唤。 这么一阵闹,童筱意也被闹的清醒了,闻着他身上的酒气,笑着皱眉:“你喝了多少酒呀?看,喝醉了吧,他们都故意欺负你。” “还要再喝一杯,你我的交杯酒。” 凌慕寒虽是醉了,却没有十分的醉,因此才没有当着众人揭开喜帕。这是他的私心,她身着嫁衣的样子,他遗憾的不能看见,也嫉妒的不想让其他人看见。 “将军大人,你到底要不要揭喜帕呀?”她带着几分哀怨的问。 他笑着,伸手轻轻的掀下她头上的喜帕,大手抚摸着她的脸,想象着她此刻的模样。 这时,童筱意也看到了身为新郎官儿的他。 一身大红缎面的喜袍,精致漂亮的团花刺绣,将一向气息沉寂清冷的他衬托出几分平和富贵。他的发髻上系着红绸发带,中间戴着枚白玉,就连一贯罩在眼睛上的黑纱,今天也特意换成了喜庆的大红,与全身服饰统一。 伸手将他眼睛上的布带摘下,真希望他能看见她此刻的样子。 “慕寒,若是有一天你眼睛好了,能一眼就认出我吗?” “能。”他想,即便是再多的人,她也是最特别的。 牵着她的手坐到桌边,端起两杯水酒。 看着他一饮而尽,红烛摇曳中,情意浮动,端起酒杯凑到嘴边,小口轻抿了一下。到底是意义非凡的一杯酒,她还是忍不住想品尝。 “意意,过来。”放下酒杯,他向她伸出双臂,将她抱在怀中。 顺势坐在他怀里,看他与平常不同的面色以及嘴角一直无法隐退的笑容,禁不住跟着也笑:“慕寒,你是喝醉了吧?承认吧,你就是喝醉了。” “什么是喝醉?什么是清醒?我只知道,现在的一切很好,醉就醉吧。”凌慕寒贴在她的唇边喃喃低语,唇瓣厮磨间,那股酒气卷着情浓一块儿袭来。 感觉着他的手在身上游走,躲开他的唇齿纠缠,呼吸了口新鲜空气,笑着说:“慕寒,你忘记了?我有件秘密没告诉你呢,你不想知道了?” “秘密?你说的是哪一件?”嘴上在问,他的手却是没闲着,直接伸进了她的衣服里。当摸到她光滑的小腹,微微皱眉:“意意,你最近吃的太多了,吃胖了。” “是吗?”她皱皱眉,自己伸着手摸摸,发觉小腹微微拢起了一点。 “好像,只有小肚子吃胖了。”凌慕寒低笑起来,此刻的他本就是醉意朦胧,哪里有多的心思去想其他。 童筱意却是听的咯咯直笑:“笨蛋!你真是个大木头,大呆鹅!” “好好儿的,怎么又骂我?”凌慕寒不解皱眉。 “我跟你说哦,我、怀、孕、了!”她一字一字清晰的念道。 凌慕寒却似没听懂一样,怔怔的看着她,半天没反应。 她将他的大手重新放在小腹上,噙着笑:“摸不出来吗?你的种子已经种下了,生了根,发了芽,现在里面已经有宝宝了。明年春天,估计你就能当爹了。” 凌慕寒终于有了反应,轻轻摸着她变化不大的小腹,实在难以想象里面孕育着一个小生命。他的孩子? “童筱意,你怎么敢一直瞒我?”蓦地,他生气了。 “怎样?怎样?谁要你一直对我不好?”她非但不心虚,不惭愧,反而理直气壮:“之前你的心里一直装着别的女人,动不动就对我发脾气,我若是实话实说,谁知道现在什么局面呀?我可是为了自身和宝宝的安全,权宜之计,这才瞒着你。难道不对吗?” 一听她提之前的事,火气一下就消了:“那后来还有这么多天,你怎么一直不说?” “人家想给你一个惊喜嘛。现在说,不是效果更好?你看,娶一赠一,你赚到了。”她仍旧是得意洋洋。 “多久了?”终究是心中喜悦,虽不至于激动难言,却无法对隐瞒实情的她再生气。和缓着口气,一面问,一面抚摸,嘴角的笑意又扬了起来。 “有两个月了。” “意意……”他用亲吻来表达此刻心中的激动。 “唔、唔……”等等,等等,这和计划不一样呀。童筱意推了半天,终于将他推开了,不满的嚷道:“慕寒,话还没说完呢!” “你还要说什么?”凌慕寒将她抱起来放在喜床上。 “哎呀,疼!床上撒了好多果子呢。”她被硌的直接盘在他腰上。 凌慕寒伸手一拂,将果子全都扫到床里面,重新将她放上去,紧接着细细密密的亲吻就落在她脖子上。大手落在她腰上,三两下解掉她的衣服。 “慕寒,你还差我一句话呢。”她拍着他的肩膀,心里很不满意他现在这样,不顾她的需要,只管他自己的需要。 “什么话?”他完全是抽空说话,本就大量饮酒,再加上刚得知另一件喜事,哪还有其他心思去想别的。被她几分打扰,终于不得不停下,低沉着嗓音道:“意意,你到底要说什么?” 童筱意嘟着嘴,搂着他的脖子,故意抬腿磨蹭他本就难受的身体。 “意意……” “大喜的日子,我把自己送给你了,还送给你一个宝宝,你不觉得应该说点儿什么吗?”这么提示,对于这块木头显然是无用,她只好继续提醒:“那日狩猎,在林子里,我说有点喜欢你,你却什么都没说。每回想起来,我都觉得自己好吃亏。” 凌慕寒一愣,终于明白她在别扭什么,然而要他说出那样的话,实在是…… “慕寒。”她亲昵在他身上蹭来蹭去,试图使用美人计。 “意意,乖啦,不要闹了。”尝试了一下,他终究觉得吐不出那几个字,干脆将她一抱,堵住她闹别扭的嘴。 童筱意不肯就这么轻易的缴械投降,然后奋力挣扎一番后,终究是败下阵来。 在他的一番番挑拨和诱惑下,她****大动,开始主动回应。尽管他很温柔,很小心,但情到浓处,她仍旧不放心的一遍一遍叮嘱:“轻一点,一定要轻一点……” 凌慕寒张口将她的央求吞没:殊不知,她的声音就如媚药,只会让他越发难以抑制。 此时的将军府,华灯如星,宾主尽欢。远远的一处房顶,一抹人影孤冷的独坐,望来的视线里带着不同寻常的笑意。好热闹的婚事!(未完待续) 第183章 一夜缠绵,翌日天明,新房中的两人迟迟不见起身。 阳光暖暖的照着整个院子,房屋的窗户上张贴着大红喜字,对颈鸳鸯,门楣上的大红喜绸微微飘动。院子的青砖地上,落了一地的鞭炮碎屑,丫鬟们正举动轻柔的打扫,洒上水,迎来崭新的一天。 一个翻身,童筱意醒了,伸手一摸,抓了个红枣。 望着眼前大红的喜帐,帐角还挂着几个百合香包,身上盖着崭新的鸳鸯红被,连枕头都是绣着鱼儿和水。身边的人睡的正香,必定是昨晚酒喝多了,又享受鱼水之欢,惬意的不得了。 没得到那句话,她心里很懈气,但是——她会继续努力的! 轻轻的将他的手挪开,刚爬起来就被捞住腰。 “什么时辰了?”凌慕寒觉得头还有些晕,抱着她并未起身。 “不知道,应该不早了。你再睡一会儿吧,我要起来活动活动,顺便让人给你弄碗解酒汤喝。”看着他皱拢眉头的样子,童筱意放低声音,怕吵着他。 凌慕寒却是坐了起来:“睡忘了,还要去见老太君呢。” 童筱意却是一点儿不着急的笑:“恐怕老太君体谅你成亲辛苦呢,要不然,早有人喊咱们起来了。嘿嘿,不知府里的丫鬟小厮们背地里怎么笑话呢。” “笑的不是你吗?没心没肺!”凌慕寒笑着捏捏她的鼻子,手往下一移,落在她的小腹上:“是不是饿醒的?” “有点。”她举起手里的红枣咬一口,笑道:“原来昨晚上撒果子还有这么个作用啊,夜里如果太耗体力饿了肚子,还可以吃吃果子。很甜哦,你要不要吃一个?” “这叫早生贵子,你吃正好。”凌慕寒闻到了红枣的香气,轻一笑,说道:“空着肚子呢,别吃了,赶紧穿衣服,给我找套衣服来。等会儿去了老太君那儿,有你吃的。” 她含住红枣,将昨天丫鬟准备的新衣取出来换上,又捧出他的。两人穿戴好,打开门唤进丫鬟送水梳洗,弄完之后,凌慕寒牵着她的手前去给老太君请安。 老太君昨天高兴,今天也起的迟了些,却也是等了一会儿了。正如童筱意猜测的,老太君问了丫鬟,得知两人未起,不但没生气,反而高兴的笑着让丫鬟别催。 “老太君,将军和夫人来了。” “快请进来!”老太君忙说道。 门帘子打开,那两人一起走进去。 童筱意穿着一身连理枝滚绣的大红小立领上衣,石榴红的大裙,被裙底压着的是双鸳鸯红绣鞋,头上戴的钗饰更不用说。这么一经妆点,完全透出了新婚小嫁娘的娇俏与妩媚,让人看的十分欢喜。凌慕寒同样穿着一身精致红缎袍,又与昨天的新郎服稍有不同,洋溢着喜气与俊仪。 老太君看着两人这一身,心里十分的高兴。 丫鬟摆好两个垫子,两人跪下来,端茶敬上:“老太君请喝茶。” “好,好。”老太君笑着一一接过,喝了,然后封了两个大红包递给两人:“快起来,起来!” 一站起来,童筱意就将他手里的红包抢走:“我帮你保管。” 凌慕寒笑着不跟她分辩,说道:“老太君,还有件事要告诉你,意意有两个月身孕了。” “真的?!”老太君一惊,瞧着身体没什么变化的人,顿时又连声笑道:“好!这是大喜事啊!这么算来,明年我就能抱上小曾孙了。怪不得昨天筱意总嚷饿呢。早饭在这儿吃,我让人给你准备好东西补补,怀孕的人可不能饿着。” “嗯。” 老太君一番叮嘱下,自然有经验丰富的老妈妈去厨房吩咐,专门准备了食盒孕妇吃的饮食。美滋滋的饱餐之后,回到晨曦院。 她将装家当的小箱子翻出来,把红包放进去,又算了算老太君给的“私房钱”,突然发觉自己成了资产阶级的有钱人。虽然想看看昨天收了多少彩礼,但一想到此事有专门的账房负责,将军府人客多,看礼单也累人。算了,还是守着私房钱有成就感。 “你在翻什么呢?”凌慕寒听着动静也猜到了。 “没什么,没什么。”摇头笑着,将小箱子收起来,挽起他的胳膊笑道:“新婚头一天,我们要好好儿培养感情,去花园里逛逛吧?” “慢点儿走!”凌慕寒任由她拉着出了屋子,虽然想劝她安稳的呆着,但依照她的性子,绝不可能老实。还是跟着的好,毕竟她没提议出去。 “我已经很慢了呀,都快小碎步了。” “这是什么?”凌慕寒摸到她手指上戴的东西,好像,近来两天她一直戴着。 “哦,戒指呀,很漂亮的!”看到这玫瑰戒指,又想起小乐,尽管知道或许取下来更好,但她却始终没那么做。戴着它,不是为了安小乐的心,而是为了让她自己略得心安。 吟风苑。 玉贵妃来了一趟,得知旋皇子昨夜大醉,尚未清醒,心里很清楚原由。除了心疼,却也没其他办法。吩咐人准备着醒酒汤,喂着他喝了些才离开。 日影渐高,乐梵被窗外照进来的阳光晃醒了。 睁开有些发红的眼睛,扶着头坐起来。窗外的海棠开的依旧繁盛,院角那两棵红枫树火一般艳丽鲜亮,应该像她的嫁衣般美丽。 昏昏沉沉了一整日,到傍晚时分,几乎是粒米未进。 小太监看着一桌冷掉的晚膳,不禁担心的又劝:“皇子,多少吃点儿吧,贵妃很担心你的身体。” “我想出去走走。”他蓦地出声,随之就迈步往外。 “皇子!”小太监赶紧跟上去,小心的搀扶着他。 他出了吟风苑,沿着深寂的宫道缓缓前行,目光沉静,一字未言。这一天中,他回想了很多,前世的种种,今生的点滴。 进了御花园,来到碧湖旁边。 望着身后的水榭,他说道:“我想吃些东西,找人在水榭里布置一下。” “是。”一听这话小太监很高兴。 不多时,水榭里就忙碌开了,他则走到了视线相背的地方,一声不响的滑入湖中。任凭湖水淹没头顶,身体渐渐沉向水底,闭着眼睛毫不挣扎。 他想过了,若是重生就是如此,重生便无意义,何必再继续。他应该真正的轮回,抛弃所有记忆,过崭新的一生,那样才容易得到幸福。至于童童,他已经亲眼看到她幸福,若是他不在了,她与旋皇子的联系便中断,会更安全。 小太监布置好了水榭的晚膳,出来一看,发现皇子不见了。 “皇子呢?”小太近赶紧问侍卫。 两个侍卫倒是面色安静,抬手往假山那边一指:“皇子说要一个人坐在那里安静一下,没有异常。” 小太监总觉得不对劲,跑过去一看,哪里有皇子的身影,顿时惊慌的大喊起来:“皇子不见了!快,快找啊!若皇子出了什么意外,咱们都别想活了。” 一下子众人都乱了套。 “皇子!皇子落水了!”有眼尖的宫女发现湖水里有个人影,那熟悉的衣料表明了身份。 “快!快救上来啊!”小太监急的大喊。 侍卫们跳下去,将已昏过去的人捞上来,火速送回吟风苑,并禀报了玉贵妃。这一闹,整个皇宫都知道了。 “什么?!”玉贵妃听了宫女的禀报,惊得脸色一白,险些就晕倒了。 “湄儿!”皇上正好也在,伸手抱住她,安慰道:“别怕,不是救上来了吗?不会有事的,咱们去看看,说不定人已经醒了。” “旋儿,我的旋儿……”玉贵妃忍不住哭起来,很怕失去这个儿子。 当皇上与贵妃来到吟风苑,御医已诊断过了,说是落水闭了气,受了凉气,只需要调养休息,没有大碍。话虽如此,然而贵妃看着皇子那苍白脆弱的脸色,恍如没有呼吸一般,揪心的直落泪。 玉贵妃整夜的守着,不肯离开寸步。御医说睡一晚便能醒,然而天色初明时,人非但没醒,反而猛然发起了高烧。 “快去请御医!”(未完待续) 第184章 旋皇子落水的事,童筱意得知时已是次日早饭时,丢下吃了一半的早饭,焦急的催促进宫。凌慕寒同样感到意外,直觉的反应是太子下的手,然而又觉得太子那么做太冒险。 到了吟风苑,玉贵妃还守在旋皇子床头。 得知她来了,玉贵妃心中未免有所迁怒,但看在床上的人,只得压下情绪:“请她进来。” 童筱意随着宫女进入里间,凌慕寒便坐在外面等。 里间内,两个御医在旁研究退烧的方子,似乎对司空见惯的高烧有些束手无策。玉贵妃眼睛微微红肿,明显的一夜未睡,而躺在床上的人安安静静,面上潮红。 “贵妃娘娘,皇子怎么会落水呢?”她知道他的身体受不得一丁点儿伤寒,无缘无故的落水,总显得很可疑。 玉贵妃摇了摇头,起身走到一旁去。 童筱意坐在床边,照着以往的办法倾身在他耳边呼唤,然而他却是毫无反应。伸手一摸他的额头,滚烫! 握着他的手,她心里渐渐担忧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昏睡的人嘤嘤的哼了哼,眉头动了动。此时玉贵妃坐的远,加之一夜没睡,胳膊支在小桌上似睡着了,只有童筱意守在边儿上,一看到他有了反应,连忙就喊起来。 “小乐!” 玉贵妃被她的话音一惊,醒了,忙起身问道:“是不是皇子醒了?” “好像是,他的眼睛动了。”她一面回答着,感觉到手被轻轻握了一下,随之那双柔长的眼睛便睁开了。 “旋儿!你可醒了,你要吓死母妃吗?”玉贵妃顿时大松一口气,又喜又怨,眼眶又红了。 “母妃。”他轻轻的喊了一声,孩子般的笑起来,好像很安心很高兴,像是在做梦一样。当他看到另一人,微微皱眉,似乎有些面熟,却记不起是谁。 他这副表情太古怪,眼神太陌生,童筱意心里咯噔一沉。 玉贵妃并没注意她,一颗心全在皇子身上:“旋儿,你觉得怎么样?好好儿的,怎么落水了呢?” “不记得了。”他困惑的皱眉,似乎毫无印象,连看向周围的眼神也透着茫然。 玉贵妃见他神色有异,以为是身体尚未复原,便轻柔说道:“别想了,好好儿躺着,母妃让人给你弄点儿东西吃。都一天没吃东西了,你肯定饿了。” 童筱意抽回手,默默的退到一边,望着那张已经熟悉的脸,此刻却再也看不到熟悉的眼神。她似乎明白了他为什么落水,明白了此刻他已不是乐梵,却忽然觉得不能接受,仿佛又一次将他害死了。 她仍旧抱着一丝希望,看着他一点点吃东西,跟贵妃说话,又重新躺下,希望他忽然间又变回来,或者,希望这只是他恶意的玩笑。然而,最终没有看到那一幕。 “意意?”凌慕寒听见她的脚步声。 “都中午了,我们回去吧。”若他不是乐梵,她也没必要继续呆着。 “怎么,他不是醒了吗?”凌慕寒感觉她情绪不对。 “是啊,他没事了。”只是笑笑,并没有什么喜悦。 回到将军府,午饭后,她倒在床上睡觉,一副病怏怏的样子。 凌慕寒感觉跟旋皇子有关,却又百思不得其解。 翌日早朝,凌慕寒被召入宫,自然是为之前袭封的事儿。由于朝中几位重臣连番执意上疏,数位将军附议,皇上最终收回朝堂上的金口御言,责令凌慕寒带夫人前往东宫面见太子妃,亲自致歉,求得谅解。 对此,当着皇上的面,凌慕寒自然是谢恩,可回来的路上就犯难了。 太子妃的事,明明是被冤屈,如今反要去谢罪,依照她那个脾气……肯定要跳起来。但话又说回来,她从昨天便怏怏的没精神,蹦一蹦反倒让他踏实些。 果然,将皇上的圣谕一转达,她呼的就从椅子里站起来。 “什么什么?有没有搞错?让我去给她谢罪?”童筱意一扫之前的疲软,眼睛瞪大,双手叉腰,十足的悍妇相。 “我知道你委屈,可如今也没办法,权当走走过场吧。”凌慕寒又能如何呢。 她如皮球一样泄气,重新坐回椅子里:“好吧,谁让人家是太子妃呢,将来要做皇后的尊贵女人。” 见她又开始这样,凌慕寒不禁说道:“意意,怎么不去跟思琛玩了?再过几天他们可就走了。” “小帅哥有爹有娘,我干嘛老往那儿凑,我陪我自己儿子。” “你怎么知道一定是儿子呢?”凌慕寒轻笑。 “昨晚做梦,儿子告诉我的。”她说起谎来不打草稿。 凌慕寒将信将疑:“哦?那,他还说什么了?” “他说,爹爹是个木头,娘亲迷人可爱,他呆在娘亲的肚子里好幸福。还说,木头爹爹要多多疼娘亲,宠娘亲,绝对不能染指其他女人,否则将来他出来了,一定为娘亲报仇,将木头爹爹打败,扫地出门!”她一边认认真真的说,一边不断点头。 凌慕寒笑着不戳破她的谎言,摸着她的肚子道:“什么时候他也跟我说说话?” “哄我,把我哄高兴了,我会告诉他,空闲的时候去爹爹的梦里转一转。”说着嘴角就翘了起来。 午后,凌慕寒带着她入宫了。 一径来到东宫,早有宫人前去禀报,对于他们前来的目的,兰馨也早得消息。近些天她安心在屋中静养,身体虽未痊愈,但气色好了许多。 采莲如今管着东宫的事务,当得知消息时,恰到好处的出现,不肯错过一场好戏。 “凌夫人,快请坐,太子妃马上就出来了。”采莲一副主人姿态,见她牵着凌将军的手,似有些紧张,便了然笑道:“凌夫人不必紧张,有些事彼此心知肚明,太子妃又如何能难为你呢?我看凌将军对夫人爱护的紧,就一起进来吧,太子妃也不会介意的。” 采莲这番暗示的话,另两人自然都听明白了。 当这三人刚坐定,珠帘被掀起,娇红搀扶着兰馨出来了。 再次相见,距离上次之事不过十来天,却似很遥远了。人的心境一变,很多事也就跟着变了。 比如现在的凌慕寒,再度面对兰馨,心如止水。若真要说还有什么感觉,那便是感慨人心的阴险复杂,外表柔弱的她,竟也染上了宫中最丑恶的一面。 兰馨再看到他,却比以往任何时候更加关注。心里既有一份尴尬,一份忐忑,亦有一份不甘,一份愤怒。特别是,当得知童筱意身怀有孕,这对不久前刚小产的她而言,无疑是个极大的刺激。 采莲让让彼此有个时间打量,然后才笑着出声:“太子妃快请坐,上次的意外,凌将军特地陪着凌夫人前来谢罪。” 冰冷的盯着采莲一张巧笑的脸,兰馨极力的压制心中的愤怒,嘴角抿出一抹笑:“都说是意外了,我怎么敢当凌夫人的谢罪呢?想来,当时我情绪激动,错怪凌夫人了,不该将旁人的罪名误落在凌夫人身上,这的确很不公平。” 童筱意眨着眼睛,对这些话有点儿意外啊。 然而,只要仔细揣摩,再看看此时兰馨与采莲的表情,仿佛是开窍了。 她马上接过话:“太子妃既然这么说,那就是原谅我了,多谢太子妃大量。” “凌夫人言重了。我本就身体不好,又小产,若是再陷于愤恨怨气中,身体如何保养得好?那样更是中了小人之计。”兰馨一边说着,一边拿双冷笑的眼睛望着采莲:“庶妃,你说是不是?” 采莲没料到她忽然有如此雅量,愣愣的接不上话。 “庶妃替我送送客吧,我累了,就不招待两位了。”兰馨起身,结束了这短暂的会面。 望着兰馨背影,童筱意凑到他耳边低声嘀咕:“将军大人,你觉不觉她很怪呀?” 凌慕寒自然觉察到了,但似乎是女人之间的事,只要她的事完结,他便懒得去多心。(未完待续) 第185章 吟风苑。 旋皇子再次打量着陌生的住处,紧皱着双眉努力回想,之前那段记忆模模糊糊,是真是假,像梦一样难以捉到。他不记得具体是怎样回到了烈炎,不记得为什么落水,更不记得如今这个地方。但是,一切看上去似曾相识,模糊记得是凌将军将他救回来,模糊记得有个女人,总是一副开心的样子。 是她吗? 摸着隐隐作疼的头,他试图不去想,可那抹人影不停的往脑子里钻,令他十分痛苦:“来人!” “皇子殿下,你怎么了?奴才马上请御医来。”小太监被他的样子吓住。 “不、不用了。”摆摆手,他将小太监招到跟前:“我问你,昨天来看的那个女人,是凌将军的夫人?” “是。” “那,我与她怎么认识的?”他又问。 “皇子跟她是通过凌将军认识的,没什么深交。”小太监低着头,谨遵玉贵妃的指示回答。 “可是,我总是会想到她,好像很熟悉。”他喃喃自语,并非是去怀疑小太监,而是对自己的记忆感到奇怪。隔了一会儿,他说:“我想见见她,你去将军府请她来!” “呃,可是、可是……” “这有什么,之前她能来,现在就不能来?赶紧去!”声音一冷,将皇子的威严拿了出来。 小太监只好退出来,前往玉贵妃处回禀之后,再做论处。 也是赶巧,玉贵妃本不打算让他见,却知道这会儿凌慕寒与童筱意都在东宫,思量之后,让小太监去请一请。小太监去的时候,那两人正好从东宫出来。 童筱意对此是很吃惊的,心里突突直跳,忍不住生出侥幸:难道是他又回来了? 当来到吟风苑,却见玉贵妃站在苑门外,似特地在等他们。 “凌夫人,借一步说话。” “是。”童筱意一见这阵势,心里有不祥预感。 站在一旁,玉贵妃的话十分简单:“如今他对从雀城回来后的事,都不大记得了,人也记不清,也算是件好事。若一会儿他问起什么,希望你不要随便回答,我跟他说了,你们关系很普通,有走动,全是因为凌将军的关系。你明白吗?” “我知道了。”嘴里如此答应着,心里却还在盘算,究竟是怎么个不记得? 待进入房中,凌慕寒陪着她一起,那个身体稍微好转的人倚靠在床头,张着一双如秋水般的长眼望着她。不是乐梵。 “旋皇子。” 旋皇子只是笑着微微点头,让他们坐了,然后就是对着她打量。他开始生疑,他们之间怎么会关系普通呢?若普通,为什么她有如此熟悉甚至是想要亲近的感觉? “旋皇子找我来,有事吗?”童筱意看着他那充满打量和疑问的目光,也一直在猜测。 “哦,没什么,只是……”当看到她身侧的凌慕寒,止了话,摇摇头:“没什么,耽搁夫人与将军的时间了,请回吧。” 童筱意也没多讲,起身告辞。 从吟风苑出来,凌慕寒拧了许久的眉头,终于先一步疑问:“他很不对劲。” “落水后受了些刺激,失忆了嘛。”她知道他在奇怪些什么,耸耸肩,反过来开导他。与此同时叹着气,对乐梵的重生渐渐失去信心,或许,他会在别处重生,得到幸福。 凌慕寒冷笑:“意意,记得我曾几番问你,你和旋皇子之间究竟是怎样的关系,现在还不能说吗?” “我跟他之间?没关系。”她摇头,没心没肺的笑:“管他呢,他们争权夺势,我们跟着瞎参合什么。随他们去呗,我们俩恩恩爱爱,生儿育女,做生意赚大钱!” 她这截然相反的态度,令凌慕寒再度浮起疑云。 两天后,方家表亲要走了。 在大门口,童筱意抱着思琛依依惜别,直至送他上了车还不停的叮嘱:“小帅哥,要常来看我哦!” “美女再见!”思琛摇着小手一直摆,抱了一怀她送的礼物。 “进去吧,今天起风了,当心着凉。”凌慕寒拉着她的手转身。 “我觉得,思琛长大后是个有为的帅青年。”她嘀嘀咕咕的感慨,摸着小肚子,皱眉:“慕寒,我觉得是不是最近补得太多了?别的地方没见长,肚子长的好快。” “孩子总要长大,总是那一点小地方怎么行呢。”凌慕寒倒是没多心,女人怀孕后,肚子不就是渐渐变大吗? “唉,跟你说也白说,你一个大木头懂什么呀,我现在还不满三个月呢。”她担心是营养过剩,补得太多也不见得是好事。 刚回到晨曦院,离午饭还有大半个时辰,她又嚷饿了。 “不是嫌吃的太多吗?”凌慕寒对她只是叹息摇头。 “唉,虽然是那么想,可一旦饿起来,我就忍不住想吃,不吃就浑身没精神。”捧着一小碗乌鸡汤,啃着滚烂的鸡肉,又说:“你不能批评我,要训,就该训肚子里的小坏蛋。我吃的东西,都是给他的,肯定是他贪嘴,吃了一遍又一遍!将来一定要他好好儿孝敬我,赚多多的钱给我!” 这边正在说着,花隶舒却从外面进来,近前禀报道:“将军,今天的早朝上太子被参了。” “太子被参?”凌慕寒对此大感意外。 “是,听说是御史洪涛,参太子与魈王勾结,欲对旋皇子施以毒手,并有一封写给魈王的书信。然那份书信没有落款,只是字迹与太子相似,太子不认。再来,太子之前曾办过的事情,被扯出了两件,朝堂上,皇上龙颜震怒,当堂申斥了太子。而后,又降旨东宫,命太子闭门思过。” 凌慕寒清楚,恐怕责斥太子办事不利只是个借口,皇上在意的是太子对旋皇子之心。 “你说是御史洪涛弹劾?”凌慕寒对这个名字很陌生。 “是。”花隶舒同样微然皱眉:“我特地去查过,洪涛上任不足半年,之前一直很低调,也不见弹劾过谁,这一次可谓震惊朝野。我试图查出是否受人指使,然而从他的升迁来看,似乎都很正常。” 童筱意一见他们嘀嘀咕咕窃窃私语,早伸长了耳朵偷听,大致也听明白了。 “你们操心什么呢?”她蓦地插话:“太子受到这样一顿弹劾,心里肯定气儿不顺,盯着他就好了。他一定会去查那个御史。毕竟,他是太子呀,即便御史就是弹劾官员这么一个职责,但刚刚上任半年,敢对太子下手,可是英勇不凡啊。太子肯定觉得对方不单纯,弄不好……他以为是玉贵妃的一党。” 虽然觉得乐梵已不是旋皇子,然而毕竟与那个身体那么熟悉了,若他真出了事,她一定要袖手旁观吗? “小声点儿!”凌慕寒道:“隶舒,你让人盯着点儿,凡事不要插手,宁丢勿醒。” “知道了,将军放心。” 吃完了东西,她闲来无事,踱着小步走到他跟前:“将军大人,你闷不闷啊?我给你讲故事吧?” “我又不是孩子。”将她顺势揽在怀里,一边轻抚着她的肚子,一边低问:“意意,你怎么就觉得不是玉贵妃做的呢?或许是玉贵妃觉得太子害了旋皇子落水,从而报复。” “玉贵妃……”她摇摇头:“依照我对玉贵妃的认识,她的心境是很平和那种,虽说会因为旋皇子而恼怒,但是不至于去正面触碰太子。因为她清楚,如此一来,只会更加刺激对方,使得旋皇子陷入更危险的境地。不是吗?” 凌慕寒冷笑,拍着她的脸道:“你是觉得玉贵妃没有为旋皇子争位的打算?” “嘿嘿,我是瞎猜嘛。那些都是朝事,我一个小女人,哪里懂那么多呀。”搂着他的脖子,半是认真半是玩笑:“将军大人,你也是不喜欢参政的吧?干嘛盯着太子,难道太子还想害你?” “未雨绸缪。总要防患于未然。” “唉,这权贵济济的京城,真不好混呀。”(未完待续) 第186章 秋风一起,夜里就开始下雨,淅淅沥沥断断续续,一下就是两三天。 这天早晨,童筱意睁开眼睛时,窗外的天色灰蒙蒙的,似乎还是个阴天。她讨厌阴天,特别是这个季节,让人感觉很冷。想着,她又往身边那副温暖的胸膛挤了挤。 凌慕寒轻轻拍了拍她的背,低笑道:“当心压到肚子。” “就知道你只心疼你儿子。”嘟囔着,她转身背对着他,紧贴在他胸前,没有一丝缝隙。禁不住叹息道:“真舒服啊,雨天最适合睡觉了。” “时间不早了,还睡啊?”听着外面的动静,又说:“看样子雨停了,只是还有风,怕是又冷多了。记得今天要多穿件衣服。” “我在府里呆了好几天没出门,又是下雨,下雨,我觉得身上要长毛了。”她闷得只发牢骚,又带着一声哈兮,就似在说梦话似的。 “等太阳出来晒晒就行了。” “嗯?”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是在说笑话,后知后觉的笑起来:“原来你也会说这种话,怪怪的。” 院内突然有人疾步跑来,随之就听花隶舒在外敲门:“将军,皇上出事了。” “出了什么事?”凌慕寒立刻坐了起来,压着被角叮嘱她不要乱动,怕她着凉。伸手摸了放在床侧的衣服,快速的穿好,走去开门。 童筱意也是吃惊,又满心里好奇,裹着被子伸长了脖子偷听。 “具体的还不知道,只知道御医院的御医们全都被宣去了,似乎还没结果。大臣们都进宫了。” “准备马车!”凌慕寒随手梳好头发,听到帐子微微轻动,挑眉不悦道:“意意,睡好,当心吹了风!我要进宫一趟,你在家乖一点。” “知道啦。”看他那急匆匆的样子,她很配合的表现乖巧。 等着房门关上了,听着那脚步声越来越远,她躺着思量开了。 皇上出事?皇上能出什么事呢?宣那么多御医,难道是生了急病?秋狩就在月初,距今不足一月,那时皇上可是精神健朗,还能骑马打猎,说他生病实在令人生疑。也不会是遭了刺客,否则京城里早炸锅了。可能…… 她操什么心呢,皇上嘛,天下最尊贵的人,会得天下最尊贵的病。人老了,骨头不好,又是秋雨绵绵的季节,弄不好脚一滑就摔倒,御医和大臣们就慌了忙。 皇上的事自有天下的人操心,她是睡觉重要。 半个小时后,她懒洋洋的爬起来了,觉得腰酸。小叶怕她冷,将新做的夹衣取出来给她穿上,又端上早饭。 “将军大人还没回来吗?”一边喝着热汤一边问。 “没呢。” “看来,皇上的情况不好。”她喃喃的说着,抓着小笼包吃起来。 吃完早饭她就缩在屋子里等,一直等到将近正午,凌慕寒终于回来了。 “小叶,把炉子上热的鸡汤盛一碗来,多舀点鸡肉。”她忙张口吩咐。 凌慕寒循着声音到了她身边:“冷不冷?” “屋子里很暖和,不冷。”等着小叶送了鸡汤,端给他吃后,她这才问:“慕寒,皇上是生病了吗?” “你们都出去吧。”凌慕寒将丫鬟们屏退,这才说道:“宫里出了件大事。皇上不是生病,而是中毒,是在玉贵妃屋内中的毒。” “什么?!”童筱意满眼震惊:“怎么可能呢?” “皇上中毒后一直昏迷,御医们用尽全力,尚没有办法使皇上苏醒,但性命暂且无碍。这件事由宗人府与大理寺共同处理,因为皇上不能言明,玉贵妃难辞其咎,被软禁于宫中,连带旋皇子也遭受牵连。毕竟玉贵妃家族庞大,朝中颇有势力,若查无实证,暂时还不会有大事。” “怎么会出这样的事呢?”她完全想不明白:“玉贵妃不可能毒害皇上,她没理由那么做,肯定是有人栽害!” “哪有那么简单。”凌慕寒摇头,远远比她想得更加长远。 如今太子尚在闭门反思中,没有皇上的旨意,宫门都不能出,更不能主持朝政。而皇上本人又处于昏迷之中,朝不可一日无君,一两天或许无事,若时日久了必定大乱。根本惯例,这种时候会由群臣推举一位有资历的人暂代朝政。 朝中大臣大致上分为太子/党与贵妃党,另外便是置身之外呈观望态度的人,谁都不会愿意对方的人总揽朝事。若是两人携政,遇事争执难下定论,影响施政。 “那谁理政呢?”童筱意蓦地问。 “过两天便知道了。”虽如此答,他的心里却想到了一个人。 两天后,宫中传出消息,庆王爷代理摄政。 今天是暖阳高照的日子,童筱意搬了个椅子坐在院子里晒太阳,听了这事以后,在脑子里仔细的回想。庆王爷倒是知道,但没什么大印象,怎么会突然摄政了呢? “将军大人,请赐教。”她笑嘻嘻的捞了他的胳膊,不耻下问。 凌慕寒轻笑道:“这不难猜。太子是不可能了,旋皇子自身难保,其他诸位皇子或小或弱,都不成气候。朝臣里面群臣相互不服,不信任,唯有皇上的这位八皇弟,为人温厚,待人公平,也时常协理些政事,皆办的不错,皇上也赞誉有加。而今这个时候,有他出面代理朝政,最能服人心,也压得住场面。再有朝中两位大臣辅佐,朝局应算稳定。” “哦,那皇上中毒的事呢?查的怎么样啊?”她对这事儿总是很紧张。 “不乐观,虽没查出什么眉目,但形势对玉贵妃很不利。”他摇摇头。 她忍不住哼声道:“其实啊,有些时候不用讲证据讲理由,只要看做了这件事对谁最有利,谁是大赢家,那谁就是幕后凶手!” 凌慕寒被她无心的话一震。 她的话虽是怨怒,却不乏道理。此时中毒之事中,宗人府与大理寺查的对象不外乎两个人,一是玉贵妃,二是太子。不论是谁,在事情未明朗前,只有庆王爷把持朝政。 难道,会是他? “隶舒!” “将军?” 凌慕寒起身与他低声吩咐:“你马上去查查,看御史洪涛与庆王爷是否有瓜葛,查的仔细些!” “属下明白。” “慕寒。”童筱意伸手拽拽他,皱眉道:“为什么我忽然觉得浑身发凉啊?” 凌慕寒坐回她身边,将她轻轻搂住:“别怕,不会有事的。” 他们就如一叶小舟,海上任何一艘大船卷起的波涛,都有可能将他们卷入永不翻身的漩涡。若庆王爷真有歹心,那么对于皇上依仗的大将军,定然不会手软。童筱意曾几番与阎烙有交集,又与吟风苑走动亲密,这回皇上中毒,奸狡之人岂会不趁机乱作文章? 童筱意也想到了这一点,或许这就是她一直横在心里的忧虑,偏偏皇上是中毒。 院外来了丫鬟:“将军,老太君说,今天天气好,请将军与夫人一起去吃午饭呢。” “老太君肯定是着急的想看曾孙。”她笑着摸摸肚子,咂嘴道:“等着小曾孙出世,你这个孙儿就要失宠了。” “我早就失宠了,老太君现在只疼你一个。” “那你呢?会不会也只疼我一个?”她追问道。 “嗯。”他的回答很简单。 “没有诚意。”对于他的敷衍用词很不满,她又追问道:“将来我生了孩子,会变胖,会变老,你也会永远疼我吗?要认真回答!不接受敷衍!” “嗯,永远疼你。”凌慕寒压着嘴角的笑,低声道:“你越来越娇纵了,没瞧见别人都在笑你吗?走吧,老太君等着呢。” 总算满意一笑,手挽手的边走边说:“将军大人,我发现,在我的淳淳教导下,你越来越温柔了。将来一定会是个很称职的爹爹。” 在笑容之下,他们彼此都有个遗憾心事,若是他能复明…… 她尽量将这个奢望抛弃,很怕复明之事会成为潘多拉魔盒,她想维持目前的幸福。(未完待续) 第187章 雨后的天晴,犹如扫去头顶阴霾,饭后,老太君同样的心情极好,便邀着一起去园中晒晒太阳。童筱意早上睡久了,倒也不困,让小叶弄了根竹竿,然后伸在水里钓鱼。 凌慕寒哪里放心她,守在她边上,防止出事。 童筱意望着澄澈的水里游动的鱼,想起之前那次狩猎,小乐挽起裤腿拿着根尖木棍,在溪水里玩的不亦乐乎。现在,旋皇子回来了,那他到底会飘去哪里呢?是真的能轮回,还是又附在了其他人的身上? “别玩了,回亭子里坐会儿。”凌慕寒将她扶起来。 “不知道宫里的事情会怎么样。”她叹口气。 凌慕寒知道她担心的是谁,在他看来,中毒之事中最需担心的不是旋皇子,而是太子。庆王爷若真有鬼心,必定会先拿太子下手,否则皇帝一旦驾崩,太子将顺理成章的继位。 回到亭子,老太君已经让丫鬟倒了碗热热的乌鸡汤给她,笑道:“筱意最爱喝这个。想当年你婆婆怀将军的时候,那可是遭了罪,什么都吃不下去。你公公又常年在外打仗练兵,哪里管家里的事儿,我天天变着方儿弄东西给她换胃口,唉,我知道,她觉得最苦的是丈夫没在身边。” 童筱意接过碗默默的喝。 “人老了,总爱往回想,又说起这些陈谷子烂芝麻。”老太君笑笑,将眼中回忆掩去,却是一番沉思后,蓦地又说:“筱意,你知道我们老家在哪里吗?” “不知道。”她摇头。 “离这儿远着呢,是个好地方,从离开到现在,足足快五十年了,那里变化一定很大。都说叶落归根,若有一天我闭眼走了,就能回去了。” “老太君,好好儿的怎么说起这些。”凌慕寒似乎意识到她有话讲。 老太君摆摆手,怅叹道:“历朝历代的那些事都差不多,安稳一段,必要动荡一段。别的倒罢了,只是筱意怀着身孕,万不能出事。我想让人送她回老家,等过了这阵子再说。” 要做牛郎织女吗? 她连忙说道:“老太君,没那么严重啦,我不想走。” 哪知凌慕寒却说:“老太君的担忧我明白,暂时还不急,再观望两天吧。若真有事,也不是想走就能走的。” 老太君点点头,什么都不问,但世间沧桑早已看透。 已然又过了两三天,似乎皇上仍未清醒,却从宗人府与大理寺传出消息,中毒之事有进展了。得知这个消息,凌慕寒进了宫,总觉得太古怪。 浩淼殿,庆王爷与满朝官员都到齐了。 “经查实,皇上所中之毒乃出自毒师阎烙之手,此毒无色无味,毒发极快,是太子指使亲信悄悄投放在皇上的茶碗中。今已掌握人证,并从太子书房搜出剩余毒药,太子背弃人伦,欲图毒害皇上,谋反篡位,实在是天理不容,恳请依法严办!” 这番说辞一出,又听了证言,摆出了证据,大臣们面面相觑,窃议纷纷。 凌慕寒虽然早就料到矛头会指向太子,却没料到这么快便查出“实证”,太子竟毫无反击之力? “太子大逆不道,忤逆犯天,应当严惩!” “如此不忠不孝之人,实难继承大统,应该废黜!” 很快便有大臣激动进言,随之有人不断附和。 “庆王爷,臣有疑问。”有德高望重的大人质疑:“如今太子被闭东宫,行动受限,却还不至于因此而谋害皇上。这人证有待商榷,可以是太子的人,也可以是被收买而陷害太子的人。再者,这物证,虽说东宫门禁森严,可若有心之人故意栽害,自然有办法放入一包毒药。退一步讲,毒药若真是太子的,岂会在事后又留下一些,授人以柄?臣认为此事蹊跷,还请庆王爷与众位大人三思。” 这番话自然也得到一部分官员附议。 “证据确凿,刘大人如此说,不是摆明了徇私吗?”庆王爷开口了,这话一出,朝堂顿时安静:“当初让宗人府与大理寺联合追查,就是因为此事重大,为求慎重公正,诸位大人都是同意的。如今出了结果,却又质疑,这让本王不得不如此猜想:刘大人是太子的人?” “不敢,臣万死不敢。” 凌慕寒感觉到了,整个朝堂的气氛顿时就变了,似乎没人敢再出声质疑。 “太子虽如此恶行,到底是皇上嫡子,如今皇上尚未清醒,身为臣弟也不好随意处置。暂时借鉴前朝之法,将太子废黜,移居冷翠宫。诸位大人意下如何?”末了,庆王爷一副温和的相问。 “庆王爷圣明。”众人自然不敢异议。 从殿中出来,凌慕寒越想越不对,本以为会看到的争执场面竟没有出现。似乎,朝臣们比他多了解了什么信息,不敢得罪庆王爷。 回到府里,他立刻让花隶舒去打探消息。 见他焦灼的踱来踱去,童筱意也跟着心烦:“将军大人,你坐一会儿吧,有些事急也没用。” 没多久,花隶舒便回来了:“将军,九门提督是庆王爷安插的人,今天朝堂上大臣们之所以不敢出声,就是看见九门提督与庆王爷亲近,话里话外都是拥护庆王爷,众人这才醒悟。” “没想到,他如此有心计。”凌慕寒心里一惊:“太子一入冷宫,结局定然只有死路一条,接下来,目标一定是旋皇子。只要扫除了这两人,他便会对皇上下手,之后便会由他权掌天下。” “那怎么办?”童筱意急出声。 “你急什么?”凌慕寒轻训一声,又说道:“帝王家的事,都是这样,也没什么好奇怪。只是,我担心庆王爷会以防后患,斩草除根。那么一来,他势必不会放过我。” “那老太君还让我回老家,如果庆王爷真想对你下手,他哪里肯放你走呢?”她扁着嘴哀怨。 “目前他还考虑不到我。”凌慕寒低声与花隶舒交代了几句,花隶舒便离去了。 当夜,两人满怀心事的安寝。 凌慕寒从身后搂着她,轻抚她的小腹,低声道:“意意,找个机会我送你离开京城,等回了老家,方家人会照顾你的。” “我不!”她很倔强的当口拒绝:“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我最讨厌分别。万一分离成死别怎么办?” “别胡说!” “反正我不会一个人走的。”她不放心将他留下,若说危险,他是最危险的,而她,身后好歹有“朋友”保护。从阎烙当时离开时讲的那句话来看,魈王不喜欢他,若一个兴起,对他不利,也不是不可能。 “不说了,早点儿睡。”安慰着她,凌慕寒自己却睡不着。 朦胧到了后半夜,窗户上忽闻一响。 “谁?”凌慕寒被惊醒,当即披了衣服下床。 只见一道黑影撬开窗户潜进来,低声道:“凌将军莫惊,恕卑职无礼,卑职有皇上书信。” 一听这话,凌慕寒更是吃惊,一面将身后的帐幔放下,一面问:“皇上醒了?” “皇上不敢醒。”来人简短的一句话,表达了许多信息:“将军,卑职尚有使命,所有疑问,待将军看完信后便知。卑职告退。” 凌慕寒从对方的身手可以判断,是大内绝顶高手,否则府中侍卫不会没察觉。皇上派高手悄然夜出,送来的绝非是解答疑问的简单书信。 “慕寒?”帐内的人醒了,睁着迷迷糊糊的眼睛爬起来。 凌慕寒出声道:“意意,别起来,我有点儿事,你先睡。” “我好像听见你和人在说话呀。”她将脑袋伸出帐子,却见帐幔落了下来,屋子里黑乎乎的,什么都瞧不见。 “没事。”凌慕寒走到桌边,一摸,上面放着个小包袱。 “该不会是你在说梦话,自问自答吧?”确实是困了,嘟嘟囔囔的说了一句,倒头缩在被子里,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凌慕寒却是取了包袱,出门,去了书房。(未完待续) 第188章 翌日,当童筱意醒来时,身畔空空的没有人,想起昨夜他似乎半夜里起来了。喊来小叶更衣梳洗,而后出了房门,一眼就看见书房的窗户映出的人影。 小叶端着残水出来,顺着她的目光看到了,说:“将军好像昨夜没睡呢,一直跟花侍卫还有青竹在书房里。” 童筱意想起昨夜那个犹似梦境的一幕,直觉与宫中之事有关。 尽管好奇,尽管担忧,但那些都是朝堂上的事,她不想太多嘴反惹的他更心烦。忍耐着,安安静静的吃了早饭,然后就到院子里去浇花儿。 “意意,你怎么了?”凌慕寒跟着她走到花盆前,觉得她今天似乎太不对劲。 “没什么,我是怕话说了你会烦。”叹口气,她感觉有话不说,憋的很难受。 “你想说什么?”凌慕寒猜到了,轻笑道:“我倒是一直在等你问,哪知你反倒不问了。我已经着人向上呈奏,想回乡祭祖,年后再返回。若是不出意外,今天就会批准。你去让小叶帮着收拾收拾,简单些。” “将军大人,我怎么闻出阴谋的味道?”她听的直发愣。 “你别管那么多,照我说的做。” “那,老太君呢?” “老太君留下。放心吧,老太君可是得先皇赐封的一品巾帼夫人,照理,比我的功爵还高呢,即便是皇上也对她敬重有加。纵然将来宫中变故,老太君也定然无恙。”这番话里不乏自豪。 “巾帼夫人?好像有什么故事?”她听出了那么一点儿。 “以后有空讲给你听,现在,你只需要知道老太君不会有事,你需要做的是保护好自己和孩子。”凌慕寒故意卖着关子,蓦地低声问:“意意,你在宫里是不是认识个叫水秀的宫女?” “呃,是啊,怎么了?”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 “她为人如何?”他又问。 “我觉得挺好的,虽然相处短暂,但是、应该算是个值得信任的人。”她很中肯的给出评价,见他一副沉思的样子,不禁猜测了:“你是不是要用她做什么事?” “嗯,我需要给旋皇子带消息。” “带消息?”听了这番话,再想到他整夜在书房,马上就料到是大事。顿时就摇头:“恐怕不好办呀。她只是个浣衣局的小宫女,吟风苑是可以进,可是你怎么去跟她说?现在这种局面,她又不傻,她害怕的话怎么会愿意为你冒险?再说了……你派谁去都不可能成功,只有一个人或许能让她答应。” “谁?你?!”凌慕寒马上反应过来,冷嗤道:“少动歪脑筋,你不行!” 她早猜到这个回答,不以为意,继续浇花儿。 闲来无事,她提出要出门。正好凌慕寒有事要办,就让侍卫跟着她,盯住一个时辰内必须将她带回来。 她纯粹是近来太闷,宫里的事也影响到了她的家庭,弄得她跟着郁闷。在街上随便逛逛,发现外面该怎么样热闹就怎么样热闹,这种氛围令她觉得好受多了。忽而看见街边有个算命的小摊儿,心里一动,就走上去。 “这位夫人,算一卦?”算命先生一看她穿戴不凡连忙客气招呼,捋着胡须,将她上下一大量:“夫人真是富贵相啊,有福!有福!” “哦?我要算最近的运程。”她笑眯眯的问着,伸出手。 “哎呀,从夫人的手相看,近来颇有小劫,若是不化解,终将酿成血光之灾啊。哎呀,真是可惜啊可惜。”一面说一面煞有介事的咂嘴摇头。 这本是算命的惯有说辞,就是希望人出钱求化解之法,可偏偏她最近真的是要有坏运,听了这话更生气。 “啪”的将桌子一派,气势汹汹的揪住算命先生的衣领,偏又挤出一抹冷冷又狰狞的笑:“老头儿,你出门时不会给自己先算一卦吗?算一算,你今天是不是会有血光之灾?” “夫、夫人,这、这是干什么?”算命先生看到她身后跟着两个随从,看上去都不好惹,不敢硬声,陪着笑道:“我胡说!胡说!像夫人这样的人,定然是鸿运高照,大富大贵,即便有难,也绝对会遇难呈祥。” “不够,继续说。”她送了手,斯斯文文的坐回凳子上,并从荷包里摸出一块碎银子,在他眼前晃一晃,放下。 算命先生眯着那双小眼睛看她半天,似乎反应过来了,马上笑呵呵的说道:“若说夫人这个手相啊,那简直是万一挑一的绝好手相,做事一路通达顺利成功……”接下来就是一长篇balabla的赞美恭维。 童筱意一副悠闲的听着,仿佛是在听说书一样,忽然眼角瞟见一抹熟悉的人影,马上起身追上去。 “夫人的手相面相绝对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呃,夫人?夫人!”算命先生正口若悬河,自我陶醉,一睁眼,人没了。 童筱意追上那人定睛一看,果然没认错:“长天!” 拉车的人一愣,回头见是她,也很意外:“秀儿?” “你这是做什么呢?”见他拉的是空车,又满头的汗,必定是刚结束工作。 “哦,刚给宫里送完东西。”长天也听说了她怀孕的事,不由得将目光扫过她的小腹,又尴尬的快速移开。 “你给宫里送东西?”她一阵吃惊,又觉得事情太赶巧,笑着就追问:“长天,你给宫里送什么?” “蜂蜜。宫里的很多人都喜欢城中柳记的蜂蜜,每年都要送一些,因为铺子里的货不多,明天还得送一趟。” “你还住在原来的地方?”她问。 “嗯。” “长天我有事先走了。”问完她摆摆手,转身慌慌忙忙就回家。 回家后,直等了一个时辰凌慕寒才从外面回来。 “将军大人,快快,我有要事禀报!”她神神秘秘的拽着他进了书房,将门一关,说:“我在街上看见长天了,你猜他现在在做什么?” “直接讲重点。”说着在桌子上摸茶杯。 “我来。”伸手给他倒了杯茶,说:“长天说,他这两天在给宫里送蜂蜜。你不是要给旋皇子带信儿吗?即便想找水秀,可也得进得去皇宫,有长天估计就能办到。” “哦?你有什么计划,说来听听。”凌慕寒看着她一脸兴奋不禁失笑。 “让长天谎称是水秀的亲戚,送了东西,走个后门见见水秀。让他转达,然后再由水秀接收送衣服的时机,将消息带给旋皇子。怎么样?” “意意,你知道这件事的危险吗?若是被发现了,会带累长天,你想过吗?”他怕出了意外,她哭着后悔。 经他一提醒,她的一腔热情瞬间熄灭,垂搭了脑袋道:“那你还有别的办法吗?如果你让花大哥这种飞檐走壁的人进去,一旦被发现,就会被当做刺客乱箭射死的。我是觉得长天很憨厚,又老实的够呛,反而比较容易成功。” 凌慕寒知道她的考虑,也的确心动,特别是目前的形势不容拖延。太子那边一定在伺机有所行动,旋皇子极早离开皇宫才安全。 “如果你觉得可以,那就这么办。” 于是,天色一暗,她前往长天的住处。站在房门前,想起上次来,是乐梵陪着,而这次,乐梵…… 门一开,在长天惊讶的目光中她径直走进去,没有任何拐弯抹角,张口就说:“长天,有件事需要你帮忙,会很危险……” “你说吧。”哪知不等她说完长天就表了态:“只要是你的事,我都愿意去做。” “我要你入宫后,去找浣衣局一个叫水秀的宫女,打通关系时要用银子,就说,你跟她是自小定的娃娃亲,想看看她。然后,让她将这个,亲自交给旋皇子,千万别被发现。”一口气说出这番话,将手上一直戴着的玫瑰戒指递过去。 “水秀?”长天因这个相似的名字而微微失神,接了戒指,点头。 “或许她也很爱吃红豆糕,你可以买一点送给她,她会很高兴的。” 长天看着她,感到一丝迷惑。 她没多呆,又交代了一些注意细节,便离开了。在她的心里,弥补长天最好的方式就是帮他找到“秀儿”,总觉得那个名字相似的人,或许跟长天有缘。(未完待续) 第189章 回到府里的时候,一进院子就见小叶忙碌的进进出出,似乎在准备大箱子。见凌慕寒在书房,便走进去,那三个人正凑在一处低声说着什么。 “将军大人,小叶干嘛呢?晚上还在折腾。”她问道。 “明天一早我们就走,出城。”凌慕寒摆摆手,花隶舒和青竹就出去了。 “这么快?”她很意外。 凌慕寒叹笑:“庆王爷目前顾不上我,暂时来说,我对他没什么威胁。我提出要回乡,他肯定认为我是想避开宫中争斗,毕竟……之前因为你得罪太子妃的那件事,皇上真的有意将我撤销袭封,这件事他非常清楚,再加上皇上昏迷着,他才确信我没有任何威胁,放心放我离去。” “听上去很有道理。”朝外看看,指着忙碌的小叶,不解道:“你不是说简单收拾一下吗?怎么还在置办大箱子?” “回去那么久,自然得有许多东西带着,加上给各家送的东西,一样都不能少。等出了城,你轻车快些走,东西在后面跟着。” “哦,障眼法啊。”想着又摇头,皱着眉道:“你明明是在担心旋皇子,却又提出回乡,你是要将他弄出皇宫吧?可是,你打算带他去哪儿?还有,你好像要我单独走?” “意意。”凌慕寒轻声一叹,将她拉在怀里:“你知道现在形势不好,你留下,我与老太君都不放心,我又有事必须要办。你放心,我让青竹陪着你走,另外拨一队侍卫护送。” “可是……”虽然很想反驳,可他说的有理,她若执意不从,只会让他更费心为难。 “放心吧,没事的。等我安顿好旋皇子,就去找你。”尽管如此说,他却不敢肯定事情是否会顺利进行,皇上所留的那道圣旨,令他无法安心。 翌日,天色初亮,将军府门前几辆马车已准备好。 童筱意先去拜别老太君,老太君叮嘱了又叮嘱,还特地让一位有经验的老妈妈跟随着,除小叶外,又带了小红。辞别老太君出来,凌慕寒与她一同上了马车,十二人的护卫队,加上四辆马车,两辆装箱子的车,五六个家仆,一起出城。 马车里,童筱意只觉得心里一阵一阵的烦躁,将脑袋钻在他怀里,一边拧,一边哼哼唧唧:“将军大人……” “意意,别这样。”凌慕寒清楚她在闹什么别扭,却实在是没办法。身为护国大将军,实在有必须履行的职责,一旦京城因皇位争斗而动/乱,边关恐怕也会失去安宁。 十年前被烈炎与玉镜联合打败的北翔国一直虎视眈眈,试图卷土重来。 “慕寒,我、我……”她什么都不怕,就怕一旦分开就再也见不到。 “别害怕。”将她搂在怀中劝慰一番,忽而低声道:“意意,若是途中万一出了什么意外,保证安全最重要。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嗯。”她懂,所以才更担心。 “我向你保证,不管你在哪里,我一定会去找你。你要照顾好自己。”有些担心不用讲出来,彼此都明白。 凌慕寒之所以仍旧让她独行,是考虑到纵然有意外,隐藏在暗中的随行者也不会伤害她的性命,甚至会保护她。最终的原因猜不透,但只要笃信这一点,就够了。 ※皇宫,御膳房。 长天将蜂蜜送到御膳房,出来的时候,找了个管事的太监,塞了些银子。管事太监揣了银子,考虑到浣衣局人多,便让他在一处等着,到浣衣局里找了个借口将水秀找出来。 管事儿太监叮嘱道:“宫里面是不准私下见面的,你们有话快点儿说,若是被发现了,可跟我没干系啊。” “是。”长天看着眼前的水秀,张了张口,有点儿不知说什么。 “你是谁?我们认识吗?”水秀同样打量着他,心里犯疑。 “这个,是给你的。”长天将带的一包红豆糕塞给她,紧张的手微微发抖,然后才低声道:“是秀儿……是凌将军的夫人让我来找你的,她希望你帮她一个忙,借着去吟风苑的机会,亲手将一件东西交给旋皇子,不能被人看见。” 水秀听后似懂非懂,特别是看到他疑似脸红的样子,忽然就想笑:“给我吧。” “呃,哦。”长天没料到她如此干脆,忙把那只戒指交给她。 水秀将戒指仔细的藏好,看了手中的红豆糕,一时有些感触:“谢谢你送的红豆糕,自从进宫后,除了筱……除了她,你是第一个送东西给我的人。谢谢你。”说完转身跑了。 水秀回到浣衣局,同屋的宫女们问起,她便笑着说是同乡托人送点儿东西来,并将一半的红豆糕分给她们吃。旁人看她高高兴兴,甚至抢着活儿干,都打趣她,她笑着不以为意。 当然,水秀的高兴是一回事,勤快是另一回事,当听到有人要去送衣物时便提出帮忙。此时,自然没人生疑。 送了几处,最后到了吟风苑。 她抢先一步捧了衣服,说:“我去吧。” “看你乐得,不就是来个同乡嘛,又不是你男人。”其他两个宫女又调侃她。 她笑着不理会,捧着衣服进去,正好儿看见旋皇子从房门里出来,迎面上去就说:“奴婢叩见皇子,洗衣服时发现了一样东西,应该是皇子的。” “哦?什么东西?”旋皇子不以为意的问。 水秀便将戒指呈上。 他接了戒指,首先惊讶精巧的做工,紧接着便觉得眼熟,似乎很熟悉,心里一股力量往外冲,令他险些没站稳。 “皇子,你怎么了?”小太监赶紧扶住他。 “没事,没什么。”摆摆手,他将戒指攥在掌心:“这是我的东西,多谢你送回来,小李子,打赏!” “谢殿下。”水秀绷着的一颗心终于安稳。 旋皇子托着掌心的戒指缓缓踱步,在海棠树下定住,拼命的想着关于这枚戒指的回忆。他感觉有张熟悉的脸在眼前闪动,一颦一笑,一举一动,仿佛都牵扯着他的心跳。难道,是她? 他想到了给他似曾熟悉之感的将军夫人。 迎着阳光,戒指上的各色宝石发出耀眼绚烂的光芒。修长的指尖抚上花瓣,不经意间竟拨动了中间的一片,露出了花心里藏着的一团纸条。将纸团取出,打开一看,里面用细小的字迹写了一句话:部署停当,只待东风,请皇子做好离宫准备。 记忆虽模糊不全,可形势他很清楚,所谓东风,指的是太子。 他突然有种直觉,笃定这枚戒指的主人是将军夫人,童筱意。“童筱意”,这个名字好熟悉,心里默念一声,仿佛就会痛一下。与她之间一定有不一样的关系,母妃一定隐瞒了什么,她绝不是普通人。 只是,这次一离开,何时才能再回来? 在他的记忆里,仿佛刚刚结束十年的囚禁,刚刚见到阔别的母妃,转眼又是一场难以预料结局的离别。 冷翠宫。 这一处冷宫偏僻,太子被废,带着太子妃庶妃等人移居在此,原先服侍于东宫的太见宫女被裁减大半。此外,整个冷翠宫被禁军严密把守,为防太子与外界联系,派得自然是庆王爷的亲信。 欧阳策在房中来回踱步,面色焦灼,他很清楚一旦进入冷宫之后的下场。庆王定会找机会将他除掉,以防他东山再起,所以他绝对不能继续呆在皇宫。他的罪名很大,若皇上不醒,他便无法昭雪,皇榜一出,整个烈炎国都无法令他容身。 没想到,千算万算,竟被欧阳庆欺骗了!那番城府,还真是非一般人能比。 纵然再恨,再无奈不甘,而今之计,也只有走下下策。 “殿下。”小德子推门进来。 “怎么样?” “太子放心,给太子妃看病的御医信得过,东西藏的很严密,查不出来。若是顺利,一两天就能得回信。” “很好。”欧阳策冷笑,好在他不是没准备。 欧阳庆妄想挟天子以令诸侯,用的招儿还不是最高明,一旦得脱,这笔账会慢慢儿跟他清算!(未完待续) 第190章 当晚,车队已远离了京城,停在林中道路上。 童筱意知道他要下车了,鼻子有点发酸,低头忍着,摸出那只银球香囊佩在他腰上:“你要一直戴着,它肯定会保护你的,我也带着,这样我们就一定会见面。” “嗯。”用手一摸,摸到小球上明显的一个摔痕。 “将军大人,你一定要小心啊。”她抱住他,好一会儿才说:“救了旋皇子,把那枚戒指带回来给我,那是他送给我们的结婚礼物,不要弄坏了。” “嗯。”凌慕寒知道她对那戒指很看重,日夜不离的戴着,因此对她与旋皇子近来的关系更疑惑。 “你要快点来找我。”说了最后一句,松开他的手。 “意意,好好照顾自己,遇事千万别冲动,别太任性。”凌慕寒知道她聪敏机灵,唯一的缺点就是爱冲动,爱任性。 “嗯!” 凌慕寒下了车,将车门关好,又对着青竹叮嘱了一番,看着车队继续前行。而后,他带着几人快马驰骋,悄然返回京城外的西山大营,让花隶舒前往营中送去一封书信。 两天后的深夜,皇宫中突然亮起一片火光,沉睡的京城瞬间被惊醒。 凌慕寒隐在城外林中,得知这个消息,一时间难以判断是庆王爷的计还是太子的谋,只有一点可以肯定,随着这番动/乱,若旋皇子不能救出,必将造祸。 此时的城中,花隶舒早带着蔡桓将军提供的十名骁骑精英潜伏着,一看今晚宫中变动,便知时机已经到来。一行人趁乱入宫,直奔吟风苑,而目前宫中的动/乱主要集中于养心殿。 不知从哪来来的一队人马,冲到冷翠宫,攻破宫门。 门一开,身披黄斗篷的人出来,与来人交谈了两句。 这位领队将领扬臂喊话道:“庆王爷狼子野心,毒害皇上,构陷太子,欲谋江山,逆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众人听令,保护太子殿下,营救皇上!” “遵令!”众人一喊,护拥着太子前往养心殿。 养心殿门前,欧阳庆对今晚的态势丝毫不意外,相反,有种热血沸腾的激动。 “王爷,他们护着太子过来了,是否发信号?”身侧的九门提督提醒道。 “不急,让他过来。”欧阳庆慢条斯理,定要亲眼看见太子。 很快,养心殿的小队禁军被攻破,一队人马在太子的带领下涌了进来,将养心殿包围。欧阳庆的目光紧紧盯着那抹黄色,半明半暗下,斗篷下露出的半张脸令他兴奋。 “皇侄,你可知你今晚的举动是大逆谋反吗?仅凭这一点,我就能杀了你。”欧阳策站在殿门前,身前守卫着层层士兵。 对方根本不回话,抬手一摆,立刻厮杀。 “发信号!” 一声令下,一颗信号冲上夜空,随之便响起一阵呼喊。刹那间,早已埋伏好的弓箭手从各个屋顶冒出来,将涌入养心殿的人团团围住。几乎没有任何劝降,欧阳庆一摆手,羽箭密集如雨“唰”“唰”射出,一下子死伤无数。 欧阳庆的目的,就是要置太子于死地! 当乱事结束,欧阳策踏过鲜花横流的地面,走到那抹黄衣跟前,当揭开斗篷登时大怒:“不是欧阳策!” “什么?”九门提督也是一惊,细一看,此人与太子有几分面似,定是替身。 欧阳庆暗叫不好:“快!马上命人全城搜查,只要发现丝毫蛛丝马迹都不能放过,若是不能活捉,就射杀!记住,别让那班大臣们知道他还活着。” “……是!” 随后,欧阳庆命人清理现场,让心腹亲自将太子替身收尸。 “王爷,刚刚吟风苑来报,说旋皇子不见了!” “什么?!”欧阳庆始料未及,阴狠的挑了抹笑,道:“真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马上命一小队秘密追捕,旋皇子逃不远,若是带不回来,就让他永远回不来。记住,要办的干净利落。” “属下明白!” 对于出逃的两人,欧阳庆虽感觉被算计,很窝火,可对于京城的守卫很有自信。九门提督是他的人,所有城门都是严密把守,一直苍蝇也别想飞出去!过了今晚,这两人都将消失,再忍耐一段时间,皇帝驾崩,他就是名正言顺的继承者! 此时的宫门外,大臣们全都聚集在这里,个个提心吊胆,忧心忡忡。有人担心太子,有人担心皇子,更有人担心皇上,自然也有人为明天的仕途与命运担心。 很快,宫门开了,众人被请进去。 欧阳庆面对此起彼伏的询问,一脸悲痛与愤怒:“诸位大人请听我说,皇长子虽已入冷宫,却不思悔改,于今夜率人宫变,欲再次行刺皇上强抢皇位。所幸,本王早有防备,然而在乱战中,皇长子被箭射死。” “什么,太子、太子他……”两三个老大臣一下子承受不住,险些昏倒。 “旋皇子与皇长子合谋,失败后,仓惶出逃,目前正在追捕中。”接下来的这句话,更令群臣震惊。 任是再笨的人也会觉得这番说辞漏洞百出,然而拥护太子的主力大臣们却分外沉默,几乎不曾辩解。可以说,对于庆王爷的话,众人看上去只能接受。 与此同时,花隶舒等人带着旋皇子到了城门,由两人故意制造动静吸引守城士兵,另外的人带着旋皇子使用绳索翻墙而出,跨上早已备好的快马,迅速逃离。 凌慕寒接到他们之后,惟恐身后追兵,下令马上离开。 “皇子,请上马。”之前是由花隶舒带着他,为求速度更快,一人一骑更合适。 哪知旋皇子望着马,却是说:“我不会骑马。” 凌慕寒闻声侧目,由于时间紧迫,没空询问,直接说道:“带上旋皇子,出发!” ※某小镇。 经过两三的奔波,童筱意一行已经离京城很远了,今晚就宿在小镇的客栈里。望着窗外的夜色,安静祥和,尽管浑身疲惫,她却是了无睡意。 披了袍子,她想出去走走,哪知一开/房门就见青竹在外与店小二说话。 “夫人,睡不着?”青竹又在打趣她。 “你不也没睡吗?出去走走吧,天天坐马车,一身骨头都要散了。”她夸张的说着,寻了楼梯就下去了。 青竹只得跟上,出了客栈,他笑道:“筱意,你是在想将军吧?” “嗯,不行呀?我想我男人,天经地义。”她哼了一鼻子,摸摸肚子,自言自语:“儿子啊儿子,你爹爹为了国家抛妻弃子啊,将来你可要好好儿给娘亲报仇!” “不用担心,将军不会有事的。”青竹知道她是在担心。 “希望吧。” 国家朝局的事情,远不是外人看的那么简单,不是黑就黑、白就是白,不是你觉得可以就可以。 正如现在闹的事情,京城恐怕早就恐慌的人人自危,而在这里,人们仍旧享受着盛世平安。皇上让旋皇子离开,正是这层考虑,若真动用西山大营的驻军与京城开战,会发生连锁反应,波及全国。因为山高路远,许多人不了解京城实情,以讹传讹、人心惶惶之下发生的事皆难以预料。 内忧会引发外患,这是凌慕寒最担心的。 “筱意,夜凉,回去吧,明天还得赶路呢。”青竹劝她。 她看见路边有家豆腐店,抬手一指那招牌,笑着说:“看到这个,我想起一个笑话,讲给你听。” “筱意,既然要说笑话,那就说个真能令人发笑的,不要总是名不副实。”青竹想起她以前说的所谓的笑话,只觉得现在还冷。 “喂!我好心讲笑话给你听,别挑三拣四的好不好?我说了,听着。”她清咳着,认真讲道:“有个卖豆腐的小孩,他总以为尼姑是和尚的媳妇。有一天,尼姑去买豆腐,小孩就喊她‘和尚媳妇’,尼姑登时非常生气,没给钱就走,小孩就坐在地上哭。这时候一个和尚正好路过,小孩冲上去抓住他,说道‘你媳妇买豆腐没给钱’。和尚听说了原委,便笑‘你喊她大姑姑,她就会给你钱了’。小孩便高兴的去找尼姑,‘大姑姑,你把豆腐钱给我吧’。尼姑一听非常高兴,马上付了钱,然后问,‘谁教你喊的呀’?你猜小孩怎么答?” “大姑父教的。”青竹脑子转的很快。 童筱意听了就笑,抬手揉着他的脸说:“你这混小孩,别拎不清了,当心尼姑听见修理你!” “筱意。”拨开她的手,青竹又被她戏弄一回。(未完待续) 第191章 小镇由于地处枢纽地段,往来商旅众多,十分热闹。听着外面不时经过的车马声,床上的人渐渐进入沉睡。 一抹人影悄无声息的潜入,将她从床上抱了起来。 抱着一人增加了很多重量,迈步一走,客栈的木地板便轻微作响。尽管声音很轻,可此时客栈内的人皆已安睡,在两侧房间中入住的又都是负责安全的侍卫,闻听动静立刻出现。 “夫人!”侍卫见房门打开着,一个男人镇定自若的微笑,丝毫没有被发觉的慌张:“什么人?快将夫人放下!” “筱意!”青竹被侍卫们的动静惊醒,慌得衣服都没来得及穿,赤着脚就跑出来了。 童筱意睡意正香,却听见闹哄哄的,睁眼一看,一下子叫出来:“阎烙!” “吵醒你了?”阎烙温和一笑,望着门外聚集的人,说道:“我要带她走,你们最好不要阻拦,否则刀剑无眼,伤了她可是你们的失职了。” “你要带我去哪儿?雀城?”童筱意想不明白,在监视了她这么久之后,终于想起将她拐走了?是不是太奇怪了一点? 阎烙看得出她眼睛里的疑惑,笑着说:“我呢,只是执行你爹爹交付的嘱托,他听说你怀孕了很高兴,又听说京城里出了大变故,更高兴,所以飞鸽传书过来,让我务必将你带回去。他很想你呢。我理解,他是不希望你怀孕期间再有什么精彩发生,还是在他身边儿才安全。” “我对魈王有什么价值吗?”她想不通为什么对方如此大费周章。 “价值?非常有价值!” 思忖了一下,她选择接受:“好吧,你把我放下来,让我穿戴整齐,再收拾两件衣服,跟他们交代交代。” 阎烙将她放下,挑眉笑着不做声。 “筱意!”青竹听她这么不由得着急。 “等我一会儿!你也出去!”她抬手将阎烙一起推到门外,关了门。 青竹跟侍卫们被弄的一头雾水,尽管阎烙一副温和,但谁没听说过第一毒师的大名,全都戒备的盯着他。 阎烙悠闲的倚靠在房门上,笑道:“青竹,若是估料不错,凌慕寒十天后就会到达玉镜国边城,你何不趁夜赶去相会,将这个消息亲自告诉他呢?告诉他,我会带着筱意在煞江等他,如果他初十赶不到,可就再也见不到筱意了。” 见他对一切了如指掌,青竹除了紧张担忧,也难免惊讶。 房门开了,童筱意提着个包袱从里面出来:“青竹大哥,放心吧,我没事,就当我是去度假了。你不必赶时间,等将军大人安顿了旋皇子你再把消息告诉他就可以。” “筱意,这……”青竹纵然接到了将军的额外交代,可眼睁睁平平和和的送她跟劫匪走,实在有些困难。 童筱意拉着他走了几步,低声说道:“青竹大哥,你放心吧,阎烙会出现将军大人都预料到了。他说了,让我在保证自己安全的情况下做选择,我觉得顺应阎烙的要求最安全。之前呆在雀城时,我过的也不错,所以不用担心,告诉将军大人也不必太担心,但是安顿好了皇子,一定要来找我,我跟他约定过的。” “不行不行!”青竹听得直摇头:“你怀着身孕呢,万一出了什么事,我没法跟将军交代。这样吧,我跟你去!” “呃?”她倒是没意见,回头询问的望着阎烙,笑的几分讨好:“我带个人可以吧?” “他只让我带你一个人,你的要求让我为难啊。”话虽这么说,但阎烙嘴角噙笑,丝毫没有为难的意思,仿佛只是故意为难她。 “我独自一个,他不肯呀,他很固执的。为了成全他的一片忠心,答应他吧。”她一番诚恳,说的青竹欲笑不能。 阎烙微微沉吟,勾了抹笑:“既然是你的请求,我自然不好太拒绝,你可以把你的丫鬟带上。时间不早了,该上路了。” 青竹知道除阎烙外定然还有人在外面,不敢强碰,便对侍卫交代了一番,赶紧将小叶喊起来,两人简单收拾了一下,跟着阎烙出了客栈。走到小镇外,两辆马车准备着,此外还有三个骑马的人,其中一个是白衣蒙面女子。 “你们在后面。”阎烙抬手往后面的马车一指,直接带着童筱意登上第一辆。 小叶直到上了马车还是晕乎乎的,没太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青竹则是怀着几分忐忑,始终盯着前一辆车。 童筱意上了马车,却是没有什么害怕,大约是对方几次救过她,或许是早已认识,觉得对方不会威胁到自己安全。反正,她一上车就找个舒适的姿势,摸过一个小圆枕就睡着了。 这辆马车早做过准备,宽敞,铺设着柔软的毛垫子,俨然就是为她特意安排的。 阎烙望着她安睡的脸,从车壁的柜子里取出件毯子给她盖上。 一觉醒来,她迷迷糊糊的坐起来,马车摇摇晃晃,身边斜倚着阎烙,闭着眼似乎睡着了。就是这样,她才想起来昨晚发生的事,现在是在前往雀城的路上。 “醒了?”阎烙睁开眼,仿佛是偶根本没有睡。只见他轻拍车壁,马车随之停了下来:“下去走走,后面车上有吃的,你应该饿了。” “能不能告诉我,带我去雀城做什么?”她总觉得魈王太奇怪,每次想来想去总是把脑子弄的一团浆糊,好像是有个答案,每每要想到又不见了。 “或许你爹爹会告诉你,我若说了,他会不高兴。我可不想惹他。”阎烙打开车门,扶着她下车。 “到底算什么呀,绑票还玩神秘主义,坦白说出来不是更好。”她叹着气,却也只能作罢,等到了雀城,亲自问那位干爹大人好了。 “夫人!” “筱意!” 青竹和小叶跑过来,待确定她没事后才松口气,青竹倒还好,小叶大约是听青竹解释过了,一脸惊恐戒备的盯着阎烙。 “筱意,饿了吧,早饭准备好了。”说到这个,青竹不得不感慨,也不得不再次疑惑。后面马车上准备的东西也算是齐全,专门为她做一日三餐,至于其他人,只有吃干粮的份儿。 “是啊,饿了。”她走过去,坐在马车边儿上,享用了旅途中奢侈的早饭。 吃过东西,她沿着道路缓缓前行,舒散筋骨。 看到身侧“绅士”作陪的人,她想起一个疑问:“你是天下第一毒师,一定可以解答我一个问题。都说孕妇怀孕时会吐呀吐的,娇弱的不得了,我怎么就一点儿感觉都没有?” “你确定是怀孕了?”阎烙故意与她玩笑,然后才说:“少数人,身体好,前期没什么反应。再者,你不是刚进入第三个月吗?或许,你的肚子就要调皮了。” “是吗?”摸摸肚子,又想起刚刚的好胃口,不太确定。 “把手给我。” 她伸出手。 阎烙一摸到她的手腕,眉心一皱,又仔细诊了一遍,嘴角浮起奇怪的笑:“真有趣。” “有趣?”这话在她耳中可不有趣,“有趣”这个词怎么能用于诊断结论呢? “嗯,有趣,真的非常有趣!”阎烙嘴角的微笑越来越大,却只肯自我陶醉,不愿分享给她。 “喂!到底什么意思啊?”他这个样子,让她心里很不踏实。 阎烙闪着眸光一笑,说:“暂时保密,如果凌慕寒能在限定的时间出现,我会告诉你。” 童筱意望着苍翠的林子,担忧起执行特殊任务的人,是否顺利?是否安全?旋皇子,或者小乐,是否安全? 几天后,凌慕寒一行快马驰骋赶到了玉镜国,按照皇上信中的指示,要将旋皇子秘密带往玉镜都城,寻求玉镜方的庇护。这一路上,庆王爷所派出的杀手沿途追击,即便到了玉镜都不能放松警惕。 然而,正当他准备继续前往都城时,却接到了星夜兼程的侍卫带来的消息。 “阎烙?”凌慕寒立刻想到幕后的主使之人。(未完待续) 第192章 房内,凌慕寒推算着时间,若送旋皇子去都城,便不能在预期的时间内到达煞江。尽管之前阎烙表现的“友善”,可他不能冒险。 “将军,旋皇子由我亲自护送,一定将他安全送到都城,你还是赶紧赶往煞江吧!”花隶舒知道他的纠结,主动提出解决方案。 凌慕寒焦灼着,却又无法立刻下决定。 “将军!卑职拼死也会完成任务的!”花隶舒再次表态。 “隶舒……一定要保护好旋皇子!”凌慕寒艰难的做了抉择,仿佛话一出口就容易多了,当即就点了两人,命立刻备马出发。然而当房门打开,却看到门外站着一人:“旋皇子?” “她出事了吗?” “出了点意外。请皇子见谅,接下来我不能继续护送皇子,但请皇子放心,已入玉镜国内,相对安全,我留下花侍卫与骁骑,他们会将皇子安全送到都城。玉镜方面会为皇子提供帮助的。”说着,又想起一件仓促未提及的事:“上次给皇子传消息,那只戒指能否归还?我夫人很喜欢皇子赠送的这件礼物。” 旋皇子将随身携带的那枚戒指取出来,凝望片刻,递给他:“将军只管放心去吧,不必担心我,将军已经做的很好了。” “谢皇子体谅!”凌慕寒不再耽搁,出门而去。 经过两天奔波,终于抵达煞江。 “将军,江边儿上有艘船。船头站着个穿白衣的男人,应该是阎烙,他身旁的人好像是夫人。看样子,没几个人。” 凌慕寒听后,驱马靠近船只。 “将军大人,我在这里,我很好!”尽管知道他看不见,童筱意仍旧是抬起手朝他摇摆。 意意。 直到听见她声音仍旧是那么欢悦,凌慕寒的一颗心才算是落位,感觉到一双目光的凝视,猜出了目光的主人:“阎烙,你有什么目的?到底要做什么?” “想请将军做客,不知、赏不赏脸?”阎烙一贯温和的笑。 凌慕寒直觉就皱眉,却又无法拒绝,若说以往或许可以斗上一斗,可如今她怀有身孕,稍有差池就难保安全。再者,魈王的一连番古怪举动,或许随着这次前往,会得出结果。 于是,他从马上下来,对身后侍卫说道:“你们返回去,告诉花侍卫,我与夫人一切安好,受邀前往魈王府做客。嘱咐他,尽好职责!” “可是将军……” “这是命令!”凌慕寒声音一冷,透出不容拒绝的威凛。 “是!”两个侍卫只好遵命。 这时童筱意看到他的举动却是急了:“喂喂,将军大人你怎么回事呀?不能救我就算了,干嘛你也要跟着不入虎穴啊?你别上来!否则我们不是全军覆灭了吗?” “筱意,怎么能这么说话呢?将军可是接受邀请,在你嘴里,怎么跟赴死一样。”阎烙冷笑:“你爹爹看到这个女婿,一定会非常非常的高兴。” 眼看着青竹将人扶上了船,童筱意只有认命。 “意意,过来。”凌慕寒伸出手。 “我很好。”她走上去握住他的手,上下将他再打量一番,问:“你们这一路顺利吗?你没受伤吧?” “没事。” 童筱意忽然瞟上阎烙,哼笑道:“某人,是否应该兑现曾经的诺言了?那天你给我诊脉时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阎烙悠然笑道:“很温馨啊,一家四口的重聚。” 童筱意先是没反应过来,紧接着就觉得不对:“四口?你指的是……” 阎烙抬手指向她的肚子:“不常见,应该再次恭喜你,一对可爱的孩子。” “哇!你是说,我怀了双胞胎啊?”她明白了,顿时高兴的直笑:“慕寒慕寒,你听到没有,我肚子里有两个宝宝哦。可能是两个一模一样的儿子或女儿,可能是儿女双全,真是太好了!一定很可爱,很好玩。” “两个?”凌慕寒也着实吃惊,虽然很高兴,可在这种前途未明的情况下,心情难以轻松。 同样的,青竹和小叶听到这个诊断,只能苦笑。雀城是什么地方?魈王府是什么地方?魈王又是什么人?他们呢,他们是对方的囚犯,怀了两个,危险更多。 当天夜里,一行人抵达了雀城。 莫魈得到消息,一直站在朱雀楼前等候,终于看到那个期待的身影出现在视线中。没想到只是分别了短短时日,她竟然要做娘了,怎么看都是个孩子。 对于凌慕寒…… “筱意,过来。”莫魈对着她摆手。 童筱意自然没乖乖的过去,挽着凌慕寒的手,问出压在心里的疑问:“你到底为什么要将我们弄来?” 尽管清楚她不知实情,可面对张口就是一句质问,莫魈的心里仍旧不好受。 “凌将军,我已让人为你准备了一个好住处,请吧!”莫魈摆手,立刻有侍女上前引路,见他仍挽着她的手,便说:“把筱意留下。看在她的面儿上,我希望你配合,否则我就只能对你使用老办法了。” “她必须跟我在一起!”这是凌慕寒在这场完全没有反抗的事件里,唯一必须坚持的要求。 童筱意在他旁边直点头:“我要跟我夫君在一起!” “他有什么好?将来,我会为你找个比他更好的人!”莫魈被她坚决的态度激怒,一番怒气在不知情者看来,显得莫名其妙。 童筱意也觉得,他这种话就像是父亲在训女儿找了个窝囊男人时讲的,她也的确感觉到害怕,忍不住往凌慕寒身边躲。 凌慕寒伸手抱着她,再度意识到,直至这一刻,魈王一切行动的中心仍旧是在她身上。 一直默不作声的阎烙忽然发笑,仿佛是善意提醒:“筱意可是怀着两个孩子呢,你这么凶的训她,万一她吓到,伤了身,那后果可就严重了。人,我带到了,你该高兴些。” 莫魈见他离去,稍稍和缓了脸色:“月儿,辛苦了,去休息吧。” 随着他的话,白衣蒙面女子点头,静默的离开。 童筱意这才知道,原来一直在暗中保护她的人,除了阎烙,就是这位干大姐,莫芷月。简直是太不可思议,那么久,这位干姐姐来来去去就像是一阵风。不!说是幽灵才更合适。 时间很晚了,她有些犯困。 莫魈自然看见她满脸的疲惫,倚靠在凌慕寒身上,眼睛都要张不开。最终将脾气压下,摆手:“带他们去落云院!” “舞儿小姐请。”侍女们上前,仍旧是从前的称呼。 正发困的人也没空理会那么多,能跟凌慕寒呆在一起,又能有个安稳睡觉的地方,还有什么不满呢?因此,她很知足,很乖顺,牵着他的手,跟随侍女去了曾经熟悉的落云院。 想当然,她就跟回了家似的,没有被囚禁的自觉,寻了床,倒头不一会儿就睡着了。长途颠簸很累人,特别是对于她这个孕妇,怀了双胞胎的孕妇。 凌慕寒也着实佩服她的适应能力和神经大条,但反过来想,这也是个优点。 侍女们送来热水,小叶在里面服侍她简单擦洗。 门外,青竹望着院子外那栋不凡的朱雀楼,难掩陌生环境中的不安:“将军,这魈王到底要做什么?似乎跟筱意有不寻常的关系。” “这也是我的疑问,会知道的。你也去睡吧,暂时不会有事。”凌慕寒对于将要在这里度过的时间并不担心。太子出逃,旋皇子到达玉镜,尽管庆王爷保持朝政,掌控京城,真要有什么大危机,却还需时间来酝酿。 在朱雀楼里,莫魈同样的心情不好。 “义父。”莫钟离进来,禀报道:“刚刚得到消息,欧阳策去了北翔。” “哦?”莫魈冷笑:“他竟然投向北翔,真是有意思,他怎么就没去玉镜呢?” “他对我们很不满,留着他,往后定成后患。” “那倒不一定,他若真能再回烈炎,还能帮帮我的忙。我在意的是,皇上给旋皇子准备好了退路,却没为太子布置,呵,烈炎的以后定然会更热闹。”(未完待续) 第193章 一路颠簸,终于睡了个踏实又安稳的觉,早晨就起迟了。 小叶服侍着她梳洗,而后就有侍女送来早饭,哪知吃了两口就是一阵反胃,弯着腰却又吐不出来。想到阎烙说的话,这是第三个月呢,会有早孕反应。 “夫人,你没事吧?”小叶也是第一次看她吐,一时也觉得紧张。 “没事。”摆摆手,她继续吃饭。好在她的胃口还是不错,觉得很饿。 用过早饭,出了房门。 一抬头就望见对面矗立的那栋朱雀楼,三楼飘着茜纱,她曾经像公主一样住在那里。想着就抬手一指,对身边的小叶讲道:“你看那里,上次我就住在那儿,房间和公主有得一拼。那里还有一只大箱子,是我从青楼老鸨那儿弄来的金银珠宝,啊!说起来,我还办了家养猪场呢。” “养猪场?”小叶对她的经历只是大概了解,现在见她那么兴高采烈的讲述,似乎很向往。 “不知道还在不在。”因刚才那番话,她忽然想起昨晚犯困时魈王那番动怒,难道还将她当做女儿吗? “筱意!”青竹喊她。 循声望过去,原来青竹跟凌慕寒一同坐在树下,院墙边仍旧是满架的盆栽。一阵微风吹来,发丝掠过眼睛,仿佛是看到了似曾相似的一幕,仿佛是那抹蓝色的人影坐在那儿,正对她一脸坏笑。 “夫人?” “哦。”回过神,她走过去,手指上的玫瑰戒指光彩依旧闪耀。 “睡饱了?”凌慕寒拉着她坐在身边,摸到了她手上的戒指。 “嗯,你们说什么呢?”她用手接着阳光,照的温暖又舒服。 “意意,旋皇子有些不对劲。”凌慕寒只是试探的一提,因此并未避忌青竹。 “他?”她只是笑。 青竹见状,知趣的起身走开。 身旁没了人,凌慕寒继续讲道:“你们之间关系的变化是第一,第二,他的习惯也有些变化,甚至是骑马。在逃离京城时,时间紧迫,他却说不会骑马,那绝不是撒谎,也没有必要撒谎。他给我的感觉,是两个人。” “我不知道能不能告诉你,但是,你的感觉没错,他现在是和以前不一样了。”她终究还是没讲。 对于她的欲言又止,凌慕寒想了想,不再追问,而是问起另一件事:“你说,魈王把你弄来,目的是什么?” “他又不缺女儿,我也想不明白。”她叹口气,觉得事事疑惑不好受,干脆就说:“我去亲自问他,今天一定要问出个一二三四五来!” “你去问?”微怔之后他就笑:“意意,你有自信他会告诉你?你也觉得这回来,他是冲着你?” 她嘿嘿一笑,安慰的拍拍他的肩膀:“将军大人你放心,我的心里只有你,不会看上其他男人的。虽然他比你富有,比你有势力,比你有魅力,但我心意坚定,不会移情别恋的。” 凌慕寒听得只是叹气,说了半天,魈王在她眼睛里是充满优点的。 “我跟你一起去。”凌慕寒握住她的手。 “那好,咱们一起找他问罪去!”说着她让侍女开门,摆出一副汹汹的气势就往朱雀楼走去。 青竹跟小叶两个面面相觑,赶紧跟上。 童筱意一进门就张眼搜寻,忽然看到了莫钟离,原本摆出的凶凶模样一转,笑的甜甜蜜蜜:“钟离哥哥!” 别说这一声吓到了莫钟离,连凌慕寒都觉得胳膊上寒毛竖起。 “意意!”凌慕寒压着声音警告。 “将军大人别吃醋,我办正事呢。”她匆匆回应一句,然后冲着对面的人又是一声:“钟离哥哥,干爹呢?” 莫钟离盯着她,就像看仇人似的,随后也不回答,径直去了书房。 “切!什么态度!将军大人,我们也跟上去,莫魈一定在书房里。”一面说一面就拽着他走过去。 “意意?”凌慕寒可没忘记这里是朱雀楼,横冲乱闯,万一闹出事怎么办? 然而,他们两个很顺利的进入了书房,青竹与小叶自然被挡在外面。 一进去,房门在身后关闭了,仿佛是专等他们两个。 她抬眼一扫,看到还有两个空座位,就拉着凌慕寒坐过去,并跟他讲道:“这里有四个人,好像专门在等我们,连椅子都准备好了。” 凌慕寒自然能感觉到几双眼睛的注视,仿佛明白了。 “若修。”莫魈喊了一声。 若修从门外进来,往屋中一站,讲道:“十年前,刘四从玉镜国宣城城外的柳树村拐走了年仅七岁的小姐,卖到了烈炎国长天家中,由于途中受过惊吓,忘却了很多记忆,于是长天家给她取名秀儿。” “在八年前,她一直跟随母亲生活,直至两年后母亲突然病逝,她被邻居收养。她母亲用名童汐,给她取名童筱意,童这个姓氏,应该是承袭了娘家的姓。” 听到这里,童筱意觉得背后一阵发凉,世界上居然有这么凑巧的事。 接着,若修讲了关键一句:“据收养她的人家讲,童筱意腰后正中,有枚红色梅花胎记,指盖大小。因此,从年龄,出生,时间等判断,她就是小姐。” 童筱意的眼睛忽忽的在他们之间扫来扫去,呆子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她是魈王女儿?亲生女儿? 太乌龙了吧! 同样,在座的莫钟离与莫芷月也是满眼惊讶,却因此才使得之前的事变的合理。 “筱意,听懂了吗?”莫魈笑着问。 “呃,懂是懂了,只是……我还没消化。”知道她这会儿在想什么吗?偷偷打量着这位魈王,她心肝儿怦怦直跳,觉得,有这么个老爹真是件很了不起的事情啊。 “不要紧,你有很多时间。”莫魈笑着望向一脸沉寂的人:“但不知,凌将军作何感想呢?” 凌慕寒觉得这件事太意外,却又似在情理之中,只是……以前从未听人讲过魈王有女儿,但却听闻他曾非常宠一个女人,然而那个女人最后消失了。就是在十年前的混战之前。 他虽然不愿相信,却又无法推翻这个结论:她是魈王的女儿。 “你们先出去吧。”莫魈摆手。 莫钟离与芷月起身,离开了书房。 阎烙一面往外走一面笑道:“筱意,你爹爹要和将军聊正事,你跟我走,我带你去看点好玩的。” “下次再看。”说实话,她不放心把他一个人留下,总觉得老爹想谋害她家夫君。 莫魈哪会看不出她那点儿心思,冷哼一声,没好气的笑道:“怎么,怕我杀了他?” “嘿嘿,我没这么想呀。”她赶紧摇头否认,满脸讨好:“你不是我爹吗?他是我夫君,你们聊,你们聊,聊聊你的外孙,他的儿子。我跟阎烙叔叔去转转,一会儿就回来,你们可千万别吵架啊。” 莫魈看了眼面色不佳的阎烙,刻意叮嘱道:“她现在不比以往,你那屋子药多,注意点儿。” 阎烙也不答,拉着她就走。 房门再度关闭,屋中只剩了两人。 莫魈打量着眼前这个男人,以魈王的目光来看,他的确是个人才,可若以父亲的目光来看,他不是个理想的女婿。 “你想说什么?”凌慕寒单刀直入。 “很简单,给你一个选择。若是想跟筱意在一起,就得放弃烈炎,呆在这里。若不愿意舍弃烈炎,我也不为难你,从哪儿来,回哪儿去,筱意自有我照顾。” “就算你是她的亲生父亲,也没权利说这样的话,她已经是我夫人,不管你承认与否,这都是天下皆知的事实。我的身份,不允许我永远呆在雀城,而她也不适合呆在这里。魈王与玉镜的恩怨,并未了结。” 莫魈对他的话并不意外,却是说:“你的皇帝交付了你重任,即便你完成了,事后如何,还难预料呢。说不定那时,你会主动来投奔我。”(未完待续) 第194章 出了朱雀楼,阎烙盯着她笑意凉凉。 “干嘛?”她被盯的浑身发麻。 “筱意,你怎么喊我‘叔叔’呢?”阎烙皱着眉,噙着笑,一脸不痛快。 “我又没喊你‘爷爷’,不要不知足。”说着与他拉开距离,见他没什么恶意举动,这才笑嘻嘻的询问:“阎烙叔叔,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是他亲生女儿啊?” 阎烙看她一眼,似笑非笑:“他还担心你有抵触情绪,看来,你接受的很快嘛。” 她嘿嘿的笑笑,溜溜的转着眼睛,又问:“阎烙叔叔,我有一个问题,一直非常好奇。你怎么会听他的命令呢?我的意思是,你这么厉害,用药能毒倒一大片高手,完全可以潇洒的我行我素,为什么非得呆在这里?而且……你好像也喜欢我那位去世的娘亲,嘿嘿,不是探听隐私,而是觉得依照你的本事,当年胜出的不应该是你吗?” 阎烙的脚步停了。 “呃,我只是胡说,千万别生气。”到底,她还是很顾忌,怕他使出什么毒招。 “筱意,你是不是觉得我做你爹爹更合适?”不料,他问了这么一句。 “呃……”这人,是不是在故意占她便宜? 阎烙笑着将她的手挽住:“别怕,我疼你还不及呢,不会伤害你的。走吧,我会你准备了很好的礼物。” “什么礼物?”想到他的为人,她连忙事先说明:“我不喜欢太奇怪的礼物,我现在娇弱的不得了,受不了惊喜。” 他不回答,直将她带入院子。 “十二!” 随着一声喊,十二不知从哪个地方钻了出来。 “药试过了?”他问。 十二点头,然后在前引路,直至后面的一间房门。 没等入门呢,童筱意就听见屋内铁链哗啦啦的响,随着他进去,屋内的情况却令她吓了一跳。 屋子的半边是空的,一个披头散发、衣衫破烂的人蹲在那里,似乎在享受从窗口晒进来的太阳。她的手脚皮肤很白,瘦的骨头明白,脚腕处系着一根粗大的铁链,铁链的另一头直接安在地上。 觉察到有人进来,那人抬起一窝蒿草似的头发,露出一双似曾熟悉的眼睛。忽然她仰着脑袋傻乎乎的一笑,头发散开,看到一张脸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红色脓包。尽管如此,童筱意还是认出来了,这个正对自己挥着残缺了一只手的人,正是——卢瑜儿! 一个没忍住,她冲出门,扶着墙一阵吐。 阎烙眯着眼,吩咐道:“十二,把昨天的解药给她,让她清醒一会儿。” 十二将一颗药丸喂下。 吃了药不一会儿,卢瑜儿脑子清醒了,马上就狂挣着铁链大喊:“啊——放开我!放开我!” 童筱意在外面听着那恐怖的叫声,又想起了翠兰死去的一幕,觉得真的是太残忍了。 “受不了?”阎烙看她脸色不大好,笑着说:“开始吐了吧?中午我让人专门给你做道汤,喝了就会好些。” “这种时候不要跟我提吃饭。”她又是一阵反胃,马上远远的离开那间房子,见他跟了上来,便说:“你打算折磨她多久?” “看她能坚持多久,毕竟要物尽其用,否则很浪费呀。”在他眼里,试药的人只是活物,不能称之为‘人’,他也没有丝毫的怜悯和恻隐之心,更不会有罪恶感。然而,当他从她的眼中看到那抹眼神之后,脸色就变的冰冷:“怎么,觉得我残忍了?这一切,可都是为了你。” “我知道,我也很感谢你,只是……”发觉他的神情有些不对,摸了摸脸,她干笑道:“我看可以了,就算你觉得还没惩罚够,也算了吧,否则地下的阎王不是没事做了?说到底,她还是将军大人的表妹,唉,我觉得为了宝宝,也要善良一点。” 阎烙盯了她好一会儿,失声一笑:“回去吧。” 只见他摆摆袖子,然后就不管她,回屋去了。 “这就是待客之道?哼,下次请我,我不来了!”说完扭身走了。 回到朱雀楼,书房里谈话的两人已经散了,她刚想回落云院,却被叫住。 “筱意,过来。”莫魈对着她招手。 忽然变成亲爹了,她却有点儿拘谨似的,摸着脸,有些不自然的走过去。 “有件事我也是想问你。”莫魈含笑望着她,说:“当若修查到你之前的名字时,我很吃惊,你用了以前的名字,是不是想起七岁之前的事了?” 这只是巧合啊。 她清楚,他想问的是童汐。 “没想起什么。”她连童汐到底是个怎样的人都不知道,这谎可不好编,还是一问三摇头最安全。 “是吗?”莫魈有些失望,但看到她,又觉得很安慰。 他将她轻轻抱着怀里,拿她当孩子一般,也是籍由她来回忆从他生命里匆匆走过的女人。有些人一旦错过,当真是再也没有重逢的可能,直至找到了童汐的坟墓,他才不得不接受这一点。 才开始,童筱意觉得不太习惯,可渐渐的就沉下心,觉得这种感觉真不错。闭上眼,她仿佛回到了童年,拥有了一个渴望的爸爸。所有的孩子都希望自己的爸爸是个了不起的人,她也是同样,尽管她从未见过,尽管在那个女人口中,他卑劣不堪。 思绪拉回现实,她忽然想到一件重要的事:“爹爹!” 莫魈一怔,嘴角浮了抹笑:“你喊我什么?” “爹爹!”她甜甜的又喊一声。 莫魈先是高兴,再接着,就不可避免的发现了她眼睛里的小水光:“有事求我?” “爹爹大人英明!一件小事,对爹爹来说很小的小事。”她一口一声,又甜又亲热,几乎让人难以招架。然后她便说:“爹爹,你让阎烙把他的眼睛治好吧!” 莫魈早该猜到是这件事,却不大情愿:“把他治好有什么好处?说不定他的眼睛一好,就不要你了。” “爹爹,你对你自己的女儿这么没自信呀?”抱住他的胳膊,她开始撒娇,不停的晃啊晃,嘴里哼哼唧唧,只要他不答应,她就不停。当然了,其实她心里很紧张,万一他铁着脸不答应,她不是很糗? 莫魈被她晃得哭笑不得:“筱意,我是为你好,暂时不能让他复明。再说了,解药在阎烙手里,我答应,未必他就答应。” “他不是都听你的吗?”她表示质疑。 “他像那种惟命是从的人吗?表面上看,他凡事听令,实际上,做什么事都是他自己拿主意。你也知道他弄些稀奇古怪的药,我不过是能为他提供便利,他这才肯屈尊落户在我这里。” “你把自己说的这么可怜,还不就是要拒绝我的请求。”闷闷的一哼,甩开他的胳膊就走了。 当走到落云院时,青油大门关闭着,就像第一次来时一样。 推了门,院中安安静静,花香幽幽,一扇房门开启,走出来的人站在阳光下,令她有些恍惚。 “筱意,站在那儿做什么,快进来。”青竹笑着喊她。 “快吃饭了吧?我饿了。”摸摸肚子,她一脸的颓丧。 “一会儿就摆饭了。你怎么了?看上去不高兴。”青竹一面问,一面让小叶去打水。 “只是觉得一无所获,有点闷而已。”她直接走到凌慕寒身边坐下,看着他罩着黑纱的眼睛,满脑子幻想。 或许,她可以再去找找阎烙,现在她都怀孕了,又是魈王亲女儿,说不定会有转机。起码,他会换个条件吧?弄不好,那个条件她能满足。 如此一想,心情一下子又好了。 “我是一个粉刷匠,粉刷本领强,我要把那小房子,刷的很漂亮。刷了屋顶又刷墙,刷子飞舞忙……”一面哼唱,一面洗手,一面玩水。 刚刚想问她为什么情绪低落,转眼就听她唱得欢快,凌慕寒叹声一笑,只当是她孕期心情变化快。(未完待续) 第195章 午饭后,童筱意照例是午睡,一个小时后才醒。 等着她洗了脸出门,凌慕寒与青竹都在外面的院子里,踱步过去,一边活动双臂一边问:“你们又说什么呢?” “阎烙找你去做什么了?”凌慕寒问。 “看卢瑜儿。”她也没瞒,说:“他用卢瑜儿来试药,现在的鲈鱼很可怜,虽然她做过很多坏事,心很坏,但她也遭到报应了。从之前失败的婚事到现在沦为试药品,我真觉得她是‘恶有恶报’这句话最真实的写照。唉,我一直觉得自己是有仇必报的人,可是在阎烙面前,简直是小巫见大巫,我想,结束鲈鱼的命,是目前最善待她的事了。你说呢?” “她的确是罪有应得,不论她的结局如何,都是她自找的。”凌慕寒本就对这位远房表妹不亲,再加上几次三番的害人举动,若是被他撞上,肯定一手捏断了她的脖子。 听着他冰冷的话,她却觉得挺温暖,笑着挽住他的手,说:“将军大人,你是该生气,是该愤怒。如果那天晚上让她得逞的话,你不仅失去了我这么一位聪敏可爱机敏俏皮的夫人,更失去了一双可爱无敌的宝贝,那多痛苦呀。” “不要说这种话!”凌慕寒不高兴的责斥。 “筱意,你又在自卖自夸。”尽管对她的性子早已了解,青竹还是止不住笑。 “你们都不夸我,我治好自夸了。”她嘟起嘴,一脸委屈可怜。 青竹看的又笑,不禁摇头:“你这个样子,将来做了娘亲,岂不是三个孩子?将军有得头疼了。” “哪里会头疼呀,将军大人会更高兴呢。哦?将军大人?”她笑的一脸撒娇,晃着他的胳膊追问。 “咳,别闹。”到底是当着青竹的面儿,凌慕寒觉得很无奈,干脆岔开了话题:“意意,有件事要你帮忙。” “帮忙?”童筱意突突的跳眉:“将军大人,你怎么突然这么客气了?难道、是很危险的事情?” 凌慕寒没跟她玩笑,直接说道:“是这样,现在你既然是魈王的女儿,你的安全我就不担心了,看得出来,他对你这个失而复得的女儿很看重,包括阎烙。我想让你出面,问一问阎烙,皇上所中的毒,是不是出自他手?这件事跟魈王是否有关系?” 童筱意很认真的盯着他,问:“将军大人,你老实告诉我,现在得知我是魈王的女儿,你是不是嫌弃我了?是不是等着孩子一出生就不要我了?” “你在胡说什么?别瞎想!”凌慕寒不明白她的逻辑,嘴上虽是训斥,却回握着她的手。看似她没有安全感,殊不知,因这身份的变转,真正感到威胁不安的人,是他。 魈王不愿意她离开身边,而他想将她带走,显然短时间内是不可能实现的。当她的身份公开之后,会更难。 “好,我不瞎想。我会去问,估计问阎烙难点儿,还是直接去找我爹更有把握!”她点着头,一副自信十足的样子,完全忘记午饭前才遭过挫折。 青竹不禁感叹:“真没想到筱意会是魈王的亲生女儿,这世上奇妙的事情真不少。” “对了!你是第一次来雀城吧?我带你出去逛逛怎么样?去我开的养猪场!”她兴头头的提议。 “意意,忘记你现在的身体了?刚刚结束马车颠簸,你需要好好休息几天。”凌慕寒不同意。 “我刚刚休息过了,睡了那么久,若是不让我活动,晚饭会没胃口。”说着将他拽起来,笑嘻嘻的说:“不要担心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身体好的不得了。就算怀孕了,可走走路,散散步完全没问题,会让我精神更好。走吧走吧,我们去逛街,顺便买点酸梅子吃。” 凌慕寒不再阻拦,心里猜测着,她那位爹爹恐怕不会同意她外出。 果然,到了朱雀楼,侍女请他们坐在堂中等候。 “我爹在哪儿?”她问首席侍女素心。 “在书房。”素心刚一回答就见她直接往书房去了。 “爹爹!”童筱意抬手拍门,听到里面应声,便推门进去。只见有个穿丝质圆领袍的中年男人正汇报着什么事,而他看着一份单子,说了两句,把单子递回去,那人便走了。 “找我有事?”莫魈笑问。 “爹爹,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能不能回答我呀?”她露出一脸甜甜的笑,双手合十,置于心口,一副祈求的架势。“爹爹,你告诉我,烈炎皇帝中毒的事,跟阎烙有没有关系?跟你有没有关系?” 莫魈微微冷眯了眼,毫不掩饰质疑:“是凌慕寒让你问的吧?” “不是!虽然他也想知道,可我更想知道。”她摆出十足的诚恳表情,认真的说道:“他是烈炎的护国大将军,我是他夫人,可现在又是你亲女儿。如果烈炎皇帝的事你有份,我会很为难,你可能会让我变成寡妇。” “那更好,我会为你找到更合适的人。”莫魈不为所动。 “你是不是我亲爹呀?”她忍不住叫起来:“哪有亲爹会诅咒女儿变成寡妇的?早知道这样,我干嘛要认你呀?我认亲不是要人拆散生活,是要人宠!”说完甩身就走,带着一身怨气。 莫魈被她突然嚷起来的嗓门惊住,觉得她这脾气来的莫名其妙。 “意意,怎么了?”听到她生气的嚷嚷,凌慕寒赶紧过来。 “没事,跟人吵架而已。”她低闷的回答,觉得心口既抑郁,又堵得慌,还有一阵阵的失落。 这和她预想的不一样,以为亲生父亲一定会有各种宠爱,什么要求都会满足她,可接连两次被拒绝,突然让她发现,亲生反倒不如之前的干亲。这种沮丧压得她很难过,让她误以为实现的渴望梦想瞬间又濒临崩塌。 或许是她孩子气,可是,若渴望已久的父亲像八点档电视剧中只会刁难儿女的财阀老爸,她不想要。 “筱意!”莫魈在怔愣后似乎意识到了她的情绪,嘴角一弯,眼睛里溢满了笑:“你回来,哪有你这样跟爹爹吵架的?回来!” “回去干嘛?”她有些别扭的回话。她其实不想吵,心里对这个刚认下的亲爹也有点点惧怕,但一没忍住话就冲口而出了。她果然是太冲动,发火前怒气应该在脑子里转一圈,然后就会因跑的路太多而熄火。 “你的问题,不想要答案了?”莫魈噙了笑,吃定了她会回头,没再多说一句。 “哼!”嘴里不平的哼着气,却对身边的人拍手:“将军大人,你坐在那儿等我一会儿,我再去听他说两句。” “意意,别太执意,别生气了。”凌慕寒安抚着她,也发觉了一件早先忽略的事情。她对于这个亲生女儿的身份,投入的很快,甚至是有些迫不及待,但只要想到她的经历,也就不足为怪了。 书房门一关,莫魈让她坐着。 因为刚刚莫名发火,这会儿对方主动先开口,反倒令她难为情,低着头不吭声。 莫魈已然明白了她的心思,此刻不仅不觉得生气,反而更觉得亏欠和内疚。于是,他给出了她问题的回答:“烈炎宫中的事,与我无关,毒药也不是出自阎烙之手。不过,我倒是知道些内情。” “内情?” “那种毒药的确厉害,但不会致人死地,是欧阳庆花大价钱从北翔买来的。”莫魈提及这里,嘴角笑的很诡异:“制作毒药的人,与阎烙颇有渊源,住在北翔。想要彻底解开皇上的毒,可以找制毒者,也可以找阎烙。不过,阎烙绝对不会帮忙。” “为什么?”她那该死的好奇心又冒出来了,眼睛里闪烁着八卦的光辉。 “那你就要去问他呢,我说多了,他会不乐意。”莫魈话止于此。 见状,她不问了,申请道:“我想出门,想去逛逛街,顺便看看我办的养猪场。养猪场还在吧?” 听她提到这个,莫魈禁不住就笑:“养猪场,为这个,当街的里长没少接投诉。给你留着呢,想去就去吧,最多一个时辰后要回来。另外,告诉凌慕寒,不要有小举动。”(未完待续) 第196章 少顷,魈王府门前已备好了马车,四个人坐上车,跟随了两个侍女。 童筱意忽然想起一件事,拍着车门吩咐道:“先去张家客栈。” “去哪儿做什么?”凌慕寒这会儿还意外着莫魈坦然的放行。 “你忘记了?上次来的时候,你被抓进魈王府,我离开原来的客栈,躲到张家客栈住了两天。我怕不安全,就将随身的银票和你为我买的金银首饰卷起来,藏在那客栈的房间里了,后来总没有机会去拿。我现在再不去,估计就没别人拿走了。”她忧心忡忡,接着又一拍手,兴奋的嚷道:“哇塞!我发财了!养猪场既然留着,那那箱子金银财宝肯定也还在,我一下子变得好富有啊!” “筱意,你本来就不穷啊。”在青竹看来,她从来没穷过,何况是将军夫人呢。 “之前只是温饱,嫁给将军大人是步入小康,毕竟那么大一家子人呢,有钱也不是我一个人的。嘿嘿,现在才是资产阶级。”她美滋滋的捧着脸,开始想着怎么花那笔钱。 马车停了。 她抢先一步说道:“青竹和小叶留下,我跟将军大人进去。” “又神神秘秘。”青竹笑着没跟,趁着马车停顿,站在车旁看雀城的街市。 童筱意牵着他的手,在行人侧视的目光中进入客栈,直接朝柜台甩了块小碎银,要了那间客房,然后便带着他一起上楼。推门进去,反手一关,直接往床缝里寻找。 “找到了!太幸运了,还没被人发现。”她高兴的捧着小包裹,回头对他说:“上次来你我是假夫妻,这回可是真的了。” 凌慕寒想起上次的经历,觉得很怀念,尽管名义上是假的,但他的确感受到了那种温馨和恋恋的甜蜜。 “那件事,我问过了,他说跟他与阎烙没有关系。我想他不会骗我,他还告诉我,毒药是庆王爷从北翔买的,做毒药的人应该跟阎烙很熟,但他没告诉我是谁……” “红叶!” “嗯?”她没听懂。 “我早听闻北翔有个女人很擅毒,名叫红叶,但不曾听说跟阎烙有什么交集。” “哦。你觉得烈炎的事情会怎么样啊?”在阎烙找到她后,她才得知了京城后来发生的事,没想到太子也被庆王爷打的一败涂地。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啊! 凌慕寒对此事也很不乐观,低声叹道:“庆王爷隐藏的很深,别说皇上,恐怕满堂朝臣都没觉察他会有谋反的心。如今他占尽天时地利,皇上担心皇位争夺会引起国家动荡,而我们更顾忌庆王爷被逼上绝路,直接对皇上下手强占政权,那时局势更难稳定。目前,只能等,等合适的时机。” “可是,时间一过渡,庆王爷对皇上下手了怎么吧?”她反问。 “不会。虽然那晚庆王爷宣称太子死了,可没多久便流言四起,说太子蒙受冤屈,被构陷逼迫,逃离了烈炎。至于旋皇子附逆一说,更显得滑稽可笑,但凡用脑子一想,便令人生疑。