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清复汉》 引言 引子 崇祯十五年(公元一六*四二年)二月二十二日,中华大地上发生了三件大事。 第一件大事是明朝在松锦大战中失利,洪承畴叛变,建州女真人基本控制辽东。 第二件事情是民变军队首领张献忠攻陷安徽庐州,杀知府郑履祥,举国震惊。 第三件事情是位于湖南衡州府西北六十里大山中的赵庄下了一场雷阵雨,一道闪电击中正在村西头闲逛的光棍陈大宝,陈大宝顿感浑身麻痹动弹不得,一直在原地躺了三天两夜。 这本是三件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没有人意识到三件事情的主人公在不久的将来将会彻底改变中华大地的历史进程。 两年后,女真人攻陷北京,摧毁了人类历史上最后一个汉人王朝,残杀汉人以千万计。落后取代了进步,野蛮强暴了文明,中华大地在异族人的屠刀下被奴役了两百多年。 张献忠将会建立大西政权,屠四川,杀士子,遗臭万年。 而陈大宝将会成为民族英雄,率领中华儿女驱逐鞑掳,振兴中华。 因为击中陈大宝的那道闪电不但带来了大量电荷,还带来了一个人的灵魂——二十一世纪的卓越穿越青年代表,清华大学化学系研究生朱贵。 于是,天之骄子朱贵,变成了落魄光棍陈大宝,开始了一场波澜壮阔的人生。 ++++++++ ++++++++(未完待续) 第一章 孝子 第一章孝子 穿越的过程就不必赘述了,反正是雷声一响,朱贵就告别了繁华先进的电子时代的大都市,来到这个贫穷落后的冷兵器时代的小山村。 与大多数穿越者比起来,朱贵的穿越运气指数显得惨了点。 别的穿越者穿越之后,不是巨商大贾,就是王侯将相,最不济也到异界做个魔导师之类的玩玩。 而朱贵却附身在一个光棍身上,光棍也就算了,毕竟爱情还要从头来的比较浪漫,可是穷的只有一间茅草屋,家里的粮食只够吃三天,村里的人都叫他陈大傻或者陈大懒就有点太过分了。 因为极度的失望,也因为被雷击之后身体麻木,朱贵干脆躺在地上不起来了。 躺下的目的有两个,一个是养身体,另外一个是验证一下自己在村子里的人缘。 结果令朱贵很是失望,三天来除了一个叫翠花的哑巴丫头给他拿来一个面饼和一壶水之外,没有任何一个村民关心过他。所有人都是来看看,摇头叹息一番,就各自散去了,没有人愿意把他搬到茅屋里面去休息,更没有人想到请医生给他看病。 一直到第三天中午,才有一群人吵吵嚷嚷的来到朱贵身边。 根据陈大宝残留的记忆,朱贵知道为首那个白胡子老头是村里的族长赵太爷,脸上有一道刀疤的大汉是保长赵二爷,白白胖胖的那个是赵五爷。留着一撮山羊胡子,瘦得皮包骨头似的的那个是唯一一个非赵姓成员,入赘赵家的上门女婿陈敬山。 赵二爷用脚踢了踢躺在地上的朱贵,叹息一声说道:“顶多还有一天,就该咽气了。” 赵太爷在众人的搀扶下坐在一块大石头上,咳嗽了一声,颤颤巍巍的说道:“好了,大家都到齐了,说说看,怎么处理大宝的后事吧?” 朱贵大惊,不会吧,自己还没有死,就有人要活埋他了! 陈敬山拿出一本发黄的账册,清了清嗓子说道:“老太爷,各位大爷,大宝留下来的财产一共有两笔,一笔是村东的茅草屋一间,宅基地二分,一笔是水田二亩二分。按照族里的规矩,死后无嗣,由族里负责安葬,安葬费从遗产中出。” 朱贵立刻火冒三丈,本以为他们是来看望自己的,却没想到是来瓜分自己的财产的。 “二亩二分水田,公中要一亩,作为祠堂用地。大宝不是我们赵家人,不能葬入祖坟,因此划出二分地另起一个坟头。剩下的一亩水田分成两半,和宅基地一起算作三份遗产,酬谢帮助安葬的人。”赵太爷说道:“出棺材的拿一份,请道场的拿一份,另外一份归孝子,给打经幡的。” 陈敬山捋着山羊胡子说道:“大家都知道,我曾经做过两年道士,做道场超度他的事情,我就代劳了。” “刚才我们已经商量过了,我家正好有一口棺材,棺材就我出了。”赵五爷一说话,浑身上下的肥肉就惊心动魄的翻滚着:“另外,我家小三的儿子赵德禄是大宝的晚辈,就让他打经幡吧。” 赵二爷眼睛一瞪,脸上的刀疤越发显得狰狞起来:“老五,凭什么你拿两份?你什么时候有棺材了,还不是三块薄木板往一起一钉了事?不行,打经幡的有我们家出。” “二哥,你只有孙女,没有孙子,你们家能出孝子吗?”赵五爷反驳道:“难道,要我贵才大侄子打经幡不成?” 赵二爷脖子一挺:“有什么不可以,贵才虽然和大宝是平辈,但是死者为大,给他打打藩也是应当的。” “东西都让你们分了,让我们来做什么?”赵七爷唯恐自己分不到财产,连忙说道:“打经幡的事情,就让我孙子赵德友做吧。” 赵五爷噗哧一笑:“老七,你家德友才八个月,连筷子都不会拿,怎么打经幡?” 赵七爷不服气的说道:“不就是意思一下嘛,用根绳子绑在手上就可以了,还以为我家德友真给这个遭雷劈的二傻做孝子啊?” 七八个人吵作一团,纷纷推荐自己的人选,目的是为了争得一份朱贵的遗产。 “吵什么吵,大家乡里乡亲的,成何体统!”赵太爷用力的敲了一下拐棍说道:“今天要大家到这里来,就是为了解决这件事情,谁当孝子我们说了不算,让大宝决定吧。” 赵太爷一发话,人们这才想起地上还躺着一个朱贵,于是呼啦啦围拢过来,七嘴八舌的向朱贵推荐孝子的人选。 朱贵已经出离愤怒了,他瞪着双眼,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最终还是陈敬山出了一个主意,说道:“大宝看样子已经不行了,说不了话了。不如这样,各位大爷一个一个来问,大宝对谁眨眼睛,就用谁家的人。” 陈敬山的建议得到大家的一致认可,七八个人排成一排,按照辈分和年龄的大小,一个一个前来询问朱贵。 第一个问话的是赵二爷,他的声音出奇的温柔,让朱贵仿佛出现了幻觉,觉得他脸上那道吓人的刀疤也变成了笑脸似的。 “大宝啊!”赵二爷蹲在朱贵身边,一只手轻轻抚mo着朱贵的脸颊,深情的说道:“可怜的孩子,你爹爹生前和我关系最好了,你贵才哥还给过你芋头吃呢,就让你贵才哥给你打经幡吧?” “二哥,你这是作弊!”赵五爷不干了,走过来拉开赵二爷的手:“你总摸他的脸,他不眨眼睛才怪。” 赵二爷大怒,跳起来指着赵五爷的鼻子说道:“老五,你已经得到一份了,不要太贪得无厌。” “二哥,话可不能这样说。”赵五爷毫不退让:“规矩是大家订的,大家就要共同遵守,谁也不能耍赖!” “就是嘛,大家一个一个来,谁也不准碰大宝的脸。”其他人也面红耳赤的加入争论。 七八个人吵成一团,大有上演全武行的迹象。 突然,一个声音清晰的传到所有人的耳朵里:“大家不要争着给我送孝子了,我自己给我自己打经幡吧!” 人们一愣,旋即所有目光齐刷刷的看向朱贵,只见朱贵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起来,正在拍打身上的泥土。 “大宝,你……你没死?”陈敬山惊讶的目瞪口呆。 “废话,我要是死了,你们就活见鬼了!”手脚太僵硬了,朱贵用力的给自己按摩。 到手的遗产化为泡影,赵二爷气的怒发冲冠:“没死你躺在这里干什么?” “看你们演戏呀?”朱贵鄙夷的望了望众人:“谢谢各位叔叔大爷,我陈大宝何德何能,竟然承蒙各位长辈费心劳神,不但让我入土为安,还争着抢着给我送孝子。叔叔大爷们,你们真是太仁慈了,简直就是活菩萨再世啊!” 朱贵的话尖酸刻薄,但是几个人却无力反驳,因为他们刚才的所作所为的确不光彩。 “活了好,活了好啊!”赵太爷颤巍巍的站起来,拄着拐棍向村内走去:“散了吧,吵吵闹闹的让人家笑话。” 对于这个族长,朱贵更是一点好印象没有。 在陈大宝残存不多的记忆中,这个赵太爷曾经不止一次的欺负过他。当年陈大宝的父亲过世,留给陈大宝的水田本来是三亩,已经被赵太爷以种种理由盘剥了将近一亩。刚才赵太爷之所以没有参与到争夺遗产的闹剧中来,是因为他已经得到了最大的一份。所谓收为公中,其实就是收入赵太爷的名下。 但是赵太爷要走,朱贵却不让,因为有一件事情除了他之外,别人都做不了。 “老太爷,请留步!”朱贵上前一步,挡在赵太爷面前说道:“老太爷,既然大家为了我的那两亩水田吵得不可开交,不如这样吧,请赵太爷出面,把这两亩地做个价,卖了省心。” “卖地?”赵太爷眼睛一亮。 ++++++ ++++++(未完待续) 第二章 卖地 第二章卖地 卖地是朱贵早就想好的事情,因为他不会种地,留给自己只能荒废掉。 更重要的是,家里的粮食只够吃三天的,朱贵不可能靠着这点粮食支撑到秋后。 在这一点上,研究生朱贵比文盲光棍汉陈大宝差远了。 因此卖地就成了唯一的选择,首先要解决的是生存问题。至于没有了土地之后怎么办,朱贵没有想。反正这个小山村一穷二白,朱贵不愿意,也不可能在这里终老一生。 听说要卖地,打算离开的几个人再一次聚拢在一起,一个个伸长脖子,看着赵太爷。 赵太爷说道:“地卖了你怎么生存?打扫祠堂看祖坟的事情已经有人做了,你可别惦记。” 朱贵耸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男儿有志四方,卖了地我就离开赵庄,不给各位大爷添麻烦。” 赵太爷微微一愣,他这才注意到,面前这个陈大宝和以前不大一样了。以前的陈大宝说话都不利落,现在这个陈大宝怎么张嘴就是文明词。莫非,遭雷劈了之后,陈大宝不傻了? “既然你要卖,就卖给我吧,我给你四两银子。”虽然心中疑惑,但是赵太爷的注意力还是被那二亩水田吸引了。 赵太爷话一出口,其他人就纷纷投过来不满意的目光。 按照现在的地价,二亩上好的水田至少可以卖到八两银子,赵太爷才给四两,也太黑了点吧? 朱贵问:“老太爷,一两银子可以买多少斤大米?” “一百五十斤。”赵太爷这次没有撒谎,米价的确是这个行情。 朱贵稍一沉吟,就知道赵太爷给的地价太低了。四两银子才可以买到六百斤大米,还不及两亩水田一年的产量。 “老太爷,我只是让您估个价,可没说要卖给您。”朱贵心中已经有了算计,大声说道:“老太爷开价四两银子,各位大爷有没有加价的,价高者得?” 朱贵自觉聪明,认为其他几个人一定会踊跃报价,自己能多卖几两银子。 可是没想到,他的话音刚落,其他几个人就对他投过来愤怒的目光。 赵二爷更是怒不可遏,抬手就要打朱贵嘴巴子:“你个小兔崽子,太爷说的话就是规矩,你懂不懂?” 朱贵这才意识到,在赵庄谁都可以得罪,唯独赵太爷不可以得罪,连忙闪到一边说道:“既然大家都不出价,那就卖给老太爷,四两银子,现在就可以交割。” “成交。”赵太爷面无表情,摆摆手说道:“老二,找你母亲拿钱。敬山,你来写卖地契约。” 不一会儿功夫,赵二爷就拿来一个大口袋说道:“母亲说了,银子没有,就用铜钱支付,四两银子,四千个铜钱。” 一枚铜钱大概五克重,四千枚铜钱就是两万克,整整四十斤。 朱贵拎了拎大口袋,心下骇然:乖乖,这是钱吗,明明是一个铁疙瘩。 其实朱贵不知道,他又吃了大亏。在明初的时候,一两银子的确能够兑换一千个铜钱。可是现在已经是明末,一两银子至少可以兑换一千三百枚铜钱,而且还要看铜钱的质量。 古代的货币真是麻烦,难不成他们都是背着大口袋做生意的吗? 这个时侯,陈敬山已经写好契约,递给朱贵,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大宝,你看一看有什么不明白的,如果同意就按个手印吧。” 朱贵接过看了看,虽然多是繁体字,但大都还认识。契约很简单,只是说明了那块水田的四至和价钱,买卖双方和中间人。 反正是陈大宝的财产,朱贵也不介意,伸手拿过陈敬山手里的毛笔,刷刷签上自己的名字,说道:“就这么办吧!” “咦!你会写字了?”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望着朱贵,就如同看到一个怪物似的。 朱贵知道自己疏忽了,连忙解释道:“我只会写自己的名字。” 陈敬山看着契约上陈大宝三个字,不相信的说道:“只会写名字?” “敬山,给我看看?”赵太爷不动声色的拿过契约看了看,随即签下自己的名字,然后摆摆手说道:“都散了吧。” 人们都走了,只留下朱贵望着一大口袋铜钱发呆。 整整四十斤铜,好不容易才弄到自家的小茅屋里面。朱贵立刻发现,自己被这些铜钱困住了。这可是几十斤钱,总不能背着这么沉的东西四处乱逛。如果放在小茅屋里面,朱贵又担心被别人惦记。毕竟茅屋四面透风,除了一张床和一副锅碗之外什么都没有,随便一个人进来,不出十秒钟就可以找到并搬走。 怎么办? 朱贵思来想去,最后决定把这些钱化掉。 首先要置办一套全新的衣服,陈大宝的衣服又脏又臭不说,还破烂不堪,甚至屁股后面还开着天窗。然后朱贵需要采购一些吃的东西,已经三天两夜了,除了哑巴翠花给的那个面饼,自己粒米未进呢。买块肉食是必不可少的,另外还要买盐巴和调料。 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就是打听一下现在是什么时间,这里是什么地方。 于是,朱贵只在茅草屋里面呆了五分钟,就扛着大口袋向陈敬山家里走去。 根据陈大宝残存的记忆,朱贵知道整个赵庄只有三百来人,绝大多数务农,只有陈敬山是外来人,不但会写字,还做点小买卖。 陈敬山家不太远,朱贵只用了两分钟就到了,一进门就把钱口袋往桌子上一放:“姑父大人,有衣服没有,给我里里外外来一套。另外,我还要买一只鸡,半斤盐,茴香八角也来一点。” 陈敬山也是刚回来不久,正靠在一张藤椅上,美滋滋的品茶,看到朱贵之后略显惊讶之色,努努嘴对屋里的伙计,也是他的大儿子赵德功说道:“去,把前天进的那套灰色的衣服给你大宝哥拿过来,另外,袜子和鞋子拿双份。” “不用了,我自己去挑。”朱贵跟着赵德功走进内室。 房间不大,里面稀稀拉拉的摆放着十几件土布衣服,大多数是蓝色或者灰色的。其间还有一套蓝色的绸布衣服,上面积满了灰尘,想来已经积压了很长一段时间。 朱贵也不讲究,随便找了一套合适的衣服,当场就在里屋换了。等朱贵出来的时候,整个人几乎变样了。陈敬山斜着眼看了看,微笑道:“小子,有眼光,一千一百个铜钱。”然后又把早就准备好的一包盐,一包调料往前推了推:“还有这些,你姑姑去给你抓鸡去了,一共一千五百个铜钱。” 这么点东西就要一千五百个铜钱,相当于多半亩地,朱贵明知道陈敬山狮子大开口,却也懒得和他计较,打开钱口袋拿出两吊钱放在桌子上说道:“两千个铜钱,不用找了。” 陈敬山更惊讶了,他放下手中的茶壶,站起来说道:“大宝,你又犯傻了吧?五百个铜钱,能让你吃两个月。” “你才犯傻呢!”反正自己不打算在赵庄常住,朱贵也就不怕得罪任何人了,大喇喇坐在陈敬山对面,抄起茶壶给自己斟了一杯茶说道:“多出来的五百个铜钱不是给你的,是给你女儿翠花的。我在村头躺着的时候,只有翠花妹子给我送过一个面饼和一壶水,否则我早渴死了。受人滴水之恩,自当涌泉相报,这些钱就算我送给翠花妹子买脂粉用的吧。” “你!”陈敬山一生最大的遗憾,就是生了一个哑巴女儿,无论好话坏话,任何人只要当面提到他的女儿,都有可能激起他心中的怒火。 朱贵砸吧砸吧嘴,把茶杯放下:“这普洱茶你保存的不好,已经串味了。” 陈敬山本来要发怒,可是听了朱贵的话,又看看朱贵昂首挺胸,衣着光鲜的样子,再看看面前的茶壶,突然心中一动,一股怒火强压下去,脸上顿时笑逐颜开起来:“大宝啊,别看你翠花妹子不会说话,可是心眼好,她看你在外面躺了一天,就跑回来哭,我于心不忍,就给了她一个面饼,让她给你带去。” 朱贵才不相信是陈敬山大发善心,让翠花给自己送吃的,他之所以还不走,是因为有很多问题需要知道答案:“姑父大人,小侄有个问题想请教一下,现在是什么年代,距离我们赵庄最近的大城市叫什么名字?” 陈敬山眼睛里不仅是迷惑,而是震惊了,他稍一沉吟道:“现在是崇祯十五年二月二十五日,距离我们赵庄最大的城市是衡州城,从此地往南六十里就到了。” “崇祯十五年二月?”朱贵呼的一声站起来:“张献忠打下庐州了吧?” “逆贼张献忠?你……你怎么知道他的名字?”陈敬山也站了起来,难以置信的说道:“前天我才从衡州回来,倒是有人说逆贼张献忠在毫州一代为乱,的确有南下庐州的意思。” 朱贵之所以一听到崇祯十五年就想到张献忠,是因为在穿越之前他恰好看了一本叫做《明朝那些事》的书,对这一段历史多少有些了解。朱贵知道,再过一年,张献忠就会占领湖南,再一年,崇祯皇帝就会吊死在煤山上。随后的几十年,中华大地生灵涂炭,血流成河,是亘古少有的乱世。 不会吧,怎么把我送到这个血腥危险到变态的时代? 难道让我剃头梳辫子,做满人的走狗吗? ++++++++ ++++++++(未完待续) 第三章 嫁女 第三章嫁女 朱贵的脸色一会儿阴一会儿晴,内心在做剧烈的思想斗争。 陈敬山的心思也没有闲着,他越发感到朱贵的表现非同一般了。 莫非陈大宝的祖上显灵了? 陈敬山越想越觉得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否则的话如何解释大字不识的陈大宝突然会写字,从来没出过大山的陈大宝如何知道庐州和张献忠? “衡州,桂王,朱由榔,永历帝!”突然,伤心失望的朱贵一下子来了精神,哈哈大笑道:“我知道了,我是带着历史使命来的,从龙啊,从龙啊,哈哈哈!” “大宝贤侄,你在说什么?”陈敬山被朱贵的气势所夺,连称呼都变了。 朱贵连说了四个名词,前三个陈敬山都知道,衡州就是刚才说的衡州,桂王就是在衡州城内的藩王朱常瀛,而朱由榔是朱常瀛的四儿子,目前的身份是永明郡王。 可是最后一个名词他就不知道了,因为这三个字要在三年之后才会组合成一个全新的单词。 陈敬山不知道,但是朱贵知道,因为他来自二十一世纪。 一年后,张献忠打下衡州,城内的桂王朱常瀛一家远遁广西。两年后,朱常瀛病死,南明弘光政权建立。三年后,弘光帝朱由崧被清兵斩杀,朱由榔成为万历皇帝唯一一个活着的直系后代,历史性的成为汉族人最后一个皇帝,年号永历。朱由榔领导明朝残余的势力对抗满清入侵,一直奋斗了十多年,到一六六二年才被吴三桂从缅甸抓回来,用弓弦勒死,谥应天推道敏毅恭检经文纬武礼仁克孝匡皇帝。 身边就有一个未来的皇帝,不前去投靠岂不是白白穿越一回了。 虽然朱由榔这个皇帝窝窝囊囊,一辈子颠沛流离,最后还落了一个横死的下场。但是十年之内在他身边还算安全,总比被挟裹在明军,叛匪和满人当中四处奔逃好很多。 慷慨点说,如果能够和朱由榔搭上关系,如果能够以自己的知识影像这个皇帝,或许中国人数百年来的苦难就会减轻一些,自己也不算白来一场。猥琐点说,如果能够成为从龙之臣,荣华富贵就唾手可得了。 “随便说说,随便说所。”朱贵哪还有心思解释这些,抓起桌子上的钱袋等物,在门口接过翠花娘刚抓回来的大公鸡,哈哈大笑着扬长而去。 “真是个败家子。”翠花娘感慨的说道:“他爹要是活着,非活活气死不可。” “或许,他爹活着,还能享几年清福!”陈敬山望着朱贵的背影,突然一拍桌案:“翠花她娘,咱们把翠花嫁给大宝,让大宝做咱家的上门女婿吧?” “你胡说什么?”翠花娘勃然大怒,指着陈敬山的鼻子怒吼道:“你是发了哪门子的神经,翠花虽然是哑巴,但也不是嫁不出去,招这么一个败家子回来,亏你想得出!” “你没看出来吗,大宝今非昔比了!”陈敬山整了整衣冠,大踏步向门外走去:“这件事情我定了,老娘们别瞎搅和,我这就去和你爹说去。” “不用找我,我来了。”房门一开,赵太爷颤巍巍的走了进来:“敬山呐,我回去之后越想越觉得不对路,这个人还是咱们村的陈大宝吗?”赵太爷拿出刚签署的那份契约:“你看,多好的宋书,力透纸背,没有十年八年功夫断不会写得出来。” “爹!”因为不是宗族议事,陈敬山不再称呼自己的岳父为赵太爷:“岂止是会写字这么简单,大宝可能还会未卜先知的本领,他刚才说逆贼张献忠要攻陷庐州呢。你想想看,他从来没有离开过我们赵庄,他从哪里知道张献忠的名字,又怎么知道庐州这个地方?另外,他竟然知道永明郡王的名讳,这个我也是才知道的啊。” “你是说……”赵太爷用拐棍指了指房顶。 陈敬山很肯定的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一定是大宝他爹显灵了。大宝他爹是我们庄上学问最高的人,大宝连续在地上躺了三天两夜,就是大宝他爹在传授他本领呢。” “什么显灵了?”翠花娘感觉到背心发冷。 赵太爷一瞪眼:“男人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去,告诉你娘,让她预备一桌上好的酒席,晚上我要请陈大宝到家里赴宴。” “请这个败家子?”翠花娘以为自己听错了:“爹,你是不是老糊涂了?” “啪!”拐棍准确无误的落在翠花娘的脑门上,赵太爷指着她的鼻子骂道:“我郑重告诉你,以后见了陈大宝要客客气气的,再敢说他是败家子,我打烂你的脑袋!” 翠花娘吓得一缩脖子,再也不敢说话,火烧屁股似的逃走了。 陈敬山说道:“爹,酒席还是我来办吧,毕竟翠花是我的女儿。” “糊涂啊!”赵太爷气的直跺脚:“敬山,我一直以为你是村里最聪明的人,可是你怎么就想不开呢?我问你,你是不是做了两手打算?如果大宝真的成了一个能人,你就会跟着沾光。如果陈大宝不是能人你也不吃亏,因为他是一个壮劳力,以后就是你们家的长工了?” 陈敬山的确是这么打算的,于是说道:“爹,毕竟我们只是猜测,万一走了眼……” 赵太爷瞪眼问道:“如果我们猜对了呢?一个有本事的人会看上你的哑巴女儿吗?” “爹!”陈敬山最不喜欢别人说翠花是哑巴:“翠花只是前年得了病才不会说话的,说不定哪天病好了,就会说话了呢。” “哼,那就等翠花病好了再说吧。”赵太爷坐下来,气鼓鼓的说道:“我看出来了,大宝之所以卖地,是想离开赵庄。如果我们要留下他,就必须拿出点像样的东西来。我看,老五家的闺女正合适。” “贵荣?”陈敬山惊讶的目瞪口呆:“她可是咱们庄子上最漂亮的女娃子了!” 这边两父子为了朱贵争得面红耳赤,那边朱贵却哼着小曲,给肥硕的大公鸡拔毛。 朱贵已经下定决心,今天好好吃一顿,明天一早就启程去衡州。目标虽然是接近朱由榔,但是朱贵知道以自己当前的身份,要想和一个王爷搭上关系十分困难。因此朱贵的计划是先在衡州站住脚,反正自己还有两千文钱,一时半会还饿不着。 第一步是考察衡州城,能做点小买卖自然最好。朱贵觉得,以自己的文化知识在这个时代创出一点名堂来易如反掌。没道理别的穿越者造个玻璃,弄个水车就可以发大财,自己堂堂一个研究生就做不到。 说不定,用不了多久,王爷,巡抚,将军们就会登门造访,争相拉拢他呢。 朱贵被自己宏伟的计划鼓舞着,越想越开心,不一会儿功夫,大公鸡就被洗剥的干干净净。到了这个时候,朱贵才发现,自己根本没有生火的干柴。院子里倒是有一些水稻秸秆,但因为连日下雨都湿了,根本用不上。 朱贵环顾左右,目光很快锁定在房间里唯一的家具——竹床上。于是走过去“咔咔”两脚,把竹床踹倒,掰下几块竹板塞进灶膛。然而不到三分钟,朱贵再次傻眼了。因为他虽然找到了火镰和火棉,却怎么也打不着火。 “咔哒,咔哒!”朱贵打了几百次,手指头都蹭破了皮,虽然火星四冒,却连一点烟都没有起。 最终,朱贵失望的丢掉火镰:“奶奶的,要是有把打火机就好了。” “哇哇,哇哇……”突然,一个娇小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哑巴翠花对朱贵连比划带喊叫,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在陈大宝的记忆中,翠花可以算是唯一一个给朱贵留下好印象的赵庄人。 陈大宝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穷,在赵庄还属于外姓,要想娶一个正常点的老婆等同于痴人说梦。因此陈大宝就把发展的方向对准了哑巴赵翠花,时不时的向翠花献殷勤。翠花自从两年前不能说话之后,遭到村里人的嘲弄,本来定好的一门亲事也推掉了,只有陈大宝始终对她好,因此一来二去,两个人的确产生了那么点感情。 只可惜,关系也就到此为止,因为陈敬山是断不会把女儿嫁给陈大宝的。 第一次认真看翠花,朱贵发现翠花的模样并不差。翠花今年十六七岁的样子,唇红齿白,大眼睛,高鼻梁,皮肤白皙细腻。只不过,身子骨稍显单薄了一点,不像农家妇女那样粗壮敦实。 朱贵想,可能就是因为别人担心翠花干活没力气,不像一个能生养的人,她到现在还没有说定婆家。 否则的话,四里八乡那么多光棍,翠花早就嫁了。 “翠花,你说什么?”朱贵毕竟不是陈大宝,他已经看不懂哑语了。 翠花看到朱贵满脸迷惑,急得一箭步步冲过来,抓住朱贵的胳膊低声说道:“一会儿老太爷请你吃饭,要把贵荣嫁给你,你……你可千万不要答应!” +++++++ +++++++(未完待续) 第四章 赴宴 第四章赴宴 翠花说完这句话就急冲冲的跑开了,小脸涨的通红,像做了亏心事似的。 而朱贵却已经傻了:不会吧,哑巴开口了。 一个哑巴了两年的女孩子,突然开口说话,这意味着什么,是病好了,还是另有隐情? 联想到翠花刚才说的那句莫名其妙的话,朱贵心中突然泛起一股感动:大宝啊大宝,让我怎么感谢你呢?你不但给了我一副身体,给了我两亩水田,还给我准备了一个漂亮的姑娘啊! 怪不得大宝的记忆中充满了翠花的影子,怪不得朱贵感觉到大宝和翠花之间似乎有一些他还不知道的事情,原来他们之间还真有感情啊。 一个哑巴,一个半傻子,的确很般配。 朱贵实在是搞不懂,翠花和陈大宝究竟是怎么互相吸引的,毕竟两年前翠花还会说话,是断不会看上陈大宝的。 翠花刚才说的那句话一共包含两层意思:一会儿赵太爷邀请他吃饭,在饭桌上赵太爷可能要为他做媒,把一个叫做贵荣的女人许配给自己。 这更令朱贵感到惊讶了,甚至比翠花开口说话还让他惊讶。 在陈大宝的记忆中,赵太爷连话都懒得对自己说,总是想着如何把自己赶出赵庄,好谋夺自己的两亩水田。他怎么态度突然来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呢?稍微分析一下,朱贵就知道,一定是今天自己的言谈举止太令人震撼了,以至于赵太爷产生了误解,以为自己突然变成了一个聪明人,甚至是有个能人。虽然自己刻意模仿古人,但自己毕竟不是古人,自己的言行看在这群老古董眼里,如果不是离经叛道的表现,就是大能人的表现。 没想到自己误打误撞,竟然产生这样的效果,看来有的时候适度高调并不是坏事。 既然有人请客吃饭,自己还辛辛苦苦生火做什么? 朱贵干脆用一根草绳把大公鸡穿起来,然后径直躺在已经倒塌的竹床上休息。 果不其然,半个多小时之后,一个青年汉子在门外探头探脑的说道:“大宝哥,老太爷有请。” 朱贵闻言头也不抬的说道:“找我做什么?” “请你吃饭。”青年汉子气鼓鼓的,显然瞧不起朱贵,更为朱贵去赴宴而愤愤不平。 朱贵早就饿得头昏眼花,听了不再犹豫,抓起大公鸡就走。 赵老太爷的房子在村子正中央,是村中最大最高的房子。和其他竹木结构的房子不同,赵老太爷的房子是砖石结构的,一水儿青砖大瓦房,外面是两人多高的院墙,漆黑的大门,门口一对石狮子,显得气派威严。 大门敞开着,朱贵也不等通报,就径直走了进去。一进门,就看到赵老太爷,陈敬山,赵五爷坐在天井中品茶。在他们身边,一个十五六岁,摸样俊俏的小姑娘端着茶壶伺候着。小姑娘看到朱贵,很幽怨的瞥了一眼朱贵,然后就低下头,一声不响的离开了。朱贵注意到,这个小姑娘眼圈红肿,似乎刚刚哭过。根据陈大宝残存的记忆,朱贵依稀认出这个小姑娘叫赵贵荣,是赵五爷的小女儿。 还真把我当能人了,难道要使用美人计,把这个小美人送给我? “老太爷,五爷,姑父!”朱贵大踏步走过去,把大公鸡放在茶几上:“大宝家里穷,没什么东西孝敬您老人家,只买了一只鸡聊表心意,还望笑纳。” 三个老家伙彼此对望一眼,脸上都显出诧异的神色。 “贵荣,把鸡拿到厨房去,让你奶奶下锅炖了。”赵老太爷一指茶几对面的椅子,乐呵呵的说道:“大宝啊,坐下说话。” “谢谢老太爷!”朱贵猜不出几个人葫芦里买的是什么药,于是决定大尾巴狼装到底,坐下之后毫不客气的抄起茶壶,给自己满满的斟了一杯,端起来放在鼻子底下嗅了嗅,再轻轻抿了一口说道:“恩,馥郁持久,汤色红艳,滋味甘鲜醇厚,是八月份的祁红。老太爷,安徽那地方最近几年土匪闹得很凶,你竟然还有这样的好茶,难得啊!” 以陈大宝的身份,恐怕连茶水都没有喝过几口,更何况品茶评茶了。 赵老太爷悚然动容:“大宝,你这些本事是从什么地方学来的?” “我也不清楚。前两天我躺在地上,混混沉沉的,似乎看到了我死去的爹,他对我说了一些话,我就突然变成这样的了。”这些话都是朱贵在来的路上编造出来的,反正这个时代的人都很迷信,把解释不了的事情推给死人,是再好不过的说辞了。 朱贵不知道,他随口一说,却恰好和这几个人的猜测不谋而合。 “我就说嘛,果然是陈老夫子显灵了。”陈敬山端起茶壶给朱贵倒茶:“大宝啊,我最敬重你父亲陈老夫子了,想当年我这识文断字的本事,还是陈老夫子教的呢。只可惜老夫子去得早,要不然咱们庄上的娃娃们就可以学认字了。” 在赵庄,陈姓人只有两家,一家是陈敬山,另外一家是陈大宝。陈大宝的父亲陈轩石是一个童生,考了十几次都没能考中秀才,最后沦落到赵庄以教授私塾为生。十几年下来,陈敬山小有积蓄,在赵庄买了几亩水田,还娶了一个赵姓女子为妻,一年后,陈大宝降生了。三年前夏天的一个晚上,陈敬山和妻子正在田间劳动,突遭山洪暴发,被冲的尸骨全无,只留下年仅十八岁,不但傻而且很懒惰的陈大宝。 陈轩石死的蹊跷,陈大宝被雷劈更蹊跷,两件事情联系在一起,再加上古人对读书人天生的敬畏之情,自然而然的就会认为陈轩石显灵了,他一定教给陈大宝很多神奇的本领,今日的陈大宝已经是一个能人了。 “家父过世的早,这几年多亏各位叔叔大爷照顾,否则的话哪有大宝的今天?”想起自己那个便宜父亲陈轩石,朱贵心中泛起一阵感慨,眼圈也红了。 朱贵的话,听在这几个人耳朵里,意思已经完全变味了,他们认为朱贵在说反话,这是在抱怨他们无情。 他们心里很清楚,这些年来不但谁都没有照顾过陈大宝,反倒处处刁难他,想方设法的谋夺陈轩石留下来的几亩水田。就在两个时辰之前,他们的图谋获得成功,只花了四吊钱就把两亩上好的水田夺过来了。 赵老太爷咳嗽一声,颤巍巍的拿出那张卖地契约,放在朱贵面前说道:“大宝啊,老太爷和你开玩笑呢,我怎么会要老夫子留给你的地呢?”为了增加可信度,赵老太爷特意补充道:“其实,老太爷是想试验你,看看你能不能保住老夫子留下来的产业。要知道,土地是我们的命根子,什么都可以没有,就是不能没有地啊!好好记住这次教训,以后可不敢再随便卖地了。” 真的还给自己了吗?朱贵不相信。 朱贵心里很清楚,他们这是看自己有本事了,故意拉拢自己。如果有一天他们忽然发现,自己和他们想象的不一样,这块地就会立刻被剥夺。反正当时签订契约的时候,有很多人作证,他一个外姓人不可能抗争过整个赵姓宗族的。 “老太爷,万万不可。”朱贵拂袖而起,正色说道:“做生意讲究的是诚信,我既然签了契约,收了钱,交易就算完成,断无反悔之意。老太爷这样做,岂不是陷我于不义,让我做一个背信弃义的小人?如果家父在世的话,也断不会答应这样做的!” 一番话说的义正词严,其实真正的原因是自己已经把四吊钱花的只剩下两吊,根本无力回赎。 陈敬山一拍大腿:“大宝贤侄,没想到你还懂得经商之道,这可是老夫子都不会的啊!” 白胖胖的赵五爷眼睛盯着桌子上的契约,有点惋惜的说道:“大宝,地没有了,你以何为生啊?” “两亩水田,能温饱,而不能富贵。”朱贵大喇喇的坐下来,整了整衣服说道:“男儿有志四方,就凭我朱……陈大宝这一身本事,岂能一辈子窝在这大山之中?” 赵五爷不屑一顾的说道:“士农工商,务农是我们这些人的根本,你不种地,难道还想入士,考秀才吗?” “秀才?”朱贵冷笑:“一介书生耳,文不能安邦,武不能定国,考它作甚?” 赵老太爷勃然变色:“不误农,不从文,你难道要……” 朱贵突然意识到,自己大话说过头了。在这个时代,只有读书做官,或者务农做大地主才最受人尊敬,其他的行当,都被称作下九流,老古董们根本不齿与之为伍。 看赵老太爷的意思,似乎以为自己要去做土匪。 情急之下,朱贵只能向自己的便宜父亲求援,故作神秘的说道:“老太爷,五大爷,姑父大人,大家都不是外人,我就实话对你们说了吧,家父托梦给我,给我指出了一条光宗耀祖的康庄大道!” “什么?”三个人悚然动容,一起把脑袋凑过来:“快说,是什么康庄大道?” ++++++ ++++++(未完待续) 第五章 挡箭牌 第五章挡箭牌 朱贵摇摇头:“天机不可泄漏!”这不是朱贵卖关子,实在是他根本没有可以泄露的天机,为了彻底堵住这些人的嘴巴,朱贵又追加了一句:“家父在梦中一再嘱咐,此事不可外传,否则的话将会降下天灾。” 话说到这个份上,三个老头彻底傻眼了,彼此面面相觑,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虽然他们也在怀疑朱贵是在故弄玄虚,但是鬼神之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当然,促使他们向这个方向想的根本原因,还在于朱贵这几天来的表现太不符合常理。一个傻子被雷劈倒三天不死,起来之后性情大变,不但处事果断,还满口的文明词,要说这中间没有神鬼参与,他们还不相信呢。 他们理解不了穿越这件事情,就只好向鬼神方面猜测。 既然要信其有,那么朱贵身上就不可避免的镀上了一层能人的光环,为了让能人为己所用,付出一些代价也就势在必行。 “老五?”赵老太爷用询问的目光看了看赵五爷。 赵五爷沉吟了一挥,用力的点点头:“爹,你看着办吧。” 赵老太爷喝了一口茶,缓缓把茶杯放在桌子上,盯着朱贵足有十多秒钟,才开口说道:“大宝啊,你今年二十二岁了吧?” “秉老太爷,是二十二岁。”朱贵随口应答,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多少岁了。 “二十二岁,年纪不小了。”赵老太爷说道:“你父亲陈老夫子生前,曾经在赵庄开办私塾,造福乡邻,赵庄人感激不尽。如今老夫子已经过世,留下你这个后生孤苦伶仃,我们这些做长辈的看在眼里,记在心中,早就想给你娶一房媳妇了。今天,太爷爷做主,就把你五爷家的贵荣嫁给你吧。” 真的要用美女计! 朱贵大感惊讶,这件事情翠花是怎么知道的?翠花急急忙忙跑来,不惜哑巴开口要自己拒绝这门亲事,难道翠花真的希望嫁给自己? 朱贵是一个现代人,对于这种没有感情的婚姻缺乏兴趣。好不容易来一趟古代,还没开创自己的事业,就在第一天安排老婆,朱贵也不太情愿。可是朱贵看了看三个老人的神色,却一时不能开口拒绝。 朱贵虽然不是古人,但对于古人的规矩习俗还是有一些了解。赵老太爷以自己长辈的身份为自己安排亲事,在他看来是对自己的天大恩德,自己这个做晚辈的只能接受,而且要感激涕零的接受,否则的话就是大逆不道,得罪赵老太爷不说,还把整个赵庄都得罪了。 虽然朱贵并不想在赵庄停留多少时间(事实上已经打算第二天就走),但是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自己出去之后会遭遇到什么困难还很难说,朱贵不得不为自己考虑一条后路。 看到朱贵久久不语,赵五爷有点焦急,甚至有点愤怒,哼了一声道:“怎么,你嫌我们家贵荣配不上你?” 如果赵五爷不这样说,朱贵或许会答应这门亲事。毕竟他不想得罪整个赵庄人,他也曾经看到过那个叫做贵荣的女孩子,的确是一个美人坯子,如果放在穿越之前,这样的美女朱贵连想都别想。 可是赵五爷这样一说,反倒让朱贵产生了一种被胁迫的感觉。联想到翠花幽怨的眼神,他的胆子突然壮了起来:“大宝何德何能,承蒙老太爷和五爷的厚爱,大宝感激涕零。可是,大宝身无长物,一日三餐尚且不能温饱,何以养家!我一个人受苦也就罢了,要是让贵荣妹妹也跟着我受苦,我还有何面目去见地下的列祖列宗啊!” 完全是废话,但是朱贵说的冠冕堂皇。 赵老太爷早就料到朱贵会假意推脱一番,因此并没有往心里去,反倒更觉得朱贵了不起,于是说道:“今天只是商议,并没有要你马上订婚。大宝你也是有本事的人了,何愁不能出人头地。不如这样吧,你和贵荣的婚事我做主,今年年底你下聘订婚,明年中秋节举行婚礼,怎么样?” 赵老太爷的这番话,彻底断绝了朱贵娶赵贵荣为妻的念头。年底订婚,明年中秋结婚,这意味着什么?他们这是在考察自己,如果自己真是一个有本事的人,一年之内必定展露锋芒,订婚结婚就顺理成章。如果自己在一年之内还不混出点成绩来,他们完全可以抵赖,反正没有交换庚帖,没有举行订婚仪式,他们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赵贵荣不可以,那么赵翠花呢? 想一想赵翠花给自己送水送面饼的恩情,再想一想刚才赵翠花焦急的表情,朱贵心里就暖洋洋的,朱贵可以肯定,赵翠花对自己的前身陈大宝一定有很深的感情。 于是朱贵决定赌一把,不但要拒绝赵贵荣,还要迎娶赵翠花。 生硬拒绝可能会把事情弄糟,朱贵只好再一次把球踢给了便宜父亲陈轩石,朱贵站起来,很严肃的对三个老头子说道:“各位长辈,我还是说实话吧,不是大宝不识抬举,也不是担心贵荣妹妹嫁给我之后会受苦受累,只是因为家父托梦给我的时候,已经为大宝订了一门亲事。大宝不孝,不能侍奉他老人家安享天年,但是他老人家交待的事情,大宝却不敢违拗。” “托梦指婚?”三个老头子悚然动容:“是谁?” “翠花!”朱贵清晰的突出这两个字,然后目不转睛的盯着三人,观察他们的表情。 三个人的表情各不一样。赵老太爷充满了迷惑,他不理解朱贵为什么放着村里最漂亮的女娃不要,偏要一个哑巴。赵五爷明显已经愤怒了,朱贵这样做岂不是说他的女儿连一个哑巴都不如吗? 而陈敬山虽然面无表情,但是内心却有一丝窃喜。 通过这段时间的对话,陈敬山愈发认为朱贵将来一定会大有作为,他认为自己想要把翠花许配给朱贵的想法是一部妙棋。赵老太爷以族长兼岳父的身份挑选了赵贵荣,陈敬山还有些不甘心。现在,朱贵竟然拒绝了赵贵荣,主动要赵翠花,他立刻觉得自己腰板硬了起来。 看到三个人各异的表情,朱贵心中直乐,于是又抛出一颗重磅炸弹:“家父为了促成这段姻缘,还特别预备了一份聘礼——一个让哑巴开口说话的药方!” “什么?”这句话不亚于平地惊雷,三个人都惊呆了。 陈敬山颤声说道:“大宝贤侄,你……你说的可是真的,你真能让翠花开口说话?” “家父这样说的,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只有试验过了才能确定。”朱贵给自己留了一条后路,毕竟翠花装哑巴肯定有隐情,如果翠花执意装下去,自己怎好强迫她。 “药房在哪里,拿出来看看?”赵五爷强压怒火,伸出一只手说道:“我略懂一点医术,能不能成,一看便知。” “不能,这是天上的仙方,任何人都不能看,否则的话天打雷劈。”陈轩石简直成了朱贵的万能挡箭牌,什么解决不了的难题都可以往他身上推。 “那你什么时候治疗,如何治疗,需要做什么准备呢?”赵五爷不依不饶。 “好香啊!”朱贵用力抽了抽鼻子,脸上露出陶醉的神色,对陈敬山说道:“等此间事情一了,烦请姑父大人把翠花送到我家去,我按照家父教的法门试验一下。” 之所以说的是试验,关键是询问翠花的态度,如果翠花同意,自然能妙手回春。如果翠花不同意,朱贵第二天一早就逃离赵庄,落下个骗子之名无所谓,但绝对不能强迫一个不爱自己的女人嫁给自己。 陈敬山看看赵老太爷,又看看赵五爷,一咬牙站了起来:“大宝,只要翠花能开口说话,我马上让她和你完婚,没有钱不要紧,一切开销我全包了。” 朱贵笑道:“承蒙姑父厚爱,大宝尽力而为便是。” +++++++++ +++++++++(未完待续) 第六章 傻人傻福 第六章傻人傻福 酒宴随即开始。 酒菜十分丰富,不但有湖南的特产腊肉和熏鱼,还有朱贵带来的大公鸡。更重要的是,这一切绝对是纯天然绿色食品,绝对没有农药残留。 在赵庄的历史上,三个长辈同时陪一个小辈喝酒是前所未有的事情。因此无论赵府的丫鬟杂役,还是赵老夫人都很好奇,四个人在客厅吃饭,他们就趴在门外偷看。特别是赵老太爷的那些直系亲属,不但看,还小声嘀咕,很是为自己不能上桌而愤愤不平。 这里面最尴尬的就属赵贵荣了。在朱贵到来之前,她听说老太爷有意将她许配给大傻子陈大宝还哭了一鼻子,死活不愿意。可是她万万没有想到,人家根本没看上她,反倒看上了哑巴翠花。赵贵荣的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伤害,因此在每一次上菜的时候,都会狠狠地瞪朱贵一眼。 朱贵看在眼里,内心也不由泛起一阵懊悔:真是一个美女啊,怎么就放弃了呢? 这顿饭吃了大约一个时辰,一直到月亮上来之后才结束。在酒桌上,朱贵再一次令三个老人刮目相看。这一次不是因为朱贵的奇谈怪论,而是因为朱贵的惊人酒量——上好的糯米酒竟然连续喝了三大壶。 三个老人在惊讶之余,更加坚信如今的陈大宝有真本事了。 要知道,陈大宝的父亲陈轩石可是滴酒不沾的,陈大宝活了二十多岁,估计还没有喝过酒呢。 酒足饭饱,朱贵告辞而去,刚回到茅屋不到十分钟,一大群人就呼呼啦啦的来了。这里面不但有翠花和陈敬山夫妇,百十个村民也都来看热闹,他们倒要看一看,朱贵究竟用什么方法让一个哑巴了两年的女人开口说话。当然,其中有很大一部分是来起哄的,他们根本就不相信傻子陈大宝有这个本事。 翠花娘领着翠花,第一个走进茅屋:“大宝,翠花来了,赶快治吧。” “哇哇……”翠花紧张的环顾左右,似乎被吓坏了。 “人这么多,我怎么治?”朱贵皱皱眉头,不悦地说道:“我不是已经说过了,这是仙方,外人不得观看。你们都退到十丈之外,只留下翠花就可以了。” “把翠花留给你,我不放心,我要留下来看。”翠花娘本来就不信,闻言不但不退出去,反倒更往里走了一步。 “百十号人围着我的屋子,你们难道还认为我敢对翠花图谋不轨不成?”朱贵双手一滩,装作很生气的样子说道:“既然信不过我,我不治了还不成,你们走吧,我要休息了。” 陈敬山对这件事情却是深信不疑,听到朱贵不治了,立刻焦急万分,上前抓住翠花娘就往外拉:“大宝说不让看,自然有不让看的道理,你这个婆娘瞎搅和什么,跟我走!”离开茅屋,又对着围观的人群大吼道:“站远点,十丈之内不准留人,不准出声,要是耽误了翠花的治疗,我打烂你们的头!” 有陈敬山出面,事情就好办多了,不但所有人都退到十丈开外,就连朱贵的邻居也都被陈敬山喊出来,躲得远远的。 朱贵向周围看了看,确信附近已经没人了,这才回到茅屋,关上房门说道:“翠花,你……” 突然,一个软绵绵热乎乎的身体贴了上来,两片湿乎乎甜丝丝的嘴唇落在朱贵的脸上,鼻子上,嘴巴上。赵翠花紧紧搂住朱贵,喘息着,疯狂的亲吻着,还痴痴的呢喃着:“大宝,你真行,我们……我们终于可以在一起了!” 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朱贵确信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翠花的确和自己的前身私定终身,他这个冒险的仙方也可以起效果了。 不得不说,翠花的美并不亚于贵荣的美,她以前之所以被大多数人忽略,就是因为她是一个哑巴。被这样一个美丽清纯的女孩子疯狂亲吻,朱贵的热情瞬间被激发了,他也紧紧把翠花抱在怀里,深情的回吻。 穿越真是好啊,第一天就有美女*! 足足过了三分钟,两个人的嘴唇才意犹未尽的分开,翠花把脑袋靠在朱贵的肩头,啜泣道:“大宝,你是怎么变聪明的,真的是老夫子显灵了?” 翠花满腹疑问,朱贵又何尝不是? 朱贵点点头:“是啊,家父托梦给我,让我变聪明了。翠花,你为什么装哑巴呢?” 怀里的翠花身子猛然一阵,旋即用力一把推开朱贵,满脸怒容的瞪着朱贵:“你……我是怎么变成哑巴的,你难道忘了吗?” 问的太唐突了,朱贵连忙打掩护:“翠花,我前几天被雷劈了,以前的事情大多不记得了。” 翠花这才转怒为喜,再一次扑入朱贵怀里,低低的说道:“还不都是因为你!” “因为我?”朱贵更糊涂了,他实在是想不明白,以前的陈大宝究竟使了什么手段,竟然让一个女人装哑巴装了两年。 “你还记得前年夏天吗……”翠花的声音越来越低,她的身子开始轻微的颤动。 朱贵一边抚mo翠花的秀发安慰她,一边竖起耳朵倾听,渐渐的,朱贵心中就升起一股想要放声大笑的冲动:好你个陈大宝,原来你不傻啊! 原来,两年前陈大宝和翠花之间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情,陈大宝只是本能的喜欢翠花,而翠花觉得陈大宝刚刚死了父亲,本身又有一点傻,很可怜,平日的时候经常照顾陈大宝。 事情的转机发生在两年前的夏天,在媒婆的说和下,陈敬山打算把翠花嫁给邻村的一个土财主。这个土财主年纪大相貌丑陋不说,还是一只眼,家里早就有了两房姨太太,翠花嫁过去算作第三房姨太太。 这样的婚姻,翠花自然不愿意,但是拘于礼教,翠花知道无法和父亲抗争,只能一个人跑到村东头的竹林里面哭泣。恰好,陈大宝路过此地,过来安慰翠花。因为两人的关系平日还可以,又因为陈大宝傻里傻气的,翠花也就不顾女孩子的矜持,把自己将要嫁给一个糟老头的事情对陈大宝说了。 陈大宝默默地听,最后却说了一句改变翠花一生命运的话:“我是傻子,别人都不愿意要我。” 没有人知道陈大宝当时为什么说这样一句话,但是翠花听了之后却大受启发:身体有残疾的男人很难娶到媳妇,那么同样的道理,身体有残疾女人也很难找到婆家啊! 残疾的种类有很多种,制造肢体残疾翠花下不去手,那就只能装哑巴了。于是翠花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当着村里四五十人的面,故意从一堵墙上面摔下来,然后就再也不开口说话了。 这一招果然很灵,翠花变成哑巴的事情很快就传到那个一只眼的耳朵里,于是媒人再一次登门,声称聘礼可以不要,但是婚礼必须取消。 装哑巴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如果长期不说话,翠花会被憋疯。因此,唯一知道内情的陈大宝就成了翠花倾诉的对象。在四下无人的时候,翠花可以张开嘴,酣畅淋漓的说话。也正是因为这种原因,两个人逐渐产生了好感,以致到了后来,翠花竟然产生了和陈大宝私奔的念头。 听完这一切,朱贵感慨万分,真是天下之大,什么奇事都有啊! “现在好了,你可以说话了!”朱贵轻轻拭去翠花脸上的泪花:“你父亲已经答应了,如果我能让你开口说话,他马上就会让我们成亲。” “哇哇……”翠花突然后退一步,双手连连比划,又变成哑巴了。 “你……”朱贵大惊:“不会吧,你难道不愿意嫁给我?” “噗嗤”一声,翠花掩口而笑:“我逗你玩呢。” 朱贵长舒一口气,装作生气的样子,一把把翠花搂在怀里,深深地吻了下去:“淘气,要惩罚!” 翠花的身子在朱贵怀里轻轻的扭动着:“惩罚吧,惩罚吧!” 茅屋内春guang无限,而茅屋外则是一片紧张。一百多个人站在夜色中等了半个多小时,茅屋内不但一点声音都没有,甚至连灯光都没有亮起来。有好事者已经开始说风凉话,说什么陈大宝是个大骗子,此刻一定在屋里欺负翠花。 陈敬山也在心里打鼓,二月份的夜晚天气很冷,他却满头大汗,他目不转睛的看着茅屋的房门,嘴里小声咕哝着:“怎么还不好,怎么还不好?” 翠花娘更是神情紧张,两只手不断的来回揉搓着:“敬山,要不我去看看?” “不能看,不能看,这是仙方,看了要天打雷劈的!”陈敬山连忙伸手阻拦。 “哼,要是翠花出了一点问题,我跟你没完!”翠花娘指着陈敬山的鼻子骂道:“你聪明一世,糊涂一时,陈大宝是什么人,一个说话都不利落的傻子,一个连地都卖光了的混球,你怎么就相信了他的鬼话?” 陈敬山现在也没了主张,于是瞪眼说道:“长头发短见识的婆娘,你懂什么?” “哗啦!”恰在此时,茅屋的大门突然敞开,朱贵乐呵呵的走了出来。 朱贵没想到外面居然围了这么多人,看到之后稍微一愣,旋即高举双手,大声喊道:“各位乡亲父老,仙方很灵验,翠花妹子可以说话了!” 四周立刻鸦雀无声,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个哑巴了两年的人,真的可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复原吗? 紧随朱贵,翠花迈着轻灵的脚步来到陈敬山夫妇面前,低声说道:“爹,娘,我好了!” “我的儿啊!”翠花娘一把抱住翠花,放声大哭起来! +++++ +++++(未完待续) 第七章 岳父 第七章岳父 在相信世界上有鬼神的人面前展示神鬼莫测的本领,所产生的效果超乎了朱贵的预期。翠花父母感激涕零不说,围观的村民更是惊为天人,大喊神医的有,顶礼膜拜的有,惊恐万状的也有。 总之,往日那个陈大傻或者陈大懒已经不存在了,取而代之的是能够和祖先的灵魂沟通,具有经天纬地之能的神医陈大宝。 表现最激烈的当属翠花的父亲陈敬山,他登上一块大石头,振臂高呼:“现在我宣布,我的女儿赵翠花已经和神医陈大宝订婚了。父老乡亲们,明天大家帮帮忙,给神医盖新房子,新房子盖好之日,就是神医和翠花结婚之时。到时候酒水管够,腊肉管够啊!” “好啊,给神医盖房子了!”数百村民齐声欢呼。 翠花如愿以偿,伏在母亲怀里回过头来,深情凝视朱贵。 朱贵有些心虚,只有他知道神医是假的,于是逃也似的回到房子里,关上房门直冒冷汗。 足足过了半个多小时,围观的人群才逐渐散去,夜色笼罩了赵庄,一切又恢复了寂静。朱贵蹲在房子里,望着被自己拆散的竹床一个劲的苦笑:早知道这样,留着床该多好。 突然降临的婚姻让朱贵有些措手不及,甚至内心还有些许遗憾。前世的朱贵虽属于八零后的有为青年,但是和女孩子的交往并不多,因为他对男女之事有着一种和年龄不太相符的执着。偶尔逢场作戏可以解释,但是真要涉及到结婚生子,却丝毫不敢马虎。 朱贵向往的是一次美丽的邂逅,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恋,甚至中间还要有些波澜不惊的挫折,觉得只有这样才算zuo爱情,只有这样才值得自己用一生去珍惜。 和翠花之间,的确可以算作一场美丽的邂逅,翠花很美,这一点朱贵心满意足。但是翠花的脾气秉性如何,朱贵却一无所知,难道就真的结为夫妇了? 在内心深处,朱贵甚至对自己有些自责,他觉得自己之所以选择翠花,目的是为了在赵庄站稳脚跟,是一种很自私的表现。虽然有替陈大宝完成心愿做借口,但是自己毕竟还是利用了翠花的误会。 现在自己变成了神医,而且还要盖新房子和结婚,在赵庄站稳脚跟自不成问题。因此第二天去衡州的计划不可避免的被推迟了。衡州的确有一个未来的永历皇帝朱由榔,可他用不了一年就会远遁广西,张献忠的农民起义军将会在这一带烧杀抢掠好几个月,如果自己不能在朱由榔去广西之前获得他的信任,难道要在一群土匪中间漂泊吗? 还是先融入赵庄,慢慢发展一下再做打算吧。 因为没有床,朱贵只好把陈大宝留下的一床烂棉被铺到地面上,勉强凑合了一晚上。第二天天刚破晓,门外就传来乡亲们的噪杂之声。朱贵打开房门一看,只见上百个年轻人已经聚拢在小院门口,这些人有的拿着绳索,有的拿着柴刀,脸上带着崇敬的神色,恭恭敬敬的等待朱贵发号施令。 “陈神医,我们是来给你起房子的!”为首的一个青年说道:“老太爷发下话来了,后山的木材竹子随便砍。” 陈敬山的儿子赵德明乐呵呵的走过来:“妹夫,爹娘说了,什么事都不让你干,家具铺盖已经派人去买了,这几天你先在东厢房住。快去吧,翠花给你烧了腊肉呢!” 事情竟然发展到了这个地步,朱贵还能说什么,连连道谢之后,起步向陈敬山家里走去。 刚走到天井,陈敬山夫妇就从屋里迎了出来,翠花娘垫着小脚,满脸堆笑的说道:“大宝啊,快去里屋坐,我正想让翠花去喊你呢。”老太太和昨天简直判若两人,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姑父,姑母,大宝给你们添麻烦了!”朱贵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陈敬山的脸立刻就沉了下来:“大宝啊,怎么现在还叫姑父?” 朱贵顿时醒悟,连忙改口到:“岳父大人,岳母大人,小婿给你们请安来了!” “这还差不多!”陈敬山捋着胡须,点头微笑。 “哎!”翠花娘连忙用袖子擦眼泪:“翠花这孩子,真是命好啊,要不是老夫子托梦,她这一辈子可就毁了啊!” 两个老人唏嘘不已,朱贵心中也很感慨:谁让你们当初逼着翠花嫁给一个糟老头子呢?你们要是知道翠花是装哑巴,估计会气疯的。 走进客厅,翠花正在摆放碗筷,果然像赵德明说的那样,有一盆香喷喷的腊肉。在赵庄,陈敬山虽然算是有钱人,但大清早吃腊肉的情况也不多见,可见他对朱贵这个准女婿的确下了心思。 “你来了?”翠花看到朱贵走进来,头一低,脸立刻就红了。 看到自己未来的媳妇,朱贵心里暖洋洋的,要不是陈敬山夫妇在场,朱贵一定会扑过去,抱着翠花狠狠地亲两口。 朱贵淡淡的说道:“辛苦你了。” “都成一家人了,还这么客气干嘛。”翠花娘是真的高兴,立刻吆喝着陈敬山去拿酒,让他陪姑爷喝两杯。 早餐吃的其乐融融,朱贵居然感觉到了一种家的温暖。 就着吃早餐的机会,朱贵推说自己被雷劈倒,很多记忆流失了,详细的询问了一下赵庄的情况。其实朱贵的借口是多余的,在人们眼里,以前的陈大宝是一个半傻子,他根本就不知道多少事情。不用朱贵询问,陈敬山也会详细的对他说一遍。 赵庄所在的位置属于衡山山脉,名叫赵家峪,人口三百四十多人。除了陈敬山和朱贵两个人之外,这里所有男子都姓赵,因此在这个地方,宗族势力完全凌驾于明朝政府之上。族长赵老太爷,是目前村中辈分最高的人。赵老太爷养育了三男一女,其中老大夭折,老二在整个宗族同辈人中排行老五,也就是赵五爷。老三排行十二,目前在衡州城做生意。 赵老太爷的两个儿子结婚之后五年无子,老太爷担心绝后,才让小女儿招的上门女婿陈敬山。这也就是为什么陈敬山明明姓陈,他的儿女却姓赵的缘故。否则的话,古人有同姓不通婚的习俗,朱贵根本不能娶赵翠花为妻。也许是老天爷开玩笑,自从陈敬山入赘赵家之后,赵老太爷的两个儿子竟然为他先后生了五个孙子。 有了真正的孙子,陈敬山这个入赘的女婿的地位就受到了排挤,要不是陈敬山会做生意,每年都能为公中填补几两银子的缘故,他早就被排除在宗族大会之外了。陈敬山也感觉到了自己的地位岌岌可危,因此多年来想方设法增加自己的实力,朱贵的到来给了他一个契机,所以陈敬山才对朱贵如此器重。 陈敬山的生意一共有三处,一处是赵庄唯一的杂货铺,第二处是位于衡州城内的一家米行,另外还有一处位于北方两百多里的醴陵,是一个爆竹作坊。三处生意的规模都不大,每年能赚三五十两银子。不过相对于赵庄的农户来说,已经算是一笔巨款了。 在赵庄,另外一个大户就是刀疤脸赵二爷。赵二爷年轻的时候当过土匪,在衡山一带啸聚山林,积累了大量财富。后来官兵围剿,不得已金盆洗手,目前是赵庄的保长。 从赵庄往南,大约二十里就会走出大山,在山口位置有一个军户为主的村庄衡北所,大约三百来人,其中军人七十多个,主要作用是威吓山里的匪盗。 说到这里的时候,早饭已经结束,朱贵和陈敬山坐在客厅里面,一口一口的品尝发了霉的普洱茶。 听说有一个爆竹作坊,朱贵心中一喜:“岳父大人,咱家在醴陵的爆竹作坊有多大,能做什么样的爆竹,每年能够赚取多少银子的利润?” “也不多,四个小工,一个师傅,都是醴陵本地人。做一些诸如二踢脚,钻天猴,小火鞭,药发傀儡之类的东西。”陈敬山叹息一声说道:“哎,前几年还可以,每年能赚三十多两银子。可是最近这几年,土匪闹得凶,生意越来越差了,目前只是一个勉强维持的局面。” “哦?”朱贵说道:“岳父大人,小婿有一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都是一家人了,但说无妨。”朱贵能对做生意感兴趣,陈敬山甚感欣慰。 “能否把作坊搬迁到赵庄来?”朱贵说道:“北方越来越乱了,张献忠正在巢湖训练水军,不日即将南下岳州。如果岳州失守,长沙就将不保。万一湖南落入反贼的手里,我们的产业还不被洗劫一空啊!” “张献忠要来湖南?”陈敬山腾地一声站起来:“此话当真?” ++++++++ ++++++++(未完待续) 第八章 烟花 第八章烟花 明朝末年,中国北方连年遭遇天灾,陕西,山西,河南等地的饥民纷纷起义,呼啸往来,攻城略地,让大明王朝不堪其扰。到崇祯十五年,闯王高迎祥已经战死,留下最大的两股反叛势力张献忠和李自成。李自成势力最大,目前在河南陕西一带活动,张献忠次之,为了躲避李自成的锋芒不得已向中国南部进军,不但攻克明王朝的中都凤阳,挖掘朱元璋的祖坟,甚至还一度威胁南京。 然而无论北方多么混乱,南方却是一片太平景象,百姓们看曲的看曲,嫖妓的嫖妓,种地的种地,基本没受到什么干扰。虽然偶尔有土匪闹事,但也是小打小闹,人数多的不过数千,少的只有几十,掀不起多大风浪,无法和北方动辄几十万人马的大厮杀相比。 安逸的太久,人们根本不相信偌大的大明王朝会被几股土匪打败,张献忠,李自成之流充其量在北方瞎折腾几年,早晚会被英明神武的皇帝陛下剿灭。基于这种考虑,南方人不相信叛军会进入南方,他们甚至还希望叛军在北方多折腾几年。 原因很简单,北方越不安逸,南方就越受重视,就会有更多的有钱人大举南迁,间接的促进了南方的经济发展。比如烟花之都秦淮河,现在的生意比万历年间不知道好了多少倍,全都是从北方逃难而来的王公贵族,巨商大贾支撑的结果。 因此朱贵说张献忠要下湖南,陈敬山第一个反应就是朱贵在说胡话,然后仔细一想,觉得朱贵不像无的放矢,于是就认为是朱贵的老爹在梦中有什么暗示。 “大宝,这种话可不能乱说,要是让二爷知道了,就麻烦了。” “岳父大人,小婿并非乱说。”朱贵所说的一切,都是有历史依据的,因此理直气壮:“张献忠如果不来湖南,他在巢湖训练水军做什么?” “或许,他想进攻南京?”张献忠在巢湖训练水军的消息还没有传到衡州,但是陈敬山被朱贵的气势所夺,不由自主的按照朱贵的思路想下去:“南京富甲天下,金银堆积如山,土匪不就是为的钱吗?” “岳父此言差异。”朱贵正色说道:“张献忠如果想要进攻南京,完全可以在芜湖,滁州,安庆等地训练水军,为何舍近求远,偏偏选定巢湖?” “岳阳和长沙城池坚固,又有重兵把守,叛贼不可能打下来吧?”陈敬山已经有些紧张了。 朱贵冷笑:“南方卫所士兵大都抽掉到北方参战,岳阳和长沙何来重兵?更何况总兵尹先民,何一德乃无能怕死之辈,不举城迎贼已算万幸,如何能够抵挡数十万贼兵?醴陵距离长沙不过百多里,骑兵一日可达,如果长沙陷于贼手,醴陵还能保全吗?” 陈敬山冷汗涔涔之下。 陈敬山只是一个普通商人,做的最大的买卖不过百两银子,到过的最远城市不过三四百里,他本以为自己对湖南的了解已经是赵庄之冠了。可是朱贵今天说的这些地名,他竟然有很多不知道在什么地方,至于长沙和岳阳的总兵叫什么,就更说不出来了。 本能告诉陈敬山,朱贵并不是故意吓唬他,事态可能真的到了这样糟糕的地步。 “贤婿,你什么都别说了,我听你的,今天我就派人去醴陵,把作坊的设备就地贱卖,雇工全部解聘。”近年来爆竹作坊一直处于亏损状态,陈敬山早就有放弃的打算,现在再被朱贵一忽悠,终于下定决心。 朱贵问道:“岳父大人,不能把作坊搬迁到赵庄来经营吗?” “搬它来做什么?”陈敬山说道:“醴陵靠近大城市长沙,尚不能确保作坊盈利,如果搬到赵庄来,做的鞭炮卖给谁去?衡州倒是可以销一点,但是也比不过长沙啊!” 从经济的角度,陈敬山的选择是最正确的。醴陵是烟花爆竹之乡,天南地北的商人都去醴陵采购烟花爆竹,在那里变卖机器设备,还可以买个高价格,如果搬迁到赵庄,那些机器设备只能当作废铜烂铁了。 然而从朱贵的角度,烟花爆竹作坊必须搬迁过来。 原因无他,朱贵想在乱世做点事情了。朱贵穿越的年代不好,正赶上王朝更替,而且是落后残暴的少数民族政权取代先进的汉人政权,所引发的社会动荡是前所未有的。从现在开始,至少二十年时间内,整个中国都处于一种极度混乱,极度悲惨的境地中,上千万人惨死不说,光剃发这一条朱贵就不能接受。 好好一个人,凭什么非要在背后拖着一个猪尾巴? 剃发令不仅仅是割去了人们的头发,更是对整个中华民族的一种侮辱。 留发不留头,这是当时建州女真人下达的命令,为此数以百万计的中国人惨遭屠杀。 朱贵不愿意剃发,更不愿意被割掉头颅,因此他只能反抗。 反抗需要本钱,在这个时代,朱贵所拥有的最大本钱就是自己提前知道了历史,掌握了超越这个时代的科学知识,特别是化学物理方面的知识。朱贵是一个化学研究生,他懂得许多超越这个时代很多的武器技术,所欠缺的就是制造这些武器的人和设备。如果朱贵拥有一间烟花作坊,短期内制造机枪大炮或许办不到,但是提高火yao的性能,制造一些简单的远程武器还是可以办到的。 不要太多,只要制造几件样品,甚至只要做出一点无烟火yao送给未来的永历皇帝朱由榔,历史就可能被改变。 这些东西,朱贵自己想象可以,如果对陈敬山说了,一定会被认为发疯了。要想说服陈敬山,必须以一个商人的角度出发,以利润为诱饵,否则的话他不可能把爆竹作坊搬迁到赵庄来。 朱贵沉吟了一会儿说道:“岳父大人,如果有一种爆竹,燃放的时候会放出红,蓝,黄,白等各式各样的色彩,甚至还可以组成吉祥的文字和图案,是不是可以卖得好一点,价格贵一点,利润多一点呢?” 陈敬山不以为然的说道:“你说的是五彩烟花吧?那种东西只适合白天燃放,东本高不说,销路也不太好。” 烟花燃放产生不同的颜色,是因为里面不同的发色剂(金属离子)产生焰色反应造成的结果,比如钠燃烧是黄色的,锂燃烧是紫红色的,钡燃烧是黄绿色的。 其实朱贵只是试探着问,他并不清楚这个时代的烟花爆竹是什么样子的。听陈敬山这样一说,朱贵立刻心中有底了。只能白天呈现色彩的烟花,根本就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烟花,充其量是里面填充了彩色粉末的大炮仗而已。 朱贵说道:“你说的是烟幕,我说的是放光,这是两码事。比如说钻天猴,升空十余丈,发射橘红色,或者蓝绿色的光芒,而不是普通的火红色?再比如说震天雷,每发射一颗,就是一种色彩,我们的爆竹作坊能够做吗?” 陈敬山倒吸一口凉气,不可置信的看着朱贵:“难道……你能做?” 朱贵很肯定的点点头:“岳父大人,小婿不才,恰好懂得一二。” 陈敬山一下子跳起来,不小心摔碎了茶杯,隔壁的翠花和翠花娘还以为这翁婿两个要打架,紧张的跑了出来。 翠花娘站在朱贵一侧,怒视着陈敬山:“敬山,有话好好说,你可不能耍混脾气,欺负我姑爷!” “爹!”翠花虽然不敢说陈敬山什么,但是光看表情就知道她是站在朱贵一边的。 “哈哈哈!”陈敬山放声大笑:“翠花娘,翠花,我哪舍得打我们的好女婿啊,我护着他还来不及呢!你们知道不知道,咱们的好女婿真是变聪明了,他竟然会制造五彩花炮。天哪,如果真是这样,不要说作坊建在赵庄,就是建在衡山顶上,那些有钱人也会不远千里花重金前来购买。发财了,我们发财了啊!” 原来不是打架,翠花娘松了一口气:“生意上的事情,我不管。” 翠花很好奇,咕噜着大眼睛看着朱贵:“大宝,这也是爹爹教给你的吧?” “就算是吧。”朱贵心中暗喜,看来陈轩石显灵的事情已经坐实了,再不会有人怀疑。 陈敬山兴奋万分,立刻着手安排爆竹作坊搬迁的事情。 朱贵又在陈敬山家里坐了一会儿,然后起身告辞,来看自己的新房。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真是众人拾柴火焰高啊,才过了不到半天时间,朱贵原来那间破旧的茅草屋已经被彻底铲平,十多个村民正在清理杂物。在原来的院子中央,赵老太爷支援的建筑材料已经堆积的像小山一样。另外还有二十多个工匠,有的在丈量土地,有的在做木工活,场面好不热闹。 “大家辛苦了!”朱贵由衷的感谢。 “不辛苦,不辛苦!”村民们齐声应答:“老太爷吩咐的,就跟给自家做事一样。” 朱贵走过去,想帮点忙,可是很快他就发现,造房子这种工作,他这个研究生还真不如一个文盲,一点忙都帮不了。 没办法,朱贵只好离开工地,向赵老太爷家走去。 毕竟赵老太爷提供了许多建筑材料,他理应过去致谢。 走到街道拐角,迎面砰上赵五爷的女儿贵荣。贵荣双眼通红,显然刚刚哭过,他看到朱贵,脸上立刻流露出一种复杂的表情:“大宝,你告诉我,我哪一点比不过翠花了?” ++++++++ ++++++++(未完待续) 第九章 黑蛇洞 第九章黑蛇洞 贵荣的美丽和泼辣,翠花的温顺和柔情,对于朱贵来说都是陌生的。 因此,这是一个没有正确答案的问题,朱贵只能说:“贵荣妹子,你和翠花各有各的好处,没有办法互相比较。” “既然各有长处,为什么选择翠花,而不选择我?”贵荣昂首挺胸,死死的盯着朱贵。 这同样是一个无法回答的问题,朱贵尴尬的笑了笑:“这是家父的意思。” “你骗得了太爷爷,骗得了四姑父,却骗不了我!”贵荣眼含泪花:“你和翠花早就私定终身了,我知道,拿老夫子做挡箭牌,算什么好汉?” 朱贵知道,如果再和这个小姑娘纠缠下去,将会很麻烦,于是一侧身从贵荣身边跳过去:“大宝不是好汉行了吧?” 一溜小跑,来到赵老太爷家里,进门一看,赵老太爷正懒洋洋的躺在竹床上,眯着眼,享受丫鬟的按摩。 “大宝来了?”赵老太爷欠起身,挥手让丫鬟退下去。 “老太爷,我是来谢恩的。”朱贵郑重其事的对赵老太爷鞠躬:“大宝能有新家,全靠老太爷恩典。” “自家人,客气什么?”赵老太爷很慈祥的摆摆手:“大宝啊,我和敬山,也就是你岳父说了,婚事不着急这几天办。时间太仓促了,反倒办不好。不如就定在中秋节,你也好趁着这个机会好好做事,到时候办的风光一点,不能亏待了你,更不能亏待了翠花,你说是不?” 朱贵立刻就明白了,赵老太爷对他还是不太放心。虽然期限提前了好几个月,但还是要观察朱贵的表现。如果朱贵做得好,结婚没问题。如果朱贵做的不好,就他赶出赵庄,自家人一点损失都没有。 “老太爷想得周全,我也是这样认为的。”朱贵这是真心话,他的确不想过早结婚。 拜会完赵老太爷,朱贵可以安心在赵庄生活了。接下来的十一天中,朱贵每天都在自己的新房工地上悠,竭尽可能帮点小忙。另外,朱贵也到附近转了转,熟悉了一下赵庄的地形。 赵庄处于衡山山脉南段,沿着山梁向南走六十多里,就到了衡州北郊。沿着河谷向东南方走二十多里,就会走出衡山,到达明军衡北所。衡北所鼎盛时期有五六百人,军人一百七十多个。因为北方战事吃紧,大部分军队调往北方,留守的军人只有六七十个了,而且大多属于老弱病残。 卫所的实力减弱,直接的后果就是附近的匪盗开始猖獗,近几年来打家劫舍,劫掠商旅的事情时有发生。好在赵庄处于大山深处,匪盗要想进入赵庄必须通过衡北所,因此一直以来还算安逸。 然而安逸并不是免费的,如果赵庄人想要和外界做生意,就必须得到卫所守将的许可,否则的话衡北所把路口一封,谁也进不来,谁也出去不。 因此,赵庄要想发展,驱逐或者控制衡北所就成了必须要走的一步。 第十一天正午,朱贵的新房建设已经到了收尾阶段,一行十七个人也带着九匹骡马进入赵庄,来到陈敬山家门前。这些人是一个马帮队伍,护送从醴陵撤回来的爆竹作坊成员和机器设备而来。和朱贵设想的不一样,机器设备虽然撤回来了,但是花炮师傅并没有来,回来的只有一个掌柜和四个伙计。 不过这并不影响花炮作坊的正常运转。因为机器设备在,四个伙计也都是拥有两三年制炮经验的人。 在这些人到来的同时,也将一个可怕的消息传到赵庄:反贼张献忠占领巢湖,建造战船千艘,正在抓紧时间训练水军,不日即将进攻湖南重镇岳州。 陈敬山得到这个消息之后,首先是震惊和恐惧,旋即就转为狂喜。 因为张献忠的一举一动,都被朱贵说中了,不但分毫不差不说,在时间上还有五天的提前量。也就是说朱贵说张献忠将会在巢湖训练水军的时候,张献忠并没有占领巢湖,五天后才发生这样的事情。 陈敬山对朱贵最后的一点疑惑也消除了,因此当即下令,赵庄鞭炮作坊由朱贵负责打理。在朱贵的建议下,陈敬山把新的鞭炮作坊设在村北两公里开外的一座山洞之内。这座山洞绵延数百米,里面有数万立方米大的空间,简直就是一座天然大仓库。当地人传说,山洞内曾经发现过一条长达十多米的黑色蟒蛇,因此把山洞命名为黑蛇洞。 老丈人大力支持,朱贵自然不敢懈怠,因此当天就带领四个伙计搬到山洞中去居住,并开始着手研制新型花炮的制作方法。 其实所谓的鞭炮作坊,设备极其简陋,只有两台简陋的卷纸机和两口大锅,卷纸机卷制纸筒,大锅是用来制造黑火yao的。在搬迁的时候,伙计们把没有用完的麻纸,硫磺和硝石都带来了,另外还有一些没有卖出去的鞭炮。 朱贵把他们带来的每一种鞭炮都试验了一下,感觉这个时代的鞭炮和二十一世纪的鞭炮比起来,除了声音稍微小一点,烟雾稍微大一点之外,其余的大都一样。朱贵知道,造成这种差异的原因,就是燃放鞭炮所使用的火yao不同。 这个时代的黑火yao,大都采用伏火矾法,把硫磺和硝石研成粉末,放入大锅中翻炒到起焰火,到烧不起焰火之后,加入含碳量丰富的其他物质(比如皂角,马兜铃,木炭),趁着余温继续翻炒,待到木炭消去三分之一左右开始退火,最后得到的黑色粉末,就是黑火yao了。 方法虽然简单,但是十分危险,翻炒的时候稍不留神,就可能发生爆炸。不同的翻炒方法,不同的原料配比,直接决定了火yao质量的高低。因此在任何一个鞭炮作坊内,火yao师傅的地位都很重要,仅次于作坊的大掌柜。 搬迁到黑蛇洞内的四个伙计都属于学徒,两个是制造火yao的,两个是卷制鞭炮的,学习的时间大都超过两年,因此虽然技术上比起他们原来的师父上有所欠缺,但是勉强能够支撑一个简易的作坊正常运转。 十几匹骡马,运来了上千斤还没有使用的硫磺和硝石,朱贵当即命令两个火yao学徒,每人炒制十斤黑火yao出来,并根据两人炒制火yao的质量好坏,任命一个叫马六的二十来岁小伙子为大师傅,负责鞭炮作坊的前期建设工作。 随后,朱贵取了几十公斤硫磺和硝石,带着十几个陶罐瓷瓶,选择距离黑蛇洞口八十多米处的一个比较宽阔的场地,开始建设自己的实验室。朱贵命令,没有自己的许可,任何人不得靠近实验室三十米之内,否则的话立刻开除。 在这个地方,朱贵打算尝试制造几百年之后才会出现的无烟火yao。 其实无烟火yao的制造方法也很简单,硫磺可以用土法制造硫酸,硝石可以用土法制造硝酸,有了这两样东西,硝化纤维(俗称火棉)的制造就水到渠成。把硝化纤维溶解到乙醇和****溶液里面,加稳定剂变成胶状物,然后通过挤压,切片,和干燥处理,就会得到威力比黑火yao强大许多倍,爆炸的时候无烟无残留的无烟火yao了。(原理正确,制造过程不太正确,这是小说,不是科普手册,免得有人说我是传播制造危险品的恐怖分子。) 在几百年后,无烟火yao的出现引发了一场武器革命,军队彻底告别了大口径的滑膛枪历史,开始向小口径枪械发展。 朱贵无法断定无烟火yao在这个时代出现会产生什么样的效果,但是可以肯定的一点是,如果明军大范围使用了无烟火yao,抵御建州女真人入侵的力量就可以大大增强。 不过,朱贵第一样要做的东西却不是无烟火yao,而是焰色反应粉末。 这两种东西相对于无烟火yao来说,要简单得多,对于朱贵这个后世的化学系研究生来说,简直是小菜一碟。因此只用了不到一天时间,朱贵就捧着四个小罐子,来到已经建好的鞭炮作坊。 四个小罐子里面,存放着大约一公斤奇怪的粉末,朱贵命令马六把这些粉末按照一比十的比例和黑火yao混合,全部做成二踢脚,钻天猴,满天星之类的爆竹,说明是过几天新房落成典礼时候使用。 这是马六在接手鞭炮作坊之后的第一个任务,因此特别认真,带领三个伙计连夜赶工,终于在第二天傍晚时分做好的爆竹送到赵庄。 ++++++++ ++++++++(未完待续) 第十章 烟花 第十章烟花 此时的赵庄,是一片喜气洋洋的景象,几乎所有能动的人都来到赵家祠堂前的小广场上。 经过百十来个人半个月的努力,一座典型湘西风格的二层小竹楼宣告建成。 为了庆贺新房建成,同时也为了答谢乡亲们的鼎力相助,陈敬山耗资二两银子,在赵庄祠堂前的空地上搭起了戏台,请山外的花鼓戏班唱花鼓戏。马六赶到的时候,花鼓戏正唱到高潮阶段,台上一男一女唱的正是经典片段《刘海砍樵》。伴随着演员一口一个“刘海哥”,一口一个“胡大姐”的歌词,台下的看客们也都扯起嗓子大声喊“嗨!”,场面好不热闹。 马六和另外一个伙计罗有才费了好大力气,才在戏台对面一处很隐秘的破墙上找到朱贵,气喘吁吁的把两个大口袋放在地上,说道:“少东家,您要的东西做好了,一共四种花炮,每样做了一百多个。” 朱贵早就等得不耐烦了,立刻跳下土墙:“走,到打谷场去都放了。” “都放了?”马六心疼的脸上直哆嗦:“至少二两银子呢!” “二两银子?你也太小看我的新式花炮了吧,至少要二十两银子。”朱贵一边走,一边问道:“马六,你一定试验过了吧,这种新式花炮怎么样,好看吧?” 马六误以为朱贵担心他的技术,不高兴的说道:“启禀少东家,我可没有浪费一点材料,一个都没有放。” 如果还没有放,待会儿的效果或许会更震撼。 朱贵对焰色反应的原理了如指掌,但是以前从来没有制造过花炮,因此内心也拿不准,自己制造的这些发色剂能不能发生作用。这也是朱贵没有提前告诉马六他们实情的原因。万一爆竹和以前没什么区别,还需要重新做实验。 打谷场和祠堂相距不过百米,两分钟就走到了。因为村民们都在看花鼓戏,打谷场内冷冷清清,一个人影都没有。朱贵选了一个比较适合燃放爆竹的地方,把两个大口袋里的花炮全部倒出来。 不得不说,马六的技术相当纯熟,四种爆竹做的中规中矩,只不过因为条件所限,没有在爆竹表面贴一层彩色的带图案的画纸,所有爆竹都是米黄色的。 朱贵首先拿起两个二踢脚,分别递给罗有才和马六:“放一个试试。” 两个人把朱贵的命令当作考验,因此立刻打起精神,向前走了四五步,用火棉引燃爆竹的引信,“噗噗”两声闷响,两个二踢脚腾空而起,大约两三秒钟之后,伴随着巨大的轰鸣声,天空突然爆炸出两团砖红色的光团。 虽然火光一闪而过,但是很多人都看到了,戏台前的观众有不少人的注意力被吸引过来,一个个伸长脖子向这个方向看,不知道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是红色的,那就说明自己添加了钙质的发色剂已经发挥了功效。 “咦?”罗有才也注意到了这个现象:“马师傅,颜色好像不对?” “有什么不对?”马六对自己的作品很有自信,因此并没有像马六那样抬头仰望,不知道刚才出现的是红光:“听声音,至少有十丈高,声音洪亮,是一等一的好二踢脚。” 红色发色剂取得成功,朱贵深受鼓舞,马上拿出一个钻天猴,亲自摆好位置点燃引信。“呜……”钻天猴发出一阵凄厉的嘶鸣,旋转着,向四周喷射着碧绿色的光芒腾空而起。 “这……这是怎么回事?鬼火,怎么有鬼火!”马六和罗有才吓得面无人色,惊恐万状的瞪着朱贵。 “什么鬼火?这是我给你的那些东西燃烧发的光。”朱贵哈哈大笑:“马六,这样的钻天猴一个可以卖多少钱啊?” “少东家,您……您太有本事了,我原来的师傅研究了几十年,都不能让钻天猴改变颜色!”马六兴奋地直搓手:“普通的钻天猴两文钱一个,这样的钻天猴怎么也要十文钱吧?” “要是碰到那些大官大财主办红白喜事,或者做寿宴什么的,二十文钱也不在话下。”罗有才更是乐得嘴都合不拢了:“我们发财了,东家,我们发财了!” 不用朱贵命令,两个人立刻扑过去,分别取了一枚花炮,燃放起来。 巨大的轰鸣声中,浅紫色的震天雷和金黄色的满天星成功燃放。特别是震天雷,连续六颗紫色的火球在三十多米高空逐一绽放,不但把天空都照亮了,也把一百多米外的人全部吸引了。 看到人群如同潮水一般涌来,朱贵大手一挥:“放,都放了!” 于是,寂静的赵庄发生了亘古以来从未有过的事情,伴随着一枚枚花炮的燃放,天空一会儿变成橘红,一会儿变成淡紫,一会儿又变成翠绿。人们从来没有看到过这样的花炮,欢呼呐喊声此起彼伏,一个个就如同看到神仙显灵了一般。 而在百米开外,那个花鼓戏班的人则孤零零的站在戏台上,手足无措的呆立着。在他们面前,已经没有一个观众,他们不知道自己是应该继续唱下去,还是应该跑过去看花炮。 虽然燃放爆竹腾起阵阵白烟,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烈的硫磺气味,但是人们的热情仿佛被燃烧了一般,任凭马六和罗有才一次又一次的驱赶,包围圈还是越来越小。最后为了安全起见,朱贵不得不下令停止燃放。 “大宝,跟我来!”人群中突然挤出陈敬山,他一把抓住朱贵的左臂,不管围观的人大声抗议,粗暴的分开众人,小跑似的跑回自己家。一进门,陈敬山就插上房门,欣喜若狂的说道:“贤婿啊,这……这就是你说的彩色花炮?” 朱贵虽然已经想到会引起轰动,但是却没想到自己的老泰山的反应竟然如此剧烈。 作为一个商人,陈敬山已经敏锐的意识到,发财的机会到来了。 朱贵这一次一共制造了四种发色剂,分别富含钙,铜,钾,钠这些金属粒子,因此能够产生砖红,翠绿,浅紫和金黄四种色彩。如果条件许可,朱贵还能制造好几种其他发色剂,比如蕴含锂的发色剂可以产生浅红色的光芒,蕴含钡的发色剂可以产生黄绿色的光。 “岳父大人,这只是小婿的一次实验,虽然算做成功,但是效果还不甚理想,还有很多需要改进的地方。”这并非朱贵谦虚,他的确认为刚才所看到的花炮不太理想。以一个曾经亲眼见证奥运会********的现代人的眼光看,刚才这些花炮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垃圾! 只是,朱贵眼中的垃圾,已经是陈敬山心目中的奇迹了。 这么好的花炮还需要改动什么啊! 陈敬山兴奋地直搓手,他的眼睛已经开始闪烁银子一样的光芒。二踢脚能够卖十文,钻天猴能够卖二十文,满天星可以卖二十五文,震天雷至少可以卖五十文。 天哪,一本万利,一本万利啊! “贤婿,我陈敬山说话算数,明后两天新房子的家具就会运过来,再用五六天给你和翠花准备新衣服,找人看一下黄历,最快三月十五,最慢三月二十,你和翠花就举行婚礼。贤婿请放心,有我在,一定把你们的婚礼办得风风光光的!” 在陈敬山心里,朱贵此刻已经是一株巨大的摇钱树,而把摇钱树牢牢的控制在自己手中的唯一方法,就是尽快让朱贵和翠花尽快结婚。在古人心目中,姻亲是最牢固,最可信赖的。 朱贵明白陈敬山心中所想,但是他此刻并不想马上结婚。一来因为的确有很多事情需要做,二来也是生了陈敬山的气。半个月前,赵老太爷提议把婚期押后半年的时候,陈敬山一点也没有反驳。如今自己提前证明本领非凡,他却心急火燎的马上举行婚礼,的确太势利了一些。 朱贵淡淡的说道:“岳父大人,老太爷说过,我和翠花的婚期定在八月十五。” “他说的是结婚,并不是订婚,我们可以先举办订婚仪式,把婚期定在八月十五。这样既不得罪老太爷,你和翠花的关系也可以定下来啊!贤婿啊,只要订了婚,翠花就是你的人了,让翠花平日里到你的新房打扫打扫,给你做做饭什么的,别人也就没话可说了啊!”为了拉拢朱贵,陈敬山可谓不遗余力了。 想一想温婉可人的翠花,朱贵心中一暖,点点头说道:“如此,就请岳父大人多费心了!” ++++++++ ++++++++ 新的一周开始了,恳请大家给点票票支援!!!(未完待续) 第十一章 抢钱 第十一章抢钱 感谢那些穿越老前辈,他们身体力行,用一个个生动的事实告诉朱贵,要想在穿越的世界混得好,首先要做的事情,就是利用自己掌握的超越时代的科学技术制造新奇的产品赚钱。