庆王爷的如意算盘终究是没那么精,太子与旋皇子还存在,朝臣们便满怀期希,在众人都质疑那起毒案时,他便不敢贸然对皇上下毒手,否则他腹背受敌。” 她似乎明白了:“你的意思便是,只要太子与旋皇子任何一个安全,皇上便也安全?所以皇上才要你带旋皇子离开?”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凌慕寒猜测,太子恐怕跟魈王闹翻了,玉镜那边没有太子行踪,估计、是去北翔了。 太子什么时候和北翔有了关系? 出了客栈,乘马车一直来到那条花街。因是白天,街面上的青楼都关着门,只有些少数买卖店铺,与其他街市相比,多少有点冷清。 马车停在昔日的宜春院门前。 下了车,童筱意望着这家摘去了招牌了青楼,与以往基本没什么区别。早有侍女上前敲门,而后引着他们进入,在前面基本都是空荡荡的,直到进入后院,开始听到猪哼哼叽叽的叫声,空气中的味道也变了。 “哇!真的成了养猪场!”亲眼看到这一幕变化,她难掩吃惊。 这家宜春院在这条街也算数一数二的,后院很大,经过她的交代,后面的小院子被打通了,建造了猪栏猪舍,喂养了五六十头猪。在猪舍边上有间小房子,看上去是住人的。 侍女讲道:“这是春姨住的地方,她平时就负责猪舍的打扫和喂食,还有几个人住在楼上。” “筱意,你还真把这里弄成养猪场,太浪费了。”青竹早听她念叨,但亲眼看过之后,摇头就笑。她这不是孩子气的胡闹吗? “挺有趣的。”凌慕寒却是漏了抹笑,提醒道:“这里味道大,看看就走吧。” “等等,我觉得青竹大哥说的很有道理,是有点浪费,毕竟这么好的地方。”她摸着下巴,眼睛滴溜溜的直转,少顷一拍手,高兴的喊道:“我有个好主意了!” “嗯?”凌慕寒一听这声调,觉得她又有古怪点子了。 她兴奋的讲道:“前面堂间很大啊,还有楼上那么多房间,空着是在可惜。我们可以物尽其用,开一家饭店,专门经营以猪肉为主材的美食,来吃烤乳猪的客人还能亲自挑选小猪。我们要请个好大厨……” “等等,等等!”青竹赶紧打断她,哭笑不得的指着那些猪圈说:“在这种地方,能吃得下去东西吗?” “当然要改建了,把猪圈挪到最后,一次性不要养太多,也不让猪猪长得太大。再多请两个人负责清洁,一天多做两次,会干净很多啊,味道也会小的。这边再多栽些花草树木,堂里房中多摆着盆栽,不是很好吗?”说着寻求的望向众人,寻求赞同与支持:“怎么样?怎么样呀?” “你不是有很多钱吗?想做就做,开心就好。”凌慕寒觉得她的点子怪,很质疑是否会盈利,但在他看来,赚钱不是目的。 “慕寒,我就知道你最理解我,我觉得一定会赚钱的。到时候赚了第一笔钱,我给买一个大礼物!”高兴的当即抱着他撒娇一下。 “好了,别再这儿呆久了,不然你该不舒服了。”对于当众的亲密还是没太习惯,笑意在眼中闪动,拉着她离开空气污浊的后院。 “素心!”童筱意冲着首席侍女招手,将之前取到的小包裹打开,把里面的银票全都给她,说:“这些钱用来改建,按照我刚才说的。另外找厨师,开店装修,那些事你找个人,晚点让那人来见我,我告诉他具体怎么做。至于花费,开了帐找我支。” 素心只是静静的听着,点头表示服从,出了门时,问道:“意小姐,还缺店名。” “店名……我有个很好的店名,就叫——春光灿烂猪猪店!”只是空谈着,她仿佛就看到了灿烂的未来,兴奋的喋喋不休道:“肯定会大火的,到时候我还将把分店开到烈炎和玉镜,发财了!发大财了!” “筱意,你想的太长远了。”青竹对她乐观瞻望的前景深表怀疑。 “有理想才有动力!”她丢去一抹“你不懂”的眼神。 “不是要买酸梅吗?”凌慕寒适时的提醒。 “哦,对!”她将琐碎麻烦的事情都推给万能的首席侍女,重新上了马车,去采购孕妇必备零食。 青竹看着她,想到刚才欣赏养猪场那一幕,没忍住笑出声:“好可惜,隶舒没看见,今天的行程/真是太精彩了。” “我怎么觉得你笑的很讽刺?你是在笑我吧?老实交代!否则我扣你钱!”不满的眯起眼,要他坦白从宽。 “我哪敢笑你。”青竹接收到将军暗暗的警告,连忙敛了笑。 “慕寒,你也觉得我是胡闹吗?难道我说的那些很可笑吗?”她晃着身侧人的手,委屈又不平的说:“你们真不懂,创新总是具有争议性的,等我成功了,你们就会明白今天是小看我了!” “我没小看你,你的想法很新颖,会成功的。”凌慕寒既是安抚,也真的有点相信。 “还是我家将军大人最好!”亲密的依偎,顺带朝对面的青竹狠瞪一眼,并充满威胁的低声说道:“我要给你找个很凶的老婆,让你每天都精彩无限,哼哼哼!”(未完待续) 第197章 回到魈王府,童筱意首先跑去见老爹,央求他让人将三楼那箱子金银珠宝抬到落云院去。如今她这身体,实在不宜爬高下低。 莫魈早见识过她对那箱子钱的热闹,当即就答应了,又笑着说:“都是你的,没人动。等你生了孩子,以后想住了,三楼还留给你。” “爹爹,你真是太好了!我太爱你了!”她扑上去将他一抱,抬头在他脸上清脆的啄了一下,然后“吼吼吼”的怪笑着跑了。 莫魈自认见多识广心理极佳,然而面对女儿如此热情夸赞,着实愣了。半晌才摸着脸,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笑着摇头。 落云院里,青竹与小叶看着一只大箱子抬进来,入了正屋。 “青竹!小叶!将军大人呢?”她一进门就迭声的问。 “在房里呢。”青竹笑道:“那只箱子里都是钱?” “当然啦!我告诉你哦,青楼老鸨真的是很有钱啊,榨取的男脂女膏都在那箱子里呢!想不想看?想不想看?”她那兴奋的表情和语气,明显是在诱惑。 “我们也去欣赏一下,说不定她一高兴还赏我们一点儿。”青竹故意跟小叶玩笑。 小叶跟着笑。 童筱意进了房间,直接走过去将大箱子打开,很得意的炫耀:“看吧看吧,是不是很耀眼?” 青竹与小叶凑上去一看,果然觉得眼花缭乱,里面真是什么都有。 “意意,出去了半天不累吗?还不坐下歇歇!”凌慕寒轻斥着,将她拉在身边。 “我觉得很好啊,放心,我身体贼好了。”她满口不在乎的说着,却也乖乖坐下,摸出一颗酸梅塞进嘴里。扭头见他一脸沉寂,伸手将一颗酸梅送到他嘴边:“慕寒,你吃一颗,吃了你马上会很精神。” “别胡闹。”凌慕寒躲开她的手,对那种酸酸的东西没丝毫兴趣。 青竹瞟了一眼,清咳道:“夫人,你带我们欣赏这么好的东西,不打赏吗?” “青竹大哥,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啊。”她纳罕的回忆起来:“我才到将军府的时候,你跟我说话可腼腆了,现在居然变成这样。” “还不是你影响的。”凌慕寒说着也笑。 青竹自己也没注意过这个问题,只是每次看到她,总忍不住想逗两句。笑着不再多说,带着小叶出了门。 见没人打扰了,童筱意又将酸梅喂到他嘴边:“将军大人,来尝一尝。” 凌慕寒无奈的按下她的手:“这种酸东西,我可吃不了。” “你看起来心事重重的样子。”她自己将酸梅吃了,对他的心思多少猜测到了。 “没什么,你真的不累?”将她搂在怀里,习惯性的用手轻抚她的小腹,有些不可思议,看上去没什么变化的肚子里竟然孕育着两个小生命。他也会猜想,他们是儿子还是女儿?会长得像谁? “嗯,我好着呢。”舒舒服服的靠在他怀里,觉得在这里的生活真的很不错。 怀孕后,她的活动力的确下降了很多,却也有个好处。她将精力都放在白天,晚上吃得饱饱的,在院子里散散步,跟青竹小叶说说笑话,然后就抱着帅老公去睡觉了。 早晨醒来,又是晨吐,她已经习惯了。 凌慕寒也是最近才感觉到她的变化,端了水递给她漱口:“意意,没事吧?” “还好啦。”她的早孕反应并不严重,虽然吐的时候感觉很难受,但尚在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 早饭后,见他跟青竹在院子里下棋,于是就出了院子。 “夫人,你要去哪儿啊?”小叶跟在她后面。 “你别跟,我要去的地方很危险,那些侍女会跟着我的。”她头也不回的摆手。 “危险?”小叶愣了好一会儿,直到看见真的有侍女跟随着她,这才放弃的返回。 童筱意跑去找阎烙。 或许是时间尚早,院子里静悄悄,她站在院子里故意的咳嗽两下,看见十二出现了。她马上问:“你师父呢?” 十二抬手一指。 她循着指示进了一扇门,探着脑袋一望,看到那人正在写写画画。抬手冲着他一摆,笑嘻嘻的喊道:“阎烙叔叔!早啊!” “我什么时候成你叔叔了?”阎烙写完最后一行,收了笔,抬眼看着她笑:“又要来求我?” “嘿嘿……”一下子就被看穿了心思,干脆也不兜圈子,直接点头:“是啊。你看,我现在不仅嫁人了,还怀孕了,当初的条件肯定不行。要不,你换个条件,我能做到的都答应你。” “换条件?”孰料他却是摇头:“你以为我这儿是什么地方?你以为我常和人做交易吗?再说,我看不出之前和现在有什么变化,我可以等到你把孩子生了,我照样娶你,那时我会给你解药。回去考虑吧。” ……没想到这么不顺利,完全没有商讨的余地。 看着她一脸挫败又气愤的脸,阎烙笑的开心。 “或许……可以换一个条件。”蓦地,他张口给出希望,只是嘴角勾着的那抹笑,怎么看都不真诚。 “什么条件?”尽管如此,她还是忍不住追问。 “做我情人。”他眯着笑,贴近她的脸,仿佛下一秒就要贴上她的嘴唇。 “呃?”她吓得连退两步,眨着眼有些不可置信,摸摸自己的肚子,呵呵干笑:“没想到,你对孕妇也有兴趣。十分抱歉,我可不做这种事,你明显在破坏我家庭团结。算了!我也不求你了,我听说北翔有个叫红叶的女人,同样很厉害,说不定花大价钱能从她那儿买来解药呢。” 阎烙眼神一下子就变了,似笑非笑:“红叶?你想去找她?” “呃,怎么了?”觉得他的表情很古怪,想到老爹那番话,不禁透露出一点点刺探的笑意:“那个,你跟那位红叶姑娘,有怎样的渊源啊?” 阎烙笑着轻哼,状似叹息:“她呀,我是她师父。” “师父?”她表示很质疑:“如果你是她师父,那怎么听上去关系并不好呢?以前也从没听说过你还有别的徒弟。” “对,就是有了她以后,我决定再也不收女徒弟,只收童子,省事不少。”嘴角溢出一抹嗤笑,转眼依旧笑的温柔:“我劝你别去找她,她的脾气可没我这么好,会伤害你的。” “你们……”她忍不住好奇。 “少打听!”先是训她一句,接着又一副好心的提醒:“筱意,别说我没告诉你,她若是知道你在雀城,肯定对你不满。在雀城,你相对安全,若是离开的话,就难说了。告诉你家将军大人,让他清楚如今的局势。” 叹口气,她对于莫名其妙又多个危险的敌人很无奈,却正因他这番提醒,她猜测到了,这对师徒之间肯定有暧昧。 “那个,鲈鱼……”她想起另一件事。 “她呀,不用担心,估计活不了多久,半个月吧。”阎烙一副轻松口吻。 听明白了,他坚决要“物尽其用”。 “拜拜,不用送了。”又是一事无成,很丧气的摆摆手,转身走了。 回到朱雀楼时,看见有不少人在里外布置,弄的喜气洋洋。 “又去他那儿了?”莫魈不问也猜到了。 “爹爹,这是做什么呢?”她指着各处布置问。 “怎么,你的生日也忘记了?”莫魈笑道:“再过几天就是你生日,我让人好好布置,给你庆祝。再则,也是告诉天下,你是我的女儿!” “那你送我什么礼物?”她立刻来了精神。 “你想要什么?”莫魈问。 “解药。” “你这可是为难爹爹了。”莫魈笑着避开回答。 “除了解药,什么礼物我都不会开心的。”她嘟着嘴,撂下一句话,走了。走了几步,又招手叫过侍女:“你去阎烙那儿,告诉他,如果我的生日想送礼物,只有解药我才收,其他的一律不要!”(未完待续) 第198章 转眼五天后,离她的生日还有一天,她很期待。 她搬了把椅子坐在院子里晒太阳,听着剑声呼啸,是凌慕寒在练剑。青竹也找到了合适的消遣,凭借她的关系,从书库里借出了很多存世稀有的古书,天天如饥似渴的捧着。 这几天,她的猪猪店开始改建了,她毫不手软的拨出银子。 在此过程中,她脑子里灵光一闪,决定接受阎烙“物尽其用”的理念,任命春姨为猪猪店的店长。为嘛呢?一,为防止她被压迫的心存不满在猪食中投毒;二,从那箱子金银可以看出,春姨具有极佳的领导及管理才能,因此才能赚钱啊。她觉得,软硬兼施下,春姨肯定会有明智的选择。 凌慕寒收了剑过来。 “将军大人,喝茶。”她笑眯眯的递上茶,对于生日的期待,并没有跟他讲。因为很可能只是她一厢情愿,她不想让他空欢喜一场。 凌慕寒喝着茶,突然说:“想不想出去逛逛?” “你在邀请我呀?”难得他提议,她立刻就高兴的点头:“好啊好啊!” 两人乘坐马车出了门。 随意的逛了一会儿,凌慕寒提议去茶楼里歇歇,而他则带着青竹去为她买酸梅。 童筱意吃下最后一颗酸梅,支着脑袋望向外面的街道,嘟嘟囔囔的说:“小叶,你有没有觉得将军大人今天怪怪的?” “有吗?我觉得将军越来越细心了呢,专门去给夫人买酸梅。”小叶一脸崇拜羡慕。 童筱意睨去一眼,哼哼笑了两声:“不要被表象迷惑了,他绝对有事瞒着我。” “表象?”小叶满眼迷茫。 不多时,凌慕寒与青竹返回来了,带了一个纸袋的酸梅。 “将军大人,你只是去买了酸梅吗?用的时间有点儿多哦。”她开始逼问。 “等的累了?那回去吧。”哪知他巧妙的避开了问题,嘴角还有那么一丝奇怪的笑。 “早晚我会知道的!”不服气的哼了一声,摸摸肚子道:“回家吧,快到午饭时间了,我饿了。” 回程时,她趴在窗户边上看街景,突然瞟见一个穿红衣蒙面纱的女人。因为那女人一身妆扮在人群中特别显眼,当马车驶过,她忍不住回头又去看,然而对方竟消失不见了。 赶紧将脑袋缩回来,往凌慕寒怀里一挤,心里生出不祥预感:那女人该不会是红叶吧?如果是,对方专程出现在她面前,那就是不详的预兆。 OMG!情敌么?稀里糊涂就来个情敌。 “怎么了?”凌慕寒问。 “没什么,我在想明天的生日,肯定非常热闹。”她想在魈王府里是安全的,便没将那个猜测告诉他,免得他更担心。 魈王府中已经布置齐备,可以想象,当晚上所有的华美灯笼点亮,绝对绚丽多彩。 刚到朱雀楼院门口,十二出现了,抬手要了个邀请手势。 “你师父找我?”她反问,见十二点头,心里一下子好激动,忙对身边的人说:“将军大人,你们先回去,我去去就来。” 凌慕寒没问,也没阻拦,微微皱着眉,似乎猜测到她如此兴奋的原因。难道、阎烙肯给出解药? 童筱意到了地方,直接进了房门,迎面就有只手指大小的瓶子递过来。 “这是解药?”她激动的就接了,随之疑问:“这和上次你给我看的不一样啊,上次是红色的,这个是白色的。你说过,解药只有一个。” “这是你的生日礼物,不是跟你做交易。”阎烙悠悠噙着笑,说:“这只瓶子里的药,可以让他复明一个月。这个礼物不错吧?喜不喜欢?” 攥紧了瓶子,她不知满足的说:“干嘛只有一个月呀?直接给永久解药不可以吗?” “筱意,不要太贪心哦。”阎烙轻轻晃动手指,眼睛里精光一闪一跃。这种解药就如同罂粟之毒,能令人上瘾,当复明了一个月,会越发贪恋光明,黑暗会越显得越可怕。那时,她还会继续找他。 童筱意握着药瓶离开,两步后又回头,说:“红叶是不是爱穿红衣的?我好像看见她了。” 阎烙眼神微微一冷:“哦?别怕,我不会让她打扰你的生日。” 回到落云院,捧着小药瓶,一向期待的心突然犹豫了。要不要把这种只有一个月效果的解药给他?她很怕一旦短暂复明,他越发在黑暗中难以支撑,再说,万一有副作用呢? 直至临睡前,她仍是犹豫。 “意意?”凌慕寒早就发觉她不对劲,一直没等来她的话,只有先问。 终于,她心里的话憋不住了:“慕寒,其实他给了我解药。” 听她讲了之后,凌慕寒的确有几分犹疑,但更多的是渴望:“意意,我很想看看你的样子。如果只有一个月的复明机会,那就留到他们出生的时候吧,看看他们,再看到你,也就没什么遗憾了。” “阎烙真的是太坏了!”她愤愤的骂着,将药瓶塞到他手里:“我知道现在情势不好,你留着,若是有需要的时候就用,不必非得等以后。我一定会再努力,一定为你弄到解药!” “意意,有些事不必太强求,现在已经很好了。”凌慕寒担心她太执着会出事,对于他而言,如今失明的后遗症都消失了,已经是难得。 “嗯。”嘴上答应,心里终究是遗憾。难道人生非得有这么多遗憾吗? 翌日。 侍女们送来了新做的夹裙,海棠红的一身穿着,越发显得灵俏精神,只是……仔细端详着镜子里的脸,夸张的喊起来:“啊——我吃胖了!吃胖了!都有双下巴了!” 小叶心里想着:一天至少吃五餐,能不胖吗? 凌慕寒站在她身后,用手轻轻捧了她的脸,淡笑道:“谁说你胖了,不胖,还跟以前一样。” “真的吗?”她很质疑,他用手就量得出来? “真的。”他回答的很诚恳。 “哦。”她决定相信他的话,起码这样宽慰很多。 “意意。”凌慕寒突然将手在她面前展开,掌中静静躺着一枚纯金打造的小球香囊,并且上面点缀了很多闪耀的碎宝石,看上去耀眼奢华。这是他专门让匠人重新镶嵌上去的,她就喜欢这样闪耀光芒的东西。 的确,一看到这件东西童筱意的眼睛都亮了,但真正让她感动的是他的心。他买的仍旧是葡萄缠枝纹的小球,绝对不是凑巧。 “谢谢,我好喜欢!”抱住他,毫不吝啬的在他唇上亲了一下,笑的满眼光彩。原来昨天他就是去专程弄这个。 凌慕寒笑着为她戴在腰上:“就知道你会喜欢。” 紧接着,侍女素心送来了魈王的礼物,一只价值不菲的玉镯。 童筱意依偎在他怀里,笑的嘴角合不拢:“慕寒,我觉得好幸福好幸福,幸福的都要冒泡了。你抱紧我,我觉得快要飘起来了,吼吼吼,地心引力都快控制不住我了。” 凌慕寒陪着她笑:“往后每年都能过。” “你要陪着我过,还有爹爹,有个爹爹真不错。”她感叹着,这趟跨越时空的旅行好处不少,若是再多个人,就更好了。 “将军!”青竹突然从门外急匆匆的跑进来,张口就说:“刚刚魈王找我过去,告诉我,玉镜那边出事了。” “什么事?” “魈王得了飞鸽传书,说旋皇子中了毒,那边的御医们束手无策。我估计,隶舒一定派了人来找我们,只是还没到。” “中毒?又是中毒?”童筱意呆愣了一下,黯然的滑坐下来,喃喃自语:“如果他死了,小乐就再也回不来了,那怎么办?他不能死啊,他一定不能死,只有他能救小乐……” “意意?”凌慕寒听着她低声喃语,突然听见哭声。 “我去找阎烙!”眼泪一擦,她抬腿就冲了出去。 “意意!”凌慕寒追上去。(未完待续) 第199章 莫魈正在跟莫芷月交代事情,抬眼就见她跑过来,招呼也不打便往外冲。伸手将她拦下,发现了她眼睛里的眼泪,微一皱眉,马上就明白了:“担心旋皇子?” “爹爹,你要帮我。”一看到他,仿佛是看到了救星,眼泪啪啦啪啦的猛掉。 在当初小乐自我选择落水时她都没这么怕过,那时她还自我安慰,离开了这里,他会在别处幸福,但当旋皇子本身真的面临生死劫难时,她就慌了。如果旋皇子没了,小乐纵然在别处不幸福,也终将没了退路,她再也不可能见到他了。 莫魈没想到她会有这么大反应,摆手让其他人退下,没避讳凌慕寒,问道:“筱意,你是不是在小时候就认识旋皇子?” “嗯。”她点头,关于这一点她不算撒谎,只是各自理解不同而已。 “你要知道,这件事牵涉敏感,一旦我伸出援手,得罪的可不止是庆王爷,还有北翔。再加上我与玉镜本就是敌人,帮了旋皇子,等于是竖起四面楚歌,我的处境,你是否考虑过?”莫魈缓缓的与她分析,并未表达拒绝,只是让她清楚局势。 她清楚,可是她不能不顾旋皇子死活。 她知道,让御医们束手无策的毒药定然厉害非常,既然不是出自阎烙,那定然出自红叶之手。她没空去想红叶为什么对旋皇子下手,只知道救人必须赶时间,一旦晚了只怕就来不及。 “爹爹,你帮帮他!若是以后爹爹有了危险,他一定会帮你的!”抓着他的手,她又是撒娇又是恳求,很怕他会拒绝。 “旋皇子帮我?倒不如让你身后的人承诺帮我,更有说服力。”莫魈对此十分精明,料定皇帝留下的东西,必定会在何时的时机由凌慕寒来主持。 “慕寒?”她回头扯着他的衣袖轻晃。 “只要魈王肯出手相助,便是同盟。”凌慕寒清楚,如今旋皇子的处境十分艰难,纵然玉镜有心相助,此刻也是有心无力。 或许北翔此举正是想分化旋皇子与玉镜国之间的关系,眼下为了解毒,无法顾虑太多。再者,当童筱意的身份一公开,他与旋皇子都无法与雀城脱离联系,倒不如趁这个机会将旋皇子转过来,相对而言反倒更安全。 莫魈听了他的这句话,擦去她脸上的眼泪说:“别哭了,今天可是你生日,要高兴。我马上给那边下命令,让他们将旋皇子带来,另外,要一件凌将军的信物。” 凌慕寒明白,当即准备了。 随后,莫魈将他准备的信件与自己的命令一起通过飞鸽传书发了出去,同时送出的还有一粒药丸。阎烙说,不管是什么毒药,纵然不能解,也能暂时压制毒性,否则担心旋皇子撑不了这一路。 童筱意在旁边一直看着他做完一切,心里才稍稍踏实一些。 “放心吧,从这儿到玉镜不太远,快马兼程,加上传消息的时间,最多十一二天就过来了。”莫魈笑着宽慰她,虽然不懂她跟旋皇子之间的情谊,但这件事对他反而有益。 那么久,不知道旋皇子能不能撑住? 莫魈摸着她的头安慰:“别难过,为了你生日,我可是准备好很多精彩的节目,晚上一起看。” “谢谢爹爹。”她突然间好庆幸,上天安排了这么个爸爸给她,若不然,她再也没机会补偿小乐付出的一切。眼睛的水龙头一下子又被冲开,抱着他又呜呜的落起眼泪。 “这是感激的眼泪?”莫魈顿觉好笑,不期然想起那夜醉酒,她意识不清时说了那些话。“好了,快别哭了,爹爹今天是要你开心的,可别把眼睛哭肿了。你如果真的感激我,那就多陪陪我,不要让我觉得在你心里没地位。嗯?” “哪有!你在我心里很有地位!”她立马纠正。 “那,跟凌慕寒相比呢?”莫魈噙着笑问。 “呃,这个么……”眨着悬挂泪珠儿的眼睛,呵呵干笑:“你们就是一杆秤呀,平等的,丢掉哪头都不行。爹爹,哪有人跟自己女婿吃醋的?” “女婿?我可没承认他是我女婿,当初那婚事是你擅自做主,我没应允。”莫魈摆摆手,笑的一副高深莫测,睨眼看着站在几步外的人,笑道:“他也没将我当成岳丈。” “爹爹!今天我生日,你还说这种话,摆明就是不让我高兴。”她清楚,参杂了众多政治因素,再加之之前曾是敌对关系,想要一下子调成一家亲可没那么容易。 “好好好,不说了。”莫魈笑着不再提。 少顷,童筱意与凌慕寒回到落云院,失去了以往的活泼,沉闷不语。 “意意?”凌慕寒又想起她曾说了一半的话。 “如果这回能把他救回来,我就全部告诉你。”话中的“他”不是旋皇子,而是乐梵。 凌慕寒听出了异样,安慰道:“不用担心,对方若真心想要旋皇子的命,完全可以使用立即毒发身亡的恶性毒药,如今所做的不过是迫使旋皇子离开玉镜,而改求魈王。只要旋皇子被接过来,阎烙一定有办法救他。只是这以后,局势更加艰难了,不仅是对旋皇子,对我们,同样也针对魈王。” 她低声说道:“希望这些乱七八糟的争斗,在宝宝出生前都解决掉,否则他们也好危险。” “会结束的。”他只能如此安慰。 午睡醒来,魈王府中热闹非常。 这天是她的生日,也是莫魈正式将她介绍给天下的日子。在集贤堂设了宴席,准备了舞台,邀请了各军将领,大小官员,一起欣赏精彩演出,认识魈王府的新小姐。 醒来后,她人虽坐在落云院里,却不断的接到侍女送来的各位客人赠送的礼物。送给魈王的亲生女儿的庆生礼物,怎么能小气呢,里头不乏珍稀贵重之物。 可能是睡了一觉,又有这么多宝贝分心,她觉得心里好受多了。 “筱意,你又发财了!”青竹在一旁笑着打趣。 “你不用羡慕,等你娶老婆的时候,我一定会毫不吝啬的送一份大礼!”她让小叶按照礼单上的姓名职务一一将礼物记录下来,弄不好以后要礼尚往来呢。 青竹一听她这么说,马上变得老实。 直至夜幕降临,魈王府灯火璀璨,与夜空中满目星辰相互映衬。府中声乐已奏响,宾客们聚集在集贤堂,品茶酌酒,相互攀谈。 “意小姐,主子请你入席,要开始了。”首席侍女前来相请。 “慕寒,那你……”她望着端坐在屋中的人。 “小叶陪着你去,别坐的太久,早点回来。”凌慕寒叮嘱了几句。 “嗯。”她也不强求,毕竟他的身份特殊,而今晚的客人们都是雀城战将官员,他坐在席上,只怕宾主都浑身不自在。再者,他眼睛不便,又被老爹介意,她可不想他在今晚被人奚落打量。 到了集贤堂,只见客人们黑压压坐了一片,舞台上演的也十分热闹。 “筱意,来。”莫魈伸手将她拉到身侧的位置坐下,并对她介绍道:“这是芷月。” “芷月姐姐!”她立马甜甜的一喊,没忘记对方救过她的命呢。 莫芷月微笑点头,算是招呼。 然后,她冲着芷月身侧的人同样甜甜的喊了一声:“钟离哥哥!” 莫钟离眉头一紧,几乎成了惯性反应,总觉得她一讨好就有预谋。 “钟离哥哥,你还没送我礼物呢,芷月姐姐都送了。”她眯着笑紧紧的盯着他,故意说道:“钟离哥哥,我可是你妹妹,我过生日,你可不能吝啬啊。快点儿送礼!” “早准备好了!”莫钟离沉着脸,摸出只扁盒塞给她。本来打算让侍女送到落云院去的,哪知她当着面追着要,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顿觉得尴尬,好像他真想赖掉她的礼物似的。 她将盒子打开,发现里面是串珍珠手链,取出来就戴上,并伸着手腕凑到莫魈眼前:“爹爹你看,钟离哥哥果然懂得送礼,这串珍珠很衬我吧?” “嗯。”莫魈不禁在心里遗憾,若是她跟钟离成了,岂不是更好。 “怎么没看到阎烙叔叔?”她终于发现宴席上少了一个重要的人。(未完待续) 第200章 莫魈淡笑:“你的阎烙叔叔去处理点儿私人事情。” 她一听就明白,定是去跟红叶见面了。 她的八卦因子又跑出来了,凑到他身边亲热的搂着他的胳膊笑嘻嘻的问:“爹爹,他跟他那女徒弟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你别诱着我得罪他。”莫魈笑而不答。 “如果能看到他们俩见面的场景,绝对比舞台上演的要好。”她心里坏心的想,都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希望那个阎烙叔叔在漂亮女徒弟跟前吃吃苦头! “他们跳的没你好。”莫魈同样抿着笑,想的却是另一番事情。他的筱意有很多不同常人之处呢。 “嗯?”她回过神,见他一副趣味打量目光,不禁就嘟了嘴:“爹爹,那时我还是个可怜的小丫鬟,现在是你亲生女儿,你还要我跳那种舞给你看?” “哪有,不过是提提。”莫魈赶紧摆手。 “嘿嘿,别紧张啦,等我生完孩子,绝对满足你的愿望,我给你培养一批好舞者,看什么都行啦。”捂着嘴窃窃直笑。 莫魈伸手揉揉她的脑袋,笑着摇头:“心里又在想什么呢?” “没!”她忙岔开话题,抬手往莫钟离一指:“爹爹,钟离哥哥一表人才,怎么还没娶老婆呢?再长几年就老了,会不好找的。” 莫钟离很不爽被打趣,但碍着她的身份,只能冷冷的怒瞪。 “你别再打趣他,把他惹生气了可不好。”莫魈看着夜色,让人取了件披风给她裹上。 “钟离哥哥别生气哦,其实我真的真的很喜欢你的,都没介意你……”后面的几个字她用嘴唇无声的喊出来——“偷看我洗澡”。 莫钟离别开脸,心里很烦。 发觉他脸色变了,吐了吐舌,不敢再多说。下人们端来饭菜,她便专注的只顾享用,看着舞台上的表演消磨时间。吃完饭后,她便推说累了,离开宴席返回落云院。 莫魈也没多留她,享受其他宾客的敬酒。 回到落云院,童筱意蹑手蹑脚的靠近房门,对着小叶示意不准出声,轻轻推了房,刚想吓吓屋内的人,一下子想到了忽略的事情,顿时不满的嚷道:“将军大人,你明明听到我进来了,故意装作不知道,想吓我是不是?” 凌慕寒好笑的摇头,对她伸出手:“我哪敢吓你?你可千万别吓我才是。吃饱了?” “嗯。”摆手让小叶别进来,把门一关,跑到他身边,顺势就坐在他腿上。搂着他的脖子恩恩爱爱甜甜蜜蜜:“好可惜,现在是深秋,又不是在邺城,我好怀念那里的萤火虫,很漂亮。以后我要把生意做到邺城去,那样就能时不时去住一住了。” “我还担心你不想离开这里了呢。”凌慕寒环着她。 “我是很喜欢这里,但是呢,我知道你不会永远呆在这里。唉,看来我也只能俗语说的: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个大将军跟着征战四方,你去哪儿,我去哪儿。如果我不在你身边,说不定会有什么女人来引诱你呢。” “尽瞎说。”笑斥着她的话。 估摸着时间不早,她又累了一天,便让小叶知会侍女准备热水洗漱。 转眼半个月后,天气越来越凉,花隶舒一行护送着旋皇子来到雀城。 童筱意早盼的望眼欲穿,行程与预计晚了三四天,她还担心出意外。一听说旋皇子到了,便要求将人安顿在落云院,阎烙立刻被她请来为皇子诊治。花隶舒等人都在外面等候。 好一阵子,阎烙终于出来了。 “怎么样?”她赶紧追问。 “不好。”阎烙脸色很冷:“想不到她下了这种毒药。这毒发作后,会使人持续昏迷,若想解毒,必须在他醒着的时候,然而他一醒,毒性会传至心脉,没有解药的话两三个时辰便会毒发而亡。” “那,那你有办法吗?”她觉得他好像也感觉很棘手。 “这种毒,我是第一次遇到,她专门针对我研制的。”阎烙冷笑一声,笑道:“也好,我就跟她斗一斗,难道师父还斗不过徒弟?” “那,旋皇子呢?有危险吗?”她又追问。 阎烙微微敛眉:“最多,还有一个月的时间。那时没有解药,他就会死。” 童筱意进了房间,小叶正在床边为皇子擦洗。乍一看上去,他的脸色很暗,呈青黑色,昏睡着,并未显出痛苦情绪。根据阎烙的那番话,她知道情况很不好,即便是号称天下第一毒师,也没有十足的把握救活他。 “他怎么样?”凌慕寒问。 “看上去很不好。”摇摇头,摸着手指上的玫瑰戒指,缓缓将它取下来,戴在旋皇子那修长的手指上。“我希望他能感觉到我在等他,若是他知道我此刻有多内疚,他一定会回来的。” “意意……” “不要紧,我想阎烙一定会研制出解药的。”她安慰着自己,也安慰着他。 眼看着秋叶落尽,渐渐步入冬天。 她一边养胎,一边料理着猪猪店,一边等待阎烙制作解药。凌慕寒则将更多的心思放在烈炎的消息上,另外密切关注着北翔的动态,谨防太子与北翔合谋有所举动。 大半个月后,阎烙来了。 “大帅哥,你做好解药了?”她激动的迎上去。 “大帅哥?不是叔叔了?”阎烙听见她如此嘴甜,伸手就轻佻的抹了下她柔软红润的嘴唇。 “啊!你为老不尊!”捂着嘴躲开,双目圆瞪:“不要趁着我家将军大人不在就不规矩,小心我告状,扣你钱!” 听着她玩笑,阎烙蓦地问:“筱意,你是不是在害怕呀?” “呃,我怕什么呀。”眼神闪烁间,泄露了她的心思。 阎烙举起手中的小瓷瓶,轻轻一晃:“解药是做好了,要不要给他用,你拿主意。但是丑话我可要说在前面,他服用解药会有风险,同样,不服用只能等死。” “那,那肯定是服用了!”她左右看看,觉得身边没个人依靠,偏今天凌慕寒出去跟老爹谈大事。 “不用望别人,有我就够了。”或许是看惯生死,阎烙没有一点儿紧张,这在她看来,无疑是多了信心。 她跟着进了房间,小叶准备好一盆清水。 阎烙将床上的被子揭开,取出银针在他身上的穴位扎了几处,很快人就清醒了,翻身趴在床边又吐出一口黑血。小叶赶紧递上毛巾,擦去了旋皇子嘴角的血迹,阎烙把准备好的解药给他喂下去。 做完这些,阎烙便离开床,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品茶。 “这样就可以了?”她揪着一颗心忐忑不安。 “别紧张,解毒也需要过程,哪能立竿见影。”阎烙笑着安慰她,让她坐着。 她坐如针毡,尽管离得不远,可还是伸长了脖子看床上的人。 过了一会儿,只见旋皇子脸上的青黑色开始渐渐消褪、变淡,双手开始握紧,似乎被毒药折磨的很痛苦,紧接着就趴在床沿吐血。血仍旧是黑色,落在清水盆中逐渐化开,还带着难闻的气味。 吐了四次之后,他嘴角的血变成了鲜红的颜色,脸上的青黑也褪尽了,恢复了正常颜色。 小叶忙扶他躺下,帮他擦了脸,将水盆端出去。 “好了?”她马上问。 阎烙却是盯着床上的人,谨慎的说:“再看看。” “我、我是在哪儿?”旋皇子努力睁着眼睛,看着陌生的环境,直至望见她。目光一定,仿佛是找到了支撑,艰难的低声又问:“我,我在哪儿?” “旋皇子,住了十年的地方,不认识了?”阎烙笑着先说了话。 “是你?!”旋皇子看到他,惊恐的瞠大眼睛,知道又回到了落云院。尽管不知道事情是怎么发生的,可是……随着一阵激动,只觉得心口一痛,“哇”的就吐出一大口鲜血。 童筱意瞪眼看着溅落在被子上的那大片血迹,吓呆了,赶紧上前握住他那只带着玫瑰戒指的手,心里不断的喊着“小乐”。 阎烙则立刻捉着他的手腕诊视。 然而就在这时,旋皇子倒在床上,闭上双眼,手渐渐的滑落。(未完待续) 第201章 “小乐!”她惊恐的看着恍若失去生命气息的人,又寻求的望向阎烙。 阎烙没空理会她奇怪的称呼,摸着他的手腕。少顷将他的衣服掀开,将装银针的小包展开,取出一支支银针,分别扎在他身体的各个穴位。随着银针在他手中摆弄,渐渐昏死过去的人有了些微反应。 童筱意不敢惊扰,紧张的交握着双手,丝毫不敢眨眼的盯着。 好一会儿,阎烙收了银针,退开身。 “怎么样?”她紧张的追问。 “不好。”阎烙又是这两个字的回答,然而这回跟上次不同,他接着说道:“这毒药很伤身,若是旁人或许有救,但是他的身体太弱,加之中毒太久,刚刚解毒的过程他承受不住,伤了心脉。我用银针暂时留住他一口气,跟他话别吧。” “什么?!这,这怎么可能呢?你不是天下第一毒师吗?你怎么可能救不了?”她不可置信的连串质问。 “我是毒师,我最擅长的是毒死人,不是救人。再说,我不是解不了他的毒,是他自己承受不住!”阎烙冷哼,没能将人救活,这种挫败感平生仅有。果然是他的好徒弟,完全得了他的真传,早晚要回敬给她! “求求你,再想想办法好不好?你一定有办法的!”事到如今,她不能生气,全部的希望仍旧在他身上。 阎烙收敛了怒气,叹息道:“筱意,如今只能是‘生死由命’了。换个人或许撑得过去,但是他的身体状况太差,你还是抓紧时间跟他告别。我无能为力了。” “怎么会……” 阎烙前脚离开,她忙让小叶去找凌慕寒。 “母妃……”保留着最后一丝清醒意识的旋皇子喃喃呼唤。 她忙走到床边,将他费力伸出的手握住,眼泪不停往下落:“小乐,小乐,我是童童,我很想你,你快回来吧。” 旋皇子那双闪动着水光的柔长眼睛看到了她,微微眯了眯眼,似乎没听清她在说什么。求生的本能与恐惧使得他将她的手紧紧的抓住:“我会死吗?” “不会,不会的!”她摇头,低声的撒着谎,因为拒绝相信这个事实。 “为什么我觉得你很面熟?你,到底是谁?”随着呼吸越来越艰难,他感觉到身体在变冷,他觉得她在撒谎,觉得自己是要死了。若真的会死,他不想带着疑问,他一定要得到答案,得知真相。 “我是童童,我们小时候就认识了,你肯定是忘记了。我们是最好的朋友。”这话对于旋皇子是谎言,却也是一种善意,更是她用来试图唤醒小乐的最后希望。 “童童?”旋皇子觉得这称呼很熟悉,让他觉得心里暖暖的,很踏实。好像,他真的认识她,依稀仿佛能回忆起遥望童年的片段。苍白的脸上微微有了笑意:“童童,肯定是小时候出宫认识的,我记得,记得的。” 听着他这样的话,童筱意感觉很绝望,因为他不是小乐,又感觉很内疚,因为他是旋皇子。 “我好想再见见母妃,童童,告诉母妃不要为我难过。还有,见到你真好,你是我唯一的朋友……”随着渐渐消失的尾音,他的眼睛安然的阖上。 童筱意除了哭,一下子不知道怎么接受这个事实。 对于旋皇子而言,他不过是刚刚见到母妃,又遭遇变故被迫离开,却再也无法重新回去。作为旋皇子,他自小被囚禁在魈王府,是一只笼子里的金丝雀,没有朋友,没有亲人。 最残忍的事,她没办法告诉他,只能撒谎。 现在旋皇子死了,小乐再也不可能回来了,她也再也不可能见到小乐了。 正趴在床上哭的伤心,忽然有只手在她头上抚摸,烦躁的摆摆头想将那只讨厌的手弄开,哪知对方却不依不饶。顶着一张梨花带雨的脸抬起头,很不爽的吼道:“干什么呀!没看见人家正伤心呢,不识眼色……” 然而,当看清这只手的主人,她愣住了。 “你,你……”看到原本歪脖子死掉的人重新睁开了双眼,嘴角还带着熟悉的坏笑,她惊讶的张大了嘴:“小乐?!你怎么、不是!你不是死了吗?” “嗯,都要过奈何桥了,却听见你不停的哭,不停的喊我,还说好想我,没了我活不了……”状似无奈的叹口气,嘴角虚弱的笑容渐渐收敛,眼神变得认真:“我想了想,没办法将你一个人丢下,万一你被人欺负了怎么办?我好想你,童童。” “我也是,你这个坏蛋!谁要你不告而别的?”抬起的拳头在半空停住,抹去喷涌而出的眼泪,笑着抽泣:“小乐,不要再吓我了,我现在不是小强了,我是林黛玉。” “别坏林妹妹名誉,人家林妹妹才没有怀孕。”乐梵笑着纠正她,这才看到手上戴的戒指。将戒指取下来,重新戴回她手上,凝视片刻,无奈叹息道:“往后我便是旋皇子了,无可推脱。” “虽然对旋皇子愧疚,可是,我真的很高兴最后醒来的人是你。” “童童,肚子变大了。”乐梵望着她微微隆起的小腹。 “两个哦!”她高兴的与他分享这份喜悦,托着他的手唠唠叨叨的嘴巴不停的张张合合:“小乐,我有好多事情要告诉你……” 房门突然开了,几个人快步走进来。 “意意,旋皇子……”凌慕寒正是接到小叶的话立刻赶回,然而一进门就觉得不对,似乎床上的人正望着他:“旋皇子?” 乐梵微微一笑:“让凌将军担心了,我没事了。” “没事?”在回来的途中,凌慕寒已从小叶口中得知了事情始末,因此面对他状似轻松的话,心中十分不解。再者,旋皇子这种说话的口吻……像极了落水之前。 “看来,我的身体不是太差,熬过了最后一关。”乐梵觉得很疲惫,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说道:“童童,你哭了很久,去擦擦眼泪,吃点儿东西。我要睡一会儿。” “嗯。”知道经过这一番折腾,他需要休息。 随后,阎烙得知了这个消息,过来替他诊了脉,十分惊讶他居然还能醒。最后给出的结论便是,虽然身体受损,但只要加以调养休息,便能康复。 在隔壁的房中,屏退了旁人,童筱意跟凌慕寒坐在一起。 “说吧。”凌慕寒觉得是时候解开疑惑了。 “下面我要说的话,你一定要有强大的心理准备,否则会颠覆你的思维,崩塌你的精神。还有一点很重要,我不是开玩笑,不过呢,你若真的不相信,就当听到了一个笑话。”开讲之前,她絮絮叨叨的一番铺垫。 “直接讲吧。”早在觉察出苗头时他便做好了心理准备,究竟事实夸张到什么程度,听了才知道。 “好吧,我讲。”清咳一声,盯着他面部表情,她讲道:“我跟旋皇子老早就认识了,早到什么程度呢?早到你不可想象。在他投生成为旋皇子之前,在我投生成为童筱意之前,我俩就认识了。我跟他渊源很深啊,这次重生保留了之前的记忆,我俩简直是他乡遇故知……” “意意,你确定你是认真的吗?”凌慕寒无法不打断她的话,因为这番话无论怎么听,都是神神叨叨,歪篇鬼话。 “难道我不够认真吗?我早说了事实很惊悚,是你坚持要听的。”她很委屈的叹口气,语气总算正常了些:“有些事情真的很难讲清楚,通俗点儿讲吧,就是民间传说的‘借尸还魂’。这些可是机密,你不能跟任何人提,特别是皇上贵妃。说我倒没什么,若是牵扯到他,很可能会让他丢命。” “借尸还魂?”凌慕寒仍旧觉得她是玩笑,但这回心境动摇了,竟将信将疑。 扑哧一声笑,她淡淡点头:“是啊,奇妙的借尸还魂记。” “意意……”凌慕寒突然相信了,这个想法令他害怕。因为,若这是事实,那么,为什么他们两人会一同借尸还魂?他可以清楚的感觉到他们之间有种难以割舍的情愫。(未完待续) 第202章 童筱意沉吟了一会儿,讲道:“我跟他来自一个很遥远的世界,因为我任性的举动,害得他丢了命。我跟他从小就认识,小时候他就救过我,后来又是他家照顾了我好几年,我跟他是最好的朋友,更是亲人。他就像哥哥一样,总是照顾我。” “能跟他在这里重逢,难道不是上天给的第二次机会吗?让我来赎罪,让我弥补他的付出。一开始,我是这么想的,后来却发觉,仍旧是他在单方付出,我却给不了什么。所以我才会说,不论将来怎么变化,一旦他有危险,即便是力所不及,我也一定要帮他。” 说着长叹一气,笑着搂住他的脖子笑道:“不过,现在看来没必要担心了。我嫁了个威风凛凛的大将军,又有一个枭雄老爹,一定能帮到他!” “意意……”凌慕寒将她的话消化了很久,捕捉到其中的异样:“若你说的是真的,那么,你的名字?” “哦,说起这个真是天大的巧合,我也没想明白。或许……这就是冥冥中的注定吧。”她耸耸肩一笑,对此并不在意:“你知不知道我在哪一刻借尸还魂的?就是在大街上砸到你的时候啊。还好有你垫着,要不然我刚借尸,砸到街上,又成尸体了。” “意意……”凌慕寒忽然觉得她不真实,仿佛随时会消失一样。 盯着他脸上的表情,她抿了笑,调皮又坏心的追问:“将军大人,你是不是在害怕呀?害怕失去我?” “嗯。”凌慕寒只能紧紧抱着她,尽管仍旧觉得不踏实,却又不知该怎么做。 “如果你肯对我表白,我一感动,就死也不会消失了。”她趁势开始引诱,希望达成结婚那夜没完成的心愿。 “表白?” “是啊,你从来表达过对我的心意,很不公平!我现在都嫁给你了,孩子都怀了,你还是没什么表示,我很受伤!”拍着胸口,她咬着字眼,声音抑扬顿挫。 凌慕寒明白了,神色显出几分别扭:“意意,你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怎么能说是强人所难呢?难道你娶我只是娶个人生孩子?只是为了娶给天下人看?只是为了娶个一辈子照顾你的人?”把腰一叉,她顿时凶悍起来:“我不管!今天你一定得有所表示,否则我就跟你分居!” “又在胡说什么。”凌慕寒搂着她,试图想将她哄过去。 可童筱意铁了心,坚决不接受他的诱惑,见他不肯答应,张口就喊:“小叶,另外准备一间房,唔……” “意意!”凌慕寒赶紧捂住她的嘴,低着声哄道:“别闹了,不是我不说,只是突然之间,让我怎么说得出口?” “啊?这种话也要酝酿?又不是酿酒!”瞥见他满脸尴尬别扭,强压嘴角的偷笑,故意摆出一副固执的姿态:“我不管!不管!你要说喜欢我,不对,要说‘爱我’!” 凌慕寒心里纠结的很痛苦:爱?他从来没听人说过,让他这个大男人张口说这种话,还不如拿刀在他身上砍一下。 突然,她朝门外喊了一声:“小叶!” “意意!”他立刻又紧张起来:“你给我一点儿时间,先别闹。” 她抿着嘴呵呵的笑起来:“矮油!人家是饿了,让小叶弄东西给我吃。” “我去说。”凌慕寒赶紧趁着机会出了门,逃离她的“逼供” 看出他的意图,她冲着房门喊话:“逃得了初一逃不了十五,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庙!将军大人,你觉悟吧!” 青竹听见门内的声音,又见将军顶着一张发涩的脸出来,不禁好奇:“将军,筱意又怎么了?” “青竹,你管得越来越宽了!”凌慕寒冷哼。 “青竹,没见将军正不自在吗,别哪壶不开提哪壶。”花隶舒笑的别有含义,在将军责斥之前,赶紧将话题转到正题:“将军,旋皇子似乎是没事了,要继续呆在这里吗?” “目前这里是最安全的,比在玉镜更安全。” 花隶舒纳罕道:“北翔蠢蠢欲动倒能理解,奇怪的是,玉镜一向对雀城不满,现在却表现的很平静,似乎没有动兵的打算。我担心这是假象,万一玉镜与庆王爷,或者是北翔合作,那时雀城寡不敌众,局势危险。” 凌慕寒分析道:“至少在皇上未驾崩之前,玉镜不会与庆王爷联手。太子去了北翔,恐怕这会儿也忙着借助北翔之力助他归国,没空理会雀城。我看,雀城目前只有私人恩怨,所以还很安全。” 夜幕时分,童筱意来到朱雀楼陪老爹吃晚饭。 一落座,她发现在座的还有莫钟离,又搜寻了一下,问:“爹爹,怎么没看见芷月姐姐?” “我让她去玉镜办点事。”莫魈总觉得玉镜在暗中谋划着什么,担心凤儿不够细心,这才将芷月派过去。相对而言,芷月办事更稳重,对玉镜各方面也更了解。 “哦,芷月姐姐真辛苦啊。各位哥哥姐姐都在努力工作,我也不能吃白饭,我的猪猪店也要择日开张了,爹爹和钟离哥哥也要去捧场哦。等我赚了钱,送礼物给你们!”她一面兴致勃勃的说着,一面筷子不停,边吃边说,一点儿没耽搁。 猪猪店…… 莫钟离在心里冷哼:看看她吃饭的样子,标准的一只小胖猪,绝对不是可爱! 莫魈却是很感兴趣:“筱意,选好日子了?” “嗯!黄历上说了,五天后是个好日子,开张大吉!”她一脸憧憬道:“知道大厨最擅长的是什么菜吗?烤乳猪!我尝过,真的很好吃,每次想想都流口水。唉,可惜,都不让我多吃。” “太油腻,吃多了不好。” “对了!还有很多我开发的新菜式,价格实惠,一定会大受欢迎!”她得意的眯着笑,仿佛看到一大堆金银珠宝从天空中散落下来,将她掩埋。 莫钟离很确信,她此刻的眼睛就是铜钱的形状。 实在无法理解这女人的心思,她缺钱吗?居然还是一副财迷的样子,肯定是小时候穷疯了! 终于,童筱意停止埋头苦吃的动作,望着他,投出一双小狗般盈汪汪的眼睛:“钟离哥哥,为什么你总是一副很嫌弃我的样子?我那么喜欢你,你却这么讨厌我,我心里很难过。” 莫钟离对此已经不意外,哪回坐在一起吃饭她不说两句。 “你真的很难过吗?”这回,他打破一贯的沉默,回应了。 “嗯,上苍作证。”她竖起左手,以表诚实。 “难过的人胃口不是一般的好,看来,为了你的身体,我得继续讨厌你。” “……我这是化悲愤为力量!”没想到他会回嘴,捧起汤碗豪气的一口气喝完,将碗往桌子上一放,扭头就是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爹爹,你看嘛,钟离哥哥又欺负我。” “他逗你呢,别跟他生气。”莫魈很享受她每回撒娇,对于她故意的制造事端也很享受,有她在,总是很热闹。 “嗯!”她听话的点头,仰着下巴冲那边说:“好女不跟坏男斗,我小女人有大肚量,原谅你。” 莫钟离用余光盯着她:臭丫头,就会恃宠而骄! 吃完饭,童筱意没立刻走。 莫魈坐在宽大的椅子里,她立刻亲手端上一碗茶:“爹爹喝茶。” “嗯。”莫魈觉得这个女儿很乖巧,总能做些令他高兴的小事。 “爹爹,唱个歌给你听,怎么样?”她殷勤的提议,并站在他身后,力道适中的为他捏捏肩,捶捶臂。 “好。”他闭上眼,享受着她体贴的服务。 “阿门阿前一颗葡萄树,啊嫩啊嫩绿的刚发芽,蜗牛背着那重重的壳呀,一步一步的往上爬。啊树啊上两只黄鹂鸟……”随着清脆悦耳的歌声,她按摩的双手有节奏的一起一落,不管听的人如何,她一副自我陶醉。 而莫魈不在乎她唱了什么,听的是她的声音,以及声音里面那份愉悦。(未完待续) 第203章 几天后,猪猪店开张的日子。 一大早起来,童筱意吩咐小叶将昨天就准备好的衣服取来,要穿戴光彩照人的出席第一家店的开业仪式。一想到这里,她就激动的想跳起来。 “慢点儿,还早。”凌慕寒感觉她手忙脚乱,心急火燎,担心她把自己给摔了。 “我照顾得好自己,你赶紧穿衣服,你是神秘嘉宾之一呀!”她一面嘟囔的说着,一面就跑去洗脸了,收拾好后,也不管屋内的人,直接出了房门去看另一个。 侍女正服侍着旋皇子梳洗。 她推开窗户,身子往上一趴,笑嘻嘻的就伸手摇摆:“Hi!美男子!” 乐梵眯着眼望向满是阳光照样的窗户,仔仔细细将她打量之后,用无比认真的口吻说道:“童童,你真的吃胖了,你若是再这样继续下去,脸可比肚子要大。” “臭小乐!一大早就诅咒我。”立马凶起脸,嘴里不客气的催促道:“快点快点,误了吉时就取消你的邀请。” “别催别催,美男梳妆是不能催的。”说着一副轻佻的对正为他梳头的侍女飞去一抹风流眼神:“你说是不是啊,美人?” 侍女脸一红,因有前车之鉴,不敢有任何回应。 吃完早饭,一行人出发。 凌慕寒本来是劝她不要总往外跑,要以静养为主,毕竟都四个月了,还怀着两个,万一出了点儿差错可不是闹着玩的。然而,她天生就是那种人,一天不跑不跳她就浑身长刺儿,上下难受。最后,他也只能算了,只是在必须的时候强迫她收敛。 童筱意盯着对面坐着的人,看了半天觉得他似乎完全康复了,但还是慎重的问:“小乐,你真的完全好了?可千万别逞强哦。” “大夫不是已经诊断过了吗,大夫的话你都不信?”乐梵这才想起来,问道:“很奇怪,好像近两天都没看到阎烙,我还以为他每天都会来看你呢。” “我也正奇怪呢。大概……大概是之前医治你失败,他觉得丢脸,不好意思出现吧。”捂着嘴一阵坏笑:“毕竟,他号称天下第一毒师,一失败,把脸都丢给天下人了。” 凌慕寒淡然出声:“我倒听说了另一个版本。” “嗯?”她扭头追问。 “你想想,旋皇子中的毒是谁下的?”凌慕寒抛出一个反问,就是一个答案。之前虽听了她的那番离奇的借尸还魂记,虽然信了,但不管在外人面前还是私下,仍旧习惯称呼对方“旋皇子”。 “红叶呀!”她呆呆的接上答案,下一秒豁然开朗:“哦!你是说,阎烙去找红叶了?” 乐梵养身体的这几天又听她讲了很多事,对红叶也知道,笑着说:“我看,这正是红叶对我下毒的用意。可怜的红叶,怎么会爱上阎烙这个老头儿呢?” “红叶可怜?小乐,‘色’字头上一把刀,你看清楚了没有呀,差点要了你的命!你居然还可怜她。要我说,最好阎烙弄个很厉害的毒,把她毒的毁容,毒的半身不遂!”她一副愤慨的哼气。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乐梵却是一脸痞笑。 凌慕寒在旁边听着,再次坚固了那番“借尸还魂说”。她跟他说话的语气、修辞以及习惯,都是那么的相似,他们之间的熟稔程度,远远超过任何人。能感觉得出他对她有不一样的感情,而她呢? 她当面表态,为了旋皇子可以放弃一切,这令他心里难免起结。 “慕寒,下车了。”见他坐在发呆,童筱意伸手就玩闹的点他的鼻子。 他顺势就握住她的手,感觉已下车的旋皇子回头看了一眼。 这里是侧门,她找人带他们先去早就准备好的雅间,自己则穿过大堂到了前门。这会儿虽是一大早晨,然而这条以往时间相对冷清的街道今天却是大变样,挤满了前来围观热闹的百姓,青楼的不少窗户都开着,伸出一只只好奇的脑袋。 猪猪店的门前设了舞台,热闹的舞乐正在上演。 忽然人群散开,一辆气派威赫的马车在侍卫们的保护下徐徐驶来,当马车停止,从车内走下来的人正是魈王。一袭压金丝的玄色锦袍,腰间扣着盘龙玉带,足下登着龙纹黑锦靴,那张脸上勾着似有若无的微笑,却令人觉出不容忽视的尊贵与威凛。 “魈王千岁千千岁!”众人跪身就拜,舞乐也停了,一下子整条街安静的诡异。 “爹爹!这儿!”童筱意抑制了满心的景仰与激动,连忙冲着他招手,同时不忘跟另一人打招呼:“钟离哥哥,欢迎!” 莫钟离仍旧是一副很不善的脸色,仿佛不是来恭贺开张,而是砸店。 莫魈拾阶走上台子,倒要看看她搞什么名堂。 童筱意先是清咳两声,然而冲着一片围观的人喊话:“欢迎各位前来见证本店开张,本店为特色经营,菜源新鲜,菜式丰富,宫中御厨掌勺,菜美价廉,品质保证。头三天试营业,一应菜品全都八折优惠,消费达到一定金额,另有礼品相赠。” “下面,有请特约嘉宾,魈王,为本店开业剪彩!” 随着她摆手,三个穿着别致服装的美女走上来,共同托着一条红绸。她拿起一把剪刀,示意老爹跟着做。 莫魈嘴角的笑意勾了起来,照着她的样子,将红绸剪断。 几乎在同时,锣鼓喧天响起,她拉着老爹站在店门前,分别扯了垂下来的绳子。原本遮盖在店牌上的红布被拉下来,露出了“春光灿烂猪猪店”几个闪光大字。 “春姨,下面的交给你了!”她对着早就侯在一旁穿的喜气洋洋的人喊话。 “是是是,意小姐放心,我一定不负重托!”春姨能从猪圈里解脱恍如劫后余生一般,又见她把店交给自己打理,好像一下子身份大变,完全将过去的事情忘却的一干二净。 “爹爹,我们上楼去!”童筱意在前领路,回头见大群的客人进来,心里乐翻了天。 “看起来第一天生意不错。”莫魈想到刚才的场景,总觉得自己这个“特约嘉宾”透着古怪。 她立刻就笑:“这全是爹爹的功劳!正是爹爹的出现产生了强大的号召力,为猪猪店打响了知名度,打开了市场。往后猪猪店若是红火了,爹爹是第一功臣!” “那你打算怎么谢我?”莫魈顺势与她玩笑。 “爹爹什么都不缺,我送什么你都不稀罕呀。”直走到最边上一间,推开门,早有两人坐在里面。 莫魈扫了眼屋内的人,噙着笑,说道:“爹爹别的不缺,可有一样缺了很久,你若真想谢我,那就永远呆在我身边。” “呃……”眼珠儿一转,她大笑道:“你们有没有听见呀?外面热闹吧,今天客人蜂拥而至,真是个开张的大吉日啊!我让人送菜单来,咱们点菜!” 对于她明显的转移话题,莫魈笑着没再重提。 乐梵扬起手中制作精良的红色菜单,笑道:“我已经在看了,好多菜,我看,我们就一样一样的品尝好了。首先,我想先吃个脆骨烧烤。” 莫钟离也取了份菜单,扫了两眼,很多陌生菜名。再看房间内的布置,说不上多高雅,但很有特色,再听听楼下的热闹,外面走廊来来去去忙碌的脚步,生意真不是一般的好。 肯定是借了魈王这个名号的影响力。 “爹爹,你想吃什么?慕寒,你呢?”她坐在两人中间,左右都问,一个不得罪。 “你不是想吃烤乳猪吗?要一份。”凌慕寒知道魈王/刚才的话是故意,但也传递出真实的信息:他不愿意让她离开。 “你帮我点吧。”莫魈将选择权交给她。 “那……你们坐,我去选只可爱的小猪。”当然了,这只是个借口,她想亲眼欣赏开业第一天营业的盛况。 乐梵随之起身:“我也去看看,小猪们一定都很可爱,她一个人会眼花缭乱,选不过来。”(未完待续) 第204章 从楼里出来,两人一直走到最后面养小猪的猪圈,看到不少客人在那儿挑选。 当然了,圈里面几十只的小猪,人眼所不及呀。为此,她特地让人准备了一只装有朱砂的盘子,客人只需拿一团棉花稍稍蘸水,再沾上朱砂,往猪圈里一抛。最后,哪知小猪被砸中,就是哪知。这种选择法是做烤乳猪使用的,都是一样的价钱,因此运气好选了个儿大点儿的小猪,无疑是中奖。 “怎么不在房间里摆上烧烤架子?”乐梵问。 她耸耸肩,无奈的叹气道:“我想过呀,可是这里不比现代,通风不好,一做烧烤飘的满屋子都是油烟。” “咱们可以野餐!”乐梵忽然一笑:“我之前的愿望也算实现了,虽然有点差距。” “嗯?”她一时没明白。 “忘记了吗?我之前说,如果魈王将你劫走,我就英雄救美追过来,也不回去了。然而事实却是,魈王是你亲爹,是你美人相救,把我弄来。好在结果是一样的,短期内我们必须呆在这里了。”乐梵对短期内的生活很满意。 “我们去选小猪!”对于他的这种满足,她总觉得愧疚。 “别跑!”乐梵一把将她拉住:“童童,跟你说过多少回了,别仗着身体好就胡来,你现在可是一个身体三条命,金贵的很呢!你若出了事,我怎么跟楼上那两位大哥交代?” “知道知道,其实我很小心的。”俏皮的吐吐舌,伸着手指从盘子里沾了点儿朱砂,趁其不备抹在他眉心,打趣道:“这么一妆扮,更加好看了。” “难道你觉得,我应该附身成为女人?”总是因这副长相被她打趣,他的任何反抗都显得很苍白无力,只有唉声叹气的份儿了。 “不要这样啦!其实我很喜欢你这个样子。”她嬉笑的伸着手指戳戳他,哄着说道:“小猪让你选。” 乐梵扑哧一笑:“童童,我很好奇你做了妈妈是什么样子,估计比宝宝还让人头疼。” “哪有那么夸张。”噘着嘴嘟囔了两句,摸出帕子,将他眉心的朱砂擦掉。 乐梵看着她日益丰润的身体,感受得到她的幸福,他清楚,她现在拥有了一直渴望的东西。一个父亲,一个爱人,有孩子,有家。 中午,几个人点了一大桌子的菜,几乎每样都尝过。 看着他们几个把酒言欢,爱酒又几个月没沾过酒的人觉得很馋,脑袋总不由自主的往凌慕寒手上凑。下一秒,又想起怀孕的人得远离酒精,又咬牙克制的坐好,整个席上,她就像钟摆似的左右晃动。 其他人自然都看明白了。 为了减少她的诱惑,凌慕寒只喝了两杯就将杯子推开,劝她多吃菜,多喝汤。 喝着炖排骨汤,她问道:“怎么样?觉得本店的菜味道如何?” “很不错,生意一定会好。”莫魈毫不吝啬的夸赞。 她洋洋得意的笑道:“当然了。这家店开在花街,还有个稳定客源呢。店里到了晚上,有外送服务,肯定会火热。” “你又要发财了。”莫魈失笑,当真觉得她十分会做生意。 这句话在三天的试营业结束后真正得到印证。 第四天的早晨,春姨与管账先生一起来到魈王府。 侍女们正摆着早饭,童筱意一听他们来了,赶紧让他们进来。这是她一早交代了,让他们这个时间过来汇报业绩。 春姨一进来就笑呵呵的行礼:“给意小姐请安。” “免了,说正事吧。”这会儿她正心情澎湃而紧张。 “这是账册。”管账先生将账册递上,春姨便口若悬河的讲起来:“意小姐真有本事,这三天每天都是客满,楼上楼下不停的招呼客人。咱们店里晚间的外送服务,本城仅此一家,生意更别提有多好了。我还想请示意小姐,是不是专门再雇两个伙计送菜,店里忙,人手有限,顾不过来呀。” “行,这个你看着安排。”她翻着账册,等着听正题。 春姨又是一通balabala,终于说到重点:“店里这三天虽是八折优惠,但经过昨夜盘点,除掉各种成本,最后净赚了七百八十六两半!普通消费卡发放了两百零一张,贵宾卡发放了三十张!” 童筱意听得心花怒放,激动的扯着凌慕寒的袖子嚷道:“喂喂喂,将军大人听到了没有?七百八十六两哦!” “生意真的很好。”凌慕寒不禁怀疑所谓的八折优惠内幕。 “我也听见了。”乐梵倚在门口,眯着一双狭长柔美的眼睛,用充满质疑的话问道:“童童,你是不是在做奸商?” “奸你个大头鬼!”她劈头甩去一句喝骂,鼻子一哼,下巴一扬,很傲气的说道:“我怎么可能做奸商?我是那种人吗?不要看人家会赚钱就说人家是奸商,多伤人心啊,我不过是懂得经商之道而已。” “你学的又不是经商管理。”乐梵小声的争辩,一见她眼神飘来,连忙摆手陪笑:“你说的对,你一定会赚大钱,发大财,到时候别忘了我。” “哼!”童筱意不理会他,将账册还给账房:“春姨辛苦了,店里的事你多多费心,赚了钱,少不了你的那一份。” “多谢意小姐关照,那我们就不打扰了。”春姨对她复杂的人际关系略有了解,不敢多呆。(未完待续) 第205章 天气一直是暖阳高照,仿佛还有这秋阳的余韵,然而开张几天之后,天气陡然变转。早晨醒来,天色阴沉沉的,外面的风越吹越冷,席卷着院子里的落叶,一派萧索冷寂。 童筱意在温暖的被窝里缩了很久很久,最后肚子实在饿,只好穿衣服起来。 洗漱之后,她走到门外,天色仍旧没有好转。 凌慕寒与花隶舒过了几招,收了剑来到她跟前,抬手摸摸她身上穿的衣服,问:“冷不冷?变天了,没事儿就在屋子里,当心着凉。” “色狼!”将双手伸到他怀里,她恨恨的咬牙。 “什么?”凌慕寒以为听错。 “我说,这天气就是色狼,而且有越演越烈,变身大色狼的趋势。真讨厌!”她愤愤的批判着,扑向他,想挤在他温暖的怀抱里。然而,逐渐大起来的肚子成了障碍。 凌慕寒对她的话感觉莫名其妙,拉着她回屋房内,接过小叶递来的毛巾擦了手,问道:“意意,这又是什么意思?” “你没听懂?”看着他一脸茫然,她嘿嘿的笑起来:“看来,以后我得培养培养你的幽默细胞,你太闷了。还好是我,若是换个女人,哪里忍受得了啊。你想,色狼的特点是什么?” “色狼?”这个词儿对凌慕寒而言是很陌生的,但意思还是明白,他给出了比较文明的解释:“不规矩。” “……唉,是喜欢揩油,看到美女就喜欢凑上去对人家动手动脚。就是俗语说的‘流氓’,‘登徒子’。”一看他微微皱拢的眉头,她明白,他还在混沌之中。于是,她语重心长的继续讲道:“色狼的特点是对人动手动脚,动手动脚,冻手冻脚,明白吗?” 听着她几番刻意念那四个字,凌慕寒听懂了,一下子也觉得天气很冷:“意意,你都是从哪儿想到的这种笑话?” “我们那边的人没事儿都爱讲这种冷笑话,你知道为什么吗?”她眨动着含笑的眼睛,看见小叶一面上早饭一面好奇的凑着耳朵听,便说道:“我们那儿发生了很可怕的自然灾害,天气变暖,大家都热的受不了,所以人们习惯见面后说个冷笑话降降温。” 凌慕寒“望”着她,猜测着她是不是在开玩笑。 看到他这副样子,童筱意很想笑,拼命的忍住,低头喝粥。 “最近不吐了吗?”他问。 “嗯,大夫说从第四个月到第七个月最安全了,不会吐来吐去,让我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伸手摸摸隆起的肚子,再望望外面的天气,神情沮丧:“天气继续冷的话,穿的衣服会越来越多,肚子也会越来越大,我会行动困难,最终被困在屋子里,直到明年春天。上帝啊,真是要我的命啊!” “上帝?”凌慕寒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却不太明白什么意思。 “哦,那是外土大神,我应该喊如来佛祖。”双手捧着脸抹了一把,她重新说道:“如来佛祖啊,简直是要我命啊!” “好了,饭都要凉了,快吃饭吧。” “遵命!”俏皮的回应,将他爱吃的小菜挪到他跟前,夹了个热气腾腾的水晶小笼包塞进嘴里。刚安静了一会儿,她又说话了:“将军大人,你觉得我会生两个儿子还是两个女儿,或者是一个儿子一个女儿呢?” “都好。” 咬着小笼包,她的话并未就此打住:“不晓得凭借阎烙的本事,能不能诊断出男女?早点诊断出来的话,也好早点儿想名字呀,小名儿我已经想好了!” “是什么?”看在话题比较有探讨意义,他便没阻止。 吃下手中最后一口小笼包,她扬起邪恶的坏笑:“嘿嘿,如果是对儿子,一定要叫大宝小宝。他们长大了,要是敢惹我生气,我就满大街喊他们的小名儿,就不信他们不跪不下来磕头谢罪。吼吼吼!” “意意……”凌慕寒一下子不能理解她的思维。 童筱意却是想到了兴头儿上,一面大笑一面说:“你想想,他们若是儿子,肯定会从军,长着一张你这样的脸。若是被人听见他们的小名儿,凌大宝,凌小宝,两人还不找个地缝儿钻起来。哈哈!太好玩了!” “……如果是女儿呢?”凌慕寒开始同情还未出生的儿子。 “大丫!小丫!”她脱口而出。 “你是认真的?”凌慕寒却是开始认真了。 瞧着他那副紧张的样子,童筱意终于忍不住笑出声:“逗你的啦!如果是女儿,就叫甜甜,果果,好吧?” “嗯。”凌慕寒不禁也笑:“这四个名字都留着,总是用得上,你可是说过要生七个八个。” “你真贪心,难道你想组一支凌家军?”她笑起来。 凌慕寒放下碗筷,漱口之后,拉着她坐在一旁的暖榻上。大掌包裹着她的双手,想到她的话,低声说道:“希望如你说的那样,在他们出生前战事都平息了,希望他们只是在军中锻炼,而不会真的上战场。一将功成万骨枯,战场太惨烈,任你多么自信厉害,也不能保证会安然无恙的回来。” 将身体放松倚靠在他怀里,笑着说:“他们爹爹是谁呀?是你呀!赫赫有名的护国大将军凌慕寒哦。你这么厉害,绝对能很快平息这场乱七八糟的动/乱,他们将来会享受太平盛世,我们一大家子快快乐乐幸幸福福的生活在一起。” “嗯。”凌慕寒轻抚着她日益长大的肚子,感觉目前这份平静不会维持多久。 侍女们将桌子收拾完后,没多久有个侍女又进来。 “意小姐,主子让府里的裁缝过来,给小姐做几身冬天的衣服。” “啊?不是才量过吗?”她记得距离上次量身做衣服没过去多久。 “是这样,意小姐怀孕,身体每月都有变化,若是衣服不合身,小姐会穿着会不舒服。主子说,每月让裁缝量一次,便于做出合身的衣裳。如今天气越来越冷,主子也担心小姐衣服不够穿,着凉。”侍女耐心的讲解。 “哦,那量吧。”摸摸自己的肚子,或许是双胞胎的关系,好像每个月的变化是蛮大的。 进来的是女裁缝,恭恭敬敬的行个礼,然后为她量身,一一记录在册。 “请小姐选料子和颜色。”女裁缝将各色料子的小样儿呈给她看。 “这两样,做两套吧。”她选了非常鲜艳亮丽的颜色,虽然每月两件新衣听上去很奢侈,但她从来没有冬衣,又是一副不停在长的身子,新衣服是必须的。 她现在是“不差钱”! 侍女在旁提醒道:“意小姐,主子说了,给小姐每月做四套,两套太少,怕不够穿。小姐再选两个款式吧。” “爹爹真是大手笔啊,自叹不如。”她不禁摇头感叹,盛情难却的又选了两个料子。这会儿不必说“不差钱”的话,这些衣服压根儿就不需要她颇费,老爹大人将她的吃住行一手包办了。 裁缝走后,她重新窝回他的怀里。 凌慕寒抱着她,听着外面风声起落,心里想着事。 蓦地,她脑袋在他胸膛里一蹭:“我想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我有这么多钱,如果将来要走,搬运起来不是很麻烦?路途遥远,还得防凶恶的劫匪,是不是得找家镖局保镖呢?” 凌慕寒听得失笑:“小笨蛋,我是谁?你是谁?谁敢来抢护国大将军的东西?谁又敢动魈王的宝贝女儿?” 当然,前提是那些乱七八糟的动荡结束了。 “是哦。慕寒,我忽然觉得我好了不起啊。”越想越得意,越笑越开心,扭头就凑在他唇上亲了一下。 “你是很了不起。”他低声附和着她的话,追上她离开的嘴唇,重新印上亲吻。 她却是坏心伸出舌尖逗他一下,笑着又躲,然而却忘记此刻被他搂在怀里,退无可退。被他重新追到,随着一记缠绵的亲吻,她贴到他耳边暧昧轻笑:“将军大人,忍了一个月,你忍不住了吧?” 对于她的调笑,凌慕寒噙着笑,在她耳垂上轻咬一下,以示惩罚。(未完待续) 第206章 没多久,莫魈派人来将凌慕寒请走,房中只剩了童筱意一个人在无聊。 左右歪不住,她想起乐梵,便出门去找他。来到乐梵的房前没立刻进去,而是将耳朵贴在门上听里面的动静,屋内隐约在哼唱“单身情歌”。 她忽然在想,是不是之前的逃避处理太失当。或者,当时的她根本是怕明确拒绝他的心意会彻底失去,所以才不敢正视面对。她的忐忑私心,又撞上了他的鸵鸟心态,将事情拖到如今难以收拾的局面。 自嘲一笑,她无意义的假想:若是在刚刚穿过来时就重逢他,会不会改变之前的心意? 这个胜过亲人的死党,她真不知该怎样让他幸福。 房门突然开了,乐梵惊讶的看见她默不作声的站在门口:“童童?” 瞬间回神,她本能的扬起一张笑脸:“我在听你唱歌儿呢。你一直没出来,我还以为天气一变你又生病了呢。” “今时不同往日,我哪儿会那么容易生病。”尽管她伪装的好,可乐梵自小跟她朝夕相处,仍旧是察觉了她眼神中那抹极快掩去的情绪。没点破,伸手将她拽进暖暖的屋子,扶她坐在舒适的暖榻上,又将自己用的一只金猊小手炉塞给她:“在外面站久了吧?手都吹冷了。你若是感冒了,我就是天下的罪人啊,为了我好好儿多活两天,你可千万要保重身体。” “好吧,看在你这么可怜哀求的份儿上。”故作傲然的架子,悠悠的说笑。 “多谢大小姐善心。”乐梵一面说笑一面看她脸色,见没有异样方才放心。 童筱意双手捧着小手炉,将鞋子脱掉,靠在高枕上舒服的躺着。乐梵取了毯子盖在她身上,将小炕桌挪了挪,摆出闲来无事自己做的一副扑克牌。 “要不要玩?” “OK!”她闷得要死,有事做也好打发时间。 乐梵洗牌,跟她玩起十一点,输了打手心。 “啊!爆了!” “啊!!又爆了!” “啊!我不玩了,不好玩!”在连续被打了三次之后,她缩着手怒瞪:“小乐,你变得不温柔了,不怜香惜玉了,居然下手这么重。你看!你看!手都被你打红了,你好狠的心。” “真的疼?”乐梵自然不信,自己下手轻重是有分寸的,觑着她脸上神色,猜出来了:“童童,你是闷的心发慌吧?” “知我者,小乐也!”冲着他竖起大拇指,怏怏的往身后一靠。 “莫魈和凌慕寒,把你护的像国家一级濒危物种一样,你是别想天天往外跑了,认命吧。”乐梵对她的境况落井下石,在接到她哀怨眼神后,笑着举起小白旗:“我倒是想给你出谋划策,但是,你如今的自身情况特殊,难度很大啊。再者,我冒的风险也很大。” “小乐,明天一起去猪猪店视察视察吧,顺便再去逛逛街,我觉得该活动活动筋骨了。” “我刚刚的话你没听见吗?他们肯让你出去?”乐梵望着外面变化的天气,深表质疑。 “听到了。”她不以为意的笑道:“他们的担心我清楚,我也明白孕妇应该小心,但是!特殊情况特殊对待呀,我是特殊孕妇,加上已经进入第四个月了,是安全期,出门没问题的。” “如果你没问题,那我也没问题。”乐梵表示随时恭候。 安静了一会儿,童筱意睁开眼,看到他正望着自己。 “小乐,我发觉你这个身体嗓子不错哦,等我生了宝宝,你帮着哄哄。你只要哼一支摇篮曲,保证他们都很乖。” “唱一支给你听?”他笑着在另一头靠了:“甜蜜蜜,你笑的甜蜜蜜,好像花儿开在春风里,开在春风里。在哪里,在哪里见过你,你的笑容这样熟悉,我一时想不起……” 他的声音很轻柔,带着回忆在缓缓倾诉,仿佛将她带入了芳草满地的春天,带回了快乐的那段时光。不知不觉,随着他的歌声进入梦想。 乐梵扭头看时,她一副安详恬静。 其实他的心里也很复杂,不知该如何处理这份感情。若说放手,他尝试过了,用了很极端的方式,可最后……不能说是旋皇子的死将他带了回来,只能说,是他潜意识里不愿意离开,借着旋皇子的死再度重回。 现在的她很幸福,他的存在,是否会造成她心理的负担呢? “童童,有些人天生固执,一旦爱了,便无可替代。很不幸,我是这种人,可我又愿意让自己不幸,愿意让自己就这样陪着你,看着你,是不是很可悲?怎样都好,只要你幸福,我愿意一直这样守护你。”说着即使自嘲,又是得意温暖的勾了抹笑:“我确信的一点是,在遭受同等危险时,你会放弃凌慕寒而救我。我知道,在某种程度上,我在你心里是最重要的。” 不知睡了多久,童筱意被晃醒了。 “童童,别睡了,快要吃午饭了。”乐梵一面喊着她,一面招呼侍女将铜盆端到她跟前。 童筱意迷迷糊糊的坐起来,接过侍女弄好的热毛巾,一边擦脸,一边朝窗外望:“天色那么暗呀,你确定是吃午饭不是晚饭吗?” “睡迷糊了吧?”乐梵嗤笑,看到门外进来个人。 “意意?”凌慕寒也是刚回来,得知她在这里。 “将军大人,你忙到现在呀?过来坐。”她招呼着,伸手将他拽到身边:“我本来跟他说话呢,都是天气的关系,害我稀里糊涂睡着了。天这么冷,一个人吃饭也好清冷无聊,咱们三个人一起吃吧?” “……只要旋皇子不嫌弃。”凌慕寒迟疑之后,算是同意了。 童筱意冲着乐梵做了个“OK”的手势。 用过午饭,凌慕寒带着她回房。 照例是坐在暖榻上,温暖的毯子搭在身上,另外再抱着个活体大暖炉:“将军大人,我爹爹喊你去做什么?” “说点儿烈炎的事。”凌慕寒不想讲那些事,免得她跟着一起担心。 可童筱意是只猫,除了擅闯祸,九条命,最大的特色就是好奇了。见他话提个开头,马上就不依不饶的追问:“烈炎的什么事儿?是不是庆王爷有了什么举动?” “嗯。”迟疑了一下,终究是无奈的告诉她:“当初我是以回乡祭祖的名义离开京城的,自从到了雀城,魈王为你办了庆生宴以后,消息就传开了。庆王爷知道了是我将旋皇子救走,又知道了你跟魈王的实际关系,肯定认定是你央求我救的旋皇子。所以……” “所以你成了他的敌人。”这个结论很容易猜,她接着问:“那,庆王爷做什么了?” “他召我回去。” “什么?!”她一下子激动的几乎跳起来。 “别激动。”凌慕寒搂着她。 “我怎么能不激动?在这种情况下,他居然召你回去,简直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你可不能回去呀,不然他想杀你就轻而易举了。”因为老太君还在京城,因为皇上还宫中,他与京城的关系无法割断,所以她才真的着急。 “意意,你先听我说。”凌慕寒轻柔的安抚着她的情绪,少顷才笑道:“你放心吧,他暂时不敢,也不舍得杀我。” “为什么?”她傻傻的问。 “因为太子,因为北翔。”凌慕寒耐心的给她分析:“如今旋皇子虽在雀城,你虽是魈王女儿,但雀城不是个国家,又有与玉镜的争端,所以对他构不成威胁。目前他的威胁来自与太子,太子去了北翔,定然会与北翔达成协议,伺机对庆王爷动手。庆王爷让我回去,恐怕是要我抵挡北翔可能的进攻。” “那你的意思是……你要回去?”其他的疑问顾不上了,她清楚的听出了这个意思。 “恐怕,必须要回去一趟。” “我不!我不答应!我不让你回去!”自从听到他的话,心里的不安就一股一股的往外涌,她像个任性的孩子一样扒在他身上耍起无赖:“不要!慕寒,我不要你走,不要丢下我。” “意意,乖,别闹脾气。”凌慕寒将发脾气的她搂住,轻哄的笑道:“有些事情必须要做,你明白。你乖乖呆在这里,有你爹爹保护你,我才放心。记得不要乱闯祸,等我回来。”(未完待续) 第207章 天气一冷,晚上厨房便送了一只火锅。 童筱意闷闷的低着头,只顾涮牛肉吃,不理身边的人。突然哐当一响,原来是他看不到,涮菜时碰翻了调料小罐儿。 “我来。”挡开他的手,将调料罐儿扶好,把那片狼藉给收拾干净。特地把盘子挪了一下,告诉他:“左手边是牛肉片,右手边是各种蘑菇青菜,蘸酱我给你调好了。” “意意,还在生气?”凌慕寒趁此机会打破沉默。 “我才没跟你生气!快吃,要多吃点!”一扫之前的冷淡,她鼓着气呼呼的腮帮子,举动却无比热情的为他涮牛肉,又蘸好酱,送到他嘴边:“张嘴。” 凌慕寒张口吃下,一个没防备,被呛得直咳嗽。 “好吧,跟你说实话,我是有点生气。”见他咳的满脸涨红,于心不忍,倒了杯茶递到他手边。刚刚使了个坏心眼,故意在牛肉片里面卷了很多辣椒酱。 端起茶漱了口,凌慕寒却也不能责备她:“意意,我知道你担心。你放心吧,我答应你,无论如何,都会陪着你一起迎接他们出生。这次回去,我也顺便告诉老太君近况,好让她老人家也安心。” “不能食言哦,食言是小狗!”无力改变,她只有不甘不愿的被动接受。 “嗯。”听到她语气和缓,这才稍稍宽心:“别总是吃肉,也要多吃些青菜。”说着想到了以前的事,轻声笑道:“等回去了,准许你在院子里种青菜,喜欢什么就种什么。” “嗯,知道啦,我都在吃呢。”嘴上说的乖,其实是撒谎,她发觉她做不了小白兔,而是纯正的肉食动物。还是吃肉欢快。当然了,为了宝宝的营养均衡,青菜豆腐蘑菇什么的,都是必须的。 饭后,侍女们将桌子撤了。 吃的太饱,坐了一会儿后,她在屋内来回走动了几圈,随后简单清洗,爬上了床。大床不仅仅是铺设的漂亮,舒适是必不可少的,如今天冷,小叶事先都会将两三个暖炉放在被窝里,到睡的时候不用身体去焐,直接是暖暖的。 用被子裹了身体之后,她将脑袋从垂放的帐帘里伸出去,冲着坐在暖榻上摸棋子的人喊:“将军大人,睡觉啦!” “你先睡。”凌慕寒觉得时间还早。 “快点来啦,我要抱抱!”她用发嗲的声音撒娇,使得外间站着的小叶险些一抖。 凌慕寒又想笑又想叹,放下棋子,让小叶跟侍女们都退了,这才走到床边宽衣。 当他掀开帐帘,立刻就有双手臂缠上来,将被子盖在他身上。反手去摸她身上的被子,防止走风:“睡好。” “慕寒,确定哪天走了吗?”童筱意趴在他身上,透露出浓浓的不舍。 “天气要变,怕是要下雪,未免到时候路难走,明天就出发。”担心她趴着压了肚子,将她从身上扯下来,用双臂搂着。 迟疑了一下,童筱意终究是说:“记得把解药带上,虽然是暂时的,可你这次回去凶吉难测,万一情况有变,需要时就把药吃了。就像你说的,安全是最重要的,其他的,都是后话。” “我知道。” “另外。”语气一正,开始转入严肃话题:“将军大人,我不在你身边,你要万事小心,我会特别叮嘱花大哥保护好你,阻止一切花花草草向你投怀送抱。你也必须做到两件事,保持心灵的纯洁和身体的忠贞,不可以背叛我!” 凌慕寒不禁叹笑:“嗯。” “我可是很认真的哦,你要是敢让别的女人染指你,我就跟你断绝关系!”她很认真很严肃的警告。 “意意,你以为我是去做什么?” “那我不管,男人出远门时,身为妻子,有些话我必须提前得讲:路边的野花不能采!第一,路上行侠仗义可以,但是,若对象是年轻女人,你必须敬而远之,让花大哥去做。第二,回京后,拒绝各种形式各种场合的花花草草,包括庆王爷可能的赏赐或拉红媒。第三,出席任何场合都不能喝醉,三杯之后,找一切借口推掉,或偷偷倒掉。第四,每晚必须在将军府睡觉。若必须在外住宿,睡前检查一下,确认房中没有出现不该有的人。若遇到其他我没想到的情况,你酌情处理,宗旨是:拒绝一切女色靠近。” “……你考虑的很周到,我都答应了。”凌慕寒叹笑,接着反声道:“你也得答应我的话。” “呃?那,你说来听听。”一看风水轮流转,她的态度就虚了。 “别怕,我只要求你做到一点,少出门,少任性,等我回来。” “嗯,我会很乖的。”尽管她说的很诚恳,但这话不太令人信服,至少她都不太信。 “真的?”凌慕寒轻笑。 “嗯嗯嗯,比金子还真!”将脑袋蹭在他的胸口,给他一个热情的大拥抱:“只是我会很想你,记得要捎消息回来,让我知道你很好。还有哦,帮我带消息给老太君,告诉她,我很努力的照顾着她的小曾孙呢。” 凌慕寒笑着摸到她隆起的腹部。 童筱意蓦地搂住他的脖子,暧昧窃笑:“将军大人,马上要分别了,要不要亲亲?” 凌慕寒轻抚着她的小腹,很顾虑:“意意……” 她却是勾着嘴角笑:“这是考验你是否温柔的时候哦。没关系啦,第四个月到第七个月是最安全的,适当的房事没有危险,只要注意姿势和力度……” 想当然,剩下的话没说完就被他堵在了口内。 一面回应着他的亲吻,一面抬腿勾住他的腰,想要靠近的身体却被隆起的腹部阻挡。她不禁在心里嘀咕:坏小子,躲在肚子里阻碍爹娘亲热。 伸手摸到他衣服里,发烫的胸膛令她觉得很舒服。 他的亲吻转移到嘴角,大手探入贴身的衣服,轻轻的抚摸,发烫的吻沿着脖颈下移,隔着薄薄的一丝衣服逗弄已然绽放的红梅,而他的手则攀到了另一边。 童筱意的手自然也没闲着,在他身上一番摸索后,来到他的腰侧,低喃道:“爱的把手,还在,真是好身材。” 凌慕寒蓦地停下,欲笑不能的在她唇上狠狠亲了一下,然后问道:“总听你嘟囔‘爱的把手’,什么意思?” “这里呀。”她摸着他腰侧锻炼出的肌肉,笑着说:“如果带着我骑马,我就可以扶住这里,稳稳的,牢牢的,所以叫‘爱的把手’啊。一定要好好儿保持哦,即使到了四十岁,你也不要弄出将军肚。” “意意……”他开始后悔追问,只得堵住他的嘴,阻止更多的喋喋不休。 眼睛里闪着笑,手从他的腰侧一滑,摸到他最敏感的地方。 凌慕寒的眼色一沉,舒适的闷哼了一声,大手安抚的摸过她的肚子,觉得她准备好了,这才小心的进入。掌控着频率与力度,动作谨慎缓慢,生怕引起她身体的不适。 相对而言,她却是大胆多了,双腿盘在他的腰上不断的拉近彼此距离,凭着身体的需求而轻动。不知是不是因为怀孕的关系,只觉得身体很敏感,渴望比以往更多。 “慕寒……”她猫儿一般的喊着,腿在他的腰上不断的轻轻摩挲。 凌慕寒总顾虑着她怀孕,举动压制,又见她这么挑/逗,不禁苦笑:“意意,这时候你还玩。” “哪有,人家想要嘛。”随着嘴角的低笑,红透着一张脸,如星般的眼眸娇媚的望着他,越发温柔缠绵的亲吻住他。 “疼了就告诉我。”低哑的声音在她耳边滑过,他放开压抑与克制,全心的投入这场情事。 当欢愉结束,她将脑袋搁在他的肩膀上,蓦地说:“将军大人,我还有条补充。” “嗯?”凌慕寒一时没明白她指的是什么。 她自顾自的说:“你现在虽然不夜游了,可不保证你回去后也不夜游,一定不可以接触女人,府里的丫鬟也不行。记得告诉花大哥,天黑后,晨曦院拒绝一切雌性动物。” 嗤声轻笑,俯身一记深吻:“乖乖睡觉吧,我都听你的。”(未完待续) 第208章 次日清晨。 凌慕寒醒来时身边的人正睡的香,于是他举动小心,没惊醒她。穿衣之后,出了门,唤来侍女端水梳洗。早饭跟着花隶舒一起简单吃过,命人将东西收拾好后装上马车。 “小叶,夫人醒了吗?”一切忙完之后他回来问。 “还没呢。天色这么暗,又冷,估计还会睡半个时辰。”小叶估摸着回答。 凌慕寒轻盈的推门进去,来到床边,摸了摸她的脸。仿佛是感觉到他的存在,嘴里呓语般的轻哼着,将脸贴在他的手上厮磨。就似看到了她此刻慵懒惬意的表情一样,眼中闪了笑,俯身在她额头上轻印一记。 “意意,乖乖等我回来。” 少顷,返身出来。 青竹也过来了:“将军,要走了吗?” “嗯,你跟小叶留下,好好儿照顾她,她若任性的时候,你提醒旋皇子帮着劝一劝,别太由着她的性子。”尽管旁人不知旋皇子的底细,但旋皇子与她之间的特殊是有目共睹,凌慕寒知道这样一交代,青竹就会明白。 “是,将军放心吧。”青竹看看紧闭的房门,笑道:“她还没醒吗?将军若是不告而别,只怕她要闹脾气。” “劝劝就好了。”凌慕寒觉得没必要当面再道别,万一她又哭了…… 随后,凌慕寒前往朱雀楼,与魈王道别。 莫魈早站在堂中等候,见他来了,只问一句:“有把握回来吗?” “她在这儿,我一定会回来。”凌慕寒不需要再多交代,身为她的亲生父亲,莫魈自然会不遗余力的照顾好她。但是……沉默了一会儿,他说道:“若是我真的无法再回来,你知道什么时候告诉她真相才是最好。” 听到脚步离去,莫魈没有回头。 虽然觉得筱意跟他在一起太辛苦,可看他们相处却很快乐,既想成全他们,又觉得他配不上她。为父者的心怎么会这么矛盾呢? 魈王府门前,花隶舒已备好了马。 凌慕寒跨上马,随手摸到腰间的银球香囊,停驻了片刻后,驾马出发。他的身后除了随身的四名侍卫,那十人的骁骑被他留了下来,既是为旋皇子,也是为她。 虽说前路未卜,虽然留了万一的交代,但是在心里他告诉自己,无论如何都要回来! 半个时辰后,酣眠的人终于醒了。 睁开尚带着几分睡意的眼睛,童筱意伸手摸了摸身侧,空的。懒洋洋的支着胳膊起来,将帐帘掀开一条缝儿,屋内的灯都亮着,窗外天色很暗。 凌木头人呢? “小叶!”她喊了一声,又怕冷的将身子缩回被子里,暖暖的被窝里还留有他的味道。 房门开了,小叶端着洗漱的热水进来,把盆子放在脸架上,掀起帐幔来到里间。先从衣架子上取了衣服,然后才将帐子打开:“夫人。” “什么时候了?外面还那么暗呢。”一面问着,一面摸了衣服往身上穿。 “都辰时了,夫人今天起的很迟呢。外面冷呢,天这么暗,估计不下雪也要下大雨。”小叶见她穿戴的差不多了,便蹲下身为她穿鞋。 她低头看的笑起来:“唉,我这才四个月呢,你想服侍我穿鞋,到八个月我弯不下腰时再穿吧。” “那怎么行呢?将军走的时候再三的交代了,要我好好儿照顾夫人呢。”小叶一时嘴顺,根本没想过这句话一出口的效果。 “什么?你说将军大人走了?他、他没跟我说一声,趁着我睡觉的时候就离开雀城了?!”童筱意一下子暴怒起来:“岂有此理,他怎么可以不告而别?他是回京城啊,又不是出门遛马,怎么能不告而别!!!” “呃,这个……”小叶捂着可怜的耳朵,等着她将火气全发了,这才低声劝道:“夫人别生气,我想,将军是怕夫人离别伤心……” 小叶正说着,却见她走到脸架前掬水洗脸:“去,准备早饭吧,我饿了。” “呃,哦。”小叶又观察了一下,确认没事了,这才出去。 纵然生气,可仍旧没阻碍童筱意的好胃口,饱餐一顿后,她才为凌慕寒的不告而别又惆怅了一会儿。算了,不告而别也好,万一她没控制住泪眼泛滥,岂不是让他走的更不放心。 “童童,做什么呢?”乐梵过来了。 “美男,过来坐,陪姐聊聊天。”她靠在榻上,摆出一副款爷的架势。 乐梵嗤笑着坐到她身边,托着她的手问:“这位姐儿,陪你聊天什么价呀?” 她笑着摇头,色色的摸着他修长如玉的手说:“无价,无价,如此美人儿,你想要什么都行。” “真的?”眯起了一双狭长的眼睛,乐梵伸出两只手指夹住她的鼻子,轻轻的一捏:“好大的胆子,本皇子也敢调戏,信不信我把你充入掖庭,让你在那儿洗衣服一直洗到宝宝出生。” “小乐,不要这样嘛,开开玩笑而已。”她赶紧讨饶,把鼻子从他手中拯救回来。 “旋皇子喝茶。”小叶低着头,只当刚才一切都没发生,尽管不是第一回见,可还是没适应两人之间的相处。 乐梵接了茶碗,望着窗外暗沉的天色,了然的问了一句:“他走了?” “嗯。”一提凌慕寒离开她就担心,直接就转开话题:“天气越来越糟,只怕不好出门呢。” “等天晴了再提出门。”乐梵瞥了眼她的肚子,自顾自的笑了笑,随之眉梢一扬,摸着下巴说:“你家将军一走,你就是我的了,终于有人陪着吃饭了。嗯……不对,以后你就是我的全陪了!” “全陪?”哼笑了一声,她满是无奈:“能陪旋皇子,这是奴婢的荣幸啊。” 不多时,房顶上突然一阵叮叮铛铛,不一会儿声音就密集起来。 小叶在外间,隔着帐幔说:“下雪珠儿了。” “可能晚上就会下雪。”乐梵低喃的叹了一声,又笑问道:“童童,中午咱们吃鱼片火锅怎么样?” “嗯,好啊。”伸手往他脸上摸了一下,在他疑问的目光中问道:“小乐,你这身体这么单薄,天一下子变这么冷,你没事吗?有没有不舒服?” “你自己摸摸看。”乐梵笑着将温暖的手递过去:“这身体底子是差了一点儿,但一直呆在这么暖和的屋子里,想生病也没机会啊。你照顾好自己吧,就别为我杞人忧天了。” 外面小叶似乎和谁说着话,随之就听侍女说道:“意小姐,主子让奴婢来说一声,中午过来跟意小姐一块儿吃饭。” “呃……”童筱意摸着鼻子,看看他,嘿嘿一笑,然后冲着帐幔外回道:“去告诉我爹爹,中午我有约了,想要我陪着吃饭,就晚上吧。” “是。”侍女都返身走到门口了,却听她这么一说,着实吓了一跳。 童筱意捧着脸左右摇晃,嘻嘻的笑着扮可爱:“怎么样怎么样,我为了你推开了爹爹大人哦,感不感动?” “好感动!感动的想狠狠咬你一口。”说的是咬,他不过是作势张嘴,伸手拧她的脸。 “讨厌!我又不是小孩子,干嘛老用这一招。”拍开他的手,不禁有些感慨。 她记得很清楚,在小时候她曾是个不讨喜的“阴沉”孩子。自从他从地下室将她救出来,便每天用各种招数逗她,告诉她,她笑起来很可爱。渐渐的,她变成了现在这样,最初不过是一种模仿,在她的眼里,他是天使一样耀眼的王子。 “又想到什么了?”见她自己吃吃的发笑,乐梵不禁也被逗笑。 “想到小时候了。”怀念的叹息着,蓦地伸出双臂将他一抱:“小乐,反正你也不可能回到以前的世界了,你就好好儿做皇子,在这里幸福,好不好?” 乐梵懂她话里的意思,沉默了一会儿,淡笑道:“好。” 听到他的回答,童筱意又感觉到心尖一酸,但是现在她懂得这些是必经的过程。(未完待续) 第209章 雪珠儿直下了一两个时辰,将地面房顶蒙上了白花花的一层,地面也上了冻,非常滑,在外行走皆要非常小心。 初更时分,天色早已漆黑,温暖的明黄灯光照亮了偌大的府邸,也照亮了那层白色雪珠儿,将庄严肃穆的气派宅邸渲染出唯美的童话氛围。 侍女们正摆着晚饭,童筱意裹着一身崭新暖裘,抱着小香炉,缩着脖子趴在打开的窗户边往外望。院门开着,一片明亮灯光中莫魈正往里走。 “爹爹,要小心哦,千万别被雪珠儿滑倒,会很糗的哦。”状似好心的提醒,却因她揶揄的语调,让人觉得她就想看见那样一幕。 “又在胡闹,赶紧进屋里去!”循声望见她趴在窗口,莫魈沉声训斥。 “我在等你吃饭啊。”她知道他才舍不得真的训自己,根本不怕,回了个鬼脸,这才将窗户关上,抱着小手炉进了坐在桌边。 随之莫魈就进了门,侍女们接下了大氅。 “我还以为你很闲呢,哪里知道,想跟你吃个饭也得排队。”莫魈一边说一边洗手,将擦手的帕子直接扔在盆子里就走过来,坐在她左侧的位置。 听出话音里的不满,童筱意嘿嘿一笑,不敢接话。一看他坐下就忙殷勤的拿筷子夹菜给他:“爹爹吃菜。” 莫魈看她一眼,笑着没多讲。 侍女从小炉子上取来了烫热的酒,为他斟满了一杯。 闻到一阵淡淡幽长的香气,不似一般的酒,她凑上去一望,酒色清亮,带着点儿浅浅的杏黄:“爹爹,这是什么酒?真好闻。” “青梅酒。”莫魈端起酒杯在她面前晃了一下,笑着说:“你就别馋了,吃菜吧。” “我知道馋也没用。”自我可怜的低声嘟囔,望着满桌子热气腾腾的精制菜肴,想到了早上不告而别离开的人。这时也不知走到哪里了,有没有像样的热饭热菜吃。 “吃饭别想事。”莫魈轻声提醒着,夹了菜放到她碗里。 “嗯。”摇摇头将烦恼甩开,专心致志享用晚饭。 饭后,莫魈陪着她坐了一会儿,临走时又交代说,最近天气不好,让她老老实实呆在屋子里。她陪着点头,等他走后,便溜到乐梵屋子里去了。 乐梵同样刚吃过饭,正无聊的翻着本野史。 “你爹爹走了?”乐梵将身子一挪,让她坐在最舒服的地方,顺手把搭在腿上的毯子分她一半。 “嗯。你晚上吃了什么?”屋子里用香薰过了,没有晚饭的味道。 “能吃什么,不过是火锅,兔肉火锅。”看似淡淡的话,接着却饶有余味:“魈王府果然不一般,即便连着天天吃火锅,每天都没折腾出不同的新花样,在这样的冬天,最合适不过了。明天一起吃个什锦火锅吧?” “OK!”童筱意却是听着外面一片安静的夜色,思忖道:“按理说,下了雪珠儿,夜里肯定要下雪的。明天如果雪停了,我一定要出门,快闷死了。” “先请示,免得空欢喜一场。”乐梵并不鼓励她外出。 “小乐,最近我有种很奇怪的感觉,好像一下子什么都拥有了,可是却越来越闷了。怎么办?如果一辈子都是这样了,我会全身长蘑菇的。”一脸夸张的唉声叹气,双手蒙着脸,往枕头上一倒。 乐梵用余光瞟她一眼,毫不同情的冷笑:“真是不知满足。你之前不是做什么‘青楼女侠’吗?这回好了,你的店就在花街上,到处是青楼,你可以继续做你的女侠。” “不行!”哪知她立刻严词拒绝:“人家青楼也是靠辛苦赚钱,都不容易啊,我哪能做那种事呢?” “是吗?”乐梵毫不客气的戳穿她:“她们是外卖的最大消费群,你是怕坏了你的生意吧?” 摸着鼻子一笑,承认了:“到底是小乐聪敏,一下子就猜到了。不过,我也的确觉得她们很辛苦啊,最可恶的是那些去寻欢作乐的男人……是那些背着老婆去寻欢作乐的男人。” “回去睡吧,不然明天你没精力出门。”合上书页,乐梵将她扶起来,送她出门。 “晚安。”冲着他摆摆手。 一夜大雪。 翌日醒来,掀开帐子就看见窗户上映着白光,忙喊小叶从薰笼上取了暖暖的衣服穿了,梳洗后就走到门口。 果然是下雪了! 雪下的很厚,树梢屋顶,整个院子都是白皑皑的一片。地面上的积雪就像松糕一样,让人想捧起来尝一口,晨光下雪上反射着一层冷光,反而更晶莹圣洁。当然,最令她惊讶的是在雪地上伫立着一个大大的雪人,两根树杈做的手臂,黑色石子的眼睛,胡萝卜的鼻子,头顶上戴着一顶绿叶子做的帽子,脖子里围着红丝巾。 能做出这个的,只有他了。 “怎么样?”乐梵倚靠在门上笑着问。 “你不怕冷呀?万一你冻病了,喝药的时候可别喊苦。”尽管心里喜欢,可嘴上还是忍不住训他,他这副单薄身子怎么看都是难扛风雨。 “我戴着皮手套呢。” 童筱意望着那雪人,不禁也动了兴致,对着小叶窃窃低语了一番,然后跟乐梵一起进屋吃早饭。早饭后,又去请示老爹大人,得了出门的恩准。乐梵与她同车,首站自然是猪猪店。 一大清早,店铺刚开张不久,没客人,春姨正招呼着伙计们准备营业。 没在店内多停留,两人继续乘坐马车去了地势开阔的地方赏雪。 马车停止后,乐梵扶着她下来。 她穿着锦袄棉裙,脚上是暖皮靴,外面罩着鲜艳的石榴红暖裘,头上戴着漂亮小暖帽。腰间叮叮当当清脆的响,是一金一银两个圆球香囊。 “夫人,雪很厚,你可得小心点呀。”小叶不安的絮絮叨叨。 “出来就是不一样,空气都清新多了。”她才不管小叶的提心吊胆,展开双臂畅往眼前这个银装素裹的世界,享受脚下积雪咯吱咯吱作响的声音。 乐梵走在她身旁,欣赏静谧绝美的雪景之外,不免也想到其他的一些事。例如,如今旋皇子的身份,今后的何去何从,都是他无法逃避的现实。 “小乐?”童筱意一回头就望见他那一双若有所思的眼睛。 “哦,想起一件事。”他笑笑,对着小叶摆手,独自扶着她缓步往前走:“旋皇子的记忆还存留着,我记得在初到玉镜国时,那里的皇帝私下里召见过我。当时也没旁人,只有皇后和菀香公主。” “哦~”她立刻了然,暧昧的笑着拿胳膊碰他:“他们是在相女婿。” “娶了菀香,倒是大有好处。然而现在我是个落魄皇子,玉镜哪里会那么冒失把好不容易归国的宝贝公主嫁给我?”乐梵低笑着,俨然一副政客的口吻。 “你说的也有道理。”童筱意并没对他进行爱情说教,耸耸肩,不以为意的说:“再落魄你也是皇子。再说了,落魄只是暂时的,往后他们巴结你还说不定呢。依照你的地位和本事,办个世界选妃都行,到时候一定要请我做欣赏嘉宾哦。” “世界选妃?”他一声嗤笑:“好像那是皇帝的特权的吧?” “你也有机会呀。”在她看来,太子即便以后有机会再回京城,恐怕太子之位也不牢了。 他听的有笑:“如果我真有机会做皇帝,一定不会娶菀香。” “为什么?”她不解。 “你想呀,不论娶她做皇后还是做后妃,她都有个强大后盾——玉贵妃。玉贵妃养了她十年,肯定向着她,那我的后宫岂不是唯她独尊?一旦她只手遮天,我在后宫里还有什么乐趣可言。” “喂!你这是什么缪论啊?难道你真想坐拥三千爱宠?你这小身板儿吃的消吗?”她既是愤慨又是吃惊。 乐梵笑起来,从皮暖套中腾出手捧住她的脸:“开个玩笑而已,别那么认真,做皇帝最没自由,我还是做个皇子舒服。赏雪吧!” 她跟着也笑起来,将胳膊举起来,摆出架子:“小乐子,搀着。” “嗻!”(未完待续) 第210章 雪景没赏太久,主要是担心她太累,或是着凉。 从外面回来,刚一入朱雀楼就看见一抹熟悉的红影子,等着走近了一看,屋内站着的人果然是莫凤儿。距离上次最后一面,已经过去很久了,而且她们的最后一面并不愉快。 “莫凤儿?”乐梵望着那人猜测到了。 “嗯。”童筱意奇怪,莫凤儿怎么从玉镜回来了? 莫魈看见了她,笑着招手:“筱意回来了,过来。” 乐梵对她递个眼色,先回了落云院。 童筱意眨巴着眼睛,下一秒便绽放了满脸笑容,似乎已全然忘记之前相处的不快,轻快的走进去:“爹爹,凤姐姐回来了啊?” “嗯,让她回来帮帮手。”莫魈拉着她坐在身边:“累不累?” “不累。”她摇头,又看看莫凤儿那张沉静的脸,摸了摸脑袋,先打了招呼:“凤姐姐,好久不见。” “嗯。”简单的点头,算是回应。 莫凤儿早从芷月口中得知了事情始末,无疑解开了之前所有的困惑,尽管觉得很不甘,很失落,却无法改变。清楚记得那晚被责斥,被遣往玉镜,若是再明知而犯,她清楚,义父会不认她这个女儿。 呆在玉镜的这段时间她也想了很多,养女终究不是亲生,亲疏有别很正常,她何必像个孩子似的太较真。 芷月曾跟她说:不要太计较得不到的,要多珍惜拥有的。 或许吧,从义父将她救起来时,她得到的就不仅仅是一条命。或许,不应该再去闹性子,不该惹义父不高兴。义父如今再在乎的,就是亲生女儿童筱意了。 “爹爹跟凤姐姐有正事要谈吧?那我也回去了。”童筱意感觉的到莫凤儿的奇怪。 “也好,别再乱跑,好好儿歇歇。”莫魈叮嘱道。 “嗯,知道了。” 身后,依稀听见莫魈说:“让你回来不为别的,阎烙去找红叶了,我担心中计,你去将他弄回来。你对红叶不陌生,小心儿。” 小半个月后,京城。 由于大雪阻碍,行程略迟了一些,一入城,凌慕寒便先回了将军府,直接去见老太君,报平安。老太君对雀城的事也风闻了一些,终于见到他回来,又得知了内情,这才放心。 “马上要入宫吗?”老太君对此是心知肚明的,叹了口气,说:“万事小心,筱意和孩子还等着你呢。虽说国家重要,可也不能忘了小家,不要让她太委屈。” “孙儿都知道,太君身体还好吗?” “都好,都好,有蕊儿照顾我。你们就别为我担心了,我身体健朗的很,还等着抱曾孙呢。”老太君一想到一下子会有两个小曾孙就高兴,拍拍他的手道:“你去忙正事吧。” 凌慕寒从屋内退出来,茶也没吃,直接就入宫。 庆王爷在浩淼殿召见他,同在的还有当朝重臣。 “真想不到,凌将军的夫人竟然是魈王失散多年的女儿。”这是欧阳庆的开场白,声音柔和,就似叙着家常。他没多讲这件事,紧接着便话锋一转,议起正题:“之所以急召大将军回来,是因皇长子逃往北翔,欲借北翔之力谋反夺位。哦,或许大将军也听闻了,那晚宫变中死去的只是皇长子的替身,本王被蒙骗了。” 凌慕寒见他丝毫不提旋皇子,便知他是想利用自己抵御北翔,或者顺势一起灭掉,一箭双雕。 “虽然天气严寒,可皇长子谋逆之心不死,必定会鼓动心怀叵测的北翔偷袭边境。本王已命张虎将军为主帅,曹泰大人督军,虽然大将军双目失明,却是战场宿将,经验丰富,望能以副将之职一同前往,必定能为战事出谋划策。” “是。”凌慕寒除了遵命,一言不发。 庆王爷给他副将职位,既为了能用他,又要掌控他,到战事结束,不论成败,他的下场皆只有一个。然而,太子可不是那么草率鲁莽的人,真会让北翔攻打烈炎吗?那无疑是引狼入室。 “大将军,一路辛苦。今晚本王设宴,一为大将军接风,二为大军饯行。还望大将军不辞劳苦,与诸位将军英勇作战,本王等候诸位凯旋而归。” “谢王爷。” 晚宴办的很热闹,但若仔细观察便会发现朝臣们神色不一,然而与之前相比,依附庆王爷的人增多了。 凌慕寒坐在席上,手中的酒杯刚送到唇边便想起临行那晚她的殷殷交代。他的不告而别,她一定是气呼呼的嚷嚷了一番,如今下了雪,依她那贪玩的性子,肯定找各种借口往外跑。 将酒杯重新放回席面上,手指在杯缘缓缓摩挲,等待散席。 相隔了两个席位,沈衍清同样冷清的独自坐着,余光悄然打量他。 散席后,庆王爷并未再留他,很顺利的出了宫。回到府中,再三想着北翔之事,以及庆王特地召他前去御敌,总觉得还有其他原因。恐怕……还牵涉了京城可能的变故。 “隶舒,你立刻悄悄出城前往西山大营,面见蔡桓将军,告诉他……”凌慕寒低声吩咐了番:“小心点儿,庆王爷肯定派人暗中盯着将军府,别被发现行踪。” “将军放心,我有办法。” 次日凌晨,天未亮,张虎将军率军出发。凌慕寒身为副将,虽有军威,却毫无实权,辞别老太君随军离京。 半途中,邺城传来紧急军情,北翔囤积大军压境,邺城已全城戒严,榷场关闭。 大军日夜兼程,赶至邺城。 当夜,凌慕寒避开耳目,悄然来到僻静之地。暗影中,邺城守将赵崇早已等候多时。 “大将军。” “赵将军,邺城的情况究竟如何?”他低声问。 “很奇怪。派出去打探消息的斥候回报说,北翔虽然大军压境,却没有移动的迹象。每天只是在练兵,他们的骑兵一直在边境徘徊,仿佛那里是他们的练兵场似的。”赵崇一直疑惑:“大将军,依你看,北翔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果然!”这正应了他的猜测:“恐怕他们志不在邺城,不过玩了一招调虎离山计,削弱京中力量。只怕,这回庆王爷要失算了。” 赵崇对京城之事有所耳闻,但武将不参政,何况负责驻守边关。 “赵将军,只怕北翔不会一直平静,千万别放松警惕。若是开战,我一定是前锋,你不要管别的,也不要跟张虎起冲突,守住邺城!” “大将军,你这是什么意思?”赵崇不笨,听他这番话,很不详。 凌慕寒没多讲。 然而事态就像他所推测的,不出几天,蔡桓从京城发了飞鸽传书来:太子悄然返回了京城。 京城。 