只要拥有了足够的金钱,就会滋生出强大的实力,江山美色也就不在话下了。 朱贵开发的第一个产品就是烟花。 在中国大地上,燃放烟花的历史由来已久,以前只是在某些宗教仪式中使用,到了后来逢年过节,办理红白喜事,做寿,庆典等场合也都开始燃放烟花。因此,相应的爆竹作坊开始出现。到了明朝末年,中国几乎所有省份都有爆竹作坊。特别是在湖南的浏阳和醴陵,江西的萍乡和万载,江苏建湖,广西合浦一代已经形成了产供销一条龙的爆竹产业基地,从业人数多达上万人。 所有的爆竹作坊,所生产的爆竹都是最原始的产品,产生的主要效果是声音和黑烟,用来增加喜庆氛围还可以,观赏性却乏善可陈。因此,过去燃放爆竹大多在白天。因为这样不但安全,而且便于观察烟雾。 朱贵的彩色花炮彻底颠覆了人们对爆竹的一贯看法,所产生的震撼效果比他治好翠花的哑巴病还要大。因此朱贵和陈敬山交谈了没有十分钟,大门就被闻讯赶来的村民们硬生生的挤破了。 一共进来三四十个村民,以赵二爷和赵五爷为首,吵着闹着询问彩色花炮的制造方法。特别是赵二爷,他的要求更是赤裸裸,他要配方,也要参股烟花作坊。陈敬山自然不会同意,双方展开了激烈的争吵,一直到赵老太爷赶来,才让他们平息下来。 赵老太爷以族长的身份,大声呵斥前来闹腾的村民,除了把赵五爷,赵七爷,和赵二爷这些顺字辈的人留下之外,其余的人全部轰出大院。因此,一场没有事先准备的家族会议在陈敬山的客厅内召开了。 关好大门,赵老太爷在正中威严落座,他首先向朱贵招了招手,慈祥的说的:“大宝,过来和爷爷一起坐。”然后才清了清嗓子,威严的对八个有权利参与会议的赵家人说道:“自从我们的先祖赵胜公定居于此以来,已经两百九十多年了,我们赵庄也由当时的七个人发展到三百多人。但是人数增加了,先祖赵胜公定下的规矩却不能破。老二,你来说说,我们赵家族规第七条是怎么说的?” 赵二爷连忙站起来,吭哧了老半天你才说道:“族规第七条:财产私有,任何人不得谋夺,违者驱逐出庄。” “着啊!”赵老太爷的拐棍用力敲击地面:“爆竹作坊是敬山开的,以前赔钱的时候,你们谁都不入股,都干眼等着看笑话。现在作坊能赚钱了,你们立刻就心急火燎的跑来要配方,要入股,这不是谋夺是什么?” “可是老太爷,敬山是我们赵家的赘婿,宗族大会也给了他名分,他就应该属于我们赵家,他的产业也应该属于全体赵庄人。”赵二爷不服气:“族规第十五条有规定,赘婿,义子所开之产业三分之一归公,三分之一归家,三分之一归个人。我们要分的不是属于敬山的那三分之一,是属于我们大家的那三分之一。” “就是嘛,黑蛇洞是属于赵庄的产业,哪有白占的道理?”赵七爷也表示不服。 “说的好像也有那么点道理。”赵老太爷说道:“敬山,你是怎么考虑的?” “秉老太爷,赘婿所创建的产业三分之一归公这我承认。但是,赘婿并不是一家之主,我老婆才是一家之主,要不我的儿子怎么能姓赵?”陈敬山早就想好了对策,侃侃而谈道:“因此,充其量这个作坊中的一半算所赘婿的产业。一半的三分之一也就是六分之一,如果各位想要从分配这六分之一,我没有意见。” 陈敬山很圆滑,他知道今日要不拿出一点来分给大家是万万不能的,因此抛出一个六分之一,打算弃卒保帅。 “我们三百多人才占六分之一,你一家就占六分之五,陈敬山,你打得好算盘!” 果然,陈敬山话音一落,人群就激愤起来,吵闹声不绝于耳。要不是赵老太爷在场,说不定还会打起来。 “大宝,你是怎么看的?”等到吵闹声稍微消停下来,老太爷问道:“既然你要和翠花结婚了,也算是我们赵家人了,你也有权发表意见。” 自从几十个人挤破大门冲进来的那一刻,朱贵就有点义愤填膺了。 这都是一群什么样的人啊,自己快要死的时候,他们想到的不是如何救治,而是如何瓜分自己的财产。现在新式花炮刚刚燃放,他们没有一个人表示要支持,反倒还是瓜分财产。 宗族的势力如同一道铁幕,笼罩在朱贵头顶,让他有一种窒息的感觉。 看来,要想在这个时代有所作为,最应该做的不是如何赚钱,是如何才能驱逐宗族势力加诸在前进到路上的绊脚石。否则的话,无论自己多么有本事,也会被这群只知道抢钱的人扼杀掉。 因此朱贵耸耸肩头,做了一个无所谓的动作:“你们谈你们的,我就不好参与了吧?”旋即打了一个哈气,起身说道:“时候不早了,老太爷,各位叔叔大爷,如果没什么事,大宝想回去休息了。” “大宝!”陈敬山急得直跺脚:“你不能走,他们在抢夺咱们的鞭炮作坊啊!” “不就是一个鞭炮作坊嘛!”朱贵走过去,扶着陈敬山坐下来:“岳父大人,何必这么小气呢,谁想要,就给谁呗。大家乡里乡亲的,抬头不见低头见,不要伤了大家的和气。” “你……”陈敬山气的险些背过气去。 “还是大宝懂事,不愧是老夫子的后人!”赵二爷竖起大拇指:“其实我们要的也不多,就要一半好了。毕竟作坊是敬山创办的,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不是吗?” “二爷说的对,我也是这么看的。”朱贵看到陈敬山气的浑身直哆嗦,轻轻为他捶背道:“岳父大人,何必为了十五两银子生气呢,不值得啊!” “怎么算出来个十五两银子?”肥胖的赵五爷莫名其妙。 朱贵微笑着说道:“我也拿不准,我是估算的。鞭炮作坊一共两台卷纸机,两口大锅,还有一些硫磺和硝石,这些东西如果在醴陵,估计能够卖到二十两银子,可是到了我们赵庄,恐怕就只能卖到十五两了。” “我们要那些东西干什么,我们要的是……”突然,赵五爷张嘴结舌,看着朱贵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陈敬山旋即醒悟过来,一把抓住朱贵哈哈大笑道:“贤婿啊,你说得对,大家都是一个村子里的人,怎么能为了这么点钱伤了和气。算了,算了,老太爷,各位哥哥弟弟们,我陈敬山表个态,黑蛇洞的鞭炮作坊我不要了,全部划归公中。” “不不不,敬山兄弟,哪能啊,我们不要这么多。”赵二爷反倒不好意思起来,冲着陈敬山连连摆手。 “二哥,你傻啊你!”赵七爷也琢磨过来了,提醒道:“把那个作坊给你,你能制造刚才那样神奇的花炮吗?你要是能做,我恭喜你,你很快就成大富翁了。你要是做不了,你要个作坊有什么用?” 赵二爷再傻再愣,此刻也明白了朱贵的意思,不由得勃然大怒,拍案而起道:“陈大宝,你好大的胆子,敢跟你二爷耍心眼!实话告诉你,你二爷想要的不是什么花炮作坊,我想要的是花炮的配方。赶快拿出来,否则按照族规中的不敬尊长处置!” “我叫你二爷,是因为我看在你年龄比我大的面子上叫得,你还真以为你是我的尊长啊?想当年,家父在世的时候,曾经教过你两年私塾。一日为师,终身父母你懂不懂?家父是你的长辈,我就是你的平辈,你从何说起是我的尊长?”朱贵等的就是一个发火的机会,因此赵二爷的话音刚落,朱贵也拍案而起:“再者说了,我陈大宝姓陈,不姓赵,你拿赵家的族规来约束我,岂不是笑话?” 平日里见谁都点头哈腰的陈大宝,此刻竟然指着曾经当过土匪的赵二爷破口大骂,所有人都惊呆了,都不可置信的望着朱贵。唯独赵老太爷似乎没听见,他拄着拐棍,躺在太师椅上竟然合上了双眼。 赵二爷气的浑身颤抖:“你……你要迎娶翠花,不就是成了我们赵家人了吗?” “可笑啊,可笑!”朱贵连连摇头,如同看待白痴一样看着赵二爷:“慢说我还没有和翠花结婚,即便是结婚了,也是翠花嫁入我们陈家,成为我们陈家人,可不是赵家人!” “你有什么钱迎娶翠花?”赵二爷已经黔驴技穷:“敬山已经给你盖房子了,要不是让你入赘,怎么会给你盖房子?” “二哥,小女的确是出阁,而不是招赘。”陈敬山知道自己应该说话了,清了清嗓子,得意洋洋的说道:“我陈敬山别的本事没有,就是眼睛好,我看出来大宝将来一定能成大器,主动送他一套房子,这有什么不可?” ++++++++++ ++++++++++(未完待续) 第十二章 合股 第十二章合股 朱贵这样一搅和,赵家人彻底傻眼了。 他们赖以和陈敬山争夺鞭炮作坊的法宝,就是几百年前制定的族规,现在朱贵已经明确表态,他并不是入赘赵家,因此族规对于他来说就没有了约束能力。这些人再傻也明白一个道理,那些花炮是朱贵做出来的,有朱贵提供技术和配方,花炮作坊就是摇钱树,如果朱贵撒手不管,花炮作坊就是一个赔钱的无底洞。 怎么办,难道强迫朱贵交出配方吗? 有这样念头的人不是没有,但也只是心里想一想而已,并不敢明目张胆的做。 既然强抢已经不能起作用,比较聪明的人就开始琢磨别的方法,这里面年纪最小的赵十一爷站起来,冲着朱贵拱拱手说道:“大宝啊,不如你把你的配方卖给我吧。我出二十两银子,外加三亩上好的水田,怎么样?” 这的确是一笔巨款,也是十一爷所能拿出的最大一笔资金。 “十一爷真是会打算,二十两银子就想把我的配方买了去?”朱贵微微一笑道:“大家都是明白人,都知道彩色花炮是一个赚钱的好东西。别的不说,震天雷就可以赚到至少十倍的利润,而且不愁没有销路。只要花炮作坊运作得好,生产的东西多,不出一年,赚个万把两银子跟玩似的。十一爷想想看,我会为了二十两银子而放弃一万两银子吗?” “一万两!”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大宝,咱们可都是一个村子里的人,你不能吃独食啊!”赵八爷有点急了。 “不是我要吃独食,是你们逼着我吃独食。”为了彻底折服这些人,朱贵也豁出去了,说话毫不留情面:“今天花炮一响,你们就跑过来抢东西,你们眼里还有我这个人吗?你们都姓赵,而唯独我姓陈,如果你们一直这样做,我还敢在这里制造花炮吗?与其每天担心受怕的,还不如离开赵庄。哼,一招鲜,吃遍天,我就不相信,有这身手艺在,我会饿死街头!” 朱贵说的义正严词,所有人脸上都露出惭愧的表情。 朱贵问道:“岳父大人,如果我想去衡州发展,咱们家能不能在衡州建一个花炮作坊?” “咱们在衡州有铺面,后院大得很,只要你过去,作坊十天之内就能建成。”陈敬山巴不得朱贵这样做,于是添油加醋的说道:“贤婿请放心,我虽然不是什么大富翁,但是一两百两银子的启动资金,我还是出得起的。” “我说妹夫,你就不要跟着点火了啊,大宝是你的姑爷,他最听你的话了!”赵五爷被逼急了,才想起自己是陈敬山老婆的亲哥哥。 陈敬山是个老滑头,在这种关键时刻哪能被亲情所左右,听了之后做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五哥,我也没办法,技术和配方是大宝的。我虽然是他的岳父,也不好强迫他交出来不是?”陈敬山故意把岳父两个字说得很重,意在敬告众人,你们也别想用强,否则的话我陈敬山可不答应。 会议陷入僵局,每个人都死死的盯着朱贵,那些曾经产生过用卑鄙手段逼迫朱贵的人,心中的想法再一次活跃起来。 光看众人的表情,朱贵知道自己在夺权道路上的第一仗算是打赢了。 不过这是一场没有后盾的胜利,断不能乘胜追击,否则的话激怒大家,胜利果实会被瞬间撕碎。为了稳定大家的情绪,朱贵决定抛出自己的计划,彻底把这些人捆绑在自己的意志之下,为自己在赵庄站稳脚跟夯实基础。 “老太爷,岳父大人,各位叔叔大爷,大宝并不是一个贪心的人,大宝很愿意为咱们赵庄出一份力。”朱贵站在客厅中央,大声说道:“因此,配方我虽然不会公开,但是作坊的利润我还是愿意和大家分享的。” “真的?”一听说要分享利润,所有人立刻来了精神。 花炮作坊是个摇钱树毋庸置疑,一年能够赚取万两白银也并非痴人说梦,哪怕朱贵愿意拿出十分之一的利润和大家分享,也是一笔巨款,相当于这八个人辛苦种田好几年的收成了。 看着八双贪婪的眼睛,朱贵信心十足的说道:“不过,我有一个小小的要求。” “什么要求?”赵二爷兴奋地直搓手:“大宝贤侄请说,二爷一定答应你。” 朱贵说道:“很简单,你们可以选举一个信任的人,核算作坊的经营状况,除此之外作坊的一切事情你们无权干涉。” “同意!”赵二爷立刻表示赞同,然后关切的问道:“可是,大宝贤侄,利润如何分配呢?” 朱贵说道:“这个更简单,作坊利润的十分之一划归公中,有老太爷统一安排,除了每年祭祖所需要的银两之外,剩下的大家就平分了吧。” “同意!”这一次所有人都没有异议,因为朱贵提出的数字和他们的心理预期差不多。 事情圆满解决,大家终于冰释前嫌,一个个笑逐颜开起来。 借着这个机会,朱贵大声说道:“各位叔叔大爷,大宝还有一个发财的良策,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兴趣听一听?” 只要是和钱有关系,这些人哪有没兴趣的道理,纷纷鼓动朱贵赶快说出来。 朱贵端起茶杯,润了润嗓子:“花炮作坊要赚大钱,必须扩大规模。可是现在只有两台卷纸机,顶多算是小打小闹,我的岳父大人虽然也有些余钱,但是还不够。因此我提议大家集资,每年除了公中的那份例钱之外,还可以按照出资额度的多少,再额外分得一部分红利。” 这个提议立刻得到大家的积极响应,朱贵趁热打铁,抛出了自己的融资计划。 按照朱贵的计划,花炮作坊的股份将会分成一千份,公中留一百分,算作大家的例钱,条件是把黑蛇洞划给朱贵使用。朱贵占五百份,算作控股。陈敬山一百份,算作他提供花炮作坊的补偿。剩下三百分,每份折价十两银子供大家认购,每年年底就会按照认购份额的多少发放红利。 朱贵的设想,就是后代股份公司的雏形,自己独占百分之五十股份,其实就是技术股。这样的设想虽然有点超越时代,但是却和当时盛行于中国南方的一种叫做合会的融资习俗不谋而合,因此大家还算理解,并没有让朱贵过多的解释。 朱贵的建议超出了大家的预期,大家本来只打算zhan有百分之十股份,每年能够分得几十两银子就很满足了。可是朱贵竟然额外拿出百分之三十股份,如果花炮作坊真的像想象中那样发展的话,那可是一笔令人不得不心动的财富啊! “大宝,每股十两银子,是不是太多了?”十一爷想入股,但是苦于自己的资金不充裕,于是说道:“不就是一个花炮作坊嘛,总共花费一百两银子购买设备,就已经算是一个中等规模的作坊了。” “十一爷此言差异。”朱贵说道:“我们的花炮作坊可不是一般的花炮作坊,不能按照常理来衡量。你想想看,我们要生产大量花炮,硫磺和硝石是不是需要大量采购?是不是需要额外建造一个造纸作坊?是不是需要组建一支运送货物的商队?是不是还要组建一支保护我们的财物不被土匪抢劫的团练?这些东西,哪一样不是要花费大量银子的?” 朱贵每问一句,十一爷就不由自主的点一次头,问到最后,他才感叹的说的:“大宝,真没想到啊,你的心思如此缜密,十一爷服了你了。” “明白了就好。”朱贵环顾左右,走到陈敬山身边:“岳父大人,大家集资之后,我们就有钱采办原料和设备了,因此小婿想请您老人家担任作坊的账房先生,不知道岳父大人意下如何?” 对于朱贵的分配方案,陈敬山其实是有看法的,因为他认为自己是作坊的创始人,理应拿大头,如今才分到十分之一。可是朱贵一口一个“岳父大人”,却无时无刻不再提醒他,他们是一家人,朱贵的二分之一股份也是他们家的。当然这有一个前提,那就是他这个岳父大人必须帮助朱贵,否则的话女婿是外人,他也只能瞪眼干看着。 因此虽然有所怨言,但是陈敬山还是坚定的选择站在朱贵一边,点点头说道:“也好,我替你把把关,各位叔伯的钱交到我手里来,也更放心一点。”陈敬山环顾左右,大声说道:“各位,三百份股份,谁想认购,给我说一声,我记录一下,明天把银子送过来就可以了。” 一说到那钱,八个人再一次沉默了,彼此观望着,明显有些犹豫。 “敬山,我出二百两,认购二十股。”一直闭眼假寐的赵老太爷突然睁开眼睛,颤颤巍巍的站起来说道:“明天一早,你让翠花娘去取钱。” “我买五股!”赵八爷第二个开口:“豁出去了,把我的棺材本压上。” “我也要二十股!”赵二爷第二个发言。 +++++++++ +++++++++(未完待续) 第十三章 炸药 第十三章zha药 有赵老太爷做表率,其他人还有什么话说,这个十五股,那个二十股的,不到五分钟,八个人就认购了一百股。可是,连同陈敬山和赵老太爷认购的二十股算在一起,也不过一百四十股,这已经算是这十户人家所能拿出资金的极限了。 还剩下一百六十股,朱贵提议,按照每一支二十股的分配比例全部分派给八个顺字辈的老人,让他们在各自的支系亲属中募集。 朱贵趁热打铁,马上起草了一份股份合同,将股份所有人的责权利一一写明,并让这些股东们签字画押。 于是,赵庄花炮作坊第一届股东大会正式召开。 朱贵作为最大的大股东,负责全面工作,每个人都必须服从他的调遣。 另外,朱贵还担任了一个特别组织——赵庄护卫队的首领。赵庄本来就有一支家族武装,成员是每个家庭中的壮劳力,平时务农,遇到土匪或者和别的村庄的人发生矛盾的时候,就从宗祠取武器,在各自家长的带领下作战。 这样一支武装,当然形不成像样的战斗力,好在赵庄地理位置优越,百年来并没有闹过土匪,因此家族武装只是一个摆设。朱贵决定,从村子中挑选三十个壮劳力,编入花炮作坊,开始的时候作为工人使用,待到朱贵腾出手来,就按照自己的方式训练他们。 在赵老太爷的提议下,精明的赵八爷顺利当选二账房。之所以叫二账房,并不是和陈敬山这个大账房相对应的一个职务,而是说他只要查账的权利,可以检查作坊的经营状况和资金往来,计算股东应得的红利,而没有参与经营决策的权利。 因为赵二爷早年曾经做过土匪,对附近的地理环境比较熟悉,现在还是赵庄的保长,和衡北所明军关系也不错,因此运输队长的职务就由他来担任,负责原料的运进,和成品的运出。 赵五爷人缘好,平日里算个和事老,因此委任他为工头,负责从赵庄子弟中挑选工人,以便将来生产扩大了之后使用。 赵七爷会造纸,因此他被任命为造纸作坊的大掌柜,立刻着手在黑蛇洞前建造一座以竹木为原料的造纸作坊。 陈敬山本来就是一个不错的生意人,因此发挥他的特长,除了让他担任账房先生之外,还让他负责采购和外销。当然首先是采购,按照朱贵的要求,三千两股银中的三分之二,全部用来采办硫磺和硝石。这一点虽然被大多数股东认为是小题大做,但是在朱贵的一再坚持下,别人也只能答应。 因此,陈敬山决定,第二天就启程去衡州城,把那里的硫磺和硝石一股脑全部买过来。 另外,朱贵还委派十一爷,带上三百两银子,去醴陵购买制造鞭炮的卷纸机。普通的卷纸机大概三五两银子一台,最好的也不过十五两。不过朱贵的要求很特别,不但要采购十五台现成的卷纸机,还要专门定制两台大号的卷纸机,这样的卷纸机可以卷制最大一百二十毫米,最长两千毫米的大纸筒。 一听说要这么大的纸筒,众人眼睛就是一亮,纷纷猜测朱贵一定想要制造一种更为神奇的花炮。 朱贵只是不置可否的点点头,也不说是,也不说不是。 金钱的诱惑力是巨大的,连同赵老太爷在内,十一个人吵吵嚷嚷的开了四个多小时的会议,一直到丑时快过的时候才结束。众人在吃了翠花娘准备的宵夜之后,纷纷起身告辞。可是天还没有亮,这些人就又一个个爬了起来,挨家挨户去敲平日比较要好人家的大门,说明花炮作坊集资的事情,争取他们认股。 因此第二天中午刚过,三千两银子的股本金就凑齐了。 光看这些钱,就可以感受到赵庄人对彩色花炮的重视程度。因为这些钱不但有整腚的银子,碎银子,铜钱,还有各式各样的首饰。有的人实在是凑不齐购买一股的资金,就干脆把家里的粮食搬过来作抵押。 自古以来,赵庄还从来没有这样过,每一个人都被一种发财的梦想鼓舞了。 钱有了,工作立刻展开。陈敬山和十一爷各自带着十个小伙子,分别赶赴衡州和醴陵,去采购原材料和卷纸机。而赵二爷也带着一份厚礼,前往衡北所和卫所的百户将军套近乎。赵七爷重操老本行,率领十几个小伙子上山砍伐竹子,准备制造竹纸。 整个山村都是一副热火朝天的景象,而朱贵则带着马六和罗有才回到黑蛇洞,继续研究改良花炮和发色剂的配方。 自从昨日成功燃放彩色烟花爆竹,黑蛇洞里的四个活计对朱贵佩服的五体投地,简直把朱贵当作神仙来看待了。在他们心中,甚至还产生了一种神秘的猜测,认为朱贵有某种神秘的法术,他在那个叫做实验室地方升坛做法,祭拜天地鬼神,天上的神灵下凡给朱贵制造的这些发色剂。 因此实验室被他们当作了圣地,就连向实验室方向看一眼都会感觉到恐惧。 对于这样的看法,朱贵也不做解释,现在这种情况下还不宜公开发色剂的制造方法,让他们心中保留一些神秘感和敬畏感,对于保密工作有莫大的好处。 通过一天的努力,朱贵再次制造了大约一公斤发色剂。因为条件所限,色系并不是很全面,只能制造五种,但是红黄绿三种基本颜色已经出来了,只要按照一定比例装药,能够产生各种各样的色彩效果。 朱贵知道,在这个时代,对师徒关系看的很重,讲究一日为师终身父母,在各种行当中,随师学艺的学徒和老师之间形成了一种依附和被依附的关系。做好发色剂之后,朱贵当众宣布,愿意收四个活计为学徒。 这个决定在四个活计中引起的震撼是巨大的,这不仅因为发色剂对他们的深深吸引,还因为做东家的徒弟预示着他们已经被东家看做自己人了。因此,几乎就在朱贵话音刚落的那一刹那间,四个活计就跪倒在地,叩头如捣蒜,连呼师傅了。 一共四个徒弟,大徒弟马六,二徒弟罗有才,三徒弟冯金宝,小徒弟彭飞。 进行了简单的拜师仪式之后,朱贵拿出纸笔,现场讲解起自己心中设想的几种花炮模型。首先是对震天雷的改进,朱贵决定每支震天雷内装五枚发射弹,每一种发射弹内的发色剂都不同,这样燃放一支震天雷,就可以看到五种不同颜色的烟花。其次朱贵改进了满天星,同样内置五种发色剂,燃放的时候色彩纷呈。另外朱贵还把后世的几种花炮画了图纸,让他们根据图纸进行制造。 朱贵教给四个徒弟的第一项任务就是每天每人制造十枚花炮,不但里面装的发色剂不同,发色剂和黑火yao的比例也不同,造好之后晚上就拿出黑蛇洞燃放,以确定什么样的配比最节省发色剂,什么样的配比会产生什么样的花色。 朱贵擅长的是理论,动手制作的本领的确不如这四个徒弟,因此朱贵放开手脚让他们自己搞,并告诉他们有什么新奇的想法就试验,不要担心失败,也不要心疼浪费材料。 这样开放式的管理,更让学徒们感激不已,因为从来没有任何一个师傅会给予学徒这样大的信任。因此学徒们的热情空前高涨,立刻就按照朱贵的要求一丝不苟的工作起来。 发色剂的实验已经不需要朱贵格外操心了,朱贵实验的重点自然就转化到无烟火yao上来。目前的实验设施还很简陋,在陈敬山把新的实验设施采购回来之前,朱贵只能小打小闹,每天生产几百克,甚至几十克成品。 无烟火yao的制造很顺利,当天就得到了大约百克硝化纤维。朱贵点燃大约十克硝化纤维做了一下试验,果然无烟无残留,而且威力远远大于马六他们制造的黑火yao。只可惜,目前还没有****和乙醇,尚不能增加硝化纤维的稳定性。为了安全起见,朱贵也只能暂停制造。 第二种要制造的东西是俗称*的苦味酸(学名**),之所以选择制造这种zha药,是因为目前的材料限制,别的zha药根本制造不了。这是一项很危险的工作,朱贵每次只选取几十克材料,制造的成品不超过二十克。一点一点的积累,到了第四天清晨,终于有了将近三百克黄色的结晶体。 当朱贵小心翼翼的捧着装苦味酸的陶罐来到四个学徒面前,学徒们还以为又是一种发色剂,立刻围拢过来。马六手疾眼快,拿着一个满天星半成品,就要往里面填装苦味酸。 朱贵吓出一身冷汗,连忙用双手护住陶罐:“别动,这可是zha药,你不想活了!” ++++++ ++++++(未完待续) 第十四章 爆炸 第十四章爆炸 朱贵首先让马六制造了一枚特殊的炮仗,炮仗大拇指粗细,纸筒层数减少了一半,里面的装药却比正常计量多了一倍,一根药焾更是夸张的达到了一米长。然后,朱贵把陶罐中的苦味酸用几十层竹纸包好,中央插入这枚特制的大炮仗,然后外面用麻绳一层一层的捆绑起来。 带着四个徒弟走出黑蛇洞,迎面碰到赵七爷。 赵七爷负责建造造纸作坊,已经在黑蛇洞外忙碌了五六天,一片两亩多大的空地被清理出来,四周建起了简易工棚,中央挖了几个巨大的深坑,是用来制造纸浆的大池。在大池附近,新砍伐下来的竹子已经堆积成山,几十个赵家子弟正在忙碌着把这些竹子斩断弄碎,扔到大池中。 “顶多还有半个月,第一批竹纸就可以使用了,大宝你放心,七叔做竹纸可是一绝,不但白还特别结实。”因为翠花将要和朱贵成亲,朱贵的辈分自然和翠花拉平,赵氏宗族的八个顺字辈老人也就从爷爷辈降到了叔伯辈。 朱贵掂量着手中的zha药包:“七叔,想不想看新爆竹啊?” “这又是一个新产品吧?”赵七爷立刻来了兴趣,跑过来说道:“我来放吧?” 最近这几天,赵七爷因为晚上要监督造纸作坊的建设,每天都可以看到马六他们试验新型花炮。在大饱眼福的同时,赵七爷也对未来花炮作坊的信心更足了。在赵七爷眼里,朱贵不仅是花炮作坊的大东家,同时也是一个能够给整个赵庄带来财富的财神爷。 “不行,这个炮仗必须我亲自放。”朱贵连忙把zha药包藏在身后。 朱贵巡视了一番造纸作坊工地,发现几个村民正在挖掘一块一米见方的大石头。因为工具简陋,大石头多一半还埋在地下,几个人虽然累得气喘吁吁,但却不能撼动石头分毫。 于是朱贵走过去,拿起撬棍,在大石头下面掏了一个洞,把zha药包塞进去。 “走远点,不准靠近二十丈以内!”朱贵打着火棉,大声吆喝着驱赶围观的人群:“把耳朵捂上,闭着眼睛,别往这边看!” 所有人虽然都退到二十丈开外,但是却都伸长脖子往这边看,不要说闭眼睛,就连捂耳朵的也没有。这些人每天都看放炮,知道朱贵手中拿着的这个纸包充其量装的火yao多一点,声音会大一点,但不至于有什么危险。 朱贵也觉得自己小题大做了,二十丈可是六十米,三百克zha药爆炸不可能伤害到他们,更何况zha药包上面还压着一块大石头。 于是朱贵点燃火捻,然后撒腿就跑。 “轰隆!”朱贵刚刚跑到赵七爷身边,身后就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一股浓烟腾空而起,那块大石头被炸得四分五裂,碎石子夹杂着泥土四处飞溅。围观的人群看到了,本能的感到危险,有的扭头就跑,有的一头扎在地上瑟瑟发抖,还有几个没反应过来,呆呆的望着爆炸位置,脸上充满了惊恐。 足足过了一分钟,人们才清醒过来,抖了抖身上的尘土,跑到爆炸的地方观看。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小小一个纸包,竟然把数千斤重的大石头炸得粉碎,上面的部分四处飞溅,碎石数十米之外都可看见,而在爆炸点下方,一个直径一米多,深达半米的大坑赫然出现。 “乖乖,这是雷公爷爷的震天雷吧?”一个赵家子弟只咂舌。 “早知道大宝有这种宝贝,工程可以提前两天。”赵七爷检查了一下爆炸点,难以置信的说道:“太厉害了,至少相当于十五斤火yao!”用火yao开山炸石,很早就有人使用过,但是因为费用太高,主要是军队用来攻城,普通老百姓哪里用得起。 “师傅,这……这是做花炮的吗?”马六心惊胆战的说道:“太危险了,稍微出现点差错,小命就没有了。” 用zha药做花炮,亏马六能够想得出来。 朱贵微微一笑道:“这不是做花炮的,这是打土匪的!” “打土匪的?”赵七爷恍然大悟,怪不得前几天开会的时候,朱贵执意要做赵庄护卫队的首领,原来他真的有这方面的打算啊!“可是大宝,我们这地方根本就没有闹过土匪啊?”赵庄地理位置优越,恰好位于明军卫所附近,的确没有土匪敢在这一带活动。 朱贵望着山口的方向,他仿佛看到了衣衫褴褛的农民起义军冲进来,看到了溃散的大明朝官军冲进来,看到了张牙舞爪面目狰狞的建州女真辫子军冲进来。无数把屠刀举起来,无数颗无辜的可怜的人头落下去,整个赵庄,整个衡州,乃至整个中华大地都沉浸在一片血泊之中。 朱贵多么希望自己穿越的时间能够改一改,哪怕穿越到明朝中叶,自己也好图一个富家翁的日子啊!哪怕是再早个三五年,也好让他有充足的时间准备,像其他穿越着那样组建一支强大的军队,把一切敢于阻挡他的势力秋风扫落叶一般清扫干净。 可是不能,他来到了大明崇祯十五年,距离张献忠占领湖南还有一年,距离明朝首都被攻陷还有两年,距离建奴下令剃发的时间还有三年。这是一个王朝更迭的年代,是一个社会剧烈动荡的年代,屠刀早已经挥舞了好多年,他一出现就看到了满地的血污。 历史并没有给朱贵留下时间积蓄力量,因此他在第一时间就要准备战斗。 现在的南方,还处在一片歌舞升平的幻想之中,朱贵只能借助不到一年的时间积蓄力量,用花炮作坊尽可能赚最多的钱,在赵庄打造一支超越这个时代的军队。当张献忠的土匪南下衡州的时候,如果有可能就帮助明军据守衡州,如果时机不成熟,就在赵庄闭关自守。反正张献忠在衡州的日子不到一年,随即他就逃往四川。到了那个时候,衡州会有一段时间的权力真空,朱贵就会择机出山。 按照朱贵的计划,能够帮助朱由榔就帮,如果不被朱由榔所接纳,就依靠自己的力量和建奴周旋。即便是不能力挽狂澜,将建奴驱逐到东北,也要让他们的侵略多付出一点代价。 中华大地,永远不要被建奴奴役! “土匪就要来了,而且还有很多!”朱贵心潮澎湃,丢下一句没头没尾的话,转身回到黑蛇洞。 “难道老夫子又显灵了?”赵七爷望着朱贵的背影,感觉到内心一阵发冷。 回到黑蛇洞,朱贵有一头扎进实验室,开始研究起来。 苦味酸取得成功,爆炸力惊人,的确超越这个时代。但是也暴露出很大的缺点。第一是很难量产,朱贵辛苦了四天,才制造了三百克,而且纯度还不高。即便是以后设备齐全了,也很难大规模生产。原因很简单,制造zha药危险性极高,朱贵不敢把这项技术传授给别人。 相比之下,制造无烟火yao就快得多,也安全的多。 如果材料充足,朱贵每天可以制造四五十公斤硝化纤维。现在唯一欠缺的就是让硝化纤维稳定下来的乙醇和****。朱贵已经在一个大罐子里面发酵了几十斤大米,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得到几十斤米酒,然后进行蒸馏处理,可以得到相对比较纯净的乙醇。有了乙醇,制造****也就不在话下。 因此朱贵决定,暂且放弃尝试制造zha药,全身心的投入到改造制造硝化纤维的设备中来。 陈敬山在去衡州的时候,朱贵曾经开列了数十种试验设备。其实说是试验设备,说白了就是一些大口径的水缸,瓷盆,花瓶之类的东西,主要是用来装浓硫酸,浓硝酸,乙醇和****这些液体材料。另外,朱贵还让赵老太爷在村子里找了一些诸如砖头,瓦罐,木炭之类的东西,在实验室中架起了一座简易坩埚。 条件的确简陋了点,但是还可以暂时应付一下。 时近中午,朱贵正在配制硫酸溶液,黑蛇洞外突然响起翠花的呼喊声:“大宝,不好了,二爷带着人打架去了!” ++++++ ++++++(未完待续) 第十五章 遭劫 第十五章遭劫 自从火yao在战争中被广泛使用以来,历朝历代的统治者都对火yao的使用进行严格限制。特别是明朝初叶,民间禁止私自制造火yao,甚至是出海的远洋货船,所携带的火yao也不过几十斤而已,根本不够打几炮的。 这种情况一直到明朝末年才略有改观,因为政府的控制能力下降,土匪四处横行,爆竹作坊遍地开花的缘故,政府对民间持有火yao的态度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也就是基于这种原因,陈敬山去衡州采办大量硫磺和硝石的时候,并没有把明朝政府的态度考虑在内。采办的过程很顺利,两千两银子砸下去,整个衡州城的硫磺和硝石被采买一空,总重量差不多有十万斤,雇了几十辆马车才运回来。 可是到了衡北所,却被驻军给拦住了。 驻军阻拦的理由很简单,这么多硫磺和硝石,全部是制造火yao的材料,赵庄有谋反作乱的嫌疑。因此驻军的百户将军,也就是旗总刘耀一声令下,将陈敬山连人带货全部扣押。 消息传到赵庄,曾经做过土匪的赵二爷立刻气得哇哇大叫,召集族中子弟,就要到衡北所去抢人抢货物。 朱贵抵达赵庄的时候,七八十个小伙子已经在赵家祠堂前面集合,赵二爷手持一把龙泉宝剑,正在义愤填膺的做战前演说。 “赵庄的孩子们,别人已经骑到咱们脑袋上拉屎来了,你们答应不答应?我们辛辛苦苦赚来的银子,全部集资开办花炮作坊,买来的原料却被狗娘养的给扣来了,你们答应不答应?你们的敬山叔是咱们村的大能人,每年都给祠堂捐银子,每年过节都请戏班子给我们唱花鼓戏,他现在被衡北所那个狗娘养的吊起来暴打呢,你们答应不答应?” 赵二爷问一句,村民们就大声喊:“不答应!” 赵二爷继续呼喊:“衡北所的主力都掉到北方去打土匪去了,剩下六七十个老弱病残,你们怕不怕!” 村民举起各式各样的武器,齐声应答:“不怕!” 赵二爷宝剑一指村口:“那么好,都跟着我,去破了他娘的衡北所,把你们敬山叔和我们的东西抢回来!” “等一等!”朱贵及时赶到:“二爷,万万不可啊!” “大宝,你来的正好。”赵二爷看到朱贵,大踏步走过来:“你岳父被人抓了,咱们的货物被人抢了,你是大股东,跟二伯父去把东西抢回来!” “二爷,你要造反吗?”朱贵站在路中央,阻挡人群通过:“击破衡北所容易,但是你想过没有,将会有多少赵家子弟会为此丧命?要是激怒了官府,衡州千户所的大军前来围剿我们怎么办?” “衡州千户所算个鸟,怕他作甚?”赵二爷不愧为曾经做过土匪头子,一点也不害怕:“当年老子在这一带啸聚山林的时候,卫所的士兵看到我无不望风而逃。现在卫所的士兵大都调往北方,剩下一群老弱病残,只不过是冲冲样子而已,他们连卫所大门都不敢出,哪敢到大山里来围剿我们?” 朱贵还没有离开过大山,并不知道外面的明军战斗力如何,但是听赵二爷这样说,心中还是有点不相信。再怎么说,明朝实行的是卫所制,士兵都是从军户中出,算得上职业军队,不可能像赵二爷说的这样不堪吧? 事实上,朱贵看过很多关于明朝末年的书,他发现一个很奇怪的现象。在明朝末年,正规军的战斗力很强大,特别是在对农民起义军的战斗中,总是能够以少胜多,往往是几千人追着几万甚至是十几万农民起义军到处跑。 朱贵很不理解,这样一支训练有素,装备明显优于建奴的军队,在面对建奴的八旗军队的时候,为什么不堪一击呢? 是指挥不当,是军心已散,还是另有原因? 朱贵不想追究其中的原因,但是朱贵知道衡北所不能攻击。 或许,衡北所的守军真的像赵二爷说的那样不堪一击,他们能够成功把陈敬山和货物抢回来,但是接下来怎么办?衡北所是出山的唯一通道,如果明军封山,自己的花炮卖给谁去?过几天,十一爷置办的机器设备也会运到,怎么办? “他奶奶的刘耀,太无耻了!老子前几天还送给他十两银子和一头猪****,就是让他通融一下,没想到他翻脸就不认人!”赵二爷脸上的刀疤如同一条硕大的蜈蚣剧烈的扭动着:“不给他一点颜色看看,他还不知道我赵二爷是吃几碗干饭的!大不了,老子重操旧业,再轰轰烈烈的****妈的一场!” “二爷,大局为重!”面对一个情绪失控的土匪,朱贵只能苦口婆心的劝导。 朱贵骤然意识到,自己错误的估计了在赵庄的地位。相对于赵庄来说,自己毕竟是外来人,他们之所以对自己客客气气,目的无非是让自己给他们赚钱。一旦他们切身利益受到伤害,他这个所谓的大股东根本左右不了他们。 不行,必须引入一股新生力量和赵庄的宗族势力抗衡,否则的话自己充其量是一个傀儡,只能看人家眼色行事。 “老二,把家伙放下!”突然,赵老太爷在一个丫鬟的搀扶下出现在朱贵身边:“大宝说的对,要以大局为重。” “老太爷,刘耀那小子已经欺负了我们好多年,我再也忍不下去了!”赵二爷恨不得立刻杀奔衡北所。 赵老太爷根本没搭理赵二爷,而是柔声对朱贵说道:“大宝,依你看,应该怎样处理?” 其实朱贵也没有主张,他刚来到这里,对衡北所的情况两眼一抹黑,本打算在赵庄好好发展一段时间,待到积蓄到一定实力之后再出外闯荡。可是没想到,赵庄虽然身处大山,却还是逃不过外界的干扰。 “恩,老太爷,我们要做生意,就不能得罪这群当兵的。”朱贵沉吟一会儿说道:“最好派个能说会道的人去和他们谈一谈,花点钱,把这件事情摆平了。” “还是大宝想得周全。”老太爷频频点头,然后怒斥赵二爷道:“你呀,都五十多岁的人了,还不如一个晚辈。张口杀官军,闭嘴做土匪,你当年要是做土匪做的风光,干嘛要洗手不干呢?” “刘耀连我的面子都不给,谁去说都没有用!”赵二爷还是认为武力解决的好。 “真是笨,你忘了大宝得到老夫子的指点,已经今非昔比了吗?”老太爷捋着胡须说道:“我看这样吧,大宝,你就辛苦一趟,去和刘旗总商量商量。老二,你也去,带着咱们的娃娃们,要是大宝谈不成,就按照你说的去办。记住,我们只抢东西和人,不要杀伤了刘旗总的人。” 老太爷笑眯眯的看着朱贵,谈笑之间就把事情安排好了。 朱贵越发觉得这个赵老太爷不简单了。赵老太爷看起来病怏怏,颤巍巍,似乎一股风就能把他吹倒,平日里还喜欢眯着眼睛,似乎在睡觉。可是每到关键时刻,他都能做出出人意料的决定。而且决定一旦做出,就再无更改的余地。难怪偌大一个赵庄,他做了二十多年族长,地位从来没有动摇过。 朱贵刚才只是随口说说,却没想到把自己绕进去了,现在必须去和那个刘耀谈判。 “老太爷,我和刘耀不熟,我去恐怕……”朱贵有些犹豫。 “无妨,刘耀生性懦弱,他之所以敢劫我们的东西,可能遇到了什么难处,你去问问他,如果我们能帮他解决掉,问题就好办多了。”然后,老太爷的声音一下子提高了许多,对身后的百十来个赵家子弟大声喊道:“不用我说你们也明白,我们已经把几十年的积蓄都压上去了,能够带领我们赚钱的人就是大宝,因此你们要不惜一切代价保护大宝的安全,一切听从大宝的安排,要是大宝有个闪失,你们也就不用回来了,跟着二爷做土匪去吧!” 赵老太爷说完这段话,不待别人作出回答,就在丫鬟的搀扶下,一步一颤悠的离开了。 “走吧,大宝大侄子!”赵二爷被赵老太爷拦下来,还被剥夺了指挥权,心里不痛快,因此对朱贵的态度也不和蔼:“老太爷让我们听你的,你说怎么办?” 这是名副其实的赶鸭子上架,朱贵也只好打落牙齿自己吞,故作镇静的说道:“等一下,我去准备准备。” 朱贵首先找到赵八爷,两个人一起来到陈敬山家里,让翠花娘把大家的集资款拿出来。三千两银子的集资款,除去陈敬山拿走的两千两,十一爷拿走的四百两之外,还剩下不到六百两。朱贵一狠心,拿了两个五十两的大银锭,用红布包好,临出门的时候,又把前几天放剩下的几个震天雷和满天星带上。 趁着这个时候,赵庄的子弟也已经集合完毕,一共一百五十多个青壮男子,这些人的武器千奇百怪,有大刀,宝剑,长矛,也有鱼叉,镰刀,铁锹,另外还有几个壮小伙子,抬着一门两百多斤的土炮。队伍乱哄哄的,有的人很兴奋,有的人很冷漠,但是大多数人却是愁眉苦脸的。 朱贵心中苦笑,就这样的队伍,能打败真正的军队吗? “出发!” +++++ +++++(未完待续) 第十六章 瘸子 第十六章瘸子 二十多里山路,走了差不多一个时辰,当朱贵看到山口那座明军卫所的时候,他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赵二爷说话那么有底气。 朱贵本来以为,哪怕是一个最低级的百户所,也应该有高大的城墙,城墙上遍插明军的大旗,士兵往来巡逻,隘口壁垒森严。 可是呈现在他眼前的却是一片破败景象。这里根本没有城墙,或者是城墙已经完全倒塌,建筑城墙的材料被附近的军户搬走,变成自家庭院的建筑材料。这还不算,这里没有明显的军事分界线,也看不到多少手持武器的士兵,在一个土台子上似乎是一门大炮,只可惜土台子塌了一角,大炮竟然炮口朝下,而且锈迹斑斑,根本不能使用了。 远远望过去,衡北所除了穿军装的人多一点之外,几乎和一个普通村庄没什么两样。 在衡北所原城墙墙角的位置,四五十辆马车散乱的停放着,上百匹骡马就近栓在大树上,正在百无聊赖的吃草喝水。 一直到朱贵率领着一百多个村民逼近到距离卫所两百多米距离的时候,才有人发现了他们,于是大呼小叫声此起彼伏,六七十个明军冲了出来。这些明军虽然都有制式军刀,但是衣冠不整,显然对朱贵的到来没有准备。 不过军人毕竟是军人,的确比村民们有组织,不到半分钟,他们就排好了一个防守队形。当前二十来个明军手持弯弓,后面三四十个明军手持大刀长矛,另外还有六个明军骑着战马在两侧徘徊。 看到这种架势,村民们也停止了前进。赵二爷一声令下,四个村民就抬着那门土炮走到前面去。