一早便暗云压顶,天气阴沉,暮晚时分下起了一场大雨,此后细雨潇潇,时下时停。早先下过大雪,加之雨势,地面到处泞泥。随着夜色渐深,伸手不见五指,冷风刺骨,街面罕有人迹。 皇宫中除了华美的宫灯孤独的点亮着,所有人皆已进入沉睡。 漆黑的夜色之中,几个矫健的黑影飞檐走壁,随之宫中突然亮起火光,一片厮杀声惊醒了沉寂的夜色。 “出了什么事?”欧阳庆被惊醒,披了衣服就出门查问,自从摄政后,他便住在宫中,身边全是他的近卫。 “王爷,不知哪里来的一队人出现在宫中,正逼近崇德殿。” “养心殿呢?”欧阳庆忙问。 “属下刚刚派人去察看了……” “王爷!”正说着,一人疾跑着来回话:“王爷,不好了,皇上不见了。” “什么?!”欧阳策立马率人赶往养心殿,然而前路却被堵死,崇德殿中只有一批早先安排于宫中的人。见与对方人数相当,担心落败,一面命宫中禁军擒叛,一面让人给九门提督发信号求援。 看着一枚烟花在夜空燃放,一个熟悉的嗓音响起:“欧阳庆,你还想挟天子以令诸侯吗?” “欧阳策?!”(未完待续) 第211章 欧阳庆大惊失色,却想不通,在他派人重重把守的养心殿,怎么可能悄无声息的将皇上弄走?再者,欧阳策凭借这点儿就敢闯宫,难道不怕…… 蓦地一怔,抬头望了眼逝去的烟花,心里明白了。定然是九门提督不可能再赶来了。 正如他所料,在宫外,当九门提督在浑然无察中就被蔡桓率军包围。蔡桓持有一块“如朕亲临”的玉牌,享有先斩后奏的权利,直接派人将九门提督从床上拖下来捆绑了,又用玉牌叫开了宫门,直入崇德殿。 此时的崇德殿已尸体横陈,血光冲天。 蔡桓大喊道:“众军听令,捉拿叛臣欧阳庆!” 随着大军涌入,庆王爷的人难以抵挡,很快便被一一诛杀擒拿。当欧阳庆退至殿门时,见大势已去,丢掉了手中长剑,认命受缚。 “多谢蔡桓将军勇于出手相助,拯救江山社稷于旦夕。”欧阳策恭谨以谢。 “太子言重,末将不过是遵令行事。”蔡桓立刻追问关键:“皇上可好?” “将军放心,皇上仍在养心殿。”欧阳策派去养心殿的皆是高手,又有红叶提供的毒粉,潜入殿中后,直接将皇上藏于密室之中。庆王爷误以为皇上被救出,情急之下又被堵住无法查证,蔡桓又断了救援,今晚才得以成功。 随后,他对身后的人吩咐:“衍清,你留下来处理后事。” “是。”沈衍清是太子心腹,即便太子远走北翔联络外援,他也一直在京中罗织力量。如此里应外合,终于助太子重回宫中。 蔡桓留下一部分人,然后便随太子前往养心殿。 此时养心殿已然平静,欧阳策疾步而入,直至床榻。而后从身上从身上取出一枚药丸喂皇上服下。 等待了片刻,皇上睁开眼。 “父皇!” “是太子啊。”皇上在床上昏睡太久,说话显得很吃力。 欧阳策道:“父皇,庆王爷毒害父皇,构陷儿臣与旋皇弟,如今庆王爷已被擒,儿臣也为父皇寻到了解药,父皇可以安心了。” 皇上微微点了下头,拍拍他的手,又睡着了。 这时的邺城,注定同样是个不眠之夜。 一直毫无举动的北翔,突然趁着夜色发动进攻,尽管凌慕寒双目失明,仍旧被任命为迎敌先锋,率军出城迎战。张虎曹泰等人哪里知晓此刻千里之外京城的变故。 “将军,这不是存心让你有去无回吗?”花隶舒难抑气愤。 凌慕寒却是说:“即便是计,然而北翔进攻是实,身为护国大将军,我能畏缩着不出战吗?张虎空有做派,不谙带兵打仗,赵崇与他素来不合,若再闹起哗变,岂不是大敌之前窝内斗,遭天下耻笑!” “可是……” “别忘了,我有解药。”凌慕寒平静的说着,将眼睛上的黑纱摘了下来,觉得有隐隐的光在眼前闪动。长久陷于黑暗中,一时间不太适应,不禁以手抚眼,以缓解不适。 “将军,你、你已经服了解药?”花隶舒看出来了。 “大概药效没那么快。”凌慕寒想着,这场仗或许不会拖很久,他要赶着在重新进入黑暗前回到雀城,要亲眼看一看她,看看她究竟什么模样。 门外忽来将士:“大将军,张虎将军催大将军出发。” 凌慕寒顾不得许多,重新将黑纱罩在眼上,摸了剑,出门,上马。 花隶舒见状,带着几名侍卫护卫左右:“保护好将军!” 一身银色铠甲,黑色骏马,凌慕寒面对众军,一番热血号召,跨马奔向城门。众军紧随其后,浩浩荡荡,喊杀着朝北翔军队迎去。 在对面,黑压压的军队中有一人跨马在前。 “耶律将军,率军迎战的是凌慕寒。” “哦?”耶律竑抿出一抹兴奋的冷笑,阔别十年,终于在战场上重见了。这一次,一定要让他永远留在战场上! 随之号令,军队阵型变化,刀光剑影,火舌冲天。 耶律竑直接对准一个人——凌慕寒! 凌慕寒感觉到了,也清楚对方是谁,扯掉眼上黑纱,朦胧看到一个影子直袭而来。刀剑相击,战马嘶鸣,偏偏天公不作美,不多时便下起了鹅毛大雪,而战场上却趋于白热化。 “将军,北翔从右翼又包抄了几百骑兵,将我们的后路截断了!”花隶舒焦急的喊道。 “给城中发信号,求援!” 少顷,花隶舒又道:“将军,城中没有回应,肯定是张虎故意不发病,怎么办?” 凌慕寒沉寂片刻,果断下令:“往左突围!” 这是下下策。后路被断,不能回城,右侧被包,无法退往大营,只有左侧一条路可走。尽管这是北翔故意放出的一条路,相较于被困,倒不如奋力一搏。 耶律竑自然是率军紧追。 “将军,前面是山涧,是断头路。”一名副将喊道。 凌慕寒本就对这里地势熟悉,深知一直逃不是办法,当与追兵甩开些距离后,便命设伏。又命花隶舒带一小队趁乱杀出重围,前往大营寻求赵崇援兵。 “将军,可是……”花隶舒担心之下犹疑不决。 “放心吧,我已经能看见了。这是命令!”其实,他的眼睛目前所能看到的仍旧是模糊的影子。 “保护好将军!”花隶舒叮嘱了剩下的人,整顿小队,等待时机突围。 不一会儿,追兵临近,遭遇设伏,前阵大乱。趁此机会,花隶舒带人绕路冲围,而凌慕寒率众军掩护。终究是势均力敌,当小队成功突围后,凌慕寒下令再撤。 “孙副将,率军退到石山后,虽是死地,却易守难攻,可以坚持到赵崇将军的援兵。快!退!”眼看着北翔大军逼近,羽箭密集,他连声下令。 “退!”随着大喊,所有人都陆续退入山石后的死地。 北翔停止了进宫,将唯一的出口围困住。 耶律竑冷笑的遥望:“凌慕寒,你退入死地,还以为会有转机吗?即便有援兵,恐怕你也等不到了。” 此时的邺城,赵崇因见张虎不派兵援助,使得大军被迫向左侧死地转移,当即就愤怒的找到了张虎理论。几句话吵下来,张虎仗着庆王爷摄政王的身份,以赵崇不服将令,大敌当前意图哗变为由,要将其擒下。 赵崇岂能让他遂愿,毕竟邺城是他的地方,当即两方就对峙起来,气氛紧张。 “赵将军,息怒,当务之急是援救大将军要紧。”一名副将在旁提醒。 赵崇这才想起大将军那番话,忙拍着脑子说道:“险些给气忘了,先放过这姓张的,以后再跟他算账!” 张虎被他一闹,多少心中顾虑,见他又安分了,便顺势就这么了了。 赵崇刚回到大营,没多久花隶舒便疾驰赶到。 “什么?大军被逼入石岭?”赵崇对那里再熟悉不过,一听就知道大军是被困死在那里,唯有等援军解救。当即便命整军,也不跟张虎汇报,率军出营,直奔石岭。 张虎得知后,纵然大怒,却无可奈何。 大雪已将夜色染白,时近五更。 赵崇率军赶到时,让士兵擂鼓振威,也为传递信号。凌慕寒一听鼓声,立刻让受困的士兵们整肃,配合援军,一起夹攻北翔。 耶律竑对此有所准备,不慌不忙调整策略,当看到那抹银白身影,伸手道:“拿弓箭来!” 凌慕寒正让副将分析北翔哪一处最薄弱,以便让大军集中力量进攻,然而眼睛一晃,伴随着微微刺痛。恰好在这一秒的分神中,一支羽箭瞄准了他,划破夜色,瞬间朝他直射而来。当察觉到为时已晚,羽箭擦过盔甲,射入手臂。 马受惊,一阵狂叫将他摔下了马背,翻滚之中冷箭仍旧瞄准着他,一支又一支射来。 “将军!小心!” 当听到花隶舒的大喊,凌慕寒躲开羽箭的同时,脚下踩空,跌入了身后山涧。(未完待续) 第212章 大雪纷纷扬扬的飘散着,雀城俨然冰雪世界。 大约在辰时左右,莫魈便得到了邺城的飞鸽传书,既有意料之中,也有意料之外。终究凌慕寒是出事了,若是她知道了…… 想着便前往落云院。 “啊!”床帐之中,本是熟睡的人猛地一声喊,随之醒了。当看到熟悉的床帐还有些许晃神。 “夫人,怎么了?”小叶闻声进来,掀开帐子就见她脸色不好,满头大汗。 “没事。”低喃的叹口气,接过帕子将满头的汗擦了,微微阖上眼,梦中的片段又在眼前回放。 是啊,她做了一个梦,一个很可怕的梦,太真实了。她梦到邺城的战场,一片混乱厮杀,鲜血将满地的白雪染红,而凌木头从马上栽倒,中了很多箭,浑身都是血…… 她甚至觉得能摸到他身上流下来的黏稠温热的鲜血。 都是因为昨天听了邺城的消息,得知北翔开战,而依照分析,凌慕寒一定会出战。她很清楚,不到最后一刻他不会服用那枚只有一个月效力的解药,若是临上战场前服用,只怕药效没那么快发挥作用。混乱的战场上,他什么都看不到,即便是有多年经验的大将军,又怎么能保证安全? “夫人,做恶梦了吧?梦都是反的。”小叶在旁宽慰。 好像也是,老人们都说梦是反的,梦死则生。 “魈王来了。”小叶又说。 “爹爹来了?”拍拍脸,她打起精神:“帮我把衣服取来,让侍女端水来。” 一番更衣梳洗,她的气色好多了,只是心里仍旧被梦境影响。 坐在桌边吃早饭,汤匙在粥碗内搅动了两下,终究是忍不住追问:“爹爹,邺城那边有什么消息吗?” “暂时没有。”莫魈轻笑说道:“别担心,昨晚才打仗,没那么快结束。再说,凌慕寒也不需要你担心,北翔的耶律竑在十年前是他的手下败将,邺城又是城坚兵固,这场仗,一定是邺城胜。” “好像也有道理。”听他这么坚定的一说,她心里轻松多了,终于能安心的继续吃早饭。 莫魈看到她脸上重回笑容,心里越发沉重。 早饭后,童筱意起身在屋内踱步,轻轻抚摸着五个月的大肚子。终究是住着两个小人儿,比一般孕妇的体型要大,做事情已经开始不方便了。例如,现在的她已经被严令不准出门,偶尔出去也是坐着马车在街上遛一圈儿。 在院子里,五个雪人儿静静的立在那里。一个是她,两个小宝宝,一个是小乐,一个是凌木头。 “将军大人走了好久了,等他回来的时候说不定会看见一院子的雪人,不对,或许那时天气一暖,雪都化了。”她站在门口喃喃自语,眉头不由自主的又皱了起来。 “别站在门口,当心着凉。”莫魈将她拉进来,看出她心事重重,便将话题转开:“名字起了吗?” “这两个小家伙呀?”她想起那天早饭时与凌木头的对话,笑说道:“大名儿没想,小名儿有了,预备了四个呢。” “小名儿是什么?”他问。 “如果是儿子,就叫大宝小宝,如果是女儿,就叫甜甜和果果。可爱吧?”摸着肚子,憧憬着他们出生的情景,不经意间感觉到肚子里一动,想起大夫曾说过的话,一阵雀跃,当即笑的一脸神秘,拉过他的手放在肚子上:“爹爹,你摸摸。” “嗯?”莫魈先是一愣,紧接着就明白了,少顷,当感觉到她肚子里的胎动,瞬间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这一幕,似曾相识。 当年虞汐怀着她的时候,他是父亲,感受过这一刻的幸福。那真是一种很奇妙、难以言喻的感受。当年她也曾像现在一样,在肚子里轻踢他的手,也只有那种时刻,被“打”的人只有喜悦。 “爹爹?”童筱意见他突然发呆,猜测了一下就想到了。 “你乖乖在屋子养身体,想要什么就让素心帮你办,如今大雪路滑,你肚子也大了,别再闹着出门,知道吗?”莫魈又交代一番才离开。 童筱意独自坐在屋内,手指在果碟子里来回扫动,持续发呆。 “童童?”乐梵掀起门帘进来就看她这样。 “小乐。”黯然的垮着一张脸,指指自己的心口,闷闷的说:“我总觉得出了事,心里有些发慌,你快来安慰安慰我。” “你还用人安慰?我还想让你安慰呢。”乐梵叹口气,同样黯然着一张脸。 “干嘛?你这是怎么了?”当真被他唬了,眯着眼疑惑的盯着他打量,猜测。 “我昨晚做了恶梦,太恐怖了。”乐梵心有余悸的摸摸胸口,一脸夸张的凑到她跟前小声说:“你知道我昨晚梦到什么了吗?梦到一大群美女朝我热情的飞奔而来,这是好事,我当然是张开怀抱欢迎了,可是!她们太热情了,居然你争我抢的毫不相让,结果压垮了床,压得我喘不上气,我险些在梦里死过去了。” “是吗?”听了他的荒唐梦,她冷哼:“我看,应该是这样的吧:她们个个美若天仙,在你床前挨个儿宽衣解带,服侍周到,结果你在梦里险些精尽人亡。春梦,还敢跟我显摆,不会脸红啊!” “唉,知我者,童童也!”一声痞笑,他坐在她身边。 “少来了!”轻哼着,终究是笑了:“昨夜雪下的不错,今天再堆个雪人好了,你可以把昨晚梦到的美人堆在你旁边。” “那可要堆到明年去了。”乐梵同样怀揣着心事。邺城的战事一起,京城里定然也动了手,一旦太子得手,皇上被救,他身为被迫离宫的皇子必得返回。她却不一定会离开这里。 再者,回去后,他与太子的战事才算真正开始呢。 ※林中别苑。 晨光照耀山林时,距离邺城那晚已过去两天,与邺城不同,这里格外的安静祥和。 床上的人醒来,睁开眼,却只能看到模糊的光影。一时间不明白为何在身处这里,这儿又是哪儿?他忽然发觉,脑子里混乱一团,除了隐隐作疼,什么都想不起来。情急之中撑坐起身,左臂却传来疼痛,伸手一摸,手臂上缠绕着绷带。 抚着疼痛的额头,他忘了自己是谁。 “吱呀”一声响,门开了,一个柔细的身影走了进来,一开口,是个小姑娘:“你醒了?别动,你的烧还没退呢。” “我在哪儿?”他的嗓音低哑,一说话就觉得渴。 “先喝药吧。”小姑娘将药碗递给他,然后解释道:“这里是鸣翠别苑,我是这儿的丫鬟小蝶。前天我跟强哥进山打猎,在河滩上发现你的,你被大雪盖住了,人都冻僵了,还受着伤。你昏睡了整整两天呢,我们还以为你会活不了。” “鸣翠别苑?”他完全没印象。 “对了,你是什么人啊?怎么会受伤呢?”小蝶似乎很好奇,一面问,一面又想起什么,将一样东西递给他:“这个小球香囊是你的,你一直紧紧攥在手里,应该对你很重要吧。你的衣服被河滩上的石子刮破了,这是强哥的衣服,你将就着先穿吧。” 他摸着手中的小球,上面明显有个裂痕,一时间仿佛有什么在往外跳。 门外突然有人跑过来,是个年轻男子:“小蝶,快出来,把门关上!” 小蝶似乎明白了,当即也慌张起来,一面出去一面叮嘱:“你千万别出来,我家主人若是知道我们私自将你带进来,一定会生气的。” 随着房门被关上,听见远远的一阵慌乱脚步,似乎都在为到来的主人紧张。 许久,他望着掌中隐约的银光,胸腔中涌现出一股急迫的心愿。虽然不太明白,但他却清楚,不能留在这里。摸了放在床边的衣服穿了,将香球攥在掌中,拉开门,眯着眼寻找一番,从一道圆洞门出去。 接连穿了两道院门,迎面有人走来,他当即返身。 “站住!”一声娇喝,伴随着破空的皮鞭朝他甩去。(未完待续) 第213章 早在皮鞭甩出的那一瞬,他便闪身躲过。 持鞭的人一愣,打量着一身粗衣的他,很面生,当即叱问:“你是新来的下人?难道不知我是谁,竟敢如此无礼。跪下!” 他充耳未闻。 “岂有此理!”一怒之下,鞭子又快速的甩了过去。 几个闪躲后,他一把抓住长鞭,猛地一拽将鞭子夺了过来,反手就将鞭子甩向了不可一世的女人。鞭子瞬间缠住她的双腿,随之就被拽倒在地。 “你!你好大胆!”这下子,这位娇滴滴的主人气的浑身发颤,咆哮着连声大喊:“来人!来人!把这个不知死活的人给我拿下,往死的打……”正嚷着,伴随一道风,鞭子几乎紧贴着她的脸颊甩过,吓得她噤声。 “再乱嚷,下一次就在脸上。”丢下一句冰冷的话,用长鞭缠住她身体,赶在护卫们出手之前跃上房顶,用模糊的视线打量了环境,飞往别苑马厩。 当他夺了马奔驰而出时,别苑内响起狂怒: “追!一群饭桶!把他给我追回来!我要将他千刀万剐!” 在林中小路上穿梭,听动静,身后追来的人不少。从对方说话的口气,他猜测对方非富即贵,手下养的人自然不是泛泛之辈。他的身体尚未痊愈,若是被追上,必然不是对手。 更令他不能忍受的是眼睛,始终模糊一片。 考虑之下,他狠抽马背,让马往前狂奔,而他则隐藏在灌木之后。 很快一阵马蹄声靠近,并伴随着一道熟悉的喝叱命令:“快给我追!追不到,你们全都别想活!” 盯紧那抹黄色影子,瞅准机会跃到她的马上,一手拽住缰绳,一手钳制她的咽喉。 “只要听我的话,你就活命,否则,休怪我不客气!”冰冷的话吐出口,伴随着逐渐加重的力道,令人无法质疑他的话:“让他们全都退开!” “你们,不要跟!”脖子被卡的几乎不能喘息,一面流着眼泪,一面不住点头。 “不准哭!”一听抽泣的声音他不由得微微松了手,下一秒便夹马往前,对于那些护卫们隔着距离的跟踪不以为意。 “你,你到底要干什么?你是什么人?”当脖子稍微好受些,她又恢复了骄纵口吻,并回头看他。尽管他穿的是旧衣,但有着一张沉寂刚毅的脸,根本不似寄人篱下,反倒有种指挥千军万马的气势。“你是军人?” 如今北翔与烈炎开战,不乏一些逃兵,尽管他不太像。 “这是哪里?”他对于她的问话置若罔闻。 “北翔边城。我可警告你,这里离耶律将军的大军驻扎地可不远,你若是逃兵,就该跑的远远的,劫持我,你可是选错了路……” “闭嘴!”冷声一喝,隐约听见前方不远有热闹人语,似乎是个小镇。他也不怕,堂而皇之便策马前往镇中,后面跟着人怕他伤害这个女人,不敢靠近。 小镇上很热闹,各色人都有。 “糖葫芦,大叔,给孩子买串糖葫芦吧。” “刚出笼的热包子。” “我饿了!”她蓦地的张口。 他充耳未闻,只觉得脑海中有些记忆在往外涌。好像在什么时候,他也曾这样抱着一个人,也曾到过相似的地方,她喊他“夫君”。他的新婚夫人?她的一颦一笑似乎近在耳边,又捉摸不到,她的样子更是回想不起来。 “我说我饿了!”她气愤的大喊。 “雀城怎么走?”他蓦地问。 “雀城?你要去雀城?”眼神一惊。 “说!”不耐的将她的脖子钳住,当“雀城”这个地名跳入脑海时他拼命的抓住,相信去了那里会找到自己身份的线索。 “我、我说,你松手。”不得已,她只能指路。 一路驰骋,直至夜幕降临,前面就到关卡了。 “你不可能出去的,现在是战时,边关守卫森严,你休想……”当脖子上一紧,她不敢做声了,心里愤恨的发誓,事后要加倍的让他偿还。 “或许你能让我平安离开,你是谁?”他开始追问她的身份。 “我?哼,我是北翔国的丹阳郡主!你敢挟持我,一定会五马分尸,诛灭九族!”一向盛气凌人的丹阳一口气咽不下,气的大叫:“有本事留下你的名字!” “很好,丹阳郡主。”他丝毫不惧她的身份,当靠近出关的城门,胁迫她按照他的要求喊话。见她咬牙不从,当即就将她的手腕捏的发青:“丹阳郡主,不要浪费我的时间,再反抗,我会刮花你的脸。” “啊!我,我喊。”丹阳疼的眼泪直流,直得遵照他的话朝守城将领喊话:“我是丹阳郡主,快打开城门,不然我活不了,你们全都别想活!” 当守城将军确认其真是丹阳郡主,震惊之下,连忙开了城门。 奔离了几里路,他将丹阳从马上丢了下去,随即策马疾驰离去。 “啊!!!我不会放过你的,你、你……”丹阳摔在泞泥的道路上,狼狈不堪,一腔怒火想要发泄,居然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 “郡主。”护卫们随之赶到。 “饭桶!全都是饭桶!”丹阳气的大骂。 回到鸣翠别苑,沐浴更衣之后,她却不愿回去,反而坚持要去大军驻扎营地。她虽是郡主,却深得皇太后宠爱,比公主还霸道骄横,在北翔是出了名儿的,所有人都不敢拂她的意。即便是大将耶律竑,对她也是敬而远之,懒得惹麻烦。 当听闻丹阳郡主要见他,耶律竑着实意外。 “郡主……” “耶律将军,你军纪不严!”丹阳迎面便是一张怒气的脸,愤声指责:“你手下的人从军中逃走,潜入我的别苑,还挟持我!我堂堂的丹阳郡主,何曾受过这等委屈,简直是岂有此理!” “逃兵?”耶律竑一时没明白,待听护卫详细讲了经过,双眸一凛,追问道:“郡主,挟持你的人长什么样子?” “他?三十不到,沉寂冰冷,哼,长得比你好一点儿。”丹阳冷哼。 耶律竑没空理会她的揶揄,冷笑道:“郡主,他很可能就是我的宿敌,烈炎的护国将军凌慕寒!你说,他去了雀城?那就一定错不了。没想到,他居然顺着山涧的河水飘到了那里。” “凌慕寒?”丹阳立刻想起忽略的几点异样,没想到他就是赫赫有名的大将军。 魈王府。 天气放晴,暖融融的阳光一照,大雪逐渐融化,比下雪时更觉得冷了。 终于是难得的暖阳,童筱意穿裹的很厚,又抱着小手炉,站在屋檐下晒晒太阳。乐梵搬个椅子在她身旁坐着,将一张脸完全沐浴在阳光之下,越发衬托出阴柔的美感。 “雪人都哭了。”她望着在阳光下融化的雪人,忽然觉得一阵寒意,皱了皱眉,抬脚踢了踢闭眼假寐的人:“小乐,我有种不祥的预感。” “嗯?” “说不上来,按理说不应该,他在打仗,接触不到女人。”她喃喃自语,觉得敏感过头了,居然觉得有女人正在打凌木头的主意。摇摇头,她不耐的说道:“都几天了,不可能什么消息都没有吧?我得去问问,起码告诉我仗打的怎么样了。” “童童!”乐梵一把将她拉住,笑道:“你呀,慌什么,如果有人来接我回去,那就说明战事结束,并且是胜仗,京城也平静了。如果没人来,我们就好好儿等着,最晚在过年前一定会结束,不到一个月。” “可是……” “人最怕胡思乱想,你还怀着宝宝呢,别影响到他们。”乐梵直接截断她的话。 “我哪能不想?这两天想的都要神经衰弱了。不管不管,好坏我都要听到消息!”甩开他的手就往外走。 说来也巧,她刚到朱雀楼,抬眼就见正对院门的大门敞开着,迎面而来的居然是花隶舒! “花大哥!” “筱意?”花隶舒没料到一来就见到她。 “你来了,那将军大人呢?”她心里惴惴不安。 “将军他……” “筱意,你怎么出来了?”莫魈截断了花隶舒的话。(未完待续) 第214章 童筱意看看风尘仆仆的花隶舒,又觉得老爹是故意的打断,不禁越发生疑:“花大哥,将军大人呢?” 花隶舒见状就明白了,邺城的事她还不知情,一下子也犹豫起来。 “是不是他出事了?到底出什么事了,告诉我啊!”盯着眼前的两人,她急了,气愤的嚷道:“说吧,再大的打击我也承受得住,总好过让我一直惴惴不安,这种心情的煎熬下,我活不下去!” 莫魈叹了口气,将她带入书房,花隶舒随之跟进来。 “筱意,凌慕寒出了点儿意外。”莫魈说的含蓄,着实是担心她身体受不了。 “什么意外?”轻抚着肚子,她想到了那个恶梦,不住的自我安慰:打仗嘛,受伤在所难免,大不了身上被射几个窟窿,或许是失血过多昏迷着。 “你告诉她吧。”莫魈将话丢给另一人,算是放弃隐瞒。依照她的秉性,这会儿瞒着,一会儿肯定被她用各种手段给问出来。 花隶舒说道:“三天前的晚上,将军奉命为前锋,出城迎战,北翔几处设伏,兵力悬殊,城中却拒不出兵援助,将军率军被逼入死地。我奉命回城求援,援军一到,便与将军夹击北翔。突围中……将军从马上摔倒,为避羽箭,失脚跌入山涧。” “掉、掉下去了?”先是一愣,接着她就干笑:“那怕什么,掉下悬崖的都不会死,下面有河呀,又有积雪。” 两人却觉得她的这种“乐观”是更伤感的一种表现。 花隶舒接着讲道:“我与赵崇将军派人下到山涧,沿着河流山谷的走向一直搜索,然而,只是发现了脱落的带血的盔甲,没有找到将军。河水已经结冰了,寻找很难,再者……河流的下游通往北翔境内,想要入境寻找,更是难上加难。” “他不会死的,我知道。”听完了花隶舒的话,她沉默了好一会儿,想到临行那晚他的承诺,他说一定会回来。 “没找到尸体,就说明他还活着。”尽管按照常理判断生还的可能性很低,但莫魈还是面不改色的说着违心之论,一面安慰她,一面又说:“我已派了钟离亲自帮着去北翔境内寻找,只要他被人救了,很快就能得到消息。” “嗯。”点点头,她起身回了落云院。 乐梵见她失魂落魄的回来,心里立刻猜到了几分:“童童?” “化雪的时候真冷,你也别在外面久坐,会着凉。我有点困,想去睡一会儿。”喃喃的说着,如霜打的茄子般冲他摆摆手,移进了房间。 当然了,她并不是真的睡觉,只是觉得心里阵阵发慌发空。她一再的告诉自己,凌木头久经沙场,什么没经历过?绝不可能偏偏这回翘辫子,又没见尸体。可是,她还是止不住心里的害怕,很怕再也见不到他了。 从枕头底下摸出那两只小球香囊,光彩夺目,俨然崭新,而送东西的人却已不知身在何处。 “宝宝,你们那根木头爹爹要是敢抛弃我,我永生永世都不会原谅他的,你们也不能原谅他。”先是发狠,随之声音又软了:“不过呢,他只是看起来像木头,心里很柔软,他才舍不得丢下我这么好的老婆,还有你们这样乖巧的宝宝,所以他一定会回来的。等他回来了,我们要罚他,居然让我们为他担惊受怕。” “他还没说爱我,连‘喜欢’都没说……”想到这里,眼泪一下子就涌出来。 乐梵一直站在门外,安静的院子里能清晰的听见她在内哭泣,一点儿不压抑,完全是放声大哭,发泄。这样也好,闷在心里只怕会更难受。 “皇子,夫人这么哭,伤了身体怎么办?”小叶却是提着心担忧。 “不要紧的,哭过就好了。”乐梵担心的倒不是这个,而是…… 不多时,屋内的哭声停止了,随之房门被打开。 童筱意已擦干了眼泪,出了门就嚷嚷:“青竹!青竹大哥!” “童童,你要做什么?”乐梵一看她这架势就猜到了。 果然,她说:“干什么?我当然是去找他了!” “你去哪儿找他?”乐梵拦着她,哭笑不得:“童童,你看看你的肚子,这么大的肚子,你不是胡闹吗?” “怎么是胡闹?孩子他爹现在不知道躺在冰冷的河沟里,还是躺在美女的怀里,我能坐得住吗?你不要拦我啦,我一定要亲自去找,不然我吃不香,睡不着,坐不住,早晚得出事。”她很怕会梦见他一个人孤独的躺在满是大雪的深山里,或许会被山林饥饿的野兽攻击,或许会被北翔先找到,又遭受酷刑。 “童童,你先别急,当心动了胎气。有什么话坐下来慢慢说好不好?”乐梵陪着笑耐心的劝解。 “是啊,筱意,你别急,千万别急。”青竹同样着急,给小叶递了个眼色。 小叶会意,赶紧去求见魈王。 “我警告你们,谁拦我,我跟谁急!让开!都给我让开!”眼看两人分别抓了左右双臂,把她当成犯人似的押住,顿时就强悍的反抗。 “童童,你现在不宜出门,你怎么走得了远路呢?你在这儿指挥,让魈王派人去找。”乐梵试图让她打消念头。 “不行!我亲自去!我会骑马!”说这话时,她完全忘记五个月的孕妇身份。 “你现在不能骑马。”乐梵知道劝也没用,直接将她抱起来,送回了房间。当把她放在暖榻上,按住她,夸张的苦笑:“童童,我用这副娇弱的小身板儿把你抱起来,你都不感动吗?给我个面子,乖乖老实一会儿好不好?” 放弃挣扎,她安静下来,望着他,眼眶瞬间蓄满眼泪:“小乐,你给我算算,在严寒的冬天夜里掉下山涧,两天没有踪影,生还的可能性有多大?五成有没有?三成总有吧?” “童童,你需要的不是概率,是信念。只要你相信,坚持,他一定会逢凶化吉。因为你若是相信,就该相信他有多么在乎你,相信他对你的承诺,相信他不会食言。” 当眼泪滴落下来,她抬手就擦了,难为情的摸着头笑:“小乐,听你这么说,我觉得踏实多了。他那颗木头脑袋,最死脑筋了,抛弃妻子的事,他肯定做不出来。” 乐梵坐在她身边,心里却在想:若是凌慕寒回不来,他能代替那个人吗? 莫魈闻讯过来了,乐梵便离开。 “怎么,还是很担心吗?”瞅着她哭的发红的眼眶,莫魈轻轻揉揉她的脑袋,将她轻搂在怀里:“筱意,讲讲你娘亲好吗?” “为什么要讲她?”她根本不愿意想起那个女人,他想的人,跟她想的人,根本不同。 “那,我先讲。”莫魈笑笑,似回忆的低语:“知道我是怎么认识她的吗?她是我府里的丫鬟,一大早我刚从侍妾的门里出来,她劈头就泼我一盆凉水。” “啊?”她吃惊的不仅仅是这胆大的行径,更是“丫鬟”这个职业,难道这也遗传?不过,她可不敢泼凌木头一盆凉水,那样会被永远打入冷宫,再也升迁机会。 “她的确是无心的,但为了这盆水,她可吃了不少苦。”说着他笑起来,典型的将自己的快乐建筑在别人的痛苦之上。“不过,也多亏了她这无心的一泼,若不然,我哪会儿注意她?就不会有你了。” 那倒是,从遗传角度来分析,丫鬟娘亲最多只是清丽小美人。 “那,她为什么会带我离开啊?”她问出终极问题。 莫魈沉默了一会儿,涩笑:“因为,我不懂珍惜,不懂她的价值,更没能理解她真正需要的是什么。人总有这一点可悲,失去了,才明白。” “你为什么一直没找到她呢?你这么厉害。”关于这一点她既觉得奇怪,又觉得很可怕,这么有能力也有找不到人的时候,那种挫败和心急更强烈。 “是啊,真不知说她太能躲,还是我努力的不够。”自嘲的一笑,少顷回神,戏谑的勾了她的鼻子:“爹爹不会让同样的事发生两次,你放心!”(未完待续) 第215章 夜幕降临,莫魈与乐梵一同陪着她用晚饭。 桌边摆了两只小火锅,各式各样配菜,自然少不了她最爱吃的肉片。尽管满怀心事,胃口不佳,但身为孕妇,身为女儿,身为好友,不能不吃。在两双目光的殷切注视下,她拿起筷子。 “童童,笋尖,很嫩的。”乐梵一看放心不少,忙为她夹菜。 “嗯,我自己来。”摆摆手,她埋头吃的专心致志,心无旁鹜。 莫魈早知道他们俩关系不一般,但亲眼看着两人如此“你侬我侬”仍旧皱眉。 这顿饭吃的很安静,很顺利,吃饱之后,她放下筷子,走到窗边掀起窗帘一望,外面一弯新月。 “你们说,做善事会不会善有善报啊?”她蓦地问,虽然望着那两人,却并不是要他们回答。摸着下巴,她自顾自的喃喃道:“明天是腊八,佛门能行善舍粥,我也行呀。我难得做一回好人,菩萨一定会知道的。” 于是,次日一大早她就爬了起来。 厨房里同样忙碌开了,依照她的吩咐,准备了两口大锅,正熬着正宗的八宝粥。这笔粥钱她坚持自己出,从采买原料一切费用都从猪猪店的收益中支出,然后又准备了几只崭新的木桶,将熬好的粥装了,连同几十只大碗一起放上车。 关于舍粥的地点,她定在城门口。 “粥熬好了,已经装车了,我亲自去。”青竹从昨晚得知她的意图,便亲自在厨房负责这件事。 “我也要去!”她很坚决,完全没有一点儿商量余地。 “可是……”青竹看着她的肚子,为难。 这时侍女来了:“意小姐,主子知道小姐定会出门,担心到时候人多出意外,让奴婢跟随。” 她笑道:“青竹大哥,你看到了,我爹都同意了呢。” “我也去!”乐梵穿戴整齐的出来,同样笑的不容拒绝。 “好吧,我的护花使者。”俏皮的玩笑,望了眼东方天际,又是一个暖阳天气。 雀城城门已经开启,进进出出的车马行人。 在空地上,一辆华丽的马车停放着,距离马车几步远,摆着舍粥的摊子。童筱意早派了几个人提着锣全城通知,人们都得知今天在城门口有人舍粥,舍的还是腊八粥。摊子刚摆好,一群人便聚集而来,有乞丐,有平民,有男有女,大人孩童,纷纷排队领粥。 童筱意坐在马车里,望着那片热闹,手中捧着一碗同样的腊八粥。 “吃吧,都要凉了。”乐梵笑着提醒她。 “这粥真好吃,他们肯定都爱得不得了,心里盼着天天都能吃呢。”回过神,她一边玩笑,一边捧着粥碗呼噜呼噜的喝,很快一碗粥就被她吃光了。 外面阳光已经灿烂的照了出来,看上去很温暖,她觉得坐在马车里很不舒服,便要下车走走。乐梵却被禁止在车内,她说他的长相太招蜂引蝶,看在有侍女在她身边,他便接受了。 靠在马车上,她望着粥摊子,忽而动了兴致:“小乐,我想去亲手舍粥。” “什么?童童,你不准开玩笑!”乐梵一急,声音都冷了些。 “你怕什么呀,青竹大哥在呢,我不过是帮着递一递粥碗。我只舍一小会儿,马上就过来。”说着不忘命令:“素心,让侍女守着马车,不准皇子下来!” 乐梵顿时只有叹气的份儿:“童童,你可要小心点儿,出了事不是闹着玩的。” 她只是给他一道背影。 对于她的热情加入,青竹从反对担忧到无可奈何。 因为这场华丽的舍粥,惊动了大半城的人,守城的士兵们一边值岗一边议论。 这时一辆柴车从城门外进来,拉车的人一身旧袄,低着头,推车的人满鬓白发。 “周伯,又送柴呢。” “今儿你赶上了,那边舍粥呢,正好吃一碗再走。” 每隔几天周伯都要往城里大户送柴,守城的士兵对他都熟了,只顾的打招呼说话,也没去注意别的。 周伯笑着一一回话,望着那排着的领粥队伍,便对拉车的人说:“行了,都进城了,我自己去送柴。你去吃碗粥吧,晚了就吃不到了。” 将车交给周伯,凌慕寒看着那熙攘之处,粥的香气扑面而来。他身为分文,又急着赶路,几乎没吃什么东西,而他的眼睛……不由得伸手摸了一下,不太明白是怎么回事,但昨天早晨视线突然清明。 停驻了一会儿,他朝舍粥的摊子走去。 排着队,缓缓的移动,当终于轮到他的时候,接了粥碗,却直愣愣的望着递粥的人。她给他似曾相识的感觉,她显然是怀孕了,而腰间佩着一金一银两只小球香囊,和他的一模一样。 童筱意看到他也惊呆了,半天没动,到底是眼花还是做梦?这个人怎么长得那么像她家将军大人呢?可是,可是她家将军大人不会要饭吧?看错了吧?她揉着眼睛,想要看清楚一些。 “将军!”一旁的青竹半天不见她接粥,抬眼一看,吃了一惊。 “啊!真的是啊?!”她如梦初醒般的大叫起来,手里的粥碗一下子打翻在桌子上,顾不得烫,隔着桌子一把抓住他,话还没说,眼泪就先流了出来:“你这个木头,你跑到哪儿去了,你吓死我了!” 凌慕寒则是茫然,看到她的眼泪更是吓了一跳:他的夫人? “你干嘛不说话?”童筱意觉得他有些奇怪,眼泪一停,仔仔细细的将他看一遍,人没错,但是他的眼神很不对劲。看着他的穿着,再想到他一个人现身这里,突然想到一个严重的问题:“你不会摔到脑袋了吧?” “将军,我是青竹啊。”青竹也发觉了异样,忙将他带到马车处。 “青竹?将军?”他努力的回想,却想不起。 “完了,完了,木头把我忘记了。”童筱意激动的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将军大人,我是童筱意,我是意意呀。你快点想起来,我是你老婆,我都为你怀孕了,你不能忘记我!” “意意?”他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 童筱意肯定了,他就是摔到脑袋失忆了,知道急也没用,好在人找到了。她不禁感慨,果然善有善报,刚刚舍粥,菩萨立刻就圆了她的心愿。 “走,跟我回家,我找大夫给你看看。”她忙笑着握住他的手,生怕他又不见了。 看到她脸颊上残留的泪珠儿,他不由自主的就伸手为她擦了。没有异议,任由她带着前往魈王府,一路上除了看她的脸,就是盯着她腰间的小球香囊。 乐梵对于他的出现同样很吃惊。 一回到魈王府,莫魈便得知了消息。 童筱意将他带回落云院,命人请大夫,吩咐侍女烧水给他洗澡,又让小叶去准备饭菜。他的确是饿了,饭菜端来后,他一声不响的吃起来。 “将军大人……”她坐在一边,看着看着又哭起来。 “你别哭了。”他忍不住皱眉,马车上得知了自己的身份,虽然没有印象,但并不觉得抗拒。 “我怎么能不哭?你走的时候好好儿的,现在都瘦了,还穿成这样,还……”眼泪猛地一停,她想起大意忽略的问题,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惊喜道:“将军大人,你看得到我?” “嗯。”不懂她为什么这么问。 “那你觉得我怎么样?好不好看?和你想的一样吗?”她兴奋的连串追问,可一接触到他茫然的眼神,顿时挫败。他都失忆了,问这些有什么意义。 他却是很认真的审视着她,一张清秀俏丽的小脸,莹亮的大眼睛,看上去是个非常快乐的人,像阳光一样灿烂,让他觉得很温暖。从怀中摸出那只小球香囊,再看着她,露出了失忆一来的第一抹微笑。 “很漂亮。” 童筱意先是一怔,紧接着在他那双深邃眸光的注视下竟难为情起来,捧了脸,她嘻嘻发笑:“矮油,讨厌,都学会说肉麻情话了。”(未完待续) 第216章 大夫请来后,对凌慕寒的诊断是遭受外力所造成的头脑损伤,暂时性的,只要休养一段时间便会痊愈,记忆也会恢复。大夫又重新处理了他手臂上的箭伤,留下一些药。 待侍女们将热水送来,童筱意就让所有人都离开,把门一关。 凌慕寒不解的望着她。 她眯起笑,将已经吃饱的他拉到屏风后面,动手为他宽衣:“你手上都有冻疮,肯定是在雪地里躺了很久,得好好儿泡泡热水澡。” “不用了,我自己来。”按住她的手,没有记忆,终究是有些不自在。 “你嫌弃我了是不是?”被拒绝,她瞬间就蓄了满眶眼泪:“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喜欢大美人,肯定是看到我失望了,故意装作忘记我,疏远我,最后再抛弃我!是不是?是不是?” “没有。”面对她含泪的咄咄逼问,他有点儿受惊。 “那就别装斯文!以前你奴役我的时候可没这么客气。”嘀嘀咕咕的训着他,将他的衣服脱的一丝不挂,还拿一双眼睛前后左右的打量。 他赶紧进了浴桶内,震惊的盯着她:这,这是他夫人? 看出他的心思,童筱意好笑的说:“你害羞呀?夫妻嘛,又不是没看过,再说,我是在检查你有没有其他的伤,又不是占你便宜。你小心一点儿哦,别把手臂上的绑带打湿了。” “你……”想问什么,一时又不知从哪儿问。 “想问什么?你的身份已经告诉你了,烈炎的护国大将军,在邺城与北翔交战时出的意外。”童筱意站在身后为他按捏肩膀,蓦地问:“慕寒,你被谁救了?怎么来的雀城?” 他便将事情始末讲了一遍。 “什么?!”童筱意一听就大惊失色:“果然是女人!我就知道,那股不详的预感来自女人的威胁。将军大人,你对那丹阳郡主什么感觉?你要老实说哦。” “骄纵,蛮横,不可一世。” “那,你不会喜欢那样的女人吧?”她谨慎的追问。 “你怎么会这么问?”凌慕寒有些不能理解她的思维,丹阳郡主不过是意外遇见,利用了一回而已,连长什么样子都没看清。 “因为你失忆了,我担心你移情别恋啊。”她坦然的讲出原因,先前的快乐表情转为担忧沮丧:“你失忆了,什么都不记得,当然什么都不会想,可我会想呀。你一走就是一个多月,我本来就提心吊胆,又听说你掉下山涧,又失踪。我如果脆弱一点,早就死了,还能等到你回来吗?” “我不喜欢她。”她的诉说令他跟着心情低落,想安慰,却不知该如何安慰。 “那你喜欢我吗?”眸中闪过一抹狡黠,搂着他的脖子殷切的问。 面对她一双莹亮的眼睛,凌慕寒心里一跳,尴尬的转开脸。 “你不要害羞嘛。都说久别胜新婚,我们是逃脱生死劫难再重逢,难道你就没有一句暖人心的话跟我说?”委屈着嗓音,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心里则打定主意,趁着他失忆,一定要让他说出那句话。 他干脆保持缄默,洗完澡起身更衣。 童筱意瞪着他的背影,不禁自我反思:或许是方法没用对,应该采取温柔策略,逐步攻陷,直到他缴械投降! 于是,她一甩头就刚刚的事全部忘掉,再接再厉! “你的眼睛里都有血丝呢,是不是没睡好?” “嗯,连夜赶路,只想早点儿到达雀城,弄清自己的身份。”一顿饱饭,一个热水澡,这会儿他觉得困了。 “那睡一会儿吧。”将他带到床边,本打算为他脱鞋,不料如今的大肚子蹲不下来,阻止了她展现温柔体贴的机会。摸着脑袋嘿嘿一笑,颇为歉意:“抱歉抱歉,现在体型不允许,你自己脱吧。” “你不需要做这些。”凌慕寒看着她隆起的腹部,少顷伸手摸上去,竟觉得手下一动。吃惊的收回手,又试探的放回去,喃喃低语道:“我的孩子?” 看着他呆呆的惊讶样子,她抿着嘴角轻笑:“废话!不是你的孩子是谁的?还是两个呢,你可不能忘记。” “嗯。”感受着胎动,他轻笑。 “睡吧,你一定很累了。”看着他睡下,她就坐在床边,见他仍旧张着眼睛相望,便笑着说:“你一定很想找回丢失的记忆吧?你不用着急,只要有我在,很快你就会想起来的。现在你只管闭上眼睛,我唱歌给你听。” 我想偷偷望呀望一望他,假装欣赏欣赏一瓶花/只能偷偷看呀看一看他,就像正要浏览一幅画/只怕给他知道笑我傻,我的目光只好回避他/虽然也想和他说一说话,怎奈他的身边有个她…… 听着似曾耳熟的旋律,他睡着了。 她取来药膏,为他生了冻疮的手涂抹,又低头在他的唇上亲了一下。看到他这样安稳的睡在眼前,心里才真的踏实,即便他不记得以前的事,她也有信心让他回想起来。并且,她会得到他的表白! 心情愉悦的她出了房门。 “筱意,将军怎么样?”青竹立刻询问。 “睡着了。除了失忆,没别的问题,而且,我觉得他不是什么都不记得。”她心里明白,若依照他本来的性情,真的遗忘了一切的话,对她可不会客气。若真的遗忘,他怎么会宝贝似的攥着那只小球香囊?怎么会记得雀城? 这一切都令她惊奇又惊喜。 “上天肯定是听到了你的祷告,那么贪财的人,居然大肆舍粥,总算没白费。”心情一放松,青竹不由得打趣她。 “青竹大哥,你真不可爱!”她冲着他哼了一声,回头见乐梵站在门口,便笑着走过去:“Hi,小乐!” “你若是有尾巴,这会儿都翘到天上去了。”乐梵也忍不住打趣她那张笑意怒放的脸,再想想凌慕寒回来的经过,不禁也感慨:这算是命运吗? “人家高兴嘛!”捧着双手,她笑嘻嘻的凑到他跟前:“小乐小乐,我要谢你,我要好好儿谢你。这种事情果然不是讲概率,而是靠信念,多亏你的话,拯救了我濒临崩溃的心。我好爱你哦,小乐!” “行了,别在我面前卖可爱。”伸出手指在她脑门儿上点了一下,指指那扇紧闭的房门:“他既然安全回来了,想必邺城的战事也快结束了,不知能不能在一起过年呢。” 童筱意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想了想,说:“太子是跟北翔合谋的,既然邺城开战了,京城肯定也闹过了。算算时间,最迟过一两天就会收到消息,到时候就知道了。” “嗯。” 她低估了自家老爹的能力,中午时莫魈便接到飞鸽传书,知晓了京城中的变故。如今,因她的关系,莫魈已由一开始与太子合作而改为支持旋皇子,因此得知太子顺利回京,便要开始防范可能的危险。 侍女们摆了午饭,童筱意将睡觉的人晃醒:“将军大人,醒醒,睡久了晚上就睡不着了。” 当意识刚刚清醒的那一刻,他觉得这声音非常熟悉,许多记忆在脑子里翻滚,刚要摸到又消失不见。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她的一张笑脸。 “吃饭了!”她低头就在他唇上亲一下。 摸着嘴唇,她的这一举动也令他觉得思绪浮动,却又无法寻觅。 洗漱后,在饭桌前落座。 她习惯性的帮他将菜左右分类,配好作料,并讲道:“这个三鲜火锅,里面有香臻蘑菇嫩笋,涮肉片也很好吃哦。左边是青菜,右边是豆干……”说到一半拍上脑袋,笑道:“看,我都忘记了,你现在能看见了。” “难道我以前看不见?”他疑问。 “哦,你五年前中毒失明,邺城开战时,你吃了解药。”关于药效的问题,她没说,不想引得他心事重重,影响记忆恢复。见他盯着自己,她夹了肉片一边涮一边催促:“别看呀,赶紧吃。” 他涮了肉片,放到她面前的碟子里,总觉得她会喜欢吃。 “谢谢夫君大人!”她毫不客气的塞进嘴里,觉得她家将军大人即便失忆了也是一样的可爱。(未完待续) 第217章 午饭后,虽然有点犯困,但童筱意还是吩咐小叶准备热水。在外间宽敞的屋子里摆了把躺椅,将铜盆放在凳子上,然后又准备了木梳和洗头粉。 “过来!”童筱意笑眯眯的对着他招手。 “……我自己洗。”看出她的意图,凌慕寒不由得就注意她的大肚子,一声轻笑:“你还是坐着吧,你这个样子,实在不能做这些事。” “你是心疼我还是看不起我呀?”故意虎着脸,将他拉到躺椅上坐了,不准他乱动。将他的头发散开,先用梳子小心的一点点梳开,然后浸入水中,用指肚在他的头顶按摩。 房门和窗户都敞开着,阳光从外面照进来,金光灿烂又温暖。 凌慕寒望着她沐浴在阳光中的脸,当闭上眼睛时,能感觉到她手指传来的温柔,熟悉的感觉再次袭上心头,模模糊糊有那么一幕,她也曾这样为他洗头。到底是在哪里?他努力的回忆,始终一片模糊。 “怎么,弄疼你了吗?”见他皱眉,童筱意不由得停下来。 “没有。”以手扶头,徒劳无果下只好让脑子清静一会儿。 “你不用急,凡事要顺其自然,勉强只会头痛。”她看出来了,笑着为他轻轻揉着太阳穴,嘴里又哼唱起歌儿。 洗好后,取来干爽的毛巾为他擦拭头发,然后带着他坐在靠窗的位置晒太阳。 目光再度落在她腰间的金银香球上,忍不住拿出自己身上那颗询问:“这只香球……” “我送你的,定情信物。”她拍拍自己身上的说:“喏,银质的这只和你的是一对,这只金香球是你送我的生日礼物。” “我们为什么会在这里?”失忆后,对于如今的处境,他有很多疑问。 “这个问题太复杂了,解释起来很麻烦,不如先讲讲我们两个好了。说不定想起我,你的记忆就都回来了。”避开那些繁琐无意义的事,她抱住他的胳膊,亲密的依偎:“将军大人,你记得第一回亲我在什么时候吗?” “呃?”他一愣。 “我最失望的就是你忘记了追我的过程。”她扬起一双黯然的眼睛,十分哀怨的望着他:“将军大人,当初你是使用强势手段求我嫁给你的,现在居然忘记我,太不应该了,我觉得自己很可怜。你难道不想安慰安慰我?” “我……”他一时摸不清她的意图,却不由自主的伸出手轻轻安抚她的脸。 “我知道,你不记得我了,所以我在你眼里不再是以前那个最可爱最聪敏最宝贝的意意了。但是!”话音一沉,她一副坚定决心的表示:“我不会疏远你,我会帮助你,为你制定一套寻找回忆的方案。你只要照我的方法来做,我想,很快很快你就会恢复记忆。怎么样?” “……怎么做?”尽管觉得她不太严肃,但还是相信她。 “当然是重温过去啊!”掩饰住心里的窃喜,她摆出一副正色,说道:“你能记得雀城,并找到这里来,证明你潜意识里保留着对过往的记忆。只要将过去的事情一点一滴,循序渐进的再重温一遍,一定会有某件事在某个时刻刺激到你,丢失的记忆一下子会如同潮水一般回归。怎么样?是不是很有道理?” 他没表示反对,因为他心里也迫切的想要知道以往的事情,特别是她。 见状,童筱意没忍住勾起了嘴角。 托着下巴略略思忖,她说道:“就先从定情信物说起好了。当时我们在邺城,晚上你约我逛街,买了小香球送给我,然后我们一起去了一个幽会胜地,那里有很多漂亮的萤火虫……” 她完全是颠倒的讲起故事,看到他确信不疑的表情,她马上露出一副娇羞不胜的表情:“在那个如梦如幻的晚上,你突然将人家扑倒,亲了我,还对我表白了呢。” 他微微动了动唇,虽有些将信将疑,可看着她,似乎又没有怀疑的余地。 她却是搂着他的脖子,笑吟吟的凑近:“我知道你害羞,晚上没人了咱们再亲亲,现在我想听表白。” “你说的都是真的?”觉察到她有些前后矛盾,顿时就生疑,声音也不由的微微变冷。 “你怀疑我?我为什么要骗你呀?我有那个必要吗?”她一句句的质问,将大肚子挺起来,提醒他,自己是他已经怀孕的老婆。 “不是,你别生气。”他马上就妥协了。 “哼!要我不生气很简单,说句让我高兴的话。”气呼呼的鼓着脸,虽然别开了头,却悄悄用余光瞟着他。 “意意,别闹脾气了。”他再迟钝也觉察出了她的真实用意,并不觉得生气,只是有些奇怪,也觉得她很可爱。 童筱意却因这句熟悉的话而微微失神,回头望着他,声音哀怨:“臭木头!都失忆了还不解风情,真是朽木不可雕也!太气人了!” 望着她生气的眸子里闪动的生气,他不禁失笑,眼神温柔:他怎么会忘记她呢?这么可爱,这么富有生气,又这么温暖。他很想尽快的回忆起来,过往与她的相处,一定非常的有趣。 总的说来,童筱意的第二战略仍旧失败,他就是个顽固不化的石头! 当夜色逐渐降临,她得意的窃笑,她还有终杀手锏呢。 晚饭后,因为没有午睡,不一会儿她就犯困了。简单的洗漱之后,她拽着另一人一块儿睡觉。 “意意……”他显得有些拘谨。 “夫君,难道你想跟我分居吗?”她无辜又天真的一句反问,随之满口不在乎的说:“我是没意见啦,只是,如果要分居的话,就永远分居,即便将来你恢复了记忆,也得一辈子分居。你可要考虑好哦。” 这话一出,他妥协了。 安寝后,她想抱着他,可是肚子大了,中间被隔开,只好退一步,抱着他的胳膊。 看着她一张灿烂的笑脸,他不由的侧过身体,伸出手臂揽着她:“不是很困了吗?睡吧。” 她弯起了笑眯眯的眼睛,小手爬上他胸口磨蹭:“久别胜新婚啊,夫君,你都不想亲亲我吗?” 凝望着她一双清亮的眼睛,大手贴在她的脸上,逐渐靠近,在她柔软的唇上印了一下。在要退开时,她蓦地搂住他的脖子,主动回应了一个热情的吻。瞬间的惊讶之后,他不由得被诱惑,品尝起这个吻,并夺回了主动权。直到大手沿着她的胸前抚摸,逐渐往下,碰到了隆起的腹部…… 这令他停了下来,别开脸平息欲望。 “真的好庆幸。”她将脑袋贴在他胸前,说了句莫名的话。 “嗯?”他疑问。 “还好你执着的找了回来,若是你被欺骗了,成了别人的夫君,抱着别的女人睡觉,有了别的孩子,那我怎么办啊?”只是想想那种可能,她就很心慌,即便他回来了,也总要在眼前才令她觉得踏实。 “不会的。”他安慰的抱住她,轻轻抚着她的后背。 “慕寒,我好喜欢你,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她声音沮丧又忧伤,整个脸埋在他怀里,看不到表情。 “你别乱想。” “可是,以前你每次亲完人家,都会说喜欢我,现在却不说了。我心里害怕,如果你一直想不起来,我不是一只是个陌生人吗?”说着她的声音疑似带了哭腔。 他有点儿慌了,不知她情绪怎么突然变了,忙摸着她的头安慰,她却似越来越伤心了。一番纠结挣扎,他在她耳边轻声说道:“我喜欢你,别哭了。” “真的吗?”惊喜之下她抬起头,暴露出一张洋溢笑容的脸。 “你……”他看清楚了,明白了,她根本没伤心,只是在装哭。 “再说一次嘛!”她不嫌肉麻的一再央求。 “睡觉!”意识到被算计,尴尬之下声音一冷,背过身去。 童筱意压着险些泄露的笑声,心满意足,又不忘轻轻拍拍他的肩膀安慰:“将军大人不用难为情,一回生二回熟啊,多讲几次你就习惯了。晚安哦,亲爱滴!”(未完待续) 第218章 听到外面轻微的脚步声,凌慕寒醒了。 看看身边的人,正抱着自己的胳膊睡的安稳。静谧的眼帘闭合着,遮挡了最耀眼的一双眼睛,她的脸型很小,大约是怀孕的关系有些吃胖了,白里透红的肌肤显出圆润,配着秀气的鼻子,小巧的嘴,越发可爱。 尽管不记得,但感觉还在,因此当第一眼看到她就没有抗拒,甚至会不由自主的靠近。 分明是怀孕五六个月了,还这么活脱,精力不是一般的旺盛。 将胳膊小心的从她手中抽出来,举动轻盈的起身,又将床帐压好,免得走风。穿好衣服,将头发简单理好,看到外间的墙上挂着一柄宝剑,顺手就取了下来。 大约是听见屋内有动静,小叶在门外轻问了一声:“将军起了吗?” 闻声,他将门打开。 小叶一看,忙说道:“将军稍等,我马上去端洗脸水。” 花隶舒与青竹一大早也都起来了。昨天早上找到凌慕寒后,莫魈便命人通知了钟离,当天晚上花隶舒便跟着一起回来了。得知了失忆的事,又见他已经睡下,便没打扰,只命人将消息带回邺城。 “将军,要练剑吗?”花隶舒见他手中持着剑,便问了一句。 “嗯。”虽然手臂的伤未好,但伤的是左臂,不碍举剑,他也想活动一下筋骨。 经过两天的暖阳高照,院子里的雪已经融化,剩余的残雪都被清扫到角落。院子里露出了铺设整齐的青石板砖。 花隶舒从屋中取了剑,在院中与他对练。 不多时,院外来了人:“凌将军,魈王有请。” 凌慕寒收了剑,回到屋内洗漱之后,随来人去了朱雀楼。魈王的邀请使他想起一件事,他是邺城迎战的将军,他出了事,那么邺城的战事如何了? 莫魈看到他进来,淡淡抿了一笑:“虽然失忆了,但人总算回来了,你若不回来,我还真没办法对她交代。” “你找我?”凌慕寒知道意意是魈王女儿,仅此而已。 “跟你说说邺城的事。”莫魈转瞬便进入正题:“你那晚出事后,赵崇率援兵解围,北翔没有酣战,而是自动的退回营中。如今过去几天了,北翔按兵不动,既不发动袭击,也不撤兵回国,似乎在观望或等待什么。” “听上去,北翔的战争是针对我。”这是他在了解不多的情况下,最直接的感受。 “针对你只是其一,等过些时候你恢复了记忆,便明白了。”莫魈自然不会详细再跟他讲解其中起始利害,而是说:“你没有了记忆,讲那些暂时也没意义,我只是告诉你,目前你不能返回邺城。过些天,估计烈炎会有人来接旋皇子,但是你要留在这里,陪着筱意,她如今的状况不能长途跋涉。当然,你可以放心,若我估料不错,近期邺城的战事不会再发生,你也不需去领兵。” 凌慕寒只是静静的听着,没有异议。 莫魈盯着他又仔细看了看,叹笑:“再告诉你一件事,你把丹阳郡主得罪了,那可是个很难缠的人,她一撒娇一使气,就连北翔皇帝都得让三分。我可警告你,处理丹阳郡主的事,可别让她卷了进去,否则……” 凌慕寒懂得他的言外警告,想到丹阳郡主的不可一世,被他那般对待后定然会不甘罢休。但是,他不会让她受伤。 落云院里,童筱意醒了。 摸着身边,空了,掀开床帐,房中也没有人影。一时间有些恍惚,仿佛是回到了他不告而别的那个早上,或者说,昨天的事是她在做梦? 揉揉眼睛,正分不清现实梦境时,手在枕头边摸到一样冰凉的东西,抓起来一看,是银球香囊。香球上有磕痕,是他的那只! “小叶!小叶!”她张口喊起来。 “夫人。”小叶闻声赶紧进来:“夫人,要起了吗?” “小叶,将军呢?”她问。 小叶一听就笑了:“夫人,将军去见魈王了,一会儿就回来。” 正说着,凌慕寒便从门外进来了。 童筱意这才安心,却仍是气呼呼的冲着外面喊:“将军大人,快点儿进来!” “怎么了?”凌慕寒掀了帐幔进来,见她正瞪着自己,好像很生气。 “你过来。”童筱意对着他招手,等着他靠近猛地伸手抓住,张口想训一训他,终究是觉得自己太神经质。轻叹口气,她换了一副娇娇柔柔的表情:“我饿了,要吃饭。” 凌慕寒似乎了解了她的心思,揉揉她的脸道:“那就起来吧。” 穿衣,洗漱,吃早饭。 完成例行的三样事后,童筱意踱着小步在院子里散步,一面享受略带清冷的晨光,一面缓缓抚摸大肚子。凌慕寒则在屋内与青竹对弈,花隶舒也凑在一旁观战,说到底,都是为了让他早点恢复记忆。 乐梵房间的窗户敞开着,他趴在窗口望着院子里的人,看到她脸上安适愉悦的笑容,心里也放松下来。 事到如今他还能计较什么呢? 当决定不论结果如何也要执着爱她的时候,就做好了一切准备,只要她快乐幸福,哪怕心酸,他也会接受这种快乐。尽管觉得很难,他也会尝试着再去寻找,就算找不到一个像她那样让他深爱的人,也可以找一个像她的人相伴。也算不错吧。 “小乐,出来走走啊,天气不错哦。”童筱意扭头看见他,冲着他挥手招呼。 他只是望着她笑。 觉得他有点奇怪,童筱意走到他跟前,歪着脑袋打趣的看着他:“咦,小乐,怎么睡了一觉你变得更帅了?” “是吗?我是不会反过来夸你漂亮的,小胖猪!”乐梵一阵坏笑,提前躲开她的魔掌。 “坏人!”隔着窗子抓不到他,她只能冲着他恶狠狠的咬牙切齿。 看着她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乐梵大笑:“你呀,现在终于老实了,如果搁在以前,你肯定从外面翻进来逮我了。看来怀孕还是有个好处,能让你变得斯文,毕竟是将军夫人了,要有点儿样子。” “是,我现在是翻不进去,但是我会走门!”鼻子一哼,她从门进去就抓人。 “喂喂喂,童童,斯文!斯文!”乐梵不敢跑,怕她没个轻重跟着跑,万一摔了碰了就麻烦了。 因此,童筱意很轻易的就将他抓住,按在暖榻上一顿捶:“坏小乐!让你笑我!看我不修理你。” “意意!”蓦地一声冷斥,扭头望去,只见凌慕寒冷着脸站在窗外。 “将军大人,你下完棋了?”童筱意一点儿没意识到问题。 “出来!”凌慕寒冷冷的扫了眼旋皇子,再看看两人亲密的举动,脸色更加沉冷。 “呃?”童筱意终于发现了,瞧瞧他那冰冷的脸色,再回头看看小乐那双打趣的眼睛,一下子明白了。将军大人在吃醋?是了是了,他失忆了,看到自己的夫人跟别的男人如此亲密,肯定要吃醋的。 Hohoho~真是可爱! “童筱意!”又一声冷喝打断了她的神游。 “哦,来了来了。”她忙忙对着小乐使个眼色,摆摆手,出了门,而将军大人只丢给她一道冷酷的背影,回房去了。 没想到,他的脾气也变回去了。 吃醋吃醋,他在吃醋,只要想到这一点,即便他在生气,她也高兴的不得了。 “夫人?”小叶分明看见将军阴沉着脸色进门,她却洋溢着笑脸跟着,太奇怪了。 她不理会,进了门,看见他坐在暖榻边,两只眼睛都盯在棋盘上,不肯施舍给她一个眼神。她笑嘻嘻的就凑过去:“将军大人,你生气了?” “你跟旋皇子是怎么回事?”他张口质问。 “我就知道你在吃醋!”她哈哈一笑,捧住他的脸就响亮的亲了一下:“你放心啦,我的眼里、心里只有你一个,我跟他是亲人,他是我哥哥。以前跟你讲过的,等你恢复了记忆就明白了。虽然看你吃醋很有趣,但是,还是舍不得你纠结,不然才不告诉你这些呢。” 听了这番解释,他的脸色和缓不少,却仍是强硬的表示:“以后跟他保持点儿距离!”(未完待续) 第219章 中午,侍女来请,老爹要请她吃饭。 凌慕寒拉住要出门的她,审视的问道:“你怎么会是魈王的女儿?” “说来话长,以后你自然明白。”遇到大费口舌的问题,她便用同样的话敷衍,并对着满腹狐疑的人笑眯眯的说:“将军大人,很抱歉哦,因为你回来,我冷落爹爹好几天了,再不陪他吃饭他都要生气了。午饭你请花大哥和青竹陪你吧,顺便聊聊你们过去的时光,他们是你的左膀右臂,肯定对你康复有好处。” 凌慕寒又想问,最后没问出口:为什么魈王是单请她呢? 朱雀楼内,面对一桌精致膳食,童筱意自然是毫不客气的大块朵颐,专注又认真。 相较之下,莫魈的举止堪称优雅,大多时候是为她布菜,含笑注视着她。“筱意,他怎么样了?” 童筱意停下筷子,扑哧一笑:“我觉得他失忆了也很有趣。虽然我不是大夫,不会望闻问切,但我感觉得出他并没有完全忘记以前的事,加之又在这些熟悉的人身边,他的记忆正逐步复苏呢。照我估计,十天半个月后,应该就想起来了吧。” “当初找到他的时候,你瞒住他的身份可能更好。”他说。 “嗯?为什么?” “那样你就可以和他一起留在这里,呆在我身边,不好吗?”莫魈轻笑。 “爹爹。”为他夹菜,一副乖巧的说:“爹爹放心啦,即便将来我跟他回了京城,也会时常来看你,万水千山都阻挡不了我的脚步。等爹爹以后老了,愿意的话,可以永远跟我住在一起呀,逗逗小外孙,颐养天年,不是很好?” “我堂堂的魈王,就委屈在一个小小的将军府?”虽是嗤笑,但在心里却是高兴的,尽管那种情况不可能出现。 “好像也是哦。可是,那是你女儿的家,去住住,真有那么委屈吗?”她不满的眯起眼,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嬉笑着欲言又止:“爹爹,有件事我很好奇,你跟玉镜……” 莫魈明白她想问的是什么,沉寂的笑了笑,说道:“爹爹打算脱离玉镜的掌控,自建政权,不好吗?” “呃,也不是不好,只是挺危险的。”她的老爹是枭雄啊,唉。 莫魈颇有言外之意的笑道:“现在多了支持,玉镜倒是危险了。” 呃,难道指的是小乐的支持? “阎烙回来了。”他蓦地说。 “他回来了?”得知这个消息,她立刻低头继续吃饭,打算吃完饭去找阎烙。凌慕寒服用的解药只有一个月药效,得赶紧弄到终极解药才行,否则年一过完,他的世界又黑暗了。 “慢点儿吃,别急。”莫魈一面提醒,一面想起她刚刚的问话:为什么要自建政权而脱离玉镜,最根本的原因,外人哪里知晓。说来也是一时冲动,走到今天这一步,更没有退步的可能。 饭后,童筱意离开朱雀楼,前往阎烙住处。 刚一进院门,她蓦地想起一件事。上次来见到了被囚禁当做试药人的鲈鱼,转眼一个多月了,天气那么寒冷,她的待遇那么凄惨,还活着吗? 正巧看见十二从门里出来,她忙招手喊住:“十二,等等!” 十二停了下来,望着她。 “问问你,鲈鱼还活着吗?就是被囚禁的那个女人。” 十二头一点,抬手往鲈鱼所在的房间一指,意思是:想看,自己去。 想到上次的场景,她连连摆手,即便是个恶毒女人的悲惨下场,她也不想再看了。这院子还是如同以往那般安静,她已经熟悉了,直接望着一扇房门,问:“你师父在里面吗?” 十二又点头。 于是,她朝那个房间走去,没进门,而是顺着敞开的窗户朝里张望:“阎烙大叔,你在吗?” “这么喊,我可是会生气的。”阎烙的声音蓦地响起,随之就见他掀起帐幔从里面出来,温和的面容略显疲惫。 “你生病了?”仔细打量着他的面色,她试探的询问。当然了,她心里有另一个答案:估计跟着漂亮女徒弟斗毒,伤得不轻。 “找我有事?”阎烙直接无视她的问候。 “那个……也不是啦,听说你回来了,我专程来看你的。”看出他心情不大好,想到有求于人,她笑的很讨好。 “哦?筱意,你真懂我的心思,我刚刚在想你,你就来了。进来吧。”阎烙岂会不知道她的目的,不去追究,微笑着对她招手,自顾坐到横榻上,接了十二端来的热茶。 她进了门,安安静静的找个位置坐着,摸着鼻子,忽闪着眼睛看他。 阎烙望去一眼,笑道:“怎么,一个月没见,想我了?” “你这次出门好久呢。”她说着客套话。 “哦,跟徒弟好久不见,总有很多事要回顾。”嘴角逸出一抹冷笑,阎烙看着她笑:“听说凌慕寒失忆了,真是不错啊。那颗药效果不错吧?他终于得偿所愿,亲眼看到你了,你来,是不是专程感谢我的?” “嘿嘿,阎烙叔叔。”很肉麻的喊了一声,戳着手指头一脸难为情:“阎烙叔叔,你看在我的面子,看在爹爹的面子,把解药赏赐给我好不好啊?我会很感谢很感谢你的。” 啜了口热茶,阎烙满脸微笑:“哦,那你打算怎么感谢我呢?接受我的条件吗?” “你还没有放弃呀?你那个漂亮的女徒弟不是对你一往情深,不舍追求吗?我横在中间,实在是个障碍啊,你们是那么天作地和的一对。我觉得你们结合,绝对是对神仙眷侣!” 阎烙一声冷哼:“跟她说的一样啊。” “难道你不觉得吗?”她谨慎的笑着反问。 “你们说的都不错,可是,我对那种结合没兴趣。”阎烙露出一抹森冷的笑,盯住她说:“我喜欢做阎罗,对神仙眷侣什么的,没兴趣。再说,一个人才是潇洒快意,多一个同样的人,就乏味了,但若换成你,那就有趣多了。” ——把她当做小白鼠吗? 兜了一圈,仍旧是失败。 “我走了!”带着生气,带着绝望和沮丧,她阴沉着一张脸起身就走。以后,再也不要来求他!将军一辈子看不见,她认了! “筱意。”阎烙蓦地喊住她:“听说,凌慕寒惹到了丹阳郡主,你可要小心。” “不就是个蛮横不可一世的郡主吗?我又不去北翔,她能怎么样?”她满不在乎。 “我也是才得知,丹阳是我徒孙。”丢出一句爆炸性的消息,他接着淡笑:“虽然丹阳不懂用毒,但她师父可是我的得意爱徒,而我那位得意爱徒本就对你不满,往后你的日子不精彩也难啊。她们师徒俩,心狠手辣,完全秉承了我。” 听着他那似得意似炫耀的口吻,童筱意气得直瞪眼:还真是个阎罗!繁衍出两个小阎罗!太讨厌!太可恨了! 鼻子重重一哼,托着大肚子,她要离开这个讨厌的地方。 “筱意。”阎罗又喊住她。 “干嘛?阎烙大叔,拜托你有话一口气说完好不好?”心情不好,事情也没希望,她口气顿时变得很差。 阎烙看着她那张气鼓鼓的脸,笑着说:“晚上一起吃饭。” “什么?”她以为听错,盯着他看了半天,嗤笑道:“你开玩笑吧?我没空!” “这么坚决而又无情的拒绝我,合适吗?”温和的话从他带笑的嘴里说出来,有种很奇妙的感觉。“陪我吃顿饭,说不定我一高兴,就圆了你的心愿呢?” “啊?真的?”她深表质疑。 阎烙只是微笑:“你考虑一下。” 童筱意盯着他半天,怀疑他只是在拿她逗趣,但是仍旧抱有一丝侥幸。再者,即便他不给解药她也不能跟他闹僵关系,毕竟得罪了红叶,得罪了丹阳郡主,谁能保证往后身边亲近的人不会中毒。 最后,她答应了:“好吧,接受你的邀请。”(未完待续) 第220章 夜色渐渐来临,气温也降了下来,童筱意让小叶将暖披取出来,准备出门。 在外间,凌慕寒与青竹对弈,看见她从帷幔内出来,手中的棋子“啪”的一落,眼神冰冷的望着她:“不是中午才陪他吃的饭吗?” “呃。”关于晚饭,她撒谎说是陪着老爹,见他一脸不爽的又问,立刻转着脑子想词儿:“你也知道了,人一老,容易多愁善感,他总觉得我更在乎你,跟我闹脾气呢。呵呵,所以我答应今晚也陪他吃饭,哄哄他嘛。你放心吧,我吃了饭就回来。” 屋内的其他人皆是怔愣的望着她,完全不能将“多愁善感的老人”与魈王联系起来,包括凌慕寒。 扑扇着眼帘,她嘿嘿直笑:“花大哥,青竹大哥,晚上好好陪将军大人喝两杯哦,畅谈一下过去和未来。我走了,拜拜,别送。” 凌慕寒的目光追随着她心虚离开的背影,敛起冷厉眸光。 出了落云院,途径朱雀楼,童筱意蹑手蹑脚……当然了,如今挺着个大肚子,她只能蠢蠢的挪动,再挪动。 此时正临近晚饭,莫魈在厅中闲坐,悠闲品茶,当听见外间堂中有蹊跷的脚步声,立刻就猜到是谁。果然,掀开毡帘一看,她那副滑稽又可爱的样子变映入眼帘。 他自然明白她要去哪儿,考虑到她那份苦心,便没出声惊扰。 由此,童筱意顺利的离开了朱雀楼。 她没带小叶,仍旧是两个侍女跟随着,站在阎烙的院门前,里面灯火明亮。似乎料准了她这个时间来,十二从门里出来,打起毡帘,门里飘散出温暖和饭菜的香气。 进去后,阎烙瞟了眼她的肚子,就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她不满的质问,自己选择了个合适的位置坐下。 “虽然有点儿怪,不过感觉还不错。”阎烙坐在她身边,自己不吃,只是一次一次的为她夹菜。 温暖的灯光照着她的脸,若是只看那双眼睛,还真的是很像。曾几何时,他也曾与她这样相处,但那时的她显得拘谨,不如现在这样自由随性。她还真是倔强又固执,一气之下逃开,到死也没回来。 童筱意忍不住回望他:“阎烙叔叔,不知道总被盯着容易消化不良吗?” 阎烙却是反声道:“那你以为,我请你就是单纯的吃饭吗?” “呵呵,难道是为了看我?”一通干笑,在对方明亮而含笑的目光中,她感觉有点尴尬。虽然他实际年龄不小,但到底有一张比较不错的皮囊,她没办法完全将心态调整为陪“爷爷”吃饭。 “吃吧。”阎烙笑着催促。 想到此行的终极目的,她摇摇头,拿出十二分的配合,低头专心致志的吃。 一顿饭吃的算是安静,饭后,她表示很满意,然后起身告辞。 “就走啊?”阎烙笑着一声反问,令她不由自主的停下脚步,只见他坐在那里,指指身侧的位置,示意她坐。“吃饱了,至少也跟我说说话。” “好吧,那就说说话好了。”在他指定的位置坐下,摸着自己的大肚子,眼珠儿转了转,便说:“那我给你讲一个凄美的爱情故事吧。” 阎烙有点儿意外,笑道:“你讲。” “从前,在一个遥远的国度有两个小老虎,他们都有天生的异能,一个有千里眼,一个有千里耳。他们从小都在一处长大,一个用千里眼讲述遥远世界发生的事情,一个用千里耳描述听到的各种声音描绘,他们分享着一切快乐。随着年龄的增长,他们发觉越来越离不开彼此,他们相爱了,却遭受整个国家的反对。” “他们不懂,为什么他们不可以相爱,不可以在一起?他们的爹娘痛心疾首:孩儿啊,你们都是公的,在一起会绝后啊!” “可是,他们不愿理会世俗的目光,他们深爱彼此,然而又无法逃脱此生的命运。最后,他们一个毁掉了眼睛,一个毁掉了耳朵,远离了自小生活的地方,隐遁深山。他们消失了,但他们的故事却永远的流传了下来,并被人编成了脍炙人口的歌谣。” 童筱意竖起两只手,比划在脑袋上,歪着脑袋唱起来:“两只老虎,两只老虎,跑得快!跑得快!一只没有眼睛,一直没有耳朵,真奇怪!真奇怪!” 阎烙从一开始淡淡的噙笑注视,终于忍不住笑起来:“真的是个很凄美的爱情故事。” 她一开心,又没大没小的胡说起来:“哎呀,你不知道,在最开始的时候,我还以为你跟我爹爹就是这两只小老虎呢。” “哦?”阎烙淡淡笑道:“还有什么故事,再讲一个。” 她摇摇脑袋,站起来:“故事是有,但是今天到此为止,想再听,得等下一次。一次讲太多,就没意思了。”末了,她笑嘻嘻的反问:“阎烙叔叔,今天你开心吧?” “嗯。”阎烙笑着点头。 “那可不能忘记我的功劳哦,要从心底里记着我的好。”说完摆摆手,一面裹上暖袍一面说:“你出门那么久,看上去很累呢,可要保重身体。不用送我,不用想我,改天再见。” 阎烙看着她出门,临走时回头,那脸灿烂的笑令他晃神。 他执着的是什么?贪恋的又是什么?无非是在从前没有得到的东西,想要在她身上弥补回来,结果对他而言没什么重要。他想要的就是她的随心,她的阳光快乐,要她对自己不设防的相处,不会惧怕,这是最重要的。 童筱意本是赴一场不太情愿的邀请,但最后却是哼着小曲儿快乐离开,当然,在踏进落云院的那一刻,她脸上的笑容就僵住了。 将军大人站在房门口,再多的灯光都照不暖他脸上的冰冷,那双幽冷的眸光好恐怖! “将军大人,你在等我呀?”心虚的撑起满脸微笑,左右搜寻着可能的救兵。然而,仿佛是得知要开战,所有人都藏在房中不出来,包括小叶。 凌慕寒重重的哼了一声,甩身进了房间,更重要的是,他将房门狠狠的甩上。 呀!不会是从里面栓上了吧? 心里一惊,她赶紧跑上去伸手一推。悲剧了,果然是反锁了啊,他居然在严寒的冬天晚上,把怀孕大肚子的老婆关在门外! 回头看见侍女的眼神儿,她尴尬的连忙摆手:“你们都下去吧,没你们的事儿了。” “是。”侍女们退离了院子。 然后,童筱意瞅着左右都没人,趴在紧闭的门上喊话:“将军大人,有话好说啊,你不要把人家关在外面嘛。夫妻两个,遇事要多多沟通才对,你这样冷战处理,会把事情变得更糟呀。开门嘛。” 她心里直叹气:他都失忆了,居然还是秉性不改,甩身关门这一招用的纯熟啊! 门里的人根本不应声。 “童童,得罪他了?”乐梵的房门开了,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外面很冷哦,要不要我收留你?” 童筱意怒瞪。 乐梵指指那扇紧闭的房门,传递了一抹眼色,笑着说:“童童,外面很冷的,快进来坐一会儿,我可以把床让给你睡。” 接收到暗示,她忙扬声回道:“那就多谢了。” 一步,两步,三步……当走到第七步时,身后紧闭的房门突然打开,响起冰冷的威胁:“童筱意,这么晚了你还去哪儿?” 童筱意忍着笑对小乐做了个胜利手势,然后回过头:“我以为将军大人睡着了,人家站在外面冷嘛,打算去……” 话没说完,凌慕寒大步跨来,一把将她拽着拖回了房间,房门“啪”的关上。 整个院子里就剩一扇房门敞开着,照出温暖的光,乐梵倚靠在门口,整张脸都隐藏在光影之中。好一会儿,他返身回到屋中,关了门。 当然,这并不代表落云院至此进入安静的夜晚。 房内,被拖进来的童筱意不会天真的以为警报解除,觑着他的脸色,脑子里飞快的旋转。这会儿,将军大人一定在计划怎样审问她,她得做好各项准备,否则今晚就别想全身而退了。(未完待续) 第221章 凌慕寒盯着端坐在床边的人,那么规规矩矩的坐姿,低着头,怎么看都是心虚。 “童筱意,你老实说,今晚你去哪儿了?”他开始审问,甚至怀疑原本她就有很多秘密瞒着他,否则怎么会这么不老实?都这么大的肚子了,还到处跑,把他当成摆设吗? “我……”悄悄的抬起眼睛瞟了一下,她猜测,肯定是暴露了。 “童筱意!” “在!”嘿嘿一笑,她几分心虚的摸着头,很诚恳很诚恳的说:“将军大人,我陪叔叔吃的晚饭,千真万确啊。因为你失忆了,以前好多事都不知道,也忘记了天下第一毒师阎烙,其实是我爹爹秘密的兄弟,也就是我叔叔。我没法详细给你解释,所以才撒谎说陪爹爹吃晚饭。叔叔他出门办事,跟背叛他的徒弟好一场激战,都受伤了,我作为小辈,自然得去看看,对不对?” “编!你再编!”凌慕寒不信,一点儿都不信。 “我没编呀,是真的!”她睁大了一双无比真诚的眼睛,蓦地提到:“你还记得丹阳郡主吗?我叔叔说,原来丹阳是他徒弟的徒弟,要我们小心些呢,丹阳绝对会求助她的师父红叶,对付我们。” “丹阳?”凌慕寒想起魈王的提醒,不得不再次正视这件事,然而转瞬……他脸色一冷:“不准转移话题!” 脖子一缩,她开始叹气:将军大人怎么这么难对付啊,难道要她承认红杏出墙才肯罢休吗? 最后,她沮丧着一张脸望着他:“将军大人,你是不是觉得我背着你偷偷跟别的男人幽会呀?你看看我,看看我这副体型,可能吗?” 凌慕寒冷笑:“怎么不可能?我看旋皇子对你就很好,我失忆了,怎么能肯定除此外,再没别人呢?童筱意,你是不是好好的解释一下。” “矮油,将军大人,你不要这么敏感啦!”她嘻嘻的笑着走到他身边,试图采取温柔策略熄灭他的怒火,然而他的怒火是冰的,很有难度。 “到底瞒了我什么事,最好一次全讲明白,否则明天我就返回邺城!”凌慕寒抛出威胁,完全不像说说而已。 童筱意一听就变了脸色,使劲儿的盯着他,蓦地吼道:“凌慕寒!这才是你真的真正目的是不是?你借题发挥,就是想摆脱我,回到邺城继续打仗,是不是?我这么大的肚子了,为你担心受怕,好不容易把你盼回来,你却还想着抛弃妻子,你良心何在啊?” 凌慕寒被她伸着手指一通戳,彼此的位置完全颠倒了过来,怔了半响,看着她满脸的愤怒,担心她情绪激动下动了胎气,只得说道:“不是,只是随便一说。”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吗?你这个满脑子只会打仗的大将军!哼!”童筱意乘胜追击,完全扭转了战局,看着他满脸无措的样子,心里暗笑。 “意意……算了,睡觉。”即便看出她那点儿小心思,却怕一旦真吵起来,她真的会出事,他也只能无奈的到此为止。 童筱意鼓着腮帮子瞟去一眼,心想着:是不是说的有点过火了?万一他心里起了结,真的冷战起来,那就麻烦了。 躺在床上后,他一言不发,又不似睡着了。 她明白,他虽然失忆了,可面对这么复杂的环境,他怎么可能没想法?她又瞒着他跟别人见面,即便他再木头,也会多想。 “慕寒,你真的生气了?”心里一旦搁了事,她根本就睡不着,轻轻扯着他的胳膊,小声说道:“我不是故意瞒你,只是很多事情解释起来很麻烦,我想着,不过半个月你就会恢复记忆,一切都会明白的。我没有私下跟别的男人幽会,见阎烙,是真有事,你别生气呀。” 凌慕寒侧身抱住她:“难道,是因为我的眼睛?” “呃?”她大吃一惊。 “我问了隶舒,得知是五年前在邺城受的伤导致,解药是出自阎烙之手。你仍旧是见他,若不是纯粹的感谢,那便是有求于他。难道是解药有什么问题吗?”他一语中的。 “呃,那个、那个……”事到如今,她只好老实交代:“你吃的解药,只有一个月效果,只能维持到过年。阎烙那里有真正的解药,只要他一高兴,说不定就给我了。” “没必要!” “嗯?” “他若是有心给你,怎样都会给,若是无心,你做的再多也是徒劳。以后别去了!”失忆的他对阎烙很陌生,但他清楚天下没白吃的午餐,阎烙若肯不肯给解药都是一句话的事,却如此逗着她,用意还不明显吗? “可是……” “没关系,我不会在意。”凌慕寒如此安慰她。 “那你不生气了?”撒娇的将脸贴在他胸前,腿更是架到他身上。 “以后去哪儿都得告诉我,不准撒谎!也不准跟其他人走的太近!否则……”一番警告之后,他迟疑了一下,无奈的捏了捏她的耳朵:“以后给我乖一点儿!” “疼啦!”揉着耳朵,她脸皮子又厚起来,搂着他就满脸盖章。 凌慕寒被她扑面的热情弄的哭笑不得,她是亲的高兴了,也不想想他的辛苦。 ※转眼五六天后。 临近过年,百姓们都忙着采购年货,城中各处都十分热闹。天气一直是暖阳高照,每天晒晒太阳,让人暖洋洋,懒洋洋。童筱意只有晒太阳的份儿,所有人都不准她外出,特别是她挺着大肚子,外面有那么拥挤热闹。 唉,熊猫也不是好当的啊。 “旋皇子,魈王有请,烈炎派遣了使者前来。” 一听侍女的话,所有人都明白了。 “小乐,皇上派人来接你了。” “是啊,大概是要我赶回去过年吧。”乐梵从椅子里站起来,伸个懒腰,跟着侍女出了落云院。 如果这是回家的脚步,那他的背影显得太孤单了。 童筱意看向身边的人,经过这几天的相处,虽然他仍旧没想起来,但复苏的迹象很明显。他经常会猛地想到一些小事,偶尔她撒个小谎,他立刻就识破,所以现在再想颠倒黑白骗骗他,太难了。 “将军大人,要过年了,老太君一个人在京城呢。”她有点儿惆怅。世间的事总是不能两全其美,既想照顾到老爹,又对老太君孤单而不忍,既为难如今寸步难行的身体,又舍不得让他一个人回京。 凌慕寒看着她的肚子,想了想,说道:“想必老太君也希望我在身边照顾你,虽说她老人家一个过年太冷清,也是没办法。我看,旋皇子肯定即日便会启程,否则路途遥远,耽搁之下很难及时回京。就命青竹跟着旋皇子回京,顺便给老太君带点儿东西,报个平安,拜个年。” “嗯。明年我们带着她的小曾孙一起回去,她肯定更高兴。” 当乐梵返回来时,正如所料,使者是特地来接他回京。至于凌慕寒,似乎考虑到其中复杂相错的关系,暂时没有正式文件传达。 “小乐,你马上就要走吗?”童筱意追问。 “原本是说即日启程,但是呢……我暂时身体不适,再住两天。”彼此都明白,他的身体不适,不过是为了再多跟她呆两天而已。毕竟这一别,就到明年了。 童筱意捧起手就笑起来:“小乐,当做为你饯行,我请你去猪猪店吃饭。怎么样?” “真的?”乐梵看看她身边一脸冰山的人,突然坏坏一笑:“好啊,看在你这么诚心邀请的份儿上,我就答应了。今晚吧!” “好……”正雀跃,眼角瞥到一道冷光,扭头一看,终于反应过来。把他给忘记了。赔上个讨好的笑,抱着他的胳膊:“慕寒,我们一起给旋皇子送行,哦?” 半晌,凌慕寒才恩赐的给出一个阴沉的音调:“嗯。” 童筱意是个得寸进尺的人,一看他点头,紧接着就酝酿了一股脑儿的甜蜜,再度央求:“慕寒,顺便,我们也出去逛逛吧,我好想看看外面的热闹。” 凌慕寒瞅她一眼,忽然笑了一下:“好啊,明年生了,随便你逛。”(未完待续) 第222章 行程一敲定,童筱意早早的让人去猪猪店告诉春姨,将晚上的席面准备好。 傍晚时分,三人乘坐马车前往猪猪店。 凌慕寒早就听她提过这家店,她是甩手掌柜,而这家店的来历也从青竹口中得知了。花街么?他稍稍将窗户打开,随着马车逐渐驶进花街,街面上行人减少,很快便看到了街边一家与众不同的店面,挂着闪光的大牌匾:春光灿烂猪猪店! 童筱意也凑着往外看:“瞧瞧,满街的大红灯笼全都点亮了,她们要开工了。” “要不要开分店?”乐梵笑问。 “等到战事结束吧。”她忽然觉得,北翔的野心不小,屯兵在边境,看似威胁烈炎,恐怕是意在玉镜。若真是,说不定这便是北翔与太子的协议,无疑,北翔成了支持太子登基的外援。 “我回去后,会先在京城为你寻个好店面,将来我要占股。”乐梵眯着一双眼睛,丝毫不肯吃亏,随之又似想起了什么,笑道:“差点儿忘了,再给你找个好地方,办你的酒厂。酒厂的话,我至少要占一半。” “喂,小乐,你这是做生意吗?你这是霸权!”童筱意叫起来:“我一句话没说,你就把所有的事情都决定了,到底谁是老板啊?办酒厂,为什么你要占一半?” 乐梵优雅无害的笑道:“你要是不愿意,那我另外再办一家好了,到时候成了你最强劲的竞争对手,你可别跟我抱怨。反正,你的招牌酒,我肯定也酿得出来。” ……都是一个地方来的,从小一起长大,什么他不知道? 撇撇嘴,她不大情愿的点了头:“好嘛,吸血鬼!” 凌慕寒盯着两人,脸色不快,待马车一停就抱着她下了车。 乐梵自然是注意到了,却故作无察,一面欣赏着花街的精致,一面踱步进了猪猪店。 春姨早在门口等候,见了他们,忙热情的将他们迎到楼上拐角最雅致的包间。房间布局温馨清雅,虽然面积不大,但摆设精巧,丝毫不显拥挤。用镂雕屏风一隔,内里是张四角卧榻,外间是吃饭的席面,靠墙有什锦格子架,门口窗边皆设着花架子,另有单独的一副靠背椅带茶几。 入内一坐定,春姨便满脸带笑的说:“意小姐,菜都准备好了,是先喝茶呢,还是现在就上?” “天色也差不多暗了,上菜吧。”此番乐梵是客,担心在外面呆的时间太长她会累,便先做了决定。 “嗯,我也饿了。”童筱意摸摸自己的大肚子,不忘握着身侧人的手,笑说道:“将军大人,我店里的东西很不错哦,这是你第二次来,再好好儿品尝一下。” 隔壁的青楼似乎已经开始歌舞升平,隐隐的琴声传来,令凌慕寒微微皱眉。 青楼?好像她跟青楼很有渊源呢,他好像记得她在青楼吃过不少苦头,脑海中隐约记得她声声控诉的脸。 在春姨的亲自张罗下,一桌丰富的菜肴很快便传满了,可谓烹炸煎煮样样都有。虽然她现在不能饮酒,但无酒不成席,何况是饯行宴,因此要了一壶梅花酒。她亲自为左右两人斟满一杯烫热的梅花酒,然后自己拿了筷子,准备吃肉。 筷子伸向了红烧狮子头,一用力,戳中一个。 刚要喂到嘴里,外面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响,紧接着房门被撞开,春姨满脸惊慌的出现,大喘着气就喊道:“意小姐,不好了!不好了!店里出事了。” “出事?出什么事啊?”虽然春姨一副大惊失色,可她却不着急,以为是有客人吃了霸王餐之类的事。一面问,一面继续将狮子头往嘴里塞。 美味当前,好歹先尝一口。 “意小姐千万别吃!”春姨颤抖的大喊一声。 童筱意一惊,随着手上一抖,没戳牢的狮子头便从筷子上掉下去,滚落在地板上。望着狮子头一直滚到桌角,她这才收回目光,望向春姨。 “到底出什么事了?”凌慕寒嗅出异样,放下酒杯,扫了眼满桌的菜,猜测着:是不是菜出了问题? 春姨擦了下额头的汗,这才讲出发生的事:“刚刚店里来了桌客人,上了菜,刚吃就开始口吐白沫。正吓得没主意呢,店里的一个伙计,因为贪嘴偷吃了一口菜,这会儿脸色乌青,鼻子不停的流血。肯定是被人投毒了呀!意小姐,这怎么办?” “投毒?”童筱意顿时将筷子一丢,赶紧离开桌子,然后扫向另两人,连声追问:“你们没碰吧?没有吧?” “幸好警报来的及时,否则这会儿我肯定躺在地上口吐白沫,样子十分的不雅。”乐梵摇头叹气,用筷子夹着肉片翻来覆去的看了看,又放回碟子里。 确认他们都没事,童筱意这才空出心思处理店内状况:“春姨,关门,就说今天店中有事,暂不开张。另外,将中毒的人找个房间安顿,火速找大夫来诊治。最后,最重要的一点,店中所有的东西都不能吃。” “呃,是。”春姨愣了一下,赶紧遵照吩咐办理。 “中毒……”果断的处理之后,脑子一安静,童筱意咀嚼着这件事,慢慢品出了蹊跷。望向凌慕寒,笑意变得勉强:“将军大人,这可是投毒事件,你觉得,会不会是专门针对我个人,而不是店里的生意?” “红叶?”凌慕寒也反应过来,依照红叶的本事,在猪猪店下毒,轻而易举。 乐梵闻言也表示赞同:“我看很有可能。你可是魈王的亲生女儿,在雀城,谁敢加害你?红叶师承阎烙,进出雀城不难,中午时你便让人告知店里晚上要来,她肯定也得知了,所以才投毒。没料到,有人先中毒,而春姨又报的及时,不然的话……” 不然的话,这会儿他们三个都惨了。 他们或许还能解毒,可是她,身怀六甲,即便保得了命,孩子定是保不住的。想到这一点,她一拳捶在桌子上。 “红叶这个女人真是歹毒!不行,我得找阎烙去,他不是跟红叶斗毒了吗?怎么红叶还大摇大摆的来了雀城?”忽然电光石火的一闪,她惊呼道:“哎呀,丹阳郡主!恐怕这个不可一世的女人也在背后推波助澜,毕竟将军大人让她大大狼狈了一把。” 凌慕寒起身:“回去。” 望着满桌子只能被浪费掉的菜肴,她很歉意:“小乐,抱歉,本来是为你办的饯行宴,没想到闹成这样。不急,明天中午再吃吧。” “饯行宴无所谓,倒是你们,真的要当心。”乐梵也感觉他们面对的敌人虽然是一个人,却很强大。 童筱意临走时又对春姨交代了一番,若大夫无法为那几人解毒,就到魈王府找她。 三人兴兴而来,怏怏而走。 刚出店门,凌慕寒忽然瞥见一抹红影自头顶上方掠过,马上就猜到是谁。几乎是本能的反应,瞬间便纵身追去。 “咦?”只觉得身边唰的一下,凌木头没了。 乐梵与她同样,根本什么都没看见,仰望着夜空,纳罕道:“童童,你说他们的眼睛都带着红外线扫描和雷达吗?” 童筱意惊讶之后就是着急:“他追谁去了呀?难道是红叶?有没有搞错啊,红叶扬手一撒,他还不被毒趴下呀。”着急的摆摆手,命令两名侍女:“你们赶紧去帮忙,千万别让将军大人被毒倒了,我这儿有人保护呢。” 花隶舒跟着一起出来的。 侍女对视一看,接受了命令,唰唰两道白影便拔地飞离。 乐梵再度抬头望天:“地心引力对他们而言就是笑话,简直比长翅膀好用,我决定了,要找一个会飞的女人做老婆。” 童筱意盯住他,毫不客气的戳穿:“你确定是找老婆,而不是找免费便捷的交通工具?其实何必呢,皇子殿下只要喜欢,这样会飞的美女可以挑出一个连啊!” “那不一样……童童!”乐梵刚把目光从天上收回来,突然就见花隶舒与人打斗起来,本能的,他伸手将她拉在身后。(未完待续) 第223章 经他一喊,童筱意这才发现身后的变化。花隶舒以一对二,虽然没显出败势,但无暇他顾。 这两人穿着黑衣,蒙面,像杀手一样。 “进去!”乐梵眼看着花隶舒顾不过来,忙拽着她回到猪猪店,并将店门紧闭。 童筱意趴在窗口缝隙里张望,越想越不安:“小乐,他们和红叶是一起的吧?看样子,玩的是声东击西,调虎离山啊,他们的目的,是我吧?” “别怕,没事的。”乐梵安慰着她,心里快速思索着应对之策。 春姨与店中的伙计们全都躲在柜台后,大气不敢出,猛然“哐当”一声巨响,店门被一道蛮力强行劈开。对于这一幕,童筱意深有感触,上一次是她带人砸了春姨的店,这次,是别人砸了她的店。 下一秒,是最最震惊的时刻。 进来的人一身张扬红衣,与莫凤儿的红裙不同,这是一身大红软绸,没有丝毫点缀,利利落落的顺滑到底。不用问,自然是红叶无疑。 “童童。”乐梵自然明白对方来者不善,紧张的将她护在身后,警惕着来人。 童筱意却是大难临头难掩好奇,仍旧伸着脑袋观察红叶。尽管红叶一领红纱蒙面,但从露出的那双沁冷杏眸判断,是个极具风情的美人。根据八卦消息,红叶跟阎烙早在十年叛乱前就闹掰了,即便当初的红叶正值妙龄少女,现在少说也将奔三。师徒嘛,肯定也和阎烙一样,驻颜有术。 “童筱意。”红叶盯着她,缓缓念着她的名字,眼中闪过一抹冷笑:“怪不得,你跟你娘长得真有几分相似,当初,我应该将你一并杀了。”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透露出无比复杂的关系,以及错综难解的纠葛。 “你想做什么?”为了壮胆子,童筱意出声,问了个白痴问题。 “旋皇子,暂时我对你没兴趣,我劝你让开点比较好。”红叶露出嗜血的笑,自腰间抽出一根红色长鞭,猛地就抽过去,卷住他的腰就将他甩到一旁。 乐梵根本没有抵抗能力,身体砸在桌椅之上,顾不上爬起来就赶紧喊:“童童,快跑!” 跑?怎么跑?往哪儿跑? 童筱意慌得的如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最终是托着肚子朝他跑过来,将他搀扶起来:“小乐,你怎么样?” “快走!”乐梵焦急的推她。 “跑什么呀,我这个样子怎么跑?”她摇摇头,看着步步逼近的红叶,算是认命了。“如果我今天注定要死,那也不能再害你一次。” 红叶冷笑:“死?我怎么会让你死呢?我要慢慢的折磨你,或许,也会把你留给我可爱的徒弟。” 乐梵没办法了,只能紧紧抱着她。 童筱意步步后退,看似认命等待,两只耳朵却是竖了起来,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即便花隶舒被缠住了,但凌慕寒和侍女去追的人影,发觉不是红叶后,肯定会赶回来。她现在就是要赌,赌凌木头能不能及时回来。 眼看红叶又要扬鞭,情急之下她喊道:“你恨我,是因为你爱的人喜欢我娘,是不是?我娘死了,你就将怨恨转移到我身上,得不到阎烙的爱,就折磨他喜欢的人,是不是?” “喜欢的人?哼,你以为他喜欢你?”红叶被触怒,鞭子啪的在空中一甩,一副桌子边被劈成两半。 “当然了,他当然喜欢我,就算是因为我跟我娘相似的关系,也否认不了他喜欢我。你就是因此才嫉恨,失去了所有耐性,再度找上他,怕他忘掉你,难道不是吗?”尽管清楚激怒红叶不明智,但只有对话才能分开她的注意力,才能使她手中的鞭子不那么快的甩过来。 “喜欢?喜欢?”红叶连连冷笑:“虞汐那个女人,有什么值得他喜欢?而你又算什么东西,他会喜欢你?” “我觉得他很爱我娘。”发觉她分神了,童筱意故意将话题往过去引导。 红叶冷冷的敛起目光,攥紧了长鞭,似回想到了什么,张扬出满身怒气。下一秒,红叶手中的长鞭唰的甩过来。 童筱意完全没来得及反应,只觉得胳膊上一道火辣辣的痛,察看之下,手臂上多了一条带血的鞭痕。若非冬天衣服穿的多,这一鞭子下去,估计骨头都要露出来了。 好狠啊! 当第二鞭甩过来时,有人自门外冲了进来,长剑缠住了长鞭。随之两名侍女也加入战争。尽管红叶擅用毒,但两名侍女也不是泛泛之辈,何况与阎烙同府居住多年,一般的毒都能防御。 “将军大人!”看到救驾的人,童筱意激动的扬臂喊叫,不料刚好举起了受伤的手臂,顿时疼的哇哇直叫。 “童童,别动!”乐梵一看她手臂上渗出来的血,顿时心下一惊:“她的鞭子上抹了毒。” “呃?”童筱意仔细一看,果然,流出来的血都是暗红发黑的颜色。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她瞬间便觉得头晕,有些站不稳。 “童童!凌慕寒,你快过来!童童中毒昏过去了。”乐梵抱不住她,眼看着她滑坐在地上昏迷过去,急得大喊起来。 “意意?意意,你坚持一会儿,我马上带你去找阎烙。”凌慕寒从混战中抽身,跑过来就将她抱起来,在侍女的掩护下连忙往魈王府赶。因为深知红叶的厉害,当看到从她手臂上滴落的暗红色血液,止不住全身发冷。 一看那几人离去,红叶并不恋战。 抽回长鞭,飞落在屋顶,对着两名侍女冷笑:“帮我带话给阎烙,我在城外的竹林等他。” 当童筱意被带回朱雀楼时,脸色白中泛青,满头冷汗。 阎烙闻讯,以最快的速度赶到落云院,躺在床上的人已经除去厚重外衣,袒露出那条受伤的胳膊。层层帷幔垂落,凌慕寒与乐梵,乃至亲爹莫魈都被拦在外面,几个人亲眼看着侍女端着一盆盆清水进去,又端着一盆盆血水出来。 等待总是难熬,煎心。 帷幔之内,阎烙仔细观察了她的伤,以及她此刻的脉象,稍稍定下心。所幸,红叶的长鞭上涂抹的毒没有变,虽发作的快,却不是致命的毒。摸出现成的药丸喂她服下,随后抬起她的手臂,将毒血从手臂上逼出来,直至伤口周围的乌黑消褪。 做完这一切,等待片刻,又重新为她诊脉。 盖好被子,阎烙对负责照顾她的小叶叮嘱了一番,掀开帷幔走出去。 “怎么样?”外面的几人同时追问。 阎烙露出一贯的温和之笑:“有惊无险。幸好毒药没有顺着血液流入全身,只是集中在受伤部位,服下解药,安心休养便可痊愈。”末了,不待他们再问,补充了一句:“胎儿无恙。” “她的脸色很难看,不是因为毒药扩散吗?”凌慕寒质疑。 阎烙盯他一眼,道:“她是孕妇,中毒又受惊,身体难以负荷,脸色苍白才正常。放心吧,没有大碍。” “多谢。”凌慕寒进入里间看她。 乐梵犹豫了一下,返身离开。她已没有大碍,他却得为全身酸疼的地方抹抹药了。 莫魈压抑着冲冠怒气,步出门外,招来了两个人:“事情你们都知道了,我明白,红叶用毒厉害,让你们去有些危险,但是,她太不将我放在眼里。我要你们去城外竹林,不论采取任何方法,杀了她!” “等等!”阎烙跟了出来,嘴角噙了抹冷笑:“她不是让人带话,让我前往竹林赴约吗?相较之下,我去,把握更大。” “我担心你下不了手。”莫魈知道他的为人,但红叶到底是他徒弟,若关键时刻手软,也不是没可能。 “今夕不同往日。”阎烙纵身一跃,话音自夜空中传来:“凤儿小姐一起去吧。” “义父,凤儿去了。”莫凤儿虽不是阎烙徒弟,但最喜欢从他那儿取毒药,又与红叶有些情分,当即便紧随而去。 莫魈望着两人身影消失,思忖下,对留下的一人命令:“钟离,你带着人将竹林包围,即便她今晚侥幸不死,也不能让她安然离开。明白吗?” “钟离明白。”(未完待续) 第224章 城外竹林。 夜色沉寂,无星无月,夜风吹来,竹影婆娑。红叶一袭红衣,立在一簇竹影之下,当听到脚踩落叶的声响,朝漆黑的林中一望,那抹熟悉的白影缓缓靠近。 “师父,你来晚了。”红叶勾着笑,如闲话家常一般。 阎烙只是温和的笑,当相距五步时,猛地闪身靠近,招招狠戾的直击要害。 “你!”红叶始料未及,震惊之下动作慢了,挨了一掌。他们师徒不同旁人,看似常人般的交手,却是招招带毒。疾步后退,摸出一颗药丸吃下,愤怒回击。 莫凤儿站在远处观战。 到底是师徒两个,一时间红白两个身影从地上打到空中,纠缠分合,许久都难分高下。直至半个时辰后,到底姜是老的辣,阎烙又是一掌击中红叶心口。红叶一口鲜血吐出来,人从几米的空中坠落,抚着心口,艰难撑坐起来。 阎烙清冷的望着她,口气仍旧温和:“上次北翔一别,忘记我是怎么交代你的吗?违抗师命,我会清理门户,千万别质疑我的话。” 红叶哼笑:“人间阎罗,我怎么敢质疑你的话?但是,你也清楚我的性情,除非现在就杀了我,否则我不会罢休的!” “徒儿,我真的会杀了你呀,谁让你,偏偏对她动手呢?”阎烙无声的笑起来,一张脸在暗影斑驳中,宛如阎罗般诡谲阴沉:“虞汐已经消失了,除了她,再也不会有相似的人出现。你违逆我的心意,一而再,看在师徒一场的情分,我会让你死的不痛苦。” 红叶望着他,忽然大笑起来:到底,他终究心狠,终究要对她下死手。为了那个死去多年的女人。 远处观战的莫凤儿也心下吃惊。 正在此时,忽然一阵冷箭如雨般射来,阎烙拔地而起,将身影隐藏在竹林之中。与此同时,在羽箭的掩护下,两个人影快速落下,夹起重伤的红叶飞身逃离。阎烙只是冷眼望着,并未出手阻拦。 然而,沉寂的夜空中忽然传来红叶凄凉的笑:“阎烙,枉你自诩高人一等,聪敏于世,你可知道虞汐是怎么死的吗?” 阎烙一怔,再想追,已经晚了。 虞汐? 红叶为什么突然提起虞汐的死?难道,虞汐不是病死?若是,那就代表红叶早就知道虞汐在哪儿。再想到红叶的性情与行事,他有了一个前所未有的猜测。 落云院。 夜色渐深,凌慕寒让小叶去休息,自己守在床边。若不是他大意的去追那抹红影,就不会中了对方的调虎离山之计,她也不会受伤。 “意意,是我没保护好你。”握着她的手,见她原本苍白的脸色渐渐恢复了红润,提起的心才渐渐平复。 当童筱意醒来时,手被牢牢的攥着,他趴在床侧睡熟了。 “慕寒,醒醒。”她想坐起来,可一动就牵扯到手臂的伤,痛的只好老老实实的躺着。昨晚的事……好惊险,原来她还活着。 “意意?”凌慕寒被晃醒,忙询问道:“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胳膊上还疼吗?” 童筱意嘟着气呼呼的嘴巴,眼神带着哀怨望着他:“人家还以为会死掉呢。” “没事了,我陪着你呢。”凌慕寒愧疚的轻抚她的脸。 “都怪你!”她突然埋怨一句,接着扬起嘴角说道:“作为惩罚,赶紧去给我弄点儿吃的,我都快饿死了。宝宝肯定也饿坏了。孩儿他爹,要快呀。” 微怔之后,凌慕寒笑着揉揉她肉呼呼的脸,轻声道:“你好好儿躺着,我去让人准备。” 看着他起身离去,童筱意用单臂慢慢儿的撑坐起来,看了眼缠绕着纱布的另一只手臂,不禁庆幸。还好伤的是左手,否则吃饭就麻烦了。 好饿啊。 等了好一会儿,饭终于准备好了,一碗八宝粥加四样小菜。这会儿她没空挑剔,等着小桌架在床上,拿了匙子就吹着吃粥。 “慢点儿吃,别烫着。”凌慕寒一面帮着她吹,一面帮她把菜夹到匙子里。 “嗯,我很饿嘛。”她直接一勺一勺的往嘴里送,边吃还边不满的嘀咕:“都伤号了,居然是清粥小菜,我想吃肉。这只是餐前小点吧?一会儿正餐吃什么?” 凌慕寒笑道:“再等半个时辰天就亮了,我让厨房给你准备了很多好吃的,不用急。” 一碗粥快吃完了,她动作慢了下来:“将军大人,你也没吃饭吧?” “我不饿,等会儿再吃。”见她吃完了,凌慕寒将小桌撤下来,端了清水给她漱口。然后扶着她躺下,掖好被角:“再睡会儿吧。” “你也去睡吧,趴在这里一整夜,会着凉的。”躺在温暖的被窝里,伸手摸摸他的脸,笑着说:“你不用担心我,我精力旺盛,身体强健,这点儿小毒我根本不放在眼里。你也赶紧到暖榻上躺一会儿,不然你生病了的话,我可照顾不了你哦。” “嗯。”为了让她安心睡觉,凌慕寒笑着接受建议,将床帐放下来,另取了被子在暖榻上斜倚。 童筱意挑着帐子,从缝隙中偷看,见他真的躺下睡了,这才闭上眼睛继续睡觉。吃饱后最容易犯困,何况是这样的冬天,这样温暖的锦被,然而……不知为什么,她蓦地想起红叶说的那句话—— “当初,我应该将你一并杀了。” 当初?一并? 这两个词很耐人寻味,仔细揣摩之下,她品出了其中的味道,却难以置信。难道,虞汐是红叶害死的?可是,若是毒害,其他人怎么不知道?为什么若修查到的结果是病死?是不是虞汐当年离开老爹,也与红叶有关? 越想越睡不着,可最后,她告诉自己:虞汐怎么死的,关她什么事?她自己的母亲都不疼惜她,她何必还为别人已经死掉的母亲瞎操心!有爹爹就够了,她不要母亲! 脑子里乱糟糟的一团,最后仍旧是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再度醒来时,天色已大亮。 坐起来梳洗,裹了衣服,吃过早饭,有人来看她了。第一个登门的自然是近水楼台的小乐,见她脸色如常,胃口又好,仿佛胳膊上的纱布只是个摆设似的。后脚莫魈就来了,他便没多呆。 凌慕寒坐在暖榻处,将床上的位置留给了魈王。 莫魈将她仔仔细细的审视了一遍,半晌才叹口气:“你可让爹爹担心死了,往后再不能由着你的性子,给我老老实实呆在府里。” “呃,爹爹……”顿时她变成了一张苦瓜脸,尽管情敌很可怕,但被老爹没收自由更可怕。 “什么都不准说!这回怎么说都没用!”莫魈口气坚决,不容她讨价还价。见她垮着脸,又好笑的捏捏她的鼻子,既是怜爱,又是责斥:“你呀!都要做娘的人了,还跟个孩子似的,怎么教人放心?” “这多好呀,将来我肯定长寿。”她痞痞的接了一句。 莫魈见她仍旧如此有活力,心头的担忧顿时消散很多:“你放心吧,爹爹好不容易找到你,绝对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你。这次算她命大,下回,爹爹肯定让她十倍偿还!” “红叶?” “昨晚阎烙亲自去了竹林,红叶重伤后,被人救走。”莫魈冷哼:“说到底,是他养了多年的徒弟,终究是舍不得。” 又提到了红叶。 童筱意垂搭着脑袋,犹犹豫豫的思考了半天,试探的反问一句:“爹爹,她……我是说,我娘当年真是病死的吗?” 这话乍一出口,莫魈有点儿没反应过来,少顷,他的目光陡然犀利:“筱意,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我、我只是瞎猜的。”一见他情绪突变,童筱意有那么点儿后悔,深知虞汐对他的重要,明知而故意隐瞒,又觉得内疚。抿了抿唇,她终于将昨晚所听到的话讲了出来,即便她不分析,他一听便会明白。 “红叶?”的确,莫魈瞬间就有了同样的猜测,震惊之下,起身就出了门。(未完待续) 第225章 看着魈王神色大变的离开,再结合刚才的对话,凌慕寒也猜到了。 “好像,事情变得更复杂了。”童筱意歪着脑袋冲他嘿嘿的干笑。 “那些事你别管。”在凌慕寒看来,多了一件陈年之案,只能证明红叶更该死,丝毫不复杂。虽然他很想亲手惩治那个恶毒的女人,但有魈王在,他插不上手。最重要的,是陪着她,不让她在再遭受意外。 童筱意想,老爹一定是去找阎烙了。 倚在床上坐了一会儿,她坐不住了,开始嚷嚷:“将军大人,我要起来,坐的我浑身都疼了。” “意意,别闹脾气,忍两天。”凌慕寒不准她下床:“你手臂上伤还没结痂,穿衣服很麻烦,难道你不怕疼?” “……好嘛。”她当然怕疼,别说穿厚厚的冬衣,即使抬一抬胳膊都扯的痛呢。屈服于伤痛之下,不代表她肯老老实实,伸手将他招到床边,捉着他的手笑道:“将军大人,你的记忆还没恢复吗?我们再做做练习吧。” “好,讲讲你吧。”他说。 “我?”故作叹息,她托着下巴说道:“我自小命运多舛,波波折折很多,因此练就了能屈能伸的身体素质,以及顽强的小强意志,庆幸的活到现在。原本以为是否极泰来呢,哪里知道,我天生就是屁股后面带扫把,安稳不了两天苍天大地就开始嫉妒,降下各种灾难考验我生存的本领。唉,回想我这短暂的N分之一人生,我容易嘛?” 若说前面还在做戏,后面就是义愤难平的控诉了。 “会否极泰来的,这是自然规律。”凌慕寒听得发笑,抬手抚上她气鼓鼓的脸颊,脑海中有无数的话语在回响。 都是她的声音,令人眷恋的,或恶劣,或愤怒,或娇嗔,或伤心……各种各样属于她的声音,在耳边不住的回响。似乎,还有她不同于世的歌声,喋喋不休近乎唠叨的话,都那么温暖,令人愉悦。 他感觉找到了过往的所有感觉,只需要一个契机,记忆便会如潮水般涌回。 “你怎么了?”突然见他目光沉定半晌不做声,童筱意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没什么。”挫败的摇摇头,不再勉强。 “哦,对了!”童筱意蓦地拍手一笑:“昨晚的饭没吃成,今天中午补上,你让小叶去给厨房吩咐一声,再转告旋皇子。还有哦,昨晚猪猪店中毒事件,得赶紧处理一下……” “你别操心这些了,我会处理的。”凌慕寒截断她的话,起身出了门。 凌慕寒先是找人来交代了猪猪店的事,让春姨将店中的所有东西全都仔细检查,三天后再开业。在昨晚中毒的人,全都给予一笔补偿金,以作安抚。另外,又跟青竹交代一番,带上些东西跟随旋皇子一行回京。 乐梵得知午宴的事儿,过来了。 在门外的廊下,乐梵笑着对他说:“童童受伤,不便下床,我看饯行宴就不必了。我进去跟她说几句话,顺便道别,将军不必多心。” 凌慕寒微微敛起双眉,少顷点了头。 乐梵进了房间,让屋内的小叶出去,径直坐在床边:“童童,我要走了。” “今天?”童筱意想到昨晚他曾被摔了一下,忙问:“你没事吧?昨晚你可是砸在桌子上呢,骨头没摔坏吧?” “我又不是豆腐做的,再说,若摔坏了,能这么到处走吗?”乐梵笑着摇头,帮她理了理鬓角散落的发丝:“你没事我就放心了,别再任性,好好儿等着生孩子。我已经让使臣跟魈王确认了行程,下午就出发,饯行宴不必摆了,你现在动又动不得,又闻不惯酒气,还是等着明年你回了京城,我请你。” “嗯。”沉默了一会儿,她开始殷殷交代:“小乐,回去后你要万事小心,一定一定要防着太子。回去后,好好儿保养你这副娇弱的身体,有空的话,就给自己找个心仪的老婆。明年夏天开始时,我一定回去了,到时候别忘了你的承诺哦。” “不敢忘。”乐梵默默的又坐了一会儿,起身:“不必送别了,我可不想看你掉眼泪,很丑。” “小乐子!”她作势生气。 乐梵笑着冲她摆摆手,出了帷幔。 一出门,阳光暖融融的照在脸上,他与门外的凌慕寒对视了一眼,笑着踱步离开。回想起昨晚,当红叶威胁她的时候,他的恐惧那么强烈,以至于时候他更强烈的怀疑,到底有没有能力再去找另一个女人。 凌慕寒返身进入房内,见她低着头,手里摆弄着两只香球,心事重重。 “意意?” 她抬起头,眼眶内疑似泪光在闪动,转瞬便被眨去。 午后,乐梵随着使者离开了雀城,青竹跟着一起出发。 童筱意开始了闷闷的养伤生活,除了床,便是榻,想要活动就在屋中来回走动,基本不被允许到院内。理由是她衣冠不整。她倒是想穿整齐,只是胳膊受伤,像喇嘛那样只套一只胳膊仍旧是衣冠不整,仍旧不被放行。 三天后,她闷的发慌,便将可恶的某人拽在身边进行康复练习。 首先,她取出一条黑纱,然后蒙在他的眼睛上。 “意意,你这是做什么?”凌慕寒不解。 “以前你的眼睛是看不见的,全凭声音,我想,把你的眼睛蒙上,或许会有效果。”蒙好之后,她爬到他腿上,让他将自己抱着,嬉笑道:“还记得我们成亲那晚吗?你娶到我这么个天下无双的可爱老婆,高兴的喝醉了,回到房间跟我喝了交杯酒,还把我抱在腿上。就像现在这样。” “不一样,你那时肚子肯定没这么大。”凌慕寒说了句玩笑,闭着眼睛,顺从她话音里的指引,试图找到开启记忆闸门的钥匙。 童筱意靠在他肩头,窃笑:“当晚,我第一次告诉你怀孕的事,双喜临门,你都乐晕头了。新婚洞房的事,你肯定都忘的光光的了。” “会想起来的。”对此,他很有信心。 “要不要重新温故一下,说不定会猛地想起来哦。”她勾着小小的笑,诱惑的伸着指尖在他的胸前戳戳戳。 “又胡闹!”低声轻斥,摸着她的大肚子,又笑出声。 “人家可是好心,不要就算了嘛,肯定是嫌弃我了。”嘟嘟囔囔的不满,委委屈屈的低声,眼角悄悄的抬起,偷窥他脸上的表情。 凌慕寒的嘴角不由自主的扬起淡笑,捏上她的鼻子,无奈又宠溺的叹气:“意意。” “对了,我再给你讲讲咱们俩的过去吧。”一通坏笑,她勾住他的脖子:“将军大人,你肯定不记得什么时候被我吃干抹净的吧?” “又瞎说!”一声嗤笑,觉得她明显的颠倒黑白。 “我才没胡说呢,你连女人都没亲过,更不可能抱着女人睡过觉呀,我可是你的第一个女人,也是最后一个!所以嘛,说你被我吃干抹净,收入房中,没错呀!”她边说边笑,蓦地又叫了一声:“哎呀,说起来,阎烙还是咱们的媒人呢。” “嗯?”他不解。 “我们俩之所以会跨越雷池,有了肌肤之亲,全都是他害得你失明,又有了后遗症。结果呢,晚上你把春风潇洒一度,天一亮就忘光光,不知多惬意呢。明明咱俩都水乳交融了,可是,一到天亮就被你毫不留情的踹下床,不小心占你便宜,你还害羞发火呢。” 按理说,那时他处于失明之中,不会看见,可随着她的讲述,他却似看见了过往的一幕一幕。她的嘴唇仍旧在张张合合的讲述,他抚着头,觉得阵阵发晕。 “慕寒,你怎么了?”发觉他脸色不对,童筱意忙自他身上站起来,紧张的询问。 好一会儿,凌慕寒才抬起头,脸色渐渐和缓,嘴角弯起一抹笑:“意意,你越来越会撒谎了。” “呃?我,我有吗?”她干笑,又觑着眼睛打量他。 “难道要我一件一件指出来?作为惩罚,你得实践诺言,乖乖再给我生七八个孩子。”说着,他接下眼睛上的黑纱。 这个她绝对没告诉他,所以,他是想起来了。呃,太突然,她还没做好准备。(未完待续) 第226章 凌慕寒的记忆彻底恢复了,次日便带着花隶舒去了邺城。 童筱意明白,他之前可是肩负重任的领军将军,出事后就一直没有返回邺城,即便是停战了,他也应该再回去一趟。他这一趟行程匆匆,无非是不想耽搁时间,赶在过年前回来。 当然,她再三叮嘱,要他早些回来,为保证安全,让他多带了几个人。 中午,莫魈过来陪她吃饭。 对此,她十分的感激。小乐走了,凌木头也走了,原本热闹的小院一下子冷清,没人陪着吃饭真是不习惯。原本她是什么都忘了,可一看到老爹不同以往的沉寂面色,终于想起了被她抛之脑后的虞汐事件。 举着筷子的手停顿下来:“爹爹?” 莫魈收回望着她而失神的眼眸,笑着为她夹菜:“吃吧。” 原本想问问他事情如何处理,可想了想,最后出口的是安慰:“我想,若娘亲的病逝是假,说明她并不是一直在记恨,只是没办法再见到你。” 莫魈的眼神越发沉冷,恨不能立刻手刃红叶,也迫切的想知道当年究竟是怎么回事。 ※北翔,鸣翠别苑。 安静的院中回响着一道道鞭声,娇俏的身影带着怨气,啪啪的甩着鞭子。 在一旁的空地上跪着个小太监,正在哀求劝说:“郡主,太后实在担心郡主安全,请郡主务必同奴才一起回去,否则太后盛怒之下,奴才……” 啪的一道鞭子甩过去,打断了那喋喋不休的话,并在那脸上留下一道醒目血痕。 “你该庆幸,本郡主的鞭子上没抹剧毒,否则不等回去,你现在就没命!”丹阳恼怒的训斥:“滚开!别再来烦我!” “郡主,可是、可是太后……”小太监捂着流血的脸,尽管害怕,仍旧哀求。 “就说我过两天回去!”丹阳说着一挥手,让护卫直接将小太监扔出去。 焦躁之下,丹阳去了一座僻静小院,受了重伤的师父红叶便住在里面养伤。她直接进了一个房间,房内,红叶躺在床上,除去红纱的面容虚弱而苍白。 “师父!”丹阳往床边的圆凳一坐,满脸的怒色。 红叶睁开眼看了看她,冷笑:“怎么,又在想那个凌慕寒?你到底是想直接杀了他呢,还是慢慢儿的折磨他?” “当然不能让他痛快的死掉!”丹阳恶狠狠的咬牙,随之又苦恼:“太后一直催我回去,可是,若不报这个仇,我哪有心思回去过年!我要派人去雀城,耶律竑不肯借人给我,你又说雀城有阎烙,那我要什么时候才有机会?” “急什么!你先回去。”红叶捂着隐隐作痛的心口,又想到那晚与阎烙交手,心中又怒又恨。 正在这时,外面来了人:“郡主,刚刚得到消息,凌慕寒去了邺城。” “真的?!”丹阳惊喜之下起身:“好!这回可找到机会了!” 红叶却当即表示反对:“不准去胡闹!” “可是师父……” “我说不准去!你不听师父的话了?”红叶一生气就吐了口血。 丹阳见状,只好妥协:“知道了。” 然而从小院一出来,丹阳却是口气坚决:“去!备马,把所有人都带上,跟我去邺城!谁敢私下报告给耶律竑,我就要他死!” 自从她赖着不回宫,皇太后便再三叮嘱驻扎在边境的耶律竑保护好她的安全,完全是安排了个监视的人。好在耶律竑一心在大营,懒得理她,但若要去邺城,恐怕很难。 因此,护卫很为难:“郡主,恐怕……” “我不管!反正我要报仇!”丹阳又暴露出蛮横的任性。 “或许,可以在半路截住他。”护卫提出了解决之法。 邺城。 凌慕寒到了邺城,之前的张虎已被原地解职,押回了京城,邺城的守城防务权都归于赵崇。在商议了要事之后,他将早先准备好的一封信委托给赵崇,让他用八百里加急送往京城。 “将军还要返回雀城?”在得知将军夫人的身世后,赵崇越发感觉事情的复杂。 “嗯。马上就走,邺城的事就有劳赵将军了。”凌慕寒当即辞行,统共在邺城没待满一天。 “那末将就不多留了,将军一路小心!” 启程出发时,天已黄昏,在路上就得花费几天,为了早点回去,凌慕寒也顾不得那么多。一行快马,出了城门直奔主道,很快便远离了邺城。 尽管今晚星子满天,然而道路旁树木林立,暗影重重。 当一行人进入林中道路时,凌慕寒蓦地勒住马,抬手示意众人停止,侧耳倾听道路两旁的动静。下一秒便抽出长剑,随之便有黑影从路两旁窜出来,开始了交战。 起先以为是耶律竑派出的人,可紧接着便听到一个娇蛮的声音:“凌慕寒!” 凌慕寒侧身躲过长鞭,也由此确认了今晚暗袭的幕后指使者,以丹阳的身手,哪里是他的对手,不过是仗着身份和受宠不可一世罢了。然而丹阳忽略了,她的不可一世用错了地方,这里不是北翔,凌慕寒也不是北翔臣民。 所谓擒贼先擒王,见了正主,凌慕寒毫不客气,不出几招就将丹阳擒住,用属于她的红鞭,将她捆的结结实实。 “郡主!”见状,那些护卫们不敢乱动了。 “将军,怎么处置她?”花隶舒觉得问题很棘手,丹阳到底是北翔最受宠的郡主,万一处理不好,战事必将重燃。 “放开我!凌慕寒,我不会放过你的!包括你夫人童筱意,我也要她因为你而受苦!”丹阳即便被缚,仍旧猖狂嚣张,料准依照自己的身份,他不敢对她怎么样。 凌慕寒一听她提及意意,手中的剑就刺上她的手臂。 “郡主!” 凌慕寒冷声道:“都别乱动,否则刀剑无眼。回去,告诉耶律竑,想要救回丹阳郡主,就尽快赶到煞江。若是来晚了,我只能请丹阳郡主去雀城做客。” 说完将丹阳像麻袋一样搁在马上,夹马飞奔。 那些护卫们眼看着郡主被带走了,惊慌之下,一部分尾随,一部分回去报信。 凌慕寒自然不可能真的将丹阳带往雀城,否则只会恶化雀城与北翔的关系,那里是意意的安全之地,不能被影响。他料准了耶律竑会赶往煞江,不仅仅是为救丹阳,更重要的,他被对方视为宿敌,早欲除之而后快。 “凌慕寒,放开我,我要杀了你!”丹阳的伤口没有处理,不断流血,又被横在马背上,颠的气晕八素。尽管如此,嘴巴里仍旧没闲着,吐出一句又一句嚣张之语。 凌慕寒不理她。 丹阳是红叶的徒弟,红叶甩向意意的那一道带毒的鞭痕,可远比这一剑重多了。捉不到红叶,丹阳的一而再激动,使得她成为发泄仇恨的替身。不可否认的一点是,那晚救红叶离开的人,定是丹阳所派。 到达煞江,已是两天后,船只已备好。 “将军,都准备好了。”花隶舒指着江边说道。 “把她绑上去!”凌慕寒已上了船。 花隶舒按照吩咐,将丹阳捆绑在江边立起来的一根木桩上。 此时的丹阳早被消磨了娇蛮狂妄,不住的哭泣。这一路走来,几乎片刻不歇,她娇贵的身子哪里受过这种罪?再加上吃惯了精致美食,干粮加水根本难以下咽,两天来几乎粒米未进,即便有心,也没力再说出话了。 “凌慕寒,你、你居然这么对我……”丹阳哭的好不可怜,可对方的目光只望着远处。 渐渐的,有马蹄声从远处传来。 “隶舒,开船!”凌慕寒猜准了来人是耶律竑,丝毫不打算碰面,不过是将煞煞丹阳的性子,再将这个烫手山芋丢回去而已。 船驶到江心,耶律竑赶到了,却只能望江兴叹。 “还不放开我!”一看到他,丹阳又恢复了以往的不可一世。 耶律竑看着她那狼狈样子,不禁冷笑着嘲讽:“郡主,忆苦思甜也不是这样的,不过,倒真比上次忆的苦更到位了。” “你!你混账!”丹阳被奚落之下暴露,结果情绪太激动,虚弱的身体受不了,一下子晕倒了。(未完待续) 第227章 凌慕寒赶回雀城时,天色黄昏。 见过莫魈,他直接回了落云院,院子里静悄悄的,推开门进去,外间没有人。掀开垂落的帷幔,在温暖的里间,只见小叶腿上放着针线箩在做针线,而她则坐在暖榻上,抓着本书,无聊的打着哈兮。 “将军回来了!”一道黑影挡住了光,小叶抬头一看,发现了他。 “将军大人!”童筱意立刻高兴的叫起来,书从手中滑落,弯着腰想去拾起来,却被大大的肚子阻碍。这个样子真是滑稽死了,再多用点力,她估计整个人都要翻过去。 “别动,我来。”凌慕寒笑着帮她拾起来,见她衣服穿的整齐,轻轻摸到她之前受伤的手臂,问:“伤都好了?” “嗯,早好了。用了特别好的药,不仔细看,都没疤痕的哦。”她拍拍手臂,向他展示的确已经痊愈。“将军大人,你比我预期回来的早啊。” “想早点儿回来看你。”他并没有提起丹阳的事。 “我就知道你会想我的。”嬉笑着往他怀里一挤,撒娇的嘟囔道:“感觉时间过的好慢,好像快点儿将他们生出来,我快闷死了,好无聊。” “过了年就快了。” 三天后便是除夕。 若在以往,童筱意肯定是每天都跑的不落脚,现在是跑不动,也不能跑。本来每天都被像佛爷似的供着,吃的好,穿的好,用的好,过年除了府里看的更喜庆,基本对她没什么变化。 当然了,为了让她散散闷,老爹专门请了一班杂技,一个戏班,还有府里的一班舞姬,轮流演着给她欣赏。再好再有趣的东西,看多了也腻,不看又闷,权作打发时间了。 除夕的夜里,她让人搬了个翠柏大盆栽摆在院子里,然后准备了各色大小花灯装饰上去,像圣诞树一样绚丽夺目。点灯是祝愿,除了为身边的人,也为远在京城的人。 希望小乐不会孤单。 千里之外的京城,乐梵从席上退出来,手中把玩着一盏小莲灯,心思飘摇到遥远的雀城。 “旋儿,怎么出来了?外面冷,进去吧。”玉贵妃见他迟迟不回席,找了出来。 “嗯。”嘴里应着,他将莲灯挂到树枝上。 玉贵妃注视着他的举动,猜出了他的心思,没点破,而是别有暗示的说:“旋儿,这一过年你就又长了一岁了,不小了。经过这次的事,你父皇的身体变差了,前两天跟我提,想开了年为你定下亲事。到时候,你父皇若当年跟你提,你若不满意,可别惹恼他。知道吗?” “母妃放心,我都明白。”乐梵笑笑,似乎并不抗拒。 庆王爷之事后,处置了附逆党羽,沉冤了雪案,太子仍旧是太子。皇上诸事明白,虽对太子与北翔之事心知肚明,却并没点破,乐梵从中揣摩出了些微端倪。看来,娶个女人是增添势力的当务之急,至于相伴一生的人……恐怕,不是那么容易。 春寒料峭。 童筱意肚子越鼓越大,已近临产期,行动蠢蠢的极不方便,由此她自己都懒得往外跑。怀双胞胎不同于单胞胎,一般都会早产,她可不想在外面的时候突然肚子痛,被几个彪形大汉抬回来。那样的话,这种光荣事迹会以极速传播开来,成为天下笑谈,将来大宝小宝长大了,还会反过来笑她呢。 正月,很好打发,一转眼就过去了。 二月,日子短,春芽吐绿,大地解冻,春光已经开始勾人了。 这天,她趴在窗边望着凌慕寒在院中练剑,真是身姿矫健,英气逼人,眸随剑光……蓦地,脑子一下卡壳,似乎想到了很重要的事情。拍拍脑子继续回想,终于,想到了。 “将军大人!”她大喊一声。 凌慕寒心里一惊,忙收了剑跑过来:“怎么了?是不是肚子痛了?” “不是不是,是我想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她抬手指指他的眼睛,迟疑道:“现在已经进入二月了,你服用的解药明明是一个月药效,超期了一个月呀。你不觉得很奇怪吗?阎烙那种人,不可能会犯这种错误,对不对?” “那有什么关系。”凌慕寒早在半个月前注意到了,并没在意,复明期多几天总是好事。 “当然有关系。现在也没法问他,自从红叶的事后,他就去了虞汐生活的地方,似乎要详细的挖掘当年的一切。”喃喃自语的嘀咕着,蓦地又惊叫一声:“会不会是这样?” “嗯?”对于她的突然喊叫,凌慕寒都快免疫了。 “还记得年前他要我陪他吃饭,说什么,一高兴就会满足我的心愿。你觉得会不会从一开始就是谎言?”越想越觉得可能,她整张脸花儿似的灿烂起来:“哎呀!我就知道。那时候他给我看解药,诱惑我跟他做交易,后来又给什么一月效力的解药,根本是骗我的。他其实根本没有那种一月效用的解药,而是真正的解药,不过是想骗我,达成他的目的,才故意那么说。现在你的眼睛仍旧能看见,而且没有任何不适,这就是最好的证明。你觉得呢?” 凌慕寒一愣,虽觉得依照阎烙的性情不会这么做,但结果的确如此。 童筱意可不想那么多,高兴的说:“不管怎么样,他终究是给出了真解药,我们就原谅他当初害你中毒的事吧。等下回见了他,我还得谢谢他,为我们做的红媒。他的表情一定很有趣。” “红叶的伤,估计养的差不多了。”他蓦地说。 “红叶?”童筱意明白,一旦红叶伤愈,绝对会找阎烙,但跟她没关系。眯着眼,觉得他提起红叶另有所指:“将军大人,你是在想丹阳吧?” 凌慕寒止不住皱眉:“丹阳的性情不是一般的娇蛮,她能憋这么久没动作,估计是被强行带回去了。我担心……” “一个女人而已,你害怕她呀?”她冷哼,摩拳擦掌的说道:“管她什么目的,只要是女人,只要纠缠着你,一律是我情敌,要是让我碰上,我一定会好好的收拾她,管她什么郡主!” “意意。”凌慕寒沉声警告:“你知道,我可不希望你与她碰面。” 她耸耸肩,不以为意:“是是是,我知道你担心我手无缚鸡之力,会被她欺负。唉,估计在她的身份面前,我也是矮一截,为了不被一口气噎死,不见最好。” 凌慕寒又道:“京城来了信,皇上考虑到情况特殊,允许我在你生产之后,举家返回京城。其实的事,要回了京城再议。” “我知道皇上的顾虑。”挠着脑袋,她嬉笑反问:“皇上不会要我跟我爹脱离关系吧?你知道,我好不容易有个爹,我可舍不得。” “怎么会。”凌慕寒笑着摇头:“你别忘了,危机关头,魈王救了旋皇子。只冲这一点,皇上便不会与雀城交恶。雀城与玉镜之间是家事,烈炎应该不会参与进去,到时自有协议方法。” “北翔仍是在边境屯兵吗?” “嗯,边关仍是重兵,看似防卫,却是有别的打算。”凌慕寒拧眉思忖了一会儿,看见门外来了两个侍女,被她们手中的东西吸引。 “哇!好漂亮!”童筱意也看见了,连忙招手让她们靠近。 侍女手中拿来的是宝宝的小衣服,全都是成套,每样都是一模一样的两件。当然,为了有所区别,在小衣上绣了小小的符号,一个是金色小圆环,一个是金色小圆点。 “慕寒,你看这小鞋子,好可爱啊。”她托着一双精致的红色虎头鞋,越看越爱。 凌慕寒看着这些小衣服小鞋子,不由得又看向她的肚子,想象着即将到来的喜悦大事。嘴角缓缓浮起笑,他问道:“这个圆环是老大吗?” “是呀!老大嘛,要稳重,能包容,小点儿的肯定调皮。”虽这么说,她却想到一件事。双胞胎从科学上讲,先出来的是小,但通常人们习惯将先出世的成为老大。 不过…… 有什么关系呢?双胞胎嘛,管他谁大谁小,凑在一起就是无敌可爱!(未完待续) 第228章 眼看着渐渐进入三月,春暖花开,整个魈王府日夜严阵以待,然而童筱意的大肚子却异常安稳,毫无动静。每次莫魈来看她,都要看看她那大肚子,笑笑又走了。除此外,凌木头,花隶舒,小叶,乃至进出的侍女,甚至偶尔见到莫钟离和莫凤儿都要对她的肚子打趣一番。 三月初三,春日暖暖,花香融融。 童筱意也觉得自己的大肚子不能再拖了,整个魈王府的人都要神经衰弱了。 她摸摸圆滚滚的肚子,忧心忡忡:“宝宝啊,别睡了,赶紧出来吧。我看今天就是个好日子,春暖花开,相传连‘黄帝’都是这一天出生的呢,不委屈呀。你们赶紧出来吧,千万别再拖了,万一拖到十五那就惨了。三一五可是打假日啊!” “一个人在嘀咕什么呢?”凌慕寒看着她摸着肚子低声窃语,刚想笑,又忍不住叹气。 纵然他驰骋沙场,见惯生死,可每回扶着她洗澡就紧张不已。快临产了,她的肚子比一般孕妇大多了,穿着衣服还好,一旦没了衣服的遮挡,他总是怕她的肚子被撑破。她总笑,说他是产前抑郁症,精神衰弱。 童筱意一看他叹气就明白,嘟着嘴一副委屈:“将军大人,我知道你急,你们都急。我不是在劝他们嘛,趁着今天赶紧出来,别再折磨爹爹和外公了,我看着都心疼呢。” “你劝有用吗?”凌慕寒笑着坐在她身边,习惯性的伸手抚摸她的肚子。 “有用,他们听得见的,没见我常唱歌哄他们睡觉吗?”她颇为得意的翘起嘴角,又对着肚子一通诉说,软硬兼施:“宝宝啊,娘亲好想你们的,你爹爹天天晚上梦见你们呢,你们外公都快把娘亲的门槛踩破了。我告诉你们两个小坏蛋,若是再不出来,以后我可不疼你们!” 凌慕寒只是笑。 童筱意说了一会儿,不说了,摸着肚子,神情奇怪。 “意意,怎么了?”凌慕寒奇怪。 “哦,我想躺在床上。”她滴溜溜的转着眼珠,觉得肚子痛,但产婆说了,生孩子之前都会有阵痛的,并不一定是要生。 凌慕寒以为她是坐的太累,便扶着她躺在床上,然后像往常那样,帮她捏捏手臂和腿。可是渐渐的,她的表情就大显异常。 “意意,你是不是不舒服?” “哎哟,好痛!”终于,她忍不住了,抱着肚子喊起来:“我不行了,忍不住了,快去喊人来。好痛!” 一看她脸色都变了,凌慕寒慌了神,反应都比平常慢半拍。 “小叶!小叶!”他迭声喊着跑到门口:“快!去请产婆,夫人要生了。” “呃,是!”小叶也愣了一下,赶紧跑着去请人。 消息一传开,魈王府里瞬间就忙碌起来。 莫魈闻讯赶来,房门已紧闭,产婆和侍女们在里面,凌慕寒只在外面等待。到底是过来人,莫魈知道女人生孩子没那么快,便命人端茶,摆好棋盘。 “早着呢,对一盘。”莫魈发出邀请。 凌慕寒人虽坐下了,棋子也捏在指尖,可全副的心思都在隔壁的房间里。跟随着对方的节奏下走了几步棋,立刻就被传来的痛苦大叫惊扰了思绪,棋子都落错了地方。 莫魈岂会不知道,却也不提醒,将自己的成功建筑在对方的失误上。 一盘棋断断续续,最后当然是以凌慕寒的失败告终,第二盘棋,他再也没心力应对。茶冷了,一口没动,坐不稳,焦灼在门外来回踱步。 相对而言,莫魈沉稳多了。 悠悠品着茶,左手与右手对弈,没表露出丝毫担忧。曾经,他也像凌慕寒这样,为一个新生命的降临焦灼、期待、忐忑、欣喜,而现在是等待着两个崭新的新生命,他却拥有着截然不同的平和心态。除了身份不同外,更重要的一点,是信任有经验的产婆。 产婆说了,她的情况很好,绝对是顺产。 当然了,关心则乱,凌慕寒即便有产婆拍着脑袋做担保,也仍旧是提心吊胆的担心。这份担心,让莫魈踏实,总算她没看走眼。 “一个人下棋?”一个熟悉的声音出现,来人坐在他对面。 莫魈看他一眼,重整棋盘,先走一子:“查清楚了?” 阎烙与他对弈,边走棋边说:“算是吧。” “我去了她曾生活五年的地方,很平静的小村庄,她曾住的房子早因年久失修倒塌了。毕竟很多年过去了,基本找不到什么痕迹。我在村中停留了很久,意外从一人口中得知,多年前,曾在村中见过一个红衣蒙面的女子,应该就是红叶。” “我再度找到了当年的邻居,根据他们的回忆,虞汐的病来的很蹊跷,很突然。晚饭时将在邻居家玩的筱意找回去,那时还好好儿的,半夜里突然听见她大喊,邻居去了一看,人就已经不行了,话都说不出来,只是一直看着筱意。邻居一直以为她是寡妇,孤苦无依,便承诺会照顾筱意,她就……” “邻居也曾请人来看过,但大夫看不出什么,便说她是得了暴疾死的。” 听了这些,莫魈捏碎了手中棋子:“我想知道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现在想想,当初她那么负气离开,实在蹊跷。” 阎烙嘲讽轻笑:“过两天,我去趟北翔。看来当年的事的确与红叶有关,她是我徒弟,事由我而起,由我去处理。” “你处理?像竹林那晚?”莫魈毫不掩饰质疑与指责。 “哦,那晚……枉我自称阎罗,居然心软了。”自嘲一笑,他面色一冷:“放心吧,这次我若再食言,就不叫阎烙!” “不!”莫魈冷哼:“我不管你怎么处理与她之间的师徒关系,但到了最后,一定要将她带到这里来。活着带来!” 阎烙笑笑,蓦地问道:“你说,她会生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再等等就知道了。”弹去指尖棋子的粉末,重新从罐子里摸出棋子,落棋。 “名字谁起呢?”阎烙别有暗示的笑。 “你是没份儿了。”莫魈不上当。 这边,两人看似悠闲,而在门外,凌慕寒仍旧焦灼。 时间一直持续到午后,终于,房中传出一声嘹亮的哭声。下棋的两人出来了,正好看见侍女抱着包裹在襁褓之中的婴儿出来,几个人全都凑上去看。 “恭喜凌将军,恭喜主子,是位小公子。” 因为天色渐渐暗了,怕风凉吹了孩子,几人看过后,侍女便将孩子抱回房内。 约莫过了一刻钟,又一声啼哭。 侍女抱着婴孩儿出来,笑着恭喜:“凌将军,主子,是位小小姐。” 隔到最后,出来的是产婆,表示母子均安。 阎烙蓦地笑起来:“这段时间她可真没白吃那么多东西,一次生两个,居然也是胖呼呼的浑身是肉,个头一点儿不小。三月初三,是个很不错的日子啊。”接着又叹息道:“早知孩子会如此可爱,我当初也该找个女人生一个。” “现在也不晚。”莫魈想到当初,不禁有些迁怒于他。 阎烙睨他一眼,笑着摆摆手:“连夜奔波,我得回去躺躺,明天就起程。” 等着侍女们将屋内都收拾妥当,凌慕寒与莫魈进入屋中,屋内早摆放了两个摇篮,架在一个木架上,上面装饰了很多可爱的饰物。莫魈逗着宝宝,凌慕寒则去床前看刚刚生完孩子的人。 一看,他就禁不住笑。 不过是刚生完,这会儿她就睡着了,还睡得挺香。看样子她是累坏了,所幸气色还不错,也没什么异常。 少顷,他来到摇篮边,看着刚刚出生的婴儿,尽管一男一女,然而同样的衣服同样的小床,他根本分不清谁是谁。不过,如此一来,她早先准备的带有区分符号的衣服就是多余了。 莫魈突然笑:“不是早想好了小名儿吗?现在一个男孩儿,一个女孩儿,打算怎么起?” 凌慕寒这才想到,当初没预料这种情况,不过,这个一点儿不难。(未完待续) 第229章 童筱意一觉醒来,已经入夜。 摇篮正对着床,一睁眼就看见了,仿佛是感应到她醒了一样,原本安静的宝宝突然哭起来。为了方便照顾,小叶直接睡在外间,而凌慕寒就睡在里间的暖榻上,一听见宝宝的哭声都起来了。 “将军,我来吧。”小叶匆匆跑到摇篮边,轻晃着,哄两个小家伙。 “意意,饿了吧?”凌慕寒走到床边,将刚睡醒的她扶起来,掖好被子。 “嗯。”感觉像是做了个梦,醒来就有了两个宝宝。觉察到身体的不适,又说:“小叶,去给我准备热毛巾。” 小叶先是不解,接着想到了产婆的交代,明白了,连忙去准备。 她将衣服解开,用热毛巾擦了擦乳/头,又敷了一会儿,觉得胀鼓鼓的难受,就让小叶将宝宝抱过来。 小叶先将哥哥抱过来,递给她后,又去抱另一个,都仔细的用襁褓裹好。“夫人,是一位小少爷和一位小小姐,都很可爱呢。” 童筱意看着宝宝胖嘟嘟的小脸,两只小手乱抓,张着小嘴只是哭。 她哪里喂过孩子呀,不过是遵照有经验的老嬷嬷的叮嘱,又学着别人的样子,将宝宝抱在身前。宝宝似有种本能,一接触到乳/头就拼命的吮/吸,直到吃饱了,这才心满意足的松了口,眼睛都没睁,继续睡着了。 将哥哥递给小叶,又抱起妹妹,换另一边。 这时候不禁感叹,身体好真是重要,吃的好也很重要,两边的奶水都很足,否则还真是没办法对付这两个贪吃的小家伙。刚出生的小家伙,只会吃,只会睡,要大点儿才好玩呢。 凌慕寒吩咐完从外面进来,刚好看见她在喂孩子,虽有些不自在,却又忍不住盯着看。 童筱意抬眼看见他,坏笑:“想看就看,干嘛偷偷摸摸的呀。” 小叶在旁偷笑。 凌慕寒尴尬的清咳,走上去将吃饱的宝宝抱到摇篮里,重新弄好被子,铺了锦布。少顷,两个侍女从外面进来,抬着摆好饭食的小桌,直接摆在床上。 童筱意早饿了,开始放开肚皮补充营养。 凌慕寒只在坐在床边陪着,等着她吃的差不多了,让小叶送上漱口水,撤下桌子。 刚刚吃饱,她就打了个哈兮。 “困了?” “还不想睡。”她扭头看看在摇篮中睡意香甜的两个小家伙,笑问道:“他们的名字想了没呀?” 凌慕寒轻笑:“晚饭时魈王请了我,谈的就是这件事,他可是早就想好了。他说,让我们在这里办满月,回京城办百日,我想你的身体也需要调养休息,就答应了。我已经传书回京城,并告知老太君,一月后动身。” 她一听就懂:“哦,我爹爹是说,若名字不依他,他就不让我走。对不对?那到底起了什么名字呀?” “若琰,若瑾。”凌慕寒似乎对这名字也很喜欢:“倒也不错,都是美玉,往后再生了,不论男女都容易起。” “若琰,若瑾……”慢慢品味着这两个名字,她哈哈干笑:“再生?先给我几年恢复。我要先考察一下这两个乖不乖,要是不听我的话,我就不生了,不然一窝闹,我肯定减寿很多年。” “小名儿呢?”凌慕寒倒不担心往后的问题。 “那有什么好伤神的?”她满不在乎的朝摇篮瞥了一眼,随口就说:“大猪小猪呗。” 凌慕寒见她又开始打哈兮,便劝她躺下,不一会儿她就睡着了。察看了摇篮里的宝宝,这才回到暖榻上安歇。 一觉没睡到天亮,宝宝又哭了。 童筱意眼睛半睁的爬起来,给两个小家伙喂饭吃。 凌慕寒禁不住说:“意意,不如交给奶娘吧,不然夜里总起,你也睡不好。” “不要!”关于这一点她很坚持,从一开始就不愿意请奶娘。 若问理由:不是有句俗话是“有奶便是娘”吗?若是宝宝吃着别人的奶长大,总觉得成了别人家的孩子,她可不是达官显贵家的那种夫人们,也不是宫里的娘娘,不必牺牲掉哺乳期去争宠,不必以此显示地位尊贵,她不会因为那些撇开自己的孩子。 见她如此坚决,凌慕寒便陪着,等着她喂完了,再将孩子放回摇篮。 别以为如此辛苦就能减肥。 童筱意每天晚上都要爬起来给宝宝喂饭,可丝毫没有消瘦,原因无二,很少人在坐月子的时候会瘦。每天吃的那么好,跟宝宝似的想睡就睡,又不能吹风,活动极少,好像脸又圆了。 转眼,到了满月这天。 小叶跟两个侍女正忙着给宝宝穿戴,童筱意穿着一身新衣,坐在鸾镜前梳头。外面天气极好,她的心情也好,还稍稍描了眉,抹了红唇。从镜子里看见凌慕寒进来,笑着站起身。 “将军大人,看看,怎么样?好不好看?”她抓起漂亮的红裙子展示给他看。 瞧着她这一身,掐金描彩,小袖褂子,绚丽的石榴裙。腰上仍是那对香球,手上是玫瑰戒指,手腕处两个金镯子,再往上——她挽了发髻,露出一张圆润粉嫩的脸,微微的双下巴,配着耳朵上轻轻晃动的珠翠耳坠,显出娇俏的同时还平添了几分娇柔的妩媚。 还真不像是做了娘的人。 “好不好看呀?”等待评价的人不耐烦了,挑眉追问。 “好看。”凌慕寒伸出手,帮她将唇角沾到的一点儿胭脂擦去。 “就是太胖了。”她叹息的摸摸自己的脸,又摸摸腰……都快找不到腰了。 看出她的心思,凌慕寒笑道:“刚开始会胖点儿,以后就瘦下来了,再说,你这样也挺好的。走吧,你爹爹在前面等着呢。” “这可是你说的哦,以后我若是瘦不下来,你也不准嫌弃我!我可是为你生孩子才牺牲了身材,以后要更宠我才行,对我不好的话,我就对你不客气!”他一句安慰的话,引得她喋喋不休。 凌慕寒抱了若琰,若瑾则由小叶抱着,一起前往前面的朱雀楼。 莫魈已等候多时,一看他们来了,便接过若瑾,逗的她咯咯发笑。 童筱意一看不乐意了:“爹爹,我怎么觉得我的利用价值没了,你们都无视我了,都把我丢在一边儿了?不要只顾着宝宝,多看看宝宝的娘亲呀!被忽视的话,我会得抑郁症的!” 莫魈笑着捏捏她的脸:“要不然这样,让凌慕寒带着他们离开,你留下来陪着我。你是我的掌上明珠,我肯定宠你。” 凌慕寒一声清咳,即便是玩笑,这也令他不悦,以眼神警告她不准乱应承。 她立刻开心的笑着挽住他的胳膊:“矮油!将军大人放心啦,爹爹只是玩笑,他才不忍心拆散我们一家四口呢。不过,被重视的感觉真好。” “宾客差不多都到了,去看看礼物。”莫魈抱着小丫头,一边逗弄一边往外走。 听出他的暗示,童筱意接过大小子:“将军大人,我一会儿就回来。” 凌慕寒考虑到宾客们的身份,总是不便前往,便叮嘱小叶小心跟着。 “我送的东西不知她会不会喜欢?万一嫌不贵重怎么办?”花隶舒蓦地在旁玩笑。 “重要的是心意。若是她真看不上眼,你就破破财,重新送一次。”凌慕寒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倒也有心与他玩笑。 花隶舒笑了笑,说起正事:“明天一早出发,东西都准备好了,主要是魈王给筱意的东西多。我考虑到筱意的身体,也不会走的太快,大箱子跟着一起走,慢也无碍。” “另外,魈王给了四名侍女。局势未稳,再依照筱意的性情,倒也用得上。” 凌慕寒蓦地问:“北翔仍旧没有动静?” “是,很平静。” “阎烙去了北翔,一个月了,也一直没有动静。”他在乎的不是阎烙,而是红叶,以及红叶背后的丹阳郡主。他不能保证回了京城就没了麻烦。(未完待续) 第230章 满月酒结束后,翌日一早,车队从魈王府门前出发。 莫魈让钟离代替他,送他们一行抵达煞江。对于他们此时返回京城,算是好事,到底京城乃是天子脚下,防卫森严,而他的雀城,则马上会卷入暴风之中。届时,是非成败,还是未知。 回京城的一路很顺利,大半个月后抵达。 临近正午,大街上热闹非凡。 自进了城门,童筱意便将白纱帘拉开,看外面的热闹。自上次离开过去好几个月,真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尽管她不曾在京城中长大,却因曾经生活过,仿佛是回了家一样。 凌慕寒在一旁说:“老太君前两天便接到了消息,肯定准备了很多好东西给你吃。” “不要诱惑我!”她满脸正色,看了眼抓着香囊玩的不亦乐乎的宝宝,又叹口气:“我上下都快一般粗了,回去后肯定会被他们笑,我都没脸见人了。若不是这两个小鬼,我就能少吃点。” 凌慕寒暗笑:明明是她的胃口好,长胖了却将责任全推在宝宝身上。 “大宝,小宝,你们要快快长大哦。”她侧着身子,絮絮叨叨的跟他们说起小话,而后又哼起歌儿。 每当宝宝们哭闹的时候,她的歌声也是很有作用的,但有一点不可否认,小孩子真的是很磨人啊,好几次她的耐性都濒临崩溃。所幸,她是将军夫人,身边有小叶有侍女帮手,否则两个小孩,她一定会被逼疯的。 马车徐徐穿过闹市,终于到了将军府。 童筱意望着将军府的牌匾,一时间感慨万千:“终于回来了!” “去见老太君。”凌慕寒拉着她进府。 在老太君的院子里,早有一群丫鬟们立在廊下等候,一看到他们进来,一个个就笑着往屋内传话:“老太君,将军和夫人来了,带着小公子和小小姐呢。” 在屋内,老太君已经站了起来,似乎鬓角的白发更多了,但好在气色不错。身侧是吴蕊儿陪着,青竹正忙着晨曦院的安置。 “回来就好。一路上都累了吧?我早吩咐厨房准备了一桌好菜,等会儿就在这边的厅上吃。”老太君一面说一面招手,满脸带笑:“快,把孩子抱来给我看看。” “老太君,让意意陪你说话,我要进宫一趟。”凌慕寒说道。 “你去吧,早些回来。”老太君点点头,将心思都放在两个小曾孙上:“看这眉眼,倒很像将军呢。” 周围的丫鬟们也都七嘴八舌的议论,自然都是些恭贺之词。 一个丫鬟笑道:“老太君,您高兴吧?夫人把您今年的寿礼提前送了。” “是是是,高兴,筱意说话算数,果然是两个漂亮的娃娃。”老太君被逗得连连发笑。 童筱意半是哀怨半是撒娇的嘟嘴:“老太君,你看!我都成圆桶腰了。” “我看很好嘛,圆润润的才好看。”老太君笑着打趣。 “老太君!”童筱意叹气的笑,望着凌慕寒离去的背影,想到了皇宫里的小乐,听说宫里在给他议婚,也不知怎么样了。 当天,凌慕寒没有赶回来吃午饭,直至午后才回来。童筱意问了一句宫里的事儿,他只说没什么,她就不问了。大约真是没什么关于她的政策,否则他就说了。然而到了晚上,他却坐在书房里满腹心事。 “将军大人?”她忍不住又张口了。 “皇上的身体不好,上次中毒后,一直没调养过来,精神渐差。”凌慕寒蹙起满是忧虑的眉峰,又说:“皇上今天话里话外表露的意思明显,若是他精神不济,仍旧是太子理政。太子与北翔之间有协议,恐怕就是等着太子掌权,一起有所举动。皇上如今也是有心无力。” “将军大人!”她笑着伸手揉揉他的脸:“早晚的事,何必那么伤神呢?我倒愿意早点发生,总提心吊胆的也不好过啊。不要想了,睡觉去吧。” 翌日,有人悄然登门。 “童童,快抱出来让我看看!”乐梵一出现在晨曦院张口就喊,满心的好奇都在宝宝身上。 “在里面呢!”见他似乎精神不错,童筱意放心不少,引着他到了里间,看摇篮里睡的正香的两个小家伙。 乐梵似乎对小宝更有兴趣,小心的将她抱出来,审视着安睡中的眉眼五官,突然说:“童童,我觉得她跟你以前挺像的,将来绝对比你的长相标致。” “不可能!”她一口反驳:“我是她娘,她如果长得太美,不像我,那还是我生的吗?他们是出生在三月初三,不是三月十五,你可别弄错哦!” “刚喂过吧?”看着她那副气鼓鼓的模样,乐梵笑着说:“开店的地方都选好了,要不要去看看?你也很久没出过门了。地方不太远,应该赶得及给小家伙喂饭。” “好吧。”她想,他是有事情想说吧。 将小叶留了下来,叮嘱好好照顾,带了两个侍女。 已是四月,天气晴朗,不冷不热,绝佳的外出天气。 两人从后门走的,没坐车,侍女与侍卫都间隔的跟在后面。他戏言,正好让她活动活动,好减肥。她佯作愠怒,却没像往常那样追究。 “小乐,听说你在议婚了?”她先步入正题。 “嗯,就是跟你说这件事。”乐梵叹口气,颇为困恼的抚着脸:“没想到皇子如此吃香,你都不知道,自从年后到现在,短短的三个来月,我见到多少美人画像,都免疫了。我现在再看美人图,都有些反胃。更夸张的是,有回遇见太子,你猜他怎么说?” “嗯?”她挑起话音。 “他居然说,可以为我主持选妃大典,多选两个也无妨。我总觉得他没安好心,该不会想把女间谍安在我身边吧?”乐梵说着撇撇嘴又摇头,接着语气就正色了一些:“考虑到各国关系微妙,可能会娶某位大臣的爱女。” “定了?” “差不多是定了。”脚步一停,他抬手往热闹的街市一指:“你看,就是那家,你若是没事就可以布置布置开张了。当然,你得先招个经理。酒厂的地址也选好了,酿酒师也找好了,我想白酒就不需要了,主要酿黄酒,果酒,和葡萄酒。今年夏天收购了葡萄,还可以多存一批呢。” “哦,挺好的。”反正他是半个老板,随他怎么操心,她有银子就好了。 “还有件事。”乐梵走到巷子里,往墙上斜倚了身子,微微敛起修长的眼帘,目若沉思:“你知道如今太子协助理政吧?皇上心力不及,越来越顾不上朝事,太子正提及北翔之事。” “北翔?他怎么提?”这倒让她意外。 “和谈。”乐梵逸了抹冷笑,说:“战事不是停了吗?肯定是美化了当初的战争名义,现在和谈不过是走走样子,两国建立友好关系是真。你先猜猜,谁是北翔和谈的代表?” 童筱意盯着他嘴角的笑,不满的皱眉:“喂!小乐,你不要露出那么诡异的笑好不好?看得人怕怕的。” 乐梵轻笑:“丹阳郡主跟来了,耶律竑护驾,可谓重量级啊。” “……我就知道,你找我肯定不会说好事。”她有种五雷轰顶,阴云密布的感觉。 望着街头人来人往,蓦地想起长天,这么久了,不知长天是否还在京城。带着乐梵一起转到长天的住处,问过邻居,得知他还在这里。 “小乐,求你件事儿。”她弯起甜笑:“还记得在浣衣局有个宫女水秀吗?你把她赦免出来吧,当初她帮过你,你也该还个人情。” “哦,她呀。”乐梵有点儿印象:“不算什么,我是皇子嘛,一句话的事儿。” “那就多谢了,皇子大人!”掐掐时间,她匆匆迈步:“我得回去了,否则那两个小家伙要闹翻天的。小乐,你早点儿回去啊,我就不留你吃饭了。” 望着她渐渐远去的身影,乐梵叹笑低语:“我也没指望吝啬的你请我吃饭。”(未完待续) 第231章 时间过的很快,一晃,北翔的谈判团就抵达了京城。 前两日天气变化,皇上本就身体羸弱,再次病倒,朝事完全丢给了太子和辅政大臣。一手牵起北翔之事的便是太子,此番北翔使者前来,也由太子一手料理。当然,大事是会向皇上禀报,但皇上明显有心无力,大多依从太子的决议。 北翔一行被安排在京中驿馆。 这不是最令童筱意忧心的消息,而是,太子从宫中派出人来,说: “大将军,太子请您与夫人一同赴宴。” 即便没有任何理由,但对方是太子,弄不好就是即将上位的皇帝,为人臣子臣妇,只有认命听从的份儿。特别是在这个敏感时期,不能大意,不能授人以柄。皇宫那么危险的地方,当然不能带着大宝小宝,所以临行前先喂饱,正好借口再从宫中早点儿回来。 做好了打算,她收拾整齐,出门坐车。 “你不去也行。”凌慕寒见她磨蹭半天,以为她很不愿意去。 童筱意立刻反驳道:“那怎么行?绝对不行!丹阳两只眼睛肯定死死盯着你,再加上你宿敌耶律竑,那一男一女都不是善茬儿,你一个人去我能放心吗?有我在你身边杵着,晾他们也不敢胡来!” 一番话暴露了她的真实担忧。 是的,女人直觉告诉她:丹阳很危险,非常危险,对凌木头绝对是别有企图。否则,那么有势力的郡主会只带着几个人就去劫堂堂的大将军?绝对有问题! 蓦地将他的胳膊一抱,再三叮嘱道:“将军大人,到了宫里眼睛不能随便乱飘,特别是不能随便看丹阳郡主。” “我看她做什么?”凌慕寒觉得她的话奇怪。 “这你就不懂了吧?”她淳淳教导道:“有个词不是‘眉目生情’吗?你以为眼神纯洁,可对方不一定这么想呀,人家会以为心有所思,眼有所动,一来一去不就出问题了吗?所以,不准看她!即便不小心看到,也一定要用你万年寒潭的眼神瞪过去,吓得她自动撤退。” “我不看就是了。”凌慕寒不禁好笑,觉得她又是一番歪理邪说。 四月百花盛开,如锦似绣,宴席就摆在御花园里。 到了御花园,凌木头就被太子请走了,童筱意则被扔在一片花团锦簇中,到处都是皇族或大臣亲眷。她留心搜寻了一圈,没看见太子妃,却看到了采莲,倒挺奇怪的。 她没心思跟别的女人寒暄,继续搜寻可能会出现的敌人。 “童筱意?”蓦地,身后亮起一道嗓音。 她转身一看,对方穿戴华美尊贵,长相娇美,而眉梢却明显带着不屑,仿佛万事万物在眼中都低下一等。不用人介绍,她马上就猜到对方的身份,却是故作不知,同样扬着不屑的眼神看对方一眼,扭头就走。 哼!不就是个丹阳郡主吗?现在可是在烈炎,她的地盘儿她做主! “你!”丹阳一见她如此态度,当即就气怔了眼:“童筱意,你站住!” 童筱意心想:站住?你喝谁呀?你是郡主,我还是一品将军夫人呢,你说站住就站住呀?谁准你连名带姓乱喊的?切! 丹阳气的摸向腰间,然而动作一停,她想起来了。为了来烈炎,她缠着皇太后撒娇,各种手段都用上了,最后才被恩准。但是,作为护驾的耶律竑却提出要求,不准她带鞭子,否则宁愿违抗皇命也不带她。 最后,她只得将鞭子留在北翔。 丹阳咬牙一跺脚,恶狠狠的拽着身边的芍药撒气:她童筱意神奇什么! 在另一边,凌慕寒见完了太子,找了个借口离开,开始在园中找童筱意。无可避免的,看见丹阳一脸怒气,未免事端,隔着老远他就绕其他的路走。 偏生丹阳看见了他,想到之前的遭遇,觉得尊严被践踏,怒火一起,便将什么都给忘了。 “凌慕寒,你给我站住!” 凌慕寒听到这蛮横的声音就皱眉,脚步根本不停。 眼看他渐行渐快,丹阳跑着追上去,在长青小路拦住了他:“凌慕寒!” 不得以,凌慕寒停了下来,却是面色沉寂冰冷,直刺刺的望着她,十分明显的表达着被阻拦去路的不满。 “怎么,不想看见我?我不会忘记你对我做的事!”丹阳从没受过那种侮辱,简直是深入骨髓,特别是他次次嫌弃着避开的态度,更令她恼怒。 “你自找的。”凌慕寒如此回答。 “你!”丹阳顿时脸色青白交替,根本无法接受他说出的话,盛怒之下,抬手就扇了过去。 凌慕寒岂会被她打? 捉住她的手甩开,冷声警告:“丹阳郡主,我劝你不要故技重施,否则下回休怪我不客气!” 丹阳气极了,又没了办法,突然就哭起来:“凌慕寒,你、你……” 这下子凌慕寒傻眼了,若是被人看见…… “将军大人!”第一发现者,童筱意,怒气冲冲。 “意意……”凌慕寒一看她的脸色,又看丹阳此刻的情景,有些不知从何解释。 一见她出现,丹阳停了眼泪,一副傲气。 童筱意盯着丹阳看了两眼,挽上凌慕寒的胳膊,满脸笑颜如花:“将军大人,在前面有一片杜鹃花,开的很漂亮,我带你去看。” “嗯。”凌慕寒早巴不得离开。 丹阳这回没做声,望着离去的人影,不甘之下快速的盘算着还击。 到了没人的地方,童筱意将小叶和花隶舒都支开,嘟着嘴满脸委屈的望着他:“将军大人……” 凌慕寒赶紧说道:“你别乱想。” “我哪有乱想?你以为我想什么了?”她追问。 凌慕寒不说话了,担心说什么都错。 她蓦地一声叹息,抱住他:“我就猜到丹阳对你动机不纯,现在算是证实了。” “嗯?”凌慕寒什么都没明白。 “不告诉你,反正你要记得,不准对她心软,要警惕她的眼泪。”她说着又窃笑,看他茫然的表情也是种消遣。 她清楚,丹阳若不是怀有别的心思,就不可能当着他的面哭的那么委屈,她的第六感是不会预测错误的。其实,她并不担心,凌木头如此的不解风情,提醒都要点到骨子上才懂,哪里能生出花花心肠。她要警惕的是,凌木头大意失荆州,万一稀里糊涂被丹阳给套上,那就麻烦了。 “一会儿就开席了,别再乱跑,吃完就回去。”见她没生气,凌慕寒便交代起正事,就怕一不留神她又不见了。 “嗯嗯,我都知道,你放心好了。”她乖乖的点头,突然问:“对了,你去见太子,有没有谈什么?” “嗯?”凌慕寒先是疑惑,接着似明白了:“你说旋皇子的亲事?定了,圣旨过几天就会下达,好像亲事定在九月。” “哦。”她不再追问那些烦人的朝事,转身在花丛中摘了一把红杜鹃,对着小叶招手:“小叶,好不好看?我给你戴在头上吧。” 小叶连连摆头,站在远处不靠近:“夫人饶了我吧。” “戴花儿而已,又不是用刑,你怕什么呀。我若说给花大哥戴花儿,他害怕才正常。”眼睛里眯着笑,摇着手中的花儿朝花隶舒示意:“花大哥,你说是不是呀?” “是,是,夫人说的都对。”花隶舒自然是笑着附和。 童筱意盯着他,突然问:“将军大人,花大哥几年贵庚?” “二十六。” “哦,都二十六了呀。”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蓦地用不太低的声音问:“那他没老婆有侍妾吗?平时逛青楼吗?他应该身体正常吧?” “筱意!”花隶舒两只耳朵可是全听见了,尴尬又窘迫的抗议。 “他生气了。”这回凌慕寒很反常,竟然笑着打趣:“你是夫人,赏他一个老婆吧。他跟了我十来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总得留个后。” “将军!”花隶舒满是无奈。(未完待续) 第232章 御花园的宴席很快开始了。 如今凌慕寒双眼复明,不需要人在身边服侍,男宾女客又基本相隔着花带,童筱意想要看见他不难,却歪着脖子疼。看了两次,似乎他们都在喝酒闲谈,便专心的自己吃东西。 在邻座,不知是哪家大人的夫人,正在与人闲谈。 “等会儿一块去看看太子妃吧,起先不知道,没去打扰,现在总要去道喜。” “也是。这回皇后与太子都很慎重,再三叮嘱她在房中静养,头三个月不让出门呢。毕竟太子妃的身体太娇弱,凡事都要小心为是。” 埋头苦吃的童筱意耳朵很尖的听见了。 眼珠儿转转,她笑着向邻桌的人笑道:“这位夫人,太子妃有喜了吗?我怎么没听说呀。” “哦,凌夫人。”对方忙含笑相回:“我们也是刚刚得知的,正商量着去道喜呢,又有点担心,怕太子妃怕吵。凌夫人要一起去吗?总归是片心意。” “哦,我想太子妃身子娇弱嘛,万一人多她肯定嫌闹,还是改天再道喜吧。”她呵呵的笑笑。 “哦,也是。”对方反应过来,想起了曾经的往事,便笑着不再多言。 童筱意悄悄拿着目光去搜寻采莲,果然看见采莲眼神儿里的嫉恨,似乎还闪着别的什么。仔细想想,太子应该更喜欢太子妃那一类美人,否则,依照太子妃那么娇弱的体质,怎么会赶在采莲之前怀孕呢?采莲不嫉恨才有怪呢。 她的坏心眼又复活了:等着东宫的斗争好戏! 似乎听见了她心里的声音,东宫斗争的帷幕已然拉开。 有人脚步匆匆脸色慌张的跑来,直奔太子跟前,不知低语了什么,太子忙起身,与众人致歉,疾步随那人离去。这边的采莲见状,自然也赶紧追去。 女眷们七嘴八舌的窃窃议论,不外乎是猜测太子妃出了事。 东宫里,宫女太监们早乱成一团,一听到太子回来了,哗啦跪倒一片,大气不敢喘。 在寝殿内,兰馨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忙悄声问娇红:“都准备好了吗?” 娇红点头,低声回道:“太子妃放心,我遵照你的叮嘱,非常小心,绝对不会出错。” 兰馨微微颔首,一听见门外脚步声,在房门被推开的那一瞬间,抱着肚子就痛苦起来。若非娇红了解事情,看到她满脸的挣扎,痛苦的呻吟,也会以为她是真的触动了胎气。 “馨儿!”欧阳策疾步到床前,皱着眉道:“怎么了?好好儿的怎么突然肚子疼了?御医呢?请御医了没有?” “御医就要来了。”娇红忙回答,瞥了眼随后跟进来的采莲。 御医的确是很快赶到了,诊断之后,却是久久皱眉:“太子妃只是脉相较弱,实在没什么不妥,容微臣再诊诊。” 这时,皇后派的人也到了,是位经验丰富的老嬷嬷。 “奴婢见过太子,太子妃,皇后差奴婢前来问问,太子妃的身体如何?”老嬷嬷才是服侍皇后几十年的贴心人,往那儿一站,即便是太子都要恭敬几分。 娇红先将御医的诊断结果说了,然后又讲道:“太子妃平时饮食都不错,奴婢们照顾的十分仔细,可太子妃时常奇怪的头痛,心口痛,近两天又开始腹痛。太子妃常半夜喊疼,说梦话,好像是被人扎似的一梦惊醒。在去年怀孕时,太子妃没有这些症状啊。” 老嬷嬷一听脸色就变了:“请太子妃移榻。” 欧阳策听出了弦外之音,一时间没明白,便命人将太子妃移到暖榻。 老嬷嬷亲自动手,将床上的枕头铺盖层层揭开,赫然发现了一样东西,就藏在床铺底下。一只用绸缎扎成的娃娃,穿着形容与太子妃极为相仿,特别是上面贴着一张红纸,写了生辰八字,并在心口、手脚以及头部都刺了针。 东西一翻出来,所有人都惊呆了。 老嬷嬷将屋子里的人都扫了一遍,最后看向太子:“殿下,这种事在宫中历来禁止,皇后最厌恶这种事,一旦查出,绝对不能轻饶!奴婢要将此事详细回禀皇后,此番不仅仅是谋害太子妃,更是谋害皇家血脉,还请太子在宫中先查一查。” 欧阳策直接将目光对准采莲,冷声道:“巫蛊之术,歹毒至极!查出来,定然按宫规严惩!” 采莲脊背一冷,觉得莫名其妙就被人陷害了,心里不由得发慌。 老嬷嬷拿了娃娃,前往坤宁宫回禀。 很快,满脸怒容的皇后亲自来了:“查!从现在起就给我仔细查!” 在几个老嬷嬷的带领下,东宫里里外外所有的房间全都开始搜查,所有宫女都被盘查。老嬷嬷在宫中多年,最惯处理这些事,很快便锁定了庶妃采莲。绸缎的纹样表明了使用级别,其他人的都能明确指出用处,只有采莲缺失了一部分。 采莲一看结果如此,急的连连喊冤:“妾身冤枉啊,皇后,皇后娘娘,真不是我做的,请皇后娘娘明察!” “那属于你的份例哪儿去了?”皇后反问。 采莲被问住,她哪里留心过那些:“一定是别人偷去的,即便真是我,我也不可能用自己的东西呀!这一定是有人陷害。” 一旁的老嬷嬷说道:“庶妃,你身边的宫女都说了,你的屋子谁都不敢乱进,东西更不敢乱动。这匹绸缎,你做了身衣裳,下剩的都在屋子里。” “我……我没做过!我真的没做过!”采莲见皇后脸色不同以往,恐慌之下便哀求起太子:“殿下,你了解采莲的,我不会做这种事情,求太子明鉴!” 欧阳策目光幽冷:“证据确凿,你要我如何信你?” 采莲一看他也是如此态度,又气又急又慌,冤枉的大喊起来:“太子妃!一定是太子妃!如果是太子妃指使,肯定能轻易的进出我的房间,否则,我也不可能将娃娃悄然无察的放进她的床上呀。” 老嬷嬷冷笑:“庶妃,不用再狡辩了,前几天太子妃在外散步时,有人看见你悄悄进了太子妃的房间。或许就是那时做的吧?” “采莲,你太让我失望了!即便是嫉妒,也不该做这种恶毒之事。”皇后已认定她是因争地位争恩宠而做了这些,任她说什么都不相信,摆摆手,说道:“赵嬷嬷,命人带下去,交给宗人府处置。” “皇后!皇后娘娘,我冤枉啊……”采莲真正体会到皇后的翻脸无情,任凭曾经悉心服侍,一旦真的出事,却丝毫不被信任。任凭她怎么喊冤,根本没有人相信,更不会有人为她开脱。 寝殿内,兰馨听着采莲的哀求一阵快意,这也算是报了去年之仇。 轻抚着小腹,她微微的阖眼,心中尽是美好憧憬。如今一切都平静了,太子重归宫中,皇上卧病在床,不久将驾崩。那时,太子登基,她贵为一国之母,又有腹中皇室骨血…… 蓦地腹部一阵绞痛,不待她喊疼就感觉下身流出了粘稠液体。 脸色唰的惨白,她大喊起来:“娇红!娇红!” “太子妃?怎么了?”娇红一看她冷汗涔涔直冒,一身白绫裙子浸在血水之中,当即傻眼了。 “啊!”前来送安胎药的宫女刚好瞧见这一幕,惊吓的摔了汤盅,跑出去大喊:“太子妃流产了!皇后,太子殿下,太子妃流产了。” 尚在外面处理采莲之事的母子闻言,皆是一惊。 御医再度被召唤来,诊断之后,却是叹息摇头:“太子妃身体太弱,加之去年曾小产,造成身体越发亏损,形成了惯性,极不易保胎。恐怕、恐怕太子妃即便以后再有身孕,也很难顺利生产。” 御医的话很明白,这是习惯性流产,又因她的身体,恐怕治也治不好。 皇后听明白了,仍旧是问了一句:“御医,治不好吗?” 御医摇摇头:“微臣无能为力,只能看太子妃的运气了。” 兰馨顿觉得心头死灰一片。(未完待续) 第233章 因为东宫的变故,为北翔接风的一场宴席便悄无声息的结束了。 回府的马车上,童筱意吃着从宫里捎带出来的点心,满脑子转悠:“将军大人,你说东宫的事儿是不是太奇怪了点儿?或者说,是太凑巧了。” 凌慕寒不太明白她的所指。 她也没解释,仿佛自言自语般的接着说:“说来也真是好笑,那些女人们都在议论巫蛊之术的可怕,煞有介事似的,其实,那种事又不是真的,世上哪有真的诅咒呀。反正我是不信,兰馨会流产,完全是她自己身体的原因,估计当时惩治了采莲,她心里太高兴,太激动,就流产了。是吧?” “嗯。”凌慕寒没有多余的表态。 即便知道了兰馨的真实面目,但生儿育女对一个女人来说是何等的重要?特别是在皇宫,那个母凭子贵的地方,兰馨的遭遇显得很可怜。也许,这便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她的遭遇也是自作孽的后果。 议论完,童筱意便将这事抛之脑后,因为兰馨对她而言,早已是过往云烟。 回到府里,给大宝小宝喂饭,又哄着他们睡觉,然后开始考虑做生意的事儿。大事都由小乐子料理了,她只需要将软件备齐,把店面运作起来就行。一想到金子银子哗啦啦的来,她就激动的笑弯双眼。 猪猪店很好办,照着雀城的模式,招个掌柜…… 她突然想起长天。 回头见大宝小宝睡的安稳,便让小叶留下来照顾,她抽空出趟门。刚冲到门口,被迎面而来的人堵个正着。 “要出去?”凌慕寒拽住她,将她扯回屋内:“才回来多久?不准出去!” “将军大人,别扯别扯!”她径直被拽着后领,一路倒退,脚下一绊,被他接个满怀。她干脆就赖在他怀里,鼓着脸,理直气壮的说:“将军大人,现在咱们是两个孩子吧?按照你与老太君的单方面设想,可能还会再有五六七八个呢,养孩子的费用很高啊,光吃你的死工资不行,得另寻财源,得经商!” “所以呢?” “所以我打算在京城开家猪猪分店,再办个酒厂,若是办好了,不仅挣钱,也算是为后辈子孙留下一份产业。不好吗?”她说的振振有词。 “没听过儿孙自有儿孙福吗?何必为他们想那么多,也不见得他们就领情。”凌慕寒却不热衷,在他看来,她无非是接着这个幌子想往外跑罢了。即便是做了娘亲,可贪玩的性子一点儿没改。 童筱意叹口气,只好老老实实的趴在暖榻上,半晌朝他瞟去一眼,哀求道:“将军大人,明天我可以出个门吧?我有正事要办。” “明天再说。” 第二天,安顿了宝宝,童筱意就出了门。若说为什么如此顺利,那是因为凌木头入宫了,她打算在他之前回来。 她先去找长天。 这时候时间还早,街上人不太多,刚走进长天所住的巷子,一眼就见有个人在长天门前徘徊。仔细一看,那人穿着蓝布衣裙,梳着头,手臂上还挎着包袱,竟然是水秀。 早先托了小乐,看来是今天将水秀放出来的。 “水秀姐姐!”她亮起嗓音喊了一声。 水秀吃惊之下回头,看到了她:“凌夫人?” “你来见长天?怎么不敲门呢?”她笑的一脸热情,仿佛是到了自己家一样,抬手就拍门。 门很快就开了,长天一见门外是她们,吃惊又茫然。 “进来说。”童筱意拽着水秀进门,笑眯眯的将两人来回打量,觉得这她离开京城的这段时间,肯定是发生了什么。 她过分明显的暧昧目光,令那两人都十分尴尬。 “凌夫人怎么会来?”长天率先打破了沉默,不仅仅是称呼变了,更重要的是,他先问童筱意,却不疑问水秀的出现,好似与其已然熟到一家人一样。 “喊什么夫人呀,喊我筱意就行了,我可是拿你当哥哥呢。”她嘻嘻的笑着,说:“水秀姐姐是刚从宫里放出来吧?我打算在京城开家店,想请你们去帮忙,不知你们愿不愿意?” “请我们?”水秀看了长天一眼,低头道:“我在京城无依无靠,无处落身,是来跟长天道别,准备出城回乡的。” “你决定要回去了?”长天显得很紧张,搓着手半天,说:“你不是说家乡的叔叔婶婶对你不好吗?不如留在京城,之前凌夫人给了我一些钱,我们可以做个小生意……” 尽管凌木头就是个呆子,可看到长天结结巴巴、半吐半露的话,童筱意仍是别扭的要死,忍不住就插声道:“长天的意思是,反正都是孤苦无依,又相互倾慕,不如就两家凑成一家,相亲相爱吧!” “筱意!”水秀唰的涨红了脸。 长天同样赧颜,却没反驳,在童筱意再三的眼神示意下,终于鼓起勇气:“我希望你留下来。你若是不喜欢京城,跟我回家乡好吗?” 水秀沉默了一会儿,回答说:“我想去你家乡看看。” 这无疑是表态了。 长天欣喜时,童筱意颇为惆怅:“啊?你们要走啊?” 长天望着她,只是望着这张曾经务必熟悉的脸,这副面孔下的性情却还是新鲜的。摸着头,他憨厚一笑:“我跟秀儿都不太适合京城,也不会做生意,还是回乡种地比较好。你若是有空,可以去看看,我们那里是葡萄之乡,漫山遍野种植的都是葡萄。” “葡萄?!”她被这个词给吸引了,当即兴奋起来:“好啊好啊!既然你们想回去,我也不阻拦,等你回去了,帮我联系联系,我要预定一大批葡萄。当然了,会先付定金的。” “你要那么多葡萄做什么?”长天又疑惑。 “有用!有用!”她故意卖着关子,接着有叹息:“原来是想请你们到店里帮忙的,现在……也好。想想看,漫山遍野都是葡萄香,那样的家乡谁不喜欢呢?你们打算哪天走?我送送你们。” 两人对视一眼,长天说道:“明天。” “嗯,明早我来送你们,一定要等我来。”末了,看着两人,很是感慨:“你们一定要幸福哦!如果有事,记得还有我这个妹妹,我一定会帮的。我走了!” 不打扰两人的相处,摆摆手,跑出了小院。 长天终于找到了属于他的“秀儿”。 心情大好的漫步出了巷子,沿着闹市缓缓前行,突然被人撞了一下。先是发愣,随之一摸腰,不好!那两只重要的金银香球被偷了。 好小子! “抓贼!赶紧抓贼!”这回她不用亲自出马,随身带着两个武功高强的侍女呢。 只见侍女在人流中仔细一搜寻,瞄准那个慌张逃跑的目标,嗖的拔地而起,踩着人头潇洒的就追了上去。抬脚一踢,小偷儿扑倒在地,人群哗啦让出一圈空地。 她拨开层层围观者,挤进包围圈,夺回东西就教训起来:“臭小子!太岁头上动土知道什么意思吗?说的就是姑奶奶我!第一天出来混吧?回去跟你前辈们打听打听,弄清楚我是谁,真是不要命了!哼,看在年纪轻轻这回就算了,再让我遇上,我就让你发配边疆,挑一辈子大粪!” 小偷儿早被侍女那一脚给踢懵了,哪里还禁得住她的恐吓啊,一番磕头讨饶,灰溜溜的跑了。 童筱意潇洒的拍拍手,重新将香球挂回腰上,宝贝的摸了摸,出了人群,继续回府。 当一人与她擦肩而过,站立在街边,嘴角噙着意味不明的笑,望着她那副大摇大摆的背影。提起手中的东西,轻轻一晃,清脆的铿锵之声,光彩夺目。 童筱意在府门口撞上了回来的凌慕寒,激动的就将街上的一幕添油加醋的讲了,末了得意又庆幸的说:“还好我带了身手不凡的侍女,否则宝贝就丢了……哎呀,我的金银香球呢?我的金银香球哪儿去了?明明夺回来了。” 望着空无一物的腰间,她大喊起来——真是活见鬼了!(未完待续) 第234章 失而复得的香球又莫名其妙的丢了,童筱意满心火大,嚷嚷着就要回街上去找。 凌慕寒哪里会真的让她去,她要这个时候去,肯定将事情喧闹的满城皆知。直接拽上她回了晨曦院,劈头质问:“谁准你私自出门?” “呃?”嚷嚷的人一下子安静了,眼珠儿滴溜的一转,陪笑道:“将军大人,当务之急是把香球找回来呀,那可是咱们的定情信物!再说,你送我的金球香囊那么贵重,丢了我心疼死了。快派人去找吧!” “你老实坐着!”凌慕寒故意板着脸,转而问两个侍女。 侍女将街头上的一幕仔细讲述了一遍,并称,当时街上人太多,时有碰撞,并未发现又有人行窃。她们猜测,可能是香球没戴好,遗落了。 凌慕寒也觉得那种情况下没人敢再行窃,或许是人多,挤掉了倒有可能。 “青竹!” “将军?”青竹从门外进来。 “街上的事你也知道了,你做些告示张贴出去,看有没有拾到。若是能还回来,给付双倍价格作为酬谢。另外,再派人去各个当铺查访一下,若有,就赎回来。” “知道了。”青竹笑着看了眼童筱意,感慨她的“出事率”。 童筱意却是皱眉,很不赞同的质疑:“双倍赎回?那么亏本啊?” “那你想不想找回来?”凌慕寒反问。 “……想。”叹口气,她只能无奈接受现实。 宝贝遗失,稍稍影响了她的心情,特别是想到宝贝可能躺在陌生人手中被摸来摸去,她就冒火。若是某个男人捡到,估计就送给心仪的女人了,或者……送到烟花之地里的相好手中。 “啊!”真是气疯了,明明戴在腰间,怎么会丢呢? 凌慕寒见她如同一颗红枣似的在暖榻上滚来滚去,又好笑,又好叹:“意意,你出门就丢了东西吗?没做别的事?” “别的事?”她想起来了,连忙爬起来,去翻那只从雀城运回来的财宝箱。一面算计着钱数,一面说:“我去见长天了呀。我求了小乐,把水秀放出宫了,他们两个决定回乡种葡萄,明早就出城。种葡萄是个好产业,我正需要大量的葡萄,我打算今年先采购,等到明年就直接让他们承包土地,收成后直接送到我这儿来。双赢爽利啊!” “酿酒?” “是啊,葡萄美酒哦,到时候你品尝后便知道是何等的美味了。”一面夸,一面将取出的银子包好,搁在架子上,等明天带上给长天送行,顺便也该派个人跟着去跟种植户们签订合同。 凌慕寒见她做起事那么投入,又考虑到生意毕竟辛苦,想了想,提议道:“意意,你的猪猪分店不是还没找到掌柜吗?我给你推荐个人怎么样?” “你有合适的人推荐?谁呀?”她感兴趣的追问。 “青竹。”凌慕寒淡笑:“如今我眼睛好了,他也闲了,倒不如让他帮你料理生意,岂不是比再找旁人更值得信任?” “对呀!”她忽然将眼睛盯在他身上,坏笑:“将军大人,我发觉你很能物尽其用哦,青竹刚刚清闲,你马上就开始剥削他了。” “过来。”凌慕寒放下手中的书,对着她招手。 “干嘛?”她疑惑的靠近。 凌慕寒将她的腰搂住,就这么近近的凝视,不一会儿就发现她双颊浮起可疑红晕,不禁被逗笑:“你也会害羞?” “你这是什么话?”恼羞成怒,狠狠的瞪他一眼,然后才鼓着腮帮子反问:“干嘛突然做出这么煽情的动作啊?不知道会引人误会吗?” “误会?” “我还以为你想亲我呢。”鼻子一哼,猛地又送上香吻,看到他微怔的眼神大笑:“反正都又搂又抱了,干脆顺便亲亲嘛,要不总缺了点儿什么。”见他露出又笑又不笑的表情,便故作不悦:“怎么了,嫌我不窈窕了,你就嫌弃了是不是?” “没有。”凌慕寒当然是否认,眼睛里止不住的笑意。 “真的没有?那你要亲我一下,以作证明。”她伸手点点自己的嘴唇,笑的十分恶劣。 凌慕寒朝左右一望,小叶与丫鬟立刻扭开一双看热闹的眼睛,却使得他更为尴尬,清咳了两声,将凑脸靠近的人推开,起身就要走:“我去找隶舒说点儿事。” 没阻拦他,等着他一出了门,童筱意就坐在榻上,跟着丫鬟们窃笑起来。 下午,童筱意带着大宝小宝去跟老太君说话,一群丫鬟凑在一处,也是热热闹闹消磨了时间。至晚间,吃过饭,在暖榻上逗逗两个小家伙,直至他们又吃饱睡着。 时间还早,她正打算找个消遣,却看见管家领着一名面生的丫鬟从外面进来。 “将军,这是丹阳郡主身边的丫鬟,有事求见夫人。” 一听丹阳的名字,两人对视一眼,都觉得蹊跷。 丫鬟福了身,说道:“郡主今日在街上拾到了一样东西,方才得知是夫人遗落的,特让奴婢前来想请,郡主想亲自当面将东西交还。” 丹阳拾到了?开玩笑吧? 童筱意的第一反应就是不信,何况对方根本不是还东西该有的姿态,更像专程请她赴鸿门宴。她才不要去! “想必是弄错了吧,丹阳郡主怎么可能拾到我丢的东西呢?替我谢谢你家郡主的好意。”她自认十分委婉的拒绝,又瞥了对面的木头一眼,猜测着丹阳在玩什么把戏。 丫鬟似乎早有对策,回道:“郡主拾到的是一只银香球和一只缀满宝石的金香球,两只系在一起,应该不会错。难道夫人的遗失香球已经找回来了吗?若是没有的话,应该就是郡主拾到的。” 童筱意盯着丫鬟看了看,凑到凌慕寒耳边低语:“将军大人,如果真是丹阳拾到的,那是不是表示,她白天在跟踪我?明明早发现那香球是我丢的,故意不在当时还给我,现在请我去拿香球,摆明是居心不良啊。你觉得呢?” 凌慕寒不动声色,说道:“既然是郡主拾到了,那就让管家去取吧。这会儿天色暗了,夫人尚有幼子要照料,不宜出门,待明日再登门道谢。” 丫鬟见这话是将军说的,微微抬了下眼,回道:“既然夫人不便前往,那就明日再去吧,这会儿想必郡主也安歇了,不宜打扰。奴婢告辞。” 简直是一番前后自我矛盾的话,居心叵测啊! 丫鬟走后,屋中安静了好一会儿。 蓦地,她打破安静:“将军大人,你说,丹阳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啊?就算我去见她,她能对我做什么呢?” “你不必去见她,明天派个丫鬟去把东西取回来就行了。”凌慕寒体会过丹阳的难缠和骄横,她们的接触越少越安全。 “我怀疑,我不亲自去的话,东西别人根本就拿不回来。”她很惆怅,因为丢的东西对她真的很重要,意义重要。 “我再买来送你,比之前的还好。”凌慕寒安慰她。 “那不一样啊。”她又叹气。 “……明天再说吧,她要真不给,我陪你去!”揉揉她的脸,宽慰道:“好了,不就是东西丢了吗,别想了。时间不早了,睡觉。” 她站起来,伸伸懒腰,说道:“我感觉已经闻到了硝烟的味道。” 凌慕寒睨她一眼,难得的打趣道:“怎么,你也想学学老太君当年?披挂上阵?那可得练几年。” “嗯?老太君?”她先是糊涂,紧接着想起之前的事,恍然道:“哦,你是说‘巾帼夫人’啊!难道,老太君曾经上过战场,杀过敌?” “嗯。四十多年前的事了。”说着故意吊她胃口:“想不想听详情?” “嗯嗯,想!想!”她的确很感兴趣,将脑袋点的如同小鸡啄米。 “那就赶紧洗漱,等着。”他抬手往床上一指。 童筱意立刻嘿嘿的笑,俏皮的回应:“遵命!将军大人,我在床上等你哦!” 送洗漱水的丫鬟险些绊倒,满脸羞红,压根不敢抬头。凌慕寒望着她一脸恶劣坏笑,叹笑摇头。(未完待续) 第235章 床帐落下,她往旁边温暖的身躯一挤,调整个舒适的姿势,然后听他讲老太君当年的英勇事迹。没想到老太君当年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因局势所迫,代夫出征,竟然大破敌军,一战成名。 真不愧养了一门大将的老太君! 翌日,她特意起了大早,忙完一切后,带上银两出门。照例是没有坐车,一路小跑,全当晨练了。两个侍女跟在身后,健步如飞。当然,在途中他进了一家铺子,买了上好的糕点。 长天与水秀也起的极早,东西都收拾好了,租好了车。 “给!”她将一包银子塞给长天,又将一包糕点塞给水秀,笑道:“这是我买的红豆糕,给水秀姐姐路上吃。这包银子,你们帮我预定葡萄吧,一定要选好葡萄哦,具体我也不知要买多少,反正用完这包银子。等到葡萄成熟时,托人捎个信儿来,我带车去装。” 长天托着沉甸甸的银包,尽管有几分迷茫,但仍旧点头答应:“好。你放心吧,我一定办好!” “嗯!记得哦,我这可是做长期的生意,你也有点儿钱,可以多买些地,多种葡萄,有我在,不愁销量哦。”她拍着胸脯保证。 送着长天两人上车出城,她心情愉悦,觉得天蓝风清,空气舒畅。哼着小曲儿,一面思考着猪猪分店的筹备工作,一面缓缓踱步往回走,蓦地听见路人在议论旋皇子的亲事,思绪有些乱了。 她打听过,小乐将要娶的是大理寺少卿之小女,年方十六,容貌标致,其他就不太清楚了。估计这位小姐不会飞天遁地,不晓得小乐的娶亲标准降低了没?算了,何必纠结,皇子嘛,以后不知娶几个呢。这个艳福,就当是穿越的补偿喽。 正走着,道路前方行人退到两侧,一辆轿子稳稳的停在面前。 “凌夫人请上轿,郡主有请。”来人看似客客气气,却完全是逼她就范。 在这大街上,那么多人盯着,对方亮出丹阳郡主的名号,她这个将军夫人好意思当众给贵客没脸吗? 事到如今,她只有硬着头皮上轿,反正她带着两个侍女呢。老爹给的侍女可不死板,她若有危险,不管对方是谁,她们肯定护她在先。也好,趁着这一趟鸿门宴,一定得把香球弄回来! 轿子一径抬到了驿馆。 如今这座驿馆只有北翔的人,除了馆丞及仆役,到处都是北翔的护卫队。她被带到小花园,假山旁边的亭子里坐着丹阳。 到底是心里忐忑,她悄悄叮嘱侍女:“这可是鸿门宴,你们千万要保护好我呀。” “小姐放心!” 走到亭子,她毫不废话,张口直奔主题:“听说郡主拾到我丢失的香球,能现在还给我吗?我家中还有事,不能多留。” 孰料,丹阳望着她,笑容满面:“凌夫人既然来了,何必着急走呢,坐下喝杯茶吧。”说着一摆手:“来人,上茶!” “不用了,我不渴。”开什么玩笑,丹阳师父是红叶,丹阳的鞭子上不抹毒,不代表不会对她下毒,她才不要喝这里的水! “你害怕?怕我对你下毒?”丹阳一眼看穿她的心思,不屑的哼笑道:“你毕竟是将军夫人,我是代表北翔来和谈的郡主,怎么会害你呢?你请坐,我不过是有话跟你说而已。” “我们之间有什么好说的?”一看对方语气不善,她也不再陪着虚伪,摆出满脸的不耐,往圆凳上一坐。 “给你两个选择:一,你离开凌慕寒,永远不再回烈炎;二,我杀了你,杀了你的两个孩子。” 童筱意怔怔的望着对方那张傲娇的嘴脸,嗤笑:“郡主,你是在发表夺爱的威胁言论吗?” “是!”丹阳毫不避讳,傲气的勾着笑说:“我就是喜欢凌慕寒!” “哦。”童筱意表现的十分平静,停顿了两秒,又摇头叹息:“郡主,不是我打击你,你跟我比,一丁点儿胜算都没有。倒不如我给出个主意,要么,你把凌慕寒一刀捅死,要么,你把自己一刀捅死。反正故事的结局不外乎两种:一,我带着孩子幸福的跟他白头到老;二,他死掉了,我嫁给别人,带着他的孩子幸福的生活一辈子。这两个结局里都没你的事儿。” “你!”丹阳气怔,刚把桌子一拍,似乎想到了什么,极力将怒气压制住。哼声道:“你不就是仗着为他生了两个孩子吗?你能生,我也能生!何况,你爹是莫魈,玉镜的叛臣,能不能活到明年都难说。而我贵为一国郡主,深受太后与皇上宠爱……” “停停停!”童筱意连连摆手:“郡主,现在我给你分析分析。一,关于生孩子,这是绝对优势,你比不了。试问,天下女人差不多都会生孩子,可能生龙凤胎的有几个?我估计你这辈子是没戏。二,我爹的身份,正确来讲,是枭雄!若是将来立国成功,我就是贵为公主,你只是个郡主而已。还有三!四!五六七八!我不告诉你!” “你!你……”丹阳没料到她嘴巴这么能说,败下阵来,气的半天说不出话。 童筱意懒得再跟她废话,更没心思听她表示对凌木头的爱意神马的,不耐烦的催问道:“你拾到的东西呢?我人也来了,可以还给我了吧?” “东西?什么东西?”丹阳冷笑:“哦,你是说那两只香球啊,我的确是拾到了,那种破东西……哼,我扔了。你如果想找回来,那边,我扔到湖里了。” 顺着丹阳的手势,她望向不远的小湖,再看看丹阳的表情,万分质疑:“真的?” “信不信由你!”丹阳嚯得起身,盯她一眼,甩身走了。 童筱意研究的盯着丹阳的背影,暗暗摇头:一定是谎言,甚至连丹阳说出刚刚那番所谓喜欢凌慕寒的话,都值得推敲动机。 难道,眼看着霸权不通,该走其他路线了? “小姐?”出来的时间有点长了,侍女开始催促。 “回家!”她才不会因对方一句话去搜湖底呢。 刚走没两步,迎面来了个男人,看穿戴与神色气度,俨然是武将,有着与凌慕寒相似的气息。不同的是,这人的长相稍显柔和,嘴角似笑,却无法令人觉得温暖,那双眼睛太过犀利。 “凌夫人,听说你丢了东西?”对方一开口就说的是她发愁的事。 “你是……”她其实有所猜测。 “耶律竑。”他相信,一旦报出名字,她马上就不会陌生。 “哦~”长长的一个尾音,她又重新将他打量了一番,笑起来:“原来是耶律大将军呀!有幸!幸会!我早听将军大人提过你,英勇善战,北翔大将,与我家将军大人是多年故人呢。” “哦?凌将军提过我?”听着她的这番趣言,耶律竑故意反问。 “是啊。以前只闻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一面说,一面又是一番扫视,感叹道:“耶律将军真是年轻呀,比我预想中还要英俊呢。哎呀,我差点儿忘记了,我得赶紧回家给孩子喂奶,不能跟耶律将军闲聊了。我先走了,拜拜!” 嘴里说着,人已经摆着手走远了。 耶律竑望着她的背影,摸出那两只香球,轻轻的晃动,香球发出清脆的铿锵之声。 童筱意依稀似听到似曾耳熟的声音,扭头朝回望,却只见耶律竑负手往亭子里。摸摸脑袋,断定是幻听,当即脚步不再迟疑,快快的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刚刚回到府里,屁股还没坐下,凌慕寒就从书房过来。 “你去驿馆了?” “……我是被逼的,将军大人明察,我怎么可能心甘情愿去那种地方呢。哼,更别说是去听那个郡主爱慕你的疯话了。”心虚的声音说到后面,就是气愤。 一看她的眼神儿盯过来,凌慕寒知道这个话题不能继续,赶紧转移:“旋皇子派人来了,要你抓紧时间开店,明天他会抽空出来。你坐,我还有事。” 童筱意瞪眼:哼,分明是落荒而逃,木头也会心虚?(未完待续) 第236章 次日,乐梵依约出来了。 会客就安排在晨曦院中,主要是考虑到大宝小宝不知哪会儿就饿了。青竹已经得知了任命的事儿,面对如此“器重”,自然是欢喜接受了。童筱意一等小乐落座,张口就要直奔正题,却被打断。 “童童,把宝宝抱来给我看看。”乐梵高兴的样子,一点儿都不像是来谈生意的。 “咳!记住你的正事。”嘴巴里提醒着,让小叶将两个宝宝抱来,先不准他抱,故意要考他:“小乐,先来猜猜,哪个是哥哥?哪个是妹妹?” “考我?”乐梵狡猾的转了眼睛,只看了几秒,立刻就判断出来了。伸手将其中的一个抱住,得意笑道:“我抱着小公主呢!” “呃?你怎么会猜那么准?”她疑惑的来回打量,两个宝宝明明穿的一模一样,小脸儿也挺像的呀。 “秘密。”乐梵故作神秘,不肯言明原因。 “哼,什么了不起。”经他一弄,她也不忙着谈所谓生意,好奇的打探起他的八卦:“小乐,你将要娶的老婆是十六的美眉哦,你见过画像了,怎么样?满不满意?秉性怎么样啊?” “都好,都好,就是……”乐梵长长的叹口气,瞥她一眼,再看看屋内的其他的人,神秘的凑到她耳边低语:“十六岁,估计刚刚开始发育,光是一张脸,没有身材,怎么能算美人呢?又怎么能做老婆?” “臭小乐!”不等他说完,童筱意抬手就拍在他脑袋上。 “童童,下手轻一点呀,若是起了包,多少人要为我心疼。”嬉笑的说着,他又叹气:“唯一的遗憾,是这个小美人肯定不会飞,估计连多走两步路都会娇喘吁吁。跟你的活力没法比,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那是当然,我这样儿的是绝版呀!”她毫不谦虚的得意大笑。 终于,一旁坐着的青竹忍不住清咳:“旋皇子,夫人,我是被请来商谈生意的吧?” “青竹大哥,你急什么呢,现在就谈,有你忙的。”瞪去一眼,她竹筒倒豆子似的将早已熟悉的开店流程及准备工作全都说了一遍,整个屋子静悄悄的,只见她嘴唇张合,说了大半个小时。末了,她笑问:“青竹大哥,都记好了吗?” 青竹苦笑:“能不能再说一遍?” 她立刻窃笑,伸手将一叠纸递过去:“早知道你不可能记住,逗你呢。我说的,全在这上面,若有没写到的,你就酌情办理吧。辛苦喽,年终我发大奖给你。” “那就多谢夫人了。”青竹接了东西,笑着就先走了。 乐梵一面逗着小宝,一面说:“酒厂我派人办了,第一批酒已经开始在酿造,是青梅果酒。请了最好的酿酒师傅。另外,听说你已经预定了葡萄,那下一批酒就由你负责,若是到时候葡萄出了问题,你可要赔偿我的损失。” “乌鸦嘴!” 乐梵将小宝交给丫鬟,从窗户朝外望,刚好能看见书房。尽管凌慕寒人没过来,视线却时不时的望过来,他即便没有他们的雷达扫描,也能敏锐的感觉到。 “童童,我快大婚了,说不定是个解脱。当然,如果皇上……”后面的话他没说,但是她明白。 当天,府中发生了一件非常奇妙的事。 管家不时带着人来,纷纷呈上一对金银香球,说是自家主人拾到的,得知是凌夫人所失落,特来归还。一直到下午,来了不下十人,既有官家,也有商人,而那些金银香球基本都满足失物告示上描述的两点:一,一金一银;二,金香球缀满了碎宝石。 童筱意很认真的一一看过,却没有一个是真正属于她的。 要么纹饰不对,要么宝石点缀的不同,要么是穗子不一样……反正,都不是他遗落的那一对。难道,真被丹阳丢进湖里了? “将军大人,这不是变相巴结吗?怎么办?”她指着一堆香球问。 “谁送的,还给谁。”凌慕寒见她情绪不佳,便说:“丢了就丢了,我再买新的送你,还是一模一样的东西,都是我送的,有什么区别呢?” 她当即反驳道:“若是你的那只香球丢了呢?再买一只,你只会记得它是替代品,渐渐的就忘记它的故事,它就会变成可有可无的饰品,一点都不重要了。” 面对她什么时候都有理的状态,凌慕寒选择沉默。 这时,管家突然来报:“将军,丹阳郡主来了。” “什么?!”险些跳起来的是童筱意。 凌慕寒也着实意外,在接触到她两道警告的目光后,立刻表态:“说我不在……” “凌将军就这么待客吗?”蓦地,丹阳熟悉的娇纵之声从院门口传来。 这下子童筱意不干了:“她当这是北翔啊?她想闯就闯?这里可是烈炎的大将军府,她脑子没问题吧?把她赶出去!” 管家没作声,等着将军下令。 凌慕寒看着她气鼓鼓的模样,叹口气,也觉得丹阳令人十分头疼:“谁跟着她来的?” “只有两个丫鬟,四个护卫。” “不准见!”童筱意口气坚决:“有一就有二,你若是这回见了,下回还拦得住吗?我算是看出来了,她换策略了,势必要闹得咱们家不太平。哼!做小三她还太嫩,我保证让她笑着来,哭着走,等着瞧吧!” “意意,如今两国正和谈,不要闹的太过……”凌慕寒无法不忧心,因为丹阳的身份特殊,因为童筱意的脾气特殊。 “将军大人,关于丹阳的事,你必须全权委托给我,绝对不能与她私下接触,否则……我跟你没完!”说完气势汹汹的站起来,整理好衣服头发,甩给他一句话:“照顾好大宝小宝,我去会会那个不可一世的丹阳!” 看着她阔步向外走,凌慕寒突然觉得,丹阳的不可一世在她面前,太弱了。 爱八卦的到处有,特别是大宅门里的众丫鬟媳妇。 一听闻丹阳郡主闯到晨曦院,哗啦一下子,几乎所有人都出动,或明或暗的关注着晨曦院前的动静。简直和当初童筱意初来时一模一样,指不定其中就有老太君派来观察局势的丫鬟探子。 童筱意一改往日嘻哈风格,步履斯文大气,直走到院门口被拦下的丹阳面前。 “这就是将军府的待客之道?”丹阳率先发难,摆出十足的郡主派头,或者说俨然当自己是女王降临,所有人必须卑躬屈膝的臣服似的。 “客?哪儿有客呀,我怎么没瞧见?”童筱意见她张口不客气,自己同样还以颜色:“哦,若是郡主指的是不速之客,我倒真看见了,不速之客,不需礼遇。” “你!你说我是不速之客?”丹阳一下子就没绷住,怒色满脸。 “不是吗?”眼睛一横,她笑道:“如果真是客人,就该在花厅端坐用茶,等待主人接见。即便你是郡主,也得懂宾主关系,连山野村妇都懂得登门拜访要客随主便,郡主怎么会不懂呢?居然还直往主人卧房闯,郡主云英未嫁,连起码的规矩都不懂,真不知……哼。” “你!你……”丹阳脸色瞬息变幻,却始终不见房中有人出来。 “郡主。”身侧的丫鬟小声提醒。 丹阳终于收敛怒容,重整架子,傲然抬着下巴转身:“本郡主是来见夫人的,有事相谈,来之前,已经见过你们皇后了。” “哦?”抬出皇后,童筱意可一点儿不怕,却是做出思忖表情,说道:“那就请郡主花厅用茶,我稍后就到。” 丹阳误以为她要与凌慕寒商议,便在下人带领下,去了花厅。 童筱意招过个丫鬟,吩咐道:“好生招待她,茶水不能断,喝了就给她续,一直续。她要是催问,就说我马上过去,其他问什么都不知道。懂吗?” “是。”丫鬟其实不懂,仅仅是遵命而行。 随后,童筱意返回了书房,仿佛心情大好的往椅子里一坐,端了茶悠悠的啜饮。(未完待续) 第237章 见她这样,凌慕寒一时没摸透:“意意,你这是做什么?” “什么做什么?我都什么都不做呀。”她嘿嘿的坏笑,等着吊足了他的胃口,这才说:“谁要她不遵守来客的规矩,居然直闯将军府,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我就让她在花厅等,好茶好水伺候着,又不虐待。如果她有本事等到晚上,我再考虑去见她。” 凌慕寒顿时就拧眉:“你这不是又惹恼她?” “我就是要惹恼她!”鼻子里一哼,她振振有词的说道:“她仗着在北翔受宠,耍威风都耍到这儿来了,还自以为是的做一切可笑的事,我要是不治治她,肝火太旺会被烧死的。不怕她去宫里告状,有郡主乱闯大将军府的吗?就是皇上来了,也要避讳隐私,她以为她天下至尊啊?” “你说的有理。”凌慕寒不再与她争辩这个问题,却是感觉很奇怪,耶律竑竟会由着郡主胡闹? 花厅里,丹阳端着茶,不时望向门外。 “你们夫人到底什么时候来?”她再一次的质问,不耐烦的将茶杯放回去。 “就快来了。”丫鬟遵照吩咐答话。 在三杯茶后,丹阳终于意识到被骗了,气的抓起茶杯就往地上一摔,颐指气使的喊道:“岂有此理!她太不把我这个郡主放在眼睛里了,我……” 刚要往外冲,丫鬟意识到她的想法,赶紧拦住:“郡主,出来时耶律将军交代过,不能动手,不能闹的太大,否则……” “那你们就眼睁睁看着我被人欺负?你们想等着回去后被砍头吗?”丹阳气恼的叫起来。 “郡主,先回去吧,问问耶律将军再说。” “问他?我做事,为什么要问他?”丹阳想到就更生气,原本是我行我素,连皇帝都不管,现在却被一个耶律竑管的死死的。他算什么?他凭什么? “可是……” “闪开!否则我杀了你!”接连的落败下风,消磨了丹阳所有的耐性,一把将丫鬟推开,直奔晨曦院。 这时,晨曦院里正在摆午饭,丹阳看到后就是怒火冲顶。 童筱意听见外面吵闹,走到门口一望,果然是丹阳得知受骗找来了。门口的侍卫尽忠职守的拦着,不让她进来,而她自己带的护卫又不肯出手,一个郡主都快和将军府的侍卫动起手了。 彪悍的郡主啊! “你打算怎么办?”这时候,凌慕寒可不想出面,却又不能放任丹阳在那里闹下去。 “我在猜,他们会不会打起来。”童筱意一点儿没有他的烦恼,反而开起玩笑,见他露出不赞同的表情,突然就跑了出去。 正与侍卫闹的不可开交的丹阳,一看到她,没等说什么呢,晨曦院的院门就在她眼前“嘭”的被关上,并响亮的上了插销。 完事后,拍拍手,童筱意又跑回屋内:“吃饭吃饭,现在可以安静的吃饭了。” “意意,你这么做……”凌慕寒担心闹出更严重的后果。 “怕什么呀!”她满不在乎,一面吃饭一面说:“是她莫名其妙跑到咱们家无理取闹,事情传出去,估计北翔的脸都让她丢尽了。只是……她这么执着的闹,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你把她怎么样了呢。” “别瞎说!”一听扯到他身上,凌慕寒就收了话,不再说了。 然而,事情还真如童筱意所猜测的那样。 丹阳眼睁睁的被拒之门外,肺都要气炸了,却毫无办法,只好回了驿馆,将脾气全都出在跟随的丫鬟们身上,并将一切责任归咎于耶律竑。耶律竑似乎早料到事情会这样,无视她的怒火,笑着给她出条计策。 丹阳一听,顿时觉得是个好主意,一扫阴霾,当即进宫。 结果,当天下午,凌慕寒被皇后传召入宫。 童筱意坐在家里,越想越不对劲,皇后的旨意? 凌慕寒同样心存疑惑,一直到了坤宁宫,但见在座的不仅有皇后,也有太子。见礼坐落,觉得气氛有些微妙。 “由我来说吧。”欧阳策轻笑,倒也没过多的兜圈子:“之所以请凌将军入宫,是有件事要问问。最近两天,京城中有关凌将军与丹阳郡主的事,传的沸沸扬扬,今天丹阳郡主还亲自去了将军府,真有这事吗?” “太子请话请明讲。”凌慕寒有不太好的预感。 欧阳策笑笑,说:“筱意的脾气我是知道的,丹阳郡主同样娇气惯了,两个人凑在一处是很难处理。然而,丹阳毕竟是北翔的郡主,身份不同,不能草率处理。” 一通篇讲过,这才讲到重点:“其实,是丹阳哭着来见皇后,说曾于凌将军有救命之恩,当时将军失忆,还曾与她私定终生,可后来想起往事,顾忌着家中孕妻,迟迟不肯兑现当初承诺。或许这也就解释了为何她三番四次的找你,还不远千里恳请前来烈炎,她对将军的这份深情,着实令人感动啊。” “正是呢,再加上又是北翔最受宠的郡主,你又是将军,不能言而无信,有失国体。”皇后接过话,语气虽柔和,意思却明显:“如今皇上病重,诸事都交予太子处理,若是你顾忌夫人,我可以替你说。想必她也不会不给我这个皇后面子。” 凌慕寒是彻底明白了,吃惊的同时清楚表态:“想必皇后与太子误会了,我与丹阳郡主毫无瓜葛。若真要细究,只能说是失忆时得罪过她,她生性骄纵,天下周知,怕是伤了面子才故意编出谎话。然此事关系重大,她可胡言,我却不能,还请皇后与太子明鉴。” 皇后与太子相视一眼,对他毫不留情的说法都感到意外。 “郡主来的时候,哭的可很伤心呢,看不出来是说谎啊。”皇后的言外之意,是凌慕寒在撒谎:“郡主嘛,自小娇养,身份又尊贵,自然有些脾气。但模样标致,也有许多其他的好处,不论身份品貌都不会比人差。” 这话里指的人,自然是童筱意了。 欧阳策同样说:“这里没旁人,将军不必担心,传不到筱意耳中。” 凌慕寒觉得太子居心不良,恐怕还涉及了政治原因,当即再度表态:“纵然郡主千般好,都与我毫无关系。我不管郡主是怎么说,但我行得正,竖得直,自问无愧于心,不会陪郡主玩小孩子的游戏。” “凌慕寒,你别太过分!”蓦地一声怒吼,竟是丹阳从帷幔后冲出来。 凌慕寒早就觉察到帷幔后有人,看到丹阳冲出来,倒也不十分意外。 随着郡主指责,站起来,坦荡相对:“郡主,你我身份特殊,不能妄言。若事情传出去,不仅有损你的名节,也会使我遭天下话柄,岂是能玩笑的?” “你……我什么时候开玩笑了?我说的都是实情!”被他如此数落,又当着皇后太子,丹阳是骑虎难下,干脆将错就错,一路走到底。 “什么是实情?”凌慕寒不慌不忙:“从我跌落山涧,到离开北翔,前后最多三四天。当时是什么天气?我身负重伤,昏迷至少两天。就算还有充足的两天,试问,那种状态下的我,会和素不相识的你,在短短两天内私定终生吗?” “你……” “郡主,请你弄清楚处境。这是在烈炎,不是北翔,你面对的是烈炎的一国之母,不是宠爱你的北翔皇太后。你只顾发泄与我的私怨而胡编谎言,轻则是孩子般的胡闹游戏,重则是无视我烈炎国威,戏弄皇后,岂是你一国郡主该做的事?”说着将目光转向欧阳策,道:“若此事耶律将军也知情,而又放任,就请太子三思,北翔的和谈是否真有诚意?” “将军息怒。”欧阳策看了眼脸色发白的丹阳,轻笑:“我明白了,将军与郡主是当真没有瓜葛,不过是郡主任性的玩笑罢了。将军大人有大量,就别与郡主计较,想必郡主也是爱慕,才做了糊涂事。” “臣不敢。若皇后与太子无事,臣请告退。” “将军请便。” 凌慕寒当即立刻坤宁宫,身后一双脚步追了上来。(未完待续) 第238章 “凌慕寒!你给我站住!” 闻听身后那熟悉的娇纵声音,凌慕寒根本不停,反而加快脚步,想甩掉身后那个大麻烦。 “凌慕寒!”丹阳大喊着,不顾旁人侧目,直接大跑着拦在他面前。 “丹阳郡主,请让开!”凌慕寒在她展开双臂极为蛮横的姿势下,不得不停下,但脸色十分阴沉,特别是想到刚刚在坤宁宫的那一幕,反感便越发的显露出来。 “凌慕寒,你凭什么这么对我?”丹阳眼中含泪,一副万分委屈的控诉。 一看到泪光,凌慕寒顿时皱眉,直觉就想躲开。 花隶舒也十分尴尬,以前从未面对过这种事,只好将目光投向别处。 丹阳在坤宁宫被戳破谎言时就已经丢过脸了,这会儿是满心里的不甘愤怒一击委屈:“我堂堂北翔的郡主,从小被人捧在手心里,谁见了我都得顺着我,别说爹爹,即便是太后和皇上都没训过我一句重话,你居然这么对我。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 丹阳就是委屈,再委屈,万分万分的委屈。 只是因为这个人跟别人不同,不但对她不恭敬不顺从,反而又骂又吼,甚至对她动手。她没有想过深层次的原因,只是不甘心被蔑视,不甘心被那么不堪的对待,想要将他制服,可又无法制服。每回见面后就被嫌弃,就会更生气难过,却又忍不住再见。 说着,想着,她不禁大哭起来。前所未有的挫败,带着莫名的心酸,令她难以招架。 来往宫人都禁不住投过异样眼光。 凌慕寒的脸色阴晴变化,声音冷硬的斥道:“别哭了!” 猛地被喝叱,丹阳停了眼泪,怔怔的望着他,随后反驳道:“你凭什么吼我?你欺负我,还不准我哭?你欺人太甚!” “丹阳郡主,以后不要再做幼稚的事!”丢下一句警告,凌慕寒迈步急速离去。 丹阳望着他快速离去的背影,恨的咬牙切齿:“你休想!你不想看见我,我就非得出现在你面前,你、你……你等着!” 说完她也快速的离宫,回到驿馆就命写信,命人快马兼程送回北翔。 耶律竑看到快马出了驿馆,露出了然的眼神。 他来到丹阳的住处,屏退丫鬟,开口便说:“郡主,行不通的。” 丹阳不解。 “你写信送回北翔,想让太后帮你主婚,让皇上派大臣前来与烈炎商谈,将你嫁给凌慕寒。对不对?”耶律竑将信中内容精准的猜了出来。 “是又如何?”丹阳倔强的扭开脸,对于她而言,不管付出再多代价,也要报仇出气。嫁给凌慕寒,似乎不糟糕,她可以接受。 “郡主,凌慕寒怎么会娶你呢?”耶律竑摇头嗤笑:“他有一位非常可爱的夫人,曾经共患难,又为他生育了一对儿女。这位夫人的生父是雀城城主,魈王。她与旋皇子交情匪浅,而旋皇子也极有可能将来登基。再者,毒师阎烙对她情有独钟,若闹起来,你求助你师父都没用。其他政治上的考量就更不必提了,你没有丝毫胜算,而太后与皇上也绝不可能答应。” “你!”丹阳被他的分析给噎住,完全就跟童筱意说的没两样。接着,她恼怒了:“是你出的主意,是你要我去宫里那么说,害我丢人。事已至此,难道就这么算了吗?耶律竑,你是故意要我出丑是不是?” “怎么会呢?你是郡主,我的职责是保护你。”耶律竑先做安抚,而后说道:“不如,你再听我一言,如果你真想嫁给他的话。” 丹阳眸光闪动,强烈的欲望掩盖了其他考虑,反问道:“你说!” 耶律竑附耳与她低语。 “什么?!”丹阳愕然的望着他,没想到他居然说出这种话。 “怕了?那就当我什么都没说。”耶律竑却不急,返身离开。 晨曦院。 凌慕寒回来后,宫里的消息自然是瞒不住,几句话就被童筱意给逼问了出来。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丹阳不是个省事的!”童筱意坐在那里不断的喃喃低语,可又觉得有些奇怪:“将军大人,她是郡主啊!再娇蛮任性,应该也爱惜名节吧?怎么会跑进宫里说那种话呢?脑子发热也不至于吧?” “别再想了,想必过几日他们就会离开。”凌慕寒对丹阳的作为也很头疼。 “将军大人,我觉得好危险。”她突然定定的望着他,猛地将他抱住:“她一定会不折手段来抢你,怎么办啊?不怕她明着来,就怕她来阴招,防不胜防啊。” 凌慕寒淡笑:“你这么厉害,怕什么?” 她叹口气,幽怨的说道:“你不知道,女人一旦嫁人,特别是生了孩子,就会觉得自己不再是中心,会有危机感。我已经开始老了,面对来势汹汹的美人投怀送抱,你能坚持不动心么?” “又在瞎想。你哪儿老了?我倒希望你老一点儿,安分一点儿。”这样他就少操点心。 “才不要呢!”她哼笑着坐在他腿上,得意的说:“我一定要运动养身,因为你是将军嘛,身体好,一定会精神健朗活得很长,我要比你更有活力。等你走不动了,我再歇着安分,整天一起坐在摇椅里,牵着手,看朝阳,赏落日,晚上还能看月亮,数星星……唉,真浪漫呀!” 凌慕寒自然不懂“浪漫”是什么,却觉得她所描绘的那种生活就是白头到老,非常幸福。 这时,睡觉中的大宝小宝醒了,哭闹起来。 童筱意抱起一个,一边哄着喂饭,一边又说:“当然了,到时候他们都娶老婆嫁人了,我们又有了孙子孙女,又会像老太君,又曾孙子曾孙女,简直是浩浩荡荡的大家庭呀。唉,那时候咱们俩都老了,眼睛不好了,耳朵也不好了,一大群小孩子挤到跟前,我们还要猜他们谁是谁呢。” 凌慕寒听着她的话,将小宝抱在怀里,觉得眉眼间与她颇为相似。 喂完了两个宝贝,童筱意将他们放在榻上,支着胳膊仔细的看:“将军大人,你有没有觉得他们比出生时更好看了?白白胖胖的,小脸儿粉嫩,让我好想咬一口呢。老太君说大宝像你,你小时候就是这个样子,怪不得大宝这么安静呢,遗传啊。” 凌慕寒失笑。 若照她的逻辑,那小宝像她,往后长大了岂不是和她一个性子?他还真有点儿担心将来娶小宝的人,若是被她惯着长大,性子只会有过之而无不及。 “你笑什么?”童筱意觉得他笑意不单纯。 “没什么,你讲的很对。”他自然不会说不出真实想法。 童筱意往榻上一躺,一面逗着宝宝,一面冲着他笑:“将军大人,咱们都儿女双全了,很幸福,哦?我看,以后就不生了。” “怎么了?”凌慕寒有些意外。 “不想生了嘛!”她嘟囔着敷衍。 “再说。”凌慕寒此时充分表现了他的狡猾,在他看来,孩子不是她说不生就不生,暂时不提罢了,真要怀上了,还不是得生。 童筱意自然看出了他的心思,眯着不满的眼睛,哼道:“将军大人,你又在打小算盘,难道我只有生孩子才能体现出存在的价值吗?我要做个成功的女商人!” “我也没拦着你。” “可是总生孩子,我哪有自由时间啊,整天都是拴在家里……” “意意。”打断她的抱怨,低笑道:“现在想那些还太早了,顺其自然吧。过两天有庙会,白天他们总是睡觉,我带你去逛逛。” “真的?”他的主动邀请总是让她觉得很高兴。 “嗯。”见她孩子似的笑,凌慕寒不禁也跟着笑:“这有什么,跟没出过门似的。” “那不一样啊,我喜欢跟你一起出门。”她嘻嘻的笑着,撒娇的窝在他怀里,开始盘算着庙会上要玩的、要吃的,求签啦,上香啦,又要逛热闹。 嗯……那天一定非常热闹。(未完待续) 第239章 两天后,安顿好大宝小宝,两人准备出门。 青竹疾步匆匆的进来,见了他们就苦笑:“将军,夫人,你们真潇洒啊,连带隶舒都跟着沾光,我却为你们鞍前马后。夫人,支银子!” “矮油!青竹大哥,不要露出一张苦瓜脸嘛。”童筱意嘻嘻的笑着,按照数目取了银子给他,然后又说:“你知不知道合理安排时间的重要?” “嗯?”青竹没明白前后的话怎么会联系起来? 她一副教育的口吻:“你现在是一家分店的掌柜呀!是个小老板呀!你只要张张嘴,把事情吩咐下去,让别人做,时不时的监个工就OK了。