随便找了几块大石头,就算做炮台,其余的人开始手忙脚乱的往炮筒内填装火yao。 当两个明军抬着一付滑竿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时候,朱贵算是彻底对明军的战斗力失去信心了。 古往今来,何曾见到过在战场上坐着滑竿指挥的军官啊! “这就是刘耀刘瘸子!”赵二爷站在朱贵身后咬牙切齿:“要不是去年这小子骑马摔断了一条腿,早就被调遣到北方打土匪去了,说不定已经被土匪砍掉了脑袋呢!现在可好,瘸子可以不应招,反倒在这里称王称霸了。” 瘸子也能做军官,朱贵大为感慨。 “那不是赵二爷吗?”这个时侯,刘耀已经被抬到队伍前面,扬起一只手假惺惺的打招呼:“二爷要来,也不提前通知一声,本指挥也好出迎十里呀!” “刘瘸子,你少******废话!”赵二爷早就憋不住了,手中龙泉宝剑指着刘耀:“前几天你吃二爷送来的猪肉的时候你怎么说来着?凡是我们赵庄的人,你一概放行。他奶奶的,这才刚过几天,你就翻脸不认人,不但扣了我妹夫,还扣了我们赵庄的货!” 刘耀靠在滑竿里,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我说二爷,当初你可没说你们的货物是硫磺和硝石。按照大明律,硫磺和硝石的运输必须有路引,凡是没有路引的,各官府衙门,各卫所官军皆有权利查扣。反抗者,当以谋反论处,格杀勿论!” “我呸,你二爷要是想造反,早就灭了你衡北所,还用得着给你这个白眼狼送东西?”赵二爷怒发冲冠,大喝一声:“一句话,放人放货,你我还是兄弟。如果不然,弟兄们!” “在!”一百多个赵家子弟齐声呐喊,声势的确比明军强悍。 “赵老二,你难道想造反?”刘耀一拍滑竿怒喝道:“别以为我衡北所的主力都去了北方,留下几十个老弱病残,你就敢胡作非为!哪怕衡北所只剩下一个人,代表的也是朝廷,我们杀了你们,那是讨逆平叛,你们要是敢袭击衡北所,就是犯上作乱。” “刘瘸子,你血口喷人!”赵二爷此刻已经有点色厉内荏。 被说成土匪,赵二爷的确不害怕,大不了一人做事一人当。可是如果被扣上谋反的大帽子,那可是灭九族的大罪,搞不好赵庄几百口人就要跟着陪葬。 刘耀哈哈大笑:“来人,给我推上来!” 一阵喊喝声传来,二十多个明军士兵压着陈敬山和十多个赵家子弟来到队伍面前。陈敬山等人全部被抹布塞住嘴巴,一个个面色苍白,体似筛糠,被明军强迫着跪倒在地,大砍刀压在脖子上,随时都可能砍掉他们的脑袋。 刘耀轻蔑的看着赵家人,冷笑道:“传令,前方叛军胆敢靠近到十丈以内,就将这些叛军同伙斩首!” 赵二爷等人立刻傻眼了,他们只知道衡北所的人不堪一击,以他们的实力能够轻而易举的把陈敬山他们抢回来。可是他们没想到刘耀会来这一手,用陈敬山他们当肉盾。土炮虽然架起来了,但是谁敢点火?炮声一响,被打死的首先是自己人啊! 赵二爷气的浑身颤抖,好几次想下令发动攻击,可是看看前方的自己人,却又不得不放下手中的剑。 最终,赵二爷无奈的叹息一声,走到朱贵面前:“大宝,老太爷说要听你的,你说怎么办吧?” 朱贵现在又是焦急又是生气,在半路上的时候,朱贵就建议赵二爷先礼后兵,可是赵二爷偏不听,一上来就破口大骂,现在双方闹僵了,再给人家陪笑脸,岂不是被人轻看了。 不过,朱贵观察刘耀以及刘耀身后的明军,判断出他们内心也很紧张。之所以拿出陈敬山等人做盾牌,其实是自知不敌的缘故。因此朱贵推断,不到万不得已,双方不会真的打起来。 于是朱贵说道:“二爷,我过去和他们谈,你带着弟兄们在这里等候,千万不可轻举妄动!” 说完,朱贵挺身而出,大踏步向前走去:“刘将军,大家都是乡里乡亲的,抬头不见低头见,何必为了一点小事情伤了和气?”一个百户所统领,充其量是一个从七品的官,朱贵称呼刘耀为将军,算是抬举他了。 距离刘耀还有二十来米的时候,一声弓弦响动,一支利箭射在朱贵面前的泥地上。 这是一次敬告,让朱贵不要再往前走了。 刘耀靠在滑竿里,饶有兴趣的看着朱贵:“小娃娃,你又是谁?你家二爷都处理不了,你来送死吗?” “在下陈大宝。”朱贵双手抱拳:“在下愿意做个中人,调解将军大人和赵庄之间的误会,不知将军大人可否愿意听在下说几句?”朱贵这样说,算是没经验之极。大凡做中人的人,无不是在地方上有一定身份地位的士绅,他这个毛头小伙子有什么资格给刘耀和赵二爷做中人? 可是主公却误打误撞,他的镇定反倒让别人看不出他的底细。 “陈大宝?”刘耀脸上现出惊愕的神色,低头和身边的一个明军小声说了几句,然后说道:“你就是那个能够让哑巴开口的神医陈大宝?” 朱贵笑道:“神医谈不上,只不过是家父在天之灵指点迷津而已。” “真的是陈神医!”刘耀脸上现出欢喜的神色,在滑竿里欠了欠身子:“刘某腿上有伤,每日疼痛难忍,如果陈神医能够施展妙手,帮刘某解除痛苦,什么误会皆可一笔勾消。” 神医的事情竟然已经传到这里,看来自己都成名人了。 不过朱贵是个假神医,如何能为刘耀治病,于是朱贵摇摇头说道:“刘将军,在下不知。” “是不知道,还是不能治?”刘耀殷切的看着朱贵,显然并没有放弃希望。 “刘将军,你这好像不是欢迎神医的样子吧?”朱贵弯腰捡起地上的箭,“喀吧”一声折为两段,丢在地上说道:“在下是为了化解双方误会而来,你用几十把刀子对准在下,在下什么都忘记了!” 朱贵现在只想靠近刘耀,好好的摸一摸他的低价,因此不得已说话模棱两可,既不承认自己能治,也不否认。 没想到刘耀到很干脆,听了之后立刻下令道:“来人,请陈神医到营房奉茶。”然后在滑竿上欠起身,双手抱拳道:“不知陈神医驾到,刘某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两个明军越众而出,面对朱贵弯腰行礼,引着朱贵向一座还算完好的砖瓦房走去。 身后,刘耀大声喊喝:“都给我看好了,本指挥要和神医大人商量公事,任何人不准轻举妄动,违令者……斩了这些叛贼同伙!” 刘耀的做法虽然显得很无赖,但是却很有效。只要陈敬山这些肉盾在场,赵二爷哪怕是匪性再强,也不敢硬闯。朱贵虽然表面上显得很平静,但是脚步却有些轻飘,他实在是很担心,万一和刘耀谈不拢,他就要和陈敬山一样,被捆在人群面前,脑袋上顶一把大刀片子了。 因此,当刘耀被抬到大厅之内,朱贵就以攻为守的问道:“刘将军,为什么要扣押赵庄的货物?” +++++ +++++(未完待续) 第十七章 运气 第十七章运气 刘耀一鄂,旋即说道:“按大明律……” “刘将军,我想知道的是真实原因。”朱贵一摆手,打断刘耀的话:“据我所知,将军来衡北所已经八年,八年来一直和赵庄和睦相处,特别是赵二爷,你们之间还以兄弟相称。今日突然翻脸,是否另有难处?在下不才,愿听将军一一道来,如果在下能够帮助将军,在下一定全力而为。” “这……”刘耀面带难色,久久无语。 刘耀已经被朱贵的气势所夺,更为朱贵神医的名头给唬住了,一时间拿捏不准朱贵到底有什么本事。 看刘耀的神色,朱贵就知道自己猜对了,这个刘耀扣押陈敬山并非完全为了谋财。“刘将军,既然你不愿意说,在下也无话可说,陈某告辞了!”朱贵一拱手,就往门口走去。 “神医请留步!”刘耀挣扎着从椅子上站起来,一只手扶着桌子,长叹一声说道:“既然神医询问,刘某就实话实说了吧。” 原来,衡北所作为明军的一个卫所,总共有军户一百四十八户,五百三十五个人。按照明朝的规定,军户世袭,免缴钱粮赋税,但是每户必须提供一名男丁,平时在家屯田,战时上阵杀敌。 二百多年前,衡北所建立之初,朝廷一共划拨了三千多亩耕地。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耕地的所有权逐渐变化,时至今日普通军户每个人所拥有的耕地才一亩多,刚够维持温饱。 最近几年,北方叛乱层出不穷,衡北所的军人就一次又一次应征北上。几年下来,两百多个士兵先后北上,活着回来的却不足五十个。前几天,衡州千户所指挥使再次下达命令,要衡北所训练士兵五十名,两个月后北上守卫岳州。 命令一到,对于衡北所的人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全所五百多口人中,男丁的数量不足二百,没有残疾的青壮年的数量只有六七十,如果再被征调五十出去,衡北所将会变成一个彻底的寡妇所。 然而军令如山,不应征就会有牢狱之灾。 万般无奈之下,卫所指挥刘耀只得向他的一个同乡,目前在衡州桂王府中任管家的陆鼎臣求助,希望他向桂王求个情,说明衡北所的难处,让桂王向衡州千户所指挥使打个招呼,免除这一次兵役。 陆鼎臣倒是愿意帮忙,但也提出了一个要求。再过一个月,桂王朱常瀛六十大寿,让刘耀备一份厚礼,这样他才好向桂王引荐刘耀。给王爷送礼,三五两银子肯定拿不出手,然而刘耀召集衡北所全体军民,东拼西凑才得来不到二百两银子,用这点东西想要打动堂堂一个王爷,简直是痴人说梦。 正当刘耀急得抓耳挠腮的时候,陈敬山率领的车队恰好抵达衡北所,于是刘耀借口车上说运货物没有路引,决定冒险扣押,然后再加以变卖,好凑齐给桂王的厚礼。 听到桂王的名字,朱贵眼睛就是一亮,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运气竟然这样好。 自从知道穿越到了明末的衡州以来,朱贵就一直想方设法,希望和桂王的四子,也就是未来的永历皇帝朱由榔搭上关系。可是自己一介草民,这件事情实在是难遂人愿。朱贵研制发色剂,试验zha药,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为了吸引朱由榔的注意力。 现在好了,这里就有一个现成的机会,如果朱贵能够帮助刘耀摆平这件事情,岂不就等于间接的和朱由榔联系上了吗? 听完之后,朱贵问道:“刘将军,变卖这些硫磺和硝石,顶多能够筹集一千两银子,将军打算采办些什么东西,用来打动桂王呢?” “东珠一颗。”刘耀说道:“实不相瞒,我已经联系到了一个徽州商人,他有一颗鸡蛋大小的东珠,色泽莹润,毫无瑕疵,开价一千两。如果刘某能够买下来,送给王爷,或许……” “糊涂啊!”朱贵摇头叹息:“刘将军,想那桂王乃神宗之后,贵为王爷,王府内珠宝堆积如山,什么样的珍珠宝石没看到过,如何能够看上你一颗小小的东珠?我看你这样做,不但不能打动王爷,反倒会弄巧成拙,万一有人告你纵兵抢劫,你如何担当得起?” “那样最好,让他们抓了我这个瘸子去问斩,只要能够给我衡北所留下几个男人,我死而无憾!”刘耀挺了挺身子,双眼中竟然闪过一丝霸气。 对于刘耀,朱贵不由心生敬仰。 刘耀瘸了一条腿,本不在征召之列,他冒着杀头的危险,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帮助衡北所几百个孤儿寡母。 朱贵沉吟一会儿,心中已经有了计较,微笑着说道:“刘将军,在下倒是有几样稀罕物,说不定能够打动王爷。” “当真?”刘耀心情激动,迈步就想往朱贵身边走,可是左腿刚刚一动,他就疼得浑身打哆嗦。 “大人,你的腿!”一个士兵心疼的跑过来,搀扶刘耀坐在座椅上。 刘耀喘息了一会儿,浑身已经被汗水湿透:“神医大人,如果你能帮助衡北所渡此难关,你就是我们衡北所的大恩人啊!”说着说着,刘耀竟然从椅子上出溜下去,跪在朱贵面前,泪水纵横的说道:“求神医大人大发慈悲,救救我们这些孤儿寡母吧!” “大人万万不可!”朱贵连忙上前两步,双手扶起刘耀:“你的事,我帮定了!” 勉强让刘耀坐下,朱贵弯下腰,撩开刘耀的裤管一看,惊讶的险些叫出声来。只见刘耀的左小腿已经肿的像大腿一样粗,在靠近膝盖的位置,赫然是一块碗口大小的伤疤,伤疤早已溃疡,黑色,黄色和白色的脓水肆意流淌,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烂肉的恶臭。 在伤口周围,涂抹着一些黑色的药泥,估计是郎中给开的消炎药。 很显然,刘耀去年从马上摔下来,摔坏了左腿,到现在还没有好。 “刘将军,你这是……”朱贵从来没有看到过这样的伤口,心中一阵泛呕。 “庸医害人呐,都三个月了,伤口不但没有愈合,反到越来越严重了。”刘耀疼得牙齿格格作响,但他还是坚持着不哼一声,眼睛死死的盯着朱贵:“陈神医,你说的那种稀罕物,当真能够打动王爷?” 到了这个时候,竟然还不提治伤的事情,朱贵对刘耀的评价又抬高了一个等级。 朱贵虽然不是医生,但毕竟是现代人,因此只看了一眼就断定,刘耀之所以变成这样,肯定是伤口感染,大量细菌繁殖造成的。现在的郎中根本就不知道细菌为何物,只是用一些消炎止痛的草药外敷,根本就杀不死细菌。 可是郎中杀不死细菌,朱贵同样也杀不死细菌。 朱贵大脑飞快的运转,想要从自己所学的知识中找到一种能够救刘耀的方法。突然,一个名字映入朱贵的脑海——达金氏液。达金氏液又名八四消毒液,主要一有效成分是次氯酸钠,是世界上应用时间最长的消毒液,也是举世公认的效果最好,应用范围最广的医用消毒液之一。 朱贵不知道达金氏液能不能治疗刘耀的溃疡,但是以朱贵现在的试验条件,达金氏液是他所能配制的唯一一种消毒药水(当然,硫磺也具有消毒作用,但是朱贵不敢直接用在刘耀的伤口上)。 更重要的是,用达金氏液消毒没有副作用,即便是治不好,也不会让刘耀的伤势恶化。因此朱贵可以放手一搏,万一能够治好刘耀,对自己将来的发展大有好处。 于是朱贵说道:“刘将军,你的腿伤或许我能治好。待到在下返回赵庄,为将军配制药水,明日即可实施治疗。” “神医啊,我的腿伤是小,衡北所五百多个老弱妇孺的生死是大啊!”刘耀急得又想站起来:“你倒是快说说,究竟是什么好东西,你带着没有,给我看看!” “大人,先让神医为您疗伤吧!”刘耀的护卫眼含热泪:“大人的腿要是废了,我等还不如战死沙场呢!” “刘将军爱兵如子,在下佩服!”朱贵竖起大拇指说道:“请大人稍待片刻,那种好东西我恰好带来了,我去去就来。”说完,大踏步向外走去。 朱贵进来的时间太久,外面赵二爷已经等得不耐烦了,他是真的担心朱贵有个三长两短。因为他为了花炮作坊的事情已经投入两百多两银子,万一朱贵没有了,他们即便是把硫磺和硝石要回去,也注定是个赔本的买卖。 因此一看到朱贵,赵二爷就大喊道:“大宝,快过来!” 站在卫所残破的城墙下,朱贵望着已经擦黑的天空,大声喊道:“二爷,把我的包袱拿来!” +++++ +++++(未完待续) 第十八章 合作 第十八章合作 小小一个包袱,里面一共两样东西,一样是白银一百两,是用来贿赂刘耀的。另外还有一样东西,是十来个新近研发出来的震天雷和满天星。 当刘耀看到朱贵所说的稀罕物竟然是一堆花炮的时候,脸色立刻就沉了下去:“大胆,你竟敢戏弄本官。你欺我没见过世面,不知道这是爆竹不成?” “刘将军自然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但是你一定没有见到过这样神奇的爆竹。”朱贵站在门口,乐呵呵的向刘耀招招手说道:“将军请出来,观看在下燃放烟花。看完之后,你就知道这东西有多神奇了。” 虽然满腹狐疑,但刘耀还是耐着性子在卫兵的搀扶下走出来。 朱贵注意到,虽然自己和刘耀又说又笑,但是他的士兵却根本不受影响,依然紧张的注视着前方的赵家子弟。另外,在营地的房屋后面,还有几个手持火yao枪的士兵在向赵二爷瞄准,手中的火折子时刻保持燃烧的状态。 由此可以看出,这个刘耀虽然是一个瘸子,但是训练军队倒还有一套。别看赵二爷做过土匪,而且人多势众,还真不一定能够打得过这五六十个普通明军。如果赵二爷靠得太近,被火枪手当场狙杀的话,赵庄子弟必败无疑。 刘耀不耐烦的催促:“天色已晚,再不燃放,一会儿就看不到了!” “将军有所不知,在下这种爆竹越是黑夜就越好看。”朱贵把一枚满天星墩在地上:“先让你看一枚,你就知道了。” 刘耀的护卫利剑拔出一半:“少废话,刘大人有病在身,没工夫陪你胡说八道!” “多好的花炮,就让你们心急给浪费了!”朱贵摇摇头,顺手点燃了满天星。 这支满天星是马六做的,高二十厘米,直径五厘米,能够喷射橘红色的烟花,高度可达十米,持续时间超过三十秒。 当橘红色的花蕾伴随着嗤嗤的火yao燃烧声音喷薄而出的那一刻,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咦”了一声,他们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这神奇的烟花,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烟花他们都看到过,无外乎烟尘滚滚,金黄的火星四溅,何曾见到过这种颜色? 一支烟花放完,朱贵又点燃了另外一支满天星。 这一次人们更惊讶了,因为喷射而出的竟然是绿色的烟花。虽然天空还没有完全黑下来,但是烟花的美丽已经彻底打动看客的心,他们陶醉了,仰望着天空,发出一阵雷鸣般的欢呼。 包袱里面还有三枚满天星和五枚震天雷,颜色和效果各不相同。朱贵捧着包袱走到刘耀面前,说道:“刘将军,在下这些小玩意还算新奇吧?如果让王爷看到了,一定会心情大悦,牢牢记住你的好处的。” 刘耀兀自陶醉在刚才璀璨的美景当中,听了之后沉吟了一会儿:“的确是好东西,可是王爷又不会放烟花,他怎么可能看到这一切?” 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朱贵摇摇头:“刘将军,你不是说王爷要过六十大寿吗?做寿自然要庆贺,不但宾客满堂,还要观看唱戏表演,说不定燃放焰火也是庆贺的内容之一。如果我们在恰当的时候,恰当的地点,用数百个这样的烟花为王爷祝寿,他还看不到吗?” “对呀!”刘耀立刻激动起来,要不是卫兵死死按住他,他又要站起来向朱贵叩头谢恩了:“神医大人,你……你真的愿意给我几百个这样的烟花?” 朱贵潇洒的摆摆手:“区区几个烟花而已,只要将军开口,在下敢不奉上?” 被病痛折磨了几个月都没有哼一声的刘耀,此刻竟然潸然泪下:“陈神医,我代表衡北所全体军民感谢您的大恩大德!” “刘将军……”朱贵指了指被捆绑着的陈敬山等人。 “还不赶快给人松绑!”刘耀一声令下:“来人,杀猪,上酒,把家里最好的东西都拿出来,好生款待陈神医和赵庄的父老乡亲们!” 一场冲突消弭于无形,陈敬山等人被放开,赵二爷等人被客客气气的请到卫所中来,衡北所的老幼妇孺们也纷纷从藏身的地方走出来。当这些人出来的时候,朱贵才明白赵二爷的举动有多鲁莽。因为这些人虽然不是老就是小,但一个个都拿着武器,虽然几百个人在一起,但却一点也不混乱,隐约中似乎按照某种规律在行动。 军户毕竟是军户,他们是为打仗而生的,连一个女人都不容小觑啊! 很快,在刘耀的客厅内,丰盛的宴席摆上来,刘耀和他的副将邀请朱贵,陈敬山和赵二爷入席。五个人就如同自家的好兄弟一般,一点也没有了刚才的剑拔弩张。当刘耀获悉陈敬山是朱贵的岳父大人,当即又是鞠躬又是赔礼,一再恳请陈敬山原谅。 陈敬山可谓是威风八面,堂堂明军百户将军竟然对他如此客气,赚足了面子。 因此陈敬山刚吃了两口,就急不可耐的对朱贵说道:“贤婿,我这次衡州之行,不但采办了一些家具和花布,还请衡州的先生给算了日子,后天,也就是三月十九就是黄道吉日。待到回去之后,即刻就为你和翠花做准备,后天就举行订婚礼吧。” “原来陈神医还没订婚呢?”刘耀说道:“敬山兄,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也不告诉小弟一声。后天一大早,我一定带着厚礼上山,陈神医和令嫒这顿喜酒,我说什么也要叨扰几杯。” “如果刘大人能去,我一定倒履相迎!”陈敬山乐得嘴都合不拢了。 陈敬山只是一介平民,在赵庄还是入赘的身份,如果在女儿订婚仪式上能有官府的人前来祝贺,不但面子有光,而且对他在赵庄的地位提升也有莫大的好处。 赵二爷是一个直脾气的人,虽然已经原谅刘耀扣押陈敬山的事情,但是还有些不痛快,于是端起酒杯说道:“刘旗总,喝了这杯酒,今天的事情咱就一笔勾消。奶奶的,你太不地道了,害得我巴巴的跑了几十里。要不是大宝从中说和,二爷我今天就占山为王了!” 刘耀是个爽快人,端起酒杯就要一饮而尽:“二爷,小弟连饮三大杯!” 朱贵却一把抓住刘耀的胳膊:“刘将军,你的腿伤不宜饮酒,还是以茶代酒吧。”然后对赵二爷说道:“二爷,将军的腿上已经溃烂,如再饮酒,恐怕他这条腿就废了!” 赵二爷争得只是面子,现在目的已经达到,大方的说道:“哼,今天暂且饶过你一会,等到你的腿伤治好了之后,我们不醉不休!” “小弟舍命奉陪!”刘耀一拱手,总算把酒杯放了下来。 酒桌上其乐融融,简直就是一家人。趁着喝酒的机会,朱贵简要的向刘耀说了一下自己的花炮作坊,告诉他自己还有很多更神奇的花炮,不但可以作为送给王爷的贺礼,还可以大量贩卖赚取不菲的利润。 朱贵告诉刘耀,陈敬山所带的这些硫磺和硝石就是为了花炮作坊准备的,将来大量的烟花爆竹将会从衡北所运出去,届时要拜托刘耀多多关照,不要难为过往的商户。为了表示答谢,朱贵建议每卖出三车烟花爆竹,就送给衡北所一两银子做通行费。 收取通行费的事情,衡北所已经做了很多年,不但进出赵庄的货物要收取,就是从衡北所附近路过的商旅他们也会盘剥一次。但是此刻朱贵已经成了衡北所的大恩人,他们哪还敢继续收取。 不过刘耀要不要是一回事,朱贵送不送是另外一回事,衡北所是赵庄进出衡山的唯一通路,如果能够用金钱束缚住他们,让衡北所的明军成为护卫赵庄花炮作坊的门卫,何乐而不为呢? 一听说朱贵要做烟花生意,刘耀马上就想到了那个要卖给他大东珠的徽州商人,于是建议为朱贵引见一下,或许对烟花的销售有所助益。朱贵自然求之不得的,马上请求刘耀写封信,让那个徽州商人亲自到赵庄去参观订货。 接下来讨论的是如何为桂王祝寿的事情,牵线搭桥的事情还是刘耀出面,让他那个同乡在当日傍晚准备一场戏曲表演,待到进行到高潮的时候,由刘耀和朱贵等人燃放烟花爆竹,定能令桂王高兴。 为了起到奇兵之效,朱贵建议烟花爆竹的销售一直押后到过完桂王生日,在此之前,朱贵要求任何人都不能把彩色烟花的事情泄露出去,否则的话衡州城提前有这种烟花爆竹燃放,桂王也就不会感到新奇了。朱贵的建议令刘耀感激万分,他认为朱贵这是为了帮助他,而不惜放弃大批生意。 而事实上,朱贵却另有打算。 王爷大寿,衡州城附近的官商士绅一定会齐聚王府,说不定附近大城市的大人物也会前来,到时候烟花一放,吸引的不单是桂王的眼球,整个衡州城附近的大户人家的眼球都会被吸引,这简直就是活广告啊! 酒宴一直持续到深夜十二点左右才结束,刘耀本来打算留朱贵等人在衡北所住下。但是朱贵等人担心赵庄人长时间看不到他们回去,会产生恐慌,于是婉言谢绝,带着四五十辆马车的货物,急匆匆连夜上路了。 一个多时辰之后,当车队拐过一道山口,赵庄就在眼前的时候,一片火把的海洋让朱贵惊呆了! ++++++ ++++++(未完待续) 第十九章 亲人 第十九章亲人 一个娇小的身影突然丢掉手中的火把,发疯似的冲过来,抱住朱贵放声大哭:“我,我还以为你回不来了呢!” 朱贵捏了捏翠花的小鼻头,柔声说道:“傻孩子,谁能留下你大宝哥?” “真是外向,你爹被捆绑了三个时辰,你都不问一声?”陈敬山撸着胡须,开心的哈哈大笑起来。 “爹!”翠花羞得一低头,眨眼之间就消失在人群当中。 再看看前方,几乎赵庄所有能够走动的人都出来了。这些人等得久了,以为陈敬山和赵二爷他们糟了官兵的毒手,一个个武装起来准备到衡北所去要人。将近两百个赵氏子弟,几乎全部是老人,妇女和儿童,他们拿着自己平日干活时候的工具,脸上带着悲愤的表情,几乎就是去拼命。 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果然是血浓于水,为了救回自己的亲人,温顺的女人也可以变成凶猛的老虎啊! 这就是宗族的力量! 亲人们都回来了,乡亲们自然不用去拼命,于是欢呼声响彻云霄,整个山谷都沸腾了。 越过层层人群,朱贵发现一个苍老的身影正拄着拐棍颤颤巍巍的离去。 是赵老太爷,每当赵庄发生什么重大的事情的时候,总会有赵老太爷的身影,而且每一次他都藏在人群后面,似乎不起眼,但却起着决定性的作用。 这是一个不眠之夜,赵庄还是第一次做这么大手笔的生意,一次性运来五十车货物。妇女儿童们一起上手,把硫磺和硝石全部运送到黑蛇洞。陈敬山则组织了十多个村民,把两车家具送到朱贵的新房。 翠花特别兴奋,她一会儿跑一楼,一会儿上二楼,喜悦的微笑着,安排众人将家具放在应该放的位置上。朱贵站在一楼大厅,望着翠花轻快的身影如同蝴蝶一般在自己面前穿来穿去,看着她脸上幸福的笑容,自己心中也是暖洋洋的。 的确是一个好女孩,虽然没有经历浪漫的爱情过程,但朱贵已经心满意足了。 第二天天一亮,朱贵就早早起床,来到黑蛇洞的实验室。 朱贵曾经答应刘耀,给他治疗腿上的溃疡,因此必须抓紧时间配制达金氏液。陈敬山采购的实验器材都运到了,但相对于后世的实验室来说,朱贵的实验室还是非常简陋,只能用土法制造达金氏液。 忙和了半天,终于在一个小水缸里面制造了二十多公斤达金氏液。一直到这个时候,朱贵才意识到使用达金氏液有许多注意事项,自己必须亲自跑一趟衡北所。于是命令马六把水缸封口,拴上一辆马车,准备向山口出发。 可是朱贵还没动身,刘耀就坐着滑竿来了,距离还有三十多米,刘耀就大声喊道:“陈神医,我等不及了,想早一天来为神医贺喜!” 再往后看一看,除了刘耀的滑竿之外,另外还有八个军汉抬着四个大箱子,箱子上面贴着红纸,一副喜气洋洋的样子。只不过朱贵的家在赵庄,他却多走了两公里,到黑蛇洞来了。 除了八个军汉之外,还有二十来个人,有男有女,有大人有小孩,乱乱哄哄的,就像一个大家族。 “刘将军,我正想去衡北所为你治病呢!”朱贵连忙把刘耀等人让进山洞。 在山洞内,刘耀挣扎着站起来,四处打量了一番,溢美之情溢于言表:“传说高人都是住在深山大泽,天地灵气茂盛的地方。陈神医果然不是凡人,竟然住在山洞之中,快赶上仙翁了!” 住在山洞中就是仙翁吗,朱贵尴尬的笑了笑:“条件简陋,刘将军见笑了。” 看过之后,刘耀突然脸色变的很凝重:“陈神医,我刚才路过赵庄,听说你是老夫子的儿子,如今孤苦伶仃,要结婚了,连一个帮忙打理的亲戚都没有。” 朱贵叹息一声说道:“家父过世的早,也只能如此了。好在岳父家里人手充足,一切都有他们打理。” “这怎么能行,没有家里人帮着打理,会被对方家里看轻的。”刘耀连连摇头:“陈神医,如果你看得起我刘耀,就让我来替你打理这一切吧。”说完对洞外的几十个人招招手:“看到了没,这都是我衡北所的人,都姓陈。什么七大姑八大姨,小叔子小舅子,大侄子大侄女的都有。另外,我还给你预备了几箱礼物。要订婚吗,就得过聘,人家水灵灵一个大姑娘交给你,你一点表示都没有怎么能行?还有,我把衡北所的行军锅和大厨都带来了,正在你家准备呢,三大桶酒,两口大肥猪,三十条鱼,三十只鸡,一千斤菜和五百斤大米。等明天一大早,咱就开流水席,请全村的人好好吃喝一顿,一定要把你的喜事办得风风光光。” 朱贵没想到刘耀计划的如此周全,连连摆手道:“这……刘将军,在下如何承受得起啊!” 明天订婚,只是陈敬山昨天随便说说的事情,当时朱贵也没有答应。回来之后忙了一晚上,现在又配制了半天的次氯酸钠溶液,朱贵的心思也根本没有往订婚上面琢磨。 一直以来,订婚和结婚的事情都是陈敬山在张罗,就连朱贵的新家也是陈敬山帮着盖的。因此朱贵养成了一个思维定势,认为婚姻之事由陈敬山打理就可以了,反正自己也没有父母兄弟,更不懂得这个时代的婚俗,还是一头扎进实验室,多研究一些合用的东西是正事。 然而刘耀这样一说,朱贵也意识到自己的确有点失礼了。 再怎么说,这也是婚姻大事,自己又不愿意做上门女婿,把一切都交给对方家里办理,的确说不过去。如今刘耀把一切都给朱贵安排好了,他首先想到的是感动,然后是一种深深的不安。 “瞧不起我?”刘耀装作生气的样子:“陈神医,我刘耀托个大,就算你一个远房哥哥怎么样,兄弟办喜事,做哥哥的哪有不帮忙的道理?” “这更使不得,刘将军和在下的岳父是平辈之交,我哪敢……” “什么平辈不平辈的,那只是随便说说而已。想当年老夫子还曾经教我认过一个字呢。所谓一字之师,老夫子就是我的长辈,你就是我的平辈,我年纪大一点,算作哥哥正好。”刘耀铁了心,非要和朱贵结交:“除非你瞧不起我,不认我这个大哥!”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朱贵还能怎么说,于是双手抱拳,深施一礼道:“大哥,一切就拜托你了!” “兄弟!”刘耀哈哈大笑,扭头对外面的几十个人大声喊道:“听到了没有,陈神医现在是我兄弟了,早上来的时候给你们安排的身份要改一改,本来当叔叔大伯的做哥哥弟弟,本来当兄弟姐妹的做侄子侄女,本来当侄子侄女的做……孙子孙女,哈哈,你们都过来,见过我家兄弟!” 一群人乱哄哄的走过来,有的喊哥哥,有的喊弟弟,有的喊叔叔,有的喊伯父,甚至还有两个刚会说话的孩子,奶声奶气的称呼朱贵爷爷。 朱贵稍一询问,发现这些人果然都姓陈。事实上衡北所的大部分人也姓陈。陈大宝的父亲陈轩石当年也的确曾经在衡北所开办过私塾。只是因为当年跟随陈轩石学习的那帮小青年长大之后出外打仗,回来的没几个,陈轩石大为伤心,才离开衡北所,来到赵庄的。 原来是陈轩石的故旧,朱贵少不得也落下了两地感动的眼泪。 得到朱贵的许可,这些人就算是朱贵的亲人了,于是几十个人抬着大箱子,兴高采烈的向赵庄走去。 而朱贵将刘耀特意留下来,打算给他清理伤口。 ++++++++ ++++++++(未完待续) 第二十章 手术 第二十章手术 朱贵不是医生,虽然在上学的时候学过急救,但是面对刘耀腿上这样的伤疤,一时间还是束手无策起来。 腿上溃烂的地方实在是太多,光往外流脓的地方就多达五六处,中央最大的一块几乎占据了手掌大的面积,最深的已经烂到骨头上,附近的结缔组织看的清清楚楚。 虽然断定是受到了细菌感染,但是达金氏液能不能起作用,朱贵心里一点底细都没有。因此军汉们离开二十多分钟,朱贵还是看着刘耀的大腿一个劲的发呆。 唯一没有离开的是一个年逾五旬的人,他一直冷眼看着朱贵,这个时侯却冷笑一声:“神医,神医啊!” 原来这是一个郎中,听到刘耀一口一个神医的称呼朱贵,心中很是不服。 刘耀看到朱贵很为难,也叹息一声说道:“兄弟,哥哥的腿已经这样了,兄弟要是没把握,也不必强求,毕竟神医只是大家叫的,并不是神仙。” 刘耀如此为朱贵着想,让朱贵很是感动,朱贵一咬牙,终于说出实情:“大哥,其实小弟并不懂医术,只是知道几种消炎止痛的药水配方,小弟之所以一直犹豫,就是担心这种药水能不能起作用。” 朱贵说出实情,刘耀却一点也不生气,反倒安慰道:“兄弟,反正哥哥这条腿已经没治了,什么药水你尽管使用吧,就当给你练练手!” “只是大哥,你这里受伤之后,是否将里面的污物清理出来过?”朱贵捧着刘耀的左腿,指了指最大的一块溃疡说道:“按道理说,都三个月还没有结痂,里面可能有什么烂东西。小弟用药之前,需要用刀子给你清理一下,很疼,不知道……” “你以为你是华佗,还搞刮骨疗毒的把戏啊?”那个郎中认定朱贵是一个比他还是庸医的庸医,因此说话更不客气。 “毕郎中!”刘耀不悦的瞪了一眼毕郎中,然后对朱贵说道:“当日为兄坠马,膝盖和小腿撞在一块石头上,石头碎了,我的腿也破了几块。毕郎中为我敷以膏药,并用白布包扎,十余日不见好转,后来就成这样了。现在想来,里面似乎这有什么异物,小腿弯曲之时,就会疼痛难忍。” 连伤口都不清理,果然是一个庸医,朱贵也没好气的瞪了一眼毕郎中。 “大哥,最疼的地方可在这里?”朱贵指了指最大的那个伤疤。 “不错!”刘耀点点头。 毕郎中的话激起了朱贵的愤怒,他决定冒险一试。反正刘耀的腿如果不马上救治,过不了几天就废了,甚至还会危及生命。不如尝试一下,或许还能出现奇迹。 于是朱贵找来一把锋利的小剪刀,然后把已经装上车的那个水缸搬下来,用碗舀了一碗达金氏液,开始做初期的消毒处理。 毕郎中一直冷眼旁观,看到朱贵竟然用冷水,更是轻蔑的一笑道:“你难道不知道用热水吗?” 朱贵也报以冷笑:你懂什么,达金氏液一加热,里面的次氯酸钠岂不蒸发了。 做好先期准备,朱贵双手也消了毒,然后用剪刀将刘耀的裤子从大腿根部全部剪断,用棉花沾着消毒液擦拭刘耀露出的整条受伤的小腿:“大哥,你忍着一点!”说罢剪刀一动,将一块烂肉剪了下去。 “啊!”刘耀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浑身颤抖起来,豆大的汗珠瞬间开始滴落。 “大人!”两个卫兵听到惨叫声,立刻冲了进来,手中宝剑指着朱贵怒喝道:“怎么回事?” 朱贵没想到刘耀的反应这样强烈,剪刀悬在半空,一动不敢动了。 刘耀喘息了一会儿,逐渐恢复平静,居然流出一个鼓励的微笑:“兄弟,动手吧,这种疼,比那种疼舒服多了!” “哼,没有麻沸散就敢冒充神医刮骨疗伤!”毕郎中是一个军医,他担心刘耀有个三长两短,焦急地说道:“大人,咱们不治了吧!” 一句麻沸散,却令朱贵喜上眉梢,他蹭的一声站起来:“你等着!”大踏步走到实验室,不一会儿功夫,就拿着一块湿漉漉的白布走出来:“小弟不才,恰好有比麻沸散还要好的麻醉药。大哥,你闻一闻,很快你就睡着了,我再为你刮骨,你也不会感到疼痛了。” “哈哈哈!”毕郎中终于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毕某行医二十多年,曾经见到过不少冒充神医的人,但是却从来没见到过像你这样的无耻之徒!麻沸散已经失传上千年,你从何得来?” 这个毕郎中呱噪不已,让朱贵不胜其烦,要是过一会儿动手术的时候,他还在一边指手画脚的话,说不定会影响朱贵的动作。因此朱贵心中火气,突然把手中的湿布送到毕郎中的鼻子底下:“你闻闻?” “什么?”毕郎中猝不及防,连想都没有想,就狠狠地吸了两大口。 突然,毕郎中的目光呆滞起来,身子一晃,软绵绵的瘫倒在地上。 朱贵给毕郎中闻的东西,其实就是他制造无烟火yao时候使用的****,后世很多人用它做麻醉剂,更有一些不法分子用****进行麻醉抢劫。 朱贵拿起一根针,狠狠地在毕郎中的屁股上扎了两下:“还疼不疼了,你到是说话啊?” “兄弟,你这是?”不但刘耀被震惊了,刘耀的两个护卫也惊得目瞪口呆。 “我说过,这是一种麻醉药,用了它之后会睡几个时辰,在此期间再大的痛苦也感觉不到了。”朱贵捧着沾满****的白布,看了看地上的毕郎中,又看了看两个手持利刃的护卫,对刘耀说道:“大哥,不知道你能否信得过我,让我为你麻醉治疗?” “大人,还是等毕郎中醒过来问问情况再说吧?”护卫很担心。 “笑话,你们难道怀疑我的兄弟会谋害我不成?”刘耀一瞪眼,伸手说道:“兄弟,给我闻闻。******,太疼了,我都好几个月没好好睡觉了!” 朱贵感动的眼睛湿润了:“大哥,你放心,如果你醒不过来,就让这两个弟兄砍了我的脑袋,我们同赴阴曹地府!” 为了这份信任,朱贵也不敢马虎。因此他小心翼翼的把****湿布送到刘耀的鼻子底下,让他轻轻呼吸,一边呼吸一边观察他的反应,待到刘耀软绵绵的瘫倒之后,又让他连续呼吸了四五次,才拿开湿布。 没有了意识,当朱贵用剪刀再次清理伤口的时候,刘耀也就没有了挣扎。 一切进展的很顺利,不到三分钟,刘耀最大的那个伤疤就被朱贵检查了一遍。果然,在一根筋腱附近,朱贵发现了一块黑乎乎的东西,似乎是一块被污血包裹着的石子。 为了避免碰到附近的血管,朱贵的动作格外小心,小剪子连续三次无法夹住异物,朱贵竟然弯下腰,用牙齿将异物叼了出来。当朱贵满脸血污,将那个异物吐入一个盛满清水的大碗中的时候,刘耀的两个护卫也终于相信朱贵是真心在为他们的旗总治伤。 “神医!”两个护卫齐刷刷跪在朱贵面前:“我们刚才失礼了,请神医原谅!” 溃疡的恶臭让朱贵几欲作呕,他擦了一把嘴角的血污,指了指旁边的一堆雪白的棉花:“真想救你们的将军,就帮帮我,用棉花擦拭污血。” 找到了第一块异物,朱贵还担心另外有异物,于是仔细的在四五个溃疡的地方翻找起来。果然,二十多分钟之后,朱贵又找到四五个小一点的异物。所有异物都清理干净之后,接下来就是清理伤口的溃疡,烂的地方都用剪刀刮干净,露出新肉茬才罢休。 对于伤口和伤口之间的部分,朱贵则用剪刀从中剪开,同样清理外面看不到的溃疡。做完这一切,朱贵又拿出针线,笨手笨脚的把剪开的地方缝起来。幸亏受伤的地方没有大的血管,否则的话以朱贵这样笨拙的动作,非搞出大出血不可。 两个卫兵一边打下手,一边冒冷汗,越是观看就对朱贵越是崇敬。 用针线缝合伤口,简直闻所未闻啊! 整个手术过程持续了大约一个小时,所有溃疡的部分都被刮干净了,从伤口中溜出来的已经是鲜红的血液,不再是乌黑一片了。然后,朱贵就用棉花沾着消毒液,一遍又一遍的清洗,最后还把刘耀的左小腿塞在水缸里面浸泡了二十分钟。 消毒进行的算是彻底了,可是朱贵却发现有一处的鲜血无法止住。 “两位兄弟,你们这位毕郎中有没有什么止血药?”朱贵束手无策,只好尴尬的问道:“时间仓促,我没有配置止血药?” “有!”一个卫兵立刻从怀里拿出一个小药包:“朝廷发的,每个士兵都有一份!” “快敷上!” 朝廷发的止血药,药效果然非同一般,上上不一会儿功夫,刘耀的伤口就不再流血了。于是朱贵找来不少白布,将刘耀的伤腿层层包扎起来。 接下来就只有一件事情可做,那就是等。 朱贵和两个士兵或坐或站,围着刘耀,目不转睛的盯着他。 “但愿****的用量不太大,刘耀能早一点醒过来!”朱贵看了看兀自躺在地上的毕郎中,心中不由不安起来,因为毕郎中吸的太猛,万一用量过度,醒不过来就麻烦了。 “大宝,你太过分了,你明天就要订婚,竟然到现在还不照面,你把我翠花妹子当什么人了!”突然,山洞外传来一个女孩子的叫骂声,不几秒钟,贵荣就怒气冲冲的跑进来,打算向朱贵兴师问罪,可是当她看到满地血污以及昏迷不醒的刘耀和毕郎中之后,却吓得尖叫一声,撒腿就跑。 “不好了,翠花,你男人杀人了!” ++++++++++ ++++++++++(未完待续) 第二十一章 订婚 第二十一章订婚 崇祯十五年三月十九日,刚从醴陵采办卷纸机归来的十一爷带来一些消息,反贼张献忠击败大明总兵黄德功,刘良佐所率领的明军,崇祯皇帝下令逮捕凤阳总督高斗光和安庆巡抚郑二阳,重新启用马士英。 在河南陕西一带,另外一个叛贼首领李世民更是混的风生水起,与脱离张献忠的罗汝才回合,号称雄兵百万,围困开封,并北入山西。 而建奴也没有闲着,建奴的十二阿哥阿济格率众劫掠大同府,斩杀汉人数万,劫掠人口十数万,抢劫金银财宝和猪羊牛马无数。 种种迹象表明,大明皇朝已经千疮百孔,无论是南方还是北方,都将迎来一个战乱的年代。 然而,在衡州城以北六十里的一个小山村内,没有人关心这一切。 今天,对于赵庄来说,是一个特殊的日子——孤儿陈大宝和赵翠华订婚的日子。 一个月前,陈大宝还是一个只有茅屋一间,拥有半傻称号的孤儿,每一个赵庄人都瞧不起他,每一个赵庄人都可以戏弄他。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傻子陈大宝变成神医,治好了哑巴两年有余的翠花。然后陈大宝又展示了过人的智慧,竟然说服赵庄所有头面人物,组建了一个制造神奇彩色花炮的作坊,并担任最大的股东。现在更不得了了,衡北所的百户将军竟然和陈大宝结拜为兄弟,以家里人的身份亲自操办订婚仪式。 陈大宝的灵魂置换成了朱贵,他彻底变了,变得让赵庄人认不出看不透了。 崭新的独栋小竹楼,在赵庄竹木结构的房屋中无论是面积还是装修的豪华程度都首屈一指。盛大的订婚宴席,竟然把全村人都请来了,无论是谁,也无论给不给喜钱,都可以放开腮帮子,在竹楼面前的流水席上酣畅淋漓的大吃一顿。肥肉管够,米酒管够,糯米饭也管够,而且是军队的厨师专门烹制的。 