每天还是有大把时间的,你应该合理的安排这些时间,赶紧谋一谋你的终生大事啊,否则将来赚的钱都不够你逛青楼……” “意意!”一见她口没遮拦,凌慕寒便低声制止。 “玩笑,玩笑。”她赶紧笑着收口,又拍拍青竹的肩膀安慰:“放心!你放心!你将是我的得力干将,你的婚姻大事,我会帮忙的。将来不论你看中了哪位小姐,我都会为你加油的。” “不敢不敢,多谢夫人美意,小的先去忙了。”青竹连连摆手,可不想再多留,一会儿指不定扯到哪里去了。 “将军大人,他有没有意中人啊?”盯着离去的人,童筱意一面问,一面拿余光瞟了花隶舒一眼。 花隶舒连忙表态:“夫人,你千万别为我费心。” “你怕什么呀?难道你不喜欢女人吗?老婆的诸多好处,你了解吗?”她一副苦口婆心,最后更是下通牒:“今年之内,我不管你们,但是你们不能一直耍单身,影响不好。所以呢,明年你们还没老婆的话,我就给你们选老婆,抗议无效!” “筱意,我爹娘都不急,你急什么?”花隶舒顿时苦恼,求助的望向将军。 凌慕寒却是淡笑:“我觉得意意的话很有道理,你二十六了,家里爹娘能不急吗?算起来,你也有一年多没回家了,等过段时间平定了,准你长假,你回家探亲,顺便将喜事办了。” “将军……”花隶舒这下子是真急了。 童筱意嘿嘿的接着说:“我看,由我的名义给花大哥爹娘发封信,让他们为他物色个对象,只等他回去,立刻操办。多有效率,一点儿不耽搁。” “千万别!筱意,有话好好儿说。”花隶舒连忙陪笑,若是信真的发出去了,他爹娘指不定就带着个女人直接来京城给他办喜事了。 童筱意丢给他一抹威胁的笑,上了车。 马车穿街过市,一径来到热闹的庙会。 按照之前的设想,她畅快淋漓的将庙会上的热闹一一体验,不嫌累的玩了大半个时辰。最后,在凌慕寒的再三提醒下,她提出求支签再走。进了庙里,好不容易挤开人群找到一个空位,抱着签筒就摇晃起来。 吧嗒!一支竹签掉落出来。 她弯腰去拾,不料被人撞了一下,竹签跐溜一下被踢到佛桌底下。她爬过去,掀起桌布,想将竹签摸出来。 “意意。”凌慕寒将她拉起来:“算了,回去吧。” “我求的签还没看呢。”她有点儿小遗憾。 “看不到也是天意,何必强求。”凌慕寒为免她去钻桌子,也讲出一番看似有佛理的话,并拽着她离开了拥挤的庙会。 当然了,出来一趟还有件事不能少——吃! 在一家老铺子,她要买水晶小笼包,每种口味要两个。付钱等待的短暂停留里,来来去去的行人们嘴里的八卦传到她耳中,越听越令她跳眉。 拿好小笼包,她返身回到马车上,气呼呼的就问:“将军大人,你听见没?” “嗯?”乍来的一句,凌慕寒不明所以。 “你听,你仔细听。”她命令车夫将马车靠边儿停着。 凌慕寒见她一脸严肃,便静下心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慢慢的,听明白了。不仅时来往行人的只言片语,更巧的是有人站在马车旁边,嘴里闲聊的正是时下最令他头疼的人物——丹阳郡主。 经过丹阳那么几经闹腾,消息不胫而走,关于他与丹阳之间的事,被八卦的人们添油加醋讲述成各种版本,连他这个当事人听的都不由得频频皱眉。 似乎,还有故意放出的消息。 例如:“丹阳郡主每日伤心欲绝,茶饭不思。” “将军夫人跑到驿馆恐吓丹阳郡主。” “大将军始乱终弃……”等等等等。 一切消息几乎都片面的倾倒在丹阳身上,把他与童筱意描述的似乎十恶不赦,若非有人故意操纵,怎么可能传的这么离谱? “真的很过分,对不对?”童筱意恶狠狠的咬着小包子,眼露凶光。 “由着她闹吧,一个人唱戏唱不了几天。”凌慕寒打算采取冷处理,估料着对方见掀不起风浪,也就闹不下去了。 “可是我很吃亏,我被传成了坏女人,可实际上我是个好人。”委委屈屈的嘟囔,嘴里还不停的吃着东西,眼睛转来转去,脑子里一直在思考。蓦地,她停下来,露出坏笑:“不能吃亏,坏女人就得干坏事,我不能白白背着坏名头。” “意意,不要乱来。”凌慕寒觉得事情会适得其反。 “不会不会,我有分寸。”当然,是在丹阳举动上酌情分寸。 凌慕寒很质疑她所谓的分寸,能想到的办法,就是限制她出门。 回到府里,她很安分,丝毫没提出门的事儿。凌慕寒在意外之后,渐渐放松警惕,但仍旧私下交代小叶,若她出门,必须汇报。 说到童筱意的安分,是有原因的。 她想过了,不能贸然行动,对丹阳得下狠手,否则不起作用。再则,她得找一个合适的机会,想一个好的策略。 驿馆内。 丹阳无精打采的趴在窗口,直到看见耶律竑出现,出口质问:“你答应我的事,到底怎么样?你说的根本不灵,他根本不来!” “郡主太心急了,这不是才两天。”耶律竑思忖了一下,说道:“若是郡主真心急,我倒愿意再帮忙,只是郡主必须全听我的安排。” “你说的话哪次灵验了?我不听!” “不听?那我明日便启奏欧阳太子返国。”耶律竑瞬间威胁,捏准了她的软肋,不怕她不妥协。 果然,一向傲然的丹阳听了这话,纵然气愤,却又无可奈何。 “你说。” “郡主如今的名声早已豁出去了,只能一战到底,所以,这次我们就破釜沉舟。”耶律竑冷笑,将计划的前半段讲给她听。 丹阳听得脸色变幻,半晌才质疑:“这怎么能行呢?他哪里那么好骗……” “假的不行,那就做成真的,反正你要嫁给他,有什么关系呢?”耶律竑将她反问的哑口无言。 “可是,可是……”毕竟是郡主,那种事对她而言实在不是痛快就能下决定的。 “你认为你还有退路吗?从你那日闹到宫里,对着皇后说出那番话开始,你就没有退路了。若是你现在胆怯,你的下场会更可怜,更不堪。郡主好好儿想想吧。”这时候,丹阳在耶律竑的眼中不再是高傲不可一世的郡主,而是个可以任意支配的小兔子,不怕她不听话。 丹阳内心挣扎,然而一想到曾经遭遇的种种,被践踏的自尊便涌出愤怒,不甘服输的性情刺激的她不顾所以:“好!我听你的。” “等我消息。”耶律竑满意的勾了嘴角,立刻着手去安排。 当天傍晚,正在哄宝宝的童筱意,突然接到一封来历不明的信。 打开信后,里面内容简单:凌将军坠崖,那么巧被救入郡主的鸣翠别苑,双目不明,却那般顺利的挟持郡主逃离。内中当真没有隐情吗?我悉知一切,若不想我告知夫人,速来广源茶楼。 这是给凌慕寒的信?怎么是交到她手中呢?(未完待续) 第240章 夜色降临。 童筱意从后门出府,披上黑斗篷,借着夜色掩映,穿过一条条巷子,终于来到较为僻静的广源茶楼。按照指示,推后门而入,直接拾梯上了二楼,来到最西边的一个房间。 进门后,房中空荡荡的没个人影。 正四处打量时,身后的门开了,回头一看,进来的人不熟,但认识——北翔将军耶律竑。看来,她的猜测十分正确,果然是他在丹阳身后出谋划策。 这小样儿,战场上落败,居然这么输不起。 “耶律将军,怎么是你?”不管心内怎样咒骂,她的脸上却表现出恰如其分的吃惊,对于自己的表演,她很陶醉。 “凌夫人?”耶律竑审视着她一身的打扮,同样微微做出惊讶神色,随后笑了笑,从身上摸出一样东西放在桌子上。 童筱意一看,竟然是她丢失数日的香球,这下真吃惊了:“你拾到了?” “不巧拾到,正好还给夫人。”耶律竑撒起谎来不露痕迹。 “哦……谢谢。”童筱意将香球拿在手里,反复确认,的确是自己丢的。再悄眼看看这人,当然不信真是他拾到的,嗯……来路可疑。但是,目前这不是正题:“耶律将军,那封信是你写的?” “信?”耶律竑了然的淡笑:“我本来是想约着凌将军面谈,为何是夫人前来?” “那个、不小心看到的……”她嘿嘿的一笑,含蓄的回答了他的提问。 耶律竑同样淡淡一笑,没追问,再度邀请:“既然夫人来了,那就请坐吧,想必你也有许多话想问。” “是,是有几个小问题。”她呵呵的干笑,坐在他对面:“实不相瞒,我之所以趁着夜色前来,就是想问一问,我家将军大人坠落山崖后所发生的事,他究竟与丹阳郡主有没有瓜葛?” 耶律竑不答反问:“夫人以为呢?” “我?”童筱意抓着手中的香球,一副纠结:“我不知道。我觉得将军大人不会骗我,可是、可是你在信中所言,并非没有道理。仔细想来,他那么侥幸得人所救,顺利离开,都让我有些……特别是丹阳郡主,她怎么会追到京城来呢?还跑到宫里说要嫁给他,简直是……” “夫人,我若说了实情,你可千万别伤心。”耶律竑面露同情,顺着她曲解的方向讲述了一番伪事实。 童筱意怔怔的听完,啪的拍着桌子站起来:“真的?你说的都是真的?” “夫人息怒。” “息怒?息什么怒?我回家找他算账去!”她气呼呼的作势要往外冲。 “夫人!”耶律竑自然不会让她轻易的离开,赶紧拦住:“夫人,其实我约凌将军,也是为了跟他谈郡主的事。郡主名誉受损,若传回去,是我失责,此时必须有个结果才行。既然是夫人来了,就请夫人跟郡主见一面,平心静气谈一谈。” 一听要与丹阳见面,童筱意心中暗喜,果然啊,她料事如神! 然而,她却摇着脑袋,满脸痛恨的说:“不要!我要喝酒!马上去给我买酒!我要喝酒!” 耶律竑对她突如其来的要求始料未及,直到她颐指气使的将桌子拍的震山响,这才答应。出门吩咐了人,很快就买回一坛子酒,他也早听闻她千杯不醉的酒量。 一看酒摆上来,童筱意打开盖子,趁着对方眼神稍离,将手腕在坛子口蹭了一下,便有药悄无声息的落入酒水中。她捧起来状似无意的晃动,闻着令人陶醉的酒香,捧着刚要喝又放了回去,一副要哭的委屈样子: “我忘记了,我还在给宝宝喂奶,不能喝酒。没良心的凌木头啊,居然背叛我,我连借酒浇愁的机会都没有,真是太坏了。” 耶律竑有点儿发懵,没想到她就这么嚎哭起来。 随之,酒坛子突然被退到他面前,他又是一怔:“你……” “你替我喝!谁要你把噩耗告诉我的?我又不能喝酒,你得替我喝!”她完全是蛮横无赖,无理取闹,外加莫名其妙。 “凌夫人?”耶律竑眼睛里沁着丝丝冷光,探究般的盯着她。 “干嘛?”一看他开始怀疑,童筱意脑子哗啦啦的转动,虎着脸跟他耍凶:“要你喝酒不对吗?你这个大将军也是,人家都是劝和不劝离,你居然告诉我这种事,不是明显让我们闹别扭吗?你是不是你家郡主派来的,故意想拆散我们好给你家郡主制造机会,是不是?” “……不是,怎么会呢。”耶律竑接过酒坛子,扬起脖子豪爽的灌了一气,而后抹去嘴角酒水,笑问:“算是我不对,就用这坛酒向夫人赔罪了。” 童筱意见他豪迈爽快,斜着眼睛很不服气的挑声问:“你酒量很好吗?想当初我可是千杯不醉的女王杯,你能喝多少呀?” “起码这一坛子不成问题。”耶律竑不知不觉就跟她聊起来。 “那你喝完!”她捧起脸,仍是凶巴巴的表情:“喝完了就原谅你。” 耶律竑突然失笑:“你是想灌醉我,还是在故意跟我调情?” 童筱意一副惊恐,捧着心口震惊的瞪着他:“喂!你可别瞎说,可不要毁了我的名誉!不跟你胡言乱语了,我回家了。” “站住!”耶律竑拽住她,笑道:“是我胡言乱语,该罚,就罚我喝酒谢罪。夫人请坐。” 童筱意一副别扭的瞧着他,不肯坐。 耶律竑见她戒备,为表诚意,只得又灌了一气酒。 童筱意心里估算着药效的发挥,又坐了回去,口气渐渐和缓:“耶律将军,你娶妻了没有呀?” “嗯。”耶律竑嗤笑:“怎么,难不成夫人想为我做媒?” “呵呵,哪有,像耶律将军这样的身份人品,我哪儿认识配得上你的小姐呀,不过是好奇,问问,问问而已。”她纯粹是消耗时间,等待暗号,所以她又开始问:“那,将军有没有儿女呀?” “暂且没有。”耶律竑望着她粉嫩圆润的脸庞,竟觉得可爱诱人。 “你是喜欢儿子,还是喜欢女儿呢?”她继续胡扯,并发觉他的眼神儿有些异样,估计是药效开始了。 “我喜欢……”耶律竑朝她伸出手,话没说完,只觉得脑子一晕,趴在桌子上昏了过去。 “耶律将军?”她喊了两声,见他没有反应,确信他的确被迷倒了,连忙出门发个信号。 不一会儿,凌慕寒出现了,怀里还抱着昏睡的丹阳。 如同他们猜测的那样,在童筱意离府之后,凌慕寒也收到一封信,内容是:若想知道夫人与谁见面,速来广源茶楼。他到了之后,见到的是丹阳,丹阳不同于耶律竑,只是趁其不备将茶水互换,丹阳便被自己下的迷/药迷倒了。 童筱意很不乐意他抱着别的女人,特别是丹阳,马上就让他将丹阳放在雅间里侧的四角矮榻上。然后,又将迷晕的耶律竑也搬过去,最后点上一鼎香炉,里面放入助情香。 “意意,这么做……”凌慕寒总觉得不妥。 “你怕什么呀,我们这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童筱意可是一点儿不内疚,不害怕,言辞振振的说:“他们很卑鄙,想算计你跟丹阳发生关系,然后让我去撞破,从而拆散我们这对恩爱眷侣,多坏呀!我们是将计就计。再说,只要他俩过了这一晚,还能折腾吗?” 凌慕寒迟疑之中,忽而听见里面有异样,马上就明白是助情香发生了作用。 “离开这儿!”凌慕寒决定听从她的计策,或许是摆脱丹阳的最好办法了。 “其实,不急呀……”她嘿嘿的坏笑,脑袋总往回望,想要窥伺内间春色。 “别胡闹!一会儿那些丫鬟护卫该找过来了,快走!”凌慕寒实则担心的是,万一逗留,耶律竑稍稍意识清醒,那就麻烦了。 “好吧。”她痴痴一笑,亲密的挽住他的胳膊,低语道:“回家看你,我要看光光的你。” “回家再说!”(未完待续) 第241章 回到将军府,童筱意犹如是完成了一件大心事,特别畅快。哼着歌儿泡完澡,躺在床上,摆出造型,对着正宽衣的人勾手。 “将军大人,我在等你哦。” 凌慕寒瞥见帐幔外的丫鬟在偷笑,无奈的叹口气,待丫鬟们忙完了关门退出,又看过大宝小宝,这才过来。他刚坐在床沿,立刻被她从身后抱住。 “你都不看我,我对你没有吸引力了是不是?”她故作委屈的嘟嘴。 凌慕寒将床帐放下,这才回身抱住她,堵住她不满嚷嚷的嘴。 她热情的回应,手上也没闲着,扒着他最后的衣服。扒掉上面扒下面,就是********要将他脱光光,欣赏他的完美身材。 “意意……”凌慕寒按住她的手,反过来脱起她的衣服。 “干嘛干嘛?你干嘛?”她反应激烈,赶紧环抱双臂,保护起最后防线。 “怎么,我不能看看?”凌慕寒反笑。 “……不行!”她摇头拒绝,并给出理由:“人家正在发胖期,身上都是肉,不好看。万一你看过之后,不再喜欢我了,那怎么办啊?还是等我瘦了之后再看吧。” “谁说你胖了?摸上去很好。”凌慕寒故意逗着她,一只大手在她肉呼呼的腰间摸来摸去,趁她一不注意就将衣服扯掉,变成“赤诚”相见。 “啊!”她一声惊呼,赶紧往被子里躲,外加用恶狠狠的眼睛使劲儿瞪他:“讨厌!不准看!再看就踹你下去!” 凌慕寒偏不让她躲,一把揪住,吻掉她的喋喋抗议。 眼看没得逃,她又不甘心自己认命,于是就扯他一起下水,大家同等情况,她才满意。所以,当扯掉他最后的一丝衣物,她色色的上下摸了一把,又借机好好儿的欣赏了一番。 练过的人就是不一样啊! 凌慕寒自然不介意她的欣赏和色手,带着宠溺和温柔,引导着她渐入佳境,掀起一室旖旎。 这边帐内情浓爱浓,另外一处也是春风一度,尽管是稀里糊涂被迫的。 当香炉内的香渐渐燃尽,两人的意识也逐渐在复苏,最先清醒的自然是耶律竑。当睁开眼睛的那一刻,他立刻意识到异样,他居然一丝不挂的躺在榻上,脑子里尚有些昏昏沉沉,而更吃惊的是,在他身边睡着的竟然是同样未着片缕的丹阳。 看着满地凌乱的衣物,空气中残留着古怪的香气,以及弥漫的酒气,他一下子明白了。 “啊——” 一声惨叫,是丹阳醒了。 对于眼前的这一幕,尽管有所准备,然而对象换了,她一下子失控了。抓着衣服将身体的春光遮挡,对着耶律竑拳脚相加,眼泪哭诉。 “你这个大骗子!你好大的胆,居然敢这么对我,我要告诉皇太后,我要你满门抄斩!我要杀了你!你这个混蛋!” “好了!”耶律竑同样很恼火,很挫败,被她一哭闹更是烦躁:“你以为我很乐意这样?你以为你是郡主所有人都得对你阿谀奉承?我告诉你,你若是再嚷再叫,我就不承认碰过你,我看你回去怎么办!” “你,你……”丹阳被他这话吓得眼泪都停了,可是一想到居然这样失身,又忍不住啜泣起来。完全不是设想的那样,全都变了,都不一样了。她感觉是做了一个恶梦,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耶律竑满心里窝火,一面穿衣服一面回想,没想到竟然会大意的着了“她”的道! 看来,关于那封信,他们早就串通了一气。 现在倒好,没能算计凌慕寒,反被他们合伙摆了一道,弄得他沾上了最讨厌的郡主。越想越心烦,口气冷硬不耐:“别哭了,赶紧穿好衣服回去,否则被人发现,你就真的不用活了!” “你!耶律竑,这全都怪你!你,你……”丹阳又骂又哭,对于当初听他的话,后悔的肠子都青了。 “好了!我会娶你。” “谁要你娶!” “不要?那好,记住你说的话,我不奉陪了。”耶律竑理好衣服,起身就要走。 丹阳害怕的赶紧抓住他,衣服顺着滑落,她忙又抱着衣服蜷缩起来,声音好不可怜:“你不要走,我很害怕。” 耶律竑瞟她一眼,背过身去:“趁着天没亮,赶紧穿好衣服,我带你回去。今晚的事,跟谁都不能提,等回了国,我会向太后请婚。” 丹阳怕他一发火将她丢下,不敢吭声,穿了衣服,眼泪又掉下来:“好疼……” 耶律竑深吸一口气,回身将她抱起来,在夜色的掩映下,离开茶楼。大街上早没了人影,一面往驿馆走,一面在心里翻江倒海。“她”演的真不错,居然将他给骗了,这口气,怎么都咽不下去。 回到驿馆,送了丹阳,他几乎一夜未眠。 天一亮,耶律竑便入宫了。 不同于驿馆,将军府的晨曦院里却是一夜缱绻,晨起迟迟。 童筱意醒来的时候,刚好看见茜纱帐子在微微飘动,晨光从窗户上照耀进来,明媚灿烂。她却是调整了个更为舒适的姿势,继续抱着他这个俊帅有型的大抱枕去梦周公。 “还不起?”凌慕寒醒了,估摸着时间也不早了。 “睡的好舒服啊,不想起。”呢喃着梦话,在他的胸口吧唧一口,窃窃的笑着,继续闭着眼睛享受。 “那你再睡会儿,我得起了,睡得那么迟,像什么话。”凌慕寒推推她,她却是抱得更紧,对于她故意的孩子气,他也没办法,只好陪着她继续躺着。本想等着她睡着了再起,却听外面有人来。 “将军,太子派人来传话,请将军入宫。” “知道了。”凌慕寒知道她也听见了,一面坐起来,一面与她戏言:“说不定是昨晚的事被太子知道了。” “才不会呢。”她收回手,看着他起身穿衣服,趴了一会儿,也跟着起了。 “不睡了?” “你都不在了,睡的也不香。”她似真似假的叹口气,埋怨道:“太子也真是的,又找你做什么呀?你都不管朝事的,他还总喜欢盯着你,难道要你这个大将军去给客人表演骑射吗?” “去了就知道。”凌慕寒感觉仍旧是与北翔有关。 事实证明,他猜得对,童筱意猜对了一半。 原来,是耶律竑入宫,说时日空闲,提议办个骑射比赛,设个彩头,主要为娱乐,博一开心。太子同意了,当即便召凌慕寒入宫,将意思大致说了。时间定在明天,并特别交代,让他带着童筱意一起来看看热闹。 凌慕寒总觉得不妥,回来后说了骑射比赛的事,但决口不提带她入宫。 童筱意也没往那里想,只是忧心忡忡另一件事:“他那么沉得住气呀?难道……是昨晚的事没成?不应该呀,咱们走的时候气氛都到位了,他的手都摸到……” “意意!”凌慕寒提醒她不要再说。 她闭了口,少顷,又凑到他身边低语:“将军大人,你在宫里没见到耶律竑吗?” “我去的时候他不在。” “没见也好,万一他在生怒,指不定几句言语不合,就动了手呢。”虽然有点担心,但是,更多的是高兴:“以后你安全了,将军大人,丹阳不会再死追着你了。等明天骑射比赛,也没什么重要,你就让让他,让他赢,让他气儿顺一点。远来是贵客嘛。” 凌慕寒却质疑耶律竑提议的动机,可又想不出能达到什么目的。 转眼,到了第二天。 早饭后,凌慕寒带着花隶舒入宫了,叮嘱她呆在家里,不准出门。 原本她老老实实的答应,可后来来了一顶轿子,说是接她入宫看骑射比赛,还说是皇后的懿旨。因为是管家通报的,她没多心,交代了小叶便上了轿。她心里想着,最多是丹阳又在皇后跟前告状,但绝不会说那晚的事,所以不怕。 事实证明,她既对了,又错了。(未完待续) 第242章 轿子一径进了皇宫。 比赛就在宫内的一个小校场举行,除了王公大臣,后宫的娘娘们也来看热闹。参加比赛的以耶律竑和凌慕寒为首,一方十人,在场中比试。马上竞技,童筱意早就在西山大营欣赏过,这回无非是花样更多而已。 “凌夫人,这边请。”宫女将她带到一个空位。 她扫了一眼,皇后与太子都在,太子妃没来,丹阳也不在。 皇后蓦地问道:“夫人怎么一早不来,错过了很多精彩的场面。” “哦,皇后见谅,实在是脱不开身,家里还有两个小孩子要照顾。”她连忙寻找托词,心里明白了,肯定是凌木头故意不告诉她来。然而望向校场里的耶律竑,神色态度很正常,或许,就是太正常才不正常吧。 “是啊,凌将军一次得男又得女,不知让多少人羡慕。”皇后的叹息中,难免想到太子妃两次小产,不禁皱眉。 欧阳策闻声望过来,了然,暗阖眼色,望着校场上的人影。 两国之间的娱乐,结果没什么悬念,基本打和。 一看散场,童筱意连忙估摸着时间,觉得该回去了。这次再向皇后提前告辞,没被阻拦,只是凌木头还要在宫内陪客,走不成。 “意意,皇后接你来的?”凌慕寒从太子跟前过来,一面问一面思量的望着恍若毫无事情发生的耶律竑。 “嗯。”她点点头,给出了一个猜测:“或许是丹阳没来,太子妃又在修养,她想找个人再来衬托皇后的威仪与排场。我现在不是好好儿的?应该没什么事,我先回去了,大宝小宝该饿了。” “路上小心点儿。”凌慕寒不忘叮嘱,怕她路上贪玩。 “知道了,我走了。”摆摆手,她不以为意,随身带着两个侍女呢,能出什么事儿呀。 看似顺顺利利的回家,终究是在路上出事了。 原本轿子走的很平稳,经过街市时,人太多,走走停停,两个侍女尽管左右扶着轿子小心谨慎,却渐渐感觉有些头晕脑胀,脚步虚浮。两人没能坚持多久,突然就晕过去,就在她们晕倒时,早有人自身后悄然将她们接住,接着行人的掩护,悄然将她们带入巷子内丢弃。 童筱意坐在轿子里哪里知道,因为记着凌木头的叮嘱,着急着大宝小宝会饿,忍住了看热闹的心思,坐在晃晃悠悠的小轿内闭目养神。 她根本没觉察,在她将睡未睡之时,自轿帘外伸进一根竹管,吹入了一缕香烟。 午宴后。 凌慕寒总觉得耶律竑的平静透着古怪,宴席上心不在焉,一等散席,便寻了托词先行告退。出了宫快马疾驰,赶回了将军府。 “夫人回来了没有?”他一下马就问牵马的小厮。 小厮一愣:“夫人坐轿进宫,没见回来。” 凌慕寒当即心里一紧。 花隶舒忙道:“将军别急,或许是夫人在街上贪图热闹,多留了一会儿。有侍女跟着,不会有事的,我马上带人去找。” “隶舒!”凌慕寒叫住他:“多带些人,找不到人,就找轿子!” 未免是杞人忧天,凌慕寒没告诉老太君。 晨曦院里,仿佛是感受到变故一样,两个宝宝不停的哭闹。尽管小叶见夫人迟迟没回来,已经弄些米粥汤汁喂过了,但怎么哄也哄不好。 “给我。”凌慕寒坐在院中等消息,焦灼不已,见两个孩子不停的哭,心绪更是烦躁。 将大宝接在怀里,熟练的拍哄,渐渐大宝就安静下来,小脸儿上残留着泪珠儿慢慢睡着了。又哄过小宝,将他们放在摇篮里,叮嘱小叶好生照顾,他则打算亲自去找。总这样坐着等待,他实在坐不住。 然而刚出房门,只见花隶舒疾步匆匆的跑进来。 “将军!” “找到了吗?”他连忙问。 “找到了两个侍女。在一条小巷子里找到的,两人都被迷晕了,估计药量下的大,意识还有些不太清楚。我又找街上的商铺问过,由于街上人太多,都忙着生意,谁都没留意街上的轿子。有注意到的,经查之下,都是别人家的轿子。” 凌慕寒听后,沉寂了好一会儿:“再查!那顶轿子不普通,一定会有人注意到,派人去各条街查找,一旦给了有价值的线索,重赏!” “是!” “等等!”凌慕寒又想到一点:“那两个侍女非同常人,竟会被人迷倒,不是很可疑吗?除了将军府,她们只去了宫里,定然是有人在茶水中做了手脚,令她们毫无察觉。估计,是和耶律竑有关,派人盯着驿馆!” “将军放心。” 凌慕寒又找来管家,要他严令府内众人,不得议论夫人失踪的事,恐老太君得知后心急病倒。然而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何况是将军夫人丢了这么大的事,丫鬟们私下里七嘴八舌一议论,很快就被老太君听到了。 老太君当即就找来了。 “筱意呢?” “老太君……”一见老太君着急的眼神,凌慕寒顿时就明白了。 “真丢了?到底怎么丢的?堂堂的将军夫人,怎么会在大街上丢了呢?”老太君又气又急。 “老太君别着急,会找到的。”凌慕寒忙安慰她,担心她着急伤了身体。 老太君看着摇篮中熟睡的孩子,最后叹了口气:“原以为事情了结了,现在看来……赶紧让人找,找到了派人通知我。” 凌慕寒答应着,让丫鬟送老太君回去。 暮色降落,派出去的人却没带回丝毫消息。 终于,花隶舒回来了:“将军!” “怎么样?” “查到一顶与侍女描述相似的轿子出了城,却不知去了哪里,我派人盯着驿馆,但耶律竑没有丝毫动静,也不见丹阳郡主出来过。我已命人在出城的几条路上继续查询,一有消息就回报。” 凌慕寒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大,摸不透耶律竑究竟想做什么,却清楚,时间越久,她的处境越危险。 “将军,若是查不到线索,也不能干等啊。”花隶舒也着急。 “轿子绝对不会凭空消失,既然有人看到轿子出了城,那会没看见轿子回来吗?若是没回来,那么一顶轿子能藏在哪里?城外除了小镇村庄就是大山,若是要藏,不会在有人的地方晃,那么一定是进山。若是进山,抬着轿子能走的路有限,再算上时间,走不远!” “的确。” “隶舒,继续盯着驿馆,再带上一队人,随我出城!”凌慕寒等不下去,并相信自己的判断,决定亲自去找。 出了城,天色已全黑,满空星子点缀。 看了地形,凌慕寒看到漆黑的山色中有点点橘黄灯光:“那是什么地方?” 找来的向导是个樵夫,答道:“回大将军,那是山里的一座小庙。因为庙小,路不好走,只有过年过节才有人去,香火不太好。” “若去小庙,走的是什么路?”凌慕寒又问。 “一条蜿蜒的小道,两旁都是荆棘,不好走。” 花隶舒望向灯火之处,质疑道:“将军,轿子怕是没办法上去。” 说不出是怎样的感觉,凌慕寒就是想去小庙查看一番:“上去!若是对方故意用一顶轿子迷惑我们呢?” 尽管查小庙与他之前的分析不符,可漏过那处,他心里总是不踏实。 荆棘小道不好走马,一行人步行登上半山腰,进入院墙斑驳的小庙。庙中香烟袅绕,有僧人在做晚课,房屋不过十余间,面积不大。 凌慕寒让侍卫们守在外面,只带着花隶舒进去。 “施主,你们这是……”庙里的老和尚乍一见他们进来,似乎不是香客,也不是错走了路误来到这里。 凌慕寒先将小庙打量了一番,然而问:“主持,问一声,今天寺里有没有住宿的香客?” 老和尚摇头:“实不相瞒,这座小庙一向香火冷清,少有人至,不曾有住宿香客。不过……”老和尚话音一顿,说道:“今天下午,庙中的小徒出门砍柴,倒见过一顶轿子,只是轿子没有上山,而是往山后去了。”(未完待续) 第243章 凌慕寒一听一阵惊喜:“多谢!” 出了小庙,凌慕寒立刻带人前往山后。 带路的樵夫说道:“这条路若是走轿子,倒也勉强能过,只是再往前就没什么路了。前面就进入深山了,不仅路不好走,到处都是猎人设的捕兽陷阱,很危险。” “将军!轿子!”最前的侍卫喊了一声。 果然,众人将火把聚过去,看到了被树枝掩盖的一顶小轿。 “她一定在附近,找!” 凌慕寒当即下令,举着火把在林中穿梭。如向导所言,这里灌木深,林子密,是野兽出没频繁的地方,更何况是这样的夜晚,到处都充满危险。若是她被丢在这里,即便没被捆绑也难保安全。 “意意!童筱意——” 一找就是半个时间,偌大的深山,没寻到半点儿踪迹,凌慕寒越来越急。 十几个火把在漆黑的林中晃动,蓦地有人喊了一声:“将军!这儿有人,好像是夫人!” 凌慕寒闻声立刻奔去。 原来是一个侍卫大意不察,踩到了捕兽陷阱掉到了洞坑里,哪知因此阴差阳错的发现洞坑内还有个人,用火把一照,竟是众人要寻找的夫人,当即就大喊起来。侍卫们一起围拢过来,伸出火把,将几米的深坑照亮。 当凌慕寒看到下面的情况,心里一惊:“意意!” 这个洞坑很深,里面竖着两排削尖的木桩,专为捕大型野兽而布置。掉下陷阱的侍卫不察之下还算幸运,踩到了木桩子的空隙里,倒地时腰眼被戳伤。而童筱意是迷晕后被放进去的,背靠洞坑,面对着削尖的木桩,身上有些血迹,人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凌慕寒明白,当捕兽陷阱上面覆盖了一层树枝落叶后,几米下的洞坑就成了最害怕的幽闭小空间。那些伤,大概就是意识昏沉挣扎时被木桩划伤的。 “快,把夫人送上来!”花隶舒喊道。 下面的侍卫接住绳子,套住童筱意的肋下,由上面的人拉上去。 “意意!”凌慕寒抱住她,发现她浑身冰冷,一面紧紧的抱住安慰,一面往回赶。 回到将军府,命人准备了热水,先为她泡个澡。在热水中浸泡,使她一直紧绷的身体慢慢放松,紧咬的嘴唇也松开了,神情慢慢的恢复了平静。 凌慕寒将她抱到床上,丫鬟端来安神汤,喝过之后,又为她身上的小伤口涂抹药膏。看到她的唇色渐渐红润,脸颊泛起桃红,呼吸平稳,他这才放心。 “意意,我不会让你再受这种苦,我一定会让他加倍偿还给你!” 夜晚,凌慕寒将她紧紧的守护,给予温暖和依靠,让她睡的香甜。 “啊——” 一大清早,晨曦院响起一声惊恐的叫声。 童筱意猛地坐起来,眼睛大瞪,有些茫然的望着熟悉的床帐,丝毫没注意被子滑落,未着片缕的身体春光泄露。 “意意,怎么了?”凌慕寒被惊醒,忙将被子重新裹在她身上,将她抱住。 “将军大人?”她的眼睛眨了眨,似乎回过神了,下一秒就回抱住他,劫后余生的说:“原来是做梦啊,好恐怖好恐怖。我梦到被人丢进很深的洞里,不停的有大黑熊大老虎从头顶砸下来,血溅的我满身满脸,它们还没死,还张着大嘴朝我咬。更恐怖的是后面,猎人来收猎物,居然把我也收去了,原来我变成了一只小兔子。猎人把我剥皮,我居然没死,还能感觉到被放在大窝里煮,能感觉到锅里的水在加温,我浑身都在发烫……” 凌慕寒听到后面禁不住失笑:没想到是好意让她泡个热水澡,居然害她做了恶梦。 “呃,不对。”她突然望着他,仔细回想了半天,问道:“我记得从宫里出来,坐着轿子……怎么突然就在睡觉了?” “你在轿子里被人迷倒了。” “我?被迷倒?”她一副惊讶的表情,压根对经历的意外毫无印象,但是马上他就质问道:“是不是耶律竑?是不是丹阳?他们把我迷倒后干什么事了?” 凌慕寒便将事情跟她讲了。 “好阴险,若是你找不到我,我岂不是真的喂了老虎豹子。”她后怕的捂着心口,赶紧趴在他身上寻求温暖,脑子里丝毫没闲着,本是打算想个报仇的办法,可肚子咕噜噜的响起了空城计。 “饿了吧?我让丫鬟去备早饭。” “我从昨天中午就没吃了,肚子早扁了,要多弄些好吃的。”她不忘特别叮嘱。 “知道。”凌慕寒更衣之后,唤来小叶服侍她梳洗。 穿戴梳洗后,她先跑到摇篮边看宝宝。 “大宝,小宝,娘亲那么久没回来,你们有没有想我啊?娘亲又经历了九死一生呢,等你们再长大几岁,娘亲就可以把惊险故事讲给你们听了,绝对比你们木头爹爹打仗的故事还要精彩。” 摸着咕咕直叫的肚子,她又说:“娘亲快要饿死了,要先吃饭,等会儿吃饱了,带你们去看老太君好不好?老太君也是巾帼女英雄哦,可以听她讲很多很多故事,再带你们去园子里看花花。” “意意,吃饭了。”凌慕寒嗤笑,别说宝宝听不懂,就算听得懂,睡着的时候又怎么听得见呢? “来了来了!”她跑到餐桌边,快快乐乐的拿起筷子,深呼吸着香喷喷的味道,开吃! “将军。”管家突然出现,脸色透着奇怪:“将军,耶律将军得知夫人出事,又平安的寻了回来,特派人送来礼品看望。” 童筱意顿时脸色暴怒:“他哪里是看望,他是专门派人来看看我死了没死,太坏太恶毒了!” 说着冲上去,将那些所谓的礼物夺过来仍在地上,跳上去就一番痛踩。 凌慕寒将她拉回座位上,冷声道:“你去回送礼的人,替我谢过耶律将军,夫人一切安好。” “干嘛对他那么客气?”童筱意不服气的质问。 “吃饭吧,吃完再说。”凌慕寒不动声色,只催促她填肚子。 “那吃完要跟我说哦。”反正她这会儿肚子最饿,吃饭最要紧,余光瞟到被她踩的一塌糊涂的礼品,都是些贵重药材。是不是太冲动了?送礼的人是坏,可东西没错,她干嘛跟东西过不去呢? 肉痛!送给她就是她的呀,那么贵重的药材,值不少银子呢。 想着赶紧对小叶摆手:“小叶,快把那么药材揽起来,虽然踩碎了,踩脏了,可还能用呀。收起来收起来,白白丢掉多可惜,多浪费啊。” “夫人?”小叶一愣,看看地上那些东西,又看看她。 “揽起来呀!”见小叶不动,她就催促。 “意意,算了,丢掉。”凌慕寒岂会不懂她突然转变态度的原因,板过她的身子让她安心吃饭,冲着小叶摆手,示意小叶将那些药渣子打扫了丢掉。 早饭后,一家四口去见老太君。 老太军见她安然无恙的回来,总算安心,又对她一番细心交代,无非是万事小心之类。她一一应承,又邀上老太君去花园逛逛,有小曾孙陪伴,老太君自然也乐得出门。 阳光暖照,繁花似锦中,老太君与一群丫鬟逗着宝宝。 童筱意拽着凌慕寒到一旁:“将军大人,你可以说了。” “嗯?”凌慕寒茫然。 “干嘛这个表情?”她不满的眯起眼睛:“吃饭的时候你不是有话要说吗?难道哄我的?你不打算为我出这口恶气吗?难道不觉得耶律竑很可恶吗?” 凌慕寒道:“你别管,你只管老老实实的呆在府里!” 她正生气不服,却听下人来回:“夫人,旋皇子派了人来探望夫人,现在花厅等候。” “好,我马上就去。”一面说一面对着凌木头瞪眼:“哼!你不告诉我,那我会情人去!”说完噔噔噔的就跑了。 “意意!”凌慕寒迟疑的看了眼那边的老太君,清楚她不会再贸然出门,便没跟。倒是旋皇子,她居然叫“情人”,太胡闹!(未完待续) 第244章 童筱意到了花厅,果然见有个小太监坐在那里喝茶。尽管小太监带着帽子,头压得很低,可她仍旧一眼就认了出来。 冲着下人们摆摆手,她悄悄的蹑脚走进去,猛地拍向来人肩膀:“小乐!” 乐梵手中的茶一下子泼了出来:“童童!” “嘿嘿,你真会玩呀,居然这么出来了?”她探着脑袋表示深切的质疑。 “怎么样?”乐梵将茶杯一放,站起来转个圈儿给她看。 “好是好,你真这么出来的?怎么可能呢?”她往椅子里一坐,很清楚他来的目的。 “真这么出来的。我让小李子做内应,帮我挡掉一切来访的人,穿他的衣服出来的,保证一个时辰就回去。”他一副轻松的说着这话,转即脸色严肃:“是耶律竑吗?” “除了他还能有谁?”看着他如此严肃的脸色,心里害怕,赶紧提前叮嘱:“小乐,你可别乱来啊……” “我怎么会乱来?我是皇子。”乐梵一本正经的摇头,眼底一片冷色。 因为他很清楚,尽管耶律竑是将军,然而身处京城,若没有太子的默许帮腔,他哪里敢如此妄为。这一次,他可以顺利的将她劫走丢在深山,那下一次,指不定就会悄无声息的将她杀了,看似他出的手,却和太子难脱干系。一切的一切,都根基于太子主持着大局。 童筱意盯着他,看了好半天,挑声道:“小乐,你在想什么?你笑的很奇怪。” “哪里奇怪了?”收敛神思,他将她仔细一审视:“你没事吧?听说你被丢在捕猎陷阱里了。” “没事儿,我天生顽强啊,瞧我现在这精神。”她摆出完美的笑,下一秒又禁不住小声嘀咕:“就是心里的气儿不顺,我早晚得报仇!” “气不顺的何止是你?你肯定是做了非同一般的好事。”虽然不知内情,但乐梵了解她的脾气。 她嘿嘿的陪笑,之后不再就转移话题:“你上次说要大婚了,好像会很忙,今天还偷偷的往外跑,若是贵妃知道了,会犯心脏病吧?皇上的身体究竟怎么样了?” “贵妃就算知道了,也没什么,至于皇上……”他摇头:“估计就那样儿了,精神好的时候问问朝事,大多时间都是休养,贵妃在旁边陪着。唉,太子早晚问候,我呢,跟着也得早晚跑,太子是问候完就走了,我却要被拖着一番语重心长。压力很大啊。” “我让人送你回去吧。”她担心他出来久了出事。 “不用了。”他站起来,朝她一笑:“童童,你真的以为我是一个人出来的?” “不是?” “我坐轿子出来的,抬轿子的都是大内高手。”他扑哧一笑:“我怎么会拿自己的小命儿开玩笑呢?行了,看到你没事我就放心了,该回去了。替我问候凌慕寒。” 童筱意盯着他的背影,想着不踏实,追上去再度确认:“小乐,你答应我,不会乱来。” 乐梵一本正经的点头:“童童,我答应你,不会乱来。” 他越是这样,她心里越没底。 午后的皇宫。 在皇宫里的时候,乐梵基本都呆在吟风苑,或是养养花,或是翻看从书馆内找来的书。纵然他曾经受过极好的教育,有很高的文凭,但在现今的制度下,有许多方面要学。 “皇子,耶律将军和丹阳郡主入宫了,在御花园,皇后请他们喝茶赏花。” 啪的将书一合,乐梵笑道:“我也得去打个招呼。” 随之,他整理衣冠前往御花园,看似闲庭信步的游赏,渐渐走到了皇后待客的地方。花团锦簇中,那尊贵的几人端坐其中,聊的正欢。今天凑的很齐,虽是皇后做东道,但这会儿皇后已经离开了,由太子与太子妃作陪,耶律竑与丹阳为客。 做出一番意外相遇,相互问候后,很自然的被邀请落座。 “旋皇弟,身体好些了吗?”欧阳策笑问。 “多谢太子关心,好多了,所以趁着今日天气好,出来走走。”乐梵一面笑,一面问:“听说耶律将军要走了?” “正是。和谈的事已经结束,该返回了。”耶律竑拿眼神暗暗警告丹阳,她那一副明显的心事重重,让人不多想都难。 很快,有宫女送来一壶新茶。 “这是新茶,茉莉清香,最适合夏天喝。”欧阳策笑着推荐。 “既然太子这么称赞,定然很好,耶律将军与丹阳郡主不妨也尝尝。”乐梵说的好像很信任他的推荐,端起新茶,微笑着望向两位客人。那眼神儿仿佛是在说,客人先请。 耶律竑趁着这个机会,端了茶,似笑非笑的说:“郡主,太子盛情相请,何不尝尝呢?” “郡主似乎有心事?”兰馨早就看出来了。 丹阳自然是有苦说不出,又见太子妃问,心里一闷,端着茶就喝。别人的茶是真的都喝进了嘴里,而乐梵端起的茶只是碰了嘴唇,眼底带着冰凉的笑意注视着几人。 茶喝完后,他站起身:“不打扰诸位赏花,恕我先行一步。” 他并未走多远,站在一丛树后冷眼望着那几人。 他命人在茶中加了点儿料,是想为童童出口气,当然,他很清楚不能要他们的命,所以并没有放入毒药。当童童听说了御花园中的事,一定会很高兴。 当晚,一个小太监来到将军府,送来一封旋皇子交与的信。 童筱意接过之后,打开一看,笑起来:“什么事儿呀,居然还写密码信。” 凌慕寒凑过来一看,上面全是小点和横线,似乎有一定的规律,尽管完全不懂,但可以肯定是某种密码。这种程度,堪比军中所用的加密了。 “上面说什么?”其实,他更好奇他们所懂的这种加密手段。 童筱意一边看一边在心里默译,不住的发笑,见他追问,便拽着他去了里间,低笑道:“小乐把为我出气的事告诉我。原来,下午耶律竑和丹阳被邀请进宫喝茶,他在茶水里加了泻药,并派人暗暗盯着驿馆,说耶律竑一共跑了十一次茅房,而丹阳直接倒在床上,虚弱的请了大夫。” 凌慕寒从她手中将纸条取过来,看看那些加密码,又看看她,最后说了句:“胡闹!” “没事啦。当时他们都喝了茶啊,可跑茅房这种事,他们那种高贵的人是绝对不会说出口的。不过……你能想象得到他们那种人会慌慌张张狼狈不堪的抱着肚子跑茅房吗?”她说着就禁不住大笑。 “好在太子没事,而太子妃因为体弱也没喝茶,否则依照太子的秉性,你想他会怎么对旋皇子?”凌慕寒不想因为这样的小小报复而闹出更大的事,得不偿失。 “我警告过他啊,可他不听嘛。”笑过之后,她也的确开始担心,谁都知道如今皇宫中气氛的敏感。见他威严的脸色对着自己,便耸耸肩表示妥协:“那我给他回封信,再言辞严厉的警告他,总可以了吧?” “不用了。”见她真的去动笔,凌慕寒制止了:“这样暗中往来信件,反使得太子更为猜疑,弄巧成拙。” 童筱意蓦地盯住他,反问:“将军大人,你之前明明是想为我报仇的,为什么没有动静?你难道咽下这口气了?” 凌慕寒反应平静:“你急什么?北翔再有两天就要回国了,还怕没有机会?” “嗯?我没懂。”她很糊涂,为什么要走了却是有机会了?难道……她激动的猜测:“你想在路上设伏,杀他个措手不及?” 凌慕寒睨她一眼,无疑是否定了她的猜测。 “那是什么?”她顶着满头问号。 “一旦耶律竑回国,那就表示北翔很快会有动静,那我与他战场上的相见就不会太远。今年,所有恩怨都将一了百了。” “又打仗……”她怀疑他是为战争而兴奋,不是报仇。 “又在想什么?”看出她的心思,凌慕寒惩罚的捏了她的脸,转而拽着她坐在一起,指着纸条上的密码向她讨教。她只兴奋的讲了几句,马上就不讲了,莫尔斯密码,跟他讲得通吗?她没那么大本事。(未完待续) 第245章 夜间,睡意正香时大宝突然哭起来,紧接着小宝跟着哭。 童筱意迷迷糊糊的睁开眼,身边的人已经披衣下床,她以为孩子是饿了,便坐在床头,等他将宝宝抱过来。 凌慕寒一开始和她猜得一样,可当抱起大宝后,发觉大宝的脸色很红,用手一试,竟发烫。再摸摸小宝,小宝倒不发热。 “我去请大夫。”他将小宝放到她怀里,哄着大宝,走到门外去喊隔壁的小叶。 小叶被喊醒,听说是宝宝发热,赶紧去找小厮请大夫。 小宝是被惊醒的,童筱意喂了一会儿,轻哼着歌儿渐渐将她哄睡了。 等着大夫来后,为大宝诊视,是常见的小儿发热。大夫留了药方,但是叮嘱先用温水降温,降不下再吃药。遵照医嘱,命小叶端来温水,为大宝擦拭腋下、额头,渐渐便把温度降下去了。 安顿好两个宝宝,哄着他们睡安稳,已是后半夜。 童筱意觉得很困,可躺在床上又不住的辗转反侧,总是担心宝宝。 “他们都睡了,烧也退了,别担心,睡吧。”凌慕寒知道她的心事,环着她的腰,轻声安慰。 “嗯。”她低声应着,渐渐睡着了。 夜里一折腾,到了早晨,她困的起不来,却又不能不起。宝宝们可不像她,尽管昨夜闹腾了,可早晨又开始闹了,而且两人特别齐心,即使一个想文静,也能被另一个给带的活跃起来。 更衣梳洗,几乎是闭着眼睛吃早饭。 “困的话一会儿再去睡睡。”凌慕寒伸手抬起她的下巴,嗤笑道:“坚持一会儿,把别脑袋掉在粥碗里了。不就是少睡了一会儿吗,至于这样?” 她无精打采的揉揉眼睛,干脆抱起碗稀里糊涂的一口气灌下去:“昨晚睡的正是香,突然被闹醒,后来心里就搁了事,好久才睡着。渐入佳境的时候,天又亮了,两个小鬼又精神抖擞的闹腾。好困!” “这段时间是辛苦了,都瘦了。”凌慕寒轻笑。 “真的?”她一听这话顿时来了精神,摸着脸笑眯眯的又反问:“将军大人,我真的瘦了吗?其实吧,我也觉得瘦了呢,再过一个月我就该做新衣裳了,尺寸都得减一个号。” “嗯,是真瘦了。”凌慕寒点头附和,将她最爱的水晶小笼包推过去:“赶紧趁热吃,今天做的是香菇嫩笋馅儿。” “嗯嗯,你也吃。”心里一高兴,她似乎将犯困的事儿忘记了,高高兴兴的抓着小笼包往嘴里塞。按照她的食量,一顿就吃了八个。她从来不觉得数量吓人,总是说小笼包过于娇小玲珑,一口一个,不经吃。 自从双目复明,凌慕寒从不会觉得她吃得多,总觉得看她吃东西特别有味道,是种享受,连带着他的胃口也会变得好起来。 早饭结束后,童筱意坐在榻上哄宝宝,两个宝宝挥舞着小手兴奋的玩了好一会儿,吃饱了,又睡了。而她躺在榻边儿,一是做护栏,二是做陪伴,最后跟着一块儿睡着了。 凌慕寒出去了一趟,回来见她睡的香,便将大宝小宝抱回小床睡。 他取出昨晚那张纸条,凝眉看了许久,对于纸条上的密码百思不得其解。他们军中遇到需加密的信件或任务,用的都是文字密码,根本规则和底本,一一破解,却从未见过这种怪异的符号组合。 在解读时,他也没见她看过底本。 百思不得其解,又万分的想破解其中奥秘,他忍不住将熟睡的人推醒:“意意,醒醒,先别睡了。” “嗯?”童筱意被打扰了酣畅的睡眠,满脸的不高兴,眼睛都懒得睁开,懒洋洋的给出一个音调。 “乖,先别睡,再给我讲讲这个密码。”凌慕寒将她拉起来,轻拍她的脸。 “干嘛啦?”她颇为哀怨的发牢骚,当睁开眼睛看见他拿着的纸条,顿时哭笑不得:“将军大人,你还记着这个呢?矮油,不是我不想讲,实在是没法讲啊。你们古人就别指望什么英文了,就连拼音都不会,我有心无力啊。” “什么意思?”凌慕寒更是满头雾水。 叹口气,她往他身上一靠,突然就笑起来:“你真好学。我从很遥远的地方来的啊,我们那里认字的方法和你们不一样,我们用读音识字,有一套字母表。这些点和线,通过不同的组合,代表不同的字母,每组字母凑起来会读出一个字,又因为每组有四个读音,每个字又可能有多音,所以要一整句连起来才能破译出真正的意思。你懂吗?” 凌慕寒听得很仔细,若有所悟的点头道:“很难学吗?” “……也不难。”搂住他的脖子,撒娇的反问道:“将军大人,你真的要学呀?你真的想现在就学吗?” “嗯。”凌慕寒的确非常的好奇,非常的想了解。 “好吧,但是,在学之前,要做些准备工作。第一项,让我睡饱!”说完她倒头继续睡,心里却想着,教他倒也行,只是得先教他从最基础的字母表学起。 想起当初学莫尔斯密码,是因为课本上讲到,她没听懂,又好奇,就请教小乐。小乐充当起老师,并且为了锻炼她,也为了增加趣味,常常将一个简单的信息层层加密。 例如:我给你买了蓝莓蛋糕,放在XX商场XX号储物柜。 他会先把钥匙给她,然后让她去破解,她哪里知道那是什么钥匙,也不知道他准备了什么,而他只说信息被加密了五次。五次啊!为了破解这条信息,她想破了头,终于找到线索,破解出最终答案,那已经是三天后。等她找到商场的储物柜,打开,蛋糕早就坏掉了。 那一年里,这类事情屡见不鲜。 后来,她说:小乐子,咱俩又不是地下党,又不是玩命间谍,犯得着层层加密吗? 小乐子终于悔改了,以后就玩起最简单的。直接根据电码译出字母,每组用斜线分开,翻成一个汉语读音,凑成一句话。 既然现在凌木头想学,教他最简单的就够用了,如果他学的好,哼哼哼……就给一组层层加密的信息,看他破译的出来。 早上睡饱了,吃过午饭,在凌木头的殷切下,她将字母表写了出来,挂在书房的墙上。既然教,就不止是教字母,连带拼音法一并传授。别说凌木头,就连青竹和花隶舒都颇感兴趣,跟着学的孜孜不倦。 她突然想,若是以后小乐做了皇帝,就像康熙那样编本字典,普及教育,她都能做老师了。如果在国子监混个老师,哇塞,说不定能教皇子公主们读书,好风光! “筱意,你想什么呢?眼睛都在放光了。”花隶舒蓦地取笑。 “她一定是想利用这个赚钱。”青竹指着墙上的字母表十分肯定,虽然不对,但也差不多了。 “你们不懂!”她笑着摇头,抬手在表上拍了拍:“别说话,不准开小差,都好好儿学。特别是花大哥和青竹,我会将你们的月钱放在秘密的地方,提示会被编成一则密码,解不开的话,钱可就拿不到哦。” 被点名的两人对视一眼,十分冤枉的抗议:“筱意,是将军要学,我们是陪读啊。不需要考试吧?” “不管是读书的,还是陪读的,老师我都要一视同仁。”她故作一本正经,嘴角偷偷在笑。 花隶舒看向青竹,说:“我看,我还是提前将今年的钱都支出来吧,她一定会趁此机会克扣银饷。” 青竹点头表示赞同,边笑边说:“现在就去吧,一会儿就晚了。” “喂!”童筱意虎着脸,怒瞪:这两人越来越痞了,次次合起伙来调侃她,一定要将他们的工资扣下,给一条十层加密提示。 这时,凌慕寒轻咳了一声,抬眼将三人一扫:“别闹了。青竹,猪猪店不是要开张了吗?那么忙,你还不去招呼?隶舒,我交代你的事都办好了吗?” 两人笑笑,相续离去,书房里只剩一个瞪眼的老师,和一个刻苦学习的学生。(未完待续) 第246章 两天后,北翔一行离开了京城。 大街上很热闹,凌慕寒早早就从宫里回来了,继续温习前两天学到的新知识。童筱意也没去瞧热闹,嘟着嘴,一脸郁闷的趴在窗子边。开始自然是觉得白白的放虎归山,可想着想着,心境蓦地豁然开朗。 那两人回去后才有的瞧呢。 据这段时间来看,耶律竑很不待见丹阳,有了肌肤之亲,却得娶。他家里还有夫人呢,丹阳嫁过去总不能做二房吧?这下子热闹了。 数天后,北翔一行即将驶出烈炎国土,天色已暗,在邺城驿馆暂歇。 丹阳是带着一身的挫败和满肚子的哀怨心伤离开的京城,这会儿即将要返回北翔了,一开始没有去思考的现实问题跳了出来。她很抗拒,很烦躁,却又不得不面对,总不能被童筱意欺负了,又继续被其他女人蔑视。 “去请耶律将军过来,我有要事跟他谈!” 少顷,耶律竑来了。 遣退了丫鬟,房门一关,丹阳质问道:“你打算怎么办?” “什么事?”耶律竑没反应过来。 “你家中有夫人!有侍妾。” 耶律竑挑眉,明白了她的所指,却是笑着说:“我的夫人乃是遵从父母之命迎娶,侍妾是皇上赏赐。若要休妻,便是不孝,弃妾,便是不忠。再者,她们跟了我,至死都只能是我的人,万没有丢弃的道理。纵然是贵为郡主,你若嫁我,便与夫人同为正室,若不愿意,你可以不嫁。” “你!”丹阳一听他这么说,气得抓起桌上的茶杯就扔过去。 耶律竑闪身躲过,不愿与她废话,转身就走。 “耶律竑,你给我站住!你……啊啊啊!”她的威吓对他根本不起任何作用,任凭她怎么喊,对方仍是脚步不停的离开。 她顿时在屋子里发起疯,抓起什么砸什么,气得大旱大嚷。丫鬟们在外面纵然听见了,却没一个敢吭声。 回到北翔,丹阳自然是先入宫。 太后看到她吓了一跳,连声说她瘦了,气色也不好,心疼之下又禁不止斥责,命令她必须住在宫里,不许再乱跑。丹阳自小丧母,是太后看着长大了,受了那么多的委屈,一见太后疼惜,哇的一声就趴在太后身上哭起来。 “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太后见她情绪异常,连声追问。 丹阳只是哭。 “把跟郡主的丫鬟找来!”太后一急,立刻就将几个丫鬟喊进来责问。 丫鬟一看郡主哭的那么伤心,太后又是大动肝火,吓得腿一软,便将烈炎之行的所有事情都讲了一遍。 太后到底是过来人,从丫鬟的讲述后便猜出了端倪,知道她是喜欢上那个凌慕寒了。然而,明摆着不能成的亲事,太后自然不会去点破,怕她因此更加乱想。于是,一番宽慰后,太后将根结都归咎在那些恩怨上。 “好孩子,快别哭了,我知道你委屈,那两人合着欺负你,太不像话!你放心,我给你做主!”太后轻柔的安慰着,慈爱的脸色蓦地一转,厉声道:“耶律竑是怎么回事?临行前我再三叮嘱,他却不把我的话放在心里,去了一趟烈炎,让郡主受了如此多的委屈,真是岂有此理!去!把他叫来!” 一听太后要请耶律竑,丹阳的眼泪骤然停止,心底竟有丝害怕。 然而转瞬她便掩藏了害怕,仗着太后宠爱,一个耶律竑又能如何?她是郡主!即便委身下嫁于他,也得按照她喜欢的方式,对于讨厌的人,阻碍的人,全都得处理掉! 不多时,耶律竑来了,一起来的还有皇帝。 “臣,耶律竑,叩见太后金安。” “耶律将军免礼。”太后略感奇怪,不待问,皇上便先开了口。 “母后,有件喜事,刚刚耶律将军向朕请求赐婚,想求丹阳为妻。” “求婚?”太后觉得这事儿太古怪。 皇上觉得这是件好事,笑道:“朕听闻丹阳私下里已经答应了,所以才直接过来跟母后提,毕竟母后看着丹阳长大,格外疼惜,她的亲事自然也要母后恩准。” 太后朝帷幔后看了一眼,那里站眼睛哭红的丹阳,少顷皱眉道:“耶律将军比郡主年长十岁,这倒没什么,只是家中已有妻室,岂能如此委屈郡主?我虽十分欣赏将军,但婚姻大事,不得不慎重,将军真想娶郡主,那便休掉原配,以示诚意。” 这话正中丹阳心怀,睨了抹余光瞥向耶律竑。 耶律竑对此毫不意外,也早有准备:“太后疼惜郡主,臣明白,只是家中的夫人是受父母之命迎娶,贤惠温柔,品貌周正,深得父母家人赞许,臣实在不能将其休掉。臣虽仰慕郡主,但不能做出不孝之事,细想下,要郡主屈尊下嫁,着实委屈,臣也不忍郡主受委屈,烦请皇上恕罪,当臣从未提过此事。” 在太后与皇上看来前后变数太快的举动是透着蹊跷,在丹阳看来,他是明摆着胁迫。这一切都是做给她看的,她要么就嫁,要么就不嫁,他是铁定了不肯休妻。 若不是早失了身…… “将军到底是何用意?”太后不满了。 耶律竑仍是倨傲不惧,神色淡定:“太后,经过烈炎一行,臣与郡主朝夕相处,心生爱慕。家已有妻是事实,臣的确是太过贪心狂妄,竟想郡主与他人平起平坐,辱没郡主高贵出身,是为不恭不敬。然,臣真心不假,若郡主答应,臣定然会万分疼惜!” 皇上在旁笑道:“母后,耶律将军说的如此恳切,诚心可鉴。不能休妻,是为孝,也可见他的人品,再来,丹阳同意。依儿子看来,倒挺合适,难不成母后心中还有比耶律将军更合适的人选?” 太后总觉得这事太突然,太蹊跷,便笑道:“看皇上说的。这样吧,此事容我与丰王爷商议之后再决定。” 话虽如此,太后却从蹊跷中隐约感觉,这事难以改变了。 皇上跟耶律竑走后,太后追问丹阳,丹阳哪敢说出那件丢人的事,只得依照耶律竑的蓝本回答。随之她托词不舒服,告退后就招来丫鬟,让丫鬟去找师父红叶。 说到底,在烈炎的那口气咽不下,而她也得做好准备,若是耶律竑不肯休妻,她就替他“休掉”! 当天夜里,一抹红影来到宫中。 “师父!”丹阳一见到她就迎上去。 “找我什么事?”红叶的伤已基本痊愈,但心事重重。 “师父,你不知道我在烈炎受了欺负吗?”丹阳一说起来眼眶就泛红,把那些恩怨纠葛讲了之后,连带中了迷香的事儿一并倾诉了出来:“他们居然对我这种事,让我堂堂的郡主丢人,现在做什么都被耶律竑牵制,从小到大,我哪里受过这种气?师父,师父你一定要帮我报仇!” “岂有此理!”红叶拍着桌子暴怒,静静的站立了一会儿,柔声安慰她:“别哭了,师父就你这么一个徒弟,一个亲人,欺负你,就是欺负我。师父一定会为你出气!童筱意么?哼!好!就拿命来跟他斗一斗!” 丹阳哪里注意她的话,一听她肯帮,当即就高兴起来:“师父,就你对我好。还有,耶律竑他不肯休妻,他竟然让我跟别的女人平起平坐,我……”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软弱?这一点小事也要师父帮你吗?”红叶冷声一训,说道:“这是在北翔,你是郡主,上有太后皇上,嫁过去也是你大,你怕什么?需要什么,就到药房去取,看清楚签子,别乱碰。” “哦。” 红叶叹口气,摸摸她的头,脸色难得的柔和:“师父这一去,很可能就回不来了,往后你要好好儿照顾自己。” “师父……”丹阳一听有些着急,这才想起来她跟师公有怨未了。 红叶没多跟她讲,望向窗外的夜色,心里很清楚。尽管这段时间她藏着养伤,可今晚一露面,估计他很快就会找到她。他定然是追着当年的事来的。也好,早晚都得了结,那就在烈炎一了百了!(未完待续) 第247章 一个月后,丹阳将在八月出嫁的消息传至京城。这不奇怪,真令童筱意惊讶的是,耶律竑的原配夫人地位不动,而丹阳嫁过去与其平起平坐,上至太后下至丹阳本人,竟然都同意了。 “难以理解。”童筱意想不通,依照丹阳的性子,太后那么的宠爱,居然妥协了? 凌慕寒哪里去想那些事,听见动静,抬头往外一望,笑道:“来客了。” “美女!美女!” 一听这熟悉的喊声,童筱意瞬间精神,望向门口,果然看见思琛从外面跑进来:“呀!小帅哥!” 思琛跑到她跟前,定睛一看,说了一句:“美女吃胖了。” 童筱意的脸垮下去了:“喂!小帅哥,你大老远跑来张口就这么一句,可不好哦。你应该说,‘美女,你又变漂亮了’,这才是标准的问候语。懂吗?” 思琛望着她笑,转而就被她身边的两个宝宝吸引了注意,爬上床榻,饶有兴味的摸宝宝的小脸。 紧随其后,方易阳夫妇进来了。他们是为恭贺宝宝出生而来的,再有几天就是百日,顺便,方易阳也进京处理件生意。 三天后,将军府摆宴,庆祝宝宝百日。 六月的天气非常炎热,府中宾客很多,极为热闹,特别是客人们都争着看龙凤胎宝宝,童筱意抱着小宝,凌慕寒抱着大宝,被一片恭贺赞美之声淹没。小孩子长得很快,慢慢的区别大了,一个像爸一个像妈。当然了,像妈的孩子也是集中了爸妈两人的优良基因,比这个妈妈要标致些。 自动筛选优良遗传基因,这是好事。 纵然童筱意爱热闹,可实在架不住客人们的热情,呆了一会儿就带着宝宝回晨曦院了。 “夫人,有人要见你。”刚回屋一个小丫鬟走来说道。 “谁呀?”童筱意屁股刚落座,一面问着头也没回,将宝宝放在榻床上,用小铃铛逗着玩。 “她说是夫人的故人,叫水秀,特地来道贺的。我请她进来,她不肯,说府内客人太多,不好麻烦,说是想请夫人去后门见一面,她有话说。” “水秀?”听到这个名字童筱意很吃惊,或者说是很惊喜,真没想到水秀会来。那么,长天定然也跟着来了?不对!若是长天来了,小丫鬟能不认识吗? 带着疑惑,她交代小叶看好宝宝,前往后门。 远远的就见一个穿布衣裙的女人背着站在后门外,她笑着几步走近,拍向对方的肩膀:“水秀姐姐!” 然而,来人一回头,嘴角噙着张扬冷笑,竟是红叶! “啊!”童筱意瞠大双眼,直觉就是转身拔腿逃命,然而她哪里跑得掉。只觉得肩膀被按,红色衣袖在跟前一摆,随着一股幽香扑面而来,她失去了知觉。 小丫鬟完全是呆愣着没反应过来,当醒悟过来时,顿时一声尖叫。 后门处当差的小厮听见喊叫跑过来,只见小丫鬟瘫坐在地上,满脸惊恐,连忙询问:“出什么事了?” “夫人、夫人不见了,夫人被人带走了。”小丫鬟指着敞开的后门颤微微的说。 小厮这才看见门板上钉着一支飞镖,上面系着纸条,连忙取下来跑去禀报将军。 凌慕寒正在前面待客,忽见小厮满脸惊慌的跑来,接过纸条一看,脸色大变。尽管纸条是留给他的,然而准确来讲,内容却不是给他的,而是给阎烙。 当晚,阎烙到了将军府。 “我跟你一起去!”凌慕寒递过纸条,说的很坚决。 阎烙看过之后,笑道:“红叶要见的人是我,这上面说了,见了第二个人出现,筱意的安全可就难以保证了。将军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是,我这个徒弟早没了耐性,脾气也不好,说得出做得到,将军还是留在府中等消息。” “那怎么行?”凌慕寒怎么能坐得住。 “或许,将军可以在山下等。”这是底线,说完阎烙一个纵身便离开了。 “将军?”花隶舒在旁等候吩咐。 “带上府中侍卫,随我去清风岭。” 清风岭在城外,往山内走半个时辰的一座岭子,风景虽秀丽,山势却有些陡峭。上到半山腰,基本连羊肠小道都没有了,到处是荆棘,然而对于能飞檐走壁的高手来说,这些根本不算阻碍。 阎烙施展轻功,轻松的登上了峰顶。 今晚繁星满空,有微风。 在山顶上,一袭红衣的红叶早已等候多时,见他来,微笑起来:“师父,我们终于又见面了。” “她呢?”阎烙深知解救人质的关键要点,要看到人。 “她睡得很香,我希望在她醒来之前,你我之间的事已经了解,否则她只会受到伤害。师父以为呢?”红叶一面说一面朝身后的悬崖看了一眼,嘴角浮着凉凉的笑。 阎烙这才注意到,在她身后的悬崖处有棵倾斜的松树,童筱意正躺在柔软的树枝上昏睡。尽管树身看上去稳固,然而如此高的山势,微风经由山谷吹来逐渐变大,使得那棵松树犹如飘在崖顶的风筝摇摇晃晃,仿佛随时都会将上面的人掀下去。 “你我是有事要处理。”阎烙仍旧是一贯的温和微笑,眼睛里闪露的光却透射出冷厉:“你早就知道虞汐的下落,是不是?” 红叶听得笑起来:“师父,这可不像你,你应该问:虞汐是不是你杀的?” 瞬间,阎烙满眼冷厉难以掩饰。 红叶看了眼松树上昏睡的人,又望向他,脸上话里都难掩恨意:“我当初就不该让她活着,她跟虞汐一样,只会让人痛恨!当初若不是虞汐,我跟师父……” 阎烙截断她的话:“我跟你从前是师徒,从未有过其他关系,而现在和未来,也不可能再有改变。不,或许,你会成为师父的仇人。” “你说谎!”红叶顿时情绪激动:“那天晚上你分明……” “那天晚上?我喝醉的那晚?”阎烙望着她笑:“你跟了我那么多年,什么不了解,何必要自欺欺人。那晚我是抱了你,是亲了你,是对着你说了一些话,可是我为什么喝醉?为什么会抱你?你很清楚,是因为虞汐,是因为我喝醉之下一时糊涂。我早就跟你说过,你只能是我徒弟,若不做徒弟,就做陌路人。” “你……”红叶自嘲的笑:“是,你是说过,对于你的那番绝情,我记得很清楚。我的性情你也是知道的,我怎么可能原谅造成那种局面的人呢?虞汐她想舒舒服服的呆在魈王府,做梦!” “我带她出门,当着她的面,悄无声息的毒死一个人,死状恐怖。然后,我对她说,若是她继续留在魈王府,下一个就是她的女儿。我还告诉她,因为她,我的师父跟魈王闹翻了脸,随时可能将魈王毒死,将你夺走。这也多亏了师父‘阎罗’声名在外,她果然信了,没几天就自己偷偷的跑了。” “我一直盯着她,自然清楚她藏到了哪里,可笑魈王派出那么多人去找,竟是毫无线索。我原本没打算毒死她,只要她肯安安分分的永远不出现,我就放过她,可是,五年后,她竟然悄悄的回去。有一就有二,先是偷偷的回,下次估计就露面了,即便不露面,早晚也会被发现。她要这么做,那就不能怪我心狠!” 阎烙双手握的咯咯作响,纵然早猜测到,可当面亲耳听她承认,这种感觉…… 红叶岂会看不出他的怒气,仍是笑意吟吟:“师父,你猜猜,她在临死时想了什么?若是我来猜,有一点我敢肯定,她如果想,一定想的不是你。” 阎烙举掌就朝她拍去。 “站住!”红叶一声断喝,袖中滑出短剑,指向崖边威胁道:“师父,即便你用尽全力一掌击中我,我死了,也会拉个陪葬的人。” “你想怎么样?”阎烙硬生生的将掌收回。 红叶笑道:“很简单。你想救童筱意,我给你机会,只要你自废武功,断掉手筋。师父,你有一炷香的时间考虑。”(未完待续) 第248章 夜风似乎变大了,吹的两人衣袂猎猎作响。 阎烙望着那张曾无比熟悉明艳的脸,紧盯着他的眼神充满警惕和恨意,他很清楚,若依照她的要求做了,当他丧失还击与自卫能力,童筱意会死,他将一辈子受困于她。那可不是他所期望的结局。 然而,若他不答应,童筱意会死在他面前。 他蓦地一声嗤笑,打破了沉寂:“徒儿,你这性子真随我。我素来言出必行,你呢?” “只要师父照我的话做,我就饶她一命。”红叶明白他的言外之意,瞥了眼松树上的人,手中的短剑握得更紧。 她的心情很复杂,既希望他妥协照做,却又对他的妥协感到愤怒。枉他身负“人间阎罗”的名号,居然为了虞汐的女儿甘愿对她低头,甘愿废弃一身武功,变成一个废人! “好!”阎烙一口答应,满脸轻松的笑:“不过,我虽号称‘人间阎罗’,到底是凡人之躯,要自己动手废掉手筋,实在很难。我自封身体大穴,就请徒儿用你手中的短剑帮帮为师,若是顾念着师徒情分,那便下手干脆利落些,让为师少受些苦。” 说完也不等她回答,抬手便点住身上穴位。 红叶一看他所点穴位,刚刚冒出的质疑便停住了。那几处穴位一旦被点住,硬要冲开便会血气逆行,纵然他功夫底子好,不死也要丢半条命。 “师父,你可不要怪我。”话虽如此说,实际是红叶心中难受,持着短剑的手紧了又紧,缓步走向他,脑子里不断回忆着他的绝情,却仍是难以痛快下手。 “为师怎么会怪你?你只管下手。”阎烙微笑着鼓励她,仿佛是修成了罗汉金身,能刀枪不入似的。 “她又不是虞汐,就算是虞汐,跟你又有什么关系?你为什么非得为她做这样的事?师父,你真的好狠心,好残忍,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红叶举起短剑,手微微发抖,不断的喃喃追问,仿佛这一剑是剜向她的心口,眼泪静静的顺着脸颊滑落。 却在此时,阎烙突然手掌一翻,在她惊诧之中一掌拍在她的心口。 红叶一口鲜血喷出,哀怨专为狂怒愤恨,拼着全部力量回身冲向悬崖,想要抱住童筱意同归于尽。 阎烙看出她的打算,从她头顶翻飞而过,将她拦住,迅速封住他的穴道。 红叶心口血气翻滚,不得动弹,望着他,一声讽笑,悲怆又凄凉:“师父,徒儿不如你,又上了你的当。都说我红叶狠毒,可真正狠毒的是你,不愧是人间阎罗,可为什么、为什么不能一视同仁?为什么非得有例外,为什么……” 阎烙早有准备,红叶拿童筱意做人质等于捏着他的软肋,他必须想到各种可能出现的情况。所以,他在衣服里衬了软甲,当她提出那番要求时,他只需要略略变通,利用软甲耍一个戏法。 对于她的这番话,他早听得多了,一个字的回答也没有,走向悬崖去救人。 当他靠近悬崖的那一刻,被点住穴的红叶突然凄厉的大喊一声,拼命全力震开穴道,冲向他,抱着他一起坠下山崖。 阎烙没有防备,反应之时身体已被拖出,本能的伸手朝上一抓,刚好抓住松树,而红叶则在坠落中抓住了他的手腕。经过两个人的重量猛地一扯,本就生长在悬崖壁上的松树越发的摇晃,越显脆弱,不仅令人担心树干会随时断裂,昏睡在松树上的人更是要掉下去。 “阎烙!我要你陪我死!童筱意也得虞汐一样死!”红叶绝望痛恨的大喊着,口中不断吐出鲜血,尽管身体已然残破不堪,仍旧拼足全身力气扯拽他的手腕。 这样下去有两个结果,一是他松手,跟她同坠山崖身亡,二是松树断裂,他们三个人一起死! “红儿!”阎烙一声冷喝。 红叶听见这久违的称呼,顿时又笑又哭:“师父,你有十年没这么喊过我了,十年了。” “不要乱动,我将你甩上去。”阎烙反抓住她的手腕,准备运力。 “师父……” 红叶忽然笑的很平静,而她的视线早已模糊,好像是因为夜色太黑,尽管离得很近,却已看不清他的样子。好像是回到了十年前,曾经很幸福的日子,跟在他身边,一同采药、制药、试药,畅行于江湖,逍遥在山野。 尽管在经过那么多生死相斗后,他此刻的话是为了不让她以死相博,从而保护树上的童筱意,然而,她不想再较真,宁愿自欺欺人,相信他是在乎,到底心软,到底不忍心失去他这个唯一的女徒儿。这么想,让她脸上的笑越发快乐。 “红儿!”阎烙岂会不懂她出现这种表情的意思。 “师父,我要你永远不能忘记我。”红叶笑着,猛地抬起另一只手中的短剑划上他的手腕。 这一下划的很深,剧痛之下手筋被割断,阎烙即便有心也无法再用力。手一松,红叶瞬间便如秋天枝头的红叶,一身红衣在夜风中翻飞着坠下山崖。 到底是从小养大的徒弟,即便再恨,再狠毒,当亲眼看见她在眼前坠落消失,阎烙一贯冰冷的心也忍不住一紧。 “啊——”蓦地一声尖叫,原来是昏睡的童筱意醒了,发觉身处悬崖上的一棵松树上,吓得魂儿都要飞了。 “筱意,别动!” 童筱意身子一晃,惊吓的抱住松树,这才注意到还有人抓着树干悬浮在半空。 “凌慕寒在山下,你顺着树干慢慢儿爬上去,让他来救我。”阎烙看似一副轻松的口气,但在夜色之下,他的脸色早已发白。那只被红叶割破的手腕正大量失血,他只能卷起衣服将手腕紧紧的缠住,根本分不出手处理。 咔嚓一响,树干终于承受不住太多重量,断出一道裂痕。 “我,我不敢动,会断,会断。”童筱意一下子吓得不敢有丝毫动作,当朝山崖下眺望时,隐约看见几点火光,顿时扯开嗓门就大喊起来:“将军大人——救命啊——将军大人——” 不得不说,她的嗓音很大,特别是在安静的深山,这样的夜色,她的声音传得更远更响。 “你没事吧?”喊了几嗓子,她感觉阎烙有些不对劲。 “有些失血。”阎烙觉得全身阵阵发冷,逐渐失去力气,几乎抓不住树干。 “好大的血腥味……啊!”正犯疑惑,忽然感到白影子下坠,本能的伸手就去抓。 结果的确抓住了他的手,她的身子却翻下去,只剩两只腿扣锁在树身上。倒着悬空的感觉不好受,特别是手中还负担着一个大男人的体重,两个人都吊在一棵几乎要断掉的松树上,下面是黑漆漆看不见底的悬崖。她只觉得心脏怦怦的大跳,想哭。 “松手。”阎烙担心她会掉下去。 “你不要说话,不要害我分心。”她不想死,也不想装英雄,更不能昧良心的将他松开。当感觉双腿快勾不住时,她扯着嗓子骂起来:“凌慕寒,你这个大木头,我都要死了,你还不出现,等着给我收尸吗?凌木头,救命啊!你老婆要掉下去了!凌木头——” “意意!” 凌慕寒早就因担心潜在半山腰,一听到她喊就往山顶冲,当听到后面的叫骂时,循声找来,一时却难以下手施救。 一看到他出现,童筱意的怒容瞬间消失,楚楚可怜的喊起来:“慕寒,快救我,我要掉下去了。” “别动!乖,别动,我一定会救你的。”凌慕寒听见了树干清脆的断裂声,连忙安抚她,等着身后的侍卫赶到,吩咐之下找来藤条,这才将两人救回崖上。 童筱意一落地,心终于踏实了,后怕的扑到他怀里半天没说出话。 “将军,阎烙的手腕似乎被割断了,失血过多,人已经昏死过去了。”花隶舒在查看之后,紧急处理了伤口。 这时就着火把的光亮,童筱意总算看清了阎烙一张惨白的脸,那身白色衣袍被血水浸染了大半身,那股浓郁的血腥味儿便是由此而来。(未完待续) 第249章 回到将军府,凌慕寒命人请来最好的御医,为阎烙治手。 童筱意或许是后怕,回来的路上就睡着了,醒来时已经是次日中午。从凌慕寒口中得知,阎烙的手筋并未全断,御医为他做了缝合包扎,而他失血过多还在昏迷中,将要在床上调养好一阵子。 昨晚走时凌慕寒留了两个人,找到了红叶坠落在崖下的尸体,就近埋了。 红叶一死,童筱意心里的大石头落了地,以后不用总是提心吊胆,倒是阎烙,反过来亏欠了他一样。可话又说回来,一切都是因他而起。 躺在床上脸色憔悴的人失去了以往的风采。 “什么人?”蓦地一声质问,门外有了骚动。 回头看时,却是十二从外面进来,她忙说:“没事,他是阎烙的徒弟。” 十二走到床前审视了阎烙的情况,又号了脉,蓦地说道:“药方呢?” “小叶,去拿药方……”突然话音停止,童筱意一脸震惊的望着他,见鬼似的表情:“啊!你、你不是哑巴吗?你怎么会说话?” 十二只是伸着手要药方,见她没反应,这才皱眉道:“谁说我是哑巴?” “莫凤儿说的呀!”她对此一直深信不疑:“她说你叫十二,是因为上面的十一个师兄都死了,你是吃错了药被毒成了哑巴。难道不是吗?那你为什么一直不说话呢?你还叫十二。” “我叫十二,是因为在家中排行十二。我当初的确是乱服了药不能发声,但区区小毒,身为天下第一毒师的弟子,难道还会解不开吗?我之所以不出声,是觉得省事,一旦张口说第一句话,往往不能消停,就无法专注的去做其他事。你还有问题吗?”十二的口吻始终冷冷淡淡。 “呃,没、没了。”一直以为十二是哑巴,现在突然听到他说话,还是一口气说了这么多,那副冷淡又透着傲然的气势,真不愧是阎烙教出来的。 原来,她一直被莫凤儿给戏弄了。 将御医开的药方递给他,问道:“你要药方做什么?” 十二看她一眼,似乎懒得再开腔,在看了药方之后直接一把撕了,随后重新写了一张,递给她。 “OK!我会让人照着这张新方子重新抓药的。”童筱意不问了,搞了半天,这十二比他师父派头还大。 十二从随身带的小瓶内取出一颗红色药丸,喂着昏迷的人服下,而后便坐在一旁,自怀中掏出一本药典看起来。这种境界不是一般人能够达到的。 从发愣中回神,她让丫鬟们出去,低声道:“我再问最后一个问题,鲈鱼还活着吗?” 十二微微皱眉,沉吟着似乎在计算,而后张了金贵的口:“最多还能活半个月。我已交代人将她死后焚烧,她如今是个毒人,但凡将人皮肤抓破也能致命。师父交代过,她若死了,要告诉你。” “哦。”童筱意点点头,离开了。 早在鲈鱼到了阎烙手上时,便与她没了关系。她向来是快意恩仇,什么都是热血上涌一股脑儿,不擅长布长线折磨人。 回到晨曦院时,思琛跑来了。 小孩子自然不知道昨夜发生的惊险,缠着她就说:“美女,我们去玩吧?” “小帅哥,我们再带个小美女一起去玩好不好?”然后呢,她就抱上小宝,让丫鬟带着大宝一起去老太君那里。 出了昨天的事儿,凌慕寒入宫了,大概还有些别的事。 乐梵本打算出来看她,却被贵妃拦住,一番言语后,他只能作罢。他这个皇子很闲,但考虑到往后,对朝事不能不上心,闲暇时便描绘图纸,准备送童童一份礼物。他敢肯定,这样礼物她一定会非常喜欢,弄不好,还会很畅销。 可惜,这个时代没有专利意识,否则他一定会很富有。 隔了半个月,他向贵妃请示,要出宫一趟。 “旋儿……”贵妃一听便反对,刚想再劝,他先一步打断。 “母妃,你先听我说。”乐梵早有打算,让左右人退下,笑着说:“母妃的顾忌我很清楚,我是想去看看她,但这次出去,也不仅仅是为这件事。我是想去看看阎烙。” “阎烙?你看他做什么?”玉贵妃不解。 “他可是天下第一毒师。母妃难道忘了?父皇中的毒出自红叶之手,红叶已死,而阎烙是红叶的师父。此时他在将军府养伤,凭借童童与他的关系,我想亲自去见他,恳请他出手为父皇诊治,说不定父皇的身体就会大有起色。若父皇身体好了,太子便会行事收敛,形势也不至于像现在这么紧迫。母妃以为呢?” 贵妃恍然,点点头道:“你说的有理,既如此,那你就去吧。凡事小心些。” 得知旋皇子来了,凌慕寒略感意外,毕竟这段时间很敏感。 “旋皇子。”凌慕寒对于直接来到晨曦院的人只有请进来。 “凌将军,童童呢?我可有好礼物相送。”乐梵笑问。 “她去了花园,旋皇子请书房用茶,她很快就回来。”凌慕寒看到他身后跟随的人抱着两个用布遮盖起来的东西,因为体积很大,猜不出是什么。 当童筱意回来时,见两人坐在书房内喝茶。 她张口就问:“小乐,听说你有东西送给我?” 乐梵笑着摆摆手,小太监便将布揭开,露出了礼物的真实面目。 “哇!”童筱意一眼就惊住,太过意外下笑起来:“小乐,你居然做出了这个,好漂亮的婴儿车!哇,简直是一应俱全,太漂亮了!” 凌慕寒也盯着看。 在他看来,东西很奇怪,像小推车,上面放着个摇篮,还有些别的古怪装置。 “怎么样?”乐梵笑问。 “嗯嗯,好!真好!”童筱意越看越爱不释手,忙让小叶将宝宝抱来,然后将他们放在小车内。推着一走,轮子很灵活,走的也很平稳,宝宝第一次体验,乐得摇着小手咯咯直笑。 “还有妙处。”乐梵亲自示范。 只见他将摇篮一头一拉,竟伸出了斗篷盖。原来是在摇篮的中部固定了一个轴,架起一根拱起的竹片,竹片连着一片布,可以升起来将摇篮挡住一半,外出时可以遮挡阳光。 随后,他又在摇篮下面折腾两下,竟将两个小车合并在了一起,一个人便能同时照顾两个宝宝。 在设计时他就考虑到了重量,绘制出图纸交代给宫中的木匠,选用极好的木材,很好的利用了力学,用现有的材料制作出了最结实耐用又最轻便的婴儿车。刚一做出来,他就亲自试验过了,自认为非常完美。 的确,很完美! “小乐,谢谢你,我真的好喜欢!真是好东西呀,正适合我用!”童筱意乐得直笑,推着小车便向一直沉默中的人展示:“将军大人怎么样?是不是很厉害?是个很棒的礼物的吧?” 凌慕寒点了点头,着实惊讶于旋皇子的创造力。 这时,乐梵笑道:“童童,既然这么喜欢,那你也得有回礼才行。对不对?” “嗯?回礼?”见他煞有介事的提起,童筱意觉得奇怪。 乐梵不答反问:“半个月了,阎烙的伤养得怎么样了?” “他恢复的很快,除了那只受伤的手腕不如以往灵活,再有就是需要补血养身……不对呀,小乐,你专程问他的情况干什么?难道你要求他什么事?”童筱意一猜就猜中了。 “知我者,童童也!”乐梵玩笑着,瞥见了凌慕寒不太好看的脸色,轻一嗤笑,说道:“当然了,我想凌将军也明白我的意思。” 凌慕寒微微皱眉,挑声道:“皇子是希望他能出手为皇上诊治?” “正如将军所言。”他点头,又将目光落回她身上:“我说肯定没用,只有请童童帮忙,或许有一线机会。” “放心吧,我会尽全力的!”童筱意清楚,能为皇上医治,便是帮了小乐。(未完待续) 第250章 得了小乐送的婴儿车,童筱意就把大宝小宝放在里面,在早晨太阳出来了又不太热,推着车在府里到处逛。她逛的惬意,并将凌慕寒带着一起,或去老太君那里闲坐,或与思琛一块儿在府里玩捉迷藏,或是邀着方夫人逛花园。 府里上下都对旋皇子送的稀罕礼物好奇,又见小车造型精巧,雕刻着精美纹饰,刷着漂亮红漆,上面又挂着各色小香囊,小铃铛,五彩缤纷,清脆作响,一时间议论纷纷,很快传遍了京城。 作为婴儿车的回礼,童筱意去见了阎烙。 阎烙恢复的不错,除了气血差些,斜倚在床头,望着平放于面前的那只受伤的手。纱布虽然取了,但留下了一条疤痕,即便是抹了祛疤的药,也仍旧留有痕迹。这便是红叶的目的,每当他看到手腕处的疤痕,就会想起那夜发生的事,就会想起红叶。 童筱意站在门口犹豫,担心来的不是时候。 “怎么不进来?不是来看我的吗?”阎烙的语气一如以往,嘴角还带着微笑,似乎根本没被那晚的事和现在的伤情而影响。 的确,从他醒来的那天起,她就没在他脸上看到微笑以外的表情。温和的微笑是他的面具,而不是真实。 “你渴不渴?”她讨好的笑着,见他点头,忙倒了杯茶端给他。 阎烙接了茶,看着她笑道:“筱意,有事求我?” 她摸着脸干笑,默认。 阎烙微微敛了眼神,啜饮着茶,而后似乎猜到了:“我现在是个病人,哪里有精力为别人诊治,你说是不是?” “不急,不急。你慢慢儿养身体,治病的事可以缓一缓,只要你答应就行。”她一副很好商量的笑。 “我能不答应吗?”他低笑,一抹愧疚自他眸中闪过,然后又是笑:“我欠你的,该还。既然是你张口了,那我便答应,再过几天吧。” “谢谢。”她懂他的意思,但她并不是虞汐的女儿,即便是,红叶的所为也不能全归咎在他身上,所以他并不欠她。不过,他若要这么认为,她倒没什么异议。 “说谢就见外了,陪我吃顿饭就行了。”他笑。 “唉,我都陪你吃了好几顿饭了,我家将军大人醋都喝了一缸,你就别再害我们夫妻不和了。”她夸张的叹着气。 “喝都喝了,再让他多喝一点儿又有什么关系?”他是一点儿不在乎,他们闹不和跟他都没关系。 “阎烙叔叔,你这么说就不对了。”脸一垮,表示对他的极度不满,见他毫无反应,这才又变为笑:“不如,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阎烙一声嗤笑,摇摇头:“罢了,罢了,故事就免了,我都听你讲了五六个了。你不是会唱歌儿吗?不如唱支歌吧。” “好吧。”她是无所谓,清清嗓子,刚准备开唱又被截断。 “唱上次你哼过的那支歌。”他特别点播。 “上次?”想了想,想起来了,瞟他一眼,觉得无所谓,便唱了: 我一见你就笑/你那翩翩风采太美妙,跟你在一起/永远没烦恼。我一见你就笑/你那翩翩风采太美妙,跟你在一起/永远没烦恼。究竟为了什么/我一见你就笑,因为我已爱上了你/出乎你的意料。 几天后,阎烙遵照承诺,入宫为皇上诊治。 ※东宫。 当欧阳策得知此事,心里再度紧张起来。毕竟皇上对玉贵妃太过偏宠,旋皇子又遭受过十年艰苦,骨子里可不似表面那么脆弱,万一皇上对他这个太子不甚满意或其他原因,难免不会有另外打算。 再者,凭旋皇子结交的人来看,可透着危险。 目光一抬,望见兰馨出宫门,便问:“太子妃是去哪儿?” “回太子,是皇后娘娘召见。” 坤宁宫内,皇后看见兰馨那单薄如柳的身姿走进来,不禁就皱眉。 “馨儿给母后请安。” “免了,坐吧。”皇后摆摆手,叹了口气:“馨儿蕙质兰心,又聪敏,我就不兜圈子,直说了吧。” “母后请讲。”兰馨沉静的端坐,已然猜到几分。 皇后道:“太子已近而立之年,至今未有子嗣,皇上跟我都非常着急。你也明白皇家子嗣的重要,更何况是太子,连满朝大臣都忧心着。现今皇上身体不好,若能有喜事冲一冲定然高兴。你身体一直不好,御医也说了,两次小产彻底弄坏了你的身子,要再怀上十分困难,想保住,更是难上加难。” “上次出了事,太子身边没个像样的人,到底是不行。前两天便有大臣上议,请太子纳妃,以求子嗣。这不仅是我们皇家的事,也是国家社稷的大事,我已着礼部在大臣们的女儿中择几位品貌出众的,届时册子递上来,你也看看。” “是,馨儿不能为太子诞下子嗣已是愧疚万分,岂会不明事理?母后尽管放心,只要将来的妹妹能为太子延续子嗣,馨儿情愿亲自服侍。此事,就遵照母后的意思办理,馨儿绝无异议。” 兰馨至诚至恳,因为她清楚,别说她如今难以生育,即便能,身为皇后,也有权决定太子是否纳妃,她不过是个摆设。 “你明白就好。”皇后笑笑,这才关问起她的身体。 说了没一会儿,一个小太监进来,附耳跟皇后禀报了些话。 皇后随之起身:“听说阎烙进宫了,真是荒诞!那样的人怎么能为皇上诊病?谁知他是否暗藏祸心?” 兰馨跟随着去了养心殿。 养心殿里早候着诸位娘娘皇子,寝殿内,阎烙正为皇上诊脉。 皇后一来,众人忙起身恭迎,皇后却是直接朝玉贵妃发难:“这是贵妃请来的人吧?难道贵妃不知阎烙是天下第一毒师,是当初毒害皇上之人的师父,如今却请他来为皇上治病,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万一他包藏祸心,皇上有个闪失,贵妃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面对皇后盛气凌人的指责,玉贵妃微微一笑,毫无惧色:“皇后请息怒。阎烙的确是臣妾请来,但由他医治是经皇上同意的。他虽是毒师,但医术也同样精湛。当初皇上所中的毒是庆王爷从红叶手中购得,红叶本身与皇上并无恩怨,她的师父更与皇上没有瓜葛,何来祸心呢?皇后先别着急,说不定他真能令皇上的身体有所起色。” “看来,贵妃早就考虑好了。”皇后冷笑,睨了眼一旁的旋皇子,又看向太子。母子连心,皇后自然也为太子前景忧虑。 少顷阎烙自里面出来,面对皇后与诸位娘娘弯身做礼,然后便离开了。其他人根本没机会询问他,只好向小太监打听,皇后与贵妃则进了寝殿。 原来,阎烙为皇上扎了针,又开了副药方,嘱咐煮开了做药浴,每晚泡一次,清除体内余毒。除此外,也有强身健体的功效。但阎烙也说了,皇上中毒后拖得久,再加上上了年纪,身体不可能完全恢复到从前。 到底皇上是偏宠贵妃,没多久便说累了,让众人跪安,独独留下她。 宫人也退了出去,贵妃便就近坐在床边,柔声请问:“皇上,你觉得怎么样?” “好多了,觉得气顺了很多。”皇上笑着拍拍她的手安慰,随之有微微叹口气:“湄儿啊,朕这一好,是好是坏啊?” “皇上说的是什么话,难道不想治好病吗?”其实贵妃岂会不懂他的意思。 皇上没点破,只是笑笑,说:“旋儿这孩子不像小时候那么娇弱了,说起话,分析事,总有独到之处,难能可贵啊。看来,他也算是因祸得福,那十年,权当历练了。” 贵妃跟着笑,自然自豪高兴:“是啊,他时常说些笑话逗我开心,知道我担心皇上,总劝慰我。行事稳重,成熟,真是长大了。不过,他若撒起娇,可真跟小时候没两样,不能不答应他。” 皇上听了也笑,笑着笑着眼睛里有了感叹:“朕本以为,上次的变乱是难逃一劫,所以……” 所以,他留下了那道圣旨,尽管有违帝王之道,终究是留了。(未完待续) 第251章 一个月后,皇上身体大有起色,上朝或处理政事皆如往常。这一喜事在某些人眼中变了味道,其中最紧张的便是太子。果然,之前顾忌太子势力的大臣,在皇上龙体大愈后,相续递上折子,矛头大多指向太子一党,更有甚者直指太子。 皇上将太子叫去,当面询问,免不了一番严厉申斥! 尽管没有其他举动,但太子仍旧感到危机,特别是皇上对旋皇子的态度。 阎烙已从将军府辞行,离开京城前,去了趟清风岭。 崖下有座新坟,已长了草,坟起的不高,没个几年便会成为平地,再也寻不到。这就是红叶的葬身之地,他第一次来,也是最后一次来。 虽是上坟,但他什么都没带。尽管里面躺着的是跟随他多年的徒儿,但自从得知了虞汐死亡的真正内情,他就无法原谅这个徒儿所做的一切,正如从心底无法原谅他自己的疏忽大意。他后悔不该收个徒弟,不该教她为达目的不折手段…… 伫足许久,他翻身上马,返回雀城。 宫中为庆祝皇上龙体大愈,摆宴。 凌慕寒是护国将军,自然受邀携夫人出席,另外,包括大宝小宝也是皇上特地点名邀请的小宾客。一大早起来童筱意就将两个小家伙装扮一新,打扮的漂漂亮亮,带上婴儿车,入宫赴宴去了。 今天天气较为凉爽,皇上兴致也特别好,同后妃大臣们在园中赏花作诗。 本来皇上才是主角,然而当凌将军一家四口出现,顿时成为众人目光追逐的焦点。大宝小宝穿着样式相近的衣裳,眉心点了胭脂记,白嫩嫩的小脸圆,坐在装饰漂亮的婴儿车里,挥舞着小手,不停的咯咯直笑,黑亮的大眼睛好奇的看着所有人,一点儿不怕生。 皇上至今没抱上皇孙,一见到这么可爱的龙凤胎,高兴的就抱在怀里,连声命人打赏。皇后贵妃等人同样围着看,两个宝宝被他们传来传去,像个香饽饽。 童筱意一看眼前的阵仗,马上想到百日宴那天,担心两个小家伙会受不了。 到底是贵妃心细,笑说道:“皇上,孩子还小呢,咱们这一群大人围着,怕吓着他们。” “说的也是。”皇上将宝宝放回婴儿车,注意力跟着转移:“听说这是旋儿想出来的?” “是,闲来无事,忽然有这么个想法,就做出来给他们试试。”乐梵笑答道。 “是个轻便新巧的东西,很不错!”皇上仔细看了看,又推了推,赞誉有加。 “谢父皇夸奖。”乐梵谦恭之后,朝童筱意飞了个眼神,满是得意炫耀。 童筱意微微一瞪:臭小子!还不是剽窃! 凌慕寒没忽视两人之间的挤眉弄眼,拿胳膊碰她一下,暗暗警告:“皇上去那边的画廊了,我得过去陪陪。你不是要带着他们逛逛御花园吗?让隶舒陪着你,别走太远了,注意安全。” “知道。你放心,我不走远,绝对在你的可视范围内,你只需要一抬眼就能找到我。你的视力应该很好,哦?”俏皮的笑笑,哪里注意到他那不易察觉的不满,仍是朝画廊的小乐瞅了一眼做招呼,然后才推着大宝小宝往别处去逛。 看着她那兴头头的样子,凌慕寒便没拦,打算等回家再好好儿跟她谈一谈。 童筱意也是好久没来宫里,加上上次出事,一直都闷在府里没出门,这会儿小叶推着大宝,她推着小宝,齐头在平整的路面上比赛,别提多热闹。她是属于那种安安稳稳坐在家里也有祸事砸上门的人,所以负责保护的花隶舒可谓肩负重任,真是一眼不敢错。 在一簇花海前停下,摘了盛开的鲜花逗着宝宝,顺势找了个石凳坐。 远处,兰馨望着那幅幸福的画面,心中回想起去年园中的那一幕。当时她蔑视童筱意,不屑又鄙夷,而现在剩下的只有憎恨和嫉妒。这种画面她曾憧憬过很多次,本有两次机会能实现,却最终化成泡影。 她这一生还剩下什么? 当一个女人不能生育,便注定会失去一切,那天离她越来越近了。 童筱意不经意的抬眼,看到了太子妃的身影,不过一晃就走开了。心里一想就明白,此刻太子妃的心里是何等的羡慕嫉妒恨,看来,对方还陷在因果报应中。 若说兰馨憎恨她,不假,但还有一个人同样非常的憎恨她。 八月里的一个吉日,丹阳出嫁了。 尽管耶律竑已有夫人,去了是平起平坐,但到底是深得太后宠爱的郡主,婚礼办的风风光光,体面又隆重,陪嫁的嫁妆更是不少。尽管对这场婚事丹阳很无奈,然而事到如今不得不认。 洞房花烛夜。 一切仪式结束,所有人退出去,喜房中只剩一对新人。 丹阳端坐在床边,喜帕已被揭下,仔细妆点过的容貌更显动人,但在她的眼睛里更多的是最贵傲然,而非新嫁娘的娇羞妩媚。此刻她抬眼盯着坐在桌边的人,沉寂中,等待对方的邀请。 新婚之夜是要饮交杯酒的。 然而耶律竑却是淡淡看她一眼,侧耳倾听门外的动静,当确信一切都归于平静,这便起身走至她跟前,低声笑道:“郡主,夜深了,早些安歇吧。” “你……”丹阳一愣,目光掠过他落在桌上的酒杯上,质疑道:“还没喝交杯酒。” “酒就免了,想必郡主的酒量也不好,明早还要入宫谢恩,误了时辰可不好。郡主睡吧。”说完他起身走到外间,取出早就备好的铺盖,直接睡在榻床上。 丹阳一看登时气结:“耶律竑!你这是什么意思?” 耶律竑眼神一冷,警告道:“郡主,此时夜色已深,不要大声吵闹,否则会惊到旁人。你如今已经嫁入耶律府中,即便是郡主也要遵守一些规矩,懂吗?” “你!”丹阳气急败坏,却又无可奈何,挫败与愤怒令她哭起来。如今师父死了,再也不会有人为她出头,这一切……一切都是童筱意害得! 听到她的哭泣,耶律竑皱眉,毫无安慰的意思。本身娶她这么个娇纵的郡主就是被迫,压根没有礼待她的打算,更别说巴结讨好了。 过了今晚,他再也不想见到她。 新婚之夜就这么过去了。 第二天入宫,丹阳表现的很平静,对于太后的关问,她自然不会讲起昨晚遭受的冷待。她是不甘心,是愤怒,但若要报复,她也是自有打算。 此后,她开始了在耶律家的生活。 早起向长辈问安,与原配夫人和睦相处,也未对下人苛责打骂,一时间众人以为奇事。耶律老夫妇很高兴,一开始闻听要娶这么个郡主,着实担心。太后皇上见她变得如此乖顺柔和,也高兴,认为是成了亲,懂事了。 只有一人例外,那便是耶律竑! “郡主,既然嫁到这里,我希望你安安分分,我自然好好待你。否则,到时候你可别怪我无情!” 丹阳登时气愤:“耶律竑,你专程来一趟就是跟我说这话?你自己想想,我嫁过来这些天,你有好好待我吗?” “若是你真收敛了以往骄纵蛮横的性子,我会好好待你。”似乎是为表诚意,耶律竑便留在她这里用饭。 经过双方刻意的隐忍和改变,这一顿饭倒也平静融洽。 耶律竑如此做是有打算的,他一心准备着即将开始的战事,不希望还为家事而分心。不论她的改变是真心还是假意,暂且安抚了她,好专心做大事。 丹阳对她的用意只猜到一半,在用饭结束时,她说:“你晚上留下来吗?” 耶律竑停了停,点头,说:“明天我要去大营,半个月不能回来,你若是觉得闷就回宫,或是出门都可以,只别在府里跟人闹别扭。” “嗯。”丹阳顺从的应声,心里另有打算。 当晚,丹阳放弃矜持和一贯的自傲,主动对他发出邀请。她想过了,女人一嫁就是一辈子,即便她是郡主也不可能改变已成事实的婚姻,但她不能容忍别的女人跟她平起平坐,唯有增加资本。太后说过,那原配夫人入门三年未有所出,只要她能怀孕,那她的地位将牢不可动,想怎样都行。 所以,她要怀孕,怀孕之前,一切隐忍。 对于她抛过来的柔情,耶律竑没拒绝。(未完待续) 第252章 耶律竑走后,没到两天,丹阳便跟原配夫人闹了矛盾,就是因为一碗送错的酸梅汤。原本是天气炎热,丹阳特地让丫鬟去要的,结果厨房里阴差阳错送到了那位杨氏手中。 若非彼此的身份,这只是一件不值一提的意外,然而加了身份,事情就敏感多了。 丹阳认为对方是故意,即便不是故意,也会借由此事嘲笑她,若当做什么都不知道,等于是丢了郡主的身份,好像在这府里,对方才是第一位似的。为此,她杀鸡儆猴,将做错事的丫鬟吊在树上狠狠的鞭打了一番,专程请了杨氏和几位侍妾前来观看。 那一声声的鞭子看似打在丫鬟身上,却让杨氏与侍妾们心尖发憷,脊背发凉,个个脸色发白。 事后,宫里的太后知道了,将她召去,语重心长的教导一番。 回来后,她便遵照教导,不管对待下人如何,对待耶律竑的爹娘仍是早晚请安问省,从来不言语冲撞。这招果然有效,之前对此事尚觉得介意的两位老人,见她待长辈如此周到有礼,便觉得那天的事是意外,定然还有定情。 府中的人们都有感觉,比起之前杨氏夫人,这位新入府的郡主更得宠。 不难揣测,杨氏虽好,却不如郡主身份尊贵,又待长辈尽心,虚荣心之下,自然喜欢她。丹阳之前根本不懂,但有太后教着她,一看很有效果,便一直坚持,直到将杨氏除掉。 半个月后,耶律竑回来了。 耶律竑先是去拜见爹娘,爹娘一番关问后,笑着跟他说:“郡主天天等着你回来呢,快去看看她吧。” 耶律竑闻言顿感奇怪,觉得父母话音中对丹阳似有赞赏一般。 来到丹阳院中,只见屋内早备好了各样东西,而丹阳本人也在门口迎接。事情的确有些出乎意料,令他想起临行前那晚。或许……她真的改了? “将军站在那儿干什么?进来洗洗吧。”丹阳满脸带笑,很开心愉悦的表情,并非是爱上这个男人,也并非喜欢服侍人,而是他来到她这里,等于是种炫耀的资本,她有理由高兴。 耶律竑洗漱后,她又亲自捧上茶。 喝了两口,他终于笑道:“郡主怎么突然变得如此有礼了?” “你不喜欢吗?”她反问。 “那倒不是,只是有些受宠若惊。” “我知道以前做事很过分,但是我决定改了,你相信我。晚上陪我吃饭好不好?”她期待的询问。 “好。”他倒是想亲眼看看,她是不是真的改了。 一夜缱绻欢愉,耶律竑更为迷惑,现在乖顺又温柔的躺在他身边的人,真是当初那个颐指气使、蛮横不可一世的丹阳郡主? 带着这种迷惑,在一种探寻究竟的心里驱使下,三天里他都跟丹阳在一起。这种如胶似漆,杨氏看来是喜新厌旧,下人们看来是新婚甜蜜,外人们则觉得是巴结权贵。 耶律竑觉得,丹阳也有可爱一面,不似当初那般惹人厌恶。 饭桌上,忽接一消息。 耶律竑顿时放下筷子,起身说道:“我要出门,你好好儿在家。” 丹阳见他脸色特别严肃,眼睛里又透着兴奋,就像是以往要打仗的时候,他总会露出这种表情。不知为什么,如今她不像从前,心里莫名的紧张,抓着他就追问:“出事了吗?你要去哪儿?” 耶律竑笑着拍拍她的脸:“担心我?不用!你该干什么干什么,等我打胜仗回来!” “耶律竑!”丹阳追出门,看到他的身影消失在院门外。 丹阳心里惴惴不安,饭也没心思吃了,马上就去了宫里。 ※京城。 童筱意抽个空跑出去视察猪猪店的生意,果然见生意红火,宾客盈门。正高兴呢,却无意听见食客中有人谈话,提到了“雀城”,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跟雀城连在一起的词是“战争”。 “北翔对雀城开战了。”见她几乎要把耳朵都凑过去,凌慕寒将她拽到后院,说了这么一句。 “你早就知道了?”她一脸吃惊。 “一大早刚得的消息,还没来得及告诉你。”当然,并不是真的来不及,而是没想好怎么跟她说。雀城是魈王的,若是那里发动了战争,她一定会担心。 “好好儿的,北翔怎么会跟雀城打起来呢?”她没想明白。 “只要有心,北翔跟哪儿都能打起来。”凌慕寒话外有音。 原来,雀城与北翔之间连接着大山密林,因为采伐与狩猎的问题闹出纷争,由当地猎户的争执矛盾逐渐扩大了两国战事。说来挺可笑,仔细一想,或许是北翔故意制造事端,再经由一件小事,寻衅点燃战事。 北翔志不在雀城,而在玉镜! 纵然雀城闹独立,但玉镜视其为国土一部分,一旦外敌侵略,定然会插手御敌。如此,北翔便顺理成章的与玉镜开战,那时…… “那时,太子是内应,一定会制造机会让烈炎加入战事?” 凌慕寒摇头:“前段时间皇上龙体大愈,太子被申斥,这是之前北翔没有预料到的,所以即便太子是内应,也很费功夫。我担心,太子会在你的身份上做文章。” “……是啊。我是雀城城主的女儿,你是他女婿,又是烈炎的护国大将军,要帮,也是烈炎帮雀城。可是吧,现在是国事,前段时间两国又刚刚结束和谈,恐怕皇上才不想去淌浑水,一定是隔岸观火。”一番想下来,她记得直挠头:“慕寒,怎么办啊?我爹毕竟势孤力单,北翔那么大一国家,打起来不是要命吗?” “是啊,十年前那一战,集合了烈炎与玉镜两国之力才打退北翔。”凌慕寒笑着安慰道:“不过,不用那么悲观,魈王既然是第一道屏障,就绝对不会允许北翔前进一寸。玉镜同样不会坐视不理,毕竟若雀城入了北翔的口中,可就难以夺回了。” “我担心爹爹。” “不用担心,我想不会有事。” 已近九月,皇宫中为旋皇子的婚事紧张的忙碌着。 太子思忖着如何让烈炎卷入战争,因为一旦那样,有利于他太子之位的稳固。或许还能借由战争,除掉旋皇子。然而他需要一个契机。 “太子,十四王爷来了。” “玉容?”欧阳策先是意外,又觉得在情理之中,玉镜专程派出玉容作为庆贺代表,意图很明显啊。 的确,玉容入宫后直接面见皇上,提及了十年前两国所签订的那份盟约。当时是烈炎遭受北翔入侵,向玉镜求援,故而两国盟誓,结为盟国,共抵外敌。如今玉容张口说的是“我国雀城”,意思清楚明白。 因玉容的到来,满朝大臣们热论纷纷,很快就分成了阵营分明的两部分。 接下来,又发出了意外的一幕,玉容去了吟风苑。 乐梵对于他的到来疑惑不解:“十四王爷?” “旋皇子,叨扰了。”玉容却是笑意吟吟:“旋皇子即将大喜,我代表玉镜送来贺礼。此外,我来还是有另一件事想请皇子帮忙。不知皇子是否方便出宫一趟?带我走一趟凌大将军的府邸。” “你要见凌慕寒?”乐梵更意外,若要见,直接宣进宫中便是了,这么大张旗鼓的去其府邸…… “不,我是去见另外一个人。”哪知玉容笑着摇头,看着他,慢慢儿笑的别有意思:“我去见大将军的夫人,魈王的女儿,童筱意!” 乐梵眼神一紧,盯着他,试图从他脸上看出什么。 蓦地,他想起那次去狩猎,他曾盯着她,那种眼神很是奇怪。究竟,玉容要见她做什么? 为求答案,乐梵答应了,带着他前往将军府。他想,玉容之所以让他带着前往,定然也是别有用意,否则将军府还不好找?随便找个人带着就能去。或许,玉容的到来不是坏事,至少玉容所想的事与童童所担心的事一致,与太子相背,便与自己一致。 都是同一阵线的!(未完待续) 第253章 得知十四王爷来到府里,正带着大宝小宝逛花园的童筱意被请回到花厅,见小乐子也在。 “找我?” 凌慕寒将她拉到身边坐下,待丫鬟上了茶,关上门,屋内只剩他们四个人。 “干什么?弄的这么神秘。”她奇怪的看着几个人,有些莫名其妙。 “十四王爷有事跟你谈。”凌慕寒同样心存疑惑,不止是十四王爷突然的到来,还因对象指明要见她。他所能猜测到的,也只是雀城魈王的关系。 “什么事啊?”她询问的望向“贵客”。 玉容看着她,轻笑:“算起来,你应该喊我十四皇舅。” 童筱意刚把茶端起来喝,听到他的话,怔怔的相望,半天才“噗”的一下,极不雅观的将一口茶给喷了出来。尽管相隔些距离,茶沫星子还是喷溅到了十四王爷的脸上。 “意意!”凌慕寒一边致歉,一边摸出帕子给她擦脸。 “你这是什么意思?”乐梵也是一惊。 玉容笑笑,自己摸出条白娟帕擦去脸上茶水点子,只是简单解释:“都是公众旧事。当年皇上曾微服出游,结识了一位童姑娘,有段露水情缘。那童姑娘就是筱意的外祖母,得知皇上身份,不肯随着回宫,也是时隔多年无意见到了随魈王入宫的童汐,这才得知皇上在外还有一女。” 皇上,你还记得当年大明湖畔的夏雨荷吗? 脑子里一下子就冒出这么一句台词,差点儿打起冷颤。 童筱意听得只是讪笑:该不会又是一出紫薇寻父记吧? 玉容将一只雕刻精良的檀木盒递到她面前:“这是临行前,皇上让我转交的。皇上说,本是当年要送给你娘,哪知她突然失踪了。” 童筱意将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条锦黄穗子的环佩宫绦,玉质上乘,手工精美,光彩夺目,价值不菲。 然而…… 她这会儿可没那么强烈的贪财欲望,而是抬起一双满是质疑的目光盯着他:“十四王爷,你在开玩笑吧?你又不是第一次见我,更不是才得知我的身世,现在却来说我跟玉镜皇室有亲,太动机不纯了吧?” “这件事的确是真的,之前不说,也是有顾虑。你若不信,问了魈王便知,他对你娘的身世是知情的。”玉容的话又令她吃惊。 “我爹也知道?”她更糊涂了,立刻反问道:“若是他知道,为什么还要谋反啊?他那么爱童……我是说,他那么爱我娘,怎么可能无端搞分裂呢?” 玉容又是笑,迟疑了一下才说:“大约,他认为你娘之所以离开,是因为皇上的关系。因为才生恨,借着外战的机会,割据独立。” 童筱意看看凌慕寒,又看看小乐,再摸摸脑袋,似乎玉容不像撒谎。上天真是会开玩笑,好好儿的,居然给她弄个这么年轻的小舅舅。唉!这个皇亲国戚可真不好当啊,上面一裙年纪相仿的长辈。 但是,他选这个时候认亲,终究是动机不纯。 于是,她收下礼物,笑道:“哦,原来我还有这么一个身世,真是想不到。你说的话我会飞鸽传书去问问我爹,得了他的答复才知真假,不过呢,既然你来了,到底是贵客,中午请你吃饭。” 玉容看着她,对她的这番话有点儿意外,沉吟了片刻,又笑着点头:“好。” 吃饭前,趁着小乐跟玉容说话,童筱意将凌慕寒拽到一旁窃窃私语:“将军大人,你看他像不像我舅舅?” 凌慕寒知道她的意思,思忖道:“看样子不像说谎,否则他就不会让你去跟魈王求证。我是在想,他专程来到这里认亲,定然是想增加筹码,将烈炎拉为盟国,以抵御北翔。试想想,若你是玉镜皇帝的孙女,那就等于玉镜与烈炎是联姻之亲,玉镜被侵略,烈炎岂能袖手旁观?” “唉。”她觉得死去的两个姓童的女人真的很可怜,若不是这场战事,恐怕当初那段秘事永远不会被世人知道。或许,老爹就是以为皇上不肯认虞汐,逼其离开,他又迟迟找不到虞汐,这才生怒生恨,进而谋反。 蓦地,她注意到“虞汐”的名字,是“玉”字的谐音啊! 凌慕寒见她叹气,轻笑道:“幸运的是,你并不是以前那个‘童筱意’。” “所以你想想,以前的‘她’多可怜啊,祖孙三人都没个好结果,到了现在对方主动来认亲,却是为了保护他们的皇权统治。真窝气!”想着想着她就忍不住撸起袖子,叉起腰,一副想打架的姿势。然而过了一会儿,又把袖子放下来,委托重任般的拍拍他的肩膀:“将军大人,你帮我个忙。” “嗯?” “等会儿吃饭,你别对他客气,热情的招待他,让他不醉不归!” “这就是你想到的报复办法?”凌慕寒嗤笑,以为她又要闹出什么大动静呢。 “当然不是啦!这是前奏,正戏我留着以后慢慢的出场!”她脑子里飞速的旋转着,好像真的融入了这个世界,这个身份,这个身体,只想发泄一下童家三代人的委屈和悲伤。 宴席开始了。 席摆在花厅,窗台子与门外都摆满了盛开的鲜花,丫鬟们在外面,屋内席上只有四人。其中,一向号称千杯不醉的童筱意不能沾酒,所以负责给三人斟酒。除了交代凌慕寒,也暗中对小乐叮嘱,他们三对一,务必要将玉容拿下! 玉容哪里知道,只是觉得她的反应有些奇怪,开席时还在说:“筱意,皇上说,若是有空了,去玉镜看看他。” “那是当然,如果你讲的是实话,他就是我皇姥爷。”童筱意说话间就给他斟酒。 “十四王爷是贵客,这杯我敬你。”凌慕寒接到她的眼神命令,只得端起酒杯,客气开场,先干为敬。 “凌将军客气。”玉容自然得跟着举杯。 杯子一空,满上又被续满。 乐梵举起杯,又敬:“王爷,这杯我敬你,远道而来,辛苦了。” 玉容把酒一喝,见杯子又被斟满,不禁失笑:“筱意,你是想把我灌醉吗?这么喝下去可不行啊,我酒量实在有限。” “你不仅是贵客,很可能是我十四皇舅啊!大老远的来一趟,我若是不招待好你,那像话吗?所以,你一定要吃好,喝好!我也要敬你一杯。当然了,我现在不能喝酒,我以茶代酒,请!”她把茶水当酒水,举起,豪迈的喝干。 “好。”面对她,玉容自然不好推辞。 一席吃下来,玉容便在三方夹击下醉倒了。 玉容一向性子柔和,话不算多,可酒一喝多,话也跟着多了,指着童筱意就笑:“你这小丫头,小时候我常常抱着你呢,还给你洗澡,你的后腰上有个胭脂记。你每回看到我就笑,还爱扯我头发,哪知后来就失踪了呢。那次在别苑看见你的胎记,真是吃了一惊,那么巧,天下竟有那么凑巧的事……” 童筱意哀声一叹:“又一个看过我洗澡的人。” 凌慕寒一咳,责怪她乱说话。 乐梵却是勾着嘴笑:“童童,他醉了。” 见玉容那满脸泛红的脸,扑哧一笑:“他醉了,我让人带他去睡一会儿,然后送他回馆驿。你呢?是在这儿歇歇,还是回宫去?” 乐梵看了眼凌慕寒,笑着站起身:“我倒还好,就先回去吧,否则贵妃要担心了。” “我送送你。”不顾某双盯视的眼睛,她送他到花厅门外。 乐梵站住脚:“童童,不必送了。你今天多了个舅舅,真不知该不该算喜事,太子肯定很快就知道了。” “不怕。”她摇头,见他身子一歪,忙说伸手扶住。 “一起身,酒有点儿上头。”乐梵笑着摆手,朝花厅内瞟了一眼,故意坏笑着凑到她耳边:“童童,你没瞧见凌慕寒在吃醋吗?我看的可是很开心呢。” “封建里的男人,都这样,别说一碟醋,一缸醋也不见得死人呀?”她满不在乎的说着,让小李子过来搀扶他,又送了几步。“小乐,你小心点儿。” 看似因醉酒叮嘱,实则是接了之前“太子”的那番话。 乐梵回头笑了一声,尽管什么都没说,但眼神里透着一股自信。 童筱意太熟悉他了,看一眼就明白他所传达的意思:他要争位。或许,这是适合他的路,他身陷局中,不如一博。(未完待续) 第254章 玉容一醉不轻,直睡到午后方醒。 洗漱后,他也不急着走,而是喝了杯茶,又看看大宝小宝,当然也没忘记送见面礼。就在童筱意考虑要不要留他吃晚饭的时候,他起身告辞,回了落榻的馆驿。 彼此都清楚,玉容这一趟大张旗鼓的来,就是做给太子,做给所有人看的。 太子早就盯着他的举动,在第一时间得知了他前往将军府的事,更探知了认亲的爆炸消息。着实令他吃惊不小,以至于在北翔一事上,越发不敢轻举妄动。 当晚宫中设宴,又是一番热闹。 玉容是坐上贵宾,皇上盛情款待,精神健朗,言谈欢笑。 酒过三巡,皇上看似随意的笑问:“朕听说王爷在凌将军府中用的午饭,旋皇子作陪,真是罕事一件啊。难不成是与凌将军对弈?” 一时间,众多的目光都聚集而来。 玉容倒也干脆,毫不隐瞒的笑回道:“此事正欲跟皇上呈奏。其实此番前来,除去为旋皇子大婚庆贺之外,也是寻亲。我曾有位皇姐自小失落宫外,天缘巧合,后来竟与魈王定情。可惜她红颜薄命,年纪轻轻就病逝,死前留下一个女儿。此前听闻魈王寻到了亲生女儿,还存疑虑,直至此次前来,亲自印证,凌将军所娶的夫人童筱意,正是我父皇从未谋面的外孙女。” 众人顿时议论纷纷。 “哦?那可是一件大喜事啊!”皇上虽然吃惊,但似乎对这个结果很乐于接受:“那要算起来,我们两国可是姻亲了。凌将军,这是喜事,得喝一杯。” “臣不敢,皇上请。”凌慕寒忙举杯起身。 “众位大人,这一杯该一起恭贺十四王爷。”皇上又说。 “恭喜十四王爷!”众人忙笑着起身恭贺。 太子抿着冷色,知道明日议起正事,已经没有回还余地。 果然,次日御书房中议事,除了拥护太子的个别大臣,其他人都力主援助玉镜共同抵御北翔。本就有早年盟约在前,而今又有姻亲关系,于情于理都不能袖手旁观。更甚者,谁知北翔灭掉玉镜,下一个目标不会是烈炎呢? 从宫里回来,凌慕寒将童筱意带到书房:“我跟皇上请了旨,已得恩准前往邺城,一会儿就出发。” 童筱意愣了一会儿,然后追问道:“什么意思?你要去帮我爹吗?” 凌慕寒点头:“十四王爷的认亲果然有用。或者说,皇上本就不相信北翔之前和谈的诚意,也不满太子与北翔关系密切,正好利用这次机会,震慑北翔,令其野心收敛。皇上的旨意是,先去邺城观望战事,向北翔发一封劝其休战的文书,若对方置之不理,我再率军援助。” “你会没事吧?”她没忘记跟耶律竑之间还有私仇,战场上一见,自然是万分眼红。想着,不免更加担心。 “不会有事,这场仗打不长,很快就会结束的。”凌慕寒对此很有自信,又不忘再三的叮嘱她:“我走后,你不许任性,好好儿在家,别胡闹。还有,尽量少跟旋皇子见面,毕竟身份有别,别落人口实。” “知道啦!他马上要娶老婆了,我怎么会去当电灯泡呢。”她好笑。 “旋皇子的婚事要推迟。”他蓦地提及:“外有战事,民心惊慌,皇子岂能热闹大婚呢?皇上已下令将婚事推迟,待战事结束再办。” “将军,东西都收拾好了。”花隶舒在外说道。 童筱意扭头冲着门喊道:“花大哥,你动作也太快了吧?我跟将军大人的话还没说完呢。” “意意,在家要乖,知道吗?”凌慕寒实在担心她闯祸的能力,生怕这一走,不知她会闹什么事。闹别人还好,别自己出事。 “放心啦,将军大人你只管安心打仗,早点儿得了胜仗回来。我会照顾老太君,照顾大宝小宝,乖乖坐在家里等你回来,绝对不胡闹。你也记得,注意安全,战场上刀剑无眼,可要小心哦。特别要小心耶律竑,他是个小心眼又记仇的人,一定不会轻易放过你的。”她一边乖乖的答应,一边絮絮叨叨的交代。 “嗯,我都知道。”凌慕寒淡淡笑着,一一点头。 “最后!”她踮起脚尖亲他一下,眨着眼诱惑:“将军大人,你这一去就要好久呢,不想在临走前亲亲我吗?你会好久都看不到我,也抱不到我哦。” 凌慕寒轻一笑,接受邀请,搂住她印下一记深吻。 京城的消息传到北翔,又是半个月。 丹阳正在宫中陪太后,得知童筱意竟是玉镜的皇室,吃惊之下想起曾经在京城馆驿的那番对话,不禁又气又恼,一口气憋在心口出不来。她自认比童筱意出身高贵,一样嫁了大将军,偏她还与别的女人平起平坐。 “怎么突然不高兴了?”太后注意到她脸色的变化,联想到刚才的事,便劝道:“是因为童筱意吧?这有什么,她说来是玉镜皇帝的孙女,可她娘是皇上与民女所生的私生女,无名无份,名不正言不顺,若非如今局势特殊,玉镜怎么会认她?你不一样,你可是正宗的郡主。” “太后,我不想要耶律竑有其他女人,我不想被别人笑话!”丹阳道出真正的委屈和不甘。 “原来是为这个。”太后轻笑,安抚她道:“好孩子,别急,凡事要忍耐些。那位夫人虽无所出,到底也无过错,别说是你,即便我是太后也不能随便下旨让别人休妻呀。除非有大过错。” “大过错……”太后的话仿佛是点拨一般,丹阳陷入沉思。 丹阳回到耶律府,从柜子里摸出一只小瓶子,里面是从师父的药房里弄来的毒药。原本是打算用来对付杨氏,想着让其一死百了,可随着日子久了,她的想法不再那么天真。 算算日子,耶律竑走了大半个月,一直没回来。 第二天,她留下一封信,谁也没说,骑马就出了城。 前营帐中,耶律竑收到了烈炎送来的劝休战书,冷唇一挑,嗤笑。 “将军,作何回应?”副将问。 “不必理会。”耶律竑直接将来书放在灯火上烧了:“烈炎不会轻易卷入战事,即便他们要援助玉镜,战场也在雀城。传令吴将军,在邺城边境防卫,警惕邺城举动,大军主力仍旧集中于雀城。哼,凌慕寒就要到了。” “将军!”帐外忽然跑进个小兵,没等张口禀报,后面的人就进来了。 “丹阳?!”耶律竑一见来人深为意外。 “你一直不回去,我来看看你。”丹阳往椅子里一坐,仍旧同上次一样,可不管这里是军中,随意出入,就像自家和皇宫一样。 “你们都出去。”耶律竑将旁人屏退,问道:“郡主,你怎么来的?” “骑马。” “你一个人?”因为耶律竑没看见她身后跟着人。 “嗯。若是告诉别人,我就来不了。”丹阳在帐中四处张望,问:“都大半个月了,雀城还没打下来吗?你什么时候回家?我听说烈炎要帮雀城……” “丹阳郡主!”耶律竑声音冰冷而恼怒:“这是军中,你怎么能如此胡闹?这是你来的地方吗?你怎么答应我的?你也不看看,别的夫人怎么不来。回去!” 丹阳被训的肩膀一缩,心底里的任性傲气冲了出来:“耶律竑!我大老远跑来看你,你居然这么吼我?你说要好好儿待我,就是这样?你根本不把我放在眼里!你跟我说的都是谎话,我恨你!” “很好。既然恨我,那么就马上离开这儿!”耶律竑抬手一指,摆明赶人。 “你!走就走!谁稀罕!”丹阳扭头就冲出去。 耶律竑站了一会儿,这才吩咐副将选一个小队去暗中跟上,护送她安全返回。 丹阳兴冲冲的来,怒冲冲的走,回去后就钻在红叶的药房里,找到一样特别的毒药。想到耶律竑对她发火她就恨,就想发泄,就想把看不顺眼的人除掉。杨氏,首当其冲!(未完待续) 第255章 丹阳带着药回到耶律府,此时正值午后。府里正因她突然失踪闹的不可开交,一见她回来了,全都大松一口气。 “郡主,你去哪儿了?我们都急死了。”丫鬟早哭的两眼通红,一看到她安全回来,又一阵哭:“太后派人来问了几次,老爷老夫人急的饭都没有吃,这会儿大夫人……不,不是,是杨氏夫人正在那边陪着。” 丹阳本就对杨氏不满,极度讨厌听见丫鬟们喊“大夫人”。 “她在那儿?我去看看老夫人。”丹阳攥紧药瓶,前往老夫人的住处。 一听说郡主过来了,老爷老夫人都迎了出来,要知道,万一郡主在他们家出了什么事,可怎么担待得起。 丹阳一眼就盯住扶着老夫人的杨氏,压下心里的怨恨,一脸歉疚:“让老爷老夫人担心了,是丹阳不孝,不该不知会一声就出门。我因为想念将军,怕被阻拦,所以私自去找他了。请老爷老夫人见谅。” “原来是这样,下次可不能这样了,万一出了事可怎么办啊?太后很担心你,郡主回宫去报声平安吧。”耶律老夫妇最担心宫里降罪。 “老夫人不必担心,我已经让丫鬟去了。”丹阳上前扶住老夫人,说:“听说老夫人因为担心我,茶饭都没吃,我陪老爷老夫人吃饭吧。我都一天没吃东西了。” 见郡主如此说,老夫人忙命摆饭。 自然,杨氏也在席间作陪,丹阳特地坐在她身边,对她也很客气。杨氏看出丹阳情绪不对,也清楚丹阳对她的敌视,相处时总是谨慎小心,遭遇这番客气令她更是心惊。在杨氏眼中,这个郡主鲁莽任性,若非背后有太后,入府不到几天就会被扫出门。 “姐姐,我敬你一杯茶。”丹阳突然端起茶,袖口一翻,一颗药丸落入茶水中,快速融化,无色无味。“我去见将军,将军说要像你多学,姐姐原谅我以前任性,希望今后能好好相处。” “郡主言重,不敢当。”杨氏自然不能拒绝,接过茶,在老夫人宽慰又殷切的注视下,喝下了这杯茶。 吃过饭,丹阳被太后请到宫里,免不了一番责备。 当晚,丹阳宿在宫中,而耶律府中却出了大事。半夜里,杨氏突然一声大叫,等着丫鬟们举灯来看,她已经面色惨白,只有出气的份儿。丫鬟们惊吓之下立刻去报,管家赶车去请御医,然而御医还没到,杨氏就死了。 一切来的太突然,所有人都懵了。 后经御医判断,杨氏是突发暴疾而亡。听了御医的话,再看杨氏的状况,其他人也就信了,一番唏嘘感慨,无非是红颜薄命之类。 这件事只有丹阳真正知道内情,那颗药丸很神奇,是间隔四五个时辰才会发作的毒药,人死后,若不解剖身体根本看不出不出中毒迹象,死者看上去就像暴疾亡故。杨氏毕竟是将军夫人,无人生疑,无人诉苦,自然不会被解剖。 当初,红叶对虞汐正是用了这种药。 如愿以偿,杨氏一死,丹阳不用再跟别人平起平坐,耶律竑也不会再有其他女人。她想象着,当耶律竑得知这个消息时会怎么样?依照耶律竑的聪敏,肯定会猜测到杨氏的死跟她有关,但无凭无据,他又能怎么样? 就和当初被迫嫁给他一样,她也要他品尝一下这种愤怒又无耐的痛苦。 当杨氏去世的消息传到耶律竑耳中,已是大战在即。 “传我的话回去,办好大夫人的丧事,一切让杨家满意,不要委屈了她。”耶律竑自然觉得杨氏死的蹊跷突然,但此刻他没功夫去理会。 副将来报:“将军,果然如你所说,凌慕寒带援军出现在我军西侧,看样子要与雀城一起东西夹击。” “看来,大战就在今夜!” 沉寂的夜色,空气中的紧张气氛在弥漫,三军严阵以待。忽然一阵擂鼓震响,一场大战拉开序幕。 耶律竑等待这一刻很久了,早就将作战部署停当,雀城那面全都安排完毕,他则亲自披挂上阵,要与凌慕寒当面对战。 两军已交战,战鼓厮杀声中,凌慕寒与耶律竑在马上相见。没有什么多余的话,刀剑相击,不是你死便是我亡。几十个回合下来,两人不分上下,然而北翔的军力渐渐有败退迹象。 耶律竑一面下令抵挡,一面继续与凌慕寒纠战。 “耶律竑,我劝你趁早投降,不要做无谓抵抗!”凌慕寒记着他对童筱意所做的事,手中长枪猛地一甩,刺入他肩膀。 “真会说笑,有本事就打败我!”耶律竑岂肯服输,握住长枪用力拔出来,反手险些击中凌慕寒。伤口的鲜血不但没有阻止他,反而更加刺激了他,越战越勇,十几个回合后长剑从凌慕寒的腰间擦过。 花隶舒一直紧随左右,负责清除其他危险,忽见远方杀声震天,便知是北翔在强攻雀城。 战事已趋近白热化,凌慕寒与耶律竑两人皆体力严重消耗,已从马背打到马下。看似将会两败俱伤,然而凌慕寒突然寻了空隙,长枪刺中了耶律竑的心口,刺破了盔甲。 “耶律将军!” 战火烧了一整夜,终于在黎明之前画上句号。 丹阳纵然对耶律竑万分气恼怨恨,可听闻开了战,仍是为他悬心。最令她意想不到的结果出现了,她接到快马传递的消息,耶律竑身受重伤,失血过多不治身亡。 战事结束,北翔战败,赔偿战事补偿款,三国之间签订了一份互不侵犯的条款。 凌慕寒班师回朝,而十四王爷玉容则会同官员,带着皇上旨意在雀城谈话。 魈王府。 莫魈打量着玉容,笑道:“照你这么说,皇上的意思是,只要我肯交出雀城,那么我仍是魈王,以前的谋逆之事皇上既往不咎。是吗?” “正是,希望你能考虑一下。”玉容对此毫无把握,凭感觉,对方根本不会答应。 果然,莫魈一声嗤笑:“十四,你看我是那种天真的人吗?我倒觉得守着雀城做王最舒服惬意。若是皇上想要回雀城,不妨想想其他办法。” “皇上不可能放任你占据雀城,若是动起武力,雀城难以抵挡,并且还会带累筱意……” “十四!”莫魈冷声截断他的话:“你知道,我不喜欢被人威胁,特别是不要拿她来威胁我。” 玉容沉默了一会儿,侧脸与随行的大臣说道:“皇上另有密旨,请大人暂时回避。” 待其他闲人退出后,屋内只剩两人。 玉容说道:“皇上知道你不会轻易交出雀城,毕竟后顾之忧是人之常情。经过此此战事,皇上觉得雀城之事不能再拖,皇上可以不要雀城,却不能让天下以为玉镜软弱,更不能留下特例,以使后人效仿。” “所以?” “所以皇上提出一个解决方法,将雀城作为童汐的陪嫁,你只要承认,那么现在的一切都不会改变。” 莫魈目光一敛,半刻后说道:“哦?皇上肯认她了?” “皇上从来没有说不认她,只是当时时机不合适……” 莫魈冷嗤道:“不用再找借口!现在说这些有用吗?她已经死了。” 玉容提醒道:“她虽然死了,可现在还有筱意。与其殊死抵抗,倒不如接受这个和谈方案,既可以为童汐正名,又能将雀城之事永远解决,不好吗?难道你当初不正是因为皇上不肯认她才谋反?” 莫魈讥讽的笑笑,沉吟良久,反问道:“只要我接受,那么皇上承认雀城属于我,不会再发兵征讨?” “是。”玉容清楚,皇上之所以肯这么做,一方面是出于对童家祖孙三人的补偿,另一方面不希望再有战争劳民伤财。在魈王叛变前,皇上一直很赏识他,早有意赐公主与他完婚。如今皇上年纪大了,每每身旁无人,便会跟他说,或许这一切是报应。 “好!我答应!”莫魈眼中闪过一抹冷笑。 几天后,玉镜正式对全国宣召,承认皇上曾有位公主流落民间,追封其母为童妃,烈炎大将军凌慕寒之妻童筱意为皇上的孙女,赐封为安平郡主。并承认魈王与玉汐公主的婚事,将雀城作为陪嫁之礼赠送,承认魈王对雀城的拥有权。 ※京城。 童筱意得知自己成为郡主的时候,已是半个月后。 “筱意,恭喜!恭喜!”花隶舒与青竹两个又拿她打趣:“安平郡主,是不是该打赏啊?我们还等着呢。” “将军大人,你看他们,越来越讨厌了!”童筱意嘴上撒着娇,眼睛里却是坏笑:“对了,我记得前些天花大哥的爹娘来信了,催着他回家娶老婆呢。也是啊,花大哥已经是高龄了,又跟着将军出生入死的,家里爹娘担心再这么下去会花家会绝后也是情理之中。花大哥,之前你没回来,我已经托人带信给你爹娘,答应待你返回就准假,让你回家娶亲。我看,你即日起程吧,家里爹娘肯定早把媳妇儿准备好了。” 花隶舒听得直发愣:“筱意,你在开玩笑吧?” “没有啊,我是认真的。”她很认真的点头,一脸的诚恳。 “筱意,别开玩笑了。”正是看她不像玩笑,花隶舒才显得紧张起来。 “将军大人,准他的假吧。”童筱意不理他,直接替他请假。 “嗯。”凌慕寒含笑点头,与她一气:“隶舒,我看你就回去探亲吧,不必急着回来。若是在家成了亲,可以将他们一起接过来。” “将军……”花隶舒虽然被逼婚不乐意,但很久没回去,的确想家了。由此,便笑道:“多谢将军,那我将事情交代一下,明天起程。” 青竹在旁揶揄:“隶舒,恭喜了,要不要将贺礼提前收了?” 花隶舒看他一眼,嘲笑:“你在笑我?你以为筱意会放过你吗?” 青竹闻言,找了个托词就要走。 “嗳嗳嗳,青竹大哥留步!”的确,童筱意怎么会放过他,笑嘻嘻的就说:“我听说了一个小道消息,你好像和某个人走的很亲近,什么时候办喜事啊?我可提醒你哦,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看好就尽快出手,不然被人捷足先登或者出了别的变故,你哭着后悔都晚了。” 青竹干笑,一句反驳都没有,寻了借口就离开了。 凌慕寒看的奇怪,问她道:“你说青竹的那番话是什么意思?” 童筱意看着他摇头叹气:“将军大人,不是我说,你就是个木头脑袋,丝毫不解风情,你永远不会注意到那些事。” 凌慕寒轻笑,搂着她的腰道:“那就请安平郡主赐教。” “那,我就告诉你。”噙了笑,凑到他耳边念出一个名字。 “她?”凌慕寒十分意外,一时也觉得缘分的事很奇妙。 五天后,旋皇子大婚。 玉镜方面自然是十四王爷前来庆贺,雀城来了魈王,旋皇子的大婚也是庆功宴,举国欢庆,热闹非常。 借着旋皇子大婚的机会,将军府也跟着一起热闹。魈王与十四王爷一齐过来,可忙坏了府里上下,两人仿佛真抛弃前嫌,言谈有说有笑,一起抱着宝宝逗乐。 童筱意坐在一边,看着看着,故作不悦:“爹爹,你大老远的来,就没给我带礼物吗?那么久不见,你都不想我?来了也不问问我过的好不好,只知道抱两个小家伙。” 莫魈听得发笑:“又吃醋了。我怎么能忘了给你带东西?你走后,我可是天天在想你,这次来,还想接你去住住。就怕凌将军不肯。” “接他一起嘛,他可是你女婿。”她撒娇的笑着,挽着他的胳膊玩亲密。 凌慕寒在旁清咳着提醒。 童筱意一看他那脸色,忍着笑,松开了手。 玉容笑道:“筱意,我临走时皇上可是交了任务,要我带你去看看。你还没去过玉镜吧?想不想去?或许,把你的猪猪店开到玉镜,会非常赚钱。” 童筱意眼睛一亮,刚想答应,又看到大宝小宝,顾虑道:“唉,我倒想呀,可是我还有两个拖油瓶,哪儿能自己到处去潇洒。等他们断奶了再说。”眼珠儿滴溜溜一转,她蓦地问:“十四小舅,你怎么还没娶老婆?” “快了。”玉容没料到她会问这个,敷衍的给个回答。 童筱意眼睛很尖,觉得他在回答这个问题时总是隐藏着什么,便凑到莫魈耳边低声问:“爹爹,你知不知道他的事啊?” 莫魈睨了玉容一眼,低笑:“他啊,传言是有心仪之人,目前在京城。” “她也来了?”玉容一句追问泄露了心思,见众人盯着,干笑着转开话题。 莫魈仿佛是故意的,偏偏又说:“若是我做主,我是不会同意的,否则就乱了辈分。” “辈分?”童筱意脑子转了转,觉得老爹才不是听什么传言,而是根本就知道内情,还与他有关。忽然,灵光一闪,想到是谁了。的确,他们要是成了,以后还真不知怎么称呼呢。 热闹的一顿饭后,玉容仍旧是被灌醉了,回了馆驿休息。莫魈酒量好,但难得来一次,童筱意绝对不肯让他在外面住,单独收拾了个院子给他。要求他必须在这儿住些天。与儿孙共享天伦,谁能不乐意呢? 眼看着到了小乐的婚日,童筱意让人取回了定做的礼物,装在精致的小盒子里,用红绸带系了个漂亮的蝴蝶结。里面是一条项链,项链上面缀着两个坠子,一上一下,一大一小,形状一模一样。黄金制作的螺旋纹包裹着一颗椭圆形如黄豆大小的钻石,在螺旋身上缀着碎钻,光彩亮丽。 这实际上是一对,她希望将来他有机会可以送给相爱的人。 又仔细的检查过,她让人将东西提前送到宫里,亲自交到小乐手中。 凌慕寒同样是喝多了酒,躺在床上似睡非睡间看见她坐在那里,脸上少有的安静。又见她将精心准备的礼物送到宫里,便猜到了。 “意意?” 童筱意闻声望过去,以为他是口渴:“要喝水吗?” 凌慕寒等着她倒水过来,问道:“怎么看上去不太高兴?” “不是不高兴,只是有些担心而已。”她也不隐瞒,直言道:“我在想小乐,我希望他能平平安安,不想他出事。” 凌慕寒将她抱着:“他不会有事,他不是外表那么软弱。” “那是当然了,他可是个很聪敏的人,也很坚强,做事从来都是十拿九稳,少有失败。”说到小乐,她的嘴里都是夸赞,一扫刚才的忧郁。 “意意。”凌慕寒的脸色有些不好了,想起之前,觉得必须要跟她谈一谈:“意意,我知道你跟他关系非同寻常,但你要知道,身份有别。你不要总是无所顾忌,一些亲密的举动看似无心,若是别看见了,会怎么议论?以后你要注意一点儿……” “你吃醋了?”她笑着问。 “咳,不是。”若是承认,岂不是承认心胸狭窄。 “你别想骗我,你就是吃醋了,我早就发现了。”她嬉笑着在他脸上亲一下,搂着他的脖子说:“我知道你的意思,只是习惯了,很难改。虽然有时候举止看上去不太妥当,但天地可鉴,我跟他绝对清白。他对我而言是亲人,是哥哥,是朋友,而我爱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你这个木头。” 凌慕寒的目光随之柔和:“那以后就注意些。” 眉梢一挑,她不乐意的反问道:“慕寒,我都对你如此表白了,你没什么话对我说吗?” 凌慕寒一见她又旧事重提,假意扶着头就说:“酒喝多了,我睡一会儿。” “你别装!刚刚你怎么不说喝醉?不准逃避。”她不依的搂着他哼哼唧唧,定要他说句好听的,然而缠着缠着,感觉到他的手不老实起来。啪的拍掉他的手,哼道:“什么都不说就想占便宜,不行!” “意意……”凌慕寒将她抱到床上,无奈的笑着低语:“这有必要说吗?若我不爱你,你我就不会是现在这样,我一直觉得庆幸,那天在街上,那么多人,你偏偏砸中了我。或许,这就是你说的缘分,是天意,是上天把你送给我的。我爱你,意意。” 甜言蜜语来的如此突然凶猛,童筱意呆呆的听着,险些忘记呼吸:“慕寒,这真的是你吗?我不是在做梦吧?难道是我喝醉了?不对不对,我都没有沾酒……” 凌慕寒直接吻住她的唇,即便是做梦是喝醉,他都不愿醒。 这边春意满帐,宫中喜庆正浓。 (完)(未完待续) 第256章 北翔。 耶律竑战死的消息极快的传遍了宫中,上至太后皇上,下旨文武百官皆十分震惊。丹阳怔怔的呆坐着,很久很久都不能相信,但传递消息的人是耶律竑身边的侍从,由不得她不信。这一刻她觉得脑子里空白一片,浑身无力,好像这一生什么都不剩了。 “郡主,太后派了轿子来接,请你入宫。”丫鬟小心的说道。 丹阳回过神,却是抓起她的长鞭,朝外跑着说道:“告诉太后,我去找耶律竑!” “郡主!”丫鬟来不及阻止,人已经跑的没影,丫鬟忙知会侍卫去追,又入宫去禀报太后。 丹阳骑上快马,日夜兼程,一直奔到边境的大营。北翔战败后,大军退回,等待皇上派人和谈。 “什么人?” “我是丹阳郡主,让开!”丹阳骑在马上,嘴里叫喊着,直接冲进营中,来到正中的大帐。 “郡主……”守卫的士兵看见她,不等张口手中就被塞了马缰绳,来人已如一阵风似的冲进了帐内。 帐中的踏床上躺着一人,裸露的上身缠绕着绷带。 “耶律竑!”丹阳冲上去,压抑了一路的心情终于崩溃,眼泪决堤,一边哭一边捶打:“你不准死!不准死!你把我害成现在这样,怎么可以一死了之?你死了我怎么办?你快给我起来,否则我将你千刀万剐!听到了没有,耶律竑!” 蓦地,“死”去的人突然睁开了眼。 丹阳一副惊恐的瞪着他:“你,你没死?” 帐外的守卫闻声进来,看着郡主满脸梨花带雨,猜到了,忙解释道:“之前的消息是误传,侍卫走后,将军又醒过了。经过两天调养,现在稍微好了一些。前天已有人将将军的消息带回去,郡主不知道吗?” 丹阳看看虚弱躺着的人,抬手擦去眼泪,不做声了。 那天一听到消息人就傻眼了,连夜往这里赶,肯定是和传消息的侍卫错开了。这一刻,心里仿佛是有块大石头落了地,趴在床边,忽然听见他微弱的喊着要水喝,一下子眼泪又滚落出来。 耶律竑听着耳边嘤嘤的哭泣,止不住皱眉:“好吵。” 丹阳停住哭泣,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出去找到副将,要求带他回去。副将却说他伤的太重,不能舟车劳顿,已经准备了车马,将其转到城中,待伤势好转再回去。刚刚将其转回城中,太后就派了人来,丹阳不肯回去,只让人带话给太后不用担心。 直至三天后,耶律竑才算真正的清醒过来。 “你醒了?你感觉怎么样?要不要叫御医来?”丹阳天天守在旁边,想了很多事,或许还有不明白的地方,但有一样她清楚,她不想让耶律竑死。 耶律竑勉强坐起来,看了她一会儿,张口问道:“她是怎么死的?” 丹阳一愣,很快就明白了他的话,却没料到他醒后第一句竟是这样的话。想到这几天为他担心,他却先问起死去的夫人,心里一气恼,就说:“你说她是怎么死的?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她是暴疾而亡!” “不要对我撒谎,是你做的吧?”耶律竑起先是怀疑,现在是肯定了。 “对!是我做的,是我对她下的毒,怎么样?”丹阳生气之下干脆承认了。 “她对你做了什么,你要毒死她?你也太狠毒,真像你的师父红叶。但是你要想想,你师父是怎么死的?你想像她一样吗?” “你!”丹阳嚯的站起身:“耶律竑,你不要太过分!我抛下郡主的身份天天照顾你,就是等着你醒来质问我吗?你心疼那个女人?好啊,有本事你给她报仇,有本事你杀了我呀!” 耶律竑盯着她明显消瘦的脸,闭上眼不再理她。 丹阳一脚踢开凳子,哭着跑出了房间。 没隔几天,耶律竑得知了三国和谈的事,这对他而言是种难以磨灭的耻辱。十年前他败在凌慕寒手中,这一次,同样被凌慕寒击败,甚至险些丢了命。面对这种局面,他无法安心的养伤,刚一能动就要下床。 “将军,你这是要去哪儿?”侍卫将他拦住。 “让开!”他只想洗刷耻辱,如今这个样子,哪里有脸回去面圣。 “将军,御医交代过,你的伤很重,必须卧床休养。” “我没事。”耶律竑撑着走到门外,却看见了丹阳。 之前丹阳虽然生了气,发了怒,却没有离开,只是一直不见他。现在见他勉强着虚弱的身体下床,不问就猜到了,故意嘲讽笑:“怎么,你打了败仗,差点儿丢了命,心里不甘,想再去凌慕寒报仇?我劝你别白白丢命,你哪里是凌慕寒的对手?这次是你命大,下次可没那么幸运!” “哦?”耶律竑冷笑:“看样子你还是很喜欢他啊?可惜,你现在已经委身嫁给了我,再想也是徒劳,他的身边只有童筱意。你是郡主,童筱意也是郡主,真算起来,身份可比你高,又能生,若我是凌慕寒,也一定选她,不选你。你这种性情,没人会心甘情愿的娶你。” “耶律竑!”丹阳遭受他的故意羞辱,愤怒下抽出长鞭就甩了过去。 随着鞭子的破空声,已经受伤的耶律竑没能完全躲开,脸颊上挨了一下,立刻出现一条火辣辣的伤痕。 摸着脸上的血迹,耶律竑眼神阴冷:“丹阳郡主,我想你应该回去了,疼爱你的太后定然很担心你的安危。” 鞭子一甩出去,见了他脸上的伤痕,丹阳有些后悔,也有些后怕,但仍旧倔强:“你在赶我走吗?我是郡主,我愿意在哪儿就在哪儿!你管不着!” “我管不着?你难道忘了,你不仅是郡主,更是我耶律竑的夫人,我管不着?”耶律竑冷冷的盯着她:“我告诉你,从你嫁给我的那一天起,这一辈子就无法更改,你的命运在我手里。男人可以三妻四妾,可你,只能有我一个丈夫。想试试吗?我会让你知道最悲惨的生活是什么样,可以让你体会什么叫生不如死!” “你!”的确,他说的没错,丹阳几乎无法反驳,但原本她争执介意的不是这些,而是…… “来人,准备车马,送郡主回去!”耶律竑强硬下令,返身回到屋内,甩上门。 丹阳气怔怔的盯着房门,大喊道:“你休想!你想让我走,我不走!我就是要跟着你!耶律竑,我恨你!” 尽管如此对立,两人还是住在同一个院子,相邻的房间。 晚上,丹阳一个人坐在房间里哭,觉得心情很压抑很痛苦,找不到纾解的方法。她怨恨耶律竑,恨不能杀了他,却又无法下的去手。她觉得好像越来越依赖他,若说这是喜欢的话,她又不能够承认,否则就似失去了所有自尊一般。 从头到尾,跟他的事那么荒唐,怎么会喜欢呢?他凭什么让她喜欢? 院中很静,又是相邻的房间,耶律竑很清楚的听见隔壁的哭泣。烦躁的压着眉,脑子里不禁会想起白天的对话,又是一阵烦躁。 当初就不该娶她! 又过了半个来月,耶律竑已经能下床活动,他恢复的很快。属下正在准备车马行礼,准备回去。 一阵急促脚步,丫鬟从门外冲进来焦急的说道:“将军,不好了,郡主不见了!” 耶律竑先是皱眉,接着冷哼道:“不见了?郡主向来我行我素,大约是觉得在这儿呆闷了,所以一个人回宫了。” “可是,可是昨天晚上郡主哭的很久,我担心……”丫鬟生怕郡主出了什么意外,自己的小命也保不住了。 “担心什么?”耶律竑觉得丫鬟似乎知道点儿什么。 犹豫了一会儿,丫鬟说道:“昨晚郡主自语自语的很久,奴婢怕郡主去了烈炎。” “她说什么了?”一听“烈炎”,耶律竑正色起来。 “具体的没听清,但是听见郡主念了好几次‘童筱意’的名字,又说着要报仇什么的。将军,郡主会不会一个人去了烈炎?郡主根本不认路,又是一个人,万一出了事该怎么办呀?”丫鬟满是惶恐。 “该死!”耶律竑听了丫鬟的话,顿时就肯定,意气用事的丹阳肯定是趁着性子一个人去了烈炎。当即命人备马,立刻顺着官道追了上去,凭判断,丹阳只认识这一条路。 快马颠簸,本已愈合的伤口隐隐作痛,刚刚调养的有些起色的身体有些难以支撑。 大半个时辰后,终于看见前面的路边坐着个熟悉的人,正在哭。 “丹阳!” 丹阳一听见他的声音,立刻上马就跑,慌不择路,顺着小路跑进了林子里。 “你站住!”耶律竑满心里冒火,加快速度,在林子里将她拦下,一把拽下马:“你到底在做什么?你就不能安安分分的别惹麻烦吗?” “管你什么事?我做事不要你管!”丹阳甩开他的手,负气之下根本听不进任何话,只想和他作对。 耶律竑扯住她,将她按在树上,另一只手却忍不住扶住胸口,感觉伤口又裂开了,流了血。 一看他脸色变了,丹阳不挣扎了。 耶律竑退身坐在木桩上,每次的呼吸都扯得伤口作疼,又想到她做的事,这么个性子,不禁冷笑:“你想去烈炎找童筱意出气?好,你去,我不拦你。你这一去,明年我就娶个新夫人,因为你注定有去无回!” “耶律竑!”丹阳一听他这话,刚停住的眼泪又滚落,对着他就控诉起来:“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堂堂的丹阳郡主嫁给你,你为什么不能好好对我?我真的让你那么讨厌吗?如果真的那么讨厌和我相处,当初为什么要娶我?你是不是恨我害死了你夫人?都是你!若不是你那么对我,我才不会害死她!都怪你!” 耶律竑望着她满脸的眼泪,忽然注意到她每次话里话外透露的信息,蓦地嗤笑,反问中带着几分轻佻:“你这么委屈生气,难道,是爱上我了?不可能吧,丹阳郡主懂得爱人吗?” “你什么意思?为什么我就不懂?我是喜欢你,可我也恨你,把我害成这个样子。”丹阳蹲在地上,抱头大哭。 “不喜欢凌慕寒了?”耶律竑嘴角起了笑,觉得烦躁的心情平复了很多。 丹阳摇头:“他眼里只有一个童筱意,我为什么要喜欢他?” “那为什么喜欢我呢?”耶律竑又问。 “……谁喜欢你了?我为什么要喜欢你?我才不喜欢你!”面对他眼睛里的笑,丹阳顿时脸红,尴尬的矢口否认,后悔刚刚冲动的话。这下好了,以后他尽可以拿这件事笑话她了。 “郡主,想不想跟我回去?”耶律竑翻身上马,对着她伸出手。 丹阳望着他,不太懂他的意思:“回去?” “你把我的原配夫人毒死了,你不补偿我吗?”耶律竑弯腰将她拽上马,策马徐徐出了林子,沿道路慢慢的回程。 一段安静之后,丹阳疑问出声:“耶律竑,你到底说的是什么意思?” “知道吗,战争开始前的那三天,你还是很可爱的。”耶律竑其实也明白,她身上这股子毒辣蛮横是从红叶那儿学来的,红叶自小这么教导她,加上尊贵受宠的身份,让她目空一切。若收敛身上的那股戾气,纵然娇纵些,倒也没什么。 这种陌生的赞美从他的口中说出来,令丹阳红了脸,低了头,没了声音。 “既然做了我的夫人,往后就得听我的,不要随便的拿毒药弄死人。只要你稍稍收敛,我保证不再要其他女人,会好好儿宠你。”耶律竑贴在她耳边低语,将她的娇羞尽收眼中。 “真的?”对他的保证,丹阳尚有质疑,毕竟之前发生了那么多事,他那么嫌恶她。这会儿的事,让她觉得不太真实。 “嗯。”轻一哼笑,道:“谁让我娶了个郡主呢,责任重大。” “那,你不怪我害死了杨氏?”她问的很小心。 “人已经死了,提也无益。”并非三年毫无感情,但是……丹阳纵然有很多不好,但也有可爱之处,特别是只要对她,她就会立刻变成一个小女人。外人都以为郡主是老虎,其实只是只伪装的小兔子。 之前他一直醉心战争,希望继续建功立业,可当昏迷醒来看到她,忽然觉得被人守候着的感觉那么好。战争虽然失败了,但也不是一无所获,起码他收获了一只带爪子的小兔。 “你在笑什么?”蓦地听见他在笑,丹阳扭头望着他。 “郡主,你还没答应我的话,以后大事都得听我的,能做到吗?”耶律竑将马停下来,望着雀城的方向,仿佛还能回忆起那晚的战火。若闭上眼,就能想起凌慕寒那柄刺入胸口的长枪,当初竟然没有躲过。这场战事,我之所以赞同,十年前的失败是很大原因。 “耶律竑!你在想什么?”丹阳不满他的神游。 “我在想,或许十年后再报仇。”耶律竑噙上一笑,策马继续前行:“郡主,凌慕寒与童筱意是你我共同的死敌,他们可是儿女双全了,我们怎么能落后?你要赶紧给我生个儿子才行。” 丹阳瞬间红透了脸,结结巴巴的话都说不出来。 “这可不像大名鼎鼎的丹阳郡主。”贴在她耳边,声音贯穿她的耳膜:“喜欢我,不能像你贪恋某种甜点,或是喜爱某样首饰,要从一而终,一生一世。你我这辈子是阴差阳错走到了一起,是缘,是孽,都不能改变要纠缠一世的事实。” 丹阳似懂非懂,问道:“你喜欢我吗?” “当然。我们该回家了,我的郡主。”(未完待续) 第257章 旋皇子大婚,宫中热闹庆贺。 夜色渐深,吟风苑彩绸高挂,喜烛明亮,殿门紧闭,宫人们个个静默的侍立在外。在寝殿中,是今天的一对新人,旋皇子与新任皇子妃。 乐梵身穿大红喜服,拿着根喜杖站在床前,华丽的床沿坐着他的新娘。 喜帕已经揭开,露出一张秀色标致的脸。若要找个词来形容,应该是妍丽,但那双低垂的浓密眼帘似乎藏着别的东西。 对于从前的乐梵而言,从未想过娶一个不满十八岁的女孩儿,或者说,除了童童以外,根本没想过和其他女人有所交集,除了演戏的时候。现在时空变了,身份变了,连身体都变了,他也该变了。 至少,他娶了个很漂亮的皇子妃,据说秉性温柔又安静。 他放在喜杖坐到她身边,静静的凝望她的脸,看着看着竟出现错觉,觉得她有些像以前的童童。肯定是酒喝多了,她怎么可能像童童?无声的自嘲笑着,揉了揉鬓角,他又回到桌边,自顾自的斟了酒,一杯连着一杯的喝。 原本以为准备好了,可真到了这一刻,他又退缩了。 碰一个可称得上完全陌生的女人…… 床边的人悄然抬眼,打量着他蹊跷的举动,红唇微微轻抿,又极快的收回目光。 早就有传闻,旋皇子爱着凌将军的夫人童筱意,两人关系非同寻常。若是生在一般人家,她自然不会同意这门亲事,然而婚姻大事由不得她,谁让她是大理寺少卿之女冯羽姝呢?皇上赐婚她不仅不能反对,还得感恩戴德。 众人羡慕的皇子妃,她一点儿都不喜欢。 乐梵注意到她的偷窥,满是醉笑的对她举杯邀请:“爱妃,陪我喝一杯。” “我不太会喝酒。”她摇摇头,柔声细语。 “过来。”乐梵对她招手,指指对面的座位,若是不醉酒,他不知怎么能自然的渡过今晚的洞房花烛。 冯羽姝只好走过去坐下,面前被推来一杯酒:“皇子,我……” “喝一杯,酒是个好东西。”乐梵一面说一面自饮。 冯羽姝端起酒杯,当看到他脸上一股淡淡的落寞,敏感的意识到他的意图。自嘲的讽笑,又觉得很释然,看来对这桩婚事,不满意的不止她一个。于是,她不再推辞,放开心陪着连饮几杯,脸上泛起桃红,酒意上头,昏昏沉沉。 她的确不擅饮酒,醉了,不用在今晚这种特殊的时候再煎熬。 “羽姝?”乐梵轻轻拍打她的脸,喊了两声没有反应,看来是真醉了。 将她放到床上,安顿了,他却睡不着。 坐在外间的书桌边,手中托着童童所送的那份礼物,苦笑:他心有所爱,还能再找到另一个爱人吗?若能,若那么容易,爱情就不会有那么多痛苦了。 将项链戴在脖子上,修长的食指拨弄着坠子,又笑:童童这礼物虽然意义好,但比他戒指的创意可差些。 清晨曙光照进来,冯羽姝一睁眼就看见身侧坐着一人,那张在男人而言过于绝美的脸,映着朝阳的光辉,竟一时令她移不开眼。 “醒了?”乐梵感觉到她的目光,扭头对她一笑:“都是我不好,昨晚硬要你陪着喝酒,害你醉倒了。头还疼吗?我让宫女准备了解酒汤,起来喝一点儿。” “没、没事了。”冯羽姝脸一红,面对他的温柔,她竟觉得害怕。 少顷便有宫女进来服侍梳洗,她注意到,有宫女弯腰从床边拾起一样东西仔细的收好,那是一条带血的白绸绢。她很清楚那条绸绢所代表的意义,然而对于昨晚她毫无印象,只记得喝醉了。 新婚的头一天,要给皇上皇后及玉贵妃敬茶。 见过皇上皇后,两人到了贵妃这里,喝茶叙话。 “旋儿,羽姝老实,往后你可别欺负她,若是我知道了可不依的。”贵妃很高兴他大婚,对这个儿媳妇也很满意,再者,更希望借此让他将心从童筱意身上收回来,免得一生受苦。 “母妃,你把我说的像坏人一样,我怎么可能欺负她呢?”乐梵回笑。 “我是先嘱咐你。”贵妃托着冯羽姝的手,疼爱的说道:“皇子性情很好,定然会好好待你的,你若有什么事只管跟我说。别见外,知道吗?” “羽姝知道,谢母妃。”冯羽姝始终半低着头,标准的新媳妇儿的羞涩。 “皇上也早盼着皇子娶亲呢,恰逢胜仗,可谓双喜临门。皇上说了,虽然皇子的府邸已竣工,但还是希望你们在宫里再小住一段时间,再让人将新宅子栽种些花草树木,过了年再搬出去住。” “母妃,你跟父皇还是将我当孩子一样,连出去住都不放心。干脆,母妃跟着我一起住好了。”乐梵开着玩笑。 “又乱说话。”贵妃看着她拘谨,便对着他暗示眼色:“旋儿,今天天气不错,御花园里菊花开的很好,你陪她去逛逛。” “好。”新婚头一天,他应该让所有人都高兴些。 行至御花园,两人闲闲散步,空气清新,花香幽幽。 “你都有些什么爱好?”停在一片花海前,乐梵打破彼此的沉默。 冯羽姝看他一眼,谨慎回答:“也没什么,就是和别的小姐一样,做做女红,看看诗书,没什么特别。” 这话一出,她的贴身丫鬟春桃看了她一眼。 乐梵注意到了,却不明白为什么,便继续闲聊:“你喜欢什么花?” 冯羽姝在眼前的花丛里四处一望,盯住一样,回答道:“菊花。” “哦,那现在正是欣赏的时候。”他感觉到了,这个皇子妃看似温柔低调,却总有些古怪的感觉。到底是哪儿不对呢? 接下来,两人望着花海,又陷入安静。 忽然,不远的小路上出现一抹人影,是太子妃! 当彼此目光相对,冯羽姝不得不上前见礼:“羽姝见过太子妃。” “旋皇子带着皇妃在赏花?我就不打扰了,带有空时,皇子妃可以到我宫中坐坐。”兰馨打量了冯羽姝,又瞥了眼乐梵,客气的微笑颔首,择路离开。 直至那抹身影远了,乐梵才说:“刚刚太子妃说的都是客套话,你可别真的跑去跟她聊天,会打扰她的。” “哦。”冯羽姝自然听闻了不少他与太子的对立,以及其中夹杂的私怨。 “行了,你自己随意逛逛吧,我去转转,省得你不自在。”跟这样循规蹈矩的大家小姐呆在一处,空气都变得紧张,他得去透透气。 他走后,丫鬟春桃扑哧一声笑出来:“小姐,你越来越会撒谎了,我跟了你那么久,什么时候见你拿过针呀?夫人让你绣东西,哪次不是丫鬟春桃帮你?” “嘘!别大声,当心被人听见。”冯羽姝将她拽到一旁,避开跟随的宫女:“让你帮帮我委屈你了?可不准现在揭我的老底。” “我知道,但是小姐也得答应我一件事。”春桃趁此谈条件:“小姐现在是皇子妃了,可不能再像以前一样,万一出了事春桃就没命了。恳请小姐千万答应,罢手吧,可怜可怜春桃。” “知道啦知道啦。”冯羽姝叹口气,岂会不明白如今的局面,哪能让她再潇洒。她现在就是一只进了笼子的鸟,别想再有自由。 乐梵顺着小道缓缓的踱步,又顺着卵石步道登上假山,站在假山顶上眺望。 不知站了多久,欲回身离开时,脚下突然一滑,身子一歪就朝后栽了下去。刚张口想喊,却有人飞过来将他凌空接住,犹如电视中演的那样飘然落地。当然,唯一不同的是,电视里都是英雄救美,而救他的却是—— 他的新皇子妃,冯羽姝?! 怔愣的望着她,少顷,修长的眼眸内漾满笑光:“爱妃,原来你深藏不露。” 原本还因出手而后悔忐忑的人,一听她如此轻佻暧昧的语气,红晕顿时爬满脸颊,赶紧将他松开。(未完待续) 第258章 回到吟风院,乐梵命令所有人都退出去,单留下皇子妃。 事情败露,冯羽姝坐在那里显得很紧张。 “你怕什么?别怕,我只是问问你。”乐梵却显得很兴奋:“看起来你功夫不错,从小就学了吧?为什么要隐瞒?你要知道,这事可大可小,当初选你做皇子妃的时候,你爹应该将你的情况一一奏明的。” 冯羽姝一听更加的警惕戒备,挺直了脊背,声音也愣了:“皇子想怎样?” “我不想怎样,只是想听听你的故事,只要你老实告诉我,我就帮你保密。”当她褪去了那层温柔娴静的伪装,他觉得有意思多了,起码在必须相处的时候会增添不少乐趣。 冯羽姝打量着他,虽然迟疑,但如今的形势也无法隐瞒了。 “我是六岁那年去梅花庵,看见一个道姑在练剑,觉得很漂亮,就住在庵里,缠着要学。后来道姑收下了我,做了我的师父,但这件事瞒着所有人,连我爹娘都不知道。” “那你岂不是文武双全的大才女?”他颇为调侃的笑。 冯羽姝看他一眼,已经无所谓了,说:“反正皇子也看见了,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我之所以学功夫,就是不喜欢像别的大家闺秀,一味的刺绣看书,不合我的兴趣。很抱歉,皇子娶了我,只要你肯保密,往后你想娶多少侧妃庶妃,我都会很配合。” “很高兴听到你这么说,不过,目前不需要。”看着她那种豁出去的架势,满不在乎的口吻,他止不住大笑。 “皇子笑什么?”这令冯羽姝很不满。 “没什么。”他摆摆手,走到书桌边抽出张信笺,提笔就在上面写了几句,折叠好,唤进小李子:“马上把这封信送到将军府,亲自交给凌夫人。” 冯羽姝见他毫不避讳的与童筱意传递书信,有点发愣,又十分好奇,想问,又不敢问。 乐梵回头就注意到她的眼神,笑道:“爱妃,你既然有如此好的身手,怎么会甘心被禁锢自由?有没有想过去江湖上闯闯?” “皇子能不能不要那么称呼我?”冯羽姝觉得“爱妃”两个字太过狎昵,她又不是那种魅惑帝王的祸水女人。 “不好吗?爱妃。”他偏偏要这么喊,很是欣赏她那份别扭之下隐藏的娇羞。 冯羽姝自然拿他没办法,别开眼,自嘲笑道:“我是大理寺少卿的女儿,即便有那个心,可也没那个胆。我哪里知道会有皇子妃的命,若早知道,或许就……” “或许就闯到外面的世界去了?”乐梵接了她的话:“你嫁给我,是委屈了。” “我知道,是皇子觉得委屈。”冯羽姝的话透露出另外的意味,引来对方一瞥,她顿时紧张,后悔言语无状,忘记了面对着什么人。 乐梵起身走了出去,不再与她玩笑。 望着他落寞的背影,冯羽姝更是后悔:好好儿的,偏哪壶不开提哪壶! 宫外,将军府。 小李子将信送来,刚递出去,半空却被凌慕寒接了,小李子忙道:“大将军,皇子再三叮嘱,这封信要交到夫人手中……” “没事没事,让他看吧。”童筱意不以为意的摆手。 看看那封信,就是折了两下,又要亲自交到她手里,说明小乐对信件的保密措施很自信,即便落到别人手里也看不懂。估计又是密码吧,就趁机会考考凌木头好了。 然而,当凌慕寒打开了那封信,眉头顿时紧皱,看了半天又递给她:“他写的什么?按照你教的办法,根本拼不出来!” 她狐疑的一看,扑哧一声就笑:“你当然拼不出来,这是外国文字,我教你的是拼音呀。不一样的。” “上面说什么?”凌慕寒完全没弄明白,只想知道什么事居然要写信,还要用这种天方夜谭的文字。 “不可思议,他居然梦想成真了。”童筱意被信上简单的内容弄的惊讶而笑,不忙着告诉他,而是快速写好一封回信,交给小李子带回去。然后才低声告诉他:“小乐告诉我,他的新婚皇子妃是个深藏不露的女侠。” 当然了,信中还说,这是上天看他潇洒英俊、心地善良,特别赏赐,圆他梦想。一贯的小乐式吹嘘炫耀口吻。 “只是这样?”凌慕寒继续盯着信上的陌生文字研究般的看,当然,不论怎么看都不得其法,不解其意。 “他性子就这样,喜欢玩,喜欢故弄玄虚。”说着又笑:“本来我还担心,现在看来,他的皇子妃不错,他们相处一定会非常有趣。” 吟风苑。 宫女们正摆午膳,小李子回来了,带来了回信。 冯羽姝自然明白是谁的回信,但见他看了信就笑,然后便将信随手放在书桌上,用镇尺压着。不知为什么,那封信特别诱惑,使得她吃饭都心不在焉。饭后,他拿着本书靠躺在踏床上,不一会儿,书盖住了脸,似乎是睡着了。 “皇子,你睡着了?”她轻手轻脚的靠近,见他没有回应,便取来袍子搭着他,而后走到书桌前。 这有点儿像做贼,虽然她惯于此道,但在这种地方,她难免心惊。 她想:他在睡觉,不会知道,她只是偷偷看一眼,一眼而已。 回头朝里面张望,他维持着姿势没有醒,于是她蹑着手将镇尺挪开,抽出了那张反扣的信纸。然而当视线落上去,她却愣了,上面写的竟是一串奇怪的符号,她完全不懂。 当她带着茫然不解的眼神再度回头望的时候,竟然发现办事睡着的人坐了起来,正望着她。 “啊!”她惊吓的一叫,手中的纸飘落在地。 乐梵走过来,将信拾起,嘴角微微一笑,却不再有过去那种狎昵与玩笑,而是显得疏离冷淡,高贵在上。他将信重新折叠好,打开抽屉,仔细的收放,而后才对她说:“皇子妃,这可不是你该看的。”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冯羽姝赶紧道歉,既是畏惧他的身份,也是因为未经同意就偷窥了他的隐私,尽管什么都没看懂,但被当场撞破,令她心慌又难堪。 稍整情绪,他恢复了惯常语调:“没关系,反正你也看不懂,只是往后不要再这样。不知道好奇害死猫吗?” “我不会了。”她赶紧摇头,心脏还在狂跳。 看着她受惊吓的样子,乐梵没忍住笑起来:“爱妃,别怕,我又不会吃了你。若是让贵妃看见,指定认为是我欺负你了。你不是个武功盖世的女侠吗?这么看着,胆量可不够。” “那怎么能一样?”冯羽姝又没管住嘴,说完又后悔,忙找话岔开:“皇子口渴了吧?我为皇子倒茶。” 乐梵接了她递来的茶,笑道:“在宫里很闷,恐怕你没机会飞檐走壁,等过两天,我带你出去走走。” “出宫?”冯羽姝很吃惊。 “但是出宫前,你得让贵妃高兴,否则她不会痛快放行。”嘴角卷起玩笑,说:“这会儿贵妃肯定无聊着,你去陪她喝喝茶,赏赏花,别嫌闷,这么做是为了换得放风的机会。” 冯羽姝见他这么说,只好去了。 她前脚刚走,不一会儿皇上又派人来请。 到了御书房,皇上笑道:“坐,这儿也别人,不必拘礼了。” “谢父皇。”乐梵落座,意外道:“不知父皇特地召儿臣前来有什么训示?” “你每日里都做着什么?”皇上看似闲聊的问。 “不过是看看书,或是出去散散闷,没什么可做。儿臣甚是愧疚,长这么大,白得父皇疼爱教导,却不能为父皇分忧解劳。”其实乐梵多少猜到了皇上的目的。 皇上听了笑道:“这么的国家,政事繁忙,父皇哪里顾得过来,若是有你帮手,倒是好事。你先说说看,你会做什么?若是让你选择,你想做什么?” “父皇这是真话?”他笑笑,试探说道:“若是父皇恩准,儿臣对审案颇感兴趣,据闻冯大人是断案高手,儿臣想去学学。” “断案?你对这个感兴趣?”皇上很意外,审视他一眼,少顷点头:“也好,你就去吧,权当历练。” “谢父皇!”(未完待续) 第259章 皇子大婚后,按照惯例都会出宫居住,旋皇子是个特例。既是因为刚回宫不久,也是因为贵妃私下与皇上相求,希望他们这对新人在宫中住着,好迫使他们亲密相处,培养感情。 即便已洞房花烛,新人还是新人,当夜幕降临,冯羽姝就开始紧张。 乐梵注意到坐立不安的人,坏心眼的装作不知,只顾自己捧着书闲看。直到觉得玩的差不多了,这才笑着说:“爱妃,夜深了,你先睡吧。” 冯羽姝见他没有安歇的打算,心里也明白,对于心有所爱的他,又岂会在乎自己。她在穷紧张什么呀! 半夜里醒来,她忽然看见眼前有什么东西闪着光,顺手一摸,摸到了一个冰凉的小东西。待眼睛适应了黑暗,这才看清,原来是他戴在脖子里的项链,很特别。或许是这种前所未见的造型,使她想到了那封古怪的信,想到了童筱意。 忽然他一个翻身,吓得她赶紧丢开手。 她发觉有些失眠,躺在身边的这个人,是她的夫君,那么陌生,却又像团谜,让她总忍不住想靠近,想探究。他分明是有心仪之人,却待她如此温柔,但温柔之下是疏离,好像更难靠近。 官家联姻,女人最大的奢望便是夫妻相敬如宾,她似乎得到了。这是她当初认命时的想法,实现了,却原来并不高兴。 旋皇子,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呢? 一夜胡思乱想,害她睡得很迟,早晨就起不来了。 “小姐,小姐快醒醒。” “什么时辰了?”冯羽姝睁眼一看,身边已经没了人,喊她起床的是春桃。 “不早了,你要去给皇后贵妃请安呀。”春桃一面催她,一面取来衣裳服侍她穿戴,又免不了小声质疑:“小姐以往都是起得很早,今天怎么就睡得这么迟?还是皇子让我来叫你的呢。” “皇子?皇子人呢?”冯羽姝极快的穿戴,眼睛往帘子外瞟。 “在外面喝早茶呢,等你去请安呀。”春桃说着暧昧的笑。 冯羽姝没空数落她,梳妆洗漱后,出来。 “爱妃,睡饱了吗?”乐梵调侃道。 冯羽姝脸一红:“皇子见谅,我起迟了。” “没什么,昨晚肯定做了好梦吧。”乐梵无疑的一句话,恰巧点中。 冯羽姝脸色尴尬,目光不由自主的望向他的胸前,当然什么都看不到。她清楚,在衣服里面,一定戴着那个造型别致的项链,那么珍视,她敢肯定是童筱意送的。她忽然觉得皇子痴情的太可怜,童筱意得了幸福,他却如此孤单。 去给皇后请安时,无意遇到了太子妃,得到了一份邀请。 当着皇后的面,冯羽姝自然不能推辞,于是在给贵妃请安之后,前往东宫。或许是因为之前他的提醒,她显得很紧张,好在有他陪行。 刚到东宫,就有人来请。 乐梵便笑:“爱妃,你跟太子妃喝茶,我去跟太子说说话。” 冯羽姝被宫女请到小花园。 兰馨坐在小亭中,石桌上摆着盆兰花,一杯香茶。 “请坐,只是随便说说话,不必拘谨。”兰馨微笑着请她坐,娇柔绝美的脸上除了楚楚动人和高贵,似乎没有任何瑕疵。 “谢太子妃。”冯羽姝知道人不可貌相,她也没有高攀结交的心,只是谨慎的对待这次会面。 兰馨微笑着说:“你与旋皇子很登对,宫中的人都说你们郎才女貌,天造地设,还很恩爱。我有点质疑,想当面问问,你们真像外人传的那么恩爱吗?” 冯羽姝一愣,不懂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别紧张,我只是随意问问,因为……”兰馨的笑渐渐变了味道,充满暗示的味道:“你应该知道童筱意吧?难道就没听过与之相关的流言?” “流言蜚语怎么能当真呢?”尽管冯羽姝相信,但对于太子妃如此明显的挑拨离间,她怎么能承认? “天下没有空穴来风的事。”兰馨冷笑,从对方的眼神里明白:她是知情的。 “太子妃为何要跟我说这些?”冯羽姝忍不住反问。 “我可没什么恶意,只是想提醒你,免得你以后受到伤害。若是旋皇子真的待你恩爱,就当我是多管闲事。”兰馨淡笑:“喝茶吧,新进的贡茶。” 冯羽姝端起茶啜饮,悄眼打量她,对曾经发生过的事非常好奇。 在书房里,太子同样请乐梵喝茶。 “听说皇弟向皇上请求,去大理寺学断案,我还不知道皇弟有这个兴趣。”欧阳策得知消息时的确很意外,分明是皇上主动给的机会,他却选择了大理寺。原本,他可以选择其他更有利的地方。 乐梵笑道:“我不同皇兄,自小在父皇身边学习,可以帮着处理政事,为父皇分忧解劳。我做不来那些事,倒是听人谈论冯大人断案,颇有兴趣。试想想,一宗扑朔迷离的案件,抽丝剥茧,一点一点查出真相,不是很有趣吗?” “哦?”欧阳策点头轻笑:“既然你这么有兴趣,那若断了什么有意思的案子,别忘了告诉我。” 从东宫回来,乐梵问太子妃说了什么,冯羽姝如实相告。 “哦?”乐梵冷笑。 嘴唇嗫嚅了半天,她终究是忍不住问:“皇子,太子妃为什么要跟我说那些话?她提到了凌将军的夫人,童筱意。” “我跟你说过,好奇害死猫!”乐梵没有忽视她语气中的试探,声音不觉得变冷。 冯羽姝被他一斥,脸色尴尬的变红。 乐梵因为她的话,心情有些烦,干脆起身出去:“我去趟大理寺,不用等我吃饭。” 他一走,冯羽姝也坐在那里闹脾气,可惜她的脾气只能闷压在心里。若是在以前,她找个借口就能出门,哪里像现在,偌大森严的皇宫,一个皇子妃再能飞也飞不出去。 她决定,以后再也不要多管闲事,只管混吃等死算了! 乐梵到了大理寺,冯大人已得了圣谕,亲自接待。 “冯大人不必多礼,我来看看,别影响了你们。”他在卷宗室里看了看,最后停在复审未完结的卷宗前:“不知冯大人现今手中处理的是什么案子?” “那有好几件,或许有一件皇子会感兴趣。”冯大人从中抽出一个卷宗,说:“这是京城外的刘家庄发生的一件血案,衙门送来复审,尽管犯人已经认罪,但臣觉得其中尚有几处疑点。” 并非这件案子多特别,而是大理寺是案件最终审核的地方,全国大案重案几乎都移交到这里。之所以选这件,是因为它发生在京城郊外,可以便于亲自去察看,能满足皇子的兴趣。 乐梵接过来,翻看了一下:“那这件案子就让我来办吧,当然了,我没有经验,遇有疑问,还要请冯大人多多指教。” “皇子言重,下官不敢,皇子有任何需要只管问,下官定然知无不言。”随后,又道:“若是皇子需要,下官身边有几个人……” “这个不用。”乐梵摆手,指指手中的东西,问:“能带走吗?” 迟疑后,冯大人道:“按照规定,卷宗不能私自带出。下官猜测,皇子是想再仔细参看吧?下官马上命人抄个副本,稍时送到宫中。” “既然是规定,也罢。我就不多打扰了。” 离开了大理寺,乐梵又不想立刻回宫,眼看着中午了,他该在哪儿解决午饭?他让轿子停在宫外不远的地方,独自步行,侍卫远远跟在后面。当脚步停止时,抬头一看,是将军府。居然走到了这里,都是冯羽姝的话,害他大白天睁着眼睛梦游了。 他知道不能进去。 驻足了一会儿,他去了街上热闹的地段,进了猪猪店。他也是这家店的股东,股东来吃顿饭,没什么可非议的。免费的午餐,让童童买单! 只是…… 他把爱妃弄生气了,是不是要哄一下?娶个会飞的皇子妃可不容易啊。(未完待续) 第260章 吟风苑。 冯羽姝一向扮演温和低调的性格多年,然而这回的肝火却莫名的蓄积在心口,又不承认是因某个高贵的男人一句话所引起。午饭基本没动,懒洋洋的躺在床榻上,后悔当初没狠心的抛弃爹娘,远走江湖,一身逍遥。 “小姐,皇子回来了。”春桃赶紧提醒她。 她听了鼻子一哼,稍稍将不雅的姿势收敛,却不起来,一转身面朝里装作假寐。 “小姐!”春桃急的直跺脚。 “我的爱妃在睡觉?”乐梵一进来就用满是调戏的语调问春桃,依照他猜测,那位皇子妃怕是肝火不顺,怎么可能真的睡着。 “呃,是、是啊。皇子妃说有点累。”春桃心虚的回答。 “你下去吧。”乐梵摆摆手,提着带回来的东西进了里间,将小桌子摆在榻上,打开。 冯羽姝立刻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是猪猪店的烧烤! 看到她身体微微轻动,乐梵更是肯定她没睡,笑道:“爱妃,不想尝尝吗?还热着呢。京城闻名的猪猪店招牌菜,我是半个老板,选料做工都是最好的,很香哦。” 知道是被他识破了,冯羽姝担心再躺下去肚子长期空城计会将脸面丢光,便识时务的坐起来,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似的:“皇子回来了?你不是去大理寺了吗?” “哦,去了一趟,后来我想给你带点儿好吃的,就去了猪猪店。”哄人的甜言蜜语对他而言完全是小菜一碟,指指桌上的东西,示意她趁热吃。 冯羽姝要水洗了手,然后吃着他“特地”带回来的烧烤,心里却满脑子想着:谁都知道猪猪店的老板是童筱意,他是半个老板,中午专程去猪猪店吃饭,难道是童筱意也在? 这回,打死她也不会再问。 “爱妃,有件事跟你商量。”见她吃完了,乐梵满脸带笑的说。 冯羽姝对于他一脸明显的有所相求的表情所迷惑,又忍不住溜出笑意:“皇子难道还有事求我?” “算是,我准备将身家性命都压在你身上。”他一脸正色。 冯羽姝怔愣了半晌,完全不理解:“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去了大理寺,要了件案子来查,肯定要去暗中查访的。一旦出门,危机四伏,我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若遇到危险,还想请爱妃多多援手。如何?” 冯羽姝先是奇怪,随之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一下子兴奋起来:“真的?你要带我出门?” “一诺千金!”文绉绉的咬了个成语,接着笑道:“爱妃呀,出了门得一切听我指挥,咱们是微服查案。明白吗?” “那是当然,都听皇子吩咐。”别的不重要,只要能出这闷人的皇宫,要她做什么都行。何况,若是查案,肯定更有趣。不过,将目光放回他身上,她同样的想不明白,这样尊贵的皇子为什么对断案有兴趣? 或者说,是真的有兴趣吗? 得了他的承诺,她便时时刻刻的盼着。 翌日清早,冯家家眷族人进宫问安,接待完,又留下冯夫人与族中姊妹用饭。待她们离开,已是午后,她想着今天是不可能了,只能再等。正准备去歇歇时,却见他从外面回来。 “爱妃,准备一下,咱们出宫。” “现在?”她有些质疑。 “放心吧,我请示了父皇与贵妃,查案间可以自由出入,至于你嘛……当然是费了一番功夫。”他笑笑,交代道:“去找件平常衣服带着,出宫了更换,告诉春桃不用跟,人太多。” “好。”她立刻高兴的去找衣裳,将一天的疲惫一扫而光。 稍时,出了宫。 坐在马车上,冯羽姝问:“皇子真的没带内卫?” 乐梵将她盯住,微微笑着说:“爱妃,你不是女侠吗?” 他可没忘记那些高手都有蝙蝠的雷大耳朵,和红外线眼睛。 觉得他这是考验,冯羽姝便将车帘子掀开,静静观察,仔细聆听,然后说:“我能感觉到有人跟着,但不能判断有多少,可以肯定的是,绝对不是一个。” “爱妃,你真的很厉害!”乐梵着实很感慨,实在惊讶于她如此小小的年纪,却身怀绝技。“我让四个人在暗中跟着,有必要时再出手。” “这衣服在哪儿换?”冯羽姝正问,马车停了。 下了车一看,居然是将军府! 冯羽姝心里十分震惊,也充满了疑问,但她一个字都没说,默默跟着他进去,被人熟悉的带往晨曦院。她在想,童筱意究竟长什么样子,可以让他如此痴情。 “皇子请。”管家领他们进入正房。 冯羽姝还没进门,忽然感到门后藏着人,哗的一下就冲前面的人扑上去。几乎是本能的反应,她拽开他,抬掌就拍了上去。却在她出手时,对方被一个人抱开。 “冯羽姝住手!”乐梵忙喊。 冯羽姝被一喝,回头看到他满脸的着急和担忧,一下子就明白了眼前人的身份。刚刚动作比她还要快的男人,无疑是大将军凌慕寒,此刻被凌慕寒抱在怀里的人,就是童筱意了。 她仔细的审视着童筱意,没有一眼能惊艳的美貌,看上去和一般小姐无异。 “意意,你也太胡闹了。”凌慕寒本是轻斥,却见她双眼圆瞪,以为是吓到了。“意意,你怎么了?” 眨眨眼,童筱意似乎回魂了,啪的拍手就笑:“好厉害!我本来是想吓吓小乐,没想到却被他老婆给吓到了。” “童童,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吗?还好我爱妃身手矫健,否则就着了你的道了。”乐梵本也担心,但见她玩笑,知道没事,也跟着调侃起来。 这一刻,冯羽姝明白了刚才的误会,却又深陷于他们之间的熟络关系而困惑。为什么童筱意喊他“小乐”?为什么他如此亲昵的称呼其为“童童”?为什么凌慕寒一点儿不吃惊不介意?为什么…… 她有太多太多的疑问,更觉得这种气氛下,她是个多余的外人,格格不入。 童筱意注意到了,热情的拉她坐在身边:“我跟小乐情同兄妹,又是在宫外,就不讲礼节了,直接喊你羽姝吧?” 她拿目光望向他。 乐梵笑道:“爱妃,我知道你有点儿怕,童童就是人来熟。以后你慢慢就习惯了。” “小乐,重色轻友哦。不过,你这个老婆又漂亮又会飞,真是撞大运了。”童筱意两眼放光,觉得她紧张,便说:“作为初次见面,为表示我交朋友的诚意,我告诉你一件事:千万不要被他的外表所骗,不要迎合他,要知道,男人总认为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意意,又在胡说!”凌慕寒警告她。 “童童,你这是干什么?破坏我们夫妻和睦!”乐梵也抗议。 冯羽姝却更迷惑,完全有点儿摸不着调。 “哦,对了!”童筱意似乎想起了正事:“羽姝,我一向羡慕江湖女侠,飞高纵低,来去自如,所以我好羡慕你。是我求小乐带你来的,我想当面问问你,像我现在这种情况,还有可能学轻功吗?” 这话一出,屋子里的其他人都在笑。 “呃……”这个问题让冯羽姝很难回答,特别是看到她那双很是期待的眼睛,忍不住也笑。 乐梵毫不客气的打击道:“童童,你都是两个孩子的娘了,你飞得动吗?我劝你省省心,这辈子你是没指望了。” “唉,我就知道!”童筱意丧气的垮下脸,眼角偷偷瞟了这对新人,心里打起小算盘。眯起一张灿烂笑脸,她问:“小乐,你带着老婆出来,不止是逛逛而已吧?” “只是借个地方,让她换换衣裳,等会儿就走。”乐梵故意吊她胃口,避而不答。 童筱意干脆捅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去大理寺查案了!到底什么案子?告诉我啊,说不定我能帮忙呢?” 乐梵含笑看了凌慕寒,然后摇头:“这就不劳你费心了,你老老实实在家带孩子吧。我身边有这位爱妃,足够了!” “小乐子,我恨你!”她知道是身边的人不同意,扭头也对他怒目相向:“凌木头,我也恨你!”(未完待续) 第261章 童筱意本打算留他们吃饭,但乐梵出来的目的是查案,待冯羽姝换了衣服就告辞。 出城的马车上,冯羽姝总忍不住回想将军府里的一幕,忍不住拿眼睛朝看他看。当接触到他询问的目光,忙用别的话掩饰:“不知皇子这次查的是什么案子?” “刘家庄的血案。”乐梵已经将卷宗仔细的看了几遍,的确如冯大人所言,有疑点。 “刘家庄在城外的刘家村,据说祖上在朝中做官,辞仕后回到刘家村修建了一座宅子,后世也是当地有名的乡绅,田产很多。这次事件中的死者是刘老爷,犯人是家中仆人周祥。罪名是图财害命,似乎还有私怨,周祥与刘家三小姐情投意合,刘老爷嫌其身份卑微,不同意。” “惨案发生后,被刘家的大少爷刘善礼当场撞见,家中的下人们都能证明,当时周祥双手沾满鲜血,刘老爷倒在地上,头被花瓶砸破,花瓶掉在地上碎了。” 冯羽姝听后,觉得是铁证如山的事情,便不解:“若照这么说,凶手难道不是周祥吗?” “周祥翻供,抵死不认。他说,他没有理由杀死刘老爷,说刘老爷私下待他很好,并曾留给他一张文契。因他不识字,刘老爷也没说那张文契是什么,只说让他好好儿留着有用。他将文契交给了三小姐保管。虽然不知是什么,但也要查证一下。” “说不定是他为保命而胡说呢?” “疑点一:出事时夜深了,连下人们都没发觉,为何大少爷大半夜跑来,还第一个发现?疑点二:出事的前一天,刘家的两个少爷不知因何起了争执,甚至大打出手,下人们说二少爷提到了周祥的名字。疑点三:出事那天,刘家的老夫人带着小姐们都去了庙里祈愿,周祥本来一同去,却被刘老爷留下,似乎有事要谈。”乐梵笑道:“你想想,这其中难道没有什么秘密吗?” “什么秘密?”冯羽姝不明白。 “你只想这个,为什么周祥说三小姐手中握着能证明他清白的证据?”乐梵见她仍旧茫然,干脆问她:“爱妃,你觉得他这话是真是假?” 冯羽姝静心一想,分析道:“按理说应该不假,若是假的,我们找三小姐一问就穿帮了。可若是真的,为何三小姐不拿出来?不是说两人情投意合吗?周祥都被定了死罪,她没道理将那么重要的证据攥在手里不拿出来呀?” “这又是一个疑问,去了刘家庄可要好好查查了。”他对这桩案子充满了新鲜和好奇,当然了,即便有了那么多疑问,却不代表周祥一定是冤屈的。 冯羽姝望着他兴味盎然的表情,猜测着:他是否用断案,逃避现实中的孤单和落寞?她能清晰的感觉到,当在将军府时,他那份快乐高兴是发自内心,但同样,但必须离开时,他的背影越发寂寥。 马车到了刘家村。 冯羽姝看着即将到来的黄昏天色,正想疑问,却见他似早有准备,直接进了一户农家小院。她刚跟进去,就见里面迎出来一对老夫妻,热情的称呼她们“公子夫人”,领着他们去看房间。 这个小院很简单,两侧是厢房带厨房,正中间则是一间大正房。老夫妻带他们看的就是这间正房。 “公子夫人觉得怎么样?若是还需要什么,我们再添,房钱也好商量。”看样子老夫妻很希望能将房子租出去,毕竟在这种小村庄,难得有租客。 “不用添了,都很好,价钱就照开始谈的,多谢你们。”乐梵脸上总是带着随和的笑,尽管已穿了质地普通的衣服,但出众的容貌仍旧让人过目难忘。 “那你们歇歇,等会儿给你们送壶茶。”老夫妻很高兴的走了。 终于,冯羽姝张口问了:“皇子要住在这儿?” 她环视着这间拿简陋当朴素的房间,实在难以想象从小锦衣素食出生高贵的皇子殿下,竟会屈尊住在这种地方。 “虽然回宫花不了多少时间,但只有住在这里,才能得到更多情报,有益于破案。”乐梵重新检视着房中的物品摆设,一应铺盖都是新的,他实现吩咐人送了来,其他粗笨的桌椅板凳倒无所谓。 “那,贵妃同意了?”冯羽姝又问。 “当然了,皇上都同意了。”他笑着坐在床沿,动了动鼻子,觉得屋子里气味儿不太好。 冯羽姝一看,就笑:“我还以为皇子真的能吃苦呢,刚坐一会儿就不舒服了?” “爱妃,你可别笑话我,你能适应?”他可没忘记她才是正宗的官家小姐,纵然满身武艺,但娇养长大是不可否认的事实。 “皇子能,我就能!”冯羽姝满口傲气,更有点儿激将的味道。 “好!我们就好好儿的度个蜜月吧。走,出去喝茶。”乐梵笑着出门。 “蜜月?”冯羽姝没听懂。 他只是笑。试问,他贵为皇子,能出来也是因为是个男人,她一个娇滴滴的皇妃,宫里的皇上贵妃能轻易的答应?他所动用的手段,无非是一个说辞,只用对贵妃说,贵妃自然会向皇上求情。 他说,他想离开京城,带着皇妃到安静的地方,既是为散心,也是为度蜜月。他说想和新婚夫人培养感情,出门最适合,忙碌最适合。 贵妃本就担心他旧情难忘,再加上在京城外,又带着护卫,便同意了。 穿过小门,来到前院,老妇人正提着铜茶壶和两个茶碗,准备给他们送茶。见他们过来了,便将茶碗摆在院中,请他们坐。 “都是粗茶,公子夫人别嫌弃。”刘大娘看看这两个年轻的外来人,不禁好奇:“你们是京城人吧?怎么会到这小地方来呢?” 乐梵一面回答一面对着冯羽姝使眼色:“实不相瞒,家里出了点儿事,闹的心烦,所以带着夫人出来避一避。这种小地方才好,清静,民风淳朴。” 冯羽姝看到了他的提示,马上会意:“大娘,我怎么听说你们这儿出事了?好像闹的还挺大。我就好奇,这么安静的小村子,能出什么大事儿呢?” “哟,你们还不知道呢?”刘大娘叹口气,又摇摇头,对他们讲道:“出事的不是咱们这小村子,是在村子外不远的刘家庄,那可是个大庄子,死的是庄里的老爷。谁能想到呢,一个下人把老爷给杀了,真不敢相信。官府已经把人抓到了,听说已经定了死罪。” “哦,原来是这样。”乐梵做出一副刚听闻的表情,状似无意的又说:“人心难测啊,也怪刘老爷没提防,竟被自己的下人给杀死了。” “那个周祥可是个老实人,我不信他杀人。”刘大爷从屋内出来,一边儿抽着烟袋子一边叹气:“我以前上山打柴,常遇到他,每回都热情的帮我砍柴,甚至帮着背回来。那庄子里坏心眼的人多,肯定是被别人调唆的。” “又在乱说,官府审的案子还能错?庄子里那么多人都亲眼看见的。”刘大娘责怪他又胡言乱语。 另两人却是起了兴趣:“刘大爷,你认识那个周祥啊?” “认识,村里很多人都认识,他常跟着刘老爷一起收租子。” “哦,他是刘老爷身边的人?”其实乐梵清楚,周祥只是个赶车打杂的下人,平常更多的是伺候老夫人和小姐们出门的事儿。 刘大娘接话道:“说来就奇怪,他只是个大字不识的下人,刘老爷去别处也不找他,却每回收租子定要他赶车。若是嫌弃讨厌他,怎么可能让他跟呢?不过,也有人说,是为了防止他偷偷见三小姐。” 刘大爷蓦地把鼻子一哼:“还提什么三小姐,我看也是个忘恩负义的!” “这是什么意思?”冯羽姝追问。 刘大爷把烟袋子往桌角磕了磕,说:“外边儿不是都议论,说周祥和三小姐相好,我还问过他呢。他虽没回答,看那意思,不是假话。可现在呢?周祥一被问成死罪,她后脚就要嫁人,怎么不让人寒心。” “嫁人?嫁给谁?”乐梵觉得事情太突然,仿佛是有预谋一般。 “能是谁?当然是刘家大少爷!”(未完待续) 第262章 乐梵与冯羽姝对视一眼,完全被刘大爷的话给弄糊涂了。 到底是乐梵脑子转的快,马上就反问:“三小姐不是刘老爷的亲女儿?” “不是,三小姐是从远房亲戚家抱养的,深得刘老爷的宠爱。” 用过简单的饭菜,两人回到房里,开始商量如何查探案情。一番探讨之后,两人确定了方案。 翌日。 刘家庄即将操办大少爷的亲事,宴请众多宾客亲友远近乡邻,需要很多人手,因此庄内这两天正招人。 当冯羽姝来到刘家庄时,后门处排了很长的队。她穿着一身粗布衣裳,随意的梳着头,就像一般村姑,但一张俏丽的脸却是清水出芙蓉,站在人群里一眼就能被发现。 “你叫什么名字?”蓦地有人在她身边问。 她扭头一看,是个斯文秀气的公子,从穿戴上分析,应该是庄内的少爷。遵照皇子的叮嘱,她必须扮演好目前伪装的身份。 头一低,满脸羞涩:“春桃。” 她怕用陌生的名字对别人的喊叫没反应,万一露出马脚,就前功尽弃了,所以只能借春桃的名字用一用。 “真是个好名字。”将她仔细的又看了一番,笑着说:“想进庄内找事做?为了大少爷的婚事,下人的活儿可是很累很忙的。” “我做得来,我不怕辛苦。”冯羽姝赶紧表态,也由此得知了他的身份,庄内的二少爷刘善文。 刘善文笑笑,走到管事儿的人跟前,交代了两句,随后她就被收下了。 冯羽姝进了庄子,管家派给她端茶倒水的轻松活儿,皆是由于二少爷的嘱咐。她又不笨,自然清楚是怎么回事,不仅没有危机意识,反而很雀跃。因为由此一来,她快速的接触到案件中的几个关键人物,定然能很快探查到不为人知的内幕,那时皇子定然对她刮目相看。 “春桃,二少爷在园子里赏花,去送茶。” “是。”刚换好衣服,马上就被支使到二少爷跟前去了。 她端了茶,一面走一面留心,试图从下人们无意的言谈中寻到蛛丝马迹。然而,就似有人叮嘱过一样,那些丫鬟小厮全都老老实实,几乎目不斜视,各司其职,分明是大喜将至,却硬生生有种沉寂压抑的气氛。 越是这样,越是有蹊跷。 到了园子,她将茶送到亭子里:“二少爷,喝茶。” “春桃,你不是小刘村的人吧?”刘善文虽是问,却很确信,小村庄的人怎么可能生的如此娇艳动人?况且,是个没见过的生面孔,不像丫鬟,倒有种小姐的气质。 冯羽姝心一提,故作镇定:“我是京城里的人。” “那怎么到这儿来了?”刘善文的眼睛里透出刺探,开始疑心她的出现。 “我家本来在城里做着小生意,可后来生意越来越差,爹爹又过世了,只剩我一个人。实在没有办法,听说这里招人,想着就在城外,所以来试试。”这套说辞是早先就编好的,当时她还觉得皇子杞人忧天,没想到真派上用场。 “哦?我也认识不少京城的生意人,你们家店铺在哪儿?说不定我去过。”刘善文这番询问,无疑是别有目的。 “城西,吴记布店。”尽管有准备,但当他真的细细追问,冯羽姝仍是心惊。 刘善文听了不再追问,反而十分和善的宽慰她:“家逢巨变,你我都一样。往后你就安心在这儿做事,有什么需要就找我,我会尽力帮你。” “谢谢二少爷。” 盘问完,有下人来找他,他一走,冯羽姝才算松口气。 收了茶碗,刚出园子就遇上个风韵犹存的女人,看样子是庄内的某位夫人。只见这夫人一边走一边不满的说道:“这刘家庄又不是她一个人的,善文也是老爷的儿子,家产也有他一份,她凭什么霸着家业……” 等着对方走远了,她回头看了一眼,明白了,那是刘老爷的二房夫人。 如今刘老爷死了,却有两个儿子,自然是要争家产。 冯羽姝将茶碗送回茶房,刚好看见有个小丫鬟在清洗茶杯茶碟之类,为打好关系,便笑着前去帮忙。都是丫鬟,这么一来二去的说说话,马上就熟络起来。但冯羽姝明白,凡事不能操之过急,暂时不能问敏感的问题。 茶房外来个丫鬟,喊道:“兰花,三小姐要喝茶,要一壶碧螺春,快点儿送去。” “兰花,前面来客了,快准备茶!” “知道了。”兰花答应,却是手忙脚乱,茶房里人手不够。 冯羽姝忙道:“客人要紧,你去给客人送茶,我去送三小姐的茶。” 端了茶,冯羽姝来到三小姐住的院子,满院花草芬芳。在一间敞开着格子窗的屋子里,端坐着一个秀丽的美人,她便是刘家的三小姐刘香雪。 她刚走到门口,一个丫鬟从里面进来,接了茶:“给我吧。” 她只得停住,根本没机会靠近刘香雪,但注意到其脸上那种表情,可不是新嫁娘应有的喜悦。 转眼到了晚上。 刘善文坐在饭桌前,贴身小厮进来了:“少爷,查过了,城西的确有家吴记铺子,生意一直不好,老板死后就转卖了。听说家中仅剩了一个女儿,十六七岁。” “嗯。”刘善文很满意,吩咐丫鬟道:“那壶酒来,再把茶房的春桃叫来,说我找她有事。” 常跟在他身边的下人都明白,待到春桃一来,都退了出去。 “二少爷找我?”冯羽姝觉得形势不太对。 “斟酒。” 冯羽姝只得听令,才开始是为其斟酒,之后就被拽着手灌酒。她有点儿慌神了,这可不在计划里,若是用武,那就暴露了。 “春桃,做丫鬟太委屈你了,不如跟了我,我会疼你的。”刘善文终于讲出真实目的,紧拽着她的手不放。 “二少爷,你别这样,快放手。”她真想一掌劈上去。 “春桃,我不会亏待你的,我娶你,给你名分……” 屋内正闹着,小厮突然拍门:“少爷,二夫人来了。” 刘善文忙松开她的手,她跑了出去,与二夫人擦肩而过。 二夫人一看就明白了,不免生气:“这是什么时候了,还有这个心,你再这样,家产全都落到你大哥手里了!善文,你知不知道?” 刘善文丝毫没有紧张,淡淡一笑:“娘,你急什么?刘家这么大的家产,大娘和大哥想独占,可没那么容易。他们若不安分,我有的是办法,毕竟在当初大哥也有杀人的嫌疑,不过是拿钱买通了官府才草草了结。” “只是嫌疑,那么多下人证明是周祥,又栽不到他头上,否则省事多了。” 冯羽姝出房间的时候脚步走的很慢,倾心注意,便听到了这些话。 夜色渐深,庄内的人都睡了,冯羽姝悄悄的出了房间,轻巧的跃上房顶,纵身飞出刘家庄。她落在早先租住的农家小院,推门进去。 房中虽没点灯,但乐梵并没睡,听到动静就坐了起来。 “这一天怎么样,爱妃?”他调侃的问。 “有收获。”她兴奋的将听来的话全都讲给他:“你觉得怎么样?会不会是大少爷杀的人?我看三小姐也是被迫嫁给他的。” “我看这个刘善文很有意思,你要小心一点儿。”乐梵觉得对方如此警惕,定然藏有秘密。 冯羽姝蓦地问:“皇子,什么情况下可以暴露身份?” “嗯?什么意思?”他不解。 “……没什么,我是在想,这个案子很快就会水落石出的。”冯羽姝摇摇头,最终没有将刘善文的那份歹心告诉他,她想,凭借自己是可以解决的。 乐梵注视着黑暗中的她,有所猜测:“爱妃,我们是在查案,但不是为了查别人的案就可以牺牲自己,没那个必要。在你觉得危险的时候,随时可以离开刘家庄,暴露了也无所谓。懂我的意思吗?” 他越是如此,冯羽姝越想帮他查出来。(未完待续) 第263章 一大早,冯羽姝就起床忙碌。她自小习武,端端茶倒倒水自然不会累倒,就是很乏味,查不到线索令她很着急。 这一天,庄内开始了婚事布置。 距离刘老爷之死过去了十来天,按照风俗,家中若要娶亲,必须在七七四十九天之内操办,否则便要等三年孝满。 如今刘老爷死了,家产都由大夫人掌握,但在七七之后,按照规矩要请族中德望长辈见证,分配家产。大少爷是由大夫人所出,娶的又是三小姐,婚事自然要办的隆重热闹。族中远近亲友早就接到了帖子,实际上在刘老爷刚死那晚,大少爷便跟其母谈定,要娶亲。 “春桃,跟着兰花去帮忙布置,南院人手不够。” “是。”冯羽姝暗自窃喜,南院住的可是大少爷,也是喜房。 南院,小厮们抬着各色新柜子桌子,丫鬟们摆设小件物品,屋外正布置大红喜绸,屋内是红帐红纱红桌布。冯羽姝跟着兰花一块儿在屋内帮忙,当看到屋中一片喜庆,不禁想起几日前自己的大婚。 “春桃,别发呆呀,被管家看见要挨训的。”兰花拽着她去布置什锦架。 “哦。”冯羽姝瞅准机会,感叹道:“大少爷的婚事可真隆重,喜房布置的这么漂亮,要花不少钱呢。” “那是当然了,可惜老爷没看到。”兰花叹口气,跟她小声说:“若是老爷还在,估计大少爷也娶不到三小姐。” “为什么?” 兰花有些戒备的看看周围,这才压低声音道:“老爷很疼三小姐,若是三小姐不愿意,大少爷再求也没用。再说了,咱们家三小姐品貌出众,多少人上门求亲呀,老爷都没愿意。” “那外面怎么传言……” 不等她说完,兰花已经明白,连忙清咳一声阻止。冯羽姝扭头一看,大少爷刘善礼进来了,相貌上倒也堂堂,将屋子巡视了一遍,又下了一番指示,显然对这桩婚事很热衷。 待大少爷走后,兰花警告她不要乱说话,倒是一旁的其他丫鬟窃窃私语起来。 “昨晚上三小姐偷偷的哭呢,好像是知道周祥被问成死罪,马上要砍头了……” “我听说周祥以前跟三小姐常偷偷见面呢,为此大少爷还让人将周祥打了一顿,差点儿没打死。要不是老爷,周祥早没在庄里了,真想不到他会杀人。” “可不是嘛。” 冯羽姝刚听到兴头上,丫鬟们就不再谈论了。 做完事,离开南院,兰花蓦地说:“春桃,你怎么心不在焉的?” “呃,没有啊。”她忙笑。 “昨天晚上二少爷找你了吧?”兰花低声与她讲:“你是新来的不知道,二少爷最好色,但凡庄内长得稍有姿色的丫鬟,他全都不放过。不知多少人因他的甜言蜜语上当呢。你模样好,又是新来的,可要小心点儿,我看二少爷就在打你的主意。” “嗯,你放心吧,我会注意的。”冯羽姝岂会不明白。 小刘村,农家小院。 乐梵坐在院子里晒着慵懒的阳光,喝着宫里带来的茶。他以前并不爱喝茶,但到了这里,茶是一种普遍甚至唯一的饮料,喝多了便成为习惯。 “公子一个人?”刘大娘忙完,便跟他拉家常。 “夫人被接回娘家了,我暂时不想去。”乐梵笑笑,为大娘倒杯茶:“这是我带来的茶叶,刘大娘尝尝。” “这样的好茶,给我这粗老婆子,倒糟蹋了。”刘大娘自嘲的玩笑。 乐梵跟着笑,状似无意的闲谈:“这两天刘家庄很热闹啊。” “大少爷的婚事,当然要办好。听说那位二少爷老/毛病又犯了,盯上了一个新来的丫鬟,以前刘老爷在的时候,为这个没少责骂他,可都不管用。”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乐梵立刻想到昨晚冯羽姝的异样,料定了那位被二少爷看中的丫鬟便是她。 好像,他把自己的爱妃丢进了豺狼虎豹窝。 一壶茶快凉时,门外来了人,听了来人的汇报,他便对刘大娘说:“夫人娘家派人来接,定要我去住几天,房子不退,麻烦刘大娘给留着。” “公子只管去,什么时候来都行。” 离开了小刘村,在无人的道路上停着一辆马车,他登了上去,直奔刘家庄。 黄昏时,冯羽姝终于闲下来,这一天忙的不停,她坐在那里闭目养神。 “春桃,来客了,快去上茶!” “来了。”她忍不住嘀咕,这个时候怎么又来客了。 当她端着茶来到前厅,是大少爷在待客,而客人……当看到客人那张绝美妖孽又带笑的脸,她整个儿人都呆住了。 皇子怎么在这儿?还如此公然出现? 乐梵却是不动声色的接了茶,既是对大少爷说话,也是说给她听:“我们两家多年没有走动,都疏远了。此番刘老爷出了这种事,家父十分遗憾,特地命我前来吊唁。另外也是为大少爷贺喜,想必刘老爷泉下有知,也会欣慰。” “多谢公子远道而来,路途辛苦,请到房中略适休息,晚上在厅中摆宴,为公子接风洗尘。”刘善礼说着,对冯羽姝吩咐道:“带刘公子去房间休息。” “是。”冯羽姝悄眼看他,满心疑惑:刘公子?这位皇子又玩的是哪一出? 引着他来到客房,跟随的两个护卫打扮成家仆守在门外。 她张口就问:“皇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 “嘘,当心隔墙有耳,要称呼我为‘刘公子’。”乐梵笑着纠正她,这才解释道:“我现在的身份是刘玉,邺城人,祖上是和刘家庄的老太爷同朝做过官,连了宗,但近些年没什么走动。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只有爱妃你一个人拼命可不行。” 一听便是早有计划,临时根本就来不及布置。 冯羽姝顿时很生气:“为什么提前不跟我说?是觉得我不值得信任,还是怕我会妨碍你?如果是这样,我马上就走!” 看着她气呼呼的样子,乐梵一下子想到了童童。童童每次生气,就像是气球一样鼓起双颊,双目圆瞪,又陪着叉腰的动作,但只要哄几句,马上就会泄气,噘着嘴嘟囔几声,就像孩子一样。 “也好,你回宫去吧。”他说。 冯羽姝的怒气噎在喉咙,望着他那不在乎的表情,委屈的眼眶泛红。 乐梵不去看她的表情,他说那样无情的话,不论达成哪种目的,都可以。她若认为是激将法,强行留下,更有利于办案;她若负气离开,换取了安全,他便少了内疚。 见他沉默不言,冯羽姝终于忍不住,扭头就跑了。 计划亲自来刘家庄之前,他没料到会闹出分歧。 “皇子?”护卫有些担心。 “让外面的人跟着,直到她回宫。” 事情的发展有点意外,冯羽姝从这儿跑出去时,不巧被刘善文看见,跟着她出了后门。冯羽姝本想一鼓作气跑的远远的,再不回来,可又顾忌着身份,担心家中父母,甚至还不放心庄内的皇子。 蹲在树边,她只顾陷于自我情绪,没有注意天色渐暗,有人从身后靠近。 蓦地,她被人从身后抱住:“谁欺负你了?告诉我,我替你做主。” 冯羽姝受惊之下用力挣扎,一下将对方推倒在地上,然而随之便得知了对方身份,一愣:“二、二少爷……” 刘善文意外于她的力气,而她满脸的惊慌却意外的化解了他的疑问,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衣服,关切的笑问:“我见你从那院子里跑出来,是不是被那位刘玉公子欺负了?” 她沉默不语。 “别伤心了,也别怕,我去跟他说,你是我的人,以后他不敢再对你怎么样。”刘善文趁火打劫,握了她的手,带着她回去。 而这次冯羽姝没挣开,任由他牵着,有种报复心理。(未完待续) 第264章 远来贵客,庄内招待很周到。 丫鬟打来水,乐梵刚简单的擦洗过,就见门外刘善文带着冯羽姝进来。 “刘玉公子,我是刘善文,方才有事,没等在厅中会面,特来拜访。”刘善文看似斯文客气的前来拜访,却明显别有它意,对着身后的人摆手,说道:“春桃,见过刘玉公子。” 冯羽姝做礼。 “原来是二少爷,客气,请坐。”乐梵自然明白,这一幕,证明了外间的传言。倒是她…… “不敢打扰,刘玉公子一路劳累,应该歇息才是,只是……”刘善文看着身侧的人,笑了笑,说:“好像春桃得罪你了。还请多见谅,她是新来的,很多规矩不懂。我本来让她在身边服侍的,只是现今庄内因大哥的婚事而忙碌,人手不够,所以才让她暂时帮帮。” 乐梵似有了悟的笑:“哦,二少爷太言重,不过是她倒茶时打翻了茶杯,我训斥了一句。定是我话音太严厉,让她受委屈了。” “她怎么敢委屈,只要公子不再责怪她就好。那不打扰了,等会儿有人来请公子赴宴。”刘善文又打量了他一眼,不再多停留,临走时举动亲密的拍拍冯羽姝的肩膀,故意做给他看。 冯羽姝本能的闪开,但想到皇子无动于衷的表情就不甘,反而不想一气而走,而是下定决心要先他一步查出实情! 晚上,刘家两兄弟亲自在花厅招待,几番酒过,乐梵便佯称酒量不好,身体劳乏而退席。刘家兄弟并未过多挽留,只让人好生服侍。 客人退席了,刘家兄弟两个却是把酒浅谈。 “大哥,我敬你一杯,恭喜你终于得偿所愿。”刘善文举杯。 “多谢,你我彼此彼此。”刘善礼自然不会认为这个弟弟会有多么衷心的祝福他。 刘善文笑笑,不与他分辨,略有疑惑道:“邺城刘家与咱们家虽早年连宗,但已有十多年没有来往,这回老爷出事,他们倒来的挺快。大哥知道这位刘玉公子吗?” “既无来往,也未通信,我哪里知道。”刘善礼摇头,根本没他想得多,反而是说:“怎么,你难道疑心他有什么阴谋不成?虽然多年没来往,但老爷在世时,与那家老爷关系不错,如今老爷去世,派个人来走动,也在情理之中。” 刘善文望着他,别有意味的说道:“大哥,衙门里的案子虽然审结了,可毕竟周祥还活着呢。这个节骨眼儿上,不能不防啊,你说呢?” 刘善礼一见他提这种话,脸色瞬间变转:“你这是什么意思?” “大哥别生气,我没别的意思,只是不希望节外生枝,小心为是。” 刘善礼压下怒气,反问道:“衙门里到底是怎么回事?打点了那么多银子,人怎么还留着?” 刘善文倒是气定神闲:“我早派人去问过了。衙门里说,虽然审结了,但这种大案子要呈报到大理寺复审,得一两个月的功夫才有回文。没什么急的,他无依无靠的一个下人,就是咬死不认,人证罪证都在,也容不得他狡辩。只要,你我小心。” 刘善礼闷闷的喝了口酒,心头浮躁。 “大哥,你该不会是答应了某人什么事吧?”刘善文刺探的目光往来,眼睛里尽是了然的笑。 刘善礼将酒杯一放,不满的盯他一眼,甩身离去。 出了花厅,刘善礼带着几分醉意直走到一个院子门前,抬手拍门。 门一开,丫鬟满眼惊讶:“大少爷?” “小姐呢?” “小姐……”丫鬟回头往屋内望,面色迟疑:“大少爷,小姐怕是已经歇下了。” “小姐今天怎么样?吃饭了吗?”他关切的询问。 丫鬟摇摇头:“小姐仍是闷闷的坐在屋子里,送来的饭菜基本没动,刚才还哭了。” “我去看看她!”说着要往里闯。 “大少爷!大少爷不行呀!”丫鬟连忙将他拦住:“大夫人交代过,成亲之前不能见面,否则不吉利。” “哪来那么多废话!”刘善礼将丫鬟推开,直接冲到房门前,早有丫鬟从里面迎出来阻挡,他仍旧是喝斥,闯了进去。“雪儿?” 隔着一层纱帐,映照出刘香雪娉婷袅娜的身姿。 对于他的闯入,刘香雪没责怪什么,低声问道:“大哥,那件事怎么样了?” “……正在办,你别着急,没有钱办不了的事。放心吧,不过一两个月就结束了。”刘善礼如此安慰着。 在另一处院子里,二少爷刘善文命人又备了桌酒菜,找来了春桃。 这次,冯羽姝早有准备。 房中没了人,她便一直给他斟酒,事事哄他开心。一壶酒喝完,他已经是醉眼朦胧,胡言乱语。 “春桃,你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人,你天生是做夫人的,绝非丫鬟的命。我喜欢你!你别听他们乱嚼舌根,是,我是花心,可哪个男人不爱美人呢?但是你放心,只要你答应跟我,我就娶你做夫人。” 冯羽姝打量着他似真的醉了,便接着话音说:“二少爷就会哄人,我不过是个苦命的丫鬟,哪里敢奢望得二少爷厚爱。再说,我身份卑微,大夫人二夫人哪里肯同意呢?” 他蓦地笑,摆着手说:“你呀!这算什么?你难道不知道,堂堂护国大将军的夫人最开始都是个小丫鬟呢。只要你跟了我,一年半载生个儿子,我就把你扶正。二夫人自然高兴,至于大夫人……哼,她算什么!” 看来真是醉了,大夫人的话都敢对她这个小丫鬟说了。 冯羽姝仍是戒备,轻声道:“二少爷小声点儿,万一被人听见怎么办呢?现在可是大夫人当家呢。” “她当家?”刘善文嗤笑:“我早晚要让她跪下来求我!” “二少爷,再喝一杯。”冯羽姝又劝他喝了两杯,接着又问:“我听丫鬟们说,老爷本是不同意大少爷与三小姐的婚事,为什么呀?因为那个周祥吗?” 刘善文突然看她,就在她提心吊胆以为被猜疑时,他醉醺醺的笑:“周祥?对,对对,所有人都奇怪,为什么三小姐心甘情愿嫁给他呢?因为他答应三小姐,只要嫁给他,他就帮忙把周祥的死罪给免了。真是笑话!他是最想要周祥死的人,会让周祥活?” “原来三小姐喜欢周祥呀?可是周祥杀了老爷呀!”冯羽姝的确有很多疑问。 “老爷,老爷……”刘善文念叨了几声,噗通趴在桌子上睡了过去。 “二少爷?”冯羽姝试探的推了推,没有任何反应,于是放下酒壶,悄悄离开了。 若在之前,她肯定兴奋的将探听来的消息告知皇子,可现在情况变了,她决定倚靠自己查出案情真相。 正所谓酒后吐真言。 依照二少爷说的那些话,至少证明三小姐对周祥的确有情,那么很可能其手中真有那份文契。但是,三小姐求助大少爷,为何不直接拿出文契呢?大少爷是决计不会真的帮忙,不过是敷衍三小姐,等待婚事办完,生米煮成熟饭,三小姐纵然醒悟也无可奈何了。 最终,她决定夜探三小姐的闺房,当面问一问。 夜深了,庄内人人安睡。 冯羽姝换上夜行衣,以黑巾蒙面,趁着夜色掩护,悄然潜到三小姐院中。院中灯火以灭,她撬开窗扉,潜到屋内,悄无声息的便来至床前。 刘香雪本就满腹心事,将睡未睡,忽然感到黑影靠近,惊吓的坐起来。 “不许出声!”冯羽姝动作很快,一手捂住她的嘴:“三小姐别怕,我并无恶意,而是为周祥之案前来。” 一听周祥的名字,刘香雪安静下来,当对方的手松开,她满上追问:“你是谁?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周祥他怎么了?” 冯羽姝性子直,张口便说:“大少爷刘善礼往衙门打点了不少银子,要衙门尽快将周祥判下死罪,他根本不会如答应你的那般去救周祥。如今案子在大理寺复审,我觉得案子尚有蹊跷,周祥很可能不是凶手,所以专程来找你问一问。周祥说,他将一份文契交给了你,那是刘老爷给他的,很可能对他有用。” “文契?”刘香雪一愣。(未完待续) 第265章 彼此间都是女人,又关心着同一件事,几句话后不再相互防备。 刘香雪对她的话感到奇怪,想了一会儿,反问道:“什么文契呀?他没有给过我文契啊。” “没有?”冯羽姝一阵吃惊,难道是周祥在撒谎? 刘香雪深知此事的重大,一见对方开始怀疑,连忙说道:“不,他不会撒谎,他既然说了,一定是有的。你让我想想,让我再想想。” 一看刘香雪着急,冯羽姝便知她是真的对周祥有情有意,心中同情,便语气柔软:“你别着急,慢慢儿想。” 刘香雪回忆了好一会儿,蓦地的说:“对了,那次他跟老爷出门去城里,回来时送了我一个小首饰盒。当时他说,要我好好儿保管,以后有了钱买头钗给我,就放在里面。他以前送东西从不说那种话。” “可能是他受了大刑,意识混乱,以为告诉过你,其实你并不知情。说不定就在盒子里放着呢,快去看看!”冯羽姝兴奋的催促。 刘香雪立刻下床,从柜子里取出那只精心保管的小漆盒,两个人将各色小抽屉全都抽出来,终于看到压在底层的一张纸。 “我来点灯。”刘香雪忙将灯烛点亮,又怕外面人看见怀疑,两个人便蹲在地上。 冯羽姝将纸张展开,上面果然是张文契:“我刘志,自愿将家中所有田产赠予仆人周祥,作为三女刘香雪之嫁妆。一旦我遭遇不测,由族中德望长辈见证,此遗嘱立刻生效。”下面是署名以及日期,还按有指印。 “怎么会这样?”刘香雪十分吃惊,百思不得其解。 “看来刘老爷不但不反对你和周祥,反而很喜欢,只是……有必要将全部田产都作为嫁妆赠予吗?刘家还有两个少爷呢。”冯羽姝觉得不太合情理,有点质疑这份文契。 刘香雪道:“爹爹在世时常说,大哥性子浮躁不喜欢打理田庄,二哥贪玩,又有些……爹爹担心祖传的田产会败在他们手中。刘家除了田产,在城中也有商铺,爹爹曾有意将商铺留给他们。那时我以为爹爹只是说说而已,毕竟是亲生儿子,哪有不继承田产的道理。” “女侠!你看到了,周祥绝不会杀我爹的,一定是弄错了。” “你先别急。”冯羽姝安抚她的情绪,说:“你要知道,你爹的确是死了,很多人看到周祥满手是血的在他身边,若是找不出其他有利的证据,单靠这张遗嘱是没用的。毕竟周祥不识字,他不知道这上面写的是什么,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有其他人知道这件事。”冯羽姝的意思很明显。 “其他人?你是说大哥和二哥?”刘香雪惊叫。 “嘘!”赶紧捂住她的嘴,忽然又想起二少爷醉酒的那番话,总似别有含义。于是,她说:“你将这份遗嘱保管好,千万别告诉别人,只有查出谁是真的凶手,周祥才有救。我们时间不多,大理寺的复审不会一直拖着。” “嗯。”刘香雪也是心乱如麻。 离开了三小姐的住处,冯羽姝不知不觉便来到另一个住处,那两个护卫的耳朵很尖,她一来就被发现了。未免引起庄内其他人的注意,她只得落到地面。 “是我。” 护卫一听声音,便敲了敲房门。 “不用打扰了,我没什么说的,就走。”她心里还搁着气呢,不想一见到他就把辛苦查来的消息全都和盘托出了。 “进来。”隔着窗子,里面传出话音。 虽然不算命令式口吻,却让她离去的脚步停住,没出息的转身进门。 “你见过三小姐了?”乐梵对她的行踪知道的很清楚。 “嗯。”冯羽姝见他又是那副悠闲的看书,好像白天里什么事都没发生,不禁又觉得委屈。进来后,远远的站在门口,故作一张冷漠的脸。 乐梵瞥见她的脸色,自然清楚怎么回事,倒了杯茶端给她:“还在生我的气?” 冯羽姝不接茶,也不看他,心里却动容了。 “倒茶给你赔罪,不接受?”他又将茶杯递近,一张温和含笑的脸,显得诚意十足。 “我哪敢要皇子赔罪。”话虽如此,冯羽姝还是接了茶,脸色好多了。 “白天的惊喜让你生气了,下次有计划定然先告诉你。你从三小姐哪儿查证了文契的事?”乐梵直问关键。 “嗯。”心里一口气散了,冯羽姝也不再执拗,他一问,她就将事情和盘托出了。虽然说完了就后悔,但两个人好过一个人,她问道:“你觉得怎么样?周祥是凶手吗?” 他却话锋蓦地一转,提醒道:“刘善文可不是善类,你跟他接触要万分小心。” 冯羽姝清楚,他定是知道了晚上刘善文醉酒的事,当着他的面,她也觉得有些难为情:“我也是为了查案,没别的。