陈大宝的变化让人看在眼里,惊在心中,都觉得造化弄人,连傻子也能变秀才。 可是,所有的惊讶合在一起,也没有人们看到住着拐杖走过来的刘耀的时候惊讶。事实上不但是赵庄人,就连衡北所的几十个军户看到刘耀之后,也都惊呆了。 这怎么可能,昨天还必须借助滑竿才能进山的刘耀,今天怎么可以站起来了,而且还能在拐杖的帮助下走两步? 跟随刘耀一起而来的毕郎中以一种虔诚的口气说道:“毕某行医数十年,阅人无数,然看到陈神医之后,我才知道什么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道理!陈神医简直就是华佗在世,不但能够刮骨疗伤,还能制造麻沸散……” 麻沸散,刮骨疗伤?这难道又是那个陈大宝创造的奇迹吗? 凡是听到这个消息的人,内心对陈大宝的看法再次提高了一个等级。陈敬山捋着胡须,骄傲的享受众乡亲们的道贺。在暖房之内,准新娘翠花虽然羞红了脸,但依然抑制不住好奇心,偷偷撩开窗帘向外看。甚至一向老成持重的赵老太爷也低声嘱咐两个亲生儿子赵五爷和赵七爷,让他们日后多根大宝亲近,万不可以长辈身份自居,得罪了大宝。 无论外人怎么看,这件事情的主人公朱贵则似乎成了局外人,他在刘耀和赵五爷的主持下行完了订婚礼,草草的吃了一顿午饭,每一个长辈都敬了酒之后,就带着刘耀返回黑蛇洞。 进入黑蛇洞,第一件事情就是为刘耀换药。 打开小腿上的绷带,只见一天前还浓水四溢的伤口已经干净多了,虽然还没有愈合,但是已经出现了新鲜的血肉,在有些地方,甚至还出现了结痂现象。 朱贵一边用棉花沾着达金氏液擦拭刘耀的小腿,一边惋惜的说道:“就是耽误了,将来很可能会有一些瘸腿。要是早一个月,兄弟我保证你和以前一模一样!大哥,不如你就在这里住下来,等腿伤好了之后再回去。” “瘸了有什么大不了,总比丢一条腿或者丢命强多了。兄弟的医术真是神奇,刮了我三两肉,我一点感觉都没有。”刘耀感激的看着朱贵:“兄弟,你让我留下来,恐怕还有别的事情吧?” 朱贵的动作稍微停顿了一下,旋即抬起头说道:“大哥真是聪明人,小弟的确有一事相求。”朱贵擦拭完伤口,开始给刘耀上绷带:“就是昨天晚上小弟和大哥说的那些事。将来花炮作坊壮大了,我们赚的钱多了,难免会遭到别人的妒忌,因此小弟需要大哥帮我训练几十个人,以便到时候应付匪盗。” “只要有我在,哪个敢到赵庄来闹事?首先,我衡北所就不会放过他!”刘耀站起来,伸了伸左腿,满意的说道:“恩,虽然还是有点疼,但是这种疼和以前那种疼完全不是一个样,舒服多了。” “有大哥在,我当然不怕别人从衡北所进入赵庄闹事。”朱贵双手在消毒液中消毒:“可是,大哥是军人,今天在衡北所,说不定明天就高升衡州千户所,要是调离衡州怎么办?再者说了,货物要出山,在路上也需要护送不是?” “兄弟,你没对我说实话。”刘耀扭头看着洞外:“今天我也看到了,满村子人都姓赵,只有你和你的老丈人姓陈。而你的老丈人是入赘的身份,顶多算半个姓陈的。纵观全村,只有你是外姓人。你有偌大一个家业,万一将来和赵姓人发生矛盾……” 刘耀欲言又止,但是他的意思朱贵已经明白了。 其实朱贵想要让刘耀为自己训练一些士兵,想法很单纯,就是为了将来护送货物需要,并没有想的这样深。刘耀的一段话,给了朱贵很大震撼:是啊,万一将来赵姓人家过河拆桥,自己岂不是为他人做嫁衣了吗? 刘耀微微一笑,重新坐下来:“因此,我不同意给你训练五十个赵氏子弟,我只训练二十个。” “二十个,有区别吗?”朱贵听不懂。 刘耀说道:“当然有区别。我给你训练二十个赵姓子弟,再给你训练三十个衡北所的孩子,总数虽然还是五十个人,但是你在其中的地位就更牢固了。” “衡北所的孩子?”朱贵一愣:“你们都是军户,不能给老百姓做事吧?” “军户又怎样,还不一样要吃饭穿衣?”刘耀愤愤不平的说道:“别看我们这些军户平日里很风光,可以不缴纳钱粮,但是我们的土地早就不够用了,同样是吃了上顿没下顿。另外,近年来战事频繁,衡北所的军户几乎每家每户都出过男丁,不是死就是伤。朝廷让我们做的,我们都做到了,总该给我们留条活路吧?” 朱贵知道,按照明朝的规定,每个军户只需出一个男丁参军。也就是说,如果一户人家有两个男丁,另外一个是不需要参军的。衡北所有一百四十多户,近年来虽然死伤了一百多个人,但是还有一百多个男丁。这其中,很大一部分是不用参军的人。 朱贵心中一喜,军户平日都进行军事训练,可以说这些人本身就是军人,如果能把他们招过来,可以平衡一下赵氏子弟一边倒的局面,让自己在赵家人面前说话的分量更重一些。 “大哥,你真的要给我三十个人?” “大哥像是开玩笑的人吗?”刘耀拍了拍自己的伤腿:“兄弟,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不帮你,我爹娘的在天之灵都不会饶了我!” 既然是这样,朱贵哪有不答应的道理。 刘耀是个军人,办事雷厉风行,立刻命令几个军士抬上滑竿,去衡北所调兵遣将。 刘耀走了之后,朱贵把十一爷找来,开始验收他采购来的卷纸机。 十一爷此次醴陵之行,一共采购了二十五台卷纸机,大中小号的都有,另外还按照朱贵的要求,专门订做了三台特大号的卷纸机。这三台卷纸机都能够卷制直径超过十五厘米,长度超过两米的巨型纸卷。这样的纸卷简直就是一个大炮筒,十一爷到现在还想不明白,这样的大炮仗究竟有没有人敢放? 黑蛇洞很大,朱贵命令村民们把卷纸机全部抬进山洞,除了三台巨型卷纸机外安装在实验室以里之外,其余的二十二台从洞口一字排开安装,就这样,花炮制造车间就算建设完毕了。 赵七爷的造纸作坊也已经开始生产,每天能够提供面积一点五平米的竹纸一千五百多张。如果假以时日,生产量还可以增加两三倍。 因此当晚朱贵就宣布,按照以前商定的名额,每一个顺字辈的老人,推荐十五个工人进入花炮作坊做学徒。八个顺字辈的老人,一共推荐了一百二十个学徒。赵七爷的造纸作坊用了四十个,朱贵的护卫队要二十个,其余六十个则分配给马六等四人,开始系统的学习制造黑火yao和卷制花炮的技术。 黑蛇洞前所未有的热闹起来,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仿佛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变成腰缠万贯的大富翁似的。 ++++++++ ++++++++ 新的一周,孔雀第一次厚颜召唤推荐票!!(未完待续) 第二十二章 火箭 第二十二章火箭 制造黑火yao和卷制爆竹并不是什么复杂的事情,朱贵估计,用不了十天,这些村民们就会掌握,然后就可以正式生产了。不过,生产量一上去,发色剂的需求就会猛增,光靠朱贵一个小小的实验室将难以供应。因此,朱贵带着工人,用陈敬山采购回来的试验设备,在主实验室附近的洞穴里面,又建了一个大的分实验室,分别交给马六等四个徒弟,并告诉他们每天晚上拿出一个小时的时间,跟着他系统学习制造发色剂。 这个决定,令马六等人感动的的几乎要哭了。他们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才成为朱贵徒弟不几天,就可以接触到这么核心的技术。要知道,他们以前做好几年学徒工才有机会亲自操作啊! 发色剂是什么?那可是赚钱的宝贝啊,如果学会了,将来走遍天下都不怕了! 对于这个决定,赵庄子弟中不少有怨言,他们认为马六等人是外人,这样核心的技术应该传授给他们。然而朱贵坚持,让他们先学会制造黑火yao和卷制爆竹之后,才教他们。 通过半个多月的试验,朱贵选定了七种花炮,作为第一批供应市场的产品。其中包括钻天猴,满天星,震天雷,地老鼠,天女散花,过江龙和雷公怒。 所谓的雷公怒,其实就是后世的礼花弹。要燃放礼花弹,需要有专门的发射装置,朱贵起初利用竹筒,但是一放就炸,即便是用绳索和铁丝将竹筒死死捆绑起来,也难以承受礼花弹爆炸的巨大力量。最后,朱贵找到负责工程的赵八爷,让他想法用铜或者铁铸造十支长一点五米,内径八十五毫米,壁厚五毫米的金属圆筒,作为发射工具。 这个要求让赵八爷很不以为然,不就是花炮吗,听听响声看看花色就完了,干吗还要提供如此笨重的工具?要知道,一个发射筒至少十五斤金属,光金属的钱就不下一两银子,谁会为了燃放一枚烟花而花费如此高的代价购买燃放工具呢? “这哪里是烟花,分明是大炮!”赵八爷在答应的同时,也对这种工具提出了自己的看法:“幸亏壁厚只有半指,要是再厚一点的话,朝廷会把我们当作私造军火的反贼给抓起来。” “八爷说笑了。”朱贵在一旁陪着笑脸。 事实上,赵八爷猜对了,朱贵造礼花弹是假,制造武器是真。 朱贵曾经在衡北所看到过那门已经不能使用的明军大炮,那是一门仿造的佛郎机炮,长一米五,重三百五十斤,口径一百一十毫米,已经有三十多年历史了。当年可以使用的时候,能够把八公斤重的弹丸发射到三四百米以外的地方去。 据刘耀说,这样的大炮在明军中虽然不算最先进的,但也相当厉害,一般的军队还没有装备。由此可以看出,此时全世界的火炮技术还处于萌芽状态,全部都是这种黑火yao为动力的后装滑膛炮,发射的也大多数是实心弹丸,威力实在有限。 因此朱贵决定以自己超越时代的科学知识,和优良的无烟火yao,试验一种新型的火器,比如迫击炮,火箭筒之类的东西,以便将来需要的时候使用。 总之,崇祯十五年三月二十日这一天,对于朱贵和赵庄人来说是快乐的。虽然赵庄人对朱贵的一些决定不太满意,但是他们已经被一个即将发财的美梦彻底擭住了灵魂,因此他们欢呼着,以前所未有的热情投入到紧张的工作中来。 晚饭过后,除了造纸作坊的工人之外,所有赵庄人都回去睡觉了,朱贵将马六,罗有才等四个徒弟单独叫到一起,给他们上了一堂化学启蒙课,让他们按照自己的方法尝试着制造发色剂。 四个徒弟被朱贵的讲解完全震撼了,他们从来没有想到过物质的组成竟然如此神妙,虽然内心有一些怀疑,但是他们还是怀着无比崇敬的心情认认真真的听朱贵讲解,一丝不苟的按照朱贵教导的方法做实验。 对于徒弟们的表现,朱贵感到非常满意,他们比后世那些学生们认真多了。 一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了,朱贵交给四个徒弟一项任务,让他们开动大型卷纸机,卷制四十个特质的纸筒。这些纸筒分四大类,直径分别是四厘米,五厘米,六厘米和八厘米。每一类又分十个长度型号,最短的三十厘米,以十厘米为一档递增,最长的有一点二米。所有这些纸筒,都用最好的竹纸制造,最少的四十层,最多的竟然达到了七十五层。 然后,朱贵命令徒弟们将自己最近这些天来制造的为数不多的无烟火yao填装进去,做成了四十个特别的花炮。 “师傅,这是嫦娥奔月吧?”罗有才捧着最大的那个花炮,满脸敬畏的说道:“乖乖,至少十五斤,怎么也能卖一两银子吧?” “究竟值多少银子,只有放过了才知道。”朱贵大手一挥,带着四个弟子走出黑蛇洞。 黑蛇洞外,月亮已经爬上梢头,天空中繁星点点。 造纸作坊灯火通明,四十多个工人在赵七爷的带领下,正在热火朝天的忙碌着。 一个工人看到了,欣喜的说道:“大宝哥,又要试验新品种了?” 最近一段时间以来,朱贵每天都在黑蛇洞外试验烟花爆竹,工人们已经司空见惯了,再也没有往日那种热情。他们只是瞟了朱贵几眼,就接着忙碌起来。 然而这一次不同,朱贵并没有在黑蛇洞前试验这些新品种,而是带着四个人向北走了大约一公里,绕过一个小山坳,在位于赵庄最远的水稻田旁边停了下来。 “马六,把最小的那个给我!”朱贵蹲在地上,找了一块二十多厘米高的石块,把花炮成四十五度角斜靠在上面,然后对三徒弟冯金宝说道:“你和老四到前面去,看看这枚花炮能打多远?” “打远?不是打高?”四个徒弟莫名其妙起来。 在他们的意识中,爆竹只有两种,一种是放在地上燃放的,一种是打到高空去燃放的,还从来没有一种花炮是向远处发射的。花炮虽然不是枪炮,但里面装着火yao,如果在人群中爆炸,岂不是祸患无穷? 虽然不明白朱贵这是在干什么,但是两个人还是乖乖的向前走了六七十米。 “嗤……”一声尖利的呼啸,直径四厘米,长度三十厘米的花炮在空中划过一道璀璨的弧线,远远的落在两百多米开外的地方。 “咦?”马六立刻看出了门道:“师傅,你这种火yao好像没有什么烟?” 罗有才也说道:“好像威力也大了不少,才这么点装药,就打了六七十丈。好家伙,我们的花炮要是都用这种火yao,体积至少可以减少一半。” 用无烟火yao做花炮,简直是浪费。 朱贵摇摇头,等到冯金宝和彭飞两个人走到接近三百米远处的时候,朱贵又点燃了第二枚花炮。这一次飞得更远,几乎是紧挨着冯金宝落下的。看来自己取得成功了,朱贵大喜,于是立刻燃放了第三枚花炮。 然而这一次却不尽人意,当花炮飞行了差不多两百五十米的时候,尾部喷车出来的火焰突然一下子变得很混乱,花炮在空中一阵乱飞,最终的飞行距离竟然还没有第二枚花炮远。 朱贵不死心,很快又燃放了第四枚花炮。这枚花炮长度达到六十厘米,直径四厘米,重量达到六百多克。本以为这枚花炮会飞的更远,可是同样的情况再一次发生了,飞行到两百五十多米的时候,尾部就火星四溅,花炮的飞行轨迹也东倒西歪,最终也只飞了不到三百米,害得跑到五百米开外的冯金宝和彭飞不得不跑了回来。 当冯金宝把两枚花炮的残骸拿回来给朱贵一看,朱贵才明白。原来纸质的炮筒在经过高温高速气流的一阵喷射之后,已经被烧透了。因此,本来向后喷射的气流有了其他宣泄口,干扰了花炮的飞行轨迹。 四十层纸不够用,那么七十五层纸呢? 于是朱贵直接跳过其他花炮,选择了直径八厘米,长度六十厘米,纸筒七十五层的那枚花炮。这一次效果的确不错,花炮竟然飞行了差不多五百米。然而,当朱贵继续试验的时候,同样的问题又出现了。而且不仅如此,花炮飞行到接近五百多米的时候还一头栽了下来。 马六捧着最大的那个花炮说道:“师傅,太重了,这个可能飞不起来。” “聪明!”朱贵赞赏的拍了拍马六的肩膀:“走,我们回去改造火箭发射器!” “火箭?”马六吓了一跳:“朝廷的火箭比这个小多了!” ++++++++ ++++++++ 新书不容易,看完了给张票票吧!孔雀拜谢了!!(未完待续) 第二十三章 分级火箭 第二十三章分级火箭 中国人发明火箭的历史由来已久,早在公元三世纪就有文献记载,人们将箭和火yao结合在一起,使用到军事上。然而这种火箭无非是带火的箭而已,主要作用是火攻,威力十分有限。虽然有人曾经尝试过利用火yao的爆炸性能,使火箭不但能燃烧,还能炸毁目标,但是限于火箭技术的匮乏和火yao药效的低下,一直也没有大规模使用在战斗中。 而朱贵所说的火箭,灵感直接来自二十一世纪的火箭,特别是战争片当中喀秋莎火箭炮给了朱贵极大地启发。 最近一段时间以来,朱贵一直在考虑,如果自己将来有一天真的不得不率领一支军队上阵杀敌的话,如何才能把自己的知识优势转化成军队的装备优势。以现在的条件,大规模炼钢炼铁,制造火枪火炮根本做不到。因此只能退而求其次,在其他方向上寻找突破口,于是火箭和迫击炮就成了顺理成章的选择。 首先朱贵知道,这个时代明军虽然大规模装备火器,但却都很原始。比如他们的大将军炮,重量三四百斤,口径一百多毫米,也只不过能够把几十斤重的铁疙瘩发射到四五百米以外,用来撞击城墙或许可以办到,但是杀伤敌方士兵的效果就差远了。虽然这个时代也出现了开花炮弹,但是里面填装的大多是油脂,炮弹作为火弹使用,并不是后世意义上能够剧烈爆炸的炮弹。 另外,明军中最厉害的三眼火铳也不过是一种前装药的火绳枪,不但威力有限,而且受到天气的影响,发射速度还很慢。虽然说装散弹的话一打一大片,但是超过五六十米,杀伤能力将会急剧降低,还真不如骑兵的大刀片来的猛。 然而就是如此原始的武器,现在的朱贵也无法制造,单就枪炮所需要的无缝钢管在短期内就做不出来,更别说解决其他一系列的难题了。 相对于这些原始的枪炮来说,迫击炮和火箭虽然在技术上先进了不少,但是在制造上面却更容易,结构也更简单。 比如朱贵现在制造的火箭,虽然主体结构是纸质的,但是只需要在火箭顶端安装一个zha药包,就会变成一枚不错的火箭弹。第一次试验就能发射到五百米以外的距离,如果多试验几次,对火箭的结构做一些调整,发射两三千米不成问题。如果这样的武器真的出现在这个时代的战场上,那将会是有史以来攻击距离最远的远程武器,对于这个时代密集排列的战斗队形来说,无异于地毯式轰炸,引发一场战争革命并不是夸夸其谈。 然而想法是美好的,但是距离真正付诸实施却还有一段距离。 第一次试验,朱贵发现了三个问题。第一,用四十层纸做火箭筒质量上虽然合适,但是不耐烧,最多坚持五秒钟,管壁就会被烧毁。而如果用七十五层纸,则火箭的质量太大,影响速度和飞行距离。第二,在没有安装爆炸部分的情况下,单级火箭的最远射程不到五百米,因此要想增加射程,必须采用多级火箭技术。第三,火箭在空中的飞行姿态很不稳定,这虽然和火箭筒的制造不规范有关系,但主要的原因还是没有安装方向翼。这个问题倒是好解决,只需要把方向翼按上就可以了。 以朱贵现有的条件,无法生产阻燃剂,更不可能用金属制造火箭筒,因此首先要攻克的难题,就是火箭分级。 于是,当天晚上,朱贵就开始了改进工作。 四个徒弟被强烈的求知yu望驱使着,都没有去睡觉,一个个站在朱贵身边,眼巴巴的看着朱贵一会儿在纸上画几笔,一会儿又低头沉思。本能告诉他们这种叫做火箭的新型花炮绝非表面上这样简单,因为他们从来没有看到朱贵为了一种花炮而如此费力伤神的了。 一直到午夜十一点左右,朱贵才画好图纸,交给几个徒弟按照图纸的样子重新卷制纸筒。按照朱贵的要求,火箭筒的直径全部定在五点五厘米,除去壁厚之后,内径是四点五厘米。每一节火箭的长度定在二十厘米,如果装满火yao的话,能够持续燃烧五到六秒钟,足可以将两公斤左右的东西发射到三百多米以外。 最重要的改进是火箭筒的两端,出现了一头粗一头细的现象。具体而言,就是火箭筒用五十层竹纸卷制,首先卷二十五层,然后错开两厘米再卷二十五层。这样一来,火箭筒下部的外径正常,内径却大了五毫米。而在火箭筒的顶端则内径正常,外径小了五毫米。 这样一来,两个纸筒就可以做到无缝对接,当下面一个纸筒内的火yao烧尽的时候,引燃上面一个纸筒的火yao,火yao喷发的力量足可以将下面那个纸筒冲掉,从而做到简单的火箭分离。 画好图纸,朱贵监督徒弟们现场制作了三个,感觉比较满意,于是就自顾自的睡觉去了。可是第二天一早,当朱贵醒来到实验室一看,却发现四个徒弟还没有睡觉,而在他们身边却有四十多个制造好的分级火箭筒。 “师傅,你那种不冒烟的火yao没有了。”看到朱贵走过来,罗有才打着哈欠说道:“要不我们还能做一百多个呢。” “赶快去睡觉!”朱贵虽然心中对这些徒弟们的表现很满意,但是表面还是装作很严厉:“以后不准熬夜工作了,你们从事的是很危险的职业,万一困乏了不小心,引起大爆炸怎么办?” 徒弟们知道朱贵并不是真生气,因此纷纷向朱贵请了早安,然后嘻嘻哈哈的回去睡觉了。 送走四个徒弟,朱贵第一件事情就是找出一个大口袋,将四十个火箭筒都装进去,然后背着大口袋来到昨天燃放火箭筒的那个地方,开始一个一个的做起实验来。 不得不说,这一次试验是成功的,但同时也暴露出了一些问题。 单纯燃放一枚火箭筒,如果发射时候的倾斜角度合适的话,最远可以达到接近六百米的距离。如果两截火箭筒对接,当第一截火箭筒内的火yao完全烧尽的时候,最远可以发射到四百五十米远,一百五十多米高。然后第二节火箭筒点燃,继续向前飞行七百五十多米。因此,二级火箭的最远距离是一千二百米,三级火箭的最远射程是一千六百多米。而到了四级火箭,因为火箭筒自身重量的增加,无论怎么调整角度,最远也只能发射到一千六百米左右了。 也就是说,朱贵这种土火箭最多可以做到四级发射。如果爆炸部分占据一级的话,最多可以做到三级发射,射程一千六百米。 这样的成绩,已经超过了朱贵的预期。 朱贵相信,这绝对是当今世界上最先进的远程武器了。 一截火箭筒的质量大约是四百克,四级火箭总重量才三斤多一点,但是在战场上所产的效果绝对是惊人的,说不定几枚火箭弹就能让一支军队因为恐惧而崩溃,如果运气好的话,火箭弹直接命中敌军的指挥官,简直就是古代版的斩首行动。 不过,相对于成功,所暴露出来的缺点也是显而易见的。 首先还是稳定问题,因为没有安装方向翼,火箭在空中飞行的轨迹东倒西歪,甚至还有几个火箭刚一发射就一头栽了下来。另外是衔接问题,因为制作粗糙,有的火箭一级烧尽了,下一级却不能引发,有的火箭虽然下一级被点燃,但是好几秒钟之后才能把上一级残骸甩掉。 这些缺点,如果是说烟花爆竹,可能只是一次小小的失误,而如果是在战场上使用,就有可能导致战斗的失败。说不定,飞起的火箭还没能攻击敌人就先攻击自己了。 要克服这些缺点,唯一的方法就是标准化生产。 朱贵暗下决心,回去之后就着手制定标准,每一节火箭筒用多少纸,装多少药,卷制的松紧程度都要严格规定,误差绝对不能超过百分之零点五。 抱着这样一种想法,朱贵拿着空空的大口袋,回到黑蛇洞。 距离黑蛇洞还有一百多米的时候,朱贵就发现,洞口多了三四十个人和七八匹战马,乱哄哄的,似乎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 ++++++++(未完待续) 第二十四章 七个老头 第二十四章七个老头 “大宝,咱们村又不是没人,为什么请外面的人加入我们的护卫队?”赵七爷看到朱贵,连忙走过来问道:“你看看这些娃娃,一个个乳臭未干,是他们保护我们,还是我们保护他们啊?” 不用赵七爷提醒,朱贵也已经注意到了,这三十个人的年龄的确很小,最大的可能只有十八,最小的估计连十五都不到,一个个娃娃脸的样子,正在洞口嘻嘻哈哈的玩笑呢。 这就是刘耀给自己安排的三十个护卫队成员?这也太小了点吧? 朱贵已经挑选了二十个赵庄青年做护卫队成员,年龄都在二十到二十五岁之间,一个个身强体壮的。因为还没正式开始训练,目前全部在赵七爷的造纸作坊中帮忙。 “刘大人一番好意,我们怎好拒绝呢?”朱贵知道,让衡北所的人加入进来,牵扯到好几方的利益,目前还没和股东们商量,因为担心被赵七爷拒绝,朱贵干脆把责任踢给刘耀:“七爷,我这样做,也是为了我们的花炮作坊。衡北所卡住我们出山的要道,是万万得罪不得的。虽然刘旗总和我是拜把子兄弟,但毕竟是外人,说不定哪天翻脸,再发生扣押我岳父那样的事情就麻烦了。让这些人进来,一则可以帮我们的忙,更重要的是可以拉近我们和衡北所的关系。七爷,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短短几句话,朱贵向赵七爷传达了两层含义,第一,衡北所的人不能得罪,第二,自己和衡北所的旗总刘耀是把兄弟,也不能违拗。 “道理虽然是这个道理,但是这些人吃喝谁来负担,他们的工资谁来支付?”赵七爷是大股东,他最担心的是自己的利益受到影响:“好几十个人呢,一年下来没有五百两银子打不住。” 朱贵安慰道:“七爷请放心,这部分钱从我的红利中出,一分也不会摊给大家。” “这不太好吧?”赵七爷脸上立刻露出满意的微笑,虽然嘴上客气,但是却默认了朱贵的主张。 “大家都是一家人,我的股份多一点,自然应该担待的多一点。”朱贵微笑道:“不但这三十个人的开销由我来支付,咱们村的二十个护卫队成员的开销也有我来支付。” “大宝啊,你真大方,不愧为老夫子的后人,境界就是高!”赵七爷大喜,一顶高帽子抛过来。 “哪里,哪里,这是我应该做的。”朱贵不但脸上笑,心里也乐开了花。 其实不用赵七爷这样,朱贵也准备用自己的钱支付护卫队的开销。因为朱贵明白一个道理,这些人说白了就像工人一样,谁给他们钱,他们就为谁服务,谁给他们的钱多,他们就会对谁效忠。 五十个人,一年的开销顶多一千两,但是却可以牢牢的掌握一支武装力量,实在是太划算了。将来自己赚的钱多了,还会继续扩充这支队伍,一直到朱贵认为自己安全了才罢休。 正说着,那些小孩子当中突然有人喊了一声:“陈神医来了,列队!” “哗啦”一声,刚才还一盘散沙似的三十个人,立刻改变了摸样,他们以年纪最大的一个人为核心,眨眼之间就排列成两排,整齐的望着朱贵,大声喊道:“陈神医好!” 不愧为军人世家的子弟,虽然是被正规军挑剩下的小娃娃,但是军事素养却一点也不低。光看他们排列的速度和整齐程度,就知道他们至少经过了两三年的军事训练。 别看这些人年纪不大,但是真的打起仗来,他们的战斗力或许比赵庄那二十个大汉还要强大。 “欢迎,欢迎!”朱贵热情的走过去,大声询问:“你们的刘旗总呢,他怎么没有来?” 那个年纪最大的人说的:“启禀神医大人,我们旗总大人去衡州了。旗总大人命令我们前来这里受训,一切行动听从神医大人的调遣。神医大人,请下命令吧,您让我们干什么?” 刘耀去了衡州,想必是和他的那个老乡联系去了,只是不知道他的腿伤刚刚有所好转,就长途奔波,能不能受得了? “以后不要叫我神医了,你们就叫我……团长吧。”朱贵沉吟了一会儿,给自己封了一个军官的官衔。 “是,团长大人!”那个小兵立刻响应:“在下陈一水,旗总大人临走的时候让我暂代小旗长。请团长大人考核,如果认为我不称职,可以立刻将我降为旗兵。” “既然是我老哥的意思,那你还做你的小旗长吧。不过……称呼要改一改,就叫做排长。” “排长?”陈一水挠挠头,感到很新奇。 朱贵对这个时代的军制不甚了解,根本不能区分旗兵,旗长,旗总到底是什么身份,于是干脆把后世军队的一些规则直接拿来使用。朱贵心中已经有了安排,现在自己有五十名士兵,可以算作五个班,三个衡北所子弟班组成一个排,两个赵庄子弟组成一个排。至于其他班排长,朱贵打算先观察一段时间,从中挑选优秀者来任命。 接下来朱贵一一询问了这三十个人的姓名,朱贵惊讶的发现,他们竟然都姓陈,而且辈分都比刘耀低,也就是说这些人都算朱贵的晚辈,有的叫他叔叔,有的甚至要叫他爷爷。 衡北所竟然有这么多姓陈的,这些人都沾亲带故,传说中的子弟兵也不过如此吧? 问完了姓名,朱贵问道:“一水排长,我刘大哥说要给我送几个教官来,他说的难道就是你?”让一个娃娃做教官,朱贵心中还真有点犯嘀咕。 “启禀团长大人,我不是教官,真正的教官在里面,正在喝茶呢。”陈一水向洞内一指:“一共七个人,都是我们衡北所最厉害的教官。” 竟然有七个教官,朱贵大喜,连忙向洞内走去,快进洞口的时候,回过头来命令道:“解散,自由活动!” 一进入山洞,朱贵就看到翠花端着一个茶壶,满脸带笑的走出来。 翠花看到朱贵,笑得更开心了:“大宝哥,你从什么地方找来这么七个老人家,太有意思了!” 一听说是七个老人,朱贵更高兴了。老人都是经验丰富的人,说不定他们都上过战场,让他们来教导护卫队,是再好不过的了。 “什么有意思?”朱贵看到四下无人,立刻贼心大起,右手一探,抓向翠花丰满性感的臀部。 “嘻嘻,你进去看看就知道了。”翠花脸一红,翻身就逃。 继续向前走了几十米,当朱贵看到在一张八仙桌旁边坐着的七个老人的时候,不由惊呆了。的确是七个老人,也的确很有意思,但是有意思的过头了。这七个人从面相上看,都在五十岁以上,一个个沧桑满脸,正捧着茶杯悠闲自得的品茶呢。 虽然从朱贵所在的角度,只能看清楚三个人的具体情况,然而就是这三个人,就令朱贵大跌眼镜的。第一个少了一只手,第二个少了一条腿,第三个更邪乎,竟然两只耳朵都没有了! 这就是刘耀给自己安排的教官吗?他们连生活自理都很困难,如何训导别人啊? “你就是陈大宝陈兄弟吧?”瘸了一条腿的那个老人首先发现朱贵,缓缓放下茶杯说道:“哥几个,正主来了,我们起来介绍一下吧?” “哗啦”一声,七个人齐刷刷的站起来,一起面对朱贵大声喊道:“陈神医好!” 当朱贵看清楚这七个人的时候,他的脑袋翁的一声,险些昏过去。 我的天那,这也太夸张了吧,七个人只有十一条腿,十一只胳膊,十二只耳朵,十二只眼睛,六个鼻子。除了零件残缺的过于严重之外,身上的伤疤倒是不少,从他们裸露的肌肤上,到处可以看到一条条,一块块的伤疤,有刀剑伤,也有撕裂伤,烧灼伤。 “在下陈阿大!”第一个开口的老人没有左腿:“五十五岁,当兵二十年,十六次应招,参加过大小一百四十三次战斗,斩杀敌人六十五个,最擅长刀剑,旗总大人让我担任神医大人的刀剑教官。” 第二个开口的老人没有左臂:“在下陈二大,五十四岁,当兵二十年,马夫,应招十一次,没参加过战斗,只是给关宁铁骑喂马,善于相马驯马,刘旗总让我担任神医大人的马术教官。” 第三个开口的比较惨,他不但没了一条腿,还没了一只耳朵:“在下陈三大,五十四岁,当兵十七年,七次应招,总是打土匪,我也记不得打了多少仗,杀了多少人。最后一次被他奶奶的黑胡子给捉住了,割了我的耳朵要赎金。我擅长射箭,百步之内可以射中铜钱,刘旗总让我担任你的箭术教官。” 七个人一个一个的自我介绍,朱贵越听越激动,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哪里是七个残疾人,分明是七个活宝贝啊! 这七个人当中,除了陈二大之外,每一个都是身经百战的老战士,每一个人都有一手绝学。陈二大虽然没有实战经验,但是他所服役的军队却是明朝末年最厉害的一支军队关宁铁骑,能够在这支队伍中服役十多年,就不容小觑。 除了阿大的刀剑,二大的马术,三大的箭术之外,另外四个人也各有所长。四大擅长抢棒拳脚,五大擅长火器,六大是个铁匠,擅长修理各种武器。最后一个七大虽然不懂打仗也不会修理武器,但是他是管后勤的,知道什么样的地方适合安营扎寨,什么样的野生动植物可以食用。 我的天,给我这样一帮人,这个刘耀心里是怎么想的? 听完介绍,朱贵陷入了沉思。 ++++++ ++++++(未完待续) 第二十五章 独眼 第二十五章独眼 朱贵隐约有一种感觉,衡北所的旗总,自己的结拜大哥刘耀不简单。 一个在旗总位置上屹立二十多年不倒的人,一个曾经打过许多次恶仗却没有受一点伤的人,一个和王府管家交情过硬的人,一个敢冒着杀头的危险拒绝军队征召的人,一个随随便便就能派出七个老怪物的人,想简单也简单不了。 三十个小青年都姓陈,七个老怪物也都姓陈,而且名字还排了序号,朱贵要是看不到这其中有什么特别的含义,他就真的是陈大傻了。 可是,刘耀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朱贵百思不得其解,但是有一点却可以肯定,刘耀对他没有恶意。 这种判断,完全是一种直觉,并不是朱贵以刘耀救命恩人身份自居得出来的结论。印象中,朱贵感觉刘耀的眼神很真诚,他应当是真心想要帮助朱贵。直觉,有的时候是真理,而有的时候就是深渊。因此朱贵虽然这样想,但是却不敢按照自己的想法做事情,必须留点后手。 一切,只有见到刘耀的时候才能下结论。 看着七个怪老头,朱贵心中竟然闪现出一个金庸小说中的名词——江南七怪。 陈阿大他们是江南七怪,但是朱贵却不是傻子郭靖,因为江南七怪训练的不是朱贵,而是朱贵的五十名子弟兵。 教官有了,而且一来就是七个,因此朱贵对自己这支新组建的武装力量做了分组,每组七个人,算做一个班,分别让江南七怪训练,每天轮换一次,这样一个星期就能全部轮换一遍。至于多出来的陈一水,朱贵还让他做排长,算做自由人,爱跟着谁训练就跟着谁,发现谁训练不刻苦还有权责罚。 于是乎黑蛇洞外前所未有的热闹起来,造纸作坊的四五十个人在左边,花炮作坊的四五十个人在洞口,五十七个护卫队成员在右边,一会儿这里轰隆隆响起爆竹的轰鸣声,一会儿那边响起阵阵厮杀声。 幸亏这里是大山深处,否则的话被路人看到了,还以为这里闹土匪呢。 别人都在忙,朱贵也没有闲着,他的主要工作还是实验火箭筒。通过几次试验之后,火箭筒的尺寸,重量,装药量等参数被固定了下来。朱贵命令四个徒弟严格按照参数制造纸筒,一点差错都不能有。 七个老怪物当中,陈六大是唯一一个不是军户的人,他是一个匠户,会打铁,会修理武器,会木匠活,还会一些纸扎之类的技术。据他自己说,在衡北所的时候,他主要的工作就是给附近办丧事的人家糊纸人纸马,收入是七个人当中最好的。 朱贵发挥陈六大的特长,在黑蛇洞内为他专门建造了一个铁匠铺,并且画了一张图纸,让他按照图纸用生铁铸造一枚薄壳火箭弹的弹头。陈六大的技术果然非同一般,只用了不到一天时间,就将一枚拳头大小,重量两百克左右的锥形生铁弹头交给朱贵。 弹头的精度倒是很合格,但是朱贵很快就发现,弹头和纸筒的结合不牢固,必须在弹头的内壁填充好几层竹纸,才能勉强和纸筒联合在一起。这是一个很严重的情况,万一将来发射火箭弹的时候,弹头和弹筒提前分离,就不能引爆弹头中的zha药,只相当于用一块半斤重的铁疙瘩去砸人。 看到朱贵总是鼓捣弹头和火箭筒,独眼龙陈六大突然说道:“加个铁环,一卡就可以了。” 朱贵问道:“怎么加?” “真笨,你没见过木匠做家具啊?”别看陈六大一只眼,但是瞪起来竟然寒光四射,不怒自威。陈六大劈手夺过朱贵手里的火箭筒和弹头,大踏步向铁匠炉走去:“你等着,半个时辰就得。哎,不是我说你,你可真笨,你要是早告诉我要按在这上面,我做模具的时候就做好了。” 朱贵不禁莞尔,江南七怪还真是怪,每个人的脾气秉性都不同。 果然不到一个小时,陈六大就去而复返,拿着火箭筒和弹头给朱贵看。经过陈六大一番改造,火箭筒顶端增加了一个铁片做的圆环,上面有三个突起,而弹头内部则出现了三个凹槽。把弹头和弹筒对接,轻轻一拧,就牢牢的连接在了一起,如果不用力向反方向旋转,绝对不会自动脱落。 真是宝贝啊,朱贵对这七个怪老头更是刮目相看了。 借着热乎劲,朱贵又提出在弹筒上安装三片稳定尾翼。起先的时候,无论朱贵怎么解释,陈六大就是听不明白。最后朱贵实在没了办法,跑到正在训练士兵箭术的陈三大那里,拿来一支箭指着上面的羽毛,告诉他稳定尾翼的作用和这些羽毛一般无二。 结果,朱贵再次挨了陈六大的白眼:“真笨,你早这样说,我早就给你弄好了。”陈六大拿出自己的木匠家伙,一边做尾翼一边说道:“不是我说你,你的想法很怪异,也很笨。那么大的家伙,用这么小的东西,能稳定方向吗?不就是一个大炮仗吗,偏点就偏点,搞这个玩意有什么用,炮仗一响,还不是炸得粉碎?” 朱贵尴尬的笑了笑:“六师傅,这不是大炮仗。” “不是炮仗是什么?”陈六大抬起头,迷惑的看了一眼朱贵:“莫非还是火弩流星箭,一窝蜂,百虎齐奔箭?不是我说你,你就省省吧,成祖那时候用过,没什么威力,现在早就淘汰了。” 陈六大说的这三种东西,都是明朝曾经使用过的火器,是一种竹筒内填装火yao,顶端有锋利的箭头,还可以爆炸伤人的武器。火弩流星箭同时发射十支箭,一窝蜂同时发射三十二支箭,百虎齐奔箭同时发射一百支箭,可以说这些东西是最原始的多管火箭炮。只可惜,当时的制造工艺低下,相比火炮来说,竹筒内的黑火yao爆炸的威力更是有限,一般情况是用来纵火,并非以杀伤敌人为主要目,因此在实战中的作用不太大,一直没有受到军方的重视。 当年燕王朱棣曾经在白沟河一战中使用过一窝蜂,主要目的也是纵火,给敌人的心里威慑远大于实际杀伤效果。 朱贵曾经看到过这些火器的相关资料,认为有三个原因制约了它的应用和发展。第一自然是火yao的威力不大,现在朱贵已经解决了,他可以制造zha药。第二是没有真正有效的弹头,用竹子或者牛皮包裹的火yao,爆炸的时候能量大部分被浪费了,不能产生更强大的冲击波,即便是能,竹片飞起来的杀伤效果也不明显。这个缺点朱贵现在也解决了,生铁球里面装两百五十克zha药,即便是铁球只被炸成两三片,也足可以杀伤敌人的有生力量。第三个原因就是发射过程繁琐,设备携带十分不便,军队宁可携带威力更大的火炮。 虽然被陈六大说的一无是处,朱贵却对陈六大的睿智很钦佩,他只看了一眼,就猜测这是火箭,比赵庄那些人反应灵敏多了,他们到现在还认为朱贵正在研究一种新式花炮呢。 私造火器违法,朱贵只能模棱两可的说道:“是啊,的确没什么用处,我可不是做那种东西。” “我管你做什么,反正刘耀让我们听你的,你说什么我就做什么,只要到时候给我工钱就行了。”陈六大按照朱贵的要求,用竹片削好一片尾翼,在火箭筒上比划了一下:“不是我说你,你不但笨,还是一个败家子,这么好的东西点炮仗玩,浪费啊!” 真是一只乌鸦嘴,说话一点情面都不留讲,可谁让他的技术好呢,朱贵也只好忍着。 半个多小时之后,三片尾翼也做好了。陈六大自作主张,用一个铁圈固定尾翼,牢靠是牢靠了,但是比朱贵要求的重量增加了不少。考虑到增加尾翼之后,对射程的影响不太大,朱贵也就默认了陈六大的设计。 有了尾翼和弹头,朱贵就迫不及待的开始试验,因为只有一发,朱贵没有躲到后山去,而是在山洞口,把火箭蹲在地上燃放。 陈六大看到了,再一次一撇嘴:“不是我说你,你这样怎么能行?装在铁筒里面发射,才能打得更远,打得更准。” 不是朱贵不想要发射筒,而是他根本就没有这种材料,让赵八爷做的大铁桶太重,口径太大,根本不合适。 “要发射筒不?”陈六大瞪着一只独眼:“在我衡北所的家里,存着几张上好的薄铜板,至少能够做十来个发射筒。你要是要,给我十两银子,我明天就给你去取。” 朱贵大喜,连忙说道:“谢谢六师傅,十两银子,我要了。” “行,成交!”陈六大白了朱贵一眼,摇头晃脑的走了,一边走还一边喃喃自语道:“真笨,都不知道还价!” ++++++++ ++++++++(未完待续) 第二十六章 陈六大 第二十六章陈六大 朱贵本来以为,江南七怪中陈六大是最怪的,可是等到一天结束才明白,这七个人一个比一个怪。 本来第一天训练,大家认识一下,彼此联络一下感情,随便介绍介绍训练的内容也就得了。朱贵也是这样想的,毕竟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要想得到一支训练有素的队伍,就得一步一步来。 可是陈四大却不这么认为,他一上来连和他分在一组的那七个赵家子弟的姓名都没有问,就率领着他们钻了山沟。两个多小时之后,第一个赵家子弟灰头土脸的从山沟里面钻出来,一边走还一边骂骂咧咧:“疯子,疯子,这是玩命,老子不干了!” 从那以后,差不多每隔一个小时,就有一个赵家子弟狼狈不堪的逃回来,一直到傍晚时分,只有三个赵家子弟是和陈四大一起下来的。这三个赵家子弟更惨,他们竟然满身血污,一到黑蛇洞口,就仰面朝天躺在地上直哼哼,任凭其他人千呼万唤,就是起不来了。 “大宝,这些娃娃太怂,哪里像个爷们?”陈四大十分不满意,顺手丢掉长矛,从腰间摘下酒葫芦灌了几口,气呼呼的说道:“细皮嫩肉,娇生惯养,贪生怕死,跟娘们似的,这样的人上不了战场,一上去就会吓尿了!” 陈四大的声音很大,一点也不顾及周围的赵家子弟,因此话音刚落,就有两个赵家子弟蹦了起来:“你才是娘们!” 这两个人一个叫做赵贵江,一个叫做赵贵强,分别属于五班和七班。 相当于其他班来说,这两个班今天过的最清闲,也最惬意。因为陈五大是火器教练,而朱贵一样火器都没有,于是陈五大就把七个赵家子弟召集起来讲故事。陈五大的口才很好,讲故事讲的声情并茂,跟说书似的。今天讲的是靖难之役,陈五大从朱棣北京就藩开始讲,讲到白沟河打败李景隆的时候,太阳也下山了。 而陈七大负责的是后勤,他从厨房拿出一些白面和香油,带着七个赵家子弟找了一块靠近池塘的地方,搞起了垂钓比赛。整整一个下午,半斤白面和二两香油都喂了鱼,成果是三十多条半斤左右的鱼。 因此这两个班一下午算是养精蓄锐,早就被附近骑马射箭的情形吸引了,都憋着一股劲,想要在将来的训练中好好表现一番。 “你们两个不服气是吧?”陈四大是七个怪物中唯一一个没有残疾的人,生的人高马大,虽然年逾五十,但健壮的如同一个小伙子。陈四大笑眯眯的走过去,对两个挑衅的赵家子弟招招手:“过来,你们两个一起上,我不用手。你们要是能打败我,我就穿上娘们的衣服向你们道歉。” “真的?”赵贵江是个二愣子,立刻上前一步:“四师傅,请多指教……啊!” 赵贵江本想客气几句,因此双手抱拳,向陈四大弯腰行礼。然而,陈四大根本就不给他这个机会,右脚突然发力,左肩猛撞赵贵江的下颚。 赵贵江牙齿都快被撞掉了,惨叫一声蹲在地上:“你……你耍赖!” “比试就好比打仗,如果耍赖能够杀敌,也算英雄好汉!”陈四大背着双手,轻蔑的看着地上的赵贵江:“你死了,可以下去了!” 哥哥被打,赵贵强怒发冲冠,二话没说就冲了上去。赵贵强比较聪明,他汲取赵贵江失败的教训,不但不说话,而且一上来就使出吃奶的力气猛打。然而他的动作太大,胸口门户大开,被陈四大一拳击中胸口,和他哥哥一样躺在地上哼哼起来。 “你不是说你不用手吗?”至少五六个赵家子弟被激怒了,纷纷走山来,就要群殴。 别看陈四大五十多岁,但是却有一颗不老的雄心,看到众人上来,不但一点也不害怕,反倒兴奋起来:“我说过我不用双手,我刚才用双手了吗?”陈四大一个左勾拳,打倒赵德龙:“这是两只手吗?”然后一个右勾拳,击倒赵贵友:“明明是一只手,你们看清楚了!” 太耍赖了,就连在洞口观看的朱贵也看不下去。朱贵担心赵氏子弟太多,把老家伙打伤了没法和刘耀交待,连忙站起来,打算制止他们斗殴。 “大宝啊,听说你做了一些很奇怪的火器,给我看看吧?”陈五大突然走到朱贵身边,拉起朱贵的手就往山洞里面走:“别理他们,四哥就是这个样子,他知道手轻手重,不会伤害小孩子的。” 打斗叫骂声不绝于耳,朱贵还是很担心:“四师傅年纪大了,会不会……” “不会,不会。”陈五大没有右腿,借助一根拐棍走路:“四哥当年是衡州千户所的教官,十个八个军汉都进不了身,这些啥都不会的小娃娃要想打倒他,至少还要练两年。” “真有这么厉害?”朱贵不由咋舌:“他怎么不在衡州千户所了?” “还不是因为他的方法别人受不了?他要求太严,讲究真打实干,几乎每天都出现受伤的情况,最后还把衡州千户所指挥使的亲外甥给打断了一根肋骨。指挥使大人就把他给开了,说他教的武功太过阴险毒辣,不光明正大,有伤天合。”陈五大生气的用拐棍在地上顿了一下:“什么******道理,打仗是你死我活的事情,越毒辣越好。难道你给敌人玩光明正大,让敌人砍瓜切菜似的把你灭了,就不伤天合了?” 朱贵很认同这个观点:“对,打仗吗,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能杀死敌人的方法,就是好方法,其他的都扯淡!” 来到实验室,陈五大指着一大堆火箭筒说道:“老六说你是个败家子,妄想制造一窝蜂,是不是这样?” “不是一窝蜂,是一种很新奇的小玩意。”陈五大是专门制造火器的,朱贵很想听听他的意见,于是说道:“五师傅,你看我这些东西有什么可以改进的地方?” 不用朱贵请求,陈五大早就拿起一枚火箭筒,开始用手丈量起来。陈五大首先丈量了火箭筒的长度和内径,然后掂了掂分量,又把陈六大做的弹头安装上去,才摇头说道:“有点像霹雳炮,又有点像神飞火鸦的零件,想法虽然不错,但顶多是个样子货。” 朱贵知道,陈六大做出这样的结论,主要的依据是他还不知道朱贵已经拥有了比黑火yao还要强大的无烟火yao和苦味酸,于是问道:“五师傅,如果有一种火yao,比我们通常使用的火yao威力大好几倍,这还是样子货吗?” 陈五大眼睛一亮:“有这种东西?在哪里?” 朱贵打开一个陶罐,里面有大约四公斤无烟火yao:“这就是?” “这是火yao?”陈五大盯着陶罐中那些淡黄色的胶状物质,不悦地说道:“大宝,你想戏弄你五师傅不成?” 朱贵微微一笑,用铁勺挖了大约三四克无烟火yao,走到远离陶罐的地方,找来一根一米多长的竹竿,在蜡烛上引燃,轻轻往火yao那里一送,“砰”的一声,山洞内火光大现,眨眼之间又归于平静。 “这……没有烟,威力还这样大,简直太神奇了。”陈五大惊呆了,过了好半天才喃喃自语道:“怪不得刘耀说你是一个干大事情的人,有这等本事,不想干大事情都难啊!” 陈五大的话语中,无意间透露出一个信息,刘耀对朱贵的评价很高,他似乎猜出朱贵开办烟花作坊并非完全为钱,这也许是他派这七个老头来帮助朱贵的原因所在。 朱贵问道:“五师傅,我刘耀大哥是怎么说我的?” “也没什么。”陈五大兀自没有从刚才的震惊中恢复过来:“我们七个老家伙本来在衡北所混吃等死,刘耀找到我们,让我们帮他一个忙。他说你们是结拜兄弟,你很有本事,是一个做大事业的人,让我们竭尽所能做事,并听从你的安排。另外,他还提了一个特别的要求……他让我们只管做事,不要问为什么,更不能向你打听任何事情。你告诉我们的,我们就都记住,一样也不外传。你不告诉我们的,我们就当不存在。” “有这等事?”朱贵愈发觉得刘耀奇怪了。 “虽然你有这么好的火yao,但你的东西还是有不少缺点。”陈五大重新拿起火箭筒:“最重要的有两点,纸筒太松,承受不了这么大的压力。第二,这个铁疙瘩的材料不太脆,炸开来分裂的碎片太大太少。” ++++++ ++++++(未完待续) 第二十七章 翠花火箭弹 第二十七章翠花火箭弹 第一个个问题朱贵根本没想到,因为他已经燃放了上百个纸筒,并没有中途爆炸的情况发生。 因此朱贵直接回答第二个问题:“五师傅,生铁不是很脆的东西吗?” “生铁有很多种,你这种软了点,但是不脆。”陈五大摇摇头:“你一定没对老六说清楚,否则的话以他的技术绝对不会给你弄这么垃圾的东西。” 朱贵大喜,要是爆炸的时候弹头能够多分裂几片,杀伤效果就会增加几分啊! 陈五大突然摆摆手说道:“算了,还是我跟他说吧,老六的脾气估计你也领教过了,你要是不跟他一次说清楚,他会骂你个狗血喷头的。” 的确已经领教过了,朱贵已经不止一次被骂了。 朱贵灵机一动,拿起纸笔画了一个锥形弹头模型。这个弹头大体结构和以前的一样,只是在表面上多出了一些纵横交错的凹槽,把弹体分割成几十个菱形小方块。 这个灵感来自于电影,朱贵在看战争片的时候,经常看到战士甩的手雷,上面就布满了这样的花纹。有了这些菱形方块,弹头的强度分布就会发生变化,在小方块的地方强一些,在凹槽部分差一下,内部的zha药发生爆炸的时候,弹头就会沿着凹槽炸裂,不但可以让弹头分化出更多的弹片,而且还能增加弹片的锐度,杀伤效果更佳。 “聪明,比我想得还全面。”还没等朱贵画完,陈五大就拍手称赞起来。 朱贵很是惭愧,因为他所谓的聪明,只不过是把后人经过千百次试验得来的经验直接照抄过来而已。 说完弹头,又开始说弹筒。 陈五大拿起一个弹筒,用力把表层的竹纸撕裂说道:“你用的纸张不对,应该用油纸或者蜡纸,这样的话卷的就可以紧一点,形状保持的时间也会长一点。” 朱贵很纳闷:“油纸,蜡纸?五师傅,竹纸沾了油和蜡,烧的会更快啊?” “是更快了,但是燃烧的时间还更长呢。”陈五大胸有成竹的说道:“关于这个问题,你五师傅可是权威,当年我在军械司供职的时候,做的就是这个行当。同样的火箭,用同样的纸筒,在蜡油里面浸泡之后不但飞得更远,而且击中目标之后还能持续燃烧,一举两得呢!” 朱贵想了想,的确是这个道理,于是立刻着手准备,当天晚上就在油里面浸泡了一百多张竹纸,第二天一大早让马六他们卷成火箭筒,拿到后山去试验。 果然,陈五大多年制造火器的经验发挥了作用,用采油浸泡过的竹纸强度增加了一倍多,相应的卷制的时候更紧密,而燃烧的时间也更长。一枚火箭弹发射出去,一直到落地之后七八秒钟才烧穿,两分钟左右才完全烧毁。 这样一来,朱贵不得不对火箭筒的尺寸重新做了调整。因为朱贵发现,三十厘米长的火箭筒,根本不需要五十层油纸,四十层就足够了。为了适应陈六大做的弹头和稳定翼,朱贵干脆将火箭筒的长度增加了五公分。 长度增加了,装药量也相应的增加,火箭弹的射程也大幅度提升。经过试验,一根火箭筒配一枚弹头的情况下,最远可以打到四百米左右。两根火箭筒可以打到七百米左右,三根火箭筒最远能够打到一千米。 通过这件事情,朱贵得出一个结论,这七个老头子绝对是宝贝,无论花多大代价都要把他们留下来。 因此,当一群赵家子弟找到朱贵大声抗议,说陈四大虐待他们的时候,朱贵丢下一句硬梆梆的话:“吃得了苦,就跟着训练,吃不了苦,就到作坊去做工,大家都是赚钱,没人求你们!” 朱贵话一出口,这些赵家子弟就如蒙大赦一样,吵闹着一哄而散。结果,二十个赵家子弟,最后只留下来十一个,其余的人说什么也不参加训练了。朱贵也懒得和他们计较,他相信用不了多久,这些人就会因为自己的愚蠢而后悔不迭了。 接下来的七天,朱贵每天都和这七个老头子搅合在一起,有的时候讨论火箭筒的设计方案,有的时候还会跟着学学骑马射箭。对于这种局面,赵庄人虽然有些不满,但却没有提出异议。他们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到彩色花炮上面,正好乐见其成,免得衡北所抢了他们的花炮生意。 不过要说赵庄人完全没有行动也不正确,赵八爷就曾经把马六和罗有才偷偷叫到一边,出价五十两银子,要购买他们的发色剂配方。结果这两个人不但严词拒绝了,还回头就向朱贵作了汇报。 朱贵在大大夸赞他们的同时,也适当的给予奖励,传授了他们另外一种发色剂的制造方法。 七天后,学徒们训练的都差不多了,朱贵下令,花炮作坊开始生产,二十多台卷纸机一起开动,在机器的轰鸣声中,一捆捆烟花爆竹被生产了出来。 与此同时,朱贵的实验也取得了阶段性成果,火箭弹算是基本定型了。 定型后的火箭弹,弹筒直径五点五厘米,连同尾翼直径八点五厘米,长三十五厘米,弹筒重量一百八十克,装药三百二十克。弹头呈锥形,长十一厘米,末端直径九厘米,重二百六十克,最多可装二百四十克zha药。弹头所用金属是陈六大特别制造的,硬度大,延展性小,遇到猛烈撞击之后会沿着凹槽碎裂,爆炸的时候弹头最多能够分解成四十到五十片弹片。把弹头和弹筒相互结合,最大射程一千一百五十米,最大误差不超过百分之五。 这样的武器,如果真的投入战场,绝对可以令敌人闻风丧胆。不过,这只是在朱贵心中出现的场景,因为他一直没有为弹头填装苦味酸,所以爆炸威力并不是很大,几个老头子看了之后都不以为然,认为还是没有明军的大口径佛郎机炮利害。 崇祯十五年三月三十日正午,衡山风和日丽,朱贵带着四个徒弟,以及陈五大和陈六大,背着三十多枚最新式的火箭弹,来到后山做实验。 这一次,朱贵做的是实弹射击,每一枚火箭弹的弹头内都填装了至少两百克无烟火yao。 第一枚火箭弹,朱贵亲自试射,伴随着一声雷鸣般的爆炸,三百五十多米开外的一片稻田被炸出一个大坑。 首发成功,朱贵信心大增:“拿发射器来!” 所谓的发射器,就是陈六大从衡北所拿来的那几张薄铜板做成的。这些铜板只有两个毫米厚,质地虽然不是很均匀,但是在这个时代还没有冷轧热轧技术,能把一块铜做成这个样子,已经很是难能可贵了。 这些铜板大约三四个平方,一共制造了十二个长度一米二,直径九厘米,重量两点五公斤的铜管。铜管的一端封闭,只留下一个拇指大小的缺口,用来引燃药捻子。这样一来,火箭弹在铜管里面还能有一段加速过程,射程会更远。 十二根铜管,单独的四个,另外八个集合在一起,组成一台多管发射器。 马六早就跃跃欲试,听到命令连忙把一根铜管蹲在地上,嬉皮笑脸的恳求道:“师傅,让我来吧?”不等朱贵同意,他就把一枚两级火箭装了进去。 点火,发射,硝烟过后,弹头竟然落在接近七百米的地方 “大宝,我发现了一个问题。”突然,陈五大若有所思的说道:“你发现了没有,弹头落地之后差不多过了两个呼吸才爆炸。如果用来攻击敌军,敌人早就桃之夭夭了。” 这个问题朱贵早就发现了,也的确头疼了好长时间。 因为没有安装触发引信的原因,弹头并不是一落地就发生爆炸,而是需要下一级火箭燃烧到尽头,引燃弹头底部的火yao之后才会爆炸。这样一来,就造成了弹头落地不爆炸,或者弹头还在空中飞行就发生爆炸的情况。 然而,以朱贵现有的条件,还不能制造触发引信,也只能任凭这个缺陷存在了。 朱贵苦笑道:“五师傅,会有办法的。” “大宝,不是我说你,你这种东西根本就是个摆设。”陈六大一直不赞同朱贵制造火箭弹,现在逮到了机会,更是大大的奚落了朱贵一番:“也真不知道赵庄那些人是怎么想的,让你这样胡糟蹋。要是换了我,早就把你赶出赵庄了。” 朱贵可不敢接陈六大的话茬,因为一搭话会引来更多的埋怨。因此朱贵低着头,把那台八联装火箭发射器支起来,调了调角度,塞进去八枚火箭弹,用火绳一次性全部引燃。 “轰轰轰轰……”一连八声巨响,七百多米开外的一片水稻田被炸得尘土飞扬。 “好家伙,真厉害!”罗有才只咂舌:“师傅,给这玩意起个名字吧?” 彭飞抢着说:“师傅,叫八仙过海怎么样?” “不好!”马六说道:“不如叫做神飞火龙怎么样?” “鹦鹉学舌了不是?”陈五大连连摇头:“朝廷有神飞火鸦,你弄个神飞火龙,俗气不俗气啊?” 朱贵微微一笑:“大家不要争了,名字我早就起好了,这种东西叫做翠花火箭弹。” “翠花?”六个人一起等着朱贵,如同看到一个怪物似的。 ++++++++ ++++++++(未完待续) 第二十八章 意乱情迷 第二十八章意乱情迷 这的确是朱贵深思熟虑后的决定,既然俄罗斯人可以用他们可爱的姑娘喀秋莎命名火箭弹,自己为什么不能用自己老婆的名字命名火箭弹呢? 翠花火箭弹,真是够创意的。 然而朱贵没有想到,自己给火箭弹起的这个极富创意的名字,却给自己带来了一场不小的困扰。 当天下午,朱贵返回赵庄,打算和几个股东商量一下去衡州推销花炮的事情。 可是朱贵走进自己的小阁楼之后,就发现情况和以往不太一样——为什么这里乱糟糟的,地上还有一个摔碎的茶杯? 因为朱贵已经和翠花举行了订婚仪式,他们两个可以大大方方的正常交往了。翠花很贤惠,从来不去黑蛇洞打扰朱贵,但是她每天都会到朱贵的小竹楼来,不管朱贵当天回不回来,她都要细心的打扫一番。如果朱贵回来了,她就给朱贵做饭洗衣服,如果朱贵不回来,她等到晚上七八点钟,就会回陈敬山家里去住。 已经十来天了,朱贵习惯了一回家门就看到干净的地板,一尘不染的家具。甚至朱贵还有一些期待,回来能够抱着翠花娇嫩的身躯温存一会儿。要不是翠花是一个很传统的女孩,她这把生米早就被朱贵煮成熟饭了。 “翠花?”朱贵听到二楼有响动,于是踩着楼梯向上走:“是你吗?” “不是我!”明明是翠花,但是却做出了这样一个啼笑皆非的回答。 朱贵发现翠花说话的语气有些不对头,连忙快走几步走上楼。翠花正在二楼的小卧室中坐着,看到朱贵也不抬头,眼圈红红的,似乎刚刚哭过。 “翠花,谁欺负你了?”朱贵上前一步,打算搂住翠花安慰她:“告诉哥哥,哥哥替你报仇。” 没想到翠花却一侧身,躲过了朱贵的拥抱:“还不是你欺负我了!” 朱贵大感惊奇:“我都一天没有下来了,怎么欺负你?哦……我明白了,你一定是想早点结婚,我们好生小宝宝是不是?”朱贵做了一个鬼脸。 “生你个头!”翠花眼圈一红,眼泪又掉下来了:“他们说你嫌我的腰太粗,嗓门太大,像一个大炮仗,你就用我的名字命名了一种花炮。呜呜,我真的那么难看吗,难看你还要娶我?” 翠花哭得梨花带雨,朱贵笑得前仰后合:“翠花,那不是说你丑,是夸你呢!” 翠花伸手抹眼泪:“有这么夸人的吗,说人长的像炮仗?我说你陈大宝是震天雷,你乐意吗?” 朱贵一把把翠花拦在怀里,在她的樱唇上亲了一口,说道:“我给你讲个故事吧?在很远的地方,有一个强大的国家叫做俄罗斯国,他们发明了一种很厉害的武器。这种武器太强大了,俄罗斯人都非常喜爱,于是就用他们国家最美丽的一个女孩子的名字来命名这种武器。女孩子名叫喀秋莎,这种武器也就命名为喀秋莎火箭炮。你明白吗,我把我研究的最好的东西命名为翠花火箭炮,不是取笑你,而是夸奖你呢?” 翠花破涕为笑:“最美丽的女孩子,有多美丽?” 朱贵揉搓着翠花,嬉皮笑脸的说道:“恩,怎么说呢,就好比我们国家历史上的西施,貂蝉那样,总之是每个男人都想娶回家做老婆的那种。” 翠花抓住朱贵的魔爪,阻止他进一步行动,冷冷的说道:“你见过,你也想娶她做老婆?” “哪能呢,喀秋莎哪有我的翠花漂亮?”朱贵强行突破翠花的防线,魔爪伸进亵衣里面肆虐开来。 翠花被挑逗的激情澎湃,小脑袋温顺的靠在朱贵肩头:“原来是这样,明天我就对贵荣说去,看她还敢取笑我!” “是贵荣告诉你的?”朱贵一愣。 在陈大宝残留的记忆中,对赵贵荣这个女人的印象很不好,印象中赵贵荣是赵庄对陈大宝最不好的女孩子,只要见到陈大宝,她就会大肆取笑一番。可是自从陈大宝变成了朱贵,赵贵荣的态度却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不但主动和朱贵搭讪,还一次又一次的暗示朱贵她比翠花漂亮,她家比陈敬山家有钱,将来赵老太爷去世之后赵庄族长的位置是属于她爹的,因此朱贵应该放弃翠花,娶她为妻。 对于这样不疼不痒的暗示,朱贵向来是一笑了之,认为这只不过是小女孩的虚荣心作怪,时间一长,她就会自动退出了。可是朱贵没想到贵荣竟然很顽强,不但在自己面前说翠花的坏话,还在翠花面前说自己的坏话。 朱贵很生气:“要不是看在五叔的面子上,我……” “你要怎样?”翠花昂起头,期待的望着朱贵。 朱贵一时语塞,对方毕竟是一个女孩子,打不得也骂不得。 翠花伸出两只手,抱住朱贵的脖子:“要是贵荣愿意给你做小,你要不要她?” “这不可能,你爹不答应,你也不会答应。”不会吧,哪有未婚妻给老公介绍小老婆的事情? “如果,我爹答应,我也答应呢?”翠花的胳膊搂得更紧了。 朱贵脑袋一热,心跳一下子增加了好几倍:莫非真有这等好事? 在穿越之前,朱贵就很羡慕古代的帝王,他们能够拥有三妻四妾七十二嫔妃,那是多么xing福的事情啊!朱贵恨自己生不逢时,如果生在古代,至少要讨几个小老婆。因此,当穿越成真,朱贵在为自己的生计绞尽脑汁的同时,也不免意淫了几回,觉得自己也可以像古人那样妻妾成群的享受齐人之福了。 只不过,朱贵穿越之后不到二十四个小时,就确定了正妻的人选,他觉得这个理想逐渐远去了。 现在翠花这样询问,再想想最近一段时间以来贵荣的表现,朱贵心中一阵欢喜。可是,当朱贵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的翠花,发现她的目光咄咄逼人,感觉后背有几根指甲正不易觉察的摩擦着他的皮肤。 朱贵的心一下子冷静下来,好险,差一点上当。 “哼!”朱贵冷哼一声,装作很生气的样子,一把将翠花推开:“你当你大宝哥是什么人,吃着碗里看着锅里吗?这种话休要再提了?”朱贵还是给自己留了一条后路,并没有说他不答应。 然而这已经足够了,翠花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纵身扑入朱贵的怀抱:“大宝哥,你真好!” 大好机会,岂能浪费,朱贵的魔爪又不安分起来:“翠花,我哪里最好?” “你好坏!”翠花被朱贵的魔爪弄得气喘吁吁,目光也迷离了,她低着头,看了一眼身边的床铺:“大宝哥,我们……我们……”痴痴的呢喃着,下面的话再也说不出口了。 朱贵哪里看不出翠花的暗示,他的心房再次狂跳起来:哈哈,生米要成熟饭了! 朱贵懒腰抱起翠花,大踏步向床边走来:“既然你说大宝哥坏,那我就坏给你看看!” 翠花羞得满脸通红,紧张的闭上双眼。 看着翠花急促起伏的胸脯,摸着翠花柔嫩滑软的肌肤,鼻孔中传来阵阵女儿清香,朱贵热血沸腾,立时感觉口干舌燥,一个纵跃扑了上去。 “大宝哥,轻点!”翠花嘤咛一声,浑身已经瘫软如泥。 这个时侯,朱贵即便是有怜香惜玉之心,动作上也已经顾及不到了。朱贵粗鲁的解开翠花的上衣扣子,一把扯下里面的小肚兜…… 弯下腰,朱贵把自己的脸深深地埋在翠花的胸前,用自己坚硬的胡茬蹂躏着翠花娇嫩的肌肤。翠花低声呢喃着,身子轻轻的扭动着,她的呼吸更急促了。这样的情形,更刺激了朱贵的神经,他忍耐了太久的激情即将爆发,他的魔爪下意识的伸向翠花的腰带。 “嘭嘭嘭!”突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碎了眼前的温馨场面,刘耀大嗓门的喊道:“大宝兄弟在不在,来客人了!” ++++++++ ++++++++ 起点中文网 www.qidian.com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未完待续) 第二十九章 排场 第二十九章排场 从窗口望出去,只见大约二十来匹马和两杆滑竿在院子中停了下来,刘耀陪着一个中年大胖子在说着什么。其余的人中有两个军汉,显然是刘耀的手下,而那个大胖子的排场却比刘耀大很多,四个家丁模样的壮汉在身后肃立,右手一刻不离腰间的刀把,四个模样俊俏的小姑娘有的捧着小箱子,有的捧着茶壶茶碗,有拿雨伞的,甚至还有一个大冷天拿凉扇的,另外还有十几个人,显然是杂役。 朱贵冲下去把他们撕成碎片的心思都有了,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进行到最关键的时刻冒出来,这不是故意恶心人吗? 翠花手忙脚乱的穿好衣服,伏在床角嗤嗤的笑:“大宝哥,别让他们上二楼。” 朱贵恨得压根直痒痒,抱起翠花狠命的亲了两口:“暂且放过你,等晚上我再收拾你。” 翠花低低说道:“恩,晚上我等你!” 朱贵心中一荡,这才消了气,哈哈大笑着走出房间,一边下楼一边喊道:“大哥来了吗?” 刘耀看到朱贵,走过来在朱贵的肩头雷了一拳:“磨磨蹭蹭干嘛呢,难道楼上有小娘们不成?” “大哥说笑了。”朱贵揉着肩头,装作很痛苦的样子:“这位贵客是……” 刘耀立刻收了嬉皮笑脸,拉着朱贵走到那个中年胖子面前说道:“让哥哥给你引荐引荐,这位是衡州城懋衡源的吴如海吴大掌柜。吴大掌柜可是咱们衡州城首屈一指的大财主,手底下的懋衡源商行在衡州城经营茶叶,丝绸,陶瓷,盐,粮,文房四宝,铺面占了衡州城商铺的一半以上,人称吴半城。兄弟,我大老远把吴大掌柜给你请过来,你们两个可得好好的亲近亲近,你那种彩色烟花要想在衡州地面上吃得开,就全靠吴大掌柜帮忙了。” 朱贵双手抱拳,满脸堆笑的说道:“久仰,久仰,在下陈大宝,见过吴大掌柜!” 吴如海望着天空的云,根本没搭理朱贵,而是慢条斯理的说道:“刘旗总说笑了,半城的称号说的是我们东家,可不是我吴如海。再者说了,我们懋衡源的铺面也没有你说的那么多,顶多占了十之三四而已。” 刘耀陪笑道:“那是你吴大掌柜谦虚,谁不知道懋衡源的东家对您信赖有加,在衡州地界上,有关懋衡源的事情,您一个人说了就算。” “刘耀啊,你什么时候学的油腔滑调了?”马屁很受用,吴如海终于露出了笑容。 听吴如海的口音,有一点淮北味,想来他就是那个打算卖给刘耀大东珠的徽州商人。看他的排场,的确是个有钱的主,但是这口气和态度却令朱贵难以接受。再怎么说朱贵也是来自二十一世纪的优秀穿越好青年,已经一分钟了人家连看都没看一眼,就如同不存在似的。 刘耀一边和吴如海搭讪,一边用力捅了捅朱贵的后腰,朱贵强忍心中的不快,挤出一点笑容说道:“刘哥,吴大掌柜,大老远来一定累了吧,请跟我去我岳父家歇息,奉茶。” 刘耀不悦:“这不有现成的新房子吗?” 朱贵不好意思的说道:“这里什么都没有,我怕慢待了大掌柜。” 吴如海轻蔑的笑了笑:“一路走来就这个房子还算比较干净,我看就这里好了,乡下嘛,也没有那么多讲究。” 吴如海话音一落,身后就走出两个护卫,两个丫鬟和四个杂役,急匆匆走进朱贵的竹楼,里面立刻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另外七八个人则拉着骡马,在朱贵的院子里面忙碌起来,有的卸货,有的栓马,甚至还有两个人就地搭了一个灶台,点上木炭,蹲上铜壶,似乎要煮制什么东西。 三分钟之后,一个丫鬟走出来,恭恭敬敬的对吴如海说道:“老爷,收拾干净了!” 吴如海嗯了一声,大踏步向屋内走去,走到门口,又回过头来对在院子里面生火的一个丫鬟说道:“用我们自己带来的山泉水,别用这里的水,不干净。” 朱贵大为惊讶,这到底谁是主谁是客? 走进房门,朱贵更是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刚才还乱哄哄的房间已经收拾的干干净净,比翠花收拾的还要好。正中一把太师椅上面,已经铺上了一张兰绸布的软垫子,前面的茶几上面铺上洁白的桌布,一套精美的茶具摆在上面。 这难道是古代有钱人家的奢侈生活,也太讲究了点吧,到别人家去还用自己带来的东西?连喝茶的水都是自己带! 当吴如海大喇喇的坐在太师椅上,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被朱贵看到之后,朱贵不仅仅是惊讶,简直是愤怒了。太没礼貌了,有钱人怎么了,也不能不经过主人的允许改动主人房间内的摆设,还占据主人的座位,视主人如同不存在吧? 刘耀也看出朱贵心中不悦,因此连连对他使眼色,告诫他少安毋躁。 朱贵强压心头怒火,在下手位找了一把椅子坐了下来。 刘耀站在吴如海面前,满脸堆笑的说道:“吴大掌柜,这位就是我对您说的我的结拜兄弟,他有一种神奇的烟花爆竹,燃放的时候呈五彩之色,煞是好看,如果大掌柜看得上眼,就在懋衡源里销一点,双方各图个利市如何?” 这个时侯,丫鬟已经烧开泉水,泡了一壶碧螺春,给吴如海斟了一杯。 吴如海端起茶杯,慢条斯理的品了一口,又摇头晃脑了一番,才开口说道:“穷乡僻壤的,能有什么好货,我早说过,尽管弄几车给我送去,反正我们懋衡源也有销售爆竹的铺面,卖谁的也是卖,就算我给你的面子。” 刘耀大喜,连忙对朱贵说道:“兄弟,快给吴掌柜拿样品来,放几个让吴大掌柜看一看,你们才好谈价钱。” “不必了。”吴如海一摆手,打断刘耀的话:“不就是几个炮仗吗,我按照市价收购即刻,看什么看,噼噼啪啪的,震得耳朵疼。” 朱贵再也忍不住了,腾地一声站起来:“刘大哥,我还有点事,吴大掌柜就请你来照顾吧!”说完拂袖而去。 走到大街上,迎面看到陈敬山和赵五爷,朱贵告诉他们,在自己家里来了一个叫做吴如海的人,想要和花炮作坊做生意,自己懒得搭理他,让陈敬山和赵五爷过去招待一下。 毕竟,吴如海是刘耀请来的人,一杯水酒还是应该招待的。 一听说来的人是吴如海,陈敬山撒腿就往朱贵的竹楼跑:“财神爷啊,大宝你怎么如此慢待吴大掌柜呢!” 赵五爷也听说过吴如海的名头,因此显得也很激动:“是吴半城来了吗?太好了,咱们发财了!” 朱贵心中窝火,急匆匆返回黑蛇洞。 一到黑蛇洞,朱贵就把马六和罗有才找来,吩咐他们两个带上十个赵家子弟,把花炮作坊所生产的七中花炮,每一种带上一百枚,去赵庄在赵家祠堂外的空地上全部燃放了。 此刻已经是傍晚,天空黑蒙蒙的,正适合燃放花炮。朱贵估计,这个吴如海不太可能连夜赶回衡北所,因此他一定能够看到这些美丽的烟花。如果他真的是一个合格的商人,看到彩色烟花之后一定会意识到其中包含的巨大商机,一定会主动找到自己请求订货。 如果吴如海看到烟花之后毫无反应,那么只能说明两个问题。 第一,朱贵所造的烟花并没有什么新奇之处,吴如海看不上眼。这个可能性微乎其微,从赵庄人和刘耀看到烟花之后的反应上看,彩色烟花的技术的确还没有出现。 第二,吴如海是一个傻瓜,看不出其中蕴含的商机。这样的人,朱贵也懒得去结交,就让他在家里穷显摆一通滚蛋吧。 虽然最近一段时间黑蛇洞每天晚上都试验烟花,但是还从来没有一次性燃放七百枚烟花的事情,因此得到命令的人们一个个显得特别兴奋,几乎是一路小跑着抱着烟花向赵家祠堂奔去。 朱贵沏了一壶茶,搬来一个小板凳,和七个老家伙坐在洞口茶几旁,一边喝茶聊天,一边等候烟花爆竹燃放的信号。 二十多分钟之后,伴随着一枚礼花弹冲天而起,赵庄历史上最盛大的一次烟花表演开始了。 几十枚烟花一起燃放,效果果然非同小可,整个赵庄的上空瞬间被五颜六色的烟花照亮了,闪光雷,震天雷,钻天猴,礼花弹,地老鼠,一个个五光十色,天空一会儿是绿色的,一会儿是蓝色的,一会儿又变成了粉红色,整个赵庄,简直进入了仙境一般。 “大宝,不是我说你,你也太浪费了!”陈老大心疼的脸部的肌肉直哆嗦:“少说价值十五两银子,足可以娶一房老婆了,就这样让你看了红花热闹!” 陈二大不以为然:“十五两银子算个屁啊,现在这里没天都可以制造上万个,能卖好几百两银子,这几百个,顶多两个时辰就赚回来了。” 陈三大比较财迷,谄媚的说道:“大宝,等我儿子结婚的呢时候,能送我几个不?” “几个?”朱贵哈哈大笑:“三师傅要是娶儿媳妇,我送你一千个!” “大宝,大宝?”突然,夜色中钻出十多个人影,当先一个竟然是陈敬山,他气喘吁吁的跑到朱贵面前:“你怎么还有心思在这里喝茶啊,吴大掌柜说了,咱们这种花炮怎么卖,他全包了!” ++++++ ++++++(未完待续) 第三十章 赌博 第三十章赌博 不仅陈敬山来了,其他股东也都来了,连带着还有十来个凑热闹的人。 所有这些人,脸上都洋溢着兴奋地笑容,仿佛遇到了天大的喜事。 赵十一爷乐呵呵的走到朱贵面前:“总算一块石头落地了!他奶奶的,好几百两银子丢进去一个月了,今天才确定没白忙活。” “岳父大人?”朱贵站起来问道:“吴大掌柜干什么呢?刘旗总呢?” “刘旗总已经陪着吴大掌柜到我家去了,你岳母正在准备晚饭,老太爷也要过去。”陈敬山高兴地直搓手:“大宝啊,咱们可得好好感谢一下刘旗总,他给找来这个买家可是咱衡州地界上实力最强大的。咱的货只要被吴大掌柜看上眼,就能卖到整个大明国去。” “那还用说嘛?”赵七爷插嘴道:“你是没看到,那个吴大掌柜看到花炮之后的眼睛有多亮?要不是马六他们拦着,他几乎要动手抢劫了!” “自家兄弟,有什么好谢的。”朱贵点点头,重新坐下来说道:“岳父大人,各位叔叔大爷,请回吧。告诉刘旗总,好好招待吴大掌柜,一定要吃好喝好,别让人说咱山里人礼数不周。他要是想买花跑呢,就到黑蛇洞来跟我谈。要是没兴趣,明天下山的时候,我也就不下去送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赵八爷急得直跺脚:“吴大掌柜给你面子,专门叫你下去和他谈生意呢。咱可不能慢待了吴大掌柜的,要是把他得罪了,到手的银子就没有了啊!” 赵二爷的反应更是激烈,他恨不得马上把朱贵捆绑了去:“大宝,你跟银子有仇吗?这是大家伙的买卖,我也有股份,你不能让我赔了银子!” “不错,二爷的确入了股,在座的诸位也都入了股,但是诸位别忘了,你们所有股份加起来都没有我一个人的多,这个花炮作坊还是我说了算!我说了,让他来黑蛇洞谈生意,他要是有诚意就来,没诚意就走,没人逼迫他。”朱贵脖子一扬,毫无惧色的盯着赵二爷等人:“但是,如果你们逼我,那我也没办法,我只能把我的股份都让出去,你们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我走还不行?” “大宝,怎么跟叔叔大爷说话呢?”陈敬山看到大家要闹僵,连忙做和事佬:“大家有话好好说,别伤了和气!” 岳父大人出面,朱贵不得不笑脸相迎,但是态度依然坚决:“岳父大人,你也是生意人,怎么就想不明白这个道理呢?” “大宝,你这是什么意思?”陈敬山面子被驳,脸上也挂不住了。 “老七,给我五文钱?”突然,喝茶的陈二大伸出一只手,对桌子对面的陈七大说道:“你输了!” 陈七大爽快的拿出五文钱,拍在桌子上,然后对朱贵说道:“大宝,真有你的!” 朱贵大奇,莫非这两个老家伙拿自己赌博呢? 江南七怪虽然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特点,但是却有一个共同的嗜好,那就是赌博,而且无所不赌,无时不赌。朱贵每天都能看到他们几个为了几文钱吵吵闹闹,开始的时候还问个究竟,后来知道他们赌的无外乎是中午谁第一个拿筷子,晚上吃饭的时候谁会放屁,赵七爷屁股上有没有胎记,赵德禄的生日是单数还是双数这些无聊的东西,也就懒得搭理他们了。 “各位大师傅,我们几个股东要和大宝商量要紧的事情,没打扰几位大师傅喝茶吧?”陈敬山碍于江南七怪和自己是同龄人,话说的很委婉:“要不,我们到造纸作坊去谈?” “得了,你们谈你们的,我们告退了!”陈阿大第一个站起来:“兄弟们,别不知趣,走了!” 陈二大也站起来:“陈老爷子,你找了一个好女婿啊!” “酒香不怕巷子深。”陈七大紧随其后:“奇货可居,还发愁没有买家吗?” “亏你还是一个生意人,连这点都不懂?”陈四大大摇其头:“连我这个粗人都明白了。” 陈六大最后一个离开,他端起茶盘,刚走了两步,突然回过头来:“真笨,我也想通了。大宝,不是我说你,见好就收吧,别太贪心了!” 七个老怪物都挪到山洞里面去喝茶,很快就传来肆无忌惮的大笑声。 陈敬山等人被这七个老怪物的话弄糊涂了,脸上都露出迷惑的神色。不过很快,他们的注意力又都转移到朱贵身上。赵二爷急得来回转圈子,一个劲的要求朱贵赶快去赵庄和吴如海商量定价的事情。 陈敬山不愧为这里面从商经验最丰富的人,他很快想明白朱贵的真实意图,略有担心的问道:“大宝,在衡州城,吴大掌柜的实力可是最雄厚的,我们不和他合作,光靠自己的实力恐怕要费一番周章。” “一个衡州城算得了什么,我要的是整个中国。在衡州城内,吴如海可能会横着走,但是放眼整个中国,他算个屁!”朱贵冷笑:“岳父大人,想必你刚才也领教了吴如海那副气人的摸样,这种人是打着不走,牵着倒退的主,你越是上赶着巴结他,他就越不拿你当一回事。一个掌柜的而已,摆那么大的谱干吗,想想就来气。” “可是,吴大掌柜的是刘旗总请来的客人,我们总不能慢待了他吧?”陈敬山还是很担心。 “要不是看在刘旗总的面子上,生意根本就不需要谈了。”朱贵信心十足的说道:“岳父大人尽管去告诉他,别怕他,他要是亲自来,咱们就占了主动,价格方面更好说话。” “说的是,说的是!”陈敬山感慨的说道:“大宝啊,抡起做生意,你可比我强多了。等到你和翠花结婚以后,我的铺子就全交给你,我放心。”然后转身对其他股东说道:“走了,走了,有大宝在,都不用担心自己的银子了。” 其他人也都明白了其中的道理,纷纷跟着陈敬山向赵庄走去。 唯独赵二爷不太放心,一边走还一边悻悻的说道:“敬山,太冒险了吧,要不咱们唱黑脸,让老爷子唱红脸,得留一手啊?” 目送陈敬山等人离开,朱贵翻身回到洞内,还没等走到江南七怪的卧室,就听到里面已经吵成一锅粥了。 陈二大端着一个大海碗,声音洪亮的嚷嚷:“下了,下了,五文钱一注,来不来一赔二,半个时辰来一配三,一个时辰来一赔四啊!” “我下半个时辰,三十文。”陈七大第一个下注。 “我下一个时辰来,十文。”陈五大第二个下注。 “一百文,我压他不来。”陈四大的嗓门最大:“另外,我再下一百文,他来。” “两边都压,你等于没下!”陈二大不满意的说。 “你管得着吗,我玩玩而已。”陈四大嘿嘿之乐。 突然,一块银子掉在海碗里,朱贵笑嘻嘻的说道:“五两银子,我压他半个时辰之内就来。” “五两?”陈二大脸上的肌肉一阵哆嗦:“不行,不行,五文钱一注,最多二十注封顶。” “二师父,这可是五两银子,相当于六千文钱呢。”朱贵大喇喇坐下来,伸手拿过海碗:“你要是不敢接,庄家我来做。我只压一种,半个小时吴如海肯定来,还是五文钱一注,上不封顶。” “走开,走开!”陈七大不干了:“我们哥几个玩玩而已,闲杂人等不得参与。” “老七,别瞎搅和。”陈三大点燃一根蜡烛,用手指在中间位置划了一道线:“瞧见没有,烧到这个地方,就差不多半个时辰了。大宝,我跟你赌,三十两银子,我赌他在这之前不会来。” “三师傅,豪爽,真汉子!”朱贵竖起大拇指:“我接了,拿钱吧。” 陈三大双手一滩:“没钱。” 朱贵险些岔气:“没钱你赌什么?” “赌我的工钱。”陈三大捋着胡须,面不改色的说道:“刘耀说了,在你这里做教官,一个月给二两银子工钱,我就先压我十五个月的工钱。我赢了,你给我三十两,你赢了,十五个月别给我工钱。” 居然还要这样赌博的,朱贵不由哑然失笑。 得到陈三大的启发,其他六个老怪物也纷纷表示,愿意以自己的工钱做赌注,这个压半年,那个压三个月,不一会儿功夫,朱贵就收到了六十六两银子的空头赌注。 七个人,全部压吴如海半个时辰之内来不了。 原因很简单,这里距离赵庄两公里,来回一趟大概需要四十多分钟,中间再耽搁一点时间,加上陈三大在蜡烛上划线的时候故意少划了一点,的确很难赶到。 然而事情的发展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当蜡烛即将燃烧到划线部分的时候,马六进来报告,吴如海已经到山洞门口了。 ++++++++ ++++++++(未完待续) 第三十一章 代理 第三十一章代理 听到吴如海来了,江南七怪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抢夺蜡烛,七只手一起伸过去,把可怜的蜡烛瞬间弄得粉碎。 陈二大勃然大怒:“老六,你太不小心了,怎么把蜡烛给弄碎了,时间到没到你看了吗?” “不是我弄碎的,是五哥弄的!”陈六大无赖的摇头。 “怎么办,没看清楚时间,这赌局还算不算数?”陈七大双手扼腕:“可惜了,万一是我赢了,我儿子的彩礼钱就有照落了。” “算了算了,大宝是晚辈,你们还真要让他倾家荡产啊?”陈阿大做出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握住朱贵的手:“大宝,其实是你输了,但是我们哥七个不忍心要你的银子,这局就算了。我们困了,要休息,你忙你的去吧。” 七个人做了亏心事,齐刷刷站起来,火烧屁股似的逃走了。 真是七个活宝啊! 朱贵哭笑不得,摇摇头向洞口走去。 “陈大老板!”才过了短短一个多小时,吴如海就前倨后恭,距离朱贵还有二十多米就拱起双手,笑咪咪的说道:“陈大老板年轻有为,拥有偌大一份产业,在下佩服得很啊!” “彼此,彼此!”朱贵一拱手,不冷不热的说道:“吴大掌柜的大驾光临,不知所为何事啊?” “谈生意,做买卖!”吴如海倒也干脆:“陈大老板让我来,我就来了,你开价,我接着。” 朱贵微微一笑:“不知道五大掌柜的要听什么价格?” “当然是彩色烟花的价格。”吴如海大手一挥:“陈大老板的彩色烟花的确是一绝,你的货,我全要了,你一年能生产多少,我就要多少。” “原来吴大掌柜问的是全国总代理价,这个最便宜,雷公怒一百文,震天雷五十文,钻天猴十五文,天女散花六十文……” 朱贵将七种花炮的报价一一说出来,每说一种,吴如海脸山的笑容就增加一份,而他身后的陈敬山等人脸上的忧虑也同时增加一分。原因无它,朱贵的报价相当便宜,只相当于陈敬山等人理想的零售价格的百分之四十不到。陈敬山等人急得抓耳挠腮,不住的向朱贵使眼色,让他提高报价。 价格报完,朱贵话锋一转:“但是代理费多一点,每年三十万两白银。” 朱贵这段话中包含了两个新概念,全国总代理和代理费,这都是这个时代不曾有过的东西,因此话音刚落,所有人都被搞糊涂了。 吴如海问道:“陈大老板,请恕在下孤陋寡闻,请问什么是全国总代理,什么是代理费?” 没办法,朱贵只能给这些人现场普及了一下现代商业课:“我的彩色烟花采取的是代理销售方式,具体一点讲,就是在全国挑选一个实力最雄厚的商家做全国总代理,我们以最低的价格供货,除了这个全国总代理之外,任何商家都不能从我这里得到哪怕一枚烟花用作销售,如果有人想要贩卖,就必须从总代理那里以较高的价格批发货物。这样一来,总代理就垄断了彩色烟花在全国范围内的销售权,可以任意定价,利润丰厚的很。当然了,为了确保我们的利益,任何人想要做这个全国总代理,都必须向我们交纳一定数额的保证金,也就是代理费,用来买断彩色烟花的独家销售权。” “你是说,做霸盘?”吴如海有点明白了。 所谓的霸盘,就是某一个商家在一定范围内把某一种商品全部买断,故而取得这种商品的定价权。这种情况时常发生,比如粮食霸盘,蚕茧霸盘,甚至明末的时候还有盐霸盘。这种情况是商业发展的必然产物,商人们都清楚,只不过这个时代没有垄断,代理这种说法而已。现在经朱贵一解释,所有人都明白了。 朱贵点点头:“可以这样理解。” 吴如海当然明白如果能做成彩色烟花霸盘的好处。