你好像对他很在意?” “别看大少爷刘善礼表象威赫,骨子里却很懦弱,凡事都受大夫人支配。倒是这二少爷刘善文,心眼儿很活,看似庶出,但庄内人都不敢小瞧他。你以为大夫人为什么积极撮合大少爷与三小姐的婚事?娶了三小姐,不仅亲上亲,更加能名正言顺的分家。大夫人早想把刘善文母子挤出去,妄想借着刘老爷一死就行动,但是……” “你一说我想起来,刘善文好像捏着什么把柄,就为大夫人一有动静便能挟制。会不会就是和刘老爷的死有关呢?” “这案子很快就能查出来,倒是你,注意安全。”乐梵交代了几句,心中盘算着计划。 翌日。 “春桃,二少爷要吃茶!” 冯羽姝一听就知道刘善文又动了花花肠子,在兰花好心的提醒下,她端着茶去了。刚进院门,迎面就有个丫鬟出来,奇怪的是这丫鬟满脸喜色,似乎得了大笔赏钱一样。 “春桃,又送茶呢?快去吧,二少爷等着呢。”对方先跟她打了招呼。 “哦。”冯羽姝点着头,想起来了。这丫鬟去找兰花说过话,见过一次,也不知是哪个院的。 当她端着茶进门时,一眼瞥见刘善文满脸戾色,仿佛要吃人似的。 “二少爷,茶。” “哦,春桃啊。”刘善文似乎对昨晚醉酒的话不记得了,见了她就色眼迷蒙,动手动脚。“昨晚儿上怎么了?看我醉了,也不留下服侍我。我看你也别在茶房呆了,以后就在我跟前,只给我一个人端茶。” “二少爷,被人看见不好。”冯羽姝只能装作羞怯的躲避,放了茶就托口有事忙,匆匆跑了。 刘善文盯着她的背影,满眼掠夺。 陆陆续续,刘家庄又有些远亲到了,庄里忙着安顿,即便是端茶倒水的简单活儿也有的忙。冯羽姝累了一天,晚上便老老实实的睡觉,没再去飞高纵地。 清早醒来,正跟着兰花一起忙碌,忽听外面嚷嚷: “不得了!不得了!死人了!” 冯羽姝立刻跑出去,拽住个慌乱奔跑的小丫鬟追问:“怎么回事?哪儿死人了?谁死了?” 小丫鬟上气不接下气,满脸惊恐:“水井里!今早我跟人去打水,结果却捞上来一个死人,是小梅!脸煞白煞白的,都泡肿了,可吓人了!” “谁?你说小梅?”兰花惊吓的追问,喃喃自语道:“好好儿的,她怎么就死了呢?昨晚上我们还说话呢。” “你认识?”冯羽姝问。 “嗯,你也见过的,就是常找我说话的那个丫鬟,爱穿红裙子的那个。”兰花一说她就明白,紧接着兰花又说了句很关键的话:“她以前是在老爷院子里当差的。” “小梅?”冯羽姝脑子里回想起昨天的一幕,去给二少爷送茶时,小梅刚从房里出来,满脸的喜色。仅仅一个晚上而已,她就莫名其妙的掉井淹死了? 会和刘善文有关吗? 看见庄内很多下人闻讯跑去看热闹,她拽上兰花就跟着去:“我们也去看看,好歹好了一场,听听他们怎么说。”(未完待续) 第266章 当冯羽姝拽着兰花来到水井边时,早有一大圈人围着,管家正忙着疏散下人,找身强力壮的人将死去的小梅用白布盖住,抬走。大夫人二夫人派了人来询问,两位少爷都在,包括作为客人的乐梵。 死个丫鬟不算怪事,怪的是这个节骨眼儿上死人,还是死于非命,不得不令人思量。 乐梵悄眼打量着刘家的两位少爷,大少爷紧紧盯着死去的小梅,脸色差的任谁都看得出来。而二少爷则满脸深沉,看似没有变化,嘱咐着管家料理,但眼角仍泄露些许端倪。 趁着旁人都在看热闹,他走到冯羽姝身边,不动声色的低问:“认识吗?” “小梅,之前在刘老爷院中当差,昨天还见二少爷,脸色喜气洋洋的。” “你小心点儿,这刘家庄的戏正式开场了。”乐梵说完就走开了。 兰花没注意他们的交谈,满腹心思都在死去的人身上。壮着胆子上前看了一眼,惊吓的连忙退回来,拍着胸口道:“太吓人了!怎么会这样啊?” 这时一旁的丫鬟也议论道:“真是想不到,昨晚上她还跟我说,等到大少爷和三小姐的婚事一过,她就要离开了呢。我欠她的一百文钱,她说不要了,算是姐妹一场,送给我了。” “是啊是啊,她一下变得好大方,我一直喜欢她那根银簪子,昨晚吃饭时又羡慕了一句,她当场就从头上取下来送给我了。” 兰花眼眶红红,说:“她吃完饭来找我说话,又跟我讲她很想家,很想回去看看爹娘。我还说,当初她是被卖来的,哪里能走呀?又没人给她赎身。她却只是笑,好像一定有办法离开似的。” “她攒了很多钱吗?”冯羽姝故意这么问。 “哪有什么钱啊。”兰花叹息的摇头:“咱们做丫鬟的,月钱又不高,她也是在两年前才有钱拿的。她平时很看重钱,一点儿都舍不得乱花,说要攒钱给她娘治病,还想让她弟弟读书,哪里知道会这样啊。” 冯羽姝就此判断,小梅是刘老爷院中的人,一定是知道了什么,并以此为筹码得到了某人的承诺,不仅可以被放出去,而且还有大笔赏钱。总觉得就是二少爷刘善文! 现在的问题是,小梅一死,死无对证,怎么办呢? 冯羽姝心急,却见那个人满脸悠哉悠哉,不仅不担心,更无对死者的怜悯。也不知为什么,一口气堵在心口,就是不舒服。 小梅之死,除了知内情的人,其他人很快就忘了。 大夫人二夫人各自赏她些银子,派人通知她家人,将她的尸体领了回去。对外宣称,小梅是在井边打水,失足掉下去淹死的。小梅家人都是老实本分的庄稼人,虽然死了女儿伤心,但见主人如此慷慨,千恩万谢,对主人家的说辞竟没有半分质疑。 夜里,冯羽姝悄悄来找皇子。 “你打算怎么办?难道眼睁睁的看着再死人吗?” “你别急,我现在大概猜到是怎么回事,只是缺乏证据。”乐梵沉吟了片刻,道:“我们就来个打草惊蛇。” “打草惊蛇?”她不太明白,他指的是哪条“蛇”? 他对着她低声说了几句,自信笑道:“只要消息一散出去,他绝对会有动作!” 冯羽姝一听,也觉得是个好主意。 不过两天,一个消息传遍了刘家庄,人人都在议论:周祥翻供,大理寺说衙门审案事实不清,有屈打成招之嫌,发回重审。 这下,着急的可不止一个人。 刘善礼一得消息就找到刘善文,质问道:“现在事情怎么闹成这样?是不是小梅的死被人知道了,以为和案子有什么联系?不然,本已认定的死罪,怎么突然又重审呢?” “大哥,你先别急。”话虽如此,刘善文的心里同样急:“我们还有机会,案子不在大理寺复审,而是发回了县衙。你别忘了,衙门里头我们可是打点了一两千的银子。” “那又怎么样?现在大理寺压了下来,周祥又死活不认,县衙若深挖,你我怎么办?”刘善礼越想越慌,更怕刘香雪趁此来找他,要他再去衙门打点。 “哼!他既然死活不认,那就让他再也开不了口,一劳永逸,你我都安心。怎么样?”刘善文满眼狠毒。 “你是说……”刘善礼会意过来,却反问道:“他这种死囚,定然看押的很严,怎么才能……” 刘善文冷笑:“大哥,你糊涂了,没听说过‘有钱能使鬼推磨’吗?何况,我们使的可不是小钱,能让磨推鬼!” “好!”刘善礼怕周祥出来,最后会害得他人财两空,一咬牙道:“事情你我都有份,银子一人出一半,但是一定要做的干净利落,不能落下把柄!你有可靠的人?” “这个大哥放心,绝对查不到我们头上。”刘善文说到最后,笑着提醒:“不过,丑话我可是说在前头,之前你我商定的事,大哥若是反悔,可别怪我无情!” 刘善礼脸色微变:“放心,我既然答应了,就不会反悔!” 天色一点点暗下来。 “二少爷,人找好了。”一人从门外进来:“是个叫花子,我给他找了个旧衣裳,将事情都跟他讲了。他一听事情结束就有十两银子拿,立马就答应了。少爷想什么时候动手?” “夜长梦多,就今晚。”刘善文指着早已装好的一篮子酒菜,冷笑:“东西都备好了,马上就去,记住,不要说错了话。” “是!二少爷放心。” 马车驶出刘家庄,直入衙门大牢。 又一番叮嘱后,换过装的叫花子提着食篮来到大牢门前,满脸讨好的笑,并递上银子:“请大爷们行行好,我们家三小姐让我来看看周祥。” 狱卒打开布包一看,整整齐齐白花花的一百两大银,便将他放进去了:“有话快说,他可是重犯,别上头发现了,我们可是迟不了兜着走。” “是是是。”叫花子进了大牢,被带到最里面的牢房,这间牢房里只关着周祥一个人。他照着别人的吩咐,对躺在稻草上的人喊道:“是周祥吗?我是三小姐让来的。” 周祥一听就坐起来:“三小姐?” “这是三小姐让我带给你的,说你在牢里受苦了,一定要我看着你吃,好回去回话。”叫花子将食篮里的酒菜端出来,隔着牢门,摆在他面前。 “三小姐还好吗?”周祥满头蓬蒿,浑身是伤,脚腕上带着粗铁链,牢牢的固定在地上。看到这顿丰盛的酒菜,误以为是最后一餐断头饭,所以狱卒才破例放人进来。眼眶一红,哽咽道:“替我转告三小姐,我周祥能够认识她,是三生有幸,我是有非分之想,可绝对没有杀害老爷,我是被冤枉的。下辈子,我就是做牛做马,也会报答她的恩情!” 叫花子哪里对得上话,怕说错,万一拿不到银子就惨了。摆了酒菜,催促几句,便收拾了食篮走了。 出了大牢,马车在街角等着,叫花子刚上车想拿报酬,等待他的却是划过脖子的冰冷匕首。带着叫花子的尸体,马车快速离开了城,在深山林子里,尸体被埋入一个事先便挖好的土坑。 这件事可以说是干净利落,即便事后追查,也有代罪羔羊。刘善文自认为很满意。 凌晨一大早,衙门里的严捕头带着人来了,两位少爷在前招待。管家让人来传话,冯羽姝前去送茶,头一抬,当看到来人是严翼,冯羽姝惊吓之下险些将茶给打翻。 严翼快速的伸手接住,瞥了她一眼,说了句“小心些”,便没再多理会。 冯羽姝心跳加速,不敢出声,低着头就走了。 出了门,她悄悄站在背出偷听。 门里,单听严翼说道:“昨夜周祥在狱中中毒身亡,经仵作验查,是酒中被下了砒霜。而狱卒说,昨晚庄中的三小姐曾派人买通狱卒,给周祥送过酒菜。严某今天来,便是奉命向三小姐询问情况。”(未完待续) 第267章 “你认为是三小姐毒害了周祥?那绝不可能!”刘善礼口气异常坚决,一面说,一面恨恨的盯着刘善文。他知道,肯定是这个弟弟故意做的。 刘善文毫不着急,反而镇定自若的安慰:“大哥,严捕头并没这么说,不过是来问问情况。毕竟,兹事体大,要详查。” “二少爷所言极是,大少爷不必着急,严某只是奉命查探。”严翼说着,将两人扫了一眼,补充道:“奉,大理寺少卿冯大人之命,查探此事。” “大理寺?”这下刘善文也愣了:“这件案子不是发回衙门重审吗?怎么又到大理寺手中了?” “张昌大人被查证收受多方贿赂,胡乱断案,草菅人命,已被革职查办。与张昌同流合污的众人皆已惩处,在新大人未到任前,重案皆移交大理寺,暂由冯大人代办。” 这番话一出,刘家兄弟脸色都不对。 严翼不动声色的打量:“请问,是否可以见一见三小姐?” 于是,严翼被带到三小姐院中,刚一进门就听见屋内压抑的哭泣。刘香雪已听说了周祥的死,止不住一直哭,这哭声不似作假,基本让严翼确定其于毒杀之事没有关系。 严翼例行公事的问了几个问题,发觉三小姐似乎真的不知情,但是又一个问题,出了异样。 “三小姐,恕严某无礼一问,你是否认为周祥是杀害刘老爷的凶手?” 隔着纱帘,刘香雪虽迟疑,却也坚定:“不!他不会杀人!我从来不信是他杀了我爹。就算、就算我爹是因他而死,绝非是他故意,他心地善良,绝对不会做那种事情!” “那你认为刘老爷是谁杀的?”严翼蓦地言语犀利。 “……我、我不知道。”刘香雪言辞闪烁。 “打扰了,请小姐见谅,告辞。”严翼不再多问。 严翼一离开,刘家庄便陷入一团混乱。 刘善礼被请来,迎头便是刘香雪的质问:“你说过会救他的!为什么他却死了?是不是、是不是你让人害死他的?” “雪儿,你别听别人胡说,这件事跟我没关系呀。”刘善礼赶紧解释:“我一直拿银子给张大人,哪里知道,他突然被查了。我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原先说好的,只要出得起价钱,就能找个人代死,把周祥换出来。雪儿,你相信我,我真没有骗你。” 任他如何解释,刘香雪已经不信了:“我是为了救他才答应嫁给你,现在他死了,我不会嫁给你了!” “雪儿,雪儿……”刘善礼顿时急了,见哀求没用,脸色变冷:“你反悔也没用了!现在喜帖早都送出去了,远近亲友都知道,你还有反悔的余地吗?” 刘香雪冷笑:“爹爹死了,他也死了,我在这世上孤身一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反正现在没什么可挂念,我要死,你拦得住吗?” “你!”刘善礼没辙了,再度软下声哀求:“雪儿,你别这样,你别吓我,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 “我要他活过来!”刘香雪绝望的大喊,抓起剪刀就要自戕。 “雪儿!”刘善礼赶紧上去夺剪刀,挣扎中,刘香雪一头磕在桌角昏了过去。 刘善礼赶紧找大夫,所幸是皮外伤,大夫说她是忧伤过度,肝火攻心导致的昏厥,休息之后就没事。料理了这边,刘善礼带着满身怒气去找刘善文。 “大哥,你怎么来了?正好,我这儿刚弄来一坛好酒,要不要一起尝尝?”刘善文似早料到他会来,对于他满身的怒气不但不怕,反而有故意挑衅,一再激怒的意思。 “你是故意的?你是故意让人那么说的,对不对?”刘善礼哗啦一下将房中的桌子掀了,酒菜摔了一地:“刘善文,我告诉你,你没把事情办好,害得雪儿现在责怪我,闹着要寻死。我不好过,你也别想好过!当初的约定,现在作废!刘家的家产,就按照遗嘱中的来分,你休想多得一文钱!” 刘善文看着他,蓦地哈哈大笑。 “你笑什么?” “大哥,你是在威胁我吗?你现在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却还想威胁我?到最后,别说家产,就连你的命保不保得住,还得看我。”刘善文这番狠话不似危言耸听。 刘善礼尽管质疑,却止不住心中后怕:“你,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把话说清楚!” “说清楚?好!”刘善文拉了把椅子坐了,脸上悠然惬意的笑:“老爷出事的那天晚上,所有人都看到周祥满手是血的在老爷房中,试想想,若是他杀的人,杀人后不跑,却大喊着将所有人引过去,合常理吗?若是他杀的人,他没理由在牢中遭受各种酷刑还不认,又不是脑子有问题。那天晚上,并不是只有周祥去了老爷房中,大哥你,不是也去了吗?还比周祥早一步。” 随着他的话,刘善礼呼吸都变了,努力的装作镇定:“我是去过,那又怎么样?爹又不是我杀的,我走的时候,他还好好儿的!” “是吗?谁能证明你走的时候他还好好儿的?万一是你用花瓶砸了爹呢?而周祥,只是不巧撞上,被人误会,当了你的替死鬼。”刘善文又抛出一句惊心的话:“当晚有人能证明,你与爹在房中发生了争吵,好像就是为了雪儿的事。若是说出去,估计大家都会认为你是求亲不成,一怒之下杀了爹。” “你,你血口喷人!”刘善礼惊慌恐惧之下,质声道:“你就没关系吗?小梅是怎么死的?恐怕,只有你最清楚!她生前是在老爷身边服侍的,死的前一天从你这儿离开,你想把自己摘干净可不容易!” “你可不要胡乱栽赃,小梅是失足落水,跟我没半点儿关系,跟老爷的死同样无关!”刘善文再怎么驳斥,却掩饰不了心里的慌乱,若是如此相斗下去,两败俱伤。 刘善礼准备离开,走到门口时忽然想起一件事,回头道:“现在想想,真是很奇怪。你怎么知道爹要将雪儿嫁给周祥?还特地好心的提醒我,若不是你的提醒,我便跟着夫人们出门了。” “怎么,现在想感谢我了?”刘善文冷笑。 刘善礼这时候脑子清楚多了,盯着他,一个大胆的猜测冒出来:“对!你说的没错,谁都不能保证我走的时候爹还好好儿的,但谁又能保证当晚去过爹房间的只有我和周祥?你说那晚去城里会朋友,实际上又回来了吧?” “胡说!” “是不是胡说,很快就知道。”刘善礼忽然冷静了,笑道:“这案子现在由大理寺审理,严翼肯定早派人盯着整个刘家庄了。你说我自身难保,我看,你也求求菩萨,看看他老人家是否保佑你!” “你要干什么?”刘善文追问。 “我去告诉严翼那晚的所有事情,他一定很感兴趣。他查案素来有名,正好也能解我的一个疑问,那天晚上,你究竟是否去会了朋友。哼!”刘善礼说完甩身就走。 刘善文盯着他走远,眼色越发阴鸷,心头越发焦灼。 那晚的事若闹开,就再也捂不住。 心急之下,他追到大门口,问小厮:“大少爷出去了?” “是,大少爷一个人骑马出去的,说是要去城里。” “牵马来!”刘善文想去拦住他。 庄内的两个少爷都有了举动之后,乐梵笑了,事情都按照他的预期在走。门外有人来送茶,他摆摆手,护卫们守在门外。 “他们都出去了,怎么办?”冯羽姝心急的追问。 “你怎么没跟呢?”他略感意外,以为依照她的性情,早偷偷跟上去查看究竟了。 冯羽姝很不情愿的叹口气:“我倒是想,但是那个严翼肯定也在跟,若是被他发现我,那就糟了!” “哦?”乐梵瞥去一眼,淡淡笑问:“严翼,你认识他?” “……算是。”冯羽姝皱了皱眉,又叹气:“若说认识,我跟他算是仇人,所以得躲着他,不然很麻烦。”(未完待续) 第268章 乐梵思量的看着她,笑道:“爱妃呀,你好像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不说出来与我分享吗?” “我哪有什么秘密。”冯羽姝瞒着不说,反正以后也不会有机会做了。见他质疑的目光,她岔开话题:“现在到底怎么办?” “静心等待。”乐梵一副沉稳的表情。 冯羽姝尽管知道他的计划,但这一刻有些看不透,他真能沉得住气?都是严翼,害得她不能靠近,急得百爪挠心。 ※通往京城的大路上,两匹马一前一后在追赶疾驰。 “大哥!停一停!大哥!”刘善文远远的就喊,终于追上,截在路前。 “还有什么好说的?”刘善礼不得已停下,心头的火气还没熄灭。 “大哥,你要三思啊。你可知道你这一去会有什么后果吗?” “后果?”刘善礼哼笑:“你把我当晚找过老爷的事告诉了严翼,现在我被衙门当成嫌犯盯着,弄不好就有牢狱之灾,还得为别人做替罪羊,你还跟我提后果?事已至此,我想不到还有什么情况会比现在要遭。再说,我提供一个新情况,不是更有助于洗刷我的清白吗?” “大哥!”刘善文脑子里飞快的旋转,说道:“我知道大哥你喜欢雪儿,如今她以为周祥是你害死的,所以闹着要寻死。她脑子发热,你怎么能跟她一样?你若想娶她,有的是办法,何苦要你我兄弟相残呢?” “严翼那边你放心,只要你咬定走时老爷还好好儿的,没有证据,人仍旧是周祥杀的。周祥的死,那是有人故意栽赃,雪儿不认,死无对证,官府又能如何?” 刘善礼听了就不满:“刘善文,照你这么说,便宜都让你占了,我跟雪儿即便不坐牢也会永远受人指点议论。哼,倒不如全都讲开的好,是非曲直,该怎样怎样!”说着嘴角一扬,笑的揶揄:“你这么紧张,看来,那晚你的确是又回来了,也一定去见过老爷吧?” 这次刘善文不急着否认,思索之后,承认了:“是,我的确是回来了,我也的确去过老爷的房间。我本来是去问一件事,但老爷不在,我就先走了,想着稍后再来。我不说出来,也是怕将事情弄得更复杂。” “哦?”刘善礼质疑:“你去问什么事?为什么偏偏挑在那个时间?” “大哥,你我何不下马再谈?”刘善文说着翻身下马,牵着马走到路旁的林子里。 刘善礼没多想,跟着走进去。 两人栓了马,站在树木遮挡的地方,刘善文故意靠的很近:“大哥,你大概不知道老爷又订立了新遗嘱吧?” “新遗嘱?怎么可能?从来没听说过。”刘善礼不信。 刘善文悄悄的从袖子里滑出匕首,一面举到他背后,一面说:“老爷曾当着下人们斥责你,说你不成器,训斥我时更是不留情面,说家产在你我手中,早晚败光,将来到了地下,对不起刘家的列祖列宗。你以为他只是说说而已吗?他是认真的,他要将家产都送给周祥,一个卑贱的外人!” 随着话音,他猛地将匕首捅向其后背。 却在此时听见空中传来一声大喝:“住手!” 黑影飞来,一柄钢刀打掉了刘善文手中的匕首,刘善礼扭身时被划伤了手臂,鲜血瞬间冒了出来。这两兄弟看到出现的人,脸上是同样的惊愕,然而一个是茫然,一个是面色如灰。 与此同时几个捕快出现,将刘善文押了起来。 这一刻,刘善礼按着受伤的手臂,看着掉落的匕首,明白了:“你!你想杀我?” 刘善文机关算尽,这一刻无可狡辩,慌了神。 严翼盯着这两人,冷声道:“带走!” 公堂不在衙门,而是设在刘家庄。 刘家上至两位夫人、三小姐,下至管家与众丫鬟仆人,又请来了刘姓族人一同观审。冯大人身着官袍却是坐在副椅,而在众人眼中远道而来的刘玉公子却稳步走到主位落座,冯羽姝仍是扮作丫鬟,静静侍立一旁。 “这位刘玉公子,实际上是此次真正督办此案的旋皇子。”冯大人的话,解答了所有人的疑问。 包括严翼,也着实意外。 “将刘善礼,刘善文带上来!” 这下子,堂中又炸了锅,下人们窃窃私语,两位夫人则是煞白了脸色,心疼又惶恐的望着跪在堂中的人。 乐梵问道:“刘善文,你为何要杀你的亲大哥?” 事情被当场撞破,他无可抵赖,却又闭嘴不言。 乐梵不急,又悠悠询问:“你为何要杀小梅?” 刘善文眼神一闪:“皇子明察,小梅之死是意外,与我无关。” “刘善文,如今你抵赖是没有用的,小梅是你所杀,可是有证据的。”乐梵一摆手,立刻有人呈上一件物证,是一根葱绿的穗子。“你看清楚了,这是从小梅紧握的手里取出来的,那天你身上配着一枚玉,缀着同样的穗子。我已经让人去你房中取来了这玉佩,上面刚好又缺了一根穗子,这说明小梅落井之时你就在她身边!” 冯羽姝惊讶的看向他,竟不知他早已掌握了证据。 刘善文额头冒出冷汗,嘴唇发抖。 乐梵又道:“周祥也是你派人杀的!” “带方小六!” 方小六噗通往地上一跪,不等问就全部招供:“小人有罪,小人有罪,都是二少爷指使小人做的。” “将实情慢慢讲来。” “是!是!”方小六将如何找乞丐,如何授意,如何买通狱卒,如何杀人灭口等等全都详细供述。 刘香雪听到这些,止不住又哭。 然而,接下来一句话惊住了所有人:“带周祥!” 众人个个惊疑,直至看到周祥进来,仍有些如坠云雾。 刘善文盯着跪在身侧的周祥,恍然大悟:“你,你没死?!” “那不过是引蛇出洞的一条计,周祥当然不会死。”乐梵道:“周祥,现在你将刘老爷出事那晚的经过再讲一遍。” 周祥讲道:“那天本来我要送夫人小姐们出门,老爷突然找我,让我留下,说有事谈。晚饭后,我先忙完了马棚里的活儿,然后去见老爷。我站在房门口喊,老爷没应,房门虚掩着,我就推门进去,刚走两步就被绊倒。这时我看见老爷倒在地上,满头是血,心里一慌就赶紧喊人。皇子明察,我真没杀老爷,我是冤枉的!” 严翼说道:“皇子,刘善文说,大少爷刘善礼当晚也去过老爷房中,比周祥去的稍早一些。” “对!大哥去过,老爷是大哥用花瓶砸死的!”刘善文临死也想拉个垫背的。 刘善礼腿一软,跪倒:“我不是有心的,我、我……都是老爷不好!他明知我喜欢雪儿,却不肯将雪儿嫁给我,反而要讲她嫁给一个下人!我气不过,和他争吵,一时气急了才……我真不是故意的,我也没想到会闹出人命……” “念!”乐梵蓦地出声。 仵作说道:“经开棺验尸查证,刘老爷头部受到撞击,只是轻伤,不足以致命。刘老爷的死亡原因是砒霜中毒!” “刘善文,是你买通了老爷身边的丫鬟小梅,在老爷的茶水中放了砒霜,却对她谎称那是迷/药。事后,小梅一直以为老爷是死于头部的伤,但你却明白,有一天她反应过来,会后患无穷,所以在她向你勒索时,你约她夜里在井边见面,杀了她!毒杀刘老爷的砒霜,与预谋除掉周祥的砒霜都是你指示方小六买来的,方小六已认罪,你还有什么说的?” 刘善文身上一软,而二夫人却是一下子昏厥了过去。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杀死爹?”这是庄里上下人等共同的疑问,包括族中亲友都想不明白。 “为什么?哼!那要问他!”刘善文恨恨的盯着周祥,又冷冷的扫了眼刘香雪:“爹他就是老糊涂!刘家的家产,不留给自己的儿子,反而要白白的送给外人。天下哪有这种道理?我找他理会,他居然将我打出来,还说要将我赶出家门。既然他无情,就不能怪我无义!”(未完待续) 第269章 原来刘善文早就买通了小梅做内应,得知刘老爷又要见周祥,而近来又跟大夫人提及三小姐的亲事,担心刘老爷正式宣告将三小姐嫁给周祥,又公布那份新遗嘱。于是,便设计将刘老爷毒害,嫁祸给周祥。 “什么新遗嘱?”大夫人质疑。 刘香雪将那份遗嘱取出来,递给在场的族中长辈。 长辈看后,说:“的确是刘老爷的笔迹,此前他曾私下与我们提及,要将田产作为三小姐的嫁妆。这是他的真心本意。” “怎么可能?善礼和善文是他的亲儿子,怎么可能把田产全给外人却不分给儿子?”大夫人难以接受,强烈反对:“老爷不会这么做这么糊涂的事!我不会承认的!” 乐梵蓦地笑:“周祥的生母你们应该认识吧?她叫凤娘。” “凤娘?”大夫人脸色一变,双眼直勾勾的盯住周祥:“你是凤娘的儿子,你、怎么可能?” 周祥满眼疑惑,不懂大夫人的激动。 “凤娘曾是大夫人的陪嫁丫鬟,却在二十前失踪,想必其中的缘由,只有大夫人最清楚。当年刘老爷想纳凤娘为妾,大夫人表面答应,却暗中找人想杀了凤娘,万幸,凤娘躲过一劫,因腹中已有骨肉,怕回来再遭不测,便远走他乡。” “后来,凤娘过世,周祥孤身一人意外来到刘家庄,一次偶然闲谈,令刘老爷得知他是凤娘的儿子,又见他的手臂上有块与自己同样的胎记,断定是自己的儿子。刘老爷本见他与三小姐情投意合,又性情稳重善良,在对家中两个儿子失望的情况下,打算把田产作为三小姐的嫁妆留给他们,这样一来,即便不提当年之事,周祥也是他的儿子了。没想到,事情出了变故,二少爷通过小梅得知了遗嘱的事儿,因而怀恨,这才有了弑父的逆天之举。” 冯羽姝盯着他,眼神儿在问:你怎么知道那么多内情? 乐梵只是回去一抹笑,随之正色:“案情已然十分明朗,各色物证人证齐全,刘善文,你还有什么说的吗?” 刘善文面如死灰。 “来人,让他画押!” 刘家庄的血案结束了。 刘善文被押上囚车,三日后斩立决!其他有牵连之人,各领其罪,包括刘善礼在内也有判刑,但罪行不重,通过一笔大数目的赎罪款而免了牢狱之灾。 这些后事都交给冯大人料理。 乐梵乘坐马车离开了刘家庄,在半道暂停,等来了托词辞工的冯羽姝。 “你什么时候知道周祥是刘老爷的儿子的?”她一上车就问。 “起先只是觉得奇怪。按照常人的逻辑,家产自然留给儿子,即便儿子不成器,也没理由白白送给外人。这三小姐是从远亲那儿抱来的,周祥又是个大字不识的下人,刘老爷就那么心甘情愿赠出家产?于是,我找人暗中详查,查到周祥的母亲凤娘。邻里的说,凤娘分明是一口京城口音,却说不是京城人,问她是哪儿的,又闭口不言。” “你怎么不告诉我?”冯羽姝又有一种被排斥在外的感觉。 “这次可不是故意,早晨我才得到回信。”乐梵赶紧澄清。 冯羽姝虽有不满,但也没多说,只是心有担忧的说:“我们走了,三小姐和周祥怎么办?他们能在一起吗?” 乐梵似乎对此没有多大兴趣,用袖子搭了脸,闭目养神。进城没走多久,他蓦地喊“停车”,不待冯羽姝追问,他只让她先回宫,便带着两个护卫走了。 望着他行走的方向,冯羽姝猜定,他是去将军府了。 的确,乐梵正是去找童筱意。 童筱意一见他来,脸色一下垮下来:“哟,皇子殿下来了呀。” “童童,干嘛给我脸色看?我才从城外回来,渴着呢,快倒杯茶来喝。”乐梵犹如到了自家,径直进了小厅落座,见书房的门关着,似乎凌慕寒不在家。 “从城外回来?”童筱意让丫鬟端茶,盯着他一番打量,问道:“看你这满脸炫耀的喜色,案子查出来了?” “嗯,想不想听?”他知道她好奇心重,故意吊她胃口。 “快说!少卖关子!” 乐梵这才将刘家庄的案情像悬疑剧似的讲了一遍,过程中吊足了她的胃口。 童筱意听的兴奋,随着案情到了尾声,蓦地问:“小乐,你老婆呢?” “哦,回宫了,她累了。” 童筱意可不是那么好骗,尽管他表情如常,但嘴角那抹淡淡的笑,仍让她看出端倪。旁人的私生活不能随意置喙,特别是他,于是她把脚一踢,撇嘴说道:“不带老婆你一个人来干什么?回宫去享受你的锦衣玉食,我可不请你吃饭。” “我专程来一趟,就给杯茶?”他不满的提议。 “我跟你说正经的,改天把你的女侠老婆带上,我请你们吃饭。” 乐梵哪里不懂她,又喝了口茶,站起身:“好吧。离宫几天,这一回去肯定要忙,明天指定是没空。后天中午吧,你们准备准备,我会带她来。” “OK!”童筱意追到门外,絮絮叨叨:“小乐,要绅士哦,不要惹娇妻生气,多多哄着她,你要是欺负她,我可是跟她一国的!” “是是是,我就是个大灰狼,你怕我吃了她呀。”乐梵叹气摇头。 “你吃她我可不反对。”童筱意吃吃的笑,满眼暧昧。 乐梵回头笑瞪她一眼,走了。 原本预想有两天空挡,然而出了将军府还没等回宫,一辆马车就停在他身边。车内的人是冯大人,递给他一份抄录的卷宗。 “这是无意间从衙门里看到了,看似小案,但若顺藤摸瓜,对皇子大有助益!”(未完待续) 第270章 带上案宗,乐梵回到宫里。 “皇子,皇子妃去见贵妃了,刚刚贵妃派人来传话,请皇子回来后过去,一同用饭。” 乐梵放了案宗,打水洗脸,换了身衣裳,又喝了两口茶,这才往贵妃那里去。 半路,遇上了从坤宁宫回来的太子。 “太子。”他先打了招呼。 “刘家庄的案子我听说了,你断案果然跟别人不一样,够大胆,别出心裁啊。”欧阳策话外有音:“想必贵妃还等着你,改天再好好儿聊。” 乐梵目送他离开,想起冯大人特地送来的案子。 乍一看,不过是外地来投亲的男子往衙门报的妻子失踪案,但冯大人透露,有消息传言那个失踪的妻子是被章放掳走的。这章放乃是皇后的亲弟弟,当朝国舅,素来跋扈,只是碍其身份,没人敢管。然而,这次到底是落到了他手里,揪着章放,不怕牵不出太子! 去了贵妃处,无疑贵妃已经从冯羽姝口中详细得知了案情,但贵妃的高兴不止于破了案,更重要是他们这对新人。只一件,听说皇子回宫的途中一个人去了将军府,有些不高兴,怕新儿媳心中不快。 饭后,趁着冯羽姝不在跟前,贵妃屏退宫人,言外之意道:“旋儿,这次案子办的不错,你父皇很高兴,在大臣们面前夸奖你呢。这次回来,别急着再找案子,刚成亲,好好儿陪陪羽姝。” 乐梵笑道:“母妃是担心我辛苦,还是怕她吃醋?” “你呀!”贵妃嗔他一眼,道:“既然你这么说,那我也明说了。羽姝辛辛苦苦跟你出去一趟,案子刚完,你怎么能半路去将军府呢?你跟将军府的关系,满京城的人都知道,让羽姝心里怎么想啊?到底也要顾忌一些,若有心人造谣,传到你父皇耳中……” “母妃,你多虑了。”乐梵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讨论。 贵妃见他如此,也不便再多讲,怕惹他更心烦。 夜色降临,吟风院一派安静。 冯羽姝表面上安静如常,却正是这种犹似温婉的恬静,泄露出她此刻不平常的心情。春桃是自小跟她的,自然是看出来,未免被怒火牵连,一句话不敢多说。 乐梵其实是感觉到了,佯作无察,只是歪在那里看案宗。 夜色渐晚,冯羽姝不得不打破沉默:“亥末了,皇子不安歇吗?” “你先睡吧。”乐梵脑子里都是章放的案子,深知涉及敏感,一旦碰了,就要一击即中,否则太子不会给他翻身的机会。 冯羽姝见他头都不抬,也不再管他,自己睡了。 夜半,迷迷糊糊的醒来,身畔是空的。起身一看,他躺在榻上睡着了,案宗落到了地上。虽然对他今天的举动有异议,觉得他待人忽冷忽热,却又心软的担心他会着凉。 起身为他盖了薄被,弯腰拾起卷宗,不经意的一瞥,看到一个熟悉的名字:章放? 冯羽姝自然清楚章放是谁,而他特地接下这个案子,用意不言自喻。 翌日一早,冯羽姝前往皇后处请安,不巧遇到太子妃。 临走时,两人同时道辞起身,却听皇后蓦地说:“馨儿,关于选侧妃的事儿礼部已经做好了,晚些时候我让人将侧妃的小册给你送去,你也看看。” “是。”兰馨的脸上一如既往的平静,像一面四湖,仿佛没有什么再能拨动她的心弦。 出了坤宁宫,两人并肩缓步行走,兰馨状似无意的看看她。 冯羽姝想起上次东宫内的那番谈话,刻意的沉默。 却在这时,兰馨说道:“你真幸运,听说你跟着旋皇子一块儿出宫断案了。我进宫多年,好像从未出去过,都不知外面是什么样子了。” 冯羽姝既是警惕,也是质疑,不敢随意接她的话。 兰馨不以为意,又笑:“你说对女人而言什么最重要?旋皇子去了将军府的事儿传的很快,这皇宫看似森严,其实最藏不住秘密。作为过来人,我纯粹善意的提醒你一句,别想着什么夫妻恩爱相敬如宾,你该想的是如何保住地位,后宫最是变幻莫测的地方。所以呢,你想亲近将军府,倒挺聪敏的。” 若说前面的话还能忍,后一句就戳到了冯羽姝的心:难道她是为了保住皇子妃的位置而故意委曲求全的亲近童筱意吗? 回到吟风苑,她明显的脸色不对,一个人坐在那里发呆。 乐梵从外面回来,见她这样,笑问道:“爱妃,谁惹你了?脸拉得那么长。” “皇子,请别这么戏谑的称呼我。”冯羽姝口气冷硬。 “气还不小啊,在宫里闷了吧?明天我带你出宫,有人请客吃饭。” 冯羽姝抬眼看他,立刻猜到了:“将军府?我不去!” “为什么不去?难道不爱出宫了?”实际上,他很清楚她的抵触,只是不明白为什么突然间情绪发作:“是不是有人跟你说了什么?” 见他问了,冯羽姝不能显得太小肚鸡肠,自然不承认:“我是皇子妃,总是出宫惹人议论,对皇子也不好。” “哦?”乐梵一笑:“既然你这么讲,那算了,你就留在宫里。” 他这副冷淡的可有可无的态度再度激怒了她,冯羽姝扭头就出去。 乐梵手里忙着案子,晚些时候又去了大理寺。 冯羽姝一个人呆在吟风苑,望着高大的宫墙,金碧辉煌的殿宇,觉得生命就被消耗在这里,压抑的不能喘息。很久之后,她看见一旁的春桃,蓦地想到一个主意。她现在是皇子妃,为自己的丫鬟弄个出宫腰牌轻而易举,而冒充春桃偷偷溜出去,早不是第一回了。 于是,当晚趁着皇子没回来,她悄悄换了衣裳,给春桃留了张条子,就利用腰牌出宫了。 她一个人逛街市,看行人如织,热闹仿佛都与她无关。等着夜色渐晚,换上夜行衣,前往一户早已看准的富商府邸。身姿轻盈的踩着屋瓦,十分熟悉这些人家的房屋分布,找到书房,将值钱的玉器和字画卷在桌布内就走。 她向来动作利落快速,府中的人根本没发现。 跑了一会儿,她落在一处房顶上,觉得夜色静谧的烦人。其实是她心里烦,她很清楚今晚的举动有多鲁莽,万一被发现,会牵连整个家。可她就是没忍住。 “是你?”蓦地,有个人影落在附近的房顶上,扫了眼她身边的包袱,说:“我以为你已经收手了。” 糟了!是严翼! 冯羽姝顿时紧张,她跟严翼交过手,对方能力在她之上,斗起来她吃亏。抓了东西,她立刻就跑。 严翼当然不会轻易放过她,在她身后紧追。 冯羽姝轻功是不错,但身后的人也不弱,两人你跑我追,直至到了城郊的小树林。冯羽姝跑累了,不得不停下,相隔着几步,严翼也停了下来,盯着她。 她不敢开口,怕以后遇上口音暴露了身份。 她将包袱扔了过去,意思是,希望他拿回东西,不要追究。 “你的运气不会一直都好,早晚会被抓住。”严翼的话很有意思,好像是说,他不会抓,早晚她会被别人抓住。 冯羽姝哪管那么多,只要他不再追就行。 离开了小树林,确信严翼真的没再跟,她忙回到一直租着的小院换衣服,准备回宫。然而一算时间,晚了,这会儿要进宫查的很严,怕是进不去的。 “欧阳旋,都是你害的,若是出了事,我不会放过你!”她气得咒骂。 “爱妃,你任性胡闹,怎么怪起我来了?”忽然一道声音,将冯羽姝吓得跳了起来。 冯羽姝望向推门进来的人,震惊的合不上嘴:“你,你怎么在这里?” “当然是问了春桃。”乐梵虽是惯常的微笑,眉宇却皱着:“爱妃,你可知道今晚的举动有多鲁莽?你可是官家女儿,是皇子妃,私自出宫,夜不归宫,真论起来,罪名很重。特别是你做的事,爱妃,打家劫舍……不,对你而言,是劫富济贫,那很危险。怪不得严翼是你仇人。” 冯羽姝被他一番批评说的哑口无言,却又不肯屈服,便冷着脸不言语。 “跟我回去吧。”乐梵知道她心里别扭,考虑到处境特殊,便主动牵了她的手。(未完待续) 第271章 回宫时,两人同一顶轿子,回到吟风院,夜色已深。 春桃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赶紧端茶倒水,服侍梳洗。 “叛徒!”冯羽姝心里有气,只能撒在丫鬟身上。 春桃干笑,接到皇子的眼色,带着其他宫女退了出去。 “坐。”乐梵指指身旁的位置。 冯羽姝见他满脸正色,以为他要训斥她今晚的举动,到底是后怕,规规矩矩的坐下,低着头不言语。 “爱妃,怎么想起去打家劫舍……又说错了,是劫富济贫!” 冯羽姝看他一眼,口气不太好:“这有什么好解释?既然学了一身武艺,总得有用武之地,那些贪官奸商搜刮民脂民膏,甚至草菅人命,不过是让他们破点财,很便宜他们了。” “哦。”乐梵点点头,淡淡又说:“让我们来假设一下,你某一次失手了,被人捉住。那么,你会被送到衙门,或许会因案情牵涉甚广而移交大理寺审理,堂着坐着你父亲,堂下跪着女儿,冯大人一定会当场心脏骤停。你的身份暴露,你们冯家一族都别想活了,托你这位侠女的福,救了那些不知名姓的人,丢了合族性命,高义啊!” “你到底想怎么样?”冯羽姝讨厌他的这种讽刺。 “爱妃,我不想怎么样,只是提醒你。”乐梵微然正色,说:“你很聪敏,不用我讲就知道我的处境,你也要清楚,你与我已成一体,你的一举一动都影响着我。我知道你跟你一般小姐不同,我也不想让这皇宫禁锢你,只是很多事,人力难为。我所能做的,就是给你相对的自由,也请你理解我的难处。” “我下次不会了。”冯羽姝本来就已经后悔了。 乐梵也不想彼此关系闹僵,于是换个话题:“今晚很顺利吗?” 冯羽姝略感意外,简短答道:“嗯。” “哦?从一开始到结束,都很顺利?”乐梵的话似有提醒。 冯羽姝明白了:“你跟踪我?” “不是我,是护卫,我可没那么大本事。”他轻笑:“得知你私自出宫,我可是出了一身冷汗,从春桃那儿问了情况,立刻就追出去了。我总不能让你孤身返现,若出了事,贵妃跟前我怎么交代?你可是她非常喜欢的儿媳。” 他的话虽关心,举动虽关怀,可冯羽姝想知道的是他的举止言行是出于自己,还是出于不得已的考虑。若是童筱意做了这样的事,他早就担心的去问长问短了。 她不想承认这是失落,是嫉妒,那会显得很可悲。 乐梵其实是个很敏感的人,能感受到她的很多变化,只是大多时候选择忽视。然而怎么说呢,这个皇子妃是真的很不错,他实在不该惹她太伤心。 “我也很担心你。” 因这句话,冯羽姝望向他。 乐梵换了一脸戏谑的笑:“爱妃,往后再劫富济贫得跟我汇报,否则你被严翼捉住,谁救你?” “你……”冯羽姝愣了。 “你说的不错,有些贪官奸商实在可恶,惩治一下也好,但要安全为上。”乐梵扑哧又笑:“看到你,我想到童童,她可没你这样的好身手,却也做了两回女侠。你还是省心的,她才叫人头疼。” 大概,这次冯羽姝第一次见他轻松且无所顾忌的提起童筱意,没有气恼,反而一股脑儿的疑问:“她怎么做的?” 或许某些事情藏在心里太久,突然遇到今晚,气氛有点合适,他便跟她闲谈。 “你应该听说过她的一些事情,她在青楼吃过几回苦,所以就想报复,非要做什么青楼女侠。她不及你,她若是有你的武艺,早不知飞哪儿去了。” “她这个人,总是说风就是雨,性子急。嘴里说话,甜的时候哄的人不分东南西北,尖刻的时候令人牙根直痒,其实就是个孩子脾气。她跟你一样,受不了禁锢,两天不出门就想上房爬墙,闹起脾气吃软不吃硬。” “我跟她、很像吗?”冯羽姝本来不想打扰他的回忆,却又没忍住想问。 乐梵看着她,一笑:“有几分相似,也各有不同,世上没有两片完全相同的树叶,也绝不会有相同的两个人。每个人都是特别的。” “明天是她请客?”她又问。 “嗯,她一定要我带你去,否则都不招待。可惜,你不愿意。” 冯羽姝脸色别扭了一下,说:“我改主意了,我去。” 翌日,两人如约前往将军府。 乐梵知道童筱意肯定在猪猪店请客,出来时就穿了常服,将军府喝了茶,四人一起去猪猪店。青竹早将席安排好了,清雅的包间。 “小乐,又接什么案子了?”一落座,童筱意就兴冲冲的追问。 “保密。”乐梵噙着笑,卖弄神秘,不肯说。 童筱意瞪了一眼,热忱的跟冯羽姝拉近距离:“你看他这个德行,平时肯定也气你了吧?别客气,别管他是不是皇子,该修理就修理,男人不修不听话呀!” “咳!意意,又在胡说。”凌慕寒责怪她的口没遮拦,将她拽到身边,低声叮嘱道:“跟你说了多少次,注意一点,旋皇子就算了,在皇子妃面前收敛点儿脾气。” “大家都是朋友嘛,何必生分做作。”童筱意不以为意的耸肩:“羽姝,你别介意,我就是这么个脾气。将军大人他是木头思想,做事总一板一眼,总训我。但是我觉得,朋友得交心,那才真诚,对不对?所以,我们四个人之间,没什么需要藏着掖着的。” “你说对。”冯羽姝收起以往的沉默,决定试探着接触她,希望从她这里,再多了解他。总觉得他们之间的关系,不像表面那么简单。 乐梵蓦地说:“听说你们要去玉镜。” 凌慕寒道:“已经向皇上呈本,皇上准了,再过两天就跟着十四王爷一起走。” 童筱意接过话说:“都是十四!之前以为他是客气话,哪里料到,他天天来游说,甚至游说到皇上跟前了。没办法,我只好答应去一趟玉镜认亲。哼,其实我明白,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什么意思?” “他看上了我干姐姐,莫芷月。” “莫芷月?”冯羽姝听到这个姓,再加上她喊姐姐,想到了:“魈王的义女?” “嗯。”童筱意点头:“我爹不是很喜欢这门亲,他想要我帮着说好话,根本不是诚心请我。而且,他知道我若去了玉镜,我干姐姐很可能也会去。根本就是借着我这个鱼饵给他自己钓美人鱼!” “我看挺好的。”冯羽姝蓦地笑:“十四王爷比你大不了几岁,却是舅舅,若是他跟莫芷月成了,你可以喊他姐夫。” “对呀!”童筱意笑着拍手。 乐梵笑着插话:“好像不是这样的吧?若是莫芷月嫁给了十四王爷,要顺着男方的辈分,童童就得喊莫芷月舅母了。” 童筱意脸色一沉:“喂!小乐!你就不能让人开心一下吗?” 乐梵敲敲桌子,叹息的催促:“上菜吧,我们专程出来,可是吃饭的。你要是把我爱妃饿瘦了,我会很心疼的。” “还爱妃……”童筱意搓搓胳膊,一脸受不了。 冯羽姝脸色微红,嗔恼的睨去一眼。 乐梵却是无比淡定:“童童,我知道你是羡慕又嫉妒,你如今可是在减肥阶段。” “谁说我减肥?我家将军大人说我这样很好!”童筱意抱着凌慕寒的胳膊,目光望着他寻求肯定。 凌慕寒看她一眼,浅笑:“嗯,很好,不需要减肥。” 很快,一桌酒菜上齐。 童筱意端起酒杯,环视其他三人,笑道:“小乐,羽姝,再一次祝你们新婚大喜,恩恩爱爱,早生贵子!我想你们的生活一定会很精彩,等从玉镜回来,再听你们讲。加油!” 冯羽姝看到童筱意眼睛里带笑的鼓励,忽然明白,童筱意的玉镜之行是因为她,因为想让她与皇子更多的相处。 她想到皇子妃的话:对女人而言什么最重要? 她从来不贪图权利富贵,而情……他只想凭心而走。(未完待续) 第272章 从猪猪店吃完饭,准备上车时,童筱意喊住他们。 “等等,差点儿忘了一件事。”童筱意拽了乐梵一下,笑眯眯的对着冯羽姝说:“羽姝,把他借我一下,说句生意上的话。” 话虽如此,却将他拽到没人的地方,明显是说悄悄话。 凌慕寒早就见怪不惊了:“皇子妃别介意,意意就是这样,他们自小就认识,比兄妹还亲。以后时间长了,你就明白了。” 冯羽姝只是笑笑,看着那两人亲密无间,心里很羡慕。 “童童,到底要说什么?你这个样子,我爱妃会吃醋的。”乐梵没个正经的笑。 “跟你说酒厂的事儿。我托了长天,收了很多葡萄,前两天去看,的确是按照你我商讨的办法酿造的。我想,这批酒都放在酒窖里,等到过年取出来,用一小部分送礼,然而等到元宵节前再上市。嘿嘿,一定很赚的!” “哦,你是想送达官显贵吧?”乐梵一下子就猜到她的心思,通过他,送到宫里以及王宫府邸,强大的广告,到时候售卖,即使贵,也必定是众人哄抢。“不错,反正酿造的也不容易,量又不大,是得卖个金价才划算。” 童筱意高兴之余,眼睛瞟向马车边的冯羽姝,别有暗示的催问:“怎么样呀,小乐,如此娇妻,你满不满意?” “当然满意!”乐梵一副自豪口气。 “那东西送出去了没有呀?”她又问。 乐梵一想就明白了,摸了胸口,笑:“你不觉得太快了点儿吗?速食爱情可不适合我,我得好好儿考察考察她。” “切!你小心动作太慢,丧失良机,后悔的撞墙!”童筱意气呼呼的损他。 “我可是皇子,她都是我老婆了,急什么。”乐梵不以为意,只与她玩笑:“你可是要出国了,记得带礼物回来,顺便在那边把分店开了,我要入股……” “住口!”童筱意不等他话音落下就冷喝,满脸怒气:“小乐,你越来越奸诈了,我好好儿的生意你也要插一脚。京城就算了,这里是你的地头,我开展国外生意,没你的份儿!” “我是怕你忙不过来。”乐梵狡辩。 “我请人,我高薪请高人!” “请我!我可是皇子,谁比我更合适?” “你?”童筱意将他上下一扫,哼道:“我又不是请公关,要请,羽姝比你合适。” “这么快就向着外人了,我更没地位了。”乐梵叹口气,不再跟她贫嘴:“爱妃,时候还早,我们去郊游。” 马车徐徐驶离。 冯羽姝看着他脸上未散的笑,问道:“去哪儿?” “出城走走。” “你不是很忙吗?”她知道他手中的那个小案子,背后将牵出难以想象的大事,她也是局中人,没办法不担心。 乐梵轻笑:“再忙也有空闲,再说,还没开始呢。人嘛,总得享受生活,若总是忙忙碌碌不停不歇,即使获得的再多,又真的拥有了吗?” 听他如此评说生活态度,不禁让她反问:“那,像现在这样不好吗?不改变,不是很好?” 乐梵看她一眼,明白她说的是什么,叹笑:“爱妃,当你随波逐流将到达的是一条死路,难道不奋力博出另一条出路吗?绝境要求生,无奈也要抉择,这就是生活。” 出生的无奈,冯羽姝深有体会。 当马车出了城,越走越远,当停在一座山脚下时,冯羽姝忽然意识到这次出来不是“出城走走”而已。只见顺着一条蜿蜒的山道前行,半柱香的功夫,眼前出现一座废弃的败落宅院。若非此刻天色大亮,那断垣残壁,暗结的蛛网,齐腰高的荒草,就似一座鬼宅般。 “这是……”她终究没忍住问。 “来见个人。”乐梵带着她进了大门,穿过前屋,到了后面,顺着游廊一直走,来到后面一个小院。 这个小院明显干净,院外晾着衣服,花草也整理过,是有人住的。 “你们是什么人?”听到动静,屋内一个二十五六的男子出来,手中还牵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儿。 “我是为你妻子的案子来的,你是陈永?” 陈永顿时显得激动,却又很警惕:“衙门不是不管吗?你们也不像做官的!” 乐梵摆手,护卫们退到院外,他这才说:“你以为躲到这里就安全了?实话告诉你,是我让人暗中保护,否则早晚有人找你们父女,杀人灭口。我不是衙门的人,而是大理寺派来的,我姓乐。你妻子的案子,衙门是管不了的,只有大理寺能为你做主。” 陈永紧紧的抿了唇,说:“你说你们是大理寺的人,有什么凭据?” “这是你去衙门报案的卷宗。”乐梵将东西打开给他看,上面有他落的红指印。 陈永这下信了,终于控制不住情绪,急切的恳求:“乐大人,你一定要为小民做主,救救秋慧!他们都说是国舅爷把人藏起来的,我去了几次,都被打出来,后来他们威胁,再去就要杀了我女儿,我这才躲出来。” “别急,慢慢说。”乐梵朝她递个眼色。 冯羽姝会意,蹲下身满脸带笑哄着胆怯的小女孩儿,之后将其带到一旁去。 乐梵从陈永口中再度详细听说了经过,以及其妻失踪后所发生的事,除了没有实证,基本可以认定就是章放做的。打量着那个五六岁的小女孩,尽管穿着一般,却掩藏不住一张精致的脸庞。这小孩子与陈永不大像,定然遗传了其母,所以秋慧定然是个美人,让章放生了恶念。 “乐大人,您能救出秋慧吗?”陈永最关心的就是这个。 “你放心,我的目的就是救人,我会尽一切努力。你和孩子就住在这里,有人会保护你们,一旦事情有进展,我会立刻派人通知。你也清楚,章放身为国舅,事情不是那么容易,怕是费点时间。不要太着急,照顾好孩子。” “谢谢乐大人!谢谢你!”陈永知道事情不好办,本来都绝望了,难得又有人肯费心帮忙。 回城的马车上,冯羽姝打破安静:“你有什么计划?” “需要内应,需要知道秋慧究竟在不在国舅府,境况如何。”乐梵一看她眼神闪动,立刻摆手:“不,爱妃,这回你可不能去。” 冯羽姝只好作罢,换了个问题:“为什么她总叫你‘小乐’?” 乐梵笑道:“化名。出门在外,总不能用‘欧阳旋’这个名字招摇,否则谁都知道是皇子,还能做什么?我的化名就是乐梵,在外面的时候,你可以这么称呼我。” “乐梵。”看似合情合理,她却觉得没那么简单。 “对国舅章放,你了解多少?”乐梵毕竟是“初来乍到”,那些皇亲国戚了解不多,对那位只在宴席上打过几回照面的国舅,连长相都记不太清。 冯羽姝谈起章放,很痛恨:“章放这个人,几乎京城没人不知道。他是皇后的亲弟弟,当年是章大人老来得子,自小就很宠溺,皇后同样对他百依百顺,大约因此养成了他跋扈的性情。他想得到的东西,不折手段也要得到,不知祸害了多少人。” “以前也听说他强掳民女,有时候会将人还回去,给几个钱封口,有时候对方不从,就弄死了。都是传言,他又是国舅,即便真有人去告,官府不过做做样子,也不敢真管。这次强占人妻,对他来说习以为常了,估计根本没放在心上。” 乐梵冷笑:“那最好。趁他没有防备,让他好好儿的栽个跟头,再也别想爬起来!” 见他似信心十足,冯羽姝也心头痒痒:“你想怎么做?我能帮忙吗?” 乐梵故意摆出一脸正色:“你不行,你得回宫陪贵妃呀,免得贵妃又数落我。” “我知道你不想让我插手,怕我妨碍你。”冯羽姝顿时很不高兴。 乐梵叹口气,戏谑的笑:“爱妃,我不是怕你妨碍,是怕你出事。我这么关心你,你还摆脸色给我看,真是好心没好报。” 冯羽姝微然羞涩:“我有武艺在身,不怕。” 乐梵无奈的摇摇头,少顷才说:“放心吧,爱妃,会有你用武之地的。”(未完待续) 第273章 几天后,和暖的天气变了,阴沉沉的,吹起了冷风,似乎要下雪。 冯羽姝一直呆在宫里,而他似乎也挺闲,只是例行公事般去几趟大理寺,办件不相干的小案子。她有点不明白了。 傍晚,鹅毛大雪忽然而至,不一会儿就将大地铺白。 “皇子回来了。”宫女们打起毡帘,端茶倒水。 冯羽姝递上毛巾给他擦手,让宫女们退下,端给他茶,问:“你是从大理寺回来的?” “嗯。”乐梵捧着茶一口气喝了半碗,随口问:“你都做什么了?” “没什么。”她的确什么都没做,不想被他岔开,继续问:“你不是在查陈永那件案子吗?怎么自从那天回来,就没动静了。” 乐梵一听就笑:“我就知道你沉不住气,肯定要问。” 冯羽姝顿时有种上当、被捉弄的感觉,带着几分生气道:“你知道我好奇心重,为什么不早说,偏要等着我问。” “这样你就生气了?”乐梵从果盘里摸个无花果塞进嘴里,瞅着她渐渐泛起红晕的脸,又笑:“爱妃呀,我知道你闷得慌,你不是弄了张出宫的腰牌吗?若是闷的慌,可以出去走走,只要记得及早回来就行。” “我又不是为解闷,我是问陈永的案子!”冯羽姝觉得他是故意的。 “哦,这个案子……”乐梵总算有了几分正色,低声道:“我跟冯大人商议过了,暂时不宜打草惊蛇。一面让人潜入国舅府中探探情况,一面再搜集其他罪证,毕竟强霸人妻这一条,对其而言太轻了,也触不到后面的人。如今也是个好时机,眼看着月余之后便过年了,想必会大有收获。” “哦。”冯羽姝顿时有些没精神,原本以为会像刘家庄之案一样,精彩的参与,既破案又过瘾。 乐梵岂会不了解她的心思,笑道:“爱妃,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嗯?” “刘香雪跟周祥在这个月二十八成亲。” “真的?”冯羽姝十分意外,连忙追问:“那大夫人跟大少爷能同意吗?不是已经发喜帖通知亲友……” “别急,听我慢慢讲。”乐梵摆摆手让她停下,说道:“刘香雪与周祥自愿将所有田产转给大夫人和大少爷,他们只要了城中的布庄,并搬出了刘家庄。这件事是在刘家族人面前公开宣告,大夫人承认周祥是刘老爷的儿子,算是个好结果吧。” “那不是违背了刘老爷的遗愿吗?”冯羽姝感觉他们被欺凌了似的。 乐梵笑道:“未必。刘老爷之所以给出田产,一是对儿子失望,再来是想弥补周祥,但若要弥补,总要给最合适的。对周祥而言,最好的莫过于娶到刘香雪,其他不重要,但对刘老爷而言,最好的是刘家所有人都承认周祥。所以你看,最后两个结果都达成了,不是完美结局吗?一家布庄,虽不及那些田产,但对两人而言,足够了。小日子,只要有心,会很幸福。对不对?” “对。”冯羽姝经他这么一说,真是不错。 乐梵起身走到窗边,看外面大雪纷飞,院子里的红梅开的娇艳。 他想起在雀城的冬天,雪下的很大,她尽管大着肚子却依旧贪玩,在院子里堆了好几个雪人。转眼,又是一年大雪,今年她远在他方,见都见不到了。 一片雪花被风吹卷进来,落在他脸上,惊回他的思绪。一转眼,就见冯羽姝望着他。 “爱妃,照这样下去,雪足足能压一尺来深,明早带你玩有趣的。” 冯羽姝明显感觉他刚才的神游,不是在想案子。 次日早晨,一起来就见窗子上亮晃晃的,推窗一看,大雪厚厚的覆盖了整个院子,远近房屋树木都妆点了浪漫。乐梵昨晚就交代了,若是雪下厚了,除了路以外,其他地方的雪都要铲。 冯羽姝见他洗漱完就出了门,便也急急忙忙的穿戴梳洗,等着出门了才看见,他堂堂一个皇子,这么大的人了,还蹲在那里玩雪。 “皇子,你都不冷吗?”冯羽姝好笑的打量他满脸的认真。 “怎么样?好不好看?”乐梵却是得意洋洋的指着宫女手中的托盘,只见里面已经摆了几个憨态可掬的小雪人,用树叶梅花等物做了点缀。 “你一大早起来,就是忙着做这个?”冯羽姝看看小雪人,又看看他,止不住的笑:“若是贵妃看见了,肯定训你,跟个孩子一样。” “好主意!拿给贵妃看。”乐梵当真命人将东西送到贵妃那里,随后又想到了什么点子,神秘的对她眨眨眼:“爱妃,我们做个大的,怎么样?” “多大?” 乐梵笑,指挥着小太监们开始忙碌,就在梅花树之前堆起来。冯羽姝起先只是看,后来看明白了,见他玩的不亦乐乎,忍不住也除去皮手套跟着他玩,连带着宫女们一起,不多时就在院子里堆出四五个雪人。 完事后,两人用热水烫烫手,回到屋内,坐在窗户边上,欣赏作品。 冯羽姝提出疑问:“为什么要将它们堆成这样呢?为什么是圆的,而不是其他样子?有点儿像妖怪。” 乐梵听到末一句,险些将茶喷出来:“妖怪?那也是可爱的妖怪。” “小孩子玩的游戏吧?你都这么大了,也不怕人笑话。”冯羽姝在心里猜测,是不是他以前常和童筱意玩。 “人嘛,保持一颗童心未泯很重要。”他摸摸胸口故作自豪,却也摸到了那个坠子。看着眼前的人,虽有过想法,却始终没将东西送出。他要考察的不是她,而是自己,若没有一生只与她携手的决心,就不该乱作承诺,把事情变得太复杂。 冯羽姝犹豫了一下,问:“你在雀城的十年,是怎么样的?” 他淡笑:“能怎么样呢,可以想见,当时作为人质,肯定丧失自由。若没了自由,也就没什么其他好谈了。” “可我不明白,你怎么会认识童筱意呢?按理说,她自小与魈王失散,不在雀城啊。”这个巨大疑问,终究是让她说出了口。 乐梵噙着笑,好一会儿才说:“这个问题不好解释啊,现在说了你也不会明白。” 宫女忽然进来,说:“皇子,皇子妃,听说太子妃病了。” 乐梵摆摆手,嗤笑:“太子妃那身体,不生病才奇怪,只是这么一来,得去看看。你一个人去东宫,不会害怕吧?” “我怕什么!”冯羽姝并不喜欢太子妃,很不喜欢,每次见面对方总会说些令她心烦的话。 “那就去吧,等会儿我要出去。” “皇子中午有什么特别想吃的吗?我让人准备。”冯羽姝问。 乐梵望了望外面的大雪,笑道:“这么冷的天,弄个火锅吃吧。” 去年这时候,也总是吃火锅。在小时候,童童最喜欢在冬天窝在家里喝汤,总是夸赞妈妈的汤天下第一美味。其实,是她希望自己的妈妈像他的妈妈一样,以至于后来出了那样的事,她最不能接受。 冯羽姝先出了门。 到了东宫,早有其他人来看望,大多都是宫女招待,坐一坐就离开了。这令冯羽姝感觉轻松,真怕今天的好心情被弄坏了,哪知,她要走时,却被喊住。 “旋皇妃请留步,太子妃有请。”宫女话音一喊,掀起帘子。 冯羽姝在心里咬牙,为什么太子妃就不能放过她呢? 走到里面,熏炉将屋内弄的很暖,燃着百合香片。在华美的大床上,兰馨娇弱的病容,斜倚在枕头上,嘴角浮着淡淡的笑,望着她。 “听说吟风苑里很热闹,难得你抽空来看我,不嫌弃,就陪我说说话吧。我怪闷的。”兰馨指指床边的梨花圆凳。 听说?又是听说! 冯羽姝联想起前两回,顿时了悟,哪是什么听说呀,太子妃根本是专程派了人,在暗中盯着她!她的一举一动,全都在对方掌握之中,而其居心……仅仅是报复私情吗?(未完待续) 第274章 从东宫回来,冯羽姝原本平静的心情又乱成一团,结果走路不留神,哧溜一下被雪滑倒。只觉得脚腕阵阵的疼痛,提起裙摆察看,脚踝处红肿,显然是扭伤了。 “小姐!”春桃又着急又心疼,忙命人去取轿子来。 “不用了。”冯羽姝连忙摆手,站起来,故作潇洒:“没事儿,小伤。你扶着我,慢慢就能走回去了。” “可是……”春桃正想劝,忽然看见前面来了个人:“皇子!” 乐梵盯着她古怪的姿势,笑问:“这是怎么了?摔了?” 冯羽姝低着头不做声。 春桃忙回道:“刚刚太子妃走路没留神,被雪滑了,脚腕扭伤了。” “哦。”乐梵蹲在她跟前,毫不避讳的提起她的裙子察看。 “皇、皇子!”冯羽姝瞬间涨红了脸,难为情的看看左右,那些宫女们全都在偷笑。 乐梵不以为意,笑道:“害羞什么,都是夫妻了,什么见不得。你伤得不轻,肯定走不成路了,我就委屈一点儿。”说完背过身蹲着,摆手对她示意。 冯羽姝登时更脸红,带着吃惊,使劲摇头:“我可以自己走。” “没必要逞强,太逞强,吃苦的是你自己。”不理会她的拒绝,抓住她的腿将她背起来,蓦地嗤笑:“爱妃呀,看你飞来飞去的潇洒,却原来也挺重的。” “又不是我要你背的。” 冯羽姝小声的分辩,因这份公然的亲密而满脸娇羞沉静。她觉得他编织了一张温柔又神秘的大网,一点一点将她套住,她难以自拔的沉沦,心内里越发的恐惧。到底将会被带到此生的幸福,还是跌入无尽的深渊? 吟风苑里,为她的伤做了处理。 他笑道:“这样也好,天气冷了,你这一受伤,也不用到各处去请安,更不用去你害怕的地方。” “我害怕的地方?”冯羽姝质疑,少顷明白过来,反口道:“我才不怕去东宫!” “不怕?那这是怎么回事?”乐梵指着她的脚。 “这是路上不小心滑倒摔的。” “那么多人走路都好好儿的,怎么单单是你这个女侠滑倒了呢?你当时在想什么?”乐梵不用问就知道,她肯定是一直神游才出的事。 冯羽姝被窥破心事,不吭声了。 乐梵不为惋惜的说:“本来要带你一起去,你却成了伤员。” “去哪儿?”她追问。 “国舅府。” “国舅府?”冯羽姝大吃一惊:“你,你去那儿?为什么?” “你激动什么。”乐梵轻笑,从袖子里摸出一张帖子,递给她:“喏,国舅给我下的请帖,请我到府中赏梅花,喝梅花酒。他可不是给我一人下帖,上至皇亲贵族,下旨达官显贵,都有份儿。若在以往,我肯定不去,但这回么,就去瞧瞧。我很好奇,国舅府中是什么样子。” “我也去!”冯羽姝顿时要求。 “你?”他又指指她的脚,失笑:“爱妃呀,你这个样子怎么去?” “我……”冯羽姝望着那不争气的脚,气的直咬嘴唇。怎么偏偏在重要的时候就出事呢! 乐梵看的笑起来:“好了,别跟自己生气了,你专心的好好儿养伤,或许有机会去。” “什么意思?你又骗我!”冯羽姝杏眼圆瞪,满脸微怒。 “我哪有骗你,是真的。说来也巧,国舅请客也在二十八,跟刘香雪周祥成亲是同一天,若是你努力,那时你的脚伤就好的差不多了。” “二十八……还有四天。”冯羽姝估摸着,那时应该好了吧。 转眼便是二十八,又一场大雪,到处是白皑皑的景致。 一大早冯羽姝就在忙,准备送给周祥与刘香雪成亲的礼物,送给城外陈永父女的衣裳果品,又打算顺带回家看看。天气这么冷,怕是娘亲的旧病又犯了。 乐梵盯着她的脚看,等着她停下来,笑道:“爱妃,你真的好了?” “你看呢?”她将脚抬起来活动两下,表示完全好了。 “千万别逞强啊,万一留下后遗症,你后悔就晚了。”乐梵不确定,扭到脚腕那么严重,才四天就好的没痕迹了?怕是这丫头在故意装,为了能跟着去国舅府。 “我自己的脚,自己知道!”冯羽姝不否认脚腕还有些隐隐作疼,肿也没有完全消退,但基本已经痊愈,没什么可担心的。 “你知道就好。”见状,乐梵不再多说。 两人出了宫。 一出宫,就命人把东西带出城,给陈永父女送去,又稍些话。先去了冯府,乐梵坐在马车上等,冯羽姝与春桃进去。见了冯夫人,母女两人说些家常话,才开始不免有些客套,不一会儿就哭起来,女儿回娘家难免如此场景。 “好了好了,快别哭了。”冯夫人将她劝住,生疑了,见她只带着春桃,就问:“羽姝,你怎么出宫来的?也没多带个人?” “娘,我带春桃就够了,要别人跟着做什么。你放心吧,我在宫里一切都好,贵妃对我好,与皇子也相敬如宾,娘跟爹爹不要为女儿担心,要保养身体。我不能多呆,等会儿就回去了,春桃留下来,晚点再回宫。” 冯夫人知道她藏着些事,没问,只是说:“你如今也大了,有些事娘不交代你也明白,照顾好自己。” “嗯。娘放心吧。” 从府里出来,马车又朝另一处走,最后停在一处小宅院前。门上写着“刘宅”两个字,这里便是刘香雪与周祥……或者称呼为刘祥的住所。门上贴着大红喜字,门楣上挂着红绸,映着一片雪色,更显得红艳喜气。 “来客了!”随着一声喊,鞭炮炸响,周祥一身喜气的在门口迎接。 一看到是他们,周祥连忙要施礼。 “免了免了。”乐梵笑着摆摆手,将礼物递上:“相识虽有些特殊,但也是有缘分,听说你们要了布庄,又是今日成婚。正好有事出来,送上一份贺礼,权作心意。祝你们新婚大喜。” “谢谢!谢谢!进去喝杯茶。” “不了,就不坐了,你去招待客人吧,我们还有事。”乐梵知道身份有别,多留反使得彼此不便,于是托辞离开。 冯羽姝望着不断上门恭贺的亲友邻里,看到周祥一脸憨直真诚的喜悦,真为刘香雪高兴,为他们两人高兴。有时候计较的少些,幸福快乐就多些。 “那会儿我没进去,是不是有些失礼?”乐梵蓦地问。 “嗯?”她没明白。 “你去看父母,我是女婿,却到了门口也没进去,想想似乎有点不应该。爱妃,你不会生气吧?” 看着他一脸似真似假,冯羽姝捉摸不透:“你真这么想?” “你说呢?”他笑。 “那很简单,你如果觉得过不去,现在把车倒回去,你陪我再进去看望一次就可以了。”冯羽姝不再轻易上当,顺着他的话说。 “这个吧……”乐梵点着下巴,叹口气,满眼忧色:“不是我不愿意,我会紧张,万一见了岳母,一紧张说错话,多丢人。” “皇子,这话一点儿都不好笑!”冯羽姝扭开脸。 乐梵不再开玩笑:“快到国舅府了。” 冯羽姝一听突然想到一个重要问题:“我怎么进去?” “嗯?”他故作疑惑。 “你是皇子,我可是皇子妃,可以携带家眷的吗?”冯羽姝不太确定,之前只顾得高兴,却忘了考虑细节。一般这种请宴,是没有女眷的。 乐梵看着她,忽而一笑:“爱妃,你不是女眷,你是不速之客。” “不速之客?”冯羽姝更加糊涂,忍不住讥诮:“皇子,你讲话越来越莫测高深了,你能讲点我能理解的吗?” “附耳过来。”乐梵故作神秘,对着她勾勾手,然而凑在她耳边将计划说了一遍。 “这样?”冯羽姝想起之前在刘家庄,有些生疑:“你确定只有这一个计划,不会再有别的?” “放心吧,爱妃,这回我替你打掩护,你是主角!”(未完待续) 第275章 中午,国舅府中大摆宴席。 章放宴请众多尊贵宾客,众人举杯欢畅,一场宴席吃了一个多时辰。乐梵来后一看,很多张熟脸,既有皇亲国戚,也有当朝权臣,只不见太子。想必太子是要注意些影响的,太子与国舅的关系暂且不提,若皇上得知,怕也有微词。 反观他这个皇子,查案是玩票儿性质,赴个宴席自然也没什么。 包括国舅在内众人,皆待他如上宾! 宴席后,章放邀请众人前往后园赏梅。 乐梵边走边道:“早就听闻国舅很有风雅,园中有不少珍惜难得的名品,这次特地办赏梅宴,我等可要一睹梅雪芳姿了。” “旋皇子哪里话,我这也不过是随便养的,其实也不懂。我这个人,就是爱交朋友,朋友一多,你来我往,送点儿什么花草说是珍品,我自然不敢怠慢,只好又特地请个有名的花匠伺弄,否则岂不是辜负了朋友们的一番心意?”章放话里话外不乏炫耀:“如此几年下来,这花园竟成了气候,小有名气起来。” 这是真事! 冲着他国舅的名号,哪个不巴结?求官求财,没他办不到的。 “我挺喜欢梅花,清雅,孤傲,映雪绽放,更有芳姿!”乐梵嘴里赞赏着,目光环视着被白雪覆盖的园子:“实不相瞒,国舅这个帖子来的正是时候。我本来就打算找个梅园去看看梅花,谁曾想,转眼就接到国舅的请帖。” “看来,我与旋皇子是想到一处去了。”章放一贯的豪爽大笑。 虽然亲姐姐是皇后,但他却自幼生得腰宽膀圆,比常人略矮,圆脸,留着胡须,给人的感觉既奸猾,又霸气凶狠。他虽不懂武艺,但天生一股大力气,也是出了名儿的。 乐梵余光看见沈衍清,便笑道:“沈侍郎,你的丹青诗文素来不凡,必定对赏玩花草很有心得。眼下赏梅花,如何最好呢?” 沈衍清笑回道:“赏玩花草,不过是分闲心雅趣,不必刻意讲究章法。如今国舅准备的很充分,赏雪,赏梅,品酒,论诗作文,几乎是全了。” 乐梵闻言赞同的点头:“到底是国舅考虑的周全,只可惜一点。” “哦?”章放追问:“但请旋皇子指教,缺了哪一点?” “月夜之下,白雪之中,对梅花饮酒,与友人畅谈海阔,岂不是一件快事?”乐梵一面说,一面看着沈衍清。 沈衍清眼中流露出赞同之笑,却又说:“皇子有些得陇望蜀了,人生之事若得全,又有何趣呢?” 章放却是大笑:“沈侍郎此言差矣,皇子所言很有道理,人嘛,既然要享受,自然要享受最好最全的。不过是月下赏雪赏梅,那有何难?今天诸位都不要急着走,晚上我继续请客,就在这后园摆宴!” “不可不可,那岂不是太叨扰了。”乐梵忙摆手,一副寡淡的样子,似乎并不想连着吃席。 “哪里是叨扰,能请到皇子,请到诸位光临,蓬荜生辉啊!切莫推辞,定要留下!”章放的热情带着一部分强制口吻。 其他人自然是不好意思拒绝,乐梵露出微微迟疑,少顷勉为其难的接受。 冬天日短,天黑的早,国舅府中亮起了无数华美灯笼。 花园的厅里摆起了席,灯光照在雪上,反射出泠泠冷光。一旁又又笛声悠悠,眼前又有满园梅花可赏,把盏言欢,乐梵似乎已经完全陷入席面的热闹之中。 这方欢畅热闹,府中的其他地方显得安静许多。 冯羽姝算准了时间,蒙上黑面,轻巧的翻过墙头,踩着屋瓦悄无声息的在国舅府中搜寻。这是她与乐梵商定的计策,由他故意制造宴席,让府中忙碌,令所有人都注意宴席,而她悄悄潜入搜寻秋慧下落。 当然了,这件事并非定要她做,是她定要如此。 花了一番功夫,她突然发现在后宅一个偏僻的小院有人把守。这个小院不大,府中的主人们是不会住的,若是下人,又没有守卫的必要。院中只有一间屋子亮着灯,静悄悄的,半天不见有人进出,院门一直紧闭,倒像个关押人的地方。 或许是秋慧! 那两个守卫都在院门外,她便轻巧的跃身而下,贴在窗子边侧耳倾听,屋内有女子的哭泣之声。 不知屋内是否有别人,她不敢贸然询问,走到房门口轻一推,门开了。小心的探身而入,极快的环顾,屋中只有桌边坐着的一个女子。看上去不过二十一二,穿着华贵衣裳,一张绝色容貌,却是哭肿了双眼。 乍一见进来个蒙面人,该女子惊吓的起身就躲:“你是什么人?” “嘘!别出声!”冯羽姝赶紧制止她,问道:“你是秋慧吗?” 对方一听她是女人的声音,没那么怕了,点了点头。 “你在这儿……章放有没有对你怎么样?”冯羽姝小心的问了一句。 秋慧一听,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般哗啦啦的往下落,冲到她跟前就乞求:“女侠,你救救我,求求你,救救我。我有丈夫,有孩子,我不能留在这里。” “小声点儿。”冯羽姝担心被院门外的人听见,见她哭的这么伤心,这么害怕,倒是想带她走,可是……安抚了一番,说道:“我现在没办法救你,你得再忍耐几天,你丈夫和女儿都很好,章放没办法伤害他们的,你放心。” “萱萱……”秋慧哭着念起女儿的名字。 “你先别哭,我有话跟你说,你一定要记得。”冯羽姝觉得这些话有些残忍,不忍说出口,却又必须得说:“你千万别想不开做傻事,要保护好自己,一定会和丈夫女儿再团聚的。你……若是章放再来,你尽可能的别惹怒他……唉,算了!我怎么能让你留在这里受人蹂躏,我带你走!” 终究是于心不忍,将乐梵的那番交代嘱托丢到脑后,脑子一热,心里一软,就不顾一切的要救她。 然而这时秋慧却退缩了,推开她的手,十分迟疑担忧:“我、我不能走,我若是走了,他一定会杀了我全家的。他是国舅,说得出做得到,我、我不能……” “我将你们送的远远的,他找不到!”冯羽姝反过来劝她。 秋慧只是哭着摇头,忽然问:“女侠是什么人?难道,是官府的人吗?” 秋慧虽是乡野村妇,却有些聪敏,几番话下来,心里一冷静,就觉出些蹊跷。 冯羽姝点头,默认。 “我明白了,我明白女侠之前的顾虑,那也是我的顾虑。”秋慧懂得,今晚救她,治标不治本,凭章放的本事,很快就会再找到她,那时下场定然很惨。想要彻底摆脱章放,恐怕只有他死了。 “你……” “我,我会尽力的。”秋慧说了这么一句,就催她:“女侠快走吧,否则一会儿来了人,被发现就不好了。请女侠代我告诉丈夫女儿,我、我很好,让他们别担心,我不会有事的。” 冯羽姝一下子仿佛喉咙被堵住,很难受。 一切正如乐梵所料的那样,他说只要讲出要求,秋慧肯定会同意相助。她不过迟疑的显露了点意思,秋慧就懂了,就答应了。可她不忍心,章放恶名昭彰,秋慧这样的弱女子,在章放的手掌心儿里,能好过吗?为什么非得为了那个所谓的胜利结果而牺牲秋慧呢? “快走吧!”秋慧又催。 冯羽姝压下情绪,刚出房门就听院门处有人开锁,马上就跃上房顶离开。 “啊!有刺客!”不知哪里的丫鬟不经意的抬头,看见一道黑影,顿时惊恐大叫。 刹那,府中的侍卫们全都追上去了。 冯羽姝暗叫不妙,加快速度奔逃。 尽管早有两名内卫暗中保护接应,但追出来的人太多,她仍旧是目标。更意想不到的是,那些追踪的侍卫们突然放了箭,唰唰的箭雨袭来,她的小腿不幸被刺中。吃痛下,她脚下一滑从房顶摔了下去。 “啊!” 原以为这回不摔惨也会被捉住,心慌意乱之时,却被人当空接住,快速的引入夜色,躲避了那些人的追踪。(未完待续) 第276章 摆脱追踪后,落于某个小院。 冯羽姝这才看清救她的人,居然是严翼,惊愣之下,已被他抱到屋内。 “忍着点儿,你的伤必须要处理。”严翼盯着插在她小腿上的羽箭,取出药箱,然后就要动手。 “你干什么?”冯羽姝一看他蹲在面前掀衣服就急了。 严翼表情很平静:“你的伤必须要处理。” 迟疑了一下,冯羽姝感觉到伤口阵阵疼痛,若不处理,怕是走不了。于是,默许了他的帮忙。 严翼将她的裤脚扯开,那只箭从腿后刺入,所幸没扎在经脉上。先将箭镞剪掉,一手按住她的腿,说了声“忍忍”,另一手便利落又果断的将箭拔了出来。 冯羽姝痛的喊了一声。 严翼熟练的帮她处理伤口。 冯羽姝满头冷汗,低眼望着他,问出疑惑:“你怎么在那里?为什么要救我?” 严翼不回答,反而反问:“你怎么会去国舅府?” “这不关你的事。”冯羽姝自然不可能回答他,也奇怪,似乎他并不认为她去国舅府是行窃。只是今晚的巧合和相救,令她有些在意,该不会是他发现了什么吧? 尽管她蒙着面,但严翼能从她的眼睛里看到神思变转,料定她去国舅府的目的不单纯。但他没有再追问,知道问了她也不会回答。 “你最好先待在这里,一来养伤,二来外面可能还有人在找你。” “不行!我必须得走!”冯羽姝一口回绝好意,看了腿上包扎好的地方,道了谢:“谢谢你救我。” “认识你很久了,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严翼以前就追问过,可除了今晚,从来没见她开过口。 “不能!”冯羽姝觉得他的目光太过逼视,想走,却是一动腿就疼。 严翼看出她眼中的焦急,便提议:“若是你一定要走,我送送你,否则你这样带着伤你出去立刻就会被抓起来。国舅可不是好得罪的,特别是今天那府里大宴宾客,出了刺客,让他很扫颜面。” 冯羽姝想着去跟乐梵会合,怎么能让他送呢?但是,她这个样子的确没办法走路,外面可能还有那些追踪的侍卫在搜寻,相对而言,他的住处是安全的。 无奈之下,她选择暂时留下。 半个时辰后,院外突然有动静。 “乐公子派属下来接夫人。” 听了外面的声音,冯羽姝知道是皇子派来的人,当即顾不得疑惑,让严翼打开门,走了出去。来的两名护卫同样黑衣蒙面,带着受伤的她纵身离开。 严翼却是因来人那句简单而内容丰富的话而沉思:乐公子?夫人? 当国舅府中传出闹刺客,宾客们个个神情惊诧,议论纷纷,乐梵一见追出去那么多人,便有些担心,趁此寻个借口便离开了。在马车内等待之后,护卫们带回了受伤的人。 伸手揭下她脸上的黑巾,看到她面色发白,满头冷汗。 “你脸色不好,很疼吗?”见她这样,乐梵很后悔,不该让她去探国舅府。 “没事,一点小伤。”冯羽姝注意到他眼里的神色,摇摇头,故作轻松的笑:“皇子不必担心,也不必内疚,这是我自己要去的。” “爱妃,以后我可不敢再让你做这么危险的事了。”乐梵叹口气,拿着帕子帮她擦汗,又特意检查了她的伤:“包扎的不错。” 这话提醒了冯羽姝,她立刻就问了:“你怎么知道我被严翼救了?” “我猜的。”乐梵轻笑:“我觉得这个严翼挺有意思的,对你很上心,好像每次你有行动,他都会出现,就像是整个京城只有你这么一个偷儿作奸犯科。一听说你被人救了,我就想到了他,派人去他的住处一试,你果然在那儿。” 冯羽姝听得出他的话外之音,难免有些尴尬,又有几分急切想辩解:“你这是什么意思?他,他只是恪尽职守罢了,他是捕快,自然要盯着捉我。至于他救我,或许是也瞧不上国舅的恶行,所以才……” “爱妃,你心虚了?”乐梵戏谑一笑,安抚道:“好了,我不过一说,没什么。他救了你,我理应感激,待以后有机会,我会谢他的。” 冯羽姝看着他一派闲适,似乎刚才只是她在胡思乱想,他根本没在意。他的反应未免太冷淡了。 马车一停,乐梵先下了车,而后将她抱在怀里。 “皇子?”冯羽姝一惊。 “你的脚没法走路,若是受伤的事被人知道,追问下来怎么答呢?”乐梵抱着她一面走,一面说:“我会对外宣称你之前的扭伤还没好,夜间下床没注意又把脚腕扭了,需要静养几日,这样也不用去各处请安。以后换药,让春桃来做,小心一点儿,免得隔墙有耳。” 宫灯照在他偏于阴柔的面容上,陪着他缓缓吐出口的话,有股令人沉沦的魔力。夜色的掩护下,冯羽姝可以放心大胆的看他,又因这伤,得以亲密的倚靠在他怀中。他看着并不娇弱,反而沉稳踏实,胸中有万千谋略。 乐梵一低头对上她来不及躲藏的目光,失笑:“爱妃,怎么总盯着我?难道被我迷住了?” “哪有!”冯羽姝脸一红,小声辩驳。 乐梵也不追究,回到吟风院便将她放到床上,准备唤春桃进来服侍她。 “你怎么不问我去国舅府的收获?”她忍不住出声。 乐梵看看她的腿,笑道:“既然你提了,定然是找到了。你需要休息,早点儿睡,有事明天再说。” “我没事,我……”冯羽姝总想说什么,张了口,又不知从何说起。 乐梵见她欲言又止,笑道:“怎么了?想说什么?” “我在想严翼,他怎么会那么巧出现在国舅府附近,他不可能是盯着我,他又不知道我会去那里。”冯羽姝到底是在意,很怕出现意外,怕大乱了他的计划,影响他的大事。 “没什么可担心的。”不管严翼的出现是刻意还是巧合,乐梵觉得没有大碍,反倒是觉得很有意思。严翼虽认识冯羽姝,却对她的身份长相一无所知,明知对方是盗贼,却还出手相救,无法不令人多想。 由此,他不禁认真的打量她。 冯羽姝被他盯的不自在:“皇子,你看着我做什么?” “我是在为他可惜。”乐梵轻佻的勾起唇角,坐在一旁翘起二郎腿,说:“他肯定是对你这个女侠动了心思,可惜呀,却突然得知女侠已经嫁为人妇,还为你的女侠事业做后援接应。这会儿的严翼,肯定是满肚子疑惑惆怅,甚至还会暗中查查‘乐公子’是何许人呢。” “你是故意让护卫们那么说的?”冯羽姝突然猜测。 “我也是好心。你都是皇妃了,他若真对你动了心思,岂不是麻烦。倒不如做朋友,相忘于江湖。” 冯羽姝突然就笑了,仿佛郁结的心思通畅了一般:“皇子太看得起我了,他连我长什么样子都没看见,怎么可能像你说的那样?不过是他为人正直,却因身份拘束,不能像我一样劫富济贫,从而力所能及的帮帮我而已。” 原本她虚弱的面色经这一笑,泛起的红晕格外动人。 乐梵微一晃神,调侃道:“爱妃,你如此赞赏他,就不怕我吃醋。” “皇子又开玩笑!”冯羽姝面上又是一红,分明是转开眼了,却又小声说了句:“你才不会,你只会为童筱意吃醋。” 乐梵听到了,只是笑笑,装作没听见。 冯羽姝悄眼望向他,有些后悔不该乱说,故意清咳道:“皇子吃了一天酒席,也累了,早点儿休息吧。” “我倒没什么,你是真的辛苦了。早点儿睡吧,你身上有伤,我睡在别处,免得碰到你。若是伤口疼,别逞强。” 冯羽姝听见他在外面吩咐宫女,心里总觉得他不是顾忌她的伤,而是那句无意的话勾起了他的心事,他故意避开的。(未完待续) 第277章 国舅府中闹刺客的事儿,很快传遍了京城。 章放自然是十分恼怒,责令衙门严加查找,一旦发现受伤的都要抓起来审问。对于刺客,他倒没深想,认为不是多管闲事充英雄来救秋慧,便是京城传的沸沸扬扬的盗贼。 欧阳策得知后,却是专程去了趟坤宁宫。 请安之后,他扶着皇后到外面走走,避开宫人,说道:“母后,昨晚国舅府闹刺客的事儿你也知道了吧?” “嗯,听说了。什么人,竟然如此大胆,敢去闯堂堂的国舅府?”皇后既惊讶又震怒。 “母后,您知道京城里有关国舅的流言吗?”欧阳策也没兜圈子,直接说了:“以前倒算了,如今正是敏感时期,他却仍是不知收敛,做事大张旗鼓。他是舅舅,有些话我说不合适,母后该提醒提醒他。” 皇后微微皱眉,很快就理解他话里的意思,她自然是清楚自己的弟弟。 叹了口气,说:“我也听说了,事儿不大,但传出去不好听。我会让他收敛的。”少顷,皇后说起另一件事:“侧妃选好了,你父皇的意思是既然定了,就早点儿办了。你都这么大了,我跟你父皇早盼着抱皇孙呢。” “就照母后的意思吧。”对此欧阳策并没什么意义,娶个侧妃即使为子嗣,也是为拢权。 ※吟风苑。 转眼冯羽姝已在房中静养了四五天,由于伤在腿上,行动不便,每天只能坐在那里看窗外景色,或是自己下下棋,做什么都是闷得无趣。当然了,这几天里真正能勾起她的兴趣的也有,那便是听乐梵讲案子的进展。 秋慧之所以不救,是怕打草惊蛇,按兵不动的同时,是在搜寻国舅的罪证。国舅恶贯满盈,很好查,随便扯出几件来,即使他是皇亲国戚也难逃国法森严。 但她知道,皇子想找的是与太子相关的东西。 “小姐,太子妃来看你了。”春桃的一句话惊回她的思绪。 望向珠帘处,正是兰馨走了进来。 微怔之后,她忙道:“请太子妃恕罪,羽姝有伤不能起身相迎。” “不碍,这是私下里,不必那么刻板。”兰馨不以为意,坐在她对面,淡淡的将目光落在她身上,似乎在探究审视。“都几天了,听说你总没出屋子,这伤看来很严重,这么难养。应该找御医再来看看。” “没什么,养伤本来就慢,急也没用。”冯羽姝并非是心虚,而是对太子妃的亲自探望充满质疑,很怕对方突然要“验伤”,那就穿帮了。想着便岔开话题:“太子妃近来身体可好?” “好。”兰馨微微轻笑,状似叹息:“我这身子就是这样,天气一变,就要病一场。近些天,东宫里都在忙着为太子迎娶侧妃的事,我是太子妃,免不了要照看。” “哦,那太子妃也要注意休息。”冯羽姝客套着,已不知再跟她说什么了。 “旋皇子又去大理寺查案了?”兰馨忽而将话锋转移,赞叹道:“旋皇子可真不是凡人,破起案子来如此痴迷,照之前刘家庄的案子来看,他现在也断了不少案了吧?皇子回来,必定都讲给你听了,不如,你也讲给我听听如何?” 冯羽姝心里质疑,表面不露声色:“皇子是喜欢断案,但实不相瞒,短短时日里哪能遇案就破,岂不是成神断了?他偶尔在我面前抱怨,说那些案子看着简单,却难查,有时候他烦了,连着两天都不去大理寺。” “哦?”兰馨淡淡抿上一笑,不问了。 又略坐了一会儿,兰馨离开了。 回到东宫,宫人们正忙碌,兰馨冷眼看着那番喜庆的布置,一副置身事外的淡然。她很清楚,不能生育,早晚会有母凭子贵的女人取代她的位置。什么才华,什么容貌,都是空谈。 “太子妃,那边喜房差不多备好了,请您去看看是否合适。”宫女来请。 兰馨扫了眼满处的喜气,嘴角始终温和淡雅的笑,进了喜房,看的认真而仔细,将不足之处一一之处,让宫人们再补上。之后从里面出来,她就站在廊下出神。若在以前她会情绪大为波动,会嫉妒,会想一切办法阻止,现在却像没了知觉。 而今她唯一的目的,便是报仇!以解心头只恨! “你去吟风苑了?”欧阳策不知何时到了她身边,出声唤回她的神游。 “是,去看看受伤的旋皇妃。”兰馨说这话时,嘴角若有似无的撩着淡笑,给人以别样的含义。 欧阳策一眼就看出来了,笑问:“难道这旋皇妃的伤有问题?” 兰馨直言:“本来就很蹊跷啊。不过是脚扭了,三五天便好了,却突然说夜里不当心又崴了,又养了三五天。今天我去看她,还坐着行动不便,不是很古怪吗?” “难道、是她?”欧阳策蓦地想起国舅府中的刺客,据说是被伤了,时间也对得上。然而,堂堂大理寺少卿的女儿会有那般身手? “太子何不试试呢?”兰馨轻笑。 欧阳策笑道:“馨儿似乎有主意,不妨说来听听。” 兰馨知道他在意的不是冯羽姝是否会武,而是若对方会,潜入国舅府怕是不单纯。于是,她笑道:“若是太子信得过,不妨把此事交给馨儿去办。” “好!”欧阳策答应。(未完待续) 第278章 太子妃走后,冯羽姝越想越觉得不安,总觉得对方来者不善。本想着跟皇子商议,然而偏巧今天他很忙似的,差人回来说中午不回来吃饭。到了黄昏,人终于回来了。 “今天很忙吗?”她忙让春桃倒茶。 乐梵没忙着回答,换了件衣裳洗个脸,这才坐过来喝茶:“忙。” 对于他的过分简洁,冯羽姝微微皱眉,以为他是累了,就没再说。 用过晚饭,乐梵坐在那里,手里捧着茶却是神游。 冯羽姝让宫人们退下去,捧着暖手炉坐在他对面,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他竟然没有觉察。到底是沉不住气,她清咳着引回他的神思:“皇子?” “嗯?” “你在想什么呢?”冯羽姝觉得他从一回来就心事重重。 “哦。”乐梵笑笑,将茶放下,说:“我在想国舅府的事儿。” “怎么了?难道是那天晚上的事?”冯羽姝顿时也紧张。 “国舅倒是没起疑,但太子难保不多心。”乐梵摇摇头,沉思道:“闹了刺客之后,就有人参章国舅,太子自然是难脱干系,被皇上训斥。对于我们而言,这算是好事,若毫无动静,太子才更起疑。不过……”说着,他特地看她一眼,笑:“现在京城里到处都张贴着悬赏告示,要捉你这个女飞贼,知道你值多少钱吗?” “多少?” “白银一千两!”乐梵支着下巴笑眯眯的看她:“那些人真是有眼无珠,我的爱妃怎么可能只值一千两呢?你可是个无价的活宝贝。” 脸上一红,冯羽姝对他这种轻佻打趣已经习惯了,也不去反驳,说道:“看来皇子有心情说笑,想必那晚的事并没什么影响,不过,今天太子妃来看望我了。” “她?” “我有点儿担心,她会不会是发现什么了?”冯羽姝蹙起柳眉,分析道:“虽说都在宫里,走动探望很正常,但是我早都对外称扭伤了脚,她早不来晚不来,却偏偏隔了好几天才来。你说,她是不是见我一直没出门,觉得蹊跷,特地来察看的?毕竟,一个扭伤而已,我养了好久了。” “就算她起疑又怎么样?你可是皇子妃,多养养伤还犯了法吗?”乐梵嘴上这么说,可心里却想到别的,只是兰馨起疑倒没什么,可若是太子也准备查证,那就要当心了。想着便说:“爱妃,以后你要注意些,她若再来,万事谨慎。” 冯羽姝故意挑声道:“我这么好的身手,难道还怕她?再说了,我也不信她能做出什么。” “爱妃,你真是天真。”乐梵笑着轻叹:“大概你一心只想做女侠,对宫内的八卦传闻不感兴趣,所以不知道。太子妃看着柔弱,却是个极富心计的女人,你这么轻敌,我真怕到时候你中了计还不知是怎么死的。” “有那么夸张吗?”尽管她的确觉得太子妃不简单,但仍是质疑。 乐梵眸光一冷,抿着冷笑道:“她曾经设计害过童童,治死了一位庶妃。当然了,更重要的是她很会隐藏,能将心计隐藏很多年。你不觉得这种人很可怕吗?” “哦。”一听他提到童筱意,纵然她再怎么孤陋寡闻,也知道指的是哪件事。 “皇子。”侍卫在外有事禀报。 “早点儿休息,我还有事,不必等我。”乐梵起身去了书房。 春桃自外面进来:“小姐,要安歇吗?” “嗯。”冯羽姝无精打采的趴在小桌上,拨弄着果子,心烦意乱。他总是时时刻刻忘不了童筱意,纵然童筱意已经嫁为人妇,做了娘亲,他仍旧要这么痴情。她有些恨他的痴情。 次日,冯羽姝无趣的翻着本书,却听外面宫女的声音:“太子妃来了”。 “今天觉得怎么样?”兰馨温柔淡笑,俨然探望朋友。 “早不碍事了,不敢劳太子妃再三探望。” 兰馨笑道:“你太客气了,是怕劳烦我呢?还是嫌我打扰你的清静?” “不敢……” “我开玩笑的,你别紧张。你进宫时间短,现在又不能走动,更没个人说话。我呢,身体太弱,除了各宫娘娘们,也难得有个说话的人。你别嫌弃,我来看望是次,想找你说话解闷是真。”兰馨接过宫女端来的茶,目光落在她手中的书上,倾身就靠过来,笑问:“不知你看的是什么?” “哦,不过是一般的诗书,没什么特别,打发时间而已。”冯羽姝不惯她如此亲近,忙把书伸过去。 却在此时,不知是有意无意,书一下子撞在对方端着的茶杯上,霎那间茶杯反倒,滚烫的茶水好巧不巧的泼在受伤的那只腿上。“啊!”随着她的惊叫,兰馨动作更快。 “抱歉,我失手了,要不要紧?”兰馨放下茶杯,伸手就掀起她的裙子,拿着帕子帮她擦水渍。 “没事没事,我自己来,不劳太子妃动手。”冯羽姝感觉她下手太用力,刚好捏在伤口上,忍着疼痛拨开对方的手。 “怕是弄湿了受伤的地方,赶紧清理一下。”兰馨盯着她眼睛里的慌张忍耐的神色,觉得刚刚摸到其小腿上缠着绷带,那可不是扭伤会出现的位置。果然这伤是有蹊跷。 “哦,没关系。”冯羽姝总觉得已经被发现了。 “我知道,当着我的面儿你觉得失礼。都是我的错,我先回去,改天再来,你赶紧把伤重新处理了吧。”兰馨起身离开。 “恭送太子妃。” 春桃遣退了其他人,放下帐幔,取来药箱绷带,为她重新处理伤口。原本结痂的伤被兰馨用力一按,又渗出了血。 “小姐,疼吗?”春桃心疼的问。 “你说呢?”冯羽姝好笑的反问,忧虑的朝窗外望了望,想到刚才,想到皇子昨晚的提醒,叹口气。不过刚说,今天她就莫名其妙的被别人探了底,这下子可丢人了。本来想露一手,结果忙没帮上,却暴露了行踪。 春桃见她这么忧郁,想为她开解,便说:“小姐,既然这么闷,何不请表小姐们进宫来玩呢?” “进宫玩?”冯羽姝冷哼:“我倒不觉得皇宫里有什么好玩,跟她们也聊不到一起,还得费心招待,更闷。” “那是小姐没耐性。”春桃小声的嘟囔,说:“人家小姐们都是琴棋书画,偏你要舞枪弄棒,别人陪你赏赏花,论论诗,你还嫌闷。要我说,小姐即便是做面子,也该学学呀。要不然往后皇子闲了,小姐陪皇子说什么做什么呢?没得说,皇子嫌闷,又去找别人了呢?” “春桃,你越来越啰嗦。”冯羽姝瞪她一眼,用帕子遮了脸,往绣枕上一靠。 闭上眼睛,她却想到童筱意,若是他跟童筱意在一起,都做些什么?又谈些什么呢? 兰馨回到东宫,得知太子在书房。 从宫女手中接过茶,亲自端进去。 欧阳策见是她,猜到了:“去过吟风苑了?” “是,刚回来。”兰馨将茶放到他面前,做的是以往都会做的事,心境却已不似从前。“虽然没有亲眼看见,但我能肯定,她之所以闭门不出的原因不在脚腕,而在腿上。我想,这位旋皇妃定然深藏不露。” “看来,那晚闯入国舅府的刺客就是她了。真有意思,她去国舅府?我那位旋皇弟究竟想在国舅府得到什么呢?”欧阳策合上书,眉头紧锁。 “能是什么,当然是太子了,旋皇子前往大理寺明显醉翁之意不在酒。”兰馨不在乎对方做什么,料定了对方目的是太子。 欧阳策看她一眼,不喜欢她过多的干预自己的事,便说:“多谢馨儿的茶,你身体不好,去休息吧。” “是,不打扰殿下。”兰馨听得出逐客之意,不以为意,带着一贯的笑离开。 欧阳策的心思并没停留在她身上,想到目前旋皇子的举动,隐隐不安。既然对方盯住了国舅,那就得从源头防治,国舅惹下的事的确是太多了。(未完待续) 第279章 “我被发现了。” 当乐梵一回来,听到的就是这么一句,一时有点儿没反应过来:“什么?” 冯羽姝怏怏的指指腿:“太子妃又来了,泼了我一身的茶,发现我不仅仅是扭伤脚腕。她肯定是猜到了。” 乐梵听她详细一讲,倒也没意外:“我早想到了,那晚你出事,我就觉得会被发现。” “那怎么办?”冯羽姝很着急。 “有什么关系,他们只能是猜猜,还能跑来捉你这个旋皇妃?”乐梵嗤笑,不以为意的安慰她。 “真的没关系?”冯羽姝可不这么看,甚至认为他是故意这么安慰自己。 乐梵笑道:“三天后东宫摆喜宴,我们一起去喝喜酒。” 太子纳侧妃,虽不如大婚,倒也热热闹闹,宾客云集。宫里,上至皇上,下至皇后贵妃及各宫娘娘们都赶来贺喜。冯羽姝的伤也大好了,与贵妃和皇子一起前往,见了太子妃,总觉得对方有意无意扫来的目光别有含义。 “怎么了,是不是脚还疼?”贵妃见她面露异色,便问。 “哦,不是,脚早就不疼了。”她忙摇头,陪坐在一旁,听贵妃与皇后娘娘们谈笑。说的自然都与新侧妃有关。 冯羽姝对东宫的这份热闹没什么兴趣,寡淡无味的坐着,席一散便回去了。 稍后,乐梵才退席回来。 “你今天还要出去吗?” “今天休息。”乐梵看着她一张愁闷闷的脸,笑道:“又闷了?你以前在家时,总不能老往外跑吧?都做什么呢?” “在家时都很闷,差不多一半时间都住在庵里,跟着师傅。”冯羽姝蓦地很认真的问:“以后,你不让我出去了?” 乐梵笑笑,话说的和软:“不是不让你出去,只是目前你不宜重操旧业。在外面,有严翼盯着你,而现在太子肯定也盯着你,太危险了。等过了这阵子,你想出门我不拦你。” “‘这阵子’有多长?” “你就忍到过完年,到时候出去住了,什么都方便。” 出宫住? 冯羽姝在心里算了算,足有一二十天呢,看来只能慢慢熬了。 隔三差五,乐梵仍是要去大理寺,有时跟几位大人探讨案情,有时就陪审。这些不过都是面子上的事,暗地里仍旧是紧锣密鼓搜集能扳倒太子的证据,因为他清楚,自从国舅府那晚之后,太子更容不下他。 这天夜里,忽然侍卫敲门:“皇子,属下有要事回禀。” 乐梵直接披衣起身,听护卫附耳低语之后,去了书房。 冯羽姝自然也醒了,不知出了事,他没回来,也睡不着。伸手摸着身旁的衾被,留有他的温度,好像从新婚那夜之后,尽管看似每晚同床,却不共衾。他们总是分开睡的,然而身边明明有人躺着,她却觉得这个冬天更冷了。 许久,他回来了。 “出什么事了吗?”她忍不住问。 “怎么还没睡?”乐梵有些意外,随后满脸高兴的说:“还记得秋慧吗?你不是总不忍心将她留在国舅府吗?她不用再呆在那儿了,过两天就能离开。” “只是这样?”冯羽姝跟他不是一两天了,若只是救了秋慧,他不至于如此高兴,还半夜被喊起来。 “爱妃聪敏!”乐梵低笑道:“秋慧不辱使命,找到了一样很重要的东西,有了这件东西,别说章放,恐怕就连太子也自身难保了。” “什么东西?”冯羽姝起了好奇。 “那你就别问了。”乐梵笑着不说,翻个身道:“很晚了,早点儿睡吧。” 望着他的背,冯羽姝心里忽然泛起酸楚,他表面上温柔亲切,心底里却冰冷坚硬,她试探着一次次靠近,总是那么艰难。她不知道怎么做才能真正走到他心里,做这种“举案齐眉”的和睦夫妻,忽然也成了折磨。 年关越来越近,宫中也越来越忙,冯羽姝越来越闷。 每天里去几处请安,回来就是捧着书发呆,这天实在是闷的喘不过气,便去御花园走走。天色不大好,阴沉沉的,还刮着冷风,园子里冷香幽幽,花根儿底下还有些许未化的冰雪。 “旋皇妃。”当转过一条卵石步道,迎面有人打招呼。 冯羽姝思绪被惊回,认出了对方,是太子新娶的侧妃何娇。“何侧妃,你在逛园子?” “嗯。”何娇点头笑道:“虽然天气不怎么好,但有些闷,就出来转转,看看梅花。” “我再转转,你请。”冯羽姝跟她不熟,不过是去皇后那儿请安时遇过两次。 何娇生得玲珑,走了几步后蓦地回头:“旋皇妃,改天找你说话,不知方不方便?” “言重了,你有空就来坐坐。”冯羽姝也不好拒绝,只想着她也是新入宫,找个人说话解闷罢了。只是……千万别把太子妃带来,她实在不想跟那人打交道。 顺着路一直走,也不歇。 春桃终于忍不住张口:“小姐,回去吧,看样子一会儿要下雨呢。” “还早呢,回去也没事做。”寻眼一望,看到前面池子边有个水阁,便走了过去。 春桃见她不想回,就让随行的宫女去取暖披和茶水。 冯羽姝也不嫌冷,独自趴在水阁的窗户上,望着一池微起波澜的冰冷湖水发呆。她觉得,这池水就是她现在的生活。 “爱妃,怎么愁眉不展?”蓦地,那熟悉的嗓音出现在身后,像做梦似的。(未完待续) 第280章 “皇子?”冯羽姝见他出现很意外。 “看看我给你带了什么?”乐梵侧身往水阁内一指,但见桌子上已然摆了几只碟子,正中还架着一只小火锅,正嘟嘟煮着。味道有些熟悉。 “你从猪猪店弄来的?”她闻出来,走近了一看,果然。 乐梵带着她走到桌边落座,笑道:“今天正好闲了,顺便走了一趟,好久没吃了,还真有点儿怀念。我们今天就吃这个,另外,还有一瓶好酒!” 说着,拿起一个雕刻精美的银壶斟满两杯酒,酒色如同红宝石般泛着光泽。 “这酒……”冯羽姝一看就想到了他与童筱意建的那座酒厂。 “尝尝看。”乐梵端起杯子品尝,这阔别许久的味道,将他的思绪带回到过去,仿佛已经是那么遥远了。 “好苦,这……皇子,你在想什么呢?”冯羽姝浅啜了一口,觉得有些苦涩,正想问,却见他神似不在。 “哦。”乐梵一笑,说道:“好久没尝过这酒了,一时想到从前的事。我忽然在想,若是童童知道我没等她就把酒取出来喝了,肯定气得骂我,可谁知道她这一去玉镜,竟到现在也没回来。我看,她过年也不会回来了,我若不事先给她留两壶,明年她回来了,肯定会气的烧我的王府。” 听着他讲童筱意,看着他脸上的笑,冯羽姝心里一阵阵泛酸。她清楚,他哪里是怀念猪猪店的食物,是想那个去了玉镜国的人,所以才去共同拥有的地方,睹物思人。 瞬间没了丝毫胃口,酒杯一放就站起来:“请皇子见谅,我有些不舒服,想回去了。” “不舒服?”乐梵一怔,看出她脸上显露出来的情绪。 “嗯。”冯羽姝抬腿就走。 乐梵看出来是怎么回事,没有喊,没有追,继续坐在水阁里自斟自酌。好好儿的,他怎么又讲起童童了。 喝完了一壶酒,外面已经下起雨来,冷风透过窗户吹进来,更觉寒冷。 他起身回去。 “皇子,外面有雨,等人取了伞再回吧。”小李子说。 “这点儿雨算什么。”他不以为意,笑笑,径自走进细雨之中。就像是闲庭信步,冰凉的雨水迎面扑在脸上,他也不加快脚步躲避,仿佛这是一件很享受的事情一样。 “皇子,您这样要着凉的。”小李子哪敢让他这么淋回去,一面劝,一面让人跑着回去取伞来。 他不听劝,沿着小路,兀自沉思。直至出了御花园,终于迎面跑来个小太监,赶紧为他撑起伞。 一回到吟风苑,小李子赶紧招呼:“杏儿!快去为皇子取干净衣裳更换,再让人去传参汤,把屋子里的薰笼拨旺点儿!” 正心烦歪在暖榻上的冯羽姝听见,皱眉问道:“外面怎么了?” 春桃看了一下回道:“皇子淋雨了,身上全都湿了。” 随之就见衣裳湿透的人进来。 虽然下着小雨,但冬天的衣裳是棉的,特别吸水,这会儿他身上虽然没滴水,但样子也十分狼狈。他却是毫不以为意,接过毛巾擦干一张脸和头发上的雨珠,然后才去换衣裳。 或许他也不认为一点儿小雨能让他淋病了。 然而,没多久他就开始觉得身上阵阵发凉,鼻塞声重,头发晕。 冯羽姝听见他压抑的咳嗽,忍不住过去查看,只见他躺在床上双颊泛红,一摸还发烫。心里一惊,连忙吩咐小李子去请御医。原以为不过是他身体弱,禁不住淋雨着了风寒,哪知他的情况越变越遭,身上烫的吓人。 “御医怎么还不来?”她紧张的连连催问。 “来了来了,皇子妃,御医来了。” “快给皇子看看。” 御医诊断之后,病情基本没什么悬念,果然是他体弱禁不住风寒,如今高烧,自然是开药退烧要紧。御医写下药方,小李子忙去抓药。 贵妃得知皇子病了,来了之后急的掉眼泪。 冯羽姝在一旁见了,只是内疚,觉得是她没把皇子照顾好,辜负了贵妃。若是她不闹性子自己先走,皇子也不会淋病了。 待喂了药,他睡得安稳了,贵妃这才稍稍宽心。 “好好儿的,皇子怎么会淋雨了?你们是怎么伺候的?”贵妃不免对着奴才们训斥。 “贵妃恕罪。”小李子等人跪下。 “皇子身体本来就弱,服侍更要经心,再发生这种事,定不轻饶!”贵妃教训之下,见到冯羽姝面色愧疚,恍然叹息:“那些话是说他们的,你别多心。不是我为一点儿小事就发火生气,是吓怕了,他之前有两次着凉发热,差点儿没命,我实在是心有余悸。” “贵妃别担心,皇子不会有事的,烧很快就会退的。”冯羽姝只能这么安慰。 “你费些心,好好儿照顾着,若是有事马上让人回我。” “是。” 经过一番折腾,到了晚上,乐梵醒了。 “你觉得怎么样?头还疼吗?”冯羽姝看他的眼神儿恍若他是个易碎的瓷娃娃。 当刚睁开眼睛的一瞬间,他看到的是童筱意,少顷,现实将幻想击碎。 “没事。”话一张口,嗓音低哑,而视线也有些模糊。他这会儿的感觉并不是很好,摸着额头,厌恶起这副病怏怏的身体。 “皇子饿了吧?我让人备饭。” “不用了!”一看她转身要走,乐梵几乎是本能的就抓住她,微然的沉默之后,他一脸病弱的笑容:“我没胃口,也不饿,你坐在这儿,陪陪我。” 他想起以前生病,童筱意总会在身边,如今不可能了,他仍旧想有人陪在身边,否则那种感觉很清冷,很孤独。 “皇子?” 他不说话,闭着眼,看似睡着,却将她的手紧紧握在掌中。尽管他全身发热,仍旧是贪恋她的那份温暖,或者说,温柔。 冯羽姝一颗心怦怦直跳,不明白他这突然的举动是为什么?然而,望着他安静沉睡的样子,她忍不住弯起嘴角:可不可以理解为,他为之前御花园的事歉疚,故意这样跟她和解?或者,就是简单的他需要她。 临睡前,她又服侍他喝了一次药,如同往常一样,另用被子睡在里面。 