但是以往的霸盘是自己完全控制某一种商品,现在的彩色烟花霸盘却是自己只能控制销售,不能控制生产,因此他还是有些担心:“陈大老板,货在你手里,怎么能够保证你不把货物卖给别的商家?” “很简单,我们可以签订代理契约,把双方的责权利写的清清楚楚,我要是违反了契约的规定,你可以到官府去告我。”朱贵说道:“另外,总代理可以在我们这里派驻长期代表,实时监控所有彩色烟花的生产,一旦发现问题可以向我们提出抗议,或者向你通报。” 吴如海沉吟了一会儿说道:“道理倒是行得通,不过这代理费是不是太贵了点?一年三十万两银子,这可不是小数目啊!” “如果吴大掌柜执意要做全国的总代理,这笔钱是必须要花的。”朱贵说道:“但是如果吴大掌柜的胃口小一点,只做一个省或者一个州县的总代理,费用要低得多。南七北六十三省,连同南北直隶,虽然说叛军占了不少地方,但还都是大明的天下。根据各省的人口数量和富裕程度,省级总代理的代理费从一万两到五万两不等。比如陕西,你要是做代理的话,因为李自成闹得凶,一万两银子即可,而如果是咱们湖南,就需要五万两银子,而具体到衡州,八千两银子即可。不过,代理的等级越低,我们出货的价格就越高。总体来说,每低一级代理,我们加价百分之二十。这样一来,即便是将来有了更高级的代理商,我们也能确保他们的利润。” “这方法太绝了,你是怎么想出来的?”吴如海一拍大腿:“陈大老板,你是一个天才,如果假以时日,你必定成为商界的一朵奇葩!” “过奖,过奖!”朱贵哈哈大笑:“如此说来,吴大掌柜的已经同意了?” “别的不敢说,在湖南地界上,懋衡源还是我说了算,因此湖南的总代理,我们懋衡源要定了。待我返回衡州之后,马上就给我家东家修书一封,最迟一个月就会有答复,以我们东家的魄力,拿下整个江南不成问题。”吴如海自从走进山洞以来,一直是站着和朱贵说话,直到这个时侯才突然意识到腰酸背疼,锤了捶腿,大喊一声:“春草,拿酒来,我要和陈大老板喝一碗!” “是,老爷!”一声娇滴滴的应答,粉嫩欲滴的丫鬟春草捧着一个托盘走上来,托盘上有两个小瓷碗,里面装着一种颜色鲜红的液体。 吴如海端起一碗酒,双手递给朱贵:“六十年女儿红,为我们的合作,干杯!” “为我们的合作成功,干杯!”朱贵接过酒碗,一饮而尽。 果然是好酒,入口绵软,甜丝丝的,回味无穷。朱贵向吴如海身后看了看,只见包括自己老丈人在内的十来个股东都眼巴巴的望着自己,目光中充满了羡慕,喉咙还一动一动的,显然已经食指大动。 接下来朱贵才给吴如海安排座位,算是报了在竹屋内被冷落的一箭之仇。 既然有了合作意向,就开始讨论具体细节。朱贵和吴如海坐在小茶几旁边,一边喝着醇香的女儿红,吃着从衡州城带过来的小点心,一条一条的讨论起来。这一讨论,吴如海更是大为惊讶。以他的观点,双方不过是签订一个契约而已,内同也不复杂,顶多一两百个字。可是朱贵按照现代化的代理合同,从区域划分,营销策略,运输仓储,质量保证,广告宣传,厂家支持,违约条件,责权利划分等各方面一一讨论,有很多东西就连吴如海这个做了几十年生意的人都没有想到过。 吴如海大为感慨,说朱贵如果有意到懋衡源去发展,他可以向东家请示,让朱贵做整个江南的大掌柜,他吴如海可以听从朱贵的调遣。 经过这次接触,朱贵也发现这个吴如海其实也有可爱之处,那就是执着和认真。他的确很倨傲无礼,但那仅限于他瞧不起的人,一旦有人折服了他,特别是在做生意上面折服了他,他的表现比小学生对老师还要恭敬。 两个人一直讨论了将近一个时辰,陈敬山等人也眼巴巴的在一边看了一个时辰,他们都傻眼了,连一句话都插不上口。 一直到翠花娘第三次派人来催促,说饭菜都凉了,朱贵才和吴如海站起来,说明先吃饭,明天再起草契约。 晚餐极其丰盛,不但有赵庄的特色菜肴,也有吴如海从衡州带来的厨师专门烹饪的美味,酒水也是用的吴如海的。吴如海在饭桌上对朱贵推崇备至,不住的敬酒,最后竟然把自己给灌醉了。 午夜时分,酒欢人散,朱贵踉跄着回到自己的竹楼,刚走到二楼门口,就闻道一股淡淡的幽香! +++++++ +++++++ 新的一周开始了,第一天冲冲榜,希望朋友们看完之后抬起高贵的金手指,点几下,送给孔雀几张票票,拜谢了!(未完待续) 第三十二章 艳福 第三十二章艳福 虽然喝得有些头昏脑胀,但是自己的房子自己了解,朱贵几乎每隔三两天就会回来住一晚,对这里地味道还是很清楚的。淡淡的幽香,虽然很好闻,但绝非属于这里的。 推开房门,里面的香味儿更浓郁了。朱贵掏出火折子,想要点燃油灯看个究竟。然而他打了四五次,火折子只是冒出点点火星,就是烧不起了。 看来,得想法设法研究火柴了。 突然,在床铺方向传来一声细不可闻的呼吸声,似乎有个人正躺在朱贵的床上,正屏住呼吸,默默的等待朱贵靠近。 刹那之间,一股热血涌上心头,朱贵终于想起来了,在下午的时候曾经和翠花有过约定,今天翠花就在床上等着自己呢。该死的酒!朱贵拼命打了自己一下。酒一喝起来,怎么就把这事情给忘记了呢? “翠花!”怀着激动的心情,朱贵向床边靠近。 没有人回答,却有一双柔嫩无骨的手臂突然从被窝里面钻了出来,一下子缠住了朱贵的脖子。火热的樱唇,娇滴滴的喘息,不到一秒钟时间,被窝里那个女子就已经把全身的重量压在朱贵的脖子上了。 朱贵来不及抗拒,他也不想抗拒,顺势扑到在床上。 一声痛苦的呻吟传来,朱贵连忙停止了一切动作,生怕压坏了翠花。可是,脖子上那两条手臂的力量却突然猛增,压着朱贵俯下身去。热吻如同疾风骤雨一般,疯狂的落在朱贵的脸上,鼻子上,眼睛上和嘴唇上。翠花的狂热瞬间融化了朱贵的身体,也点燃了他的激情。朱贵渴望已久的激情终于在这一刻毫无阻隔的宣泄出来,他以更狂热的动作回应着翠花。 两个人在床上纠缠着,不知不觉中被子已经掉在床下,衣服也一件件的掉落下来。当两具火热的毫无遮盖的身体坦诚相见的那一刻,两个人的动作突然停止了。急促的喘息声,激烈的心跳声交织在一起,两个人脸对着脸,夜色中只有一片朦胧。 “翠花!”朱贵尝试着,右臂轻轻从翠花滑腻的后背向下滑动,一路摸索。 “呜呜……”怀中的女孩羞愧难当,拼命往朱贵的怀里扎。 此情此景,已经让朱贵难以自己,他猛然一翻身,整个身子都压了上去……美是难以形容的,快感是刻骨铭心的,激情的火焰狂暴的燃烧,包围了朱贵,也包围了怀里的女孩。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火山澎湃之后,一丝倦意袭上心头,晚上数斤女儿红美酒的力量开始发作,朱贵的脑袋昏沉沉的,竟然进入了梦乡。 天明,当第一缕阳光照射进窗台,朱贵也缓缓睁开双眼。 “翠花!”朱贵下意识的去摸,但是厚厚的棉被中空荡荡的,除了自己什么都没有。 难道自己做梦了? 朱贵摇摇头,一下子坐起来。当朱贵发现自己竟然赤身裸体,连内裤都没有穿的时候,内心就泛起一丝甜蜜。这不是梦,这是真实的事情啊! 回过头,朱贵的目光停留在床边的桌子上,他一下子楞住了。 茶几上放着半张洁白的手帕,上面绣了一只戏水的鸳鸯,鸳鸯的脑袋向左侧倾斜,可以判断出在另外半张手帕上还有一只鸳鸯。在鸳鸯头顶大约一寸的地方,金黄色的丝线绣着两个娟秀的小字:荣华。 让朱贵感到震惊的不是这半张手帕,也不是手帕上的图案和文字,而是上面星星点点的血迹。血迹如同梅花一样鲜艳欲滴,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格外刺眼。 朱贵一把抓过手帕,内心泛起阵阵狂澜! “翠花!”满足的笑容旋即映现。 穿好衣服,朱贵把半张手帕小心翼翼的叠起来,放在贴身的上衣口袋里面,然后吹着口哨,心情愉快的离开竹楼。 第一个要找的人是刘耀。自从昨天刘耀把吴如海带来之后,朱贵一直想找个机会和他单独聊一聊,可是白天的时候刘耀一直和吴如海在一起,晚上自己又喝多了,因此一直没有机会问一问他心里是怎么打算的。 隐约中,朱贵知道吴如海昨天晚上肯定是在赵老太爷家里住宿,而刘耀则住在陈敬山家里。 走进陈敬山家的大门,迎面就看到刘耀正在天井中舞弄拳脚,朱贵关切的问道:“大哥,你的腿伤好了没有,别太累着?” 刘耀收了拳脚,满意的说道:“无碍的,你那种药水太神奇了,我只用了两次好多了。你看,现在都长新肉了。”刘耀挽起裤管,给朱贵看。果然,腿上已经消肿,伤口也大多愈合结痂,的确没什么大问题了。 朱贵问道:“大哥,此次去衡州,可曾见到桂王的管家?” “我正想找你说呢。”刘耀拉着朱贵,走到陈敬山家的偏房,说道:“管家倒是见到了,但是他不相信,因此也不肯来。要不是几年前我曾经帮助吴大掌柜的从土匪手里抢过一批货,吴大掌柜的也不会来。” 难怪,以吴如海的性格,怎么会跑到这个穷乡僻壤来呢。 朱贵担心的问道:“那怎么办?” “简单,你不是已经搞定吴大掌柜的了吗?”刘耀一脸轻松:“吴大掌柜的和陆鼎臣大管家本是同乡,关系过密,这一次王爷寿诞,所有货物都是从懋衡源采购的,有吴大掌柜的出面,我们的烟花表演定能成功进行。” “其实,用不着这么费周折。”朱贵沉吟了一会儿说道:“七天后,吴大掌柜的就会给我交齐五万两银子的代理费,到时候你那两千两给指挥使大人,问题不就解决了吗?” 明朝末年,****频繁,朝廷用兵甚巨。然而卫所经过几百年的发展,已经破败不堪,逃兵无数,早就不能胜任作战需要。因此,卫所兵的职能已经转化成维持地方治安为主,而打击农民起义军和北方建奴入侵的主力,已经由募兵所取代。 相对于卫所兵来说,募兵的成本更低,也更好管理,虽然战斗力稍微低了一点,但是大多数将领还是喜欢用募兵。同理,一个卫所兵如果不愿意上前线的话,可以通过交纳一定数量的金钱,来帮助朝廷招募一个募兵。 普通的募兵,饷银不过一个月一两银子,一般情况下出征一年就可以回乡休息。因此二十两银子代替一个卫所兵,上司们也会乐见其成。这一次衡北所被征调的是五十名卫所兵,因此他想尽方法要筹集一千两银子送礼。 朱贵一开口就给两千两,绝对可以免除衡北所这一次兵役了。 “兄弟,太多了吧?”刘耀大喜。 “不多,不多。”朱贵说道:“给上司多送点,平日搞好关系,免得他总是找我们的麻烦。” “可是,这钱……”刘耀看了看门外,欲言又止。 “这钱是你应该得的,你给我们找来这么大一个买家,才给你这么点中介费,兄弟我都不好意思拿出手呢。”朱贵哈哈大笑。 “为自家兄弟办事,还要什么中介费?”虽然不好意思的连连摇头,但是刘耀已经默认了朱贵的提议。 看到刘耀很高兴,朱贵问道:“大哥,你给我送来的七个教练是从什么地方找来的?” 刘耀一愣:“怎么,我这七个老家伙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没有。我是觉得他们太能干了,每个人都有一身不俗的本事。”朱贵连连摆手,笑了笑说道:“另外,他们太有意思了,脾气也很怪。不过我喜欢,有本事的人嘛,谁没点性格?” “其实,他们都是家父的部下。”说到这里,刘耀眼睛有些湿润:“当年家父刘振公是大明总督曹文昭手下的一名游击将军,我大哥刘辉是守备将军,崇祯八年和反贼张献忠战于凤翔,不幸全部殉国。家父临终之前,让他们七个往来投靠于我,现在已经七年了。” 难怪江南七怪这么猛,原来都是经过大阵仗的人啊! 由此可以看出,刘耀并不是嫡出长子,否则的话父亲是从三品游击将军,他怎么才捞了一个九品百户。 “原来如此!”朱贵不由肃然起敬。 “大宝,吃饭了!”房门一开,翠花走了进来,看到刘耀,连忙到了一个万福:“旗总大人早!” 想起昨晚上旖ni的一幕,朱贵不由多看了翠花几眼,他发现今天的翠花和以往没什么两样,落落大方的站在那里,一点也没有新承雨露后的娇羞。 “翠花,你的身子还好吧?”想起昨天晚上自己的疯狂,朱贵心疼的说道:“要多多休息,家里的事情就不要做了,过几天我给你请个丫鬟来。” “不要,不要!”翠花连连摇头:“我好好的,没病没灾,干嘛要请丫鬟?” 刘耀哈哈大笑:“弟妹,这是我兄弟心疼你啊!” ++++++ ++++++ 起点中文网 www.qidian.com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未完待续) 第三十三章 算账 第三十三章算账 早饭过后,朱贵和吴如海商量了一下契约的具体细节,双方决定七天后,也就是四月初八在衡州城签约,届时吴如海将会筹集五万两白银作为代理费交给朱贵,同时向赵庄派遣一名掌柜的做代表,实时监控彩色烟花工厂的生产和销售情况。 按照朱贵的要求,第一批彩色烟花将会在四月十六,也就是桂王六十大寿的第二天交给吴如海,以便吴如海在即将到来的端午节上架销售。 朱贵也和吴如海探讨了一下给桂王用烟花祝寿的事情,经验丰富的吴如海立刻就想到这是一个绝佳的宣传彩色烟花的机会,因此毫不犹豫的答应和王府管家沟通,届时一定安排一次大型的烟花表演。 因为吴如海着急回去给东家写信,早饭过后不久,就给朱贵缴纳了三千两银子定金,率领手下和刘耀一起离开了。 送走吴如海和刘耀,返回陈敬山的客厅,朱贵看到翠花正在收拾桌子上的茶具和点心。朱贵心中一荡,悄悄做到翠花身后,左手一把把她搂在怀里,右手不安分的摸向翠花的丰满。 “你做死啊!”翠花用力一挣,挣脱朱贵的怀抱,气呼呼的说道:“爹爹马上就要回来,你要自重!” “自重!”朱贵哈哈大笑:“小宝宝,昨天晚上你可没这么说哦?” “叫你少喝点,你偏不听,醉了吧!”翠花变得更加愤怒,生气的把抹布丢在桌子上,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朱贵大乐,小丫头,人前人后完全不一样啊! 朱贵正想离开的时候,陈敬山家的大门突然被推开,呼呼啦啦的走进来三十几个人,除了赵老太爷之外,几乎所有的股东都来了。陈敬山也在其中,他一边走一边不耐烦的劝阻大家。 “都来了,要分钱吧?”朱贵早就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因此并没有起身相迎,反倒坐在正中央的座椅上,微笑着看着大家:“来得正好,我也想召集各位股东,商议下本烟花厂的事宜呢。” 赵二爷春风满面,大喇喇坐在朱贵下手,对陈敬山说道:“看看,大宝都说了,你还说什么?” 陈敬山尴尬的笑了笑:“我也没说不分,大家先别急嘛,也得等我们大宝把帐算好了再来不是?” “不急,不急,让大宝算账,除了我这个二账房之外,你们都不要打扰。”赵八爷拿出小算盘,也凑到朱贵面前。 朱贵笑咪咪的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心中一阵感慨:钱的威力真是巨大啊!你看看这些人,一个个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喉咙不断的吞咽着吐沫,两只手下意识的做着抓钱的动作,仿佛前面有一座金山正等着他们开采。 “算,当然要算。”朱贵正襟危坐,把桌子上的茶杯茶壶挪到一边,拿起纸笔说道:“请问各位叔叔大爷,不知道你们要算的是什么帐?” “这还用说嘛,咱们不是刚刚进账五万两,就算这个呗!”十一爷猛吞了一口口水。 “虽然银子还没有运过来,但是大家都想知道一下,每一股可以分到多少钱,心里好有个底。”十三爷被即将发财的美梦鼓舞着,说话的声音都带着颤音:“嘿嘿,大宝啊,不怕你笑话,我还从来没有见到过这么多银子呢!” “好,我们就算这五万两!”朱贵拿起赵八爷的算盘,哗啦一声归零,放在桌子上,拨下一个算盘珠代表五万:“按照我们和懋衡源达成的协议,他们应该缴纳给我们五万两白银的代理费,如果不发生意外的话,七天后就会到帐。首先,我声明一点,这是代理费,不是我们的销售利润。因为时至今日,我们还没有销售处一枚彩色烟花。这一点,大家都没有异议吧?” 众人连连点头,都表示没有异议。 朱贵继续说道:“懋衡源之所以愿意给我们五万两银子,目的就在于买断我们彩色烟花一年在湖南的销售权,他们的目标可不是五万两,而是五十万两,甚至更多。为了供应懋衡源的订货,硫磺和硝石必须要采购,否则的话我们供不上货,不但五万两白银要退回去,还要赔偿人家更多的钱。因此,我决定拿出两万两银子到浏阳和长沙去购买原材料,这件事情还有十一爷负责办理,大家有异议没有?” 要想生产烟花爆竹,就必须采购原材料,这一点谁都清楚,因此人们再一次点头,认可了朱贵的建议。 反正除去两万两,还有三万两,还是一笔天文数字。 “既然大家同意,那我就减去两万两了。”朱贵拨动算盘珠,把那个代表五的珠子推上去,从下面推上来三个代表一的珠子:“五十万两白银的订货量,相当于一千多万枚烟花爆竹,每天至少生产三四万枚,以我们目前拥有的机器设备,远远达不到要求,因此请十一爷多费心,去醴陵的时候多带三千两,采购一些卷纸机来。这一点,你们有没有异议?” 说的合情合理,谁能反驳,还是点头吧。 朱贵将算盘上的三万改成两万七,然后继续说道:“这么大规模的烟花爆竹厂,工人至少需要五百名,以我们赵庄的人手肯定不够用,因此必须从外面招揽工人。工人来了,不能让人家睡在草丛里,因此必须盖上百间住房。另外,雨季即将到来,造纸厂也不能露天生产了,必须建造厂房。这笔帐算下来,没有五千两根本打不住,我就算五千两,谁有不同意见?” 算到这里,有些人已经沉不住气了,他们想出言反驳,但是却苦于找不到正当理由,就只能眼巴巴的盯着朱贵的右手,朱贵每拨动一个算盘珠子,就如同割他们的肉似的。 朱贵问道:“七爷,这建造厂房的事情,你来负责怎么样?” “没问题!”赵七爷兴奋地直搓手。 谁都知道,承揽工程是个肥差,随随便便就能抠出几十两银子的好处来。 “一千万枚烟花爆竹要运出大山,不是一两个人或者几匹骡马可以办到的,因此,我们必须修路。从黑蛇洞到衡北所大约二十五里,虽然目前有小路可以通行,但是不能走马车。”朱贵转向赵二爷:“二爷,给你一万两银子,从黑蛇洞到衡北所修一条可以并排通行两列马车的土路,有困难吗?” 赵二爷连连点头:“没问题。” 然后,朱贵继续拨拉这算盘珠子,一笔一笔给大家算账。给刘耀好处费两千两,大家没意见。在衡州城购买一家商铺,作为烟花爆竹厂在衡州城的办事处,花费三千两,大家也没有意见。办事处需要购买家具,开展公关活动,给衡州城内的达官贵人,地头蛇之类的人送点礼物,划拨三千两的活动经费,大家也一致通过。赵庄现在有钱了,难免遭到别人的嫉妒,为了防备土匪强盗,在花费三千两银子扩充护卫队,采购武器装备,大家也都同意了。 最后,算盘上只剩下了一个代表一千两的算盘珠,朱贵摇摇头,叹息一声说道:“本来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可是这钱呐,怎么就没有了?算了,算了,先忍一忍,这一千两银子,就给大家开工资吧。大家已经忙碌了一个月,怎么也应该见到点银子不是?” “哗啦”一声,最后一个算盘珠子拨回原位。 大厅内鸦雀无声,所有人都死死的盯着朱贵面前的算盘,他们多么希望那上面还保留着几颗珠子啊!可是没有,一粒也没有。来的时候大家信心百倍众志成城,似乎大把的银子马上就要到手了,可是眨眼之间朱贵就将还没有运来的五万两银子花的一干二净不说,竟然还有所不足。 “大宝,你怎么能这样分配,五万两啊,连一个铜子都不剩!”赵五爷终于忍不住了,跳起来说道:“不行,我要钱,你不能这么分!” 朱贵也站起来,死死的盯着所有人:“你才百分之二的股份就受不了了,我有百分之五十的股份,我说什么了?谁想要钱,七天后都可以找我要。但是我要郑重声明一点,拿了钱之后,就算作自动退股。” “退股?”所有人都激灵灵打了一个冷战。 ++++++++ ++++++++ 新的一天开始了,准备好手中的票票,扔过来吧!! 起点中文网 www.qidian.com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未完待续) 第三十四章 坟墓 第三十四章坟墓 虽然没能如愿以偿的分到银子,虽然对朱贵的安排或多或少都有意见,但是没有人愿意退股,因为每个人都看到了烟花厂巨大的吸金能力。 连一枚烟花都没有卖出去,别人就乖乖的送来五万两银子的保证金,这让所有人都相信,只要烟花厂正式投入运营之后,银子就会像洪水一样涌来,挡也挡不住。 来的时候信心十足,走的时候唉声叹气,在赵庄的历史上,还是第一次整个宗族的人向一个外人低下头颅。 不过朱贵也并非粗暴的拒绝了大家分钱的要求,还是采取了一定的策略。五万两银子哗啦啦的用出去,开工的项目六七个,包括陈敬山在内,所有顺字辈的老人都有工程可干,就连二账房赵八爷也得到了一个监督的职务。每个人都知道可以从工程款中抓点好处,但是每个人都心照不宣。顺字辈的老人们没话说了,那些贵字辈的小股东就更没有话说,所有人都离开了。 当然,是抱着希望离开的。 打发走股东,朱贵套上一辆马车,把吴如海给的三千两银子的订金装上车,直接运回了黑蛇洞。 朱贵等钱也等了好久了,他今天就要花掉一部分。 朱贵对股东们抠门,但是对工人们却格外大方。花炮厂从开始建设到现在已经一个多月了,因为除了四个徒弟之外,都是一个村子里的人,彼此沾亲带故,还从来没有人提过工钱的事情,甚至四个徒弟也因为学到了制造发色剂的技术,认为哪怕给朱贵白干三年都值得。 朱贵把所有人都召集起来,一百另九个工人,四十一个士兵,七个教练和四个学徒,如果再算上没来的八个大股东之外,工厂目前有一百六十九个人。大股东,江南七怪和四个学徒拿固定工资,每人每月五两银子,士兵也拿固定工资,每人每月一两银子,其中陈一水二两银子。工人们截止到今天为止,不管好坏,每人也领到了一两银子做工资。从四月五日开始,工厂将会采取计件工资制,干得多拿得多,干得少拿得少,不干活没有钱。 决定一宣布,立刻引起一阵欢呼。工人们也就罢了,他们的心理预期虽然不到一两,但是以计件的方式多劳多得,他们还是倾心接受的。而朱贵的四个徒弟则感动的热泪盈眶,他们在醴陵的时候学徒好几年,最多的时候不过拿半吊钱,现在一下子增加了十几倍,感觉跟做梦似的。 朱贵之所以对四个学徒特备照顾,原因有两点,一是看他们对自己比较忠心,二是他们掌握着发色剂的关键技术。以他们现在的技术,只要走出大山,到任何一家鞭炮作坊去任职,每年赚个三五千两银子不成问题。因此朱贵必须用高薪解除他们的后顾之忧,用真情拉住他们的心。 发完工资之后,朱贵还专门找到四个徒弟,问他们家里有什么人,如果有的话可以接过来,烟花厂负责安排工作和住房。如果是孤身一人,朱贵就询问他们有没有看中赵庄的哪个姑娘,尽管对他说,他负责做媒,结婚的一切费用都有烟花厂支付。 这一招更是让徒弟们感动万分,要不是朱贵和他们年纪相若,他们叩头认义父的心都有了。 有家室的彭飞和冯金宝当即表示,第二天就给家里捎信,让老婆孩子一起搬过来。罗有才则略显羞涩的告诉朱贵,他觉得赵八爷的小女儿赵贵梅不错。朱贵哈哈大笑,当即表示,这几天就和赵八爷说说,说不定真能把他们两个撮合在一起。 三个人都说了,唯独马六哼哼唧唧老半天,既不说家里有人,也不说是否有心仪的姑娘。 朱贵和三个徒弟一起嘲笑马六,最后马六被逼急了,终于甩出一句令朱贵大为震惊的话:“师傅,我觉得那个叫做贵荣的丫头不错。” “当然不错了,人家可是赵庄一枝花呢!”罗有才有点担心的说道:“不过,她爹赵五爷可不好对付,整天板着个脸,好像谁都欠他一百两银子似的。” “怕什么,有师傅在,三个赵五爷也白搭。”彭飞不以为然的说道:“师傅,是不是?” 朱贵尴尬的笑了笑:“恩,这个……长辈的意见固然要考虑,但关键是人家女孩子愿不愿意。就比如赵贵梅,如果她不愿意嫁给你,我也不会给你做媒。” 朱贵心中有些慌乱,怎么马六别人都没看上,偏偏看上了赵贵荣呢? 赵贵荣这个女孩子美是美,但是脾气刁钻古怪,目前还对朱贵粘粘糊糊,朱贵躲避犹恐不及,哪还敢给她介绍婆家啊。 马六没看出朱贵的尴尬,他的心思已经完全放在赵贵荣的身上了,他的双眼闪烁着幸福的光芒:“嘿嘿,我学过两年相术,我看得出来,贵荣是一个助夫像,娶她做老婆不但风风光光,还能发财呢!” “但愿你能把她娶到家里来!”这是朱贵的真心话,如果贵荣嫁给了马六,她也就不会纠缠自己了。 和四个徒弟简单交代了一下,让他们根据制造花炮的流程,确定好每个工作岗位的工作难易程度,从而为实施计件工资制定标准。然后仓皇离开洞口,向实验室走去。 还没走到实验室,就听到江南七怪的房间内传来一阵激烈的争吵声。 “老七,你也太不地道了吧,一百文钱,才过了三天,利滚利就长到一百五十文?”这是陈三大的声音:“一百五十文就一百五十文,按照现在的行情顶多折合一钱银子,你怎么要我一钱五分银子啊?” “三哥啊,话可不能这么说。愿赌服输,每天一分五的利息,当初你借钱的时候可是答应了的。”陈七大据理力争:“至于兑换的问题,我可是按照朝廷的定价来兑换的,咱可都是吃过官粮的人,总不能知法犯法吧?” “大哥,你到是说句公道话啊!”陈三大向陈阿大求援:“刚发的工钱,还没有捂热乎,就都让你们给瓜分了!” “你活该,说了不让你找老七借钱,你偏不,现在后悔了吧?”陈阿大一点也不同情。 “就是。”陈四大幸灾乐祸:“要是你找我借钱,我每天只要半分利息,而且按照市面上的价格,一两银子兑换一千三百文。” “你们……”陈三大气的直跺脚:“好,既然你们不仁,那就别怪我不义,我这就去找大宝,告诉他昨天你们糊弄他,明明输了钱却耍赖。” 其余六个怪老头哄堂大笑:“你去啊,你一个人说他赢了,我们六个说他输了,看他相信谁,看他拧得过谁?哼哼,我们正有此意,他既然有那么多钱,多给我们几两也是应该的嘛!” 闻听此言,朱贵撒腿就跑:乖乖,这都是七个什么人啊! 离开黑蛇洞,朱贵顺着山边的小溪向赵庄走去。 四月初的江南,大地已经一片翠绿,田间地头花草繁茂,水稻已经长了一尺多高,绿油油的让人看了心情舒畅。因为村子里大部分成年男人都到花炮工厂去上班,在地里干活的人主要以妇女为主。这些勤劳的农家妇女非常淳朴,对朱贵格外恭敬,凡是看到朱贵的人,都停下手中的活计,热情的打招呼。 不知不觉中,朱贵走到一座小坟头旁。那是一座孤零零的坟头,上面荒草萋萋,显然好长时间没有清理了。在坟头的正前方,竖立着一块青石墓碑,上面写着五个大字:陈轩石之墓。 朱贵知道,这就是陈大宝父亲的坟墓。 虽然没见过这个便宜父亲,虽然对他没有什么感情,但是朱贵对这个给自己提供了穿越身体的人,还是有那么一点敬意。左右闲来无事,朱贵于是蹲下身子,用手清理坟头上的荒草。 一刻钟之后,坟头被清理干净,朱贵也直起腰,笑着说道:“你暂且在这里睡吧,过段时间我给你修一座别墅,再给你烧点英镑美元,汽车手表,电视机电脑什么的好东西,足够你在阎王那里显摆显摆的了。” “啪!”突然,一块石子落在朱贵脚下,朱贵吓了一跳,连忙回头。 “陈大宝,你这个不肖子孙!”竟然是贵荣,她扛着一个小锄头,胳膊上还挂着一个竹篮子,似乎刚从地里回来,站在朱贵身后十来米的地方,挤眉弄眼的说道:“在父亲墓前还嬉皮笑脸的,要是让老太爷看到了,不用拐棍打爆你的脑袋才怪。” 贵荣不愧为村子里最漂亮的女人,虽然故作生气的样子,但是那模样却说不出的勾人心魄。朱贵心中大为感慨,难怪马六说到贵荣的时候就双眼放光,这样的美女连自己也有点把持不住啊! “下地去了?”朱贵淡淡的说道:“贵荣妹子真勤快。” “不勤快行吗,我又不是翠花,没人给我雇丫鬟。”贵荣酸溜溜的说着,走过来面对陈轩石的墓碑鞠了一个躬:“老夫子,恭喜你哦,很快就有儿媳妇给你上香来了。” 这才过了几个小时,翠花竟然把雇丫鬟的事情说给贵荣听了。 朱贵十分纳闷,他搞不明白贵荣和翠花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两个人似乎是好姐妹,但是却处处对着干,处处说对方坏话。 “大宝,听我爹说,你要去衡州了?”贵荣鞠完躬,说道:“什么时候?” “明天准备一下,后天一早吧。”朱贵随口回答。 “后天早晨?”贵荣小声重复了一遍,脸上突然闪现出一种莫名其妙的表情,嘴唇一抿说道:“这一天,终于要来了!” ++++++++ +++++++(未完待续) 第三十五章 劫匪 第三十五章劫匪 这是朱贵来到这个世界以来第一次远足,肩负着整个赵庄三百多口人发家致富的嘱托,因此准备的格外充分。赵庄几乎所有能够使用的骡马都被调集起来,总共十六匹,十二匹用来运送烟花爆竹,两匹用来运送火箭弹和火箭发射器,另外还有一匹骡子十分特别,运送的是两个木头盒子,由陈一水和两个士兵专门负责照看,谁也不准动。 人们纷纷猜测,箱子里面肯定装满了银子。 这个想法只猜对了一半,因为其中一只箱子里面的确装了两千两银子,而另外一只箱子里面装的却是整整十五公斤苦味酸,这是朱贵近一个月来劳动的成果。之所以把这种危险的东西带上,并不是要去爆破什么,而是朱贵本能的感觉到这东西在大城市比在山洞里有用处。 跟随朱贵一起去衡州的人也很多,八个大股东当中,除了赵七爷需要照看工厂离不开,赵五爷说身体不适之外,其余六个都来了,拦都拦不住。他们来的理由美其名曰是担心朱贵年纪小,没到过大城市吃亏,但是朱贵心里清楚,他们担心的是那五万两银子,害怕自己卷款而逃。 来就来吧,反正在衡州城有很多事情等着他们去做。 除了股东之外,队伍中还多出来二十个护卫。这些人由陈一水率领,其中四个是赵家子弟,其余的都是衡北所的少年。本来,股东们要求增加几个赵家子弟,但是朱贵让他们进行了一次比武,结果训练有素的卫所少年轻而易举的将那些赵家子弟给揍趴下来。股东们无奈,除了大骂自己的子弟丢人现眼之外,也只能接受了这个事实。 天刚蒙蒙亮,队伍就出发了。 送行的人超过一百个,翠花也在其中,当朱贵从翠花身边经过的时候,翠花突然塞给朱贵一个小包袱,并低声说道:“爹爹说,衡州城是个花花世界,你可不能,你可不能……”话没说完,就羞红了脸蛋,逃也似的离开了。 朱贵知道翠花要说什么,因此忍不住笑了出来。打开小包袱,里面是一张洁白的手帕包裹的四枚煮鸡蛋,鸡蛋还热乎乎的,显然翠花一直用身体捂着。在感到温暖的同时,朱贵也很诧异:怎么又送一块手帕? 洁白的手帕,漂亮的鸳鸯刺绣,上面有四个红字:百年好合。 朱贵摸了摸上衣口袋,那里面装着半张带血的手帕,上面绣着一只鸳鸯和两个字。古代的女子的确温柔可人,朱贵心里觉得暖暖的。 从赵庄到衡北所这二十里山路最难走,大家跌跌撞撞的走了差不多三个小时,时近中午的时候才到。卫所大门外,刘耀早已经等候多时了。刘耀杀了猪,开了三桌酒席,热情款待朱贵等人。那些卫所少年也跟着沾了光,不但有了和亲人见面的机会,还可以放开喉咙大吃一顿。 午餐过后,刘耀也带着四个身穿明军服装的护卫加入到队伍中来。此去衡州四十多里,中途有两个关口,有刘耀这个百户所旗总护送,可以避免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因为是平路,所有骡马都卸了货,花炮装在两辆马车中,苦味酸和银子装在另外一辆马车中,还有四辆马车拉人,队伍扩充到三十三个人,七辆车二十匹骡马。 队伍刚刚离开衡北所两三里,突然从道路左侧的大树后面钻柱一个人,脆生生的大喊了一声:“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从此地过,留下买路财!哇呀呀,赶快拿钱,否则姑奶奶管杀不管埋!” 这个人出来的时候,的确把众人吓了一跳:土匪也太嚣张了吧,在官道上就敢抢劫啊! “呼啦”一声,二十个士兵跳下马车,刀剑出鞘,紧张的戒备起来。 刘耀不愧为久经阵仗的老兵,临危不惧,左手一带马缰,右手拔出三眼火铳,大吼一声:“大胆匪徒,朗朗乾坤,竟敢拦路抢劫,你可知某是何人?” “你不就是衡北刘耀刘旗总嘛,我知道,我劫的就是你们。”这个劫匪很奇怪,出来之后竟然背对着大家,手里不但没有武器,反而肩膀上挂着一个褡裢。说话脆生生的,显然是一个女子。 听说过女土匪,但是却没听说过一个女土匪背对着三十多个人,单枪匹马的抢劫。 莫非其中有诈,莫非附近还埋伏着大股土匪? 每一个人心中都是这样想的,因此神经都紧绷起来。战士们四处打量,寻找土匪埋伏的地方。朱贵则悄悄地拿过两个火箭弹的弹头,一只手打着火折子,随时准备扔出去。这种火箭弹的弹头是经过十几次改进之后的产品,如果和火箭筒结合,它就是火箭弹的弹头。如果单独使用,点燃尾部的引信扔出去,那就是一枚手雷。 一出山就遇到土匪,六个股东已经吓得面无人色,一个个钻在车棚里面打哆嗦。估计如果知道有此一劫,打死他们也不跟朱贵来了。 赵二爷年轻的时候也曾经做过土匪,此刻的表现还算镇静,他觉得自己应该出面亮亮名号了,于是从马车中他出头来,颤声说道:“请问,前方的朋友,你是哪个山头的,你可知道我……我是……” “你是赵庄的赵二爷,人称刀疤脸,十多年前我们还是同行呢!”女土匪头也不回的说道:“可惜啊,你已经洗手不干了,否则的话我这个晚辈应该给你留个面子。” 所有人的资料都调查的清清楚楚,这个土匪显然是有备而来,因此才有恃无恐。如果真是单独一个土匪,此刻估计早被剁成肉酱了。可是这个女土匪越是这样说,人们心中就越是没底,大家都僵在原地,既不敢发起攻击,也不敢后退。 “女……女英雄,我只是一个路过的,我什么都没有啊!”十一爷已经吓得要哭了。 女土匪一跺脚:“是十一爷吧?好说,好说,只要你把你右手食指上那枚祖传的翠玉戒指留下,你就可以走了!” 太厉害了,女土匪竟然知道人家手指头上的东西。 “哈哈哈!”突然,朱贵大笑着跳下马车,一步步向女土匪靠近:“你说说看,我身上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这里面你最有钱,把发色剂的配方给我,我可以饶你不死!”女土匪虽然嘴硬,但是声音却有些颤抖了。 朱贵突然行动,把大家都吓了一跳。股东们连连打手势,生怕朱贵激怒了土匪。刘耀和陈一水则紧握手中的武器,亦步亦趋的跟着朱贵,一旦发现女土匪对朱贵有所异动,他们就要采取果断出击。 朱贵走到女土匪身后,一把扯掉她头上的方巾:“贵荣,你胡闹什么?” 自从女土匪出现的那一刻,朱贵就隐约觉得眼熟,那背影,那声音,似乎在什么地方见到过。当女土匪把在场各位的家底一一说出来的时候,朱贵就更加相信,这个女土匪和他们认识,说不定还是赵庄的人。 最后,女土匪拧身跺脚的动作彻底暴露了她的身份,她竟然是贵荣。 朱贵恍然大悟,怪不得前天下午在陈轩石的坟地里,贵荣听说朱贵要在两天后启程前往衡州的时候,眼神很奇怪,还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原来她也想去衡州,因此打听时间,好在半路上拦截他们。 “嘻嘻,竟然是你第一个认出我来,我很满意!”贵荣转过身来,对着朱贵等人哈哈大笑:“笑死我了,三十多个大男人,被我一个小姑娘给吓坏了,哈哈哈!” 当确信面前这个女土匪真的是贵荣,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旋即就被一股愤怒的情绪填满了,陈敬山,八爷,十一爷,二爷等人纷纷跳下马车,指着贵荣破口大骂起来。 特别是赵二爷显得尤为愤怒,要不是朱贵拦着,他早冲过来殴打贵荣了。 赵二爷跳着脚大骂:“你个混蛋丫头,不好好在家里干活,跑到这里来吓唬人,回头我就告诉你爹,看不把你打死才怪!” “你不用拿我爹来吓唬我。”赵贵荣一吐舌头:“是我爹让我来的。” “老五才不会让你来,你这个死丫头,赶快回去。”赵二爷开始寻找棍棒之类的家伙。 “不信拉倒,你又不是我爹,你管不着。”赵贵荣毫无惧色:“再者说了,我回去不回去,不是你说了算,是大宝哥说了算。” “让我说,你也必须回去!”朱贵觉得赵贵荣闹得太过分了,沉下脸来说道:“快走,趁着天还不晚,免得让你爹担心。” “你真的让我回去?”赵贵荣脸上忽然显出一丝狡狯的神色,压低了声音说道:“荣华富贵,鸳鸯戏水,把我那半块手帕还给我吧?” ++++++++ ++++++++(未完待续) 第三十六章 妒忌 第三十六章妒忌 很难形容朱贵听到这句话之后的反应,除了震惊可能还是震惊。 怪不得翠花对那天晚上的事情毫无反应,怪不得今天清晨又赠送了自己一块手帕,原来那天晚上和自己缠mian悱恻的不是翠花,那半张带血的手帕也不是翠花的。 两个半张手帕,一个上面绣着富贵,一个上面绣着荣华,合起来就是富贵荣华,暗藏赵贵荣的名字,自己怎么就没有想到,还一个心眼以为是翠花呢? 难道明朝的女子也这么大胆吗,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什么都敢干? 朱贵来不及思考贵荣为什么要这样做,他必须想方设法稳住贵荣,并说服股东们答应自己带贵荣去衡州,否则的话以贵荣的脾气绝对会当场拿出带血的手帕,把那天晚上的事情抖落出来。 朱贵心虚的问道:“咳咳,贵荣妹妹,真的是五叔让你来的?” “那还用说,没有我爹的同意,我敢跑出来吗?”贵荣解下身上的褡裢,递给朱贵说道:“大宝哥,帮我拿着,你在哪辆马车上?我们一起走吧。” “第三辆车。”朱贵无奈的向自己的马车指了指。 “大宝,你不能让她去衡州,她肯定撒谎呢。”十一爷连连摇手:“你五叔要是找不到她,会急坏了的。” “她既然来了,就让她去一趟吧。”朱贵商量着来:“五叔那边好说,我这就派一个人回去送信。” “不行,简直岂有此理,我们去干正事,一个女人去算什么?”赵二爷一瞪眼,用身体拦住贵荣:“赶快滚蛋,要不是老太爷宠着你,我早把你打趴下了!” “大宝,你不是烟花厂最大的股东吗,你说的话还算不算数?”行动受阻,贵荣一腔怒火全洒在朱贵身上:“贵荣虽然是个弱女子,但是也知道令行禁止的道理,你一个堂堂大股东都让我去,凭什么这些小姑的就不让我去?要是那样的话,你还做这个老板干什么,不如一头碰死算了!” 赵贵荣的话明显带有挑拨的意思,她拿住了这些人的软肋,因为这些人目前的确害怕得罪了朱贵。 赵二爷连忙说道:“住嘴,胡说,这又不是公事,和入股多少有什么关系?” 朱贵现在是一个脑袋两个大,说实在的,他倒是愿意让贵荣去衡州,但是却找不到合适的理由说服这些赵家长辈们。 “既然大宝答应了,就让这丫头去玩一玩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刘耀突然上前一步,沉着脸说道:“二爷,贵荣说的没错,我们这些人,必须服从大宝的安排。做生意就好比行军打仗一样,将领一出就要令行禁止,否则的话如何打胜仗,如何赚大钱?” 在所有人当中,赵二爷最佩服的人就是刘耀,因此神色稍微缓和了一点:“刘旗总,可她是一个丫头,在一群男人当中穿来穿去,要是让外人知道了,就不好嫁了啊?” “怎么,连我的面子都不给?”刘耀面沉似水,突然闷哼了一声。 刹那之间,跟随刘耀的四个护卫同时一抖缰绳,四匹战马稀溜溜鸣叫起来。 所有人心中一凛,他们这在意识到,在这支队伍当中,衡北所的人占据了二十五个名额,而且个个是拿着刀子杀过人的士兵,万一把刘耀给惹恼了,谁也担待不起。 “算了,算了,天不早了。”陈敬山看到气氛不对,连忙站出来说道:“贵荣,既然刘旗总都替你说话了,你就赶快上车吧。” “谢谢旗总大人,谢谢四姑父!”贵荣也收起刁蛮女的神色,很乖巧的向两人行礼,然后对赵二爷吐了吐舌头,抱着包袱跳上朱贵的马车:“下去,到别的车上去,没见有女眷吗,这辆车除了我们赵庄人,别的男人都要回避!” 事已至此,别人都不好再说什么了,纷纷跳上马车,继续赶路。 刘耀纵马来到朱贵身边,竖起一根大拇指,低声说道:“兄弟,真有你的,家里留一个,外面带一个,快赶上年轻时候的我了!” 刚才贵荣说话的时候,刘耀靠得最近,因此他听到了那句“荣华富贵,鸳鸯戏水”,知道朱贵和贵荣之间肯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因此才出面帮助朱贵。 朱贵不好意思的说道:“大哥,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我想象的是什么样子?你知道吗?”刘耀打马而去:“我什么都没想,哈哈哈!” 朱贵无奈的摇摇头,命令陈一水快马返回衡北所,找人到赵庄捎个信息,告诉赵五爷贵荣已经去了衡州,别让他担心。然后低着头重归队伍。朱贵发现,除了自己原来的那辆马车之外,所有马车都装得满满的,除非自己愿意和一堆花炮坐在一起,否则的话只能和贵荣同乘一辆车了。 跳上马车,发现贵荣已经占据了最好的一个位子,小包袱也揭开了,里面除了一些女人用的东西之外,竟然还有一壶酒和一只烧鸡。 “大宝哥,来来来,咱俩一边吃喝一边赶路吧?”贵荣撕了一条鸡腿递给朱贵:“尝尝,是我亲自做的,可好吃了。” 虽然有车帘挡着,但是四周都是熟人,朱贵说话的声音不敢太大:“你到底想干什么?一个女孩子家的,私自跑出来,万一遇到坏人怎么办?” “有你在,我还怕什么?”贵荣又把酒壶递过来:“喝吧,这是女儿红,我家后院里埋着的,十六年了,昨天晚上我偷偷的挖出来,灌了一壶。” 所谓的女儿红,是女孩子出生的那一天,由父母亲自埋在土里,一直到女儿出嫁的那一天才挖出来招待宾客。赵贵荣私自把给自己出嫁预备的好酒偷出来,意义已经不仅是出来玩玩而已了。 朱贵机械式的接过酒壶和鸡腿:“咱可说好了,在衡州城玩几天,等有人回来的时候,你也要跟着回来。” “不回来!”赵贵荣小嘴一撅:“我要跟你在一起。” “不行,闹闹就算了,我还有正事要办。”朱贵有些生气。 “你的是正事,难道我的就不是正事了吗?”赵贵荣眼圈突然红了:“你做下的事情难道就不认账了吗,万一我有了小孩难道要我浸猪笼吗?我不管了,反正我不回赵庄,我要在衡州呆一辈子!” 朱贵的脑袋翁的一声,神情立刻高度紧张起来。 再怎么说,那天晚上自己已经和赵贵荣有了云雨之事,当初又没有采取什么防范措施,说不定真的会令赵贵荣怀孕。这可是古代,未婚先孕是一件极其丢脸的事情,如果让宗亲知道了,浸猪笼是在所难逃的。而即便是赵贵荣没有怀孕,她已经失去了处子之身,日后还能嫁人吗? 按照这种思路想下去,赵贵荣偷着跑出来实在是明智之举。因为朱贵此去衡州究竟要停留多长时间还未可知,如果不顺利的话,三五个月也有可能。万一赵贵荣真的怀了孕,有了生理反应,她一个弱女子在赵庄可怎么活? 以自己目前在赵庄的地位,即便是人们知道了孩子是自己的,也不可能抓自己浸猪笼,而只会秘密的把赵贵荣处理掉。 看到朱贵冷汗直冒,赵贵荣突然噗哧一声笑了出来:“看你紧张的,我又没有逼着你娶我为妻?翠花是我的好妹妹,我不会抢他的男人的。” “不这样,你……”朱贵真搞不懂赵贵荣是怎么想的。 “金屋藏娇啊?”赵贵荣得意的说道:“当年老夫子讲课的时候,我曾经在一边偷听过,他说汉朝有个皇帝造了一座黄金房子,把一个美女藏起来了。大宝哥,我不要黄金屋子,你给我造一座木头屋子就行了。” 朱贵瀑布汗,这都哪跟哪啊! “贵荣妹子,你为什么要这样做?”这是朱贵一直想要询问的问题。 在陈大宝的记忆中,赵贵荣是一个见到陈大宝一次就会取笑他一次的人,刁蛮刻毒不说,还非常骄傲,绝对不可能对陈大宝产生什么好感。朱贵也曾经分析过,是不是赵贵荣贪财,或者是赵五爷背地里指使的。但是这也站不住脚,因为赵贵荣对自己的改变是从自己穿越的当天就开始的。 “一个哑巴能够拥有的,我凭什么不能拥有?哼,我从小到大,想要的东西还从来没有得不到过呢!”赵贵荣突然显得很愤怒,也很悲伤:“那天你去老太爷家里吃饭的时候,我已经打定主意了,要当面臭骂你一顿,骂你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可是还没轮到我说话,你却说不要我!气死我了,于是当天我就发誓,在翠花得到你之前,把你抢过来!” 原来就为了这个,朱贵真的难以理解:“你不是和翠花是好姐妹吗?” “亲兄弟还明算账呢,何况是好姐妹,计算一下男人又怎么了?”赵贵荣终于说出闷在心里很久的话,显得特别愉悦,突然扑过来抱住朱贵的脖子猛亲了起来:“可是,自从那天晚上之后,我就不那样想了!” ++++++ ++++++(未完待续) 第三十七章 乞丐 第三十七章乞丐 不管怎么说,队伍中增加了一个女孩子,气氛就活跃多了。 赵贵荣是一个闲不住的人,陪朱贵喝了几杯酒之后,就不安分起来,一会儿跳上士兵的马车,一会儿又跳上各位股东的马车。贵荣的嘴很甜,给这个一把瓜子,给那个一把杨梅干,令所有人有气都说不出。 大家都是男人,有谁真的会对一个娇滴滴,美得令人窒息的女孩子制气呢? 快要抵达衡州的时候,就连最难说话的赵二爷也被贵荣逗乐了,无可奈何的叹了一口气说道:“你呀,让老太爷给惯坏了!” 明末的衡州,是一个中等规模的城市,人口二十万左右,隶属于湖广承宣布政司管辖,因地处湖南通往广东和广西的交通要道,战略地位十分重要。衡州城的城郭依湘水而建,高大雄武,城内有桂王府,衡州府衙,城东设有衡州千户所。衡州千户所一卫十所,满员兵力近六千人,只不过明末卫所败坏,士兵多有逃亡,目前能够调集三千人就算不错了。因此,目前衡州城主要的军事力量由五千府兵,和桂王等大户人家的四五千私兵组成。 湘江在衡州城为南北走向,城郭建在湘江东岸,朱贵等人自西北而来,因此需要从西岸登船,度过湘江之后,从衡州城北门而入。车队抵达的时候,太阳已经下山,要不是刘耀和北门守将相熟,他们就要在城门外露宿街头了。 陈敬山在衡州城内开了一家叫做通四海的小店铺,主要经营粮食,茶叶和布匹生意,位于北门内的黑衣巷,是一栋独门独院的四合院,面积两百多平米,前面开了门脸,作为经营场所,后院有客房和仓库,作为生活之所。 这样一个小地方,自然不够三十多个人,二十匹马和七辆马车使用。因此进城之后,刘耀就通过自己的关系,在黑衣巷口找了一家不大的客栈,安排十个战士和六位股东们入住。陈敬山和十个护卫则进入通四海,负责看管车马和货物。通四海的伙计带有家眷,因此赵贵荣就和伙计的老婆住一间屋子。 至于刘耀,他在衡州城内有一座房子,因此一进城就拉着朱贵,非要朱贵到他家去住。 在客栈简单吃了晚饭,刘耀约上朱贵,准备到大街上转一转。 六个老家伙一路奔波,早就累得爬不起来了,因此虽然客套了几句,但是谁也没兴趣跟着一起玩。只有赵贵荣兴趣盎然,吵闹着要一起去。朱贵想到路上可能要和刘耀讨论一下生意上的事情,有赵贵荣在一边不太方便,不想让她去。 可是,赵贵荣的一句话,却令朱贵哭笑不得起来。 “衡州城是个花花世界,谁知道你们干什么去?不行,我必须替我翠花妹子看着你,免得你拈花惹草的!”贵荣双手叉腰,很严肃的对陈敬山说道:“四姑父,你说是不是?” 陈敬山本来也反对贵荣跟着去,但是听到这些话,竟然立刻改口了。“大宝啊,你贵荣妹子头一次来大城市,想到处看看,你做姐夫的就带她去吧。记住,早去早回,别太晚了。”陈敬山笑眯眯的,的确像一个爱惜晚辈的长着。 “四姑父,我就不回来了。大宝哥不是要去刘旗总家里吗,我也住在刘旗总家里,你那个伙计的房间太小太脏,我住不惯。”贵荣又嬉皮笑脸的对刘耀说道:“旗总大人,你家里有没有女眷,要是有的话,我就住你家了。” “有,你嫂子就在城内,我女儿也在。我女儿今年十三岁,你们两个正好住一间屋。”因为刘耀和朱贵是把兄弟,他在自我介绍的时候总是以贵荣的平辈自居。 陈敬山面露喜色:“如此,就请旗总大人费心照顾一下这孩子了?” “好说,好说!”刘耀双手抱拳:“衡州这地方就跟我家一样,你就放心吧,大宝和贵荣绝对不会出现任何差错。” 三个人一唱一和,又说又笑,而朱贵却只能苦笑。 陈敬山自作聪明,以为有贵荣和刘耀看着自己,自己就不会在衡州城内乱来,就算是保护了他的女儿翠花。可是他哪里知道,贵荣和刘耀这是唱了一出双簧,朱贵倒是不会出去寻花问柳,可是陈敬山派来监视朱贵的贵荣却是在打朱贵的主意呢。 告辞众人,三人一起来到衡州成大街上。 这是朱贵第一次在古代的大城市中行走,感觉一切都是那么新奇。夜晚的衡州城虽不像影视剧中那样灯火通明,花街柳巷遍地都是,但也热闹非凡。大街上人来人往,有卖各种小吃的,有表演各种杂技的,当然也少不了到处向人伸手要东西的乞丐。 朱贵发现,大街上的乞丐特别多,几乎每走个三四十米就能看到一两个,有的时候还能看到一群。这些乞丐衣衫褴褛,浑身脏兮兮的,但是其中却不乏十几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这些乞丐说话的口音也不像湖南人,而是像北方人。 朱贵很纳闷,问道:“刘大哥,怎么这里有这么多北方乞丐?” “还不是土匪闹腾的呗。”刘耀愤愤不平的说道:“十几年了,北方不是闹天灾就是闹土匪,灾民大都南下就食。运气好的被人雇了去做佃工,运气不好的可不就只能沿街乞讨了。” “原来是这样!”朱贵点点头,内心已经有了计较。 在来的路上,朱贵就在思考烟花厂的发展问题。目前资金和技术已经解决了,销售渠道也打开了,要想扩大生产,所制约的就只剩下人手不足这个问题了。 因为见识到了宗族势力的强大,朱贵在选择工人的时候本能的不愿意招募附近村庄中的人,也不愿意从衡北所招募。现在,衡州城内既然有这么多来自北方的乞丐,这岂不就是最好的工人吗? 这些人来自北方,不但和衡州范围内的人没关系,就连他们自己之间也不熟悉,如果自己把他们聚拢起来,给他们提供吃住的地方,还给他们开工资,他们一定会感激涕零。这样的人好管理,忠诚度也会很高。如果从中挑选几百个年轻力壮的人训练成军的话,他不但拥有了抗衡赵庄势力的力量,同时也有了制衡衡北所的力量。 “大宝哥,这些人真可怜!”贵荣指着地上捡烂菜叶子吃的乞丐说道:“咱们给他们点钱吧?” 朱贵抓了一把铜钱,随手扔了出去,叹息一声说道:“几个钱够干什么?管得了他们一顿,管不了他们一辈子。不行,我得给他们找点营生,否则的话早晚会饿死。” 看到有人给钱,一群乞丐蜂拥而至,有的在地上争抢,有的则跪在朱贵等人面前,哭天抹泪的哀求再给他们几个。 “妈呀,别碰我!”贵荣哪里看过这等架势,吓得哇呀一声钻进朱贵的怀里。 好不容易从一群乞丐中间冲出去,刘耀带着朱贵来到一间茶楼,坐下来要了一壶龙井茶,四样小点心,一边喝茶聊天,一边看着窗外川流不息的人群。 “大宝兄弟,你刚才说要给这些乞丐找个营生,帮助他们脱危解困,是真心话吗?”刘耀端起茶杯,若有所思的说道:“现在是乱世,正是英雄辈出的时候,也的确该有个人救救他们了!” 刘耀的话很耐人寻味,不就是几个乞丐吗,怎么扯到乱世和英雄身上去了? 朱贵感到刘耀似乎另有所指,但是却拿捏不准他的真实意思,于是淡淡的说道:“大哥,我的确有这个想法。你看这里有这么多吃了上顿没下顿的人,而我们赵庄却正是急需大量人手的时候。我想从中挑选一些年轻力壮的人,送到赵庄去做工,这样他们就衣食无忧了。” “仅仅是一份工作吗?”刘耀似乎显得很失望,把茶杯放下说道:“一个赵庄,能够用得了多少人?” 朱贵答道:“烟花厂最多可以容纳七八百人。如果再加上帮助修路的,盖房子的,种田的,以及几百个护卫队成员的话,解决两千人的温饱不成问题。” “才两千人吗,为什么不救更多?”刘耀盯着朱贵,目光中充满了一种期待的神色:“偌大的大明王朝已经千疮百孔,盗匪横行,建奴日强,百姓生灵涂炭,岂止是两千个人在受苦?救两千人和不救有什么区别?” 朱贵心中一凛:莫非刘耀有意谋反? +++++++ +++++++(未完待续) 第三十八章 恩公 第三十八章恩公 “大哥,你说的这是朝廷的事情,不是我等草民可以解决的。”朱贵有心试探一下刘耀,于是说道:“当今圣上英明神武,些许草寇何足挂齿,用不了一年半载,就会恢复朗朗盛世了。” “兄弟,你时至今日难道还信不过哥哥?”刘耀有些急了:“你和你岳父说的可不是这些?你说不出一年,逆贼将会南下。而你把烟花厂建在深山之中,目的也是为了防范匪盗。哥哥看你是一个胸有大志的人,才……” “抓住他,抓小偷啊!”刘耀的话还没有说完,窗外突然传来一阵喊叫声。 朱贵等人连忙向窗外望去,只见从街对面的一家包子铺中跑出一个衣衫褴褛的中年人,在他身后则跟着四五个手持扫把擀面杖的伙计。中年乞丐手中抓着两个包子,慌不择路,一出门就被门口的一块石头绊倒,四个活计一拥而上,手中的家伙劈头盖脸的打了下去。 “我叫你偷东西,我叫你偷东西!”一个大胖子不断的用手中的扫把抽打地上的乞丐:“你们这些北方佬不务正业,除了偷就不会干别的了!” 中年乞丐趴在地上,任凭众人疯狂殴打,但是双手却紧抓住包子不放。 眨眼之间,乞丐就被打的伤痕累累,鼻子脸上鲜血淋漓。但是这个乞丐也的确硬气,被打得这样惨,却趴在一声不吭,默默的忍受着,似乎在等待这些人打烦了,他好带着包子离开。 “太残忍了!”贵荣不敢再看,低下头,竟然从桌子底下伸过手来,轻轻揉捏朱贵的大腿。 “不就是两个包子吗,竟然下这样的狠手!”朱贵也有点看不下去了。 “他们所争得,并不是两个包子,而是一口气。”刘耀显然已经对这样的事情司空见惯,因此只看了两眼就扭过头来,继续对朱贵说道:“方今天下大乱,大明北方半壁江山陷于贼手。可是南方的人又怎样呢?他们过惯了安逸的生活,总觉得战乱距离他们还很遥远,大明还会千秋万代。因此他们不但不同情北方的难民,反倒认为北方的难民扰乱了他们的正常生活。因此南方人恨北方人,不欢迎北方人,可是他们却忘了一个道理,唇亡齿寒呐!” 刘耀这句话说到了点子上,中国历来南方富足北方贫穷,南方人瞧不起北方人,甚至不愿意帮助北方人。几百年前,宋朝靖康之乱之后,南宋百多年来没能收服北方失地,很重要的一个原因是南方人害怕收服北方之后,朝廷会用南方的财富恢复北方被破坏的经济,从而让他们的生活质量下降。 明朝也是一样,明朝末年北方天灾人祸不断,而南方相对安定富足。但是南方人也不愿意帮助北方人,甚至南方士兵不愿意到北方去作战。否则的话明朝拥有军队两百八十多万,怎么可能被十几万建奴所灭?(一家之言,不必较真) 朱贵已经确定,这个刘耀胸怀远大理想,说他想造反或许过了点,但是他的确想仿效过去那些能够安邦定国的大人物,在这个乱世做点事情。难怪他收留江南七怪,难怪他派卫所兵去帮助他,原来是有心为之。 不过朱贵已经没有功夫和他探讨济世国之道了,因为街对面已经出了新情况,包子铺的一个伙计打了几分钟觉得不过瘾,竟然返回厨房抄起一把菜刀冲了出来,要剁掉乞丐的双手。 不至于吧,两个包子就要闹出人命吗? “住手!”朱贵再也忍不住了,大喝一声站起来,大踏步走出茶楼,甩手丢出几个铜钱:“几个包子而已,我替他出了,别闹出人命来!” “他是小偷,打死活该!”拿菜刀的人虽然停住脚步,但还是不解气,又狠狠地踢了乞丐两脚。 “你是哪根葱?”包子铺的老板不干了,跳起来指着朱贵的鼻子骂道:“老子不缺这两个臭钱,老子今天就要教训一下北方佬!” “啪!”一只手臂突然伸出,狠狠的扇在包子铺老板脸上,贵荣双手叉腰,怒不可遏的吼道:“你又是哪根葱?北方佬不是人吗,杀人不偿命吗?再敢指着我大宝哥的鼻子说话,姑奶奶拆了你的包子铺!” 朱贵知道贵荣刁蛮,但是却没想到她这样火爆,竟然当街殴打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 朱贵心中暗暗喝彩:好样的,做了我想做却没有做的事情! 包子铺老板气的哇哇大叫:“哪来的臭****,给我打,往死里打!” 然而,包子铺老板喊了好半天,却震惊的发现,身后的伙计们一个也没有冲上来,反倒一个个面露恐惧之色,一步步往后退。因为他们看到一个身穿明军官服的人正站在这个小姑娘身后,手按着宝剑的剑柄,愤怒的瞪着他们。 刘耀沉声说道:“来呀,你们打死我妹妹试试?” “军……军爷,小人,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包子铺老板捂着半边脸,连连鞠躬道,一边往后退,一边说道:“我刚才是胡说呢,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小人再也不敢了!” “站住!”刘耀上前一步,指着地上满脸血污的乞丐说道:“医药费一两银子,否则拆了你的包子铺!” “一两?”包子铺老板吓得噗通跪倒在地:“军爷绕了小人吧,我这包子铺一个月也赚不了一两银子啊!” “不行,给二两!”有刘耀撑腰,贵荣更是有恃无恐:“你看看你们做的事,把人家打成这样,万一要是捞下残疾,以后他可怎么生活啊?”恰在此时,地上的乞丐低低的呻吟了一声,贵荣立刻说道:“哎呀,不好了,他的肋骨断了,二两不行,必须赔偿十两医药费!” “姑奶奶,小姑奶奶!”包子铺老板眼泪都下来了:“你就不要再加了,我这个包子铺也不值十两银子啊!” “怎么不值十两?”贵荣怒气冲冲的说道:“这么大一个铺面,最少值一百两。还有,你雇了这么多杀手,一定是一个大老板,十两银子算什么?赶快拿来,否则姑奶奶要亲自动手了!” “姑奶奶啊,房子是我租的,不是我的啊!”包子铺老板叩头如捣蒜:“他们是我雇佣的伙计,不是杀手啊!” 贵荣显然是故意戏弄包子铺老板,朱贵和刘耀生气刚才包子铺老板下手太狠,因此也不阻拦,任凭贵荣胡闹。 肥胖的包子铺老板,和身材苗条的少女贵荣一个跪着一个站着,在大街上开始了讨价还价,附近的人都被吸引过来了,人群议论纷纷,有的说包子铺老板活该,也有的说贵荣得理不饶人。 突然,地上那个乞丐挣扎着说道:“尊敬的小姐,谢谢你的好意,我……我的肋骨没有断,你就不要再为难他们了吧?” “咦,你这个人怎么不识好赖啊?”贵荣大为不满:“我可是为你说话呢,你得了十两银子,就可以开个小买卖,不用沿街乞讨了,更不用饿极了偷包子吃了,你懂不?” “姑奶奶,他已经说没事了,您就饶了小人吧!”包子铺老板抓住机会,恳求道:“我给一百文钱,再给两笼包子,行不行啊?” 朱贵大感意外,怎么会有替别人求情的乞丐? 突然,朱贵听到乞丐的肚子一阵咕噜咕噜直响,于是问道:“包子快凉了,还不赶快吃了?” 乞丐紧紧地把包子搂在怀里:“老母未曾吃过,我怎敢先吃?” 原来是一个孝子,朱贵对他立生崇敬之意,连忙蹲下身子,扶着乞丐坐起来,伸手擦了擦他脸上的血迹,说道:“朋友,听口音,你是山西一带的人吧,怎么流落到这个地方来了?” 在朱贵的手碰到乞丐的额头的那一刹那,乞丐的身子明显震颤了一下。刚才被四五个人围着殴打,身上伤痕累累了都不曾吭一声的乞丐,竟然激动地热泪盈眶。 朱贵知道这是一个十分倔强的人,自尊心很强,虽然沦落到这个地步,但是也不愿意被别人轻看了。自己的一声兄弟拉近了自己和他的距离,用手去擦拭他污浊不堪的脸颊,让他感觉到自己被尊敬了,故而感动不已。 朱贵知道,这样的人绝对不会接受嗟来之食,但是他又想帮助这个人。于是朱贵想了想,从怀里拿出五两银子,脸上露出一副很真诚的表情:“既然老母亲还没有吃饭,两个包子怎么能够。朋友,我出来带的钱不多,只有这几两银子,如果你不嫌弃,就请收下,给你母亲买点吃的吧。” 一听到“母亲”这两个字,乞丐脸部的肌肉就剧烈的抖动起来,他抬起头,目不转睛的盯着朱贵,看了足有半分钟。 突然,乞丐双膝一软,跪在朱贵面前:“恩公,在下郑安国,永世不忘恩公的大恩大德!” ++++++ ++++++(未完待续) 第三十九章 郑安国 第三十九章郑安国 “郑安国?”这个名字有够亲切,让朱贵想起穿越界的另外一个老前辈,隶属于酒徒大大,在《明》中翻云覆雨的那个同名的人。 只可惜,那个武安国是一个彪形大汉,而这个武安国却瘦得跟皮包骨头似的。 正如朱贵所料,这个武安国的确是山西大同人,两年前建奴大举入侵大同,烧杀劫掠,无恶不作,武安国一家十三口也被屠戮殆尽,只有他和老母侥幸逃脱,并一路乞讨南下,一个月前进入衡州。到衡州后,武安国的老母突然染病不起,再加上衡州人对北方人十分排斥,被逼无奈之下才铤而走险,到包子铺偷了两个包子,没成想被抓了个现行,要不是朱贵出面,两只手非被当场剁掉不可。 朱贵把武安国扶到茶楼里面,听完他的身世,贵荣那边也胜利归来。 贵荣的样子格外滑稽,她一只手拿着两串钱,另外一只手托着四个热气腾腾的笼屉,胳膊下面还夹着一身虽然破旧,但好歹干净没有补丁的衣服,一见到武安国就把这些东西往桌子上一放:“都是你的了。那个家伙是个滚刀肉,只愿意给这些,你就将就一下,权作赔偿,绕过他们吧。” “女英雄!”刚站起来的郑安国再次倒头跪拜。 刘耀此刻也走了进来,把另外一吊钱扔给武安国:“还有一串,一并给你吧。” 武安国不但没有捡钱,反倒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对刘耀一拱手,冷冷的说道:“多谢军爷美意,恩公和女英雄给我的已经足够了。” “喂,你脑子没毛病吧?”贵荣大为惊讶:“你不是缺钱嘛,这可是一百文,能够买好几笼屉包子呢!旗总大人费了好半天口舌,才给你要来的。” “原来是个旗总大人!”武安国的脸色更冷了:“几个平民而已,旗总大人自然是予取予夺,他们无力反抗。就像建奴对待我们一样,有什么好炫耀的?” “大胆,你敢拿本旗总和建奴作比较?”刘耀勃然大怒。 “有什么区别吗?”武安国毫无畏惧的看着刘耀:“两万建奴竟然把二十万明军追杀的哭爹叫娘,而一个明军旗总却可以让一群大明百姓哭爹叫娘,对付自己人的时候是虎狼,对付建奴的时候是绵羊,我说的有错吗?” “你……”刘耀的右手本来已经握向剑柄,但是听了这番话后却不由自主的松开了,他盯着武安国,久久无语。 朱贵知道刘耀是一个胸怀远大抱负的军人,而武安国却是一个对明军彻底丧失信心的乞丐,两个人都无畏,都是满腹委屈,如果让他们争论下去,将会发生难以预料的不良后果。 “大哥,这位武朋友是大同人,家人都被建奴害了,故而说话冲了点。”朱贵站起来,按住刘耀的肩头,对武安国说道:“朋友,我大哥可不是你说的那种军人,她只是没有机会而已,否则的话定叫建奴有来无回。” “但愿如此!”武安国摊开贵荣拿回来的衣服,把四五笼屉肉包子包在里面,深深对朱贵鞠了一个躬说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恩公大人,日后如有机会再见,我武安国这条命就是你的了!” 武安国说完,大踏步离开茶楼,在经过对面包子铺的时候,甩手将贵荣拿回来的两吊钱从门口扔进去,又把朱贵送的银子用牙齿咬掉一点放在地上,大声说道:“店家,武某给你添麻烦了,这是五笼屉包子钱,只多不少!” 看着武安国扬长而去,贵荣连连摇头:“怪人,傻子,疯子!” “是条汉子!”刘耀坐在茶几旁,脸色阴沉的说道:“兄弟,你听到了吧?北方人是怎么看我们的,北方人又是在遭受什么样的灾难,我等要还是袖手旁观,岂不是愧为大明子民吗?” 转来转去,竟然还是离不了这个话题,朱贵知道今天要是不给刘耀一个答复,会被他轻看了自己,于是说道:“大哥,你是一个军人,你可知道在一群巨人面前,一个侏儒要想成就一番大事,需要怎么做吗?” 刘耀微微一愣:“兄弟,此话怎讲?” “一个比方而已。如果我是这个侏儒,我一定先找一个地方藏起来,拼命的吃,拼命的积攒力量,当我也成长成为一个巨人的时候,我才会脱掉侏儒的外衣,和巨人们真刀真枪的厮杀一番。”朱贵笑道:“如果在力量没有成长到一定程度之前,就贸然冲出去,唯一的下场就是被巨人一脚踩死,不是吗?” 刘耀的眼睛一下子亮了:“兄弟,你是说……” “我什么都没有说。”朱贵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穿着侏儒的外衣有一个好处,那就是不会引起巨人的注意,正好可以作为积蓄力量的伪装?” “兄弟所言极是,哥哥我的确有些心急了。”刘耀大喜,端起茶杯,哈哈大笑起来。 贵荣忽闪着大眼睛,一会儿看看朱贵,一会儿又看看刘耀:“你们说什么呢?” 朱贵心情大畅,笑眯眯的说道:“我和你刘大哥在讨论一个关于你的问题。贵荣妹妹,你是喜欢高大威猛型的郎君呢,还是喜欢温文尔雅型的男人?” “说吧,说吧。”刘耀也来凑热闹:“只要你说出来,刘大哥就给你找,整个衡州城的男子任你挑,抱你满意。” “哼,你们拿我寻开心?”贵荣明知道是玩笑,因此并不以为意:“我想要大宝哥这样的男人,你给我去找吧。” “要我兄弟这样的?”刘耀笑得更邪恶了:“那根本就不需要找,我今天就给你们两个安排一下,让你心想事成。” “大哥!”朱贵受不了了,连忙站起来说到:“时候不早了,回家吧。” 按照刘耀的安排,本来是喝完茶还要到城内到处逛一逛,但是因为发生了武安国的事情,刘耀和朱贵都有心事,因此草草收场。 刘耀在城中的确有一套住房,距离黑衣巷大约一公里,面积不大,只有三间平房。在这里居住的是一个二十多岁的俊俏女人,见到刘耀之后称呼老爷,她显然不是刘耀的正妻。正如刘耀所说的那样,这里的确有一个十三岁的小女孩,不过也不是刘耀的亲生女儿,而是一个丫鬟。 小媳妇名叫江萍,见到刘耀之后大喜过望,连忙张罗着煮宵夜。 刘耀有点抱歉的说道:“地方小了点,兄弟你就和贵荣妹妹将就着住一晚上吧。” “已经不小了。”贵荣笑嘻嘻的说道:“旗总大人,你不知道,大宝哥上个月住的还是茅草屋,四面透风,不但一样家具都没有,里面还臭烘烘的,老鼠蟑螂到处乱爬呢。” “变化真是大啊!”刘耀不怀好意的说道:“想我这兄弟,自从得到老夫子的启发之后,才一个月时间,不但有了大房子,有了烟花厂,还妻妾成群呢!” “什么妻妾成群?”朱贵简直如坐针毡,紧张的冷汗都下来了。 “兄弟,别笑话你大哥没出息。”刘耀站起来,向另外一个房间走去:“我和你小嫂子一个多月没见面了,就不在这里陪着你们了。隔壁有床,我已经告诉丫鬟小兰,让她今晚睡客厅。去吧,去吧,别辜负了大哥的一番美意哦?” 这个玩笑是不是有点过了?朱贵偷偷向贵荣瞟了一眼,发现小姑娘脸蛋虽然通红,但是却痴痴地笑呢。 “公子,小姐,床已经铺好了,请进去安歇吧?”丫鬟小兰抱着一床被褥从另外一间卧室走出来,一边在椅子上摆放被褥,一边说道:“老爷说了,这里很简陋,请你们将就一下。” 怎么办? 还没等朱贵回过神来,贵荣突然拉起他的手,三步并做两步走到卧室里面,笑嘻嘻的说道:“床,地板还有我,你挑一样吧?” 竟然还有这样的选择题,朱贵尴尬的笑了笑:“贵荣妹妹,这个……这个,我挑地板吧。” “地板好,宽敞!”贵荣二话不说,从床上把被褥拿下来,直接铺在地板上,然后自己也躺了下去,翻滚了几下说道:“恩,舒坦!” 朱贵的衣服快被汗水湿透了:“贵荣妹妹,我是说,我睡地板。” “没错啊,你睡地板,我也睡地板,床上又没有被褥了,你不怕疼,我害怕疼呢!”贵荣仰着脖子,痴痴的说道:“哥哥爱妹妹爱哥,咱俩凑钱买被窝,买了被窝好睡觉,哥哥盖妹妹盖哥!嘻嘻,老夫子教的花鼓戏词,真好听。” 朱贵的身子摇摇欲坠,他实在没办法把这个泼辣大胆的贵荣和保守矜持的古代女子联系到一起,二十一世纪的小太妹也不过如此吧? 看到朱贵战战兢兢的站在被子旁边,贵荣突然一骨碌身,左手抱住朱贵的双腿,右手顺着大腿慢慢的摸了上来:“大宝哥,难道没有喝酒,你就什么都不会了吗?” 温暖滑腻的小手,刺激着朱贵的神经,朱贵的大脑嗡的一声巨响,热血开始沸腾。 再怎么说,我也是二十一世纪的人,怎么可能连一个古代小姑娘都对付不了? “嘿嘿,哥哥不吃饭都会做!”朱贵甩掉鞋子,纵身扑向贵荣:“想后悔,都来不及了!” ++++++++ ++++++++ 起点中文网www.qidian.com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未完待续) 第四十章 火柴 第四十章火柴 第二天一早,一辆豪华马车停在刘耀家门口,原来是吴如海得到消息,派人来请朱贵了。 经过一夜的鏖战,朱贵出来的时候双腿发软,不断的打着呵气。 刘耀夫妇看到了,都忍不住抿嘴偷笑,唯独贵荣当没事人似的,吵闹着要朱贵带她去城里游玩。 “贵荣妹妹,我和你刘大哥有要事要做,我们先把你送回通四海,事情办完了再带着你出去玩。”朱贵被刘耀夫妇笑得浑身不自在,连早饭都懒得吃了,拉着两人跳上马车。 在马车上,刘耀悄悄塞给朱贵一个小瓶子,压低了声音说道:“兄弟,昨天我忘记给你了,是佛郎机人从天主带过来的神油,这可是好东西,一滴就够。瞧见你小嫂子没有,我这把年纪全靠它了!” 朱贵冷汗直冒:不会吧,古代版的印度神油? “什么东西,是糖水吗?”贵荣眼疾手快,一把把小瓶子抢过来:“好漂亮的瓶子,这是什么做的,里面的东西能吃吗?”一边说着,还一边想方设法开瓶子。 刘耀哈哈大笑:“贵荣妹子,这可不是一个人吃的东西。” 贵荣莫名其妙:“这么点,还不够一口的,难道要两个人吃?” “当然要两个人,而且必须是一男一女。这也不是吃的,是往身上抹的,抹上之后身体会发热,晚上会格外有精神。”刘耀堂堂一个旗总,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贵荣妹子,等有机会你和你大宝哥再在我家过夜的时候,就用一点,保管你一辈子忘不了。” “什么东西,竟然要晚上用,还必须一男一女?”贵荣说着说着,突然想明白过来,甩手将小瓶子丢出车窗:“你……你们!”羞得满脸通红,一头扎进朱贵的怀里。 “二两银子买的啊,就这样糟蹋了!”刘耀看着地上破碎的瓶子,心疼的直跺脚。 回到通四海,股东们都已经到齐了。八个老头子,其中五个没有来过衡州,他们和贵荣一样,都被衡州城的繁华吸引了,正在商量着出去转转。朱贵告诉他们,中午在懋衡源有个饭局,和吴如海商量一下签约的事情。因为吴如海只请了朱贵和刘耀两个人,因此其余的人可以自由活动,晚上他回来之后再商量事情。 老家伙们本来就对见吴如海这样的人物发怵,正好乐得清闲,向朱贵讨要了十两银子之后,在通四海的伙计带领下浩浩荡荡的出发了。贵荣知道自己肯定不能跟着朱贵去懋衡源,因此也极不情愿的和老家伙们一起出去了。 通四海里只剩下朱贵和三十个士兵,朱贵也借着这个机会把起草好的合同书拿出来,看看有什么漏洞和需要补充的地方。一直到上午九点多,朱贵才在刘耀的一再催促下,坐上马车来到懋衡源。 在整个衡州城,一提起懋衡源可以说是无人不知,这不仅是因为他们的财力雄厚,还因为他们经营的范围极其广泛,几乎涵盖了人们衣食住行的各个方面。一路走来,朱贵看到了不少悬挂着懋衡源标志的客栈,饭庄,绸缎庄,茶庄,粮店和杂货铺。在一条最繁华的大街上,一座悬挂着懋衡源标志的二层小楼正在装修,摆放在门口的一块还没有悬挂的牌匾上竟然写着九个大字:懋衡源五彩烟花店。 不愧为衡州城首屈一指的大商家,动作不是一般的快。 吴如海的家坐落在城东富人区,是一座三进三出的大宅院,加上后花园,占地十来亩。房屋全部用青砖建造,这在衡州城并不多见。高大的院墙,上面雕满了精美的浮雕。大门口一对威武的石狮子,四个家丁模样的人素立两旁,普通老百姓根本不敢靠近。 马车在大门口刚一停下,一个身穿蓝绸缎衣服的中年人就一溜小跑的跑过来,一边帮着安放下马车的板凳,一边恭恭敬敬的说道:“来的可是陈大宝陈大老板和刘耀刘旗总大人?小的孙旺财,是吴府的管家,老爷命小人在此已经等候多时了。” 竟然还有叫旺财的人,朱贵差一点笑出声来。 刘耀首先跳下马车,冲孙旺财一拱手:“吴大掌柜的消息真够灵通,我和陈大老板本来打算今天前来拜访,没成想你们的马车先到了。” 跟着孙旺财走进大门,大胖子吴如海已经在天井迎接出来了:“陈大老板,六旗总,欢迎光临寒舍,吴某有失远迎,恕罪恕罪呀!” 刘耀一拱手:“承蒙吴大掌柜的厚爱,亲自派车迎接我们兄弟,刘耀诚惶诚恐,感谢感谢呀!” 朱贵听得耳朵之嗡嗡,不就是见个面吗,干吗说的这么酸溜溜的。 朱贵上前一步,说道:“吴大掌柜的,契约书我带来了,我们这就开始谈正事吧?” 吴如海显然一愣,旋即脸上就露出笑容:“陈大老板爽快,我们这就开始,请!” 三个人走进大客厅,丫鬟捧上香茶,朱贵展开自己起草的契约书草稿,递给吴如海,让他先看看,如果有什么疑问,可以当面提,如果没意见,今天就可以签约了。 朱贵的契约书整整十三页,将近七千字,是他用了差不多一天的时间才用毛笔一个字一个字的写出来的。相对于古代简单的契约来说,这也许是吴如海第一次看到这么繁琐的条款。因此吴如海看的很认真,整整看了半个多小时,才抬起头,以一种钦佩的语气说道:“陈大老板,我今天才知道,我做了几十年生意,算是白做了。” 朱贵淡淡一笑道:“吴大掌柜的客气了,这只是一个简单的文书,是我这方面意思的表达,有什么问题吗?” 虽然朱贵自认为这份合同已经充分考虑到了对方的利益,但是他还是忽略了古人对待生意的态度和习惯,因此问题不但有,而且一大堆。朱贵并不怕有问题,毕竟这是几十万两银子的大买卖,并不是自己一个人说了算,因此两个人开始按照契约书的条款注意探讨起来。 吴如海的问题,主要是因为不理解。他不明白货物已经卖到他的手里来了,朱贵为什么还要对销售进行控制。朱贵只好耐心的向他解释,区域划分有什么好处,统一价格又有什么好处。整个过程差不多持续了两个小时,朱贵虽然没有完全解释清楚,但是吴如海也多少明白了一些。最后的结果是吴如海差不多同意了百分之八十的条款,然后又增加了一些自己的条款,双方达成协议,把草稿交给孙旺财去誊写三份,准备午饭后正式签署。 “吴大掌柜的?”孙旺财出去之后,朱贵说道:“我还有另外几笔买卖想要和你合作,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什么买卖?”吴如海立刻侧过身来:“和陈大老板这样的人做生意,吴某感到痛快,放心!” “一共有两笔。第一,我的烟花厂要扩大生产,需要采购大量的机器设备和原材料。既然懋衡源在整个湖南都有分店,我想把这笔生意交给你们懋衡源来打理。”朱贵拿出一份货物清单,递给吴如海说道:“价格由你们来报,货物由你们运输到赵庄,我们这边出一个股东负责质量把关,而货款则由代理费中出,你看怎么样?” 吴如海接过清单,简单看了一下,立刻欣喜的说道:“两万两?陈大老板,你真的愿意把这笔大生意交给我们懋衡源?”吴如海没办法不高兴,因为五万两银子的代理费已经让他很费周章了,现在如果用两万两银子的货物冲抵,不但可以减轻懋衡源的资金压力,至少还可以有两千多两银子的赚头。 朱贵说道:“吴大掌柜的看我是在说笑吗?” “好,痛快,我们懋衡源接了!”吴如海小心翼翼的把清单收起来:“陈大老板,那另外一笔买卖呢?” 朱贵没有直接说是什么买卖,而是拿出火镰和和火石噼噼啪啪的打了起来,好半天才笨拙的引燃一根火折子,然后放在嘴边吹了一口气,说道:“吴大掌柜的,你说这东西麻烦不麻烦,点个火需要这么半天?平时用也就算了,要是紧急情况,比如军队打仗,火炮的引信还没有引燃,敌人就已经冲到身边了。” 吴如海不知道朱贵这是在做什么,随口说道:“从古至今,我们不都是这样用的吗?” “如果,我们制造一种新型引火装置,只需要轻轻一摩擦就会引燃。”朱贵说道:“吴大掌柜的,你说,这样的东西会有人买吗?” 吴如海这才醒悟过来,难以置信的问道:“你是说……就像彩色烟花那样,是一种从来没有过的东西?这……这叫什么名字?” “火柴!”朱贵右手一晃,将火折子熄灭在桌子上:“这破玩意,我再也不想用了!”(未完待续) 第四十一章 分配 第四十一章分配 朱贵回到通四海的时候,已经将近傍晚,本来吴如海要留他吃饭,可是朱贵知道再不回去,家里六个老头子可能会被急疯。 果然,马车还没有停稳,老头子们就一拥而上,眼巴巴的望着朱贵,就好像几十年没见一样。 “大宝,契约签了吗,钱拿到了吗?”赵四爷双手攥拳,呼吸都急促起来。 赵贵荣则一个劲的向车后面看:“大宝,刘旗总呢?” 朱贵跳下马车,指着车厢里的两个大箱子大声喊道:“陈排长,卸货!” 陈一水立刻带着两个士兵走过来,伸手就去拖拽木箱子,一拽没拽动:“这么沉?再来三个人。” 六个老人的呼吸似乎在这一刻突然停止了,十二只眼睛齐刷刷的盯着木箱子,喉咙拼命蠕动着,几乎要动手抢劫了。 “走了,走了,屋里说。”朱贵轻松的分开众人:“才一万两银子,有什么好看的?” “一万两?”十一爷咽了一口唾沫:“大宝,不是说五万两吗?” “你没长脑子啊,不是五万两,是四万七千两,前几天吴大掌柜的不是留了三千两银子订金吗?”陈敬山本想替女婿说话,但是内心也很焦急:“大宝,是不是他们反悔了,或者没有那么多现银?” 说实在的,朱贵很理解这些人的心情,他们在山里窝了一辈子,最多的时候也就是看到过千把两银子,让他们一下子接受五万两银子,的确超过了他们的心理承受能力。不要说这些老头子,就连朱贵也一样,在半个小时前,当朱贵看到这两大箱白花花的银子的时候,心脏也差一点跳出来。 “你们不会让我在大街上当着外人的面,拿出五万两银子来显摆吧?”朱贵无可奈何的耸耸肩,头也不回的走进通四海后院的客厅。 一分钟之后,六个老头子都齐刷刷的站在朱贵身边,七八个士兵也把两个大箱子搬到客厅中央,朱贵这才笑嘻嘻的拿出一摞票据说道:“契约签署了,完全达到了我们的要求,懋衡源支付了四万七千两银子的代理费,其中现银一万两,都是五十两一个的大银锭,还有一万七千两银子的银票,是懋衡源钱庄开出来的,可以在整个湖南范围内使用。岳父大人,各位叔叔大爷,今天我就分派一下任务,明天一早,大家就启程吧。” “应该的,应该的!”六个老家伙连连点头,他们恨不得马上就拿到银子。 朱贵打开箱子,拿出两锭银子,放倒十一爷面前:“十一爷,十三爷,明天一早,懋衡源的吴大掌柜的将会派一辆马车来接你们,同行的有懋衡源的二掌柜,还有四个保镖。你们跑一趟醴陵,浏阳和长沙,采购硫磺,硝石,卷纸机,生铁,黄磷。具体数量和货物清单在懋衡源二掌柜手里,货物的采购和运输都有懋衡源负责,你们只负责验货就行了,二十五天内办齐送到烟花厂去,有问题吗?” “有!”十一爷立刻不悦地说道:“才一百两银子,够买几斤硫磺和硝石?” “这一百两银子不是给你们的货款,而是给你们的差旅费,也就是让你们吃饭住店用的。”朱贵笑着说道:“至于货款,全部由懋衡源垫付,你们只需要审核一下质量和数量就可以了。” 虽然第一次听到差旅费这个名词,但是十一爷一下子就明白了其中的含义:“大宝,你的意思是说,这一百两银子让我和十三弟自由支配,全部吃了住了?” “这个我可管不着,你们爱用多少用多少,反正我这里的规矩是每个人每天一两银子的开销,花超了自己垫付,节省下来的归自己。两个人本来是五十两,之所以多给你们五十两,是让你们应急用的。比如说请商家吃顿饭什么的,只要合情合理,你们尽可以回来找我报账。”看到两个人面露喜色,朱贵又添了一把火:“提醒您们一句,我们是懋衡源的大客户,一路上你们的吃住行都由懋衡源的人负责打理,你们要不是顿顿吃燕窝鱼翅的话,估计能省下不少。” 岂止是省下不少,几乎可以全部省下来。朱贵已经和吴如海达成协议,两万两银子的原材料都从他们懋衡源采购,让他们担负一两个人的旅途开销还不是小菜一碟。 十一爷和十三爷大喜,他们也想到了这一点,立刻闪电一般把两锭大银子抓在手中:“大宝放心吧,我保证给你买回来最好的原材料。” 朱贵心中暗笑,就这样打发了,真没见过钱啊! 看到有人得到好处,其他人都沉不住气了,赵六爷急切的说道:“大宝,我干什么?” “六爷,你的事情比较麻烦。”朱贵笑嘻嘻的拿出五百两银子放在赵六爷面前:“从明天开始,一连三天,懋衡源将会在衡州城北门外开粥厂,向城内外的流民赊粥。明天你就和刘旗总一道,带上十个弟兄,到粥棚去看看,凡是四肢健全,身体健康,无家可归的人,无论男女,都召集起来,全部送到北门外刘旗总安排的地方去居住。三天内,我要你召集不少于两千人,然后全部护送到赵庄,我们的生产规模要扩大,必须雇用一些人手了。” 赵六爷吃惊的问道:“两千人?到哪里去给他们住啊?” “这就要看四爷和五爷的本事了?”朱贵踢了踢那个还没有打开的箱子:“四爷,从这里取三千两引子,明天你就带着一水和其余的士兵返回赵庄,由你和五爷一起负责,在黑蛇洞附近开出一片荒地来,建造两百套简易竹楼,每栋竹楼可以住十个人,