半夜,她忽然被身边的动静弄醒了,睁眼一看,原来是他吃了药发汗,把被子蹬开了。忙帮他盖好,专门用一只胳膊抱住他,免得他再掀被子。孰料,刚闭上眼睛准备睡,被子底下忽然伸来一只手,没等明白就被他吻住嘴唇。 一时间,她只能听到自己咚咚的心跳,感受到他身上不同寻常的热度。 她既紧张有有些害怕,又不好将他推开,他不出声说话,她更不敢。感觉到他发烫的亲吻从脖子往下移动,身上的衣服被一点一点扯掉,她心慌的想躲。意识到她的举动,他收拢手臂一抱便阻止了她的企图,她俨然是被抬到了供桌上,只能任凭享用。 渐渐的,她品尝到****的滋味。 就在她陷于其中时,毫无预警的一记刺痛令她险些喊出声。 当欢愉结束,身畔的人重新安睡,她却睡不着了。 ——她落红了! 这一点证明,她刚刚丢失了处子之身,证明新婚那夜根本什么都没发生。然而,那夜却有那条带血的白绢。这一刻她才明白,那是他的设计! 再回忆刚刚的****,他定是昏昏沉沉,似醒非醒,否则、怎么会碰她呢?他喜欢的是童筱意,不是她,新婚之夜都不碰她,今晚怎么可能无缘无故破例。她竟然连个替身都做的如此失败又狼狈! 终于忍不住,她蒙着被子哭起来。 次日天明,乐梵醒来身畔已无人,他的体温也恢复如常。 少顷,春桃进来服侍,低声羞涩道:“皇子,皇子妃让我将床重新收拾一下,暂且请皇子挪到暖榻上。” 乐梵心下狐疑:“一定要收拾?” “那个,皇子妃说、说、不小心把床弄脏了,要重新换一下。”春桃双颊羞的红透。 乐梵看明白了,一笑,披上衣服就挪到暖榻上去。原本是件意外插曲,可当瞧见独自站在院子里面色冷寂的人,那看向他时明显带着怨恨伤心的眼神,仿佛电光石火,他想起昨夜模糊的记忆,明白了。(未完待续) 第281章 昨夜的那场****,正是吃了药全身冒汗,热的睡不着,迷迷糊糊之下做出的事,像一场梦一样,以至于清早醒来压根儿没想起。可现在……定然是她发现了新婚那晚的事,任是谁都会恼怒生气,更何况是她。 乐梵不知该怎么跟她说。 那夜,她只是个陌生人,他实在没办法去碰她,心里有太多的抵触。然而,古代的这种婚夜都备有白绢,要落红以证明新娘之前的清白之身,也表明从少女到女人的转变,不能随意敷衍。所以,他才想到那个办法。 一直到了午饭,两个人终于在饭桌上相对,除了沉寂,就是清冷。 乐梵本想像以往那样玩笑,和缓一下气氛,但一看到她的脸色,张口的话就消失了。 半晌,他亲自为她盛碗汤:“刚才在外面站那么久,喝碗热汤,免得着凉。生病了很难受的,就像我现在这样,多可怜。” 冯羽姝看他一眼,连基本的礼貌都不敷衍,自然更不去动那碗汤。 “那,吃菜,多吃点儿菜。”乐梵陪着笑脸,又为她夹菜,除了冯羽姝,一旁侍立的宫人们全都发愣,不懂他满脸的心虚赔罪是为什么。 “不敢劳动皇子,羽姝担当不起。”冯羽姝口气冷淡,明显的怨恨。 “爱妃……” 这句称呼刚一出口,冯羽姝嚯的就站起来,眼眶泛红,紧抿着嘴唇,瞪眼看着他,终究一个字没说,抬腿就出去了。 “小姐?”众人一看傻眼,春桃忙追了上去。 乐梵自嘲的苦笑,叹口气,也没了胃口。 饭后,他就坐在暖榻上,刚刚退烧的面色还残留着病弱的模样。小桌上摆着一盆梅花,清冷的芬芳让充满暖香的屋子不至于令人昏昏欲睡,伸手摘了朵绽放的红梅,凑到鼻尖轻嗅,眼前浮现一张明丽的笑脸。 “童童,你若知道了,肯定会骂我傻子。”自嘲的笑,心里却想,是新婚那夜在傻,还是昨夜犯傻,亦或者现在发傻。 从脖子里摸出那个坠子,指肚儿轻柔的摩挲,平静的面色下烦躁不已。 “童童,你也觉得我应该去道歉,对不对?” 终于,他站起来,取来暖麾裹在身上。 小李子一见他往外走,连忙就搀扶住:“皇子,您这是……” “皇子妃去哪儿了?带我去看看。” “这、这不好吧,外面天太冷,您的病刚刚有点儿起色,还是差人将皇子妃请回来。”小李子可不敢大意,万一刚好的病又严重了,贵妃责怪下来哪里担当的起。 “皇子妃去哪儿了?”乐梵又问。 “似乎是去御花园了。” “去走走。”见小李子要阻止,他笑斥道:“怕什么?呆在这屋子里也够闷人的,出去走走,活动活动,也好有胃口多吃些东西。穿的这么多,还怕我再吹着了?你真当皇子我是豆腐做的?” 小李子到底是懂眼色的,看得出皇子与皇子妃闹了别扭,这个节骨眼儿上和解是大事。于是,吩咐人取来暖手套,小心的扶着慢慢儿往御花园去。 经过一番寻找,得知皇子妃去了昨天的水阁。 当走到这里的时候,乐梵身上已经发热,双颊泛着红,一张面容越发显得娇柔妖娆,即便是女人在他面前也自惭形秽。 “你们留在外面。”下了令,他独自走进去。 “皇子。”春桃行了礼,悄悄退下。 冯羽姝背着身不理他。 “我知道你在恨我,是我的错。” 听到他的道歉,冯羽姝越发的委屈,红了眼眶,讽笑道:“皇子言重了,我哪敢恨你?” “若是为新婚那夜的事,你别生气,不是针对你,而是……”话到嘴边,要说出来似乎有些难,笑了笑,他说:“那晚你喝醉了,我呢,实在不好做那种事。那条白绢,也是为了应付宫中的嬷嬷,不然定会闹的满城风雨。爱妃,你就别跟我生气了,我在这里正式跟你道歉,原谅我一回吧。” 一番话说下来,令冯羽姝满脸涨红,又酸楚,又尴尬。 “皇子是正人君子,凡事都为我考虑,我何曾怪过皇子?何来原谅一说?”冯羽姝的话里浓浓的嘲讽。 “我哪算正人君子,昨夜,是我莽撞了。不知爱妃身体如何?可有被我的病传染了?”说着话又轻佻。 冯羽姝又羞又咬牙,恨他此刻都不正经,一扭身就要走。 “嗳,爱妃留步!”乐梵赶紧阻拦。 “你放手!我不想见到你!”冯羽姝在火头儿上,力道没掌握好,一下子就将他推倒在地,脑袋撞在柱子上。 乐梵倒在那里,不动了。 “皇子?皇子!”冯羽姝一下子慌神了,眼泪哗啦流了出来:“皇子,你不要吓我,你怎么了?” 蓦地他伸手一抱,露出一张痞笑的脸:“爱妃,刚刚一推,就算你报仇了,你就原谅我一回吧。” “你!你骗我?” 乐梵苦笑,指着额头说:“你看看,我可有骗你?” 冯羽姝定睛一看,他额头上一片红肿,撞得可不轻。 “若是有人问,就说是我走路没走稳,不小心碰到墙。一会儿找点儿消肿化瘀的药膏来抹抹就行了,别让贵妃知道。”乐梵交代着,已经没了嬉笑,或许是撞得严重了点儿,他觉得脑袋有些发晕。 到底是脸色泄露了天机,冯羽姝停止了埋怨,不安问道:“你真的没事吗?你脸色不好,还是找御医来看看吧,万一……” “万一我撞傻了,你会不会不要我了?”他笑着问。 “……我倒希望你撞傻了!”冯羽姝故意使气。 “咳咳!扶我起来。”乐梵不经意的一咳,竟让头更疼起来。 冯羽姝将他扶坐着,想着终究不安心:“我去让小李子请御医来!” “请御医到吟风苑吧,你扶我回去,我觉得有点儿不舒服。”这会儿他也不逞强不玩笑了,皱着眉,脸色很差。 “好。”他都这样了,冯羽姝哪里还有心思斗气。 回到吟风苑,他躺到了床上,特地将头上的伤遮挡起来,除了冯羽姝,也只有春桃和小李子知道。待到御医请来,却说是又有些着凉,至于额头上的伤没有大碍。 “只是撞击之下的震荡,会有些头晕,休息休息就会没事的。” “这事儿不要声张,我不想贵妃担心。”乐梵特地交代。 “是,皇子放心。”御医告退。 冯羽姝得知没事,刚要走手就被抓住,当着春桃小李子的面儿,不自在又不甘心:“皇子,你这是做什么?放手!” “爱妃,我都伤成这样了,你不陪着我吗?”乐梵故意露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你!”冯羽姝登时好气又好笑,不知道他还有这样一面。 “陪陪我吧,我的头还疼着呢。”他故意这么说,攥紧了她的手,闭上眼。 冯羽姝清楚,他在暗示伤是她造成的,她得负责。 不甘心的在床边坐下,脸上仍有不忿之色。别以为她就此妥协,就此消气,若是给不出好的解释,她是不会原谅他的! 乐梵这病一养就是五六天。 冯羽姝尽管不再往外躲,却仍是心结未解,轻易不给个好脸色,俨然是冷战。乐梵呢,耐着性子,每天痞着,缠着,哄着,然而冯羽姝真正想听的话他避而不谈,自然是难以化解心结。 她难免会想:她对于他而言,到底算是什么呢?在外人看来,不知多羡慕,而她心里却感觉那么苦。 “皇子,皇上请你去一趟御书房。” “哦,知道了。”乐梵一听忙更衣,随后前往。 屋内就剩下了冯羽姝,没等她自叹无聊,便有客来访。 “旋皇妃,不介意我前来打扰吧?”来人是太子侧妃,何娇。 “哪里,侧妃言重了,请坐。”冯羽姝连忙招待。 何娇笑道:“原本早想来走走,只是旋皇子病着,需要静养,不便打扰。你这几天定是照顾皇子劳累了,脸色看着不太好,好像人都瘦了呢。” “是吗?”闻言摸了摸自己的脸,笑道:“侧妃真会玩笑,哪里几天就能瘦了呢。” “你信你自己照照镜子。”何娇轻笑,抿了口茶,看看左右,欲言又止:“实不相瞒,我来,是有点儿事想私下问问你。不知方便不方便?” “哦,春桃,你们先下去吧。”冯羽姝明白了,却是不懂她能有什么事会需要问自己。 何娇手捧着茶杯,微微压下眉头,一点愁绪布在玲珑精致的面容下,我见犹怜。似乎是犹豫了的,终究是说:“其实,我是想问问,你跟太子妃熟不熟?” 一听她提太子妃,冯羽姝登时就一愣:“侧妃何来这一问?我也是入宫不久,平时除了必要场合,也没什么多的交往。” “哦。”何娇总显得犹犹豫豫:“我只是有点儿……才入宫,一切都还不习惯,总是怕做错什么,或说错什么,所以才想找你问问,怕莽撞触犯了她。她身有旧疾,万一出了事,可不是闹着玩的。” 冯羽姝总觉得她是另有原因,但对方不说,冯羽姝也不会追问。 少顷,何娇一扫方才的情绪,话语又轻快起来:“刚才进来,看见院子里有几棵梅花开的很好,出去看看吧?” “好。” 孰料刚出来,迎面就见太子妃到来,两人皆是一愣。 兰馨含笑看过两人,也作出一番意外神色:“真是巧,原来妹妹也在这儿。早知如此,就该跟我说一声,也好结伴一起来。” 何娇面对她,眼色有那么些不自在:“我也是有些闷,所以来找旋皇妃说说话,太子妃不是去了坤宁宫陪皇宫吗?” “皇后昨夜没睡好,喝了安神茶,睡了。”兰馨笑问:“你们这是要去哪儿?” “到院中看看梅花。”冯羽姝压根不懂东宫这两个女人为什么都要往她这儿跑,好像嫌她不够心烦似的。 “要看梅花,去御花园的梅园岂不是更好?”兰馨虽然如此说,仍旧走向那两棵梅花树,一面赏花,一面问:“听说旋皇子的病已经好了。” “好了。” “怎么,病才好就去大理寺了?”兰馨状似玩笑的问。 “不是,是皇上宣见。” “哦。”兰馨一脸玩笑:“说起来,皇上最宠爱的就是旋皇子了,皇子这一病,皇上不知多担心呢。我想,皇上定是把皇子宣过去,眼前看看皇子的病是否真的好了,如此才能放心呢。” 何娇笑道:“旋皇子最小,又在外十年,皇上纵然偏疼些,也是正常的。” “是啊,父母总是偏爱小儿子。”兰馨轻笑,目光有意无意扫过两人:“而男人呢,喜欢小老婆,喜欢喜新厌旧,总认为家花没有野花香,得不到的总是最好的。女人总是没有选择,青春不过三五年的光景。” 冯羽姝与何娇对视一眼,都不接话。 兰馨扑哧一笑,摆摆手:“看我都说些什么,无心之言,你们别往心里去。不多打扰了,旋皇妃若有空就来东宫坐坐,别嫌弃。” 何娇便跟着告辞。 冯羽姝想着这两人,不太明白。(未完待续) 第282章 “听说东宫的两个女人来过了?”乐梵一回来就带着笑,一副了然。 冯羽姝纵然不想理他,可又抵不住疑惑,就问:“你知道什么?” “你就没看出点儿什么?”他笑着往她对面一坐,说道:“太子妃那个人,如今看着似乎很安静,但骨子里可不是温婉贤淑的人,任何挡了她的人,都别想有好下场。表面上,她对这位新侧妃很客气,也不介意太子宠爱那位侧妃,却正是如此才更要小心。当一个人突然对一直追求的东西不热衷了,无非两种可能,一是性子突然变了,二是有了更恐怖的计划。太子妃明显属于后者。” “我猜测,她是经过之前的变故,不能生育,近而绝望,只想玉石俱焚。那位新侧妃也是很聪敏,清楚太子妃暂时不在乎她,但当有一天她怀孕了,事情就变了。这两人同样很危险,跟她们相处要格外小心。” “她们从我这儿能得到什么?我又不是太子妃的仇人!”冯羽姝险些说出那个敏感的名字。 乐梵轻笑:“你忘了吗?你是我的皇子妃,所以,你也是她的仇人。” 冯羽姝不吭声了。 她能怎么样呢?这种身份不是她选择的,却是无可改变的,出嫁从夫。有时候心里恼火了,真的想不顾一切逃得远远儿的。 “想不想出宫去走走?”乐梵蓦地问。 冯羽姝冷着脸,终究是点头。 还有几天便是除夕,宫外远比宫内年味更浓,到处喜气洋洋,小孩子们玩着爆竹。两人并肩走在热闹的街市,彼此没有交谈,就像陌生人。 良久,乐梵先一步笑着打破沉默:“羽姝,想不想去衙门看看?” 因为他少有的称呼,比以往少了戏谑,多了正色,令冯羽姝心间微微开释。她不表态,只是跟着他走。 今天衙门正好有案子,不少百姓围着看热闹。 乐梵蓦地握住她的手,带着她挤进人群:“我们瞧瞧这儿断着什么案子。” “传原告上堂!” 公堂上醒木一拍,案子就开始了。 “李二,你状告邻居张三偷了你家母鸡,是怎么一回事啊?可有证据?” “回大人,小人亲眼看见的!我们两家挨着,中间只隔着篱笆墙,我家母鸡不小心跳到他家院子里,结果就被他藏起来,还骗我说没看见。昨天母鸡从他家鸡棚跑出来,刚好被小人看见,他却不承认,还说是他家的鸡。请大老爷做主!让张三还小人家的母鸡,以及母鸡下的蛋,一共是三十个!” “三十个鸡蛋?”堂上的官老爷愣了一下。 “是啊,大人,我家母鸡每天都要下一个鸡蛋,丢了三十天,他得赔偿我三十个鸡蛋的损失。” “胡说!”被告张三喊起冤枉:“大人,那只鸡明明就是我家的,他想偷我家的鸡被我发现,居然反咬我一口。他说那鸡是他家的,有什么证据?在我家院子里的鸡,自然是我家的!” “明明是我家的!张三,你这个小偷!” “你才是小偷!” 公堂上两人掐起来了,公堂下看热闹的人们竟然有模有样的讨论起来。 冯羽姝看的纳罕,没想到会遇见这种鸡毛蒜皮的小案子。 乐梵拿胳膊碰碰她,笑道:“你说,他们谁是偷儿?” “我哪儿知道!”她没好气的回一句。 “其实谁是偷儿不重要,我更好奇的是这位官老爷会怎么判。”乐梵饶有兴味的盯着那位新上任不久的大人,其正与师爷低语,似乎也被难住了。 这种案子虽小,但要断清却十分困难。 “肃静!”醒木一拍,官老爷满脸威严的说:“既然你们二人都说母鸡是自家的,那就请母鸡上堂来认认主人。”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吃惊,还有人偷偷的笑这大老爷发傻。 不料,果真有个衙役抱着只母鸡上来,未免母鸡乱跑,用一根细线绑着。 官老爷说:“本官身边有个奇人,能通禽兽之语,之前本官也多有怀疑,正好,今日就请出他来。一来试试此人本事,二来,若真是奇人,也能解了这一桩奇案。” 张三与李二相视一眼,都觉得这大老爷是不是在玩笑? “请出鲁先生。” “鲁某叩见大人。”一个留着胡须,年约四十来岁的男人走出来。 官老爷道:“案情鲁先生都知道了,就帮我本官问一问,看看这只母鸡说了什么。” “是!”这人走到母鸡跟前,母鸡只是叫唤,在地上来回踱步走动。少顷,这人说:“回大人,母鸡说李二是它的主人。” “这,这……冤枉啊,大人,这人一定是骗子!请大人明察啊!”张三磕头喊冤枉。 “你不要狡辩了!”鲁先生目光一冷,说:“母鸡将事情始末全都告诉我了,它说一月前你趁李二不在,透过篱笆将正在啄食的它抓到家里,一直关在鸡棚里。还说,它一共下了三十一只蛋,全都被你卖掉了。几日前,你发现李二总盯着你家鸡棚,怕被发现,还曾想将它炖汤吃掉。是不是?” “啊!”张三霎那间脸色惨白,震惊的直冒汗:“我,我……” “大胆张三!你还有何话说?”官老爷一声威吓。 “大人开恩,小人知罪,小人贪财,趁李二不在家偷了他家的母鸡,小人愿意偿还,求大人开恩!”张三到底心虚,忙磕着头承认了。 “果然是你!”李二高兴的喊道:“真是青天大老爷呀!谢大老爷做主!谢大老爷!” 围观的看客们阵阵惊讶,自然都是惊叹于那位鲁先生的神人之技。 包括冯羽姝,也同样一脸的惊愕:“他,他真能听懂母鸡的话?” 乐梵一下子就被逗乐:“你想知道?” “你又知道?”冯羽姝以为他又是故意,轻哼道:“若你真知其中内情,我就洗耳恭听,不过,你可千万不要不懂装懂!” 乐梵将她带出人群,笑着与她分析:“你难道真的相信那个人能听懂母鸡的语言?的确,他说出了一些细节,但你仔细想想,那些事难道只有张三和母鸡才知道吗?单身汉是不可能养鸡的,张三一定有家人,他的家人与他朝夕相处,他若偷了鸡,他的家人怎么可能不知道呢?那个官老爷定是使用了小计,从其两家家人口中套知了真相,设下一个局,诈供!” 冯羽姝听了他的话,仔细想想,的确是这么个理。 “不过,这个官倒不刻板,懂得变通,有些本事。”乐梵蓦地说:“你知道皇上召我去是什么事吗?” 冯羽姝一直没问,以为没什么要紧。 “皇上打算在过年封笔前下道旨意,让我接管大理寺。皇上知道我喜欢断案,又有冯大人在旁协助,便格外开恩,赐我个官职。你觉得怎么样?若是我做了大理寺卿,你就是我的得力助手,愿不愿?” “你能放心我?不怕我坏了你的事?”冯羽姝总觉得他是在讨好,可她想要的道歉不是这种。 乐梵笑道:“你聪敏又武功高强,怎么会坏事?若有你鼎力相助,我定然事半功倍。” “我考虑考虑。”冯羽姝的确心动,但心里的气还没解。 乐梵知道她心里还没畅快,便说:“既然出来了,就好好儿玩一回,你想去哪儿?” “去哪儿都行?” “当然!今天全听你的。”他保证。 “好!我要你陪我回家!”冯羽姝说着就朝家门的方向走。 “等等!”乐梵追上她。 “反悔了?没关系,你不想去就算了。”她一副无所谓。 “那倒不是。第一次登门,总不能空着手,得去买点东西,否则多失礼。”乐梵说着就要找店采购。 “嗳,算了!”这回冯羽姝却阻止起来,见他疑问,冷淡淡的说:“好好儿的突然间回去,我爹娘还以为怎么了呢?再说了,你毕竟是皇子殿下,真去了我家,还不把府里上下折腾死。不去了!我累了,想去喝茶。” 乐梵笑笑,完全配合:“冯大小姐,您请!”(未完待续) 第283章 时间飞快,已是除夕。 由于乐梵的殷勤表现,冯羽姝纵然心中郁闷没有全部消散,却也没法再对他冷脸相待。她只是安慰自己,已经过年了,总生气也不好,被贵妃或外人瞧见,难免猜疑询问。她不承认是心软,不承认已被迫无形中妥协。 赏赐官职的旨意前几天就下了,各处都来恭贺了。 宫中忙着过年准备,初一到十五,几乎天天都有宴席。已是除夕,那些祭祖之类的烦琐事都已忙完,今天就剩吃除夕晚宴了。 暖阳高照,冯羽姝觉得心情也跟着好转。 “皇子回来了!” 乐梵去了趟养心殿,诸位皇子们和几位大臣陪着皇上写字,说着一年到头的功绩得失。一回来,换了常服,坐在她对面喝茶。 “那是什么?”冯羽姝见小李子捧回来一只小盒子。 “走的时候,皇上说过年了,每人赏件东西,我要了这个。”乐梵将盒子打开,从里面取出一串红麝香珠:“送给你,只当是借花献佛,过年还没送你东西呢。” “我可是没有回礼的。”冯羽姝只是将这串珠子拿在手中看了看,又放回盒子里,让春桃收起来。似乎并不喜欢。 乐梵淡笑,低头喝茶。 忽然有个小太监从外面进来:“皇子,凌将军携夫人回京了。刚刚凌将军入宫见皇上,听说凌夫人病了,没来。” “病了?”乐梵丢下茶碗,一面往外走一面追问:“什么病?严不严重?马上备车!” 冯羽姝望着他急急的离开,坐着没动。 他压根儿就忘记了她的存在,当得知童筱意病了,满心满脑的全是童筱意。或许是她没弄懂状况,男人哪个不是三妻四妾,他又是皇子,就算爱别的女人又能怎样?她有什么权利吃醋干涉。 这一刻,她不能不承认,心中这种酸楚、不忿、委屈,就是在吃醋! 她冯羽姝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潇洒了?居然成了深宫里的哀怨女人。 春桃低声询问:“小姐,凌夫人病了,咱们要不要送东西去探望一下?” “为什么?我们为什么要送东西?”她挑眉反问。 “呃?”春桃这才发现她心情不好,却又不得不说:“小姐,谁都知道咱们皇子跟将军府关系好,将军夫人病了,自然要看望啊。再说,皇子不是带你去过将军府吗?按理说,你与凌夫人认识,起码礼节少不了。刚刚皇子走的急,什么都没带,你是皇子妃,不能失礼呀。” “你看着准备吧。”她哪里有那种心情,不过……她蓦地喊住:“春桃!” “嗯?小姐?” “我亲自去。” “可是……” “皇子能去,我为什么不能去?”她打定主意了。 不多时,换了常服的冯羽姝带着春桃就出了宫,直奔将军府。 一报身份,即刻被管家迎到晨曦院。 “皇子在里面吧?不用通禀了,我自己进去。”院门口,冯羽姝拦住管家,自己往里走。她也不是头一回来了。 见里面有丫鬟照应,管家便没跟。 “奴婢见过皇子妃。”丫鬟请她到屋内,捧上茶。 凌慕寒从里间出来,看到她略感意外:“旋皇妃请略坐,皇子马上就出来。” “将军不必客气。”冯羽姝望着帐幔,不由自主的走过去,一掀起帐幔,便看见了里面的一幕。 童筱意满脸泛红躺在床上,扶着头,正嘟囔着不好受。 乐梵拿着湿润的帕子不停给她擦汗,虽是一贯带着笑打趣,却难掩担心:“童童,听说是你回来的路上贪玩,结果被冻病的?都是孩子的娘了,居然还是这么个脾气,凌慕寒居然管不住你。你看看,现在病倒了,难受了吧?” “小乐,人家都这样了,你还唧唧歪歪!”童筱意怨恼的瞪他。 “我以为你过年不回来呢,怎么赶得这么急?”乐梵声音变的轻柔了,叹息着,将她的胳膊都放在被子里。 童筱意望着他,泛着水光的眼睛很是认真,少顷,又玩笑了:“还不是因为担心你!” “为什么担心我?难道怕我也像你这么贪玩?”乐梵嗤笑。 “正经点!”轻斥一句,童筱意道:“我听慕寒说的,你正查国舅,太子能放任你拆他的台?我怕你出事呀。” 这只是很小一方面,童筱意真正担心的是,一过年,怕他更觉得孤单。毕竟这里原本不属于他们的世界,她有了凌慕寒,有了爹爹,有了孩子,他却是除了冰冷的皇宫什么都没有。 不对,有个老婆,不知怎么样了? 乐梵猜得到,心里领了情,嘴上同样不说。 帐幔外,凌慕寒很清楚冯羽姝此刻心中的感觉,毕竟他是经历过同样的处境。但他一个大男人,能跟她说什么呢? 眉头皱了半天,说道:“你别多想。” 冯羽姝低头苦涩一笑:“将军定然曾与我有同样感受,你告诉我,怎么能不多想?” 凌慕寒朝里看了一眼,半隐半露的说:“有些事你还不知道,若是你知道了,就会理解他们。我想,旋皇子有一天会告诉你,因为你跟一般女人不同。” 冯羽姝很意外,没料到冷漠不苟言笑的凌大将军会跟她说这些。 “羽姝?”乐梵看到她了。 冯羽姝一时间有些犯错被捉住的窘迫感:“我、我是听说凌夫人病了,所以才……” “是我当时着急,应该等着你一起来的。”乐梵笑笑,转头对凌慕寒戏谑道:“凌慕寒,童童这性子你还不知道,怎么还由着她胡闹?不妨我给你出个主意,往后出门,拿根绳子拴着她,保证她跳不起来。” “喂!小乐子,你是不是朋友啊?居然拿刀插朋友两肋!”童筱意不顾身体,嚷着就坐起来抗议。 “意意!躺好!”凌慕寒脸色一沉,走过去将她按住,重新掖好被子:“你若再这样,我就真听旋皇子的建议了。” 乐梵看着他们,又看了眼冯羽姝,轻笑:“羽姝,咱们回去吧。” 回到宫里,冯羽姝又想起凌慕寒的话,那件她所不知道的事情是什么?难道就是皇子与童筱意关系的解释?她很想问,又怕问,怕他的拒绝或生气。 “在想什么呢?”乐梵发觉她一直神游太虚。 “我……没什么,我在想童筱意的病。”她找了个很不成功的借口。 乐梵没追问,笑着说:“你知道她为什么生病的吗?那么大的人了,不仅玩雪,还吃树梢上结的冰凌,那么冷的天,能不生病吗?” “哦。”冯羽姝迟疑着,又问:“去玉镜可不近,他们怎么回来的这么快?” “童童赶回来陪我过年。”乐梵笑着,眼睛里浮现怅惘,好一阵子才又说:“我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不过,今夕不同往日,我有了爱妃,不会再孤单了。我跟她说,不用担心我,我很好,我的爱妃很好。” 冯羽姝听得出他话音里的惆怅和自我安慰,心里酸胀,想安抚,又不敢轻易开口。 当晚的除夕晚宴,觥筹交错,热闹喜庆。 乐梵表面开怀畅饮,却是解救麻醉,童童到底是了解,这种合家团圆欢快的节日,氛围越浓,越使他觉得格格不入,犹如人在异乡。那种孤独、寂寥,仿佛是灵魂脱离了身体,晃晃荡荡,没找没落。 醉了,脚步蹒跚,有人扶着他,熟悉的香气。 醉眼朦胧中,他看到一张脸,将她扯到怀里,紧紧的搂住,酒气喷了她一脸。看到她眉头轻蹙,畅快的大笑:“爱妃,我好像醉了,你得陪我。” 冯羽姝不再觉得“爱妃”是戏谑,反而是亲昵,他的醉酒之言显得那么真诚。 他拽着她滚落床帏,埋首在她脖颈间深嗅香气,仿佛能让他浮躁空虚的灵魂获得安静与舒适。他不住的喃喃:“陪我,你要陪我,要一辈子陪我。” “我陪你,我会永远陪你。”她给出的承诺,更不是敷衍。(未完待续) 第284章 大年初一的早晨,因为醉酒,起迟了。 醒来时,乐梵还感到些微头晕,而怀中抱着一份温软。当视线渐渐清明,看到一张近在咫尺的黯然睡颜,也令他回想起昨晚之事。这次不同于那晚,他所感觉到的是安心和踏实,感觉到有人自始自终陪在身边的温暖。 轻轻抚摸着她的脸,直至对方因他的骚扰而睁开惺忪双眸。 “爱妃,你醒了?睡得好不好?”他眯着笑,气氛因亲密的姿势和处境而分外暧昧。 冯羽姝脸上一红,马上就想躲。 “你躲什么。”乐梵手臂一揽,将她牢牢抱在怀里:“早知抱着你睡这么暖和,早就不分衾被,是不是?往后,我们就这么睡。” “你……”冯羽姝没想到他突然间变了,变得这么浪荡轻佻,脸色越发如煮虾一般,躲不开他炽热的眼神,只得寻找托词:“今天要去给皇上皇后贵妃请安,去晚了可怎么说?” “他们会体谅的。”话虽如此,乐梵仍是松开了她。 被他一双眼睛盯着,冯羽姝险些连衣服都穿不好。 两人起身洗漱,前往养心殿。 他们到的最晚,其他人都已经到了,看到他们来,个个笑的了然。乐梵倒没觉得怎样,冯羽姝却是羞红了一张脸,坐在那里低垂着头,心里不住的怨恼着他。 请安,叙叙闲话,各自散了。 贵妃托着她的手,一面走一面轻笑:“昨晚皇子喝了那么酒,我还担心出事。今天才初一,吃席的日子多着呢,你管管他,可别让他再喝醉,伤身的。” “嗯。”冯羽姝哪里不懂贵妃眼睛里暧昧的笑是什么意思,低着头只是答应。 “这年一完,你们就要出宫住了,往后记得常来看看我。” “一定会的。” “王府那边什么都准备好了,按照皇上的意思,等到元宵节后再搬。你知道皇子的脾气,在宫里都天天往外跑,若是出去了,还不知道怎么贪玩。我看他跟你不错,或许还听你的劝,时常多提醒他。”贵妃话外有音。 “嗯,贵妃放心吧,其实皇子都懂的。”这话说的有些惭愧,因为真正“贪玩”的是她。 乐梵跟太子客套完,走过来笑道:“母妃,你又在传授她御夫秘诀?” 贵妃闻言笑斥:“什么话!” 乐梵故作夸张:“我以为是你在向她秘密传授,不然她怎么那么有本事,都能管我了。” “又乱说!”冯羽姝嗔怨的瞪去一眼。 初一到初五,乐梵身为皇子,总是忙着各处吃酒席,而冯羽姝同样没闲着。初六,太子突然送来帖子,要请他们赴宴。到底是兄弟,大过年不好推辞,两人就去了。 太子邀请了皇家弟兄,热热闹闹一桌,而女眷们由太子妃和侧妃在招待。 冯羽姝不喜欢这样的场合,好在这回还有别的王妃和夫人,她安静的坐在一旁,倒也自得其乐。兰馨做太子妃也有几年了,自有相熟的人,背着旁人,与她私语。 “太子妃近来脸色不大好,是累着了?” “我的身体就这样,你又不是不知道。”兰馨不以为意。 王妃瞟了眼另一处的侧妃,说:“那位新侧妃的气色倒是很不错,听说太子对她很喜欢,再加上她家的背景。我说句话,不怕你恼,只怕这样下去,这太子妃的位置就是她的了。母凭子贵,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之前御医虽说你不易受孕,但到了如今,就该拼一拼,再坏也不比现在差。”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只是……”只是现在太子几乎不再碰她,她空有心,一个人哪里能怀孕呢?再者,她的心思已不在这上面。 “我看这位新侧妃不多久就会有喜,那时你可怎么办?我是真心为你好。” “我知道。”兰馨耐着性子听着,余光瞟着那位春风得意的侧妃,心里冷笑:倒是希望她早早儿的怀孕,那时才有意思呢。 冯羽姝正清静,侧妃突然坐过来:“旋皇妃,怎么一个人坐着?难道很闷吗?” “不是,大概是昨晚没休息好。” 何娇暧昧一笑,道:“我知道,现在整个皇宫都在谈论,你与旋皇子甜蜜恩爱,不知羡煞多少人呢。” “侧妃玩笑了。”冯羽姝微微赧颜,注意到太子妃投来目光。 这边是尴尬应对,而在另一边同样是逢场作戏。 酒过三巡,有王爷说:“旋皇弟那么喜欢断案,皇上让你做大理寺卿,真是如鱼得水了。” “所以说,皇上到底是偏疼旋皇弟。”欧阳策也笑着接了一句。 “太子莫不是吃醋了?”有王爷笑道:“我听说,朝里出了件大事,不知是不是真的?按理说,这案子该刑部管,但有传言,皇上会留给大理寺审理。不知太子与旋皇弟是否听闻了?” “哦?”欧阳策轻一笑,望向另一人:“旋皇弟可知道了?” 乐梵表情平淡:“你们说的是风城总督吴顺的案子吧?我听说了,这件事闹的很大,皇上很重视,也很谨慎。皇上并未跟我提及要大理寺审理这件案子,所以我想,应该是刑部管的。” “算算日子,元宵之前吴顺就要押到京城了。”不知谁说了一句。 看似闲聊的话,却引得暗流涌动,乐梵当盯着这个吴顺,吴顺跟太子可是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既然吴顺被押到京城来,那么太子一定不会无动于衷,路上难免不出事。 “旋皇弟,请!” 席上,你来我往,觥筹交错,即便乐梵很克制,仍是难免多喝了几杯。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佯醉退席。 回到吟风院,冯羽姝将醒酒汤端给他:“不是早说了,不要多喝的吗?头痛不痛?” “没多喝。如今我可是听你的,但凡赴宴,只喝几杯。我可不想惹爱妃生气。”乐梵笑着接了醒酒汤,刚喝一口外面就来了人。 “皇子,属下有要事回禀。” 乐梵一听就知道,屏退众人,问:“怎么,有消息了?” “是,吴顺是由禁军秘密押送的,距离京城尚有四五天的路程,已经遵照皇子的吩咐,暗中安排妥当。暂时没有异常。” “盯紧了,别出差错。” 等着侍卫退下,冯羽姝疑问道:“吴顺?吴顺是什么人?” “风城总督,被参贪污赈灾款和府库银两,这是皇上震怒的根本原因,至于其他罪名也很多,他死几回都不够。” “就这样?”冯羽姝学聪敏了,总觉得他还有事没说。 “他跟太子有密切关系。”乐梵冷笑:“你想,他虽是总督,在风城权势熏天,但若在京城没有靠山,能横行这么多年?这回吴顺出事,肯定求过太子,只是事情太大,皇上的圣旨去的太快,太子没来得及出手。得到消息我就命人暗中跟着押送,以免太子杀人灭口。” 冯羽姝已经没有了最先的兴头,沉默了好一阵子后,问:“皇子,这件事到底什么时候能结束?我怕……” 乐梵知道她在担心什么:“我想快些结束。你放心吧,目前手中的证据,只要办起来,太子绝对扛不住。只等吴顺一抵达京城,这件事就正式开始!” 她明白,他要借吴顺的事,扯开对抗太子的帷幕。 “你在东宫的酒席吃的怎么样?” “还不是那样,我一点儿也不喜欢去,又没办法。”她闷闷的叹口气,脑海中总浮现太子妃那抹含义不明的眼神,相较于暗查太子,她反倒更怕太子妃。他说过,太子妃会使阴招。 “难免要接触。以后再有这种席面,你只管去,不喜欢就别搭理,吃完就走。”隔了一会儿,乐梵蓦地笑:“对了,晚上将军府请吃饭,你准备一下。” 冯羽姝没了那么多抵触,只是在想凌慕寒曾说的那番话,如今彼此看着毫无芥蒂,是不是可以问一问?但是……终究是忍住,打算等太子的事告一段落后再提。(未完待续) 第285章 将军府。 童筱意的病早就好了,过年这几天,身为将军夫人,她忙的晕头转向,平均每天几乎要吃两家酒席。 算一算,即便不加远近亲戚,只说这朝中同僚们,你请我请,酒席都排到元宵之后了。这时她才明白,为什么古代男人三妻四妾,弄个大家族,吃酒都有帮手。如今两个宝宝还小,她得孤军奋战,最后把目光盯在青竹身上,一大半的邀请都让他去。 凌慕寒正听管家回事,一转头就见她站在那里傻笑:“意意,想到什么高兴事了?” “慕寒!”她亲热热的抱住他的胳膊,笑嘻嘻的说:“青竹的婚事,你打算什么时候给他办呀?吴家不会嫌弃他这个女婿吧?” “嫌弃他?”凌慕寒嗤笑:“有你这个将军夫人,魈王女儿,玉镜的郡主亲自前去提亲,吴家多大的光荣体面,哪里还会嫌弃。吴蕊儿也不小了,吴家前两天就派人回信了,准备跟老太君商讨个吉日,把婚事办了。” “啊?那你怎么没告诉我呀?”她顿时埋怨。 “你只顾着外出赴席吃酒,那么忙,本打算闲下来再告诉你。”凌慕寒觉得奇怪:“怎么突然问起这事?” “嘿嘿,我是在想,咱们家人太少,如果吴蕊儿嫁进来,往后再遇过年过节,她能帮我赴宴吃酒了。”她眯着眼睛美美的幻想起来。 “那还不简单,你去跟老太君撒个娇,把日子订的早点儿。”凌慕寒轻笑,看见了院门外来的人:“来客了。” “小乐!羽姝!” “我来看我干宝贝,快抱出来看看。”乐梵没等走到门口就张开了双臂,一副夸张表情。 “太阳都快落了,怕着凉,进屋里看吧。”童筱意伸手拉着冯羽姝,虽说对方是个古代大小姐,但由于其身怀武艺,经历不凡,她一点儿不觉得对方生疏。 几个人坐在暖间,乐梵只是抱着小宝逗弄,连夸着漂亮可爱。 冯羽姝则抱着大宝,余光悄悄看着他,那种快乐令她有些入迷。 童筱意一直观察着两人呢,发现这一幕,偷偷的笑,扯扯冯羽姝的袖子,凑到她耳边低声说:“羽姝,你是第一回发现他喜欢孩子吗?” “呃?” “我告诉你哦,他很想要宝宝的,如果你能给他生个小宝宝,他保证乐疯了。” “你,你说什么呀。”冯羽姝脸上烧红。 童筱意可不会就此罢休:“你害羞什么呀,现在关于你们恩爱的传闻到处都是,别想瞒我。如果你们努力努力,不要两三个月就能怀上,明年就能喝满月酒,弄不好咱们两家还能定个娃娃亲……” “意意。”凌慕寒听到了她的“窃窃低语”,暗暗警告。 童筱意一看,冯羽姝早就低垂了脑袋一声不吭了,那张脸别提有多红。 乐梵终于注意到了,不问也大致猜到,却是故意笑着问:“童童,你跟我家爱妃说什么了?她脸怎么红成那个样子?我可告诉你哦,你跟将军之间的亲密事迹千万别讲给她听,她可不像你,会害羞的。” “臭小乐!”被反摆一道,童筱意虎着脸,抓个抱枕就砸过去。“嘴巴这么厉害,肯定没少欺负羽姝,我替她教训你!” “好好教训他!”冯羽姝笑着接了一句。 “哎呀,爱妃,你怎么胳膊往外拐,我们可是一家的。”乐梵夸张的喊叫:“童童,你看,你把她教坏了。” “哼,我教她怎么治你!”童筱意不服气的还嘴。 凌慕寒蓦地说:“皇子,借一步说话。” 乐梵了然,将小宝放下,随他出了门。 冯羽姝的目光追随着两人到门外。 童筱意也知道是什么事,笑着说:“不要管他们,那些大事让他们男人去忙好了。” 冯羽姝抱着大宝,又看看同样可爱的小宝,眼神不无羡慕。说了些闲话,她终于忍不住问:“筱意,我想问你一件事,不知可不可以?” “有话就说,不用那么生疏。我跟小乐是最亲的亲人,最好的朋友,你是他老婆,那也是我的亲人和朋友。”童筱意如此表态。 “你跟皇子……”刚开口似乎觉得不对,收回话音,又想了想,再问:“我的意思是,你为什么喊他‘小乐’?乐梵这个名字,有什么来历吗?” 童筱意没想到她会问这个,犹豫了一下,说:“不是我不愿意告诉你,而是这件事只有他有权利告诉你。” “我知道你的疑惑,我跟小乐的关系的确不像表面那么简单,我很了解他,可以说是青梅竹马,所以我知道他需要的是什么。作为皇家儿孙,他能娶到你,真的是很幸运。他或许伤过你的心,但你要相信,那都不是他的本意。我觉得,他很喜欢你,只是你们成亲时日还不长,彼此还要很多了解和相处。我只希望你能抛弃我跟他关系的疑惑,好好儿观察他这个人,他真的很好。” “我真的很想知道,你们有怎样的相识和过往。”冯羽姝无法压抑这种疑惑。 童筱意笑道:“既然你这么疑惑,为什么不亲自问他?你问了,他或许真的会告诉你呢。” “会吗?”冯羽姝的忐忑无法掩藏。 “相较于他会不会,我更担心,你信不信。即使你不信,我也希望你别误会。”童筱意觉得那番话,正常人听了,都会认为是无稽之谈。 冯羽姝自己想了很久,蓦地又问:“筱意,还有件事,你跟太子妃……” “她呀!”童筱意给出一抹无奈表情:“那些事估计也听说过,反正我要提醒你,别被她的表象迷惑,她为人很阴险。你现在是小乐老婆了,肯定成了她眼中钉,还是小心点比较好。” “可是她为什么那么对你?” “为什么?”哼哼的冷笑,童筱意朝外瞟了两眼,神秘的跟她低声说:“我悄悄告诉你,是因为凌慕寒!” “将军?”冯羽姝大感意外。 “最开始就是因为他,哼,笨木头!被那个女人耍的团团转,后来诡计被拆穿,她又倒霉的小产,又留下后遗症,就把所有一切都算在我头上。想起来我也挺冤!”说起往事,童筱意仍是忿忿不平。 冯羽姝听着她讲,又看她满脸愤慨,别提有多丰富,禁不住取笑:“原来,将军当年竟是心有所爱,怪不得一直不娶妻呢。但反过来,你也要感谢她,不是她的欺骗,将军就娶别人了。” “羽姝,你在取笑我!”童筱意故作生气,却没撑住几秒就自己笑:“别说她了,还是说说你吧。你在宫里是不是很闷?反正我在家也很无趣,你有空只管来找我,你能飞檐走壁,皇宫又关不住你。” “我怕惹将军生气。”冯羽姝以前没试过跟她如此闲聊,忽然觉得,也不错。至少她不像那些大家闺秀,总是开口诗书,闭嘴刺绣,闷都闷死了。 两人有点相见恨晚,一直聊到吃饭,吃晚饭,又是聊。 “咳咳!爱妃,咱们该回家了。”乐梵看着两人窃窃私语,与凌慕寒对视一眼,好笑又无奈。 “意意,宝宝该睡了。”凌慕寒也在暗示。 到底,还是冯羽姝这个客人自觉,收了话,笑道:“筱意,我得回去了,改天再说。” “嗯,改天我到宫里看你。”童筱意对着她暗使眼色,又恋恋不舍的送客。 回宫的马车上,乐梵起了好奇。 “爱妃,你们说什么呢,怎么说那么久?” 冯羽姝睨他一眼,笑道:“女人家的闲话而已,难道皇子也有兴趣?” “有!我很有兴趣,说来听听。”乐梵笑眯眯的坐近,大有讨好的架势。 “想知道?不告诉你!”冯羽姝压着笑,把脸扭到一边。 她想起童筱意说了那些话,心里蠢蠢欲动。的确,既然有那么大的疑惑,那么想知悉内情,倒不如就直接问了。能有什么损失呢?(未完待续) 第286章 到底是考虑到过年,本就天天吃酒席,因此在将军府里,彼此都没灌酒。回到宫里,洗漱之后,冯羽姝端杯茶给他,心里排演着要问出口的话。 当她终于鼓起勇气要张口时,门外一道急促的声音却将她话音淹没。 “皇子!” 乐梵一听,马上将茶杯放下出去了:“出什么事了?” “是吴顺!”属下低声禀报,屋内的冯羽姝隐约听到一点:“刚刚得到的消息,在一个镇甸投宿时,吴顺的饭菜中被投了毒……” 冯羽姝心中一惊,刚想追出去问个究竟,又怕他正心烦,只好安静的等。 隔了好一会儿,乐梵返回来了,脸色不大好,一副心事重重。 “出事了吗?”她迟疑的问。 乐梵起先还在自我沉思,少顷才似听见她的话,笑道:“虚惊一场。到底是太子沉不住气,早派人盯着吴顺,从风城一押解出发,太子的人就暗中跟着寻找下手的机会。好在早有准备,饭菜一律用银针试过,吴顺逃过一劫。” “还有四五天呢,能保证万无一失吗?”冯羽姝很担心。 “不要紧,这事儿已经报到皇上跟前了,我暗中献了一计。”乐梵低笑,似乎胸有成竹。“很晚了,早点睡吧。” “嗯。”因这一打岔,冯羽姝不得不把询问的事暂且搁下。 这次失败,却焦灼的莫过于太子,他很清楚吴顺一旦开口会有什么后果。几经思量,他下令派出死士,定要在吴顺抵达京城之前将其灭口。 三天后,他接到快马回书,说事情出了差错。原来,对方早料到会再出意外,暗中弄了个假吴顺,将他们的视线调开,等派出去的人发现上当,真的吴顺已经到了京城。 这天是正月十二,吴顺安全抵达。 考虑到再有三天便是元宵节,皇上便命暂将吴顺关押于刑部天牢,严密守卫,没有圣谕,任何人不得进入。只待元宵一过,三堂会审,誓要将吴顺之事查的一清二楚。 看似短暂的三天,却是暗波汹涌。 元宵佳节的早晨,冯羽姝跟着他去给皇上皇后贵妃请安,一番寒暄后,众人退出来。隔了不多时,乐梵被宣见,同时宣见的还有太子,以及刑部尚书和都察院。定然是为吴顺的案子! 果然,皇上未曾开口便是沉寂的怒气,几人静默侍立。 “朕叫你们来,为的是什么,你们都清楚吗?” 一片安静后,欧阳策率先开口:“想必皇上是为吴顺之事。” “不错!正是这个吴顺,使得朕过年都没心情!”皇上冷哼:“以往曾有大臣参过他,朕以为是官场斗争,都没在意,想不到他竟如此猖狂!这次朕定要严查严办,惩一儆百!” “旋皇子管着大理寺,丁大人管着刑部,赵大人管着都察院,这回朕让你们三堂会审,若是出了差池,朕一个也不轻饶!”话音一转,皇上望着太子:“太子可知道,朕为什么让你一起过来?” 欧阳策只觉得那道目光犀利异常,令他心里发虚:“请皇上明示。” “明示?”皇上将茶杯嘭的摔在桌上,怒声道:“这还要朕明示?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在朕面前装傻?吴顺一出事,国舅往东宫跑的很殷勤啊。” 欧阳策噗通跪下来:“儿臣知罪。” “朕提醒你,这次的事,谁求情也没用,该办就得办。章国舅也太不像话了!”说完,皇上摆摆手,令几人退下。 “臣等告退。” 一出来,欧阳策顿觉得身上发软,当时皇上一喝,他还以为……原来是国舅的事。然而,皇上看似点名指了国舅,难道不是暗中影射他,国舅可是他亲舅舅,向来亲密,皇上哪可能不知道。 看来,吴顺之事不能再拖,无论如何也得让他不能再开口。 乐梵看着太子脸色变化的离开,知道他会不顾一切。吴顺虽是关在天牢,但刑部的人多,又杂,万一谁被太子收买,他就功亏于溃了。 想着,他又返回去。 “皇上,旋皇子求见。” “哦?请他进来。”皇上直觉他是为吴顺的事来的。 “儿臣参见父皇。” “免了。这儿没别人,不必拘着君臣之礼,过来坐吧。”皇上的脸色和缓了很多。 乐梵也不兜圈子,开口便道:“父皇,将吴顺关在刑部天牢,怕是不大妥当。虽说明日便审,但夜长梦多,难保变数。再者,一旦审查起来,未必顺利,三两天是审不完的。吴顺一旦张口,必定威胁到朝中某些人的利益,未免意外,吴顺的安全须得保障。” 皇上听着他分析,笑了:“哦?那你的意思呢?” 乐梵笑道:“想必父皇也早考虑到了,既然父皇对这个案子如此重视,何不直接拨自己的人看守?不管是刑部,都察院,亦或者是大理寺,终究不如皇上身边的禁军安全。父皇以为呢?” “看来你在大理寺学到了不少。”皇上点头赞同,少顷说:“吴顺这个案子,牵连甚广,只怕一旦查起来,势必引发一场动荡。朕的精神越发不济,很难像以往那般处理朝政,如今你能帮上手,多少让朕觉得欣慰。只管放手去做吧!” 乐梵总觉得,皇上最后一句话似乎在暗示什么。 元宵佳节,灯花的海洋。 宫中再度喜庆热闹,晚宴正在进行中,却突然见刑部尚书脸色大变,忐忑的向皇上禀事。皇上脸上的笑容凝结,聚起寒气,冷哼一声便带着贵妃离开了大殿。 众人见状议论纷纷,都猜测着出了什么事。 乐梵看了眼太子,而后退出大殿。 侍卫低声回禀:“一切都如皇子所料。” “嗯。”乐梵冷笑,一张阴柔的面容在灯光的照映下,透出邪魅味道:“去天牢!” 皇上接受了他的提议,将看守刑部天牢的人全部换为禁军。大约是看到无法悄悄潜入,太子便故技重施,弄了一批杀手夜袭天牢,甚至不惜放火,试图将整座天牢与吴顺一同化为灰烬。 禁军到底不同,何况早已严密布防,夜袭非但没有成功,反而被擒了两人。不过,这次的杀手都是死士,一旦被衾,便服毒自尽了。 乐梵不在意这些,今晚的夜袭正中他下怀。 “来者何人?竟敢擅闯天牢重地!” “皇上令牌在此。”乐梵不急不忙,自袖中取出金龙御令。 “吾皇万岁万万岁!”见令如见圣,禁军全都跪下迎接。 “奉圣谕,提见吴顺!” 来到最深的天牢,以往只手遮天的吴顺早已满面憔悴,狼狈不堪的窝在囚牢中。看到来人,尽管不曾见过,但官场中人最惯相人,根据传闻,便猜出了是谁。 “吴总督,你陷入如今境地,让某个人寝食难安啊。”乐梵轻笑。 吴顺岂会听不出其中的暗示,但他认定已是死囚,不愿配合,故意装傻:“罪臣有负天恩,愧对吾皇,罪该万死。” “吴顺,我特地来这里,不是跟你打哑谜的。”乐梵嘴角变冷,说:“你很清楚你犯的是什么罪,会有什么下场,你认命了,那你的家人呢?对,或许你以为自己都死了,哪里还顾得了别人,那么别人你不管,你的宝贝儿子呢?” 一听这话,吴顺终于有了表情:“皇子!旋皇子!你,你这是什么意思?我犯的是死罪,诛九族的死罪,难道你……” “对!只要你配合,把我要知道的统统说出来,我就保住你儿子的命,为你们吴家留个血脉。怎么样?”乐梵对此很自信,且不说古人如何重视香火,但说这吴顺,娶了十来房妻妾,为的就是生儿子。好不容易终于得了个儿子,才五岁,不知宠成什么样儿。 “可,若是我说了,他一定不会放过我儿子的。”吴顺颇为顾虑。 “吴大人,你真是聪敏一世糊涂一时,那到时,他恐怕自身难保啊。” 吴顺回过神来,几番思索,终于点头:“好!事到如今,我信旋皇子!”(未完待续) 第287章 天牢灭口之事失败,又探知旋皇子去了天牢,欧阳策心知大事不好,明天审查时,吴顺定然会开口全盘招供,到那时…… 今晚,他的东宫定然被秘密监视。 心情焦灼的他来回踱步,试图想出一个能扭转不利局面的方法。 这时,兰馨端着茶,不顾小太监阻拦,推门进来。 欧阳策一看她来,将原本的斥责收回,漾起轻笑:“馨儿还没睡呢?” “太子被大事困扰,馨儿怎么能睡得着呢。”兰馨递上茶,平静的说:“太子可想到什么好办法了?” 欧阳策摇头,纵然不喜欢她凡事插一手,然而不得不说她很聪敏,时常有不错的建议。事已至此,他决定听一听,或许会用得上。 兰馨知道他的打算,不去计较,说道:“馨儿也想为太子分忧,夫妻本是同林鸟,应当同甘共苦,共历风雨。太子忧心的事,馨儿本不该管,但是实在担心,容太子原谅馨儿逾矩。” “馨儿何须如此,你说的对,夫妻应当同患难。有什么话,你只管说就是了,这里也没旁人。”欧阳策对她的冠冕堂皇有些不悦,声音虽轻柔,眼神却透着催促与不耐。 兰馨笑笑,不再兜圈子:“明天针对吴顺的三堂会审就要开始,皇上一定会旁听。今夜出了刺客,天牢的守卫必定更严,任何人都别想动得了吴顺。然而……”吊胃口的拖长了嗓音,她说道:“审案,囚犯必不可少,同样,审案官也不能少。吴顺过堂是注定的了,但审案官可就难说了。刑部尚书,都察院御史,甚至是大理寺的旋皇子,三堂会审,一个都不能少,但现在离天亮还早,谁能保证他们都会准时出现呢?稍有意外,审查就不得不暂停了。” 随着她的话,欧阳策眼神一亮。 兰馨神色仍旧平静,浅笑道:“当然,这些都是馨儿的拙见,若说的不对,请太子不要见笑。夜深了,馨儿告退,请太子也早些歇息。” “嗯,你身体不好,夜里多注意。”欧阳策目送她离开,马上就唤来贴身侍卫,吩咐一番。 不多时,侍卫换了套太监衣服,出了东宫。 暗中监视东宫的是乐梵派出的人,即使是一个看似正常的太监前往御膳房为太子妃取夜宵,也被很快报到他跟前。乐梵早猜测到太子不会坐以待毙,今夜必定有所动作,所以一直静静的等待。 听到侍卫回禀,他不禁分析: 天牢,如今除了他持有皇上钦赐的令牌,其他任何人都无法进去。之前太子妄图将吴顺在天牢灭口的计划已经惨败,定然不会再白费功夫,而且那人看似去御膳房,却是悄然出宫的。那么,他的目的是…… 蓦地,眼神一紧,他猜到了:“三堂会审。” “怎么了?”冯羽姝虽被催促着早早安寝,却因他始终坐在那里,弄得她也了无睡意。蓦地听见他轻声低语,不禁掀起帐子疑问。 “没什么,你赶紧睡吧。”乐梵沉吟了好一会儿,决定将计就计,找来侍卫,如此吩咐一番。 侍卫领命,立刻出宫去了。 等了好一阵子,始终不见他安寝,冯羽姝忍不住披衣起来。只见他坐在那里,手里捧着早已冷掉的茶,明显的神游太虚。 叹口气,重新倒了杯热茶,换下他手中的杯子。 “你怎么起来了?”乐梵的思绪被温暖的茶杯带了回来,见她穿着单薄的站在跟前,忙又取了暖裘外套裹在她身上:“赶紧去睡,当心着凉。” 冯羽姝没听,坐在他身边,低声问:“是不是又出事了?” “不出事才奇怪。一切都在预料之中,只是今晚不能睡了,要等消息。”乐梵笑笑:“你要陪我等?” “嗯。”她想起他那夜醉酒,一直嘟囔着要她陪,她答应过的。 “好吧。”乐梵没再勉强劝她。 两个人就坐在暖榻上,随着夜色渐深,冯羽姝不由得靠在他身上睡着了。 乐梵轻拥着她,忽然间就决定,她就是可以与他相伴一生的人。虽然相识不久,相处不长,但他认为不会看错。这份上天误打误撞抛来的姻缘,他很感激,她所给予的,他同样很感激。他所能做的,就是尽一切可能,保护她,保护她的纯真和自由。 “皇子,有消息了。”小李子在帐幔外轻声禀报。 闻言,乐梵将她轻轻的放到榻上,走出帐幔。 “回禀皇子,属下根据吩咐,分别前往了刑部尚书与都察院御史的府宅,两处都是灯火通明,忙着请医。属下潜近后听到,原来两人皆是上吐下泻,疑似中毒,目前没有生命危险。” “但如此一来,这二人明天就无法审案了,这才是他的真正目的。”乐梵冷笑。 “皇子,下面该怎么做?” 乐梵招手,附耳说了两句。 “皇子,这……”侍卫一听惊诧万分。 “只管去办!要快!”乐梵冷声下令。 “是!”侍卫不敢再质疑。 一回头,冯羽姝已经醒了,正略有惺忪的望着他。 “还是上床睡吧,这样多辛苦。”乐梵知道她有疑问,怕她阻拦,干脆不说。 “你还是不睡?”冯羽姝的确很困倦了,夜深了,还有一丝丝凉意。 乐梵一笑,将她腰身一揽,轻佻道:“睡!我若不睡,爱妃心心念念想着我,哪里睡得着呢?若是爱妃累病了,那就是我的过错了。” “又没正经!”冯羽姝脸红的轻斥,拨开他的手自去睡觉。 乐梵脱了衣裳,躺在床上。 冯羽姝总觉得他还有心事,看他的样子,也不像睡觉,而像是在等待着什么。见状,她忍不住又问:“你别嫌我烦,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乐梵溢了满眼的笑,侧身抱住她:“爱妃,我哪敢嫌你烦,你问长问短,不正是关心我嘛。我也没事瞒着你,只是想到明日,有些睡不着。你别多想,赶紧睡吧,否则明天给贵妃请安晚了,又会被笑话,那时可别又把错归到我头上。” “你一定有事瞒着我!”冯羽姝可不管他的长篇大论,认定了,他又不肯说,最后只好负气面朝里睡了。 乐梵见状只是笑,想到一会儿的事,也没哄她。 安静中,忽听外面小李子说:“皇子,茶送来了。” 乐梵知道是准备好了,于是喊道:“送进来。” 小李子端了茶,当递给他的时候,紧张的手发抖,险些把茶水给泼了出来。 乐梵盯他一眼,将茶喝了一口,然后就往地上一砸。“啪”的脆响,茶杯四分五裂,茶水溅了一地。 冯羽姝吓的坐起来:“皇子?” 小李子早撑不住了,马上跑出去喊道:“快来人!快来人啊,快找御医,皇子出事了!” 冯羽姝还是一头雾水,可很快就看见他脸色变了,满头虚汗。这下子,她也慌了,七手八脚的就穿衣裳,声音都变了调:“皇子,你怎么了?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别吓我。” “没事。”乐梵一下握住她的手,撑出一抹笑:“我说了,你别生气,这是不得已的办法。唯有这样,明天的会审才能顺利进行,才能避免夜长梦多,否则……” “你……”冯羽姝似乎明白了,又有些不懂,却因此安心不少。 御医很快赶到,诊断之后,是中毒。冯羽姝顿时了然,定是他故意做的。所幸中毒轻微,服了解毒药,已经好多了。 事情惊动了皇上与贵妃,贵妃惊忧之下定要来看,皇上跟着来了。事情很凑巧,刚到吟风苑,就有总管太监来回。 “皇上,刑部尚书与都察院御史两家来人,说两位大人出事了。” “出事?”皇上下意识的看了看刚刚服过解药的旋皇子,脸色暗沉下来。 紧接着,管事太监详细转述了两位大人的情况,皇上龙颜大怒,不用查就知道今晚究竟是怎么回事。(未完待续) 第288章 “父皇,儿臣有话想单独说。” 皇上摆摆手,让众人都退出去。 乐梵撑坐在床头,面色虚弱:“父皇,今晚的事说明幕后之人已被逼铤而走险,不顾一切想阻止明天的三堂会审。若是因此暂停审理,就遂了对方的心意,儿臣恳请,希望明天的审理照常进行。” “如何进行?”皇上疲惫的叹口气:“这一个晚上就闹出这么多事,先是天牢灭口,又是对你们下毒。如今你们三位审理官都成了这样,怎么审?” “父皇,儿臣并没有大碍。”乐梵口气坚决,努力进言:“父皇,这个案子影响之大,牵涉之广,恐怕是前所未有的。父皇之前龙颜震怒,誓言要查出一切,严惩不贷,若因今晚之事而将案子搁浅,不但令之前努力功亏一篑,更有损父皇威严。除此外,只怕早晚吴顺会出意外,此案就再无查明之日。” “儿臣在大理寺呆的时日虽不长,却明白了办案最讲究时机,有时候一错过那个时机,案子就成了死案。儿臣原本以为这案子是刑部审理,如今父皇厚爱,让儿臣与两位大人同理,儿臣一心想做出成绩,以此证明父皇并未派错人。” “儿臣恳请,审案如日进行!两位大人虽难以下床,但儿臣可以,儿臣建议父皇亲自主审,儿臣副审,由满朝大臣陪审。如此来,可见父皇对此案的决心和重视,任是谁,也不可能再有阻拦!” 皇上一时间没说话,一双沉静的眸子望着他。 乐梵再次感受到其中的异常,蓦地醒悟:皇上肯定是觉察了事情会牵涉太子,到底是亲生儿子,纵然如何,也有不忍。 许久,皇上叹了口气,起身离去,没多一句话。 望着那道身影,乐梵却读出信息,皇上认同了他的建议。 果然,黎明时分,太监来传旨:“旋皇子,皇上请皇子按时前往朝殿,在那里,当着满朝大人的面亲自审理吴顺一案,皇上陪审。” 这一点他也猜测过,皇上往那儿一坐便是威严,审理问案这些由他来做比较好。 待太监走后,冯羽姝终于忍不住说:“我知道事情重要,可你也不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万一……” “没什么万一,那又不是要命的毒药,只是会让人身体发虚躺几天。何况,我只喝了一口,你看到的情景,都是我装的。”截断她的话,乐梵一副云淡风轻,好似真的没事一样。 “你怎么不提前告诉我,我真的以为……”冯羽姝眼眶一红,声音低了下去。 乐梵穿衣的手一顿,少顷笑道:“本来不想瞒你,但怕你阻拦啊。我知道你担心,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儿的?别生气了,这件事一结束,往后我什么都听你的。” 因他这种亲密的承诺,冯羽姝微微怔愣。 乐梵此刻没时间与她多讲,故作轻佻的摸摸她的脸,笑道:“不要哭。去看看贵妃,昨晚的事她定然很担心,替我宽慰宽慰她。我得去忙大事了。” 冯羽姝点了点头,不想这时候还和他抬杠闹气,免得他不能专心做事。 “我走了。”喝了口莲子汤,乐梵便出门了。 或许是感觉到今天有大事发生,整个皇宫的气氛都不同以往。 当得知皇上传达的新旨意,欧阳策整个人跌坐在椅子里,好半天不能回神。竟然让旋皇子主审,当着满朝大人,这回…… 兰馨自然也得知了消息,却是站在屋檐下,神色平静。 其实,她也有些意外,没料到外表那般柔弱的旋皇子,竟有那般城府计谋,不论形势如何变化,总能将其化解成利己的局面。隐约中她也感觉到,太子这回不可能再安然脱身,毕竟皇上那般震怒。 若说私通外官,结党营私都是旧话可以被原谅,那么,国舅府中丢失的那封信就严重了。 侧妃何娇从房里出来,远远的就见她站在那里,嘴角的淡淡冷笑格外醒目。直觉望向太子书房,想起昨夜她去见太子。太子在书房时,根本不准人去打扰,她却能畅通无阻,多少令何娇心头不适。 不过…… 轻轻抚着平坦小腹,心中自信:一旦她怀有子嗣,那时便母凭子贵,形势大转。 半个时辰后,朝殿上的审理正式开始。 吴顺被带到。 皇上端坐于大殿龙椅之上,乐梵坐在下首,其他大人们皆按班位设椅,肃穆静默。皇上一摆手,审理便开始了。 乐梵早有准备,每一个问题都按部就班,循序渐进,条理清晰,脉络分明。 吴顺本就已答应全部配合以换取儿子性命,更加皇上坐在上面,更是从头到尾不敢撒谎隐瞒,全都据实回答。前面都是交代他在风城的恶行,对京官的贿赂等等,直到半个时辰后,进入重点。 吴顺本能的抬眼看了下太子,稍一迟疑,咬牙道:“罪臣除了每年孝敬周、钱两位大人外,通过不法手段弄来的珍贵之物,大多献给了太子殿下。” 欧阳策尽管早有准备,到了这一刻,被皇上眼神一扫,脸色一窒。 “前两年,风城县令举折进京,要参我草菅人命、收受贿赂、权霸一方,他早就秘密查我,掌握了一本我收受贿赂的账册。为拿回账册,我派人抓了他女儿,不料其女儿在挣扎时被失手打死。后来,他逃出风城,到了京城,直接找到都察院李御史府上。我派出的杀手虽然杀了他,却找不到账册,我怕账册会被呈给皇上,所以求助太子。” “不知太子怎么做的,在一个月后,太子派人把账册还给了我。此事没过多久,李御史被罢官,还乡途中遭遇山匪身亡。我猜测,是太子将得知此事内幕的人杀死灭口。” 皇上早已脸色铁青,群臣议论纷纷。 这时,乐梵质疑道:“若照你所说,岂不是太子为了贪财帮你善后?这话,让人如何相信。” “罪臣绝无半句虚言!”吴顺知道他想听的是什么,紧抿唇后,说:“太子之所以如此帮我,自然不是为贪那点钱财东西,而是要借我的人。我是风城总督,手中握有兵权,太子让我暗中帮他训练一批人,以备不时之需。” 这番话正好解释了为什么太子除了东宫侍卫外,还有那么多可用之人,否则去年庆王爷叛乱时,太子早就无力翻身。 皇上听到这里,眼神冰冷震怒:“此话当真?” “罪臣句句属实,请皇上明鉴!” “太子,你承认吗?”私养军队,即便是太子也是谋反之举,皇上不能不震怒。 “儿臣……”欧阳策缓缓站起来,跪了下去。 这种态度,无意表明了实情。 皇上继而问道:“多少人?” “这两年陆续招手扩充,私养了一万人,都在军队编制之外。另有一批身怀武艺的江湖人,一百余名,这些人都已被太子带走,留于身边使用。” 皇上大怒的一拍桌子:“欧阳策,你可知罪?” “儿臣知罪。”事到如今,欧阳策尽管可以否认,却知道吴顺也是老奸巨猾,一定留有往来书信。一旦否认,再被查出来,皇上更不会留情。 众人原本以为事情到底该结束了,然而,冯大人忽然出列。 “皇上,臣有事禀奏!” 皇上疑问的目光望向乐梵,冯大人是大理寺的,其若奏事,那么他一定知情。 乐梵起身道:“原本此事尚有质疑,但今天审出了太子私养军队,那件事反而有了可信度。前些时候有人状告章国舅强抢人妻,碍于国舅身份权势,衙门不敢管。然而没过多久,有人当街拦了冯大人的官轿,此人正是被国舅强霸的女子秋慧。她状告国舅强霸囚禁,威胁家人安危,并呈递了一封偷出的密信。” “密信?”皇上忍着情绪,冷声喝道:“呈上来!” “请皇上过目。”冯大人双手呈上。 当皇上展开信件,脸色猝然大变:“好!好啊!真是朕的好太子!”(未完待续) 第289章 欧阳策一听“密信”,脸色霎时惨白。 当听闻国舅说密信丢失,他就知道要坏事,果然。 那封密信是去年被弹劾后在东宫闭门思过,北翔丞相秘密遣人送信,先找了国舅,而后送到他手中。内中说,太子形势不利,皇上怕是有废黜之心,建议他先下手为强。起先,他自然不理会,后来偏巧闹出庆王爷叛乱,而后明白了皇上所中之毒的内幕。 北翔再次提议合作,而那时雀城背弃前盟,令他大为恼怒,于是接受提议。 那封信,是北翔的回信,其中明确点出了合作始末:皇上中毒内幕,邀请他前往北翔,嫁祸玉贵妃,以及日后助他收复京城,挑起战事,结盟共对雀城与玉镜。更重要的,内中提到,会阻止红叶给出解药,不久他便能顺利登基,接管烈炎。 这种信太过危险,他绝对不可能留在手中,然而…… 当时考虑到身处东宫,怕引人怀疑,一切信件都是由国舅暗中接收,再转给他。偏偏那封信国舅只将结果回复,他让其回去后立即销毁,国舅却鬼迷心窍的留了下来。 信一丢,国舅慌了神,不得已找到他,这才知道国舅自作聪敏的想留一手。哪知最后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你还有什么话说?”皇上太过震惊气怒,反而异常冷静,只是拿着信的手止不住的微微发抖。 这个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儿子,实在超出他的想象,不但做出那些明令禁止的忤逆之举,更是…… 北翔的回复很清楚明白,太子明知中毒内情,明知谁有解药,却故意佯作不知,佯作无法,为的就是让他早些归西,好做下一个新皇帝!这简直就是弑父逆天!这是皇上无论如何也不能原谅的原因! “儿臣有罪,但信中只是敷衍虚妄之词,儿臣绝无谋逆之心。望皇上明鉴!”铁证面前,欧阳策无法辩解,他已经能预见接下来的结果。 案子进行到这里,大殿内冷寂异常,所有人屏息凝视,心中万分震骇。 “即日起,废黜欧阳策太子之位,贬为庶人,迁居冷翠宫!永不许出宫,任何人不得探望,否则一律按谋逆罪论处!”皇上亲口说出这道旨意,在寂静的大殿内,铿锵响亮,坚硬冰冷。 皇上身心俱疲,余下的事命宗人府与大理寺同理。 太子一倒,下面的事进展的极为顺利。 第一个便是捉拿国舅,然而国舅奸猾,一得知今天由皇上主审吴顺,又因密信丢失,觉得大势已去,一大早便逃出了京城。目前衙门正派兵捉拿。国舅已是丧家之犬,捉住是早晚的事。 其后,有关吴顺一案的牵涉官员一一处置。 太子被废,又一批牵涉官员被处理,其中兰家与沈家首当其冲。在处理这两家时,宗人府与大理寺皆请示了皇上的意思,考虑到兰大学士一心只做文章,沈衍清的才情享誉京城,格外开恩,罢黜两人官职,三代不许入仕。 处理了朝中,清除了宫外,最后一道圣旨传到了坤宁宫。 太子国舅出事,皇后难逃干系,被废黜皇后之位,居住冷翠宫。 谋逆罪,按律满门抄斩,祸延九族。皇上因太子之事一下子病倒,最后到底念着父子之情,夫妻之意,令他们住在一起,只对国舅下了斩首令,其他族人皆被发配边疆劳役。 三天后,乐梵前去养心殿请安,贵妃一直在这里照料病倒的皇上。 “旋儿来了。”贵妃三天以来,跟着憔悴了不少。 “父皇还没醒呢?”乐梵低声问着,从冯羽姝手中接过特地炖的八宝粥,碰到贵妃跟前:“听身边人说,母妃这几天为了照顾父皇,茶饭不进,这样下去身体怎么受得了?这是羽姝特地让御膳房做的,你吃一点。” 冯羽姝也在一旁说:“母妃,多少吃一点吧,不然皇上醒了看见你瘦了,心里也不好过。” 贵妃什么都没说,将粥吃了两口,停了下来:“我知道你正忙,你父皇的身体自上次的事情之后就没有彻底恢复过来,现在又……晚饭后再来吧,那时你父皇的精神稍微好点。” 闻言,乐梵没多停留,带着冯羽姝一起离开。 “事情结束了吗?”路上,冯羽姝问他。 “差不多了。” “那,我们……我是指,原本元宵之后要出宫住的。”冯羽姝知道形势变了,太子被废,若无意外,他便是新的太子。宫外那处崭新的府邸,只怕是没有机会入住了。 乐梵脚步慢了下来:“羽姝,环境并不是最重要,人才最重要,环境总是在变,关键在人。你信我吗?不论在什么样的环境之下,我都不会变,对你也不会变,我希望你同样不会变。” 冯羽姝并不是很懂,若是他做了太子,将来做了皇帝,三宫六院,权掌天下,真的不会变? “这段时间我会很忙,替我多陪陪贵妃。”乐梵没讲太多。 “嗯,我会的。” 华灯初上,皇宫随着夜色沉寂。 乐梵忙完了一天的审理,回到吟风院,问过小李子得知皇上醒着,没来得及用膳,沐浴更衣,前往养心殿。 养心殿内更是安静,通禀后,他进去了。 “父皇,你感觉怎么样?”坐在床边,他看清楚了皇上脸色,很不好。 皇上靠在那里,过了一会儿才开口:“审理的怎么样了?” “牵涉甚广,全部查完审清,最少要一个月。”他清楚皇上的病结在哪里,尽量不提及太子。 而关于太子,皇上已经不想再提。 隔了好一会儿,就在乐梵准备告退离去时,皇上说道:“你既然忙着审案,就暂时别搬到宫外住了。朕这一病,最累的是你母妃,让旋皇妃多陪陪她。朝中的事,你与诸位大臣分担料理吧。” “是。”乐梵没去推脱谦让,又说:“父皇,不如请阎烙来为父皇看看?” “不必了。”皇上冷笑,似看透了:“朕这不是病,不是中毒,就算阎烙来了又能如何?算了吧。” “父皇只要静心休养,会没事的。” 皇上疲惫一叹:“去吧,你也累了。” 一个月后,关于吴顺及太子之案都已审结。东市斩首的除却章放与吴顺,另有涉案严重的官员及属下共计一二十人,此外,罢官的,流放的,抄家的,按情节轻重无一遗漏。 这天,乐梵被宣到养心殿。 “儿臣给父皇请安。” “起来吧!”经过一月调养,皇上的气色恢复了很多。“大理寺与宗人府共同呈递的折子朕已经看过了,办的很好。如今朕的精神越来越不济,朝事已难料理,而太子之位悬空,缺少臂膀。朝中大臣说你不错,堪当大任,你自己觉得呢?” 乐梵听懂了,正是听懂了,这才讶然。 “朕若让你做太子,你会怎么做?”皇上眼神冷厉,似乎想将他看穿一样。 的确,经历了之前的太子之事,想要再赢得皇上的信任就没那么容易了。 “儿臣不敢说能达到父皇期许,但会克尽太子之职。”没有多余的花调,只是最简单的一句。 “旋儿,父皇对他那般期希信任,结果却……你可不要辜负父皇。”皇上的声音悲怆起来,神情不再高高在上,完全是一个悲痛伤心的父亲。 “父皇,儿臣虽没在你与母妃身边长大,但懂得父子君臣,知道做人根本。不怕父皇斥责,在儿臣心中,家人最重,皇权在后。儿臣懂得家国天下,知道责任尊荣,若得父皇重托,国家便是儿臣的责任,儿臣会尽心做到最好!” “好!好!”皇上听了这番话,非但没有斥责,反而十分欣慰:“有家才有国,你重视亲情,更能看重国家。朕一直觉得你与其他皇子不同,我愿意相信你,相信你会做好。” “谢父皇信任!” 当天,圣旨传达,晋封玉贵妃为皇后,旋皇子继太子之位。(未完待续) 第290章 继任太子,自然少不了仪式程序,随着仪式结束,朝中局势渐渐稳定。皇上将朝事全都甩手交给太子与辅政大臣,看似专心休养身体,实则是以此培养和审察。乐梵对此心知肚明,并无不悦。 半个月后,一切步入正轨。 按理,太子当居东宫,但乐梵说住惯了吟风苑,上请皇上暂时不搬。皇上准了。 三月暖春,花红柳绿,景色怡人。 乐梵难得一个空闲,坐在院子里晒着太阳,品着茶,闭着眼假寐,闻着空气中弥漫的春天气息。花香,草香,甚至泥土的香,还有……那淡淡的、熟悉的女人香。 “爱妃怎么躲在那里偷窥我?”眼睛没睁,他笑着戏谑。 “我哪有偷看你!”冯羽姝从海棠树后走过来,看了他一会儿,说:“我想出宫走走。” “闷了?”乐梵知道,这段时间经历了大事,好不容易结束,她想出去透透气。想着眉心一皱:“奇怪了,都这么久了,童童怎么一直没进宫来?” “你若是有空,可以出宫去看她啊。”冯羽姝这回不但不吃味,反而怂恿。 “是你想出宫吧。”乐梵轻笑,暗自沉默了一会儿,说:“也好,这两天也没什么大事,就出去逛逛吧。” “大事?”冯羽姝觉得他在暗示什么。 “也没什么。”乐梵笑着不再多说,刚要吩咐人去备车,却见宫女来回禀。 “殿下,凌大将军与夫人来了。” “哦?快请!”乐梵失笑:“说曹操,曹操就到。既然他们来了,我们就不用出去了,你也不用急,改天带你出去。” “你真以为我那么贪玩呢。”冯羽姝笑瞪他一眼,吩咐宫女们去准备待客。 说话间,客人就来了。 “羽姝!小乐!”童筱意没等走近就笑着打招呼,一点儿没因为对方身份升级而生疏。 乐梵自然不在意,就连冯羽姝也没不觉得怎样,反而喜欢彼此这种关系,很轻松。 “凌将军,请。”冯羽姝对着他终究是客气些,随后就笑着带童筱意坐在一边:“怎么没带大宝小宝?” “他们很吵的。”童筱意戏笑道:“我们今天可是专程来恭贺的,顺带,也是专程下帖邀请。本来要早点来,但是你们都忙,所以才推到现在。可不是我不来,都是将军大人拦着我。”说完不忘瞪眼凌慕寒。 冯羽姝笑道:“刚刚他还在念你呢,本打算出去的,那么巧,你们又来了。你们下什么帖子?” “两个小家伙的生日吧。”乐梵了然的接了一句,笑说道:“三月初三,我可记着呢。想想真快,一晃,都一岁了。” “三月初三……今天初一了,还有两天。”冯羽姝嘴里这么说,实际意思是,到了那一天,他能真的去吃酒吗? 乐梵明白,笑道:“那可是我们的干宝贝,怎么不去?我们悄悄的去,让他们准备个好地方招待。” “放心,能请到你们两尊大佛,我们肯定尽心尽力招待。不过,干爹干娘不准备贵重礼物,我可不让你们进门,否则酒席就赔钱了。”童筱意一脸正色,似真似假的说。 “还要送礼啊?那算了,我们就不去了。”乐梵摇头。 “小乐!”童筱意对着悠闲喝茶的人喝了一声,不过几秒就笑眯眯的换了话题:“听将军大人说,你这位太子每天勤于公务,之前的事情差不多忙完了,现在应该有空闲时间。对吧?” 乐梵一听就笑:“怎么,打听了我的日程安排,打算用轿子来接我喝喜酒?” “差不多,差不多。”童筱意托着冯羽姝的手,十分热情:“羽姝,好不容易现在有空,你可要抓紧机会,出宫玩一天。现在正是踏春的好时候,带上猪猪店的烧烤,一起郊游。怎么样?” “郊游?”冯羽姝听着有些心动,询问的望向乐梵。 “全听你的,你愿意就去,不愿意……童童再请,咱们也不去。”乐梵故意笑道。 “好肉麻!不要故意在我们面前演恩爱!”童筱意夸张的搓搓胳膊,搬着个凳子坐到凌慕寒身边,把他的胳膊一抱,哼笑道:“我也是有对象的!” “意意。”当着这么多人,凌慕寒又想笑,又尴尬。 冯羽姝被逗笑:“既然筱意请,那我就去!不过,又要吃酒,又要郊游,可得两天,我是有空,太子估计政事繁忙,怕是抽不出时间。” “谁说抽不出?爱妃若去,我怎么都有空!”乐梵又油腔滑调起来。 当着他们的面儿,冯羽姝俏脸一红,咬笑瞪着他。 说说笑笑,到了午饭时间。 童筱意瞅准机会将乐梵拉到一旁,低声问:“小乐,怎么样了?” “什么?”乐梵明知故问。 “废话!你脖子上的东西,送了没有呀?”其实她的意思是,他们之间究竟进展到哪一步,关于传奇身世有没有告知。 “哦,这个啊。”乐梵隔着衣服摸了摸脖子,低笑:“我正在准备呢。” “准备?这还要准备?”童筱意不太明白,板着脸说:“小乐,身为女人,我可得提醒你,不要总是拖,告白很重要。我看你很喜欢她,难道舍得她心里受煎熬?” “你放心吧,我都明白。”乐梵叹口气,还丢给她一抹“你很啰嗦”的眼神。 “太子,凌夫人,太子妃在请你们呢,宴席都备好了。”春桃来请。 “加油哦!”进门前,童筱意不忘催促打气。 乐梵低笑。 他并非说谎,也不是在拖,只是想寻找个合适恰当的时机。四月是冯羽姝的生日,他打算好好的为她办一场,然后将她想知道的一切全都告知。他想留着一份惊喜,所以故意不告诉童童,否则童童嘴巴不严,肯定透露给她了。 ※冷翠宫。 这座冷宫就像它的名字,苍翠的松柏将这里衬托的越发清冷沉寂。 “皇子,侧妃有喜了。” 闻言,欧阳策将目光从窗外收回来,冰冰冷冷的落在小太监身上,昔日俊采飞扬的神态早已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憔悴颓色。 “有喜?”他冷笑,这种处境之下何谈“喜”。 “是,御医诊断后说,已经两个月了。”小太监感觉到肃杀之气,压低着脑袋不敢吭声。 欧阳策不再说话,再度望向窗外天空,无法容忍余生都在这座冷宫度过。 在外面的屋檐下,兰馨沉静的站立,眼睛盯着相邻的房间,心中冷笑:这回她如愿怀孕了,但是,她一定不会欣喜若狂,丢失了东宫,她如何母凭子贵?这里的宫人们虽然还称呼“皇子”、“皇妃”、“侧妃”,可实际上,他们什么都不是,只是庶人,戴罪,失去自由之身的庶人,比平头百姓还不如。 怀孕的何娇坐在屋子里,没有一点儿得偿所愿的喜悦,反而没忍住蒙头哭起来。 不会有人来道喜。 章皇后自从进入这里,国舅的事,太子的事,着实让她难以承受,病倒了。得知何娇怀孕的事,心里也是阵阵惆怅伤心。 在常人看来只得庆贺的大喜事,令冷翠宫更加蒙上一层浓愁哀戚。 安静中,冷翠宫的宫门突然开了,几个宫女捧着东西进来。 兰馨最先注意到。 宫女们见了她,说道:“皇后听闻何夫人怀孕,特地命奴婢等送些补品给何夫人补养身体。” 这个举动,令何娇十分惊讶,忙谢恩。 待宫女走后,兰馨心里起了微妙变化,又见欧阳策始终站在窗口眺望,忽然被心中想法刺激,情绪起伏,脸色变白。 “小姐!”娇红赶紧扶她回屋去吃药。 兰馨觉得一切都是噩梦,她比欧阳策更加不能接受如今的处境。若是欧阳策真如她所猜想的那样,她该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她再也没有什么可以依仗。(未完待续) 第291章 三月初三,春暖花开。 按照事先的安排,乐梵与冯羽姝一起简装出宫,前往将军府吃酒席,当然没忘备着厚礼。童筱意跟他们说了,这天将军府的客很多,让他们从侧门来,专门在晨曦院摆一席。 马车上,冯羽姝蓦地想起来,问:“前天你有话没说完。” “嗯?”乐梵反问。 “你说,这两天没什么大事。什么大事?听你话音里的意思,好像……”冯羽姝具体的不知怎么讲,但他给她的感觉就是有事。 乐梵见她又问,笑了笑,也不再隐瞒:“你还记得吴顺招供中,关于之前的太子私养军队的罪状吧?除了那一万的军队,还有一百的江湖人,是在他身边听令行事的。军队好说,直接编入营中管制,但那些江湖人,却是行踪不定,除了在东宫的个别人外,其他的都没抓到,怕终究是个祸患。” “你认为欧阳策还没死心?”冯羽姝真正惊讶的是,事到如今,欧阳策还能做什么? “他不是那种认命的个性。”乐梵沉吟片刻,自嘲一笑:“不过呢,或许是我庸人自扰,多心了。冷翠宫那边我让人注意着,不到万不得已,不动他。” 冯羽姝沉默着不做声。 “怎么了?”见她脸色不对。 冯羽姝半晌才说:“何娇怀孕了,可现今那种处境……我只是有些感触而已。都说成亲是一辈子的大事,其实,只是对女人而言如此。男人娶的不好,可以再娶,女人嫁错了一次,却要承受一辈子。欧阳策的事,起码何娇是没干系的,刚嫁去没多久就到了这步田地。” “你怎么多愁善感起来了?”乐梵知道她说的有理,但这种制度之下,很多都是无奈。他也不能做什么。 “难道在你心里,我很冷血吗?”冯羽姝禁不住顶他一句,话一出口又觉得不该,扭开脸不做声了。 她并不是纯粹的善心泛滥,或者随便感慨,只是…… 她终究对他荣升太子而不安。 “你不喜欢我做太子?”乐梵一下子就猜出来了,握住她的手,轻笑:“事情已成定局,不能后退。我对未来满是憧憬,很有自信,我希望你能相信我,跟我一样充满希望。你要相信,事在人为,只要有心,什么事都有可能。” “我不懂。”她如同上次那样摇头,隐约觉得他在暗示什么,可为什么不直接讲明白? “暂时不告诉你。”他故作神秘,果真闭口不再多说。 到了将军府侧门,远远的传来热闹庆贺。 童筱意早派了人专程在这里等他们,直接带到晨曦院。虽说是宝宝的周岁,远近亲友的女眷都会来看宝宝,但好在府中还有位老太君,童筱意一来为了将晨曦院空出来,二来让老太君享受曾孙带来的快乐,便把宝宝都送到老太君的院子,一举两得。 “夫人,来了。”小叶在门外喊。 童筱意刚从老太君院子里回来,喝了口水,赶紧跑出来,满脸带笑的就迎了上去:“贵客!贵客!快进来!” 乐梵望着身边人一笑,故意挤眉弄眼:“爱妃,别看她这么客气,其实是在催我们上礼呢。” “筱意才不像你说的!”冯羽姝故意跟他唱反调,却还是从春桃手中取过精致的檀木漆盒,递上去:“这是我跟太子的礼。” “还是羽姝好。”童筱意笑眯眯的接了东西,把两人迎到一间专门收拾好的房间,一面请喝茶,一面说:“你们先坐坐,将军大人在前面待客,大宝小宝在老太君那里,好多不认识的亲戚们在。不过呢,我是女主人,我亲自招待你们两个,可以吧?” “受宠若惊。”乐梵立刻拍着胸口一副夸张表情。 “臭小乐!” 乐梵朝门外望了一眼,笑道:“童童,虽说前面的客很重要,但也不能太冷落我们。派个人去请一请凌慕寒,好歹招待一下。” 童筱意见他如此煞有介事,不似玩笑,猜出是有事。于是喊来个丫鬟,吩咐两句,让丫鬟去前面请。 不多时,凌慕寒过来。 乐梵起身,与他前往书房。 屋内的两个女人同样的表情,望着两人背影,盯着他们进去。一旁的春桃和小叶见状,都忍不住笑出声。 童筱意倒是毫不在意,笑嘻嘻的跟脸色微红的人说:“羽姝,明天郊游,你都准备好了吧?” “嗯。都安排好了。”冯羽姝搁置已久的问题,原本是打算问的,却因他做了太子而令她心生不安,害怕再去问。看到童筱意,又勾起心中好奇,疑问再度蠢蠢欲动。 次日,郊游如期出行。 天暖风清,城外到处都是好景色,一行人轻车简装抵达。这次出来,特地带上乐梵相赠的婴儿车,推着大宝小宝一起其乐融融。丫鬟们在小溪边准备着烧烤架,等着游赏玩春景,还能吃着猪猪店的美食,外加葡萄美酒。 空气中弥漫着花香、草香,景色令人心旷神怡,连大宝小宝都乐不可支,不停的摇晃着小手,手腕上戴着的铃铛清脆的作响,配着大人所不懂的咿呀学语。 “小乐羽姝,我们去那边看看,一会儿见。”玩了一会儿,童筱意拉着凌慕寒带着大宝小宝远去,留给他们二人空间。 乐梵了然一笑:“童童总是有那么多想法,你我都老夫老妻了。” 或许是天气太好,景色太好,此时的气氛太好,冯羽姝俏然笑道:“老夫老妻?你已经开始嫌弃我了?” “这从何说起,我只是说我们已经熟悉的不分彼此。”乐梵赶紧解释。 “是吗?”冯羽姝笑过之后,终于问:“能告诉我,为什么她喊你‘小乐’吗?乐梵这个名字,究竟有怎样的来历?” 乐梵淡淡的笑:“我知道你很想问,很想知道,童童也催着我早点告诉你。原本我是想再等一等,但既然你现在问了,我若不说,怕你又要多想。其实,‘乐梵’才是我真正的名字,我不是欧阳旋!” 这话一出,冯羽姝就愣了。 若在其他人,或许会当做一个玩笑,可她笑不出来,因为他的眼神很认真,她也不觉得他是玩笑。可是……若他说的是实话,这一切又是怎么回事?皇上和贵妃总不可能错认自己的孩子,何况,他知道那么多旋皇子的事情,他的长相与贵妃又那么相似。 “吓到了?”乐梵总能猜到她心里想着什么,牵了她的手,引她坐在树墩上,缓缓讲道:“我下面要说的话,恐怕,你更加难以接受。这副身体,的确是真正的旋皇子,而我,是从另一个遥远的世界来的。当时,我和童童一起遭遇了意外,原本是一死,没想到一醒来,竟然附在因逃跑而出事的旋皇子身上。” 冯羽姝完全是一副呆若木鸡的表情,不知过了多久,她微微动了嘴唇:“那你的意思是,童筱意并不是魈王的女儿?” “巧合,或许说是冥冥中的天意。”乐梵嗤笑:“她也是借用了那副身体,而‘童’这个姓氏,是个巧合。在最初我是这么认为的,可现在我改变了看法。童童一直希望有父亲,到了这里,她如愿以偿,又有了凌慕寒,有了真正的家。我与她一同出事,这世里又奇迹般的相遇,有交集。再后来,我娶了你。都不再是巧合了。” “所以你们从小就认识,你……很喜欢她。”冯羽姝似乎接受了他的荒唐说法。 面对这个话题,乐梵没有立刻回答,望着远处与凌慕寒谈笑的身影,唇角掠过淡淡的笑。尽管他没正面回答,但他的表情回答了一切。 冯羽姝心里五味陈杂。 “你吃醋了?”乐梵突然笑。 “谁跟你吃醋,你别乱说!”冯羽姝背过身。 “贵妃曾问过我,我跟她说,我这辈子只爱童童一个,任何人都不能代替。” 冯羽姝身体一僵,心口一酸,眼眶就红了。 “童童现在很幸福,在我心里,她仍旧是不能替代的。”乐梵握住她想躲开的手,轻笑着又说:“而你,也是不能替代的。” 冯羽姝的眼泪滚落下来,因他的话而迷茫,带着气愤和心酸,她控诉道:“你在拿我开玩笑吗?” “当然不是,我是想把一切都告诉你,解开你心中所有疑惑,好让你往后不再胡思乱想。”他很认真的接着说:“羽姝,我希望你能理解,童童对我而言不仅是最亲的亲人和朋友,我和她之间有着无法割断的联系,所以她的存在注定是特殊的。你是我的妻子,是与我相伴一生的人,同样不能被替代,你是独一无二的,童童也无法替代你。” “你,你是认真的?”冯羽姝仍旧没回答,他这番话,让她有种飘在云端的不真实感。 “你曾答应要一辈子陪我,总不会是敷衍吧?”乐梵笑着自身后将她轻拥怀中,抬手擦去她脸颊上的泪痕:“别哭了,被童童看见的话,我肯定要挨骂的。” 冯羽姝先是羞涩的低笑,随之又惆怅:“你若是不做太子该有多好。” “你是担心我三宫六院吧?”乐梵笑起来:“爱妃,你是怕自己失宠,对不对?” “你!我在跟你说正经的,你又这样!”冯羽姝瞪他一眼,甩身就要走。 “羽姝!”赶紧拉住她,乐梵轻笑:“好,我认真的跟你讲,即便将来我做了皇帝,也绝不会三宫六院。” 冯羽姝用“你骗人”的眼神望着他。 “真的!”他笑道:“我原来的世界便是一夫一妻制,不信你可以问童童。我对妻妾环绕的艳福没有丝毫兴趣,只想要一个会飞的女侠,对我不离不弃,就心满意足了。” 冯羽姝望着他半天,似在分析他承诺的可信度,许久,她低声道:“即便你愿意,又怎么可能呢?” 乐梵倒是不以为意,还颇为自信:“忘记我跟你说的话了?事在人为,只要有心,凡事都有可能。如果真有人硬逼,说什么皇帝就该三宫六院的话,我就不做皇帝好了,反正皇帝有人抢着做。” 看着他一副轻松又嫌弃的样子,冯羽姝禁不住笑起来:“如果你真的三宫六院了,我可不陪你在皇宫里虚耗青春,我闯我的江湖去!” “爱妃,你怎么可以说出这样的话,多伤我的心!”乐梵轻佻的玩笑,一把将她搂住:“玩笑是玩笑,你可不准真这么想,不然……” “不然怎样?”扬起下巴挑衅,她完全不怕他了。 “不然我发张全国海捕文书,纵你闯到天涯海角也得被我捉回来。” 冯羽姝红着脸,将他推开,正玩闹着,却见有人匆匆行来。 “太子殿下,冷翠宫出事了。”(未完待续) 第292章 清晨,冷翠宫一派清冷沉寂。 早膳时间,宫门一开,有两个宫女端着精致膳食进来,径直送到何娇的屋内。自从查出她有身孕,玉皇后便命御膳房单送些膳食。尽管欧阳策出了事,到如此境地,对于这个怀孕的何娇,玉皇后多少心存怜悯。 到底也是皇家的血脉,皇上对此只作不知道,任由她关照。 何娇本是心头一片死灰,不料得了玉皇后恩赐,心情渐渐好了。 她想,欧阳策到底是皇上的亲生儿子,纵然犯了大事,自己怀的也是皇孙。或许将来时间长了,事情淡了,一切都尚有转机。她这辈子没什么指望了,唯一能指望的便是这个孩子,天生的母性使她想好好儿保护腹中骨肉,也是她唯一的精神支柱。 章氏经过几天的调养以及冷静,忽然来看望何娇,关照叮嘱,像个寻常婆婆般慈爱。包括欧阳策,不再一个人沉寂,像个寻常丈夫,每天很多时间陪着何娇。 即便是冷宫之内,何娇也难免感慨,心中生出幸福之感。 那一幕幕平淡又融洽的相处,刺激了兰馨。 她成了格格不入的外人,连基本的敷衍看望都无法忍受,再者,她决不信欧阳策已经认命。他还留有一步退路,她知道,他只是在寻找合适的机会。 出了房门,她走向那个在院中看花草的人,对方轻抚小腹的动作令她心头阵阵激怒。 何娇一扭头发现了,微然一笑:“兰姐姐。” “看来你心情不错。”兰馨盯着她脸上的笑,嘴角浮着讥诮:“都到如此境地了,你还能这么高兴,也难得。” 何娇皱眉,随之无所谓的说了实话:“事已至此,消沉又有什么用。殿下安慰我,让我不要多想,只管安心保养身体。殿下说,他做的再错,皇上都念着父子之情不忍杀他,何况对无辜的皇孙呢,将来一定会善待的。我觉得殿下所言有理,否则玉皇后不可能瞒着皇上赏赐给我东西呀。” “哦?你真天真!”兰馨冷笑,无情的指明局势:“他不过是看你怀孕,让你保胎而已。皇上是念着父子之情,可局势一直在变化,如今的太子是旋皇子,将来旋皇子登基,即便容得下策皇子,可如何容得下他的血脉延续。毕竟,两人为争夺太子之位都想置对方于死地,旋皇子能容忍这个隐患继续存在吗?再说……” “再说什么?”何娇本来已经稳定的心被她说得浮动起来。 “再说,依照策皇子的秉性,你觉得他会甘心一辈子在冷宫终老吗?说不定,这个时候的他是为了某个目的,故意让你安心。” 何娇的嘴唇动了动,似乎领悟到了某种讯息,一下子怕了:“不会的,殿下不会丢下我的,不会的。” “他早晚活不了!”兰馨盯着她的肚子,嘴里吐出的字眼冰冷无情:“早知结果,何必让他生出来受苦呢。” “你!你……”何娇又是惊恐又是着急,动了胎气。 “兰馨!你在胡言乱语什么!”蓦地,欧阳策冰冷的嗓音响在身后。 “殿下!”何娇犹如看到了救星,连忙走过去,紧紧抓着他的手臂:“殿下,你不会丢下我的,对不对?我们的孩子不会有事的,对不对?” “放心吧,我怎么可能丢下你?孩子更不会有事,你别着急,别多想。”欧阳策连忙安抚她,并用一双沁冷的眸子瞪着兰馨。 兰馨毫无惧怕,他已经不是太子,一样的处境,她怕什么呢?只是觉得更加绝望,更加悲凉。 一番安抚后,何娇回房了。 “你跟我来!”欧阳策丢下一句。 兰馨噙着冷笑,不惧的跟上去,倒想听听他要说什么。 将门一关,欧阳策返身就甩给她一巴掌。 兰馨根本毫无准备,身体如蒲柳般被扇倒在地上,耳朵嗡嗡作响,半边脸火辣辣麻木一片,好半天才爬起来。摸着没了知觉的脸颊,尽管心中十分惊诧,脸上却带着淡笑,一动不动的盯着勃然动怒的人。 “殿下现在也只能对我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动手了,真可悲!” “兰馨,我忍了你很久了!”欧阳策没有愧意和怜悯,用一种嫌弃至极的口吻不屑说道:“以前,你端庄贤淑的样子,翰林学士之女的身份,适合做太子妃,所以我容忍你,给你恩宠。我一向讨厌你自以为聪敏的插手我的事,你那些伎俩,骗骗凌慕寒可以,少拿来唬我!你自诩清傲高贵,以为不凡,可你看看你如今的样子,连个最平常的女人都不如!” 兰馨脸色越来越白,那最后一句暗示,无疑戳中了她心底最最自卑最最悲痛的事:她不能生育。 “我警告你!以前你耍的那些小聪敏,小手段,别再故技重施,别想打何娇的主意!我实话告诉你,她的容貌、才情、心计都不如你,可在我眼里,她是个真正的女人,还值得我用些心思,而你……” “不就是因为她怀孕了吗?欧阳策,我跟你这么多年,落到如今地步,换来的就是你这种话吗?”兰馨终于控制不住大喊起来。 欧阳策冷笑:“是,她是怀孕了。可我告诉你,就算她不怀孕,在我心里,也比你强。兰馨,你这个人太虚伪,太功利,跟我太像,我怎么会对你这样的人动心思呢?” “你!”兰馨气息紊乱,抚着心口面色惨白,冷汗直冒。 当她接触到欧阳策那冰冷漠然的眼神,忽然间明白,他就是故意刺激她,打算眼睁睁看着她心痛而死。 “欧阳策,你……”到了这一刻,各种情绪袭上心头,令她难以自持,眼泪流了出来。 大约是这份真正的娇弱,令欧阳策有所动容,目光微敛,他丢下一句警告:“这虽是冷宫,可不代表我的话没了威信,再也不要打何娇的主意!” 望着他转身而走,兰馨绝望至空洞,忽然爬起来,拔下头上的簪子就扑上去:“欧阳策!” 欧阳策本能的回身,当即就感觉心口一阵刺痛。 兰馨将簪子狠狠的扎进他的胸口,情绪崩溃,又哭又笑:“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寻找机会,要逃离冷宫。你想让那些豢养的死士刺杀欧阳旋,想夺回曾经的一切,想丢弃我。我都知道,你妄想!” 欧阳策将她推开,虚浮的退了两步,靠着墙,缓缓滑坐。 “欧阳策,你完了!你什么都没了!你不是太子,你什么都不是!”兰馨手中还拿着带血的簪子,趴在窗户上大喊大笑,引来了冷翠宫的其他人。 当外面的人循声推门进来,看见的就是疯掉的兰馨和已经死去的欧阳策。 何娇的房间离的近,跑来一看这幅场景,当即大叫。 “啊——”兰馨突然望见了她,举着簪子就朝她刺。 何娇惊吓的动弹不得,幸好有小太监们上前拦住。 “你算什么东西,我要杀了你!杀了你!”兰馨头发凌乱,眼神空茫,疯疯癫癫的不停晃着簪子,满脸狰狞。 小太监正因她的疯狂而有些拦不住,却突然见她捂住心口浑身抽搐,转眼身体一挺,栽倒在地上就再也没了动静。 一摸鼻息,没了气。 “小姐!小姐!”娇红扑过来晃着她大喊,也只有她为兰馨的死而伤心。 “怎么回事?出了什么事?”章氏闻讯赶来,一看死去的欧阳策,当即气血上涌,刚喊出一句“策儿”,人就昏厥。 宫女慌着手脚,报信的报信,抬人的抬人。 “夫人,你怎么了?夫人!” 经过一喊,这才发现何娇因惊吓过度脸色煞白,而身下站的地方滴下了血迹,显然是动了胎气了。 冷翠宫的事情很快报到了皇上跟前,令所有人震惊。 外出郊游的乐梵得知消息,立刻赶了回来,一面前往养心殿,一面听人讲述详情。这个变故着实在他预料之外。 “羽姝,你去皇后那里。” “嗯。”冯羽姝点头。 进了养心殿,气氛很沉寂。 “父皇。” 皇上脸色很不好,对着他摆摆手,叹息道:“冷翠宫的事你也听说了吧?” “是,听到消息就赶回来了。” “朕实在没想到会出这种事,朕……”皇上声音哽咽,好半天才说:“那边的事你会同宗人府办理吧。虽说他已被贬为庶人,可到底是你亲大哥,尽可能办好点儿。” “父皇放心,儿臣一定会妥善办理。”除此外,乐梵也不好安慰,毕竟这不是单纯的丧子。 从养心殿出来,他便会同宗人府一起处理冷翠宫的事。 欧阳策与兰馨死了,何娇收了惊吓导致流产,章氏重击之下昏厥,恐怕醒了也是一副躯壳,再无生趣。按照律例,欧阳策犯的谋逆重罪,但皇上念情,与宗人府商议之下,总就是按照皇子之礼下葬。 夜晚,吟风苑。 晚饭后,两个人坐在暖榻的小桌两端,各自沉默。 好一会儿,乐梵将目光从书页上挪开,望着对面发呆的人:“爱妃,怎么闷闷不乐?” “我在想冷翠宫的事。”冯羽姝说不上为什么,就是觉得惆怅,觉得权利很可怕。若非是权利的诱惑,一家人怎么会闹到如此地步呢。 乐梵总是能将她的心思猜得八/九不离十,便说道:“别再想了,事情都结束了。” “真的都结束了吗?”冯羽姝又不安。 乐梵轻嗤一笑,放下书,将她拉起来朝床帏走去:“夜深了,爱妃,咱们该歇了。那些事情都结束了,可你我的大事才刚刚开始呢。” “我们的大事?” “皇上皇后等着抱皇孙,我呢,自然等着当爹呀。爱妃,你不觉得咱们俩该好好儿努力努力吧。”一面说,一面轻佻的朝床上扫动,暧昧之情毫无掩饰。 冯羽姝脸一红,甩着他的手就娇斥:“又没正经!” “正经的话怎么能抱上孩子?”乐梵拽着她就滚到床帏深处,压着低笑的话从帐子里飘出来:“爱妃,快快给我生个小宝贝。” ※四月,某夜。 夜色已静,一条人影自某户宅邸窜出,身姿轻盈的跃动在房顶之上。这时,忽然有人追上来,不言不语,却是锲而不舍。 直至一条偏僻巷子,两人停下来。 “你到底是什么人?”严翼盯着她,其实更大的疑问是她为何又再度现身? “你为什么非得盯着我?”冯羽姝没想到一出来就撞上他,估摸着时间不早,她还得赶回小院,乐梵在那儿等着呢。 “不要再做这种事了,很危险。”严翼并没有抓捕她的打算,只是不想她涉险,毕竟人不可能永远都幸运。 冯羽姝想到了乐梵那番假设,又听到他这种话,微然沉寂之后,说:“这两天你别管我,或许以后,我就不会再出现了。” 说完纵身离去。 虽然这是严翼希望的结果,可当她真的说出来,他不免失落。若她再不出现,就再也见不到。她到底是什么人?他一无所知。 冯羽姝一回到小院,立刻亮明身份,免得侍卫们误会有刺客。 “顺利吗?”乐梵倒茶递给她。 “很顺利!”喝着茶,冯羽姝打开包袱,里面有不少金银首饰。 “真不少啊。估计这位夫人明天一醒,看到所有首饰都不见了,定是心痛的死过去。”乐梵笑着说:“算上昨晚的,不少了,等明天再做一次,可就得答应我安分一段时间。” “我知道。”这是他们说好了,作为生日的愿望,他允许她做三天女侠。又因为担心她出意外,他定要跟着,还派个尾巴暗中保护。 这一切,其实她很感动。 她很清楚如今的身份,再做那种事实在不妥,他如此纵容已经很难得了,她也该为他多考虑。等做了明晚最后一次,就金盆洗手,再闷就出宫逛逛,总有打发时间的办法。 而乐梵,心里也自有打算,等明晚送上真正的礼物。 转眼到了次日夜晚。 按照早就踩好的点,冯羽姝一身夜行衣来到某个商人家中,刚落在院中,忽然火光大亮,一群人冲了出来。暗叫不好!定然是这两天频繁作案,对方早有准备了。 三十六计走为上! 她刚想施展轻功,不料头顶撒下一只大网,瞬间将她罩住。她心急的想挣脱,网却越缠越紧。 “今天就叫你有来无回!把他给绑了!”见她已经被困,一人得意的大喊着从暗影中走出来。 冯羽姝正在心内暗骂,有黑影降落,一刀劈开她身上的网,抓了她就飞身离去。 吃惊之后,一声大喊:“还愣着做什么,赶紧追!抓住了重重有赏!快追!” 逃跑之中,冯羽姝脸上的面纱脱落,想藏时已经来不及了。救她的人是严翼,此刻两只眼睛正盯着她。 她有点儿心慌,故意朝后望望:“多谢相救,恐怕一会儿他们就追来了,就此告别……” 哪知严翼伸手将她一拽,说:“不是有人暗中保护你吗?我出手的时候,有两个人就在附近,他们肯定意境为你断后了。” 冯羽姝干笑,也不分辩。 “可以告诉我,你是什么人吗?”严翼仔仔细细的盯着她的长相,总觉得在哪儿见过似的。 “我……”冯羽姝刚开口,突然被他警惕的一拽。 巷子的暗影里走出来一个人,依稀的月光渐渐照亮了他的脸。 “旋太子?!”严翼在刘家庄见过他,一眼就认了出来,惊讶万分。 “多谢严捕头救了我的爱妃,她一贯任性胡闹,想必没少让严捕头为难。”乐梵噙着淡淡的笑,对着冯羽姝勾手:“很晚了,该回去了。” “你怎么……”冯羽姝惊讶于他的现身。 “担心你。”乐梵扫了眼严翼,牵了她的手,消失于黑暗的巷子里。 严翼震惊了许久,最后自嘲一笑:怪不得。 回宫的路上,冯羽姝觑着乐梵不苟言笑的面色,心下疑惑:“你怎么了?” 乐梵看她一眼,不理。 冯羽姝所能想到的就是刚刚的事,不由得心虚:“那个,你不会是因为严翼救了我而不高兴吧?” “怎么会呢?他救了我的爱妃,我该感谢他才是。”话虽如此,他的嗓音却是凉凉的,一个正面眼神儿也不给她。 “你分明就是在生气!”冯羽姝止不住委屈:“又不是我让他救我的!再说了,你不是安排了人在暗中保护我吗?我都被抓住了,他们却不出现,如果不是严翼,这会儿我还不知道是什么样儿呢!” “谁的错?”他丢出一句反问,成功将她噎住。 冯羽姝没想到他今晚前后变化这么大,脾气一上来,干脆也不理他了。 乐梵拿余光瞟了她一下,心里暗笑:先抑后扬,这前面倒是挺顺利,万一一会儿她知道真相,估计要恼怒啊。 进入吟风苑,到处是漆黑一片。 尽管夜色已晚,但没道理一点灯光都没有。更何况,她跟太子都回来了,整个吟风苑居然还静悄悄的,没个人影。 “春桃?”冯羽姝心下狐疑,喊了两声,没人应。 “估计都睡了,别喊了,先进去吧。”乐梵说着就要进屋子。 “等等!到底怎么回事?春桃和小李子没理由……”冯羽姝觉得不太对劲,尽管生气,到底还是担心,抢在他前面推开/房门。在房门被推开的瞬间,嘴里的话停了,原本漆黑的屋子仿佛在瞬间被点亮,成了灯花海洋。 其实,是门窗都被罩了黑布,只要房门被推开,黑布便滑落。 冯羽姝望着满屋子大大小小各式各样的花灯,脑子没转过来。 乐梵牵了她的手,坐在桌前,而桌上摆着一只小巧的蛋糕,虽没有抹奶油,但用红色果酱写着“爱妃生日快乐”。 冯羽姝终于明白这一切布置,再看他吟吟含笑的脸,质疑之前:“你那会儿是故意的?” “想给你个惊喜。喜不喜欢?”乐梵没用蜡烛摆颗心,怕她说那是桃子,毕竟雪人在她眼中都是妖怪。 再次环顾整个房间的布置,冯羽姝微微点头,笑了。还以为,他的礼物就是让她做三天女侠呢,原来…… “这是正式的礼物,打开看看。”这时,乐梵将一个小盒子递给她。 带着几分疑惑,几分猜思,她将盒子打开,眼神定住。里面的东西她不陌生,是他一直当宝贝似的不离身的螺旋吊坠,所不同的是,这上面只有一个螺旋。 乐梵将吊坠取出来,为她戴在脖子上:“这是童童送我的成亲礼物,她希望我能送给相爱的人。那时,我觉得她是多此一举,估计永远都送不出去,可没想到,缘分就是那么奇妙,我真的能找到可以相伴一生,执手到老的人。” 冯羽姝望着他,脸上微微发烫,不知是否灯花的关系,这一刻虚幻美好的像梦境一样。 “羽姝,你愿意接受它吗?” “嗯!”冯羽姝坚定的点头,主动将他抱住,有些想哭。 乐梵总能感觉到她的情绪,轻笑着,继续说着温柔的甜言蜜语:“我向你保证,做太子,只要你一个太子妃,若做皇帝,只要你一个皇后。你爱做女侠,爱劫富济贫,都可以,我会尽力给你相对的自由。只要,你永远陪我,只爱我,不离不弃。” “嗯。”冯羽姝给出哽咽回音,既感动又羞涩,埋首在他怀里不动。她真的没想到会有今晚的惊喜,感觉太好,太不真实。 “爱妃,再加个条件,赶紧给我生个宝贝。我不挑,男孩女孩我都喜欢,怎么样?”他又开始话音轻佻,但此刻听来,几分暧昧,都是浓情蜜意。 冯羽姝咬唇笑着,轻一点头。 乐梵一笑,抱起她就走:“那现在就开始吧!生个女儿,就拐了童童的儿子,生个儿子,就拐了她女儿。” “又是童童!”这种甜蜜时刻,冯羽姝忍不住小声吃醋:“难道就非得跟她做亲家?我知道你们关系好,也没必要时刻都念着她……” “我提她了吗?你听错了,天地可鉴,我心里只有爱妃!”乐梵痞子般的辩解,不允许她再说,低头就堵住了她试图抗议的嘴。 屋内春色渐起,屋外的春桃和小李子却在犯愁,那么多的花灯蜡烛,万一将屋子烧了怎么办?看来,今晚得好好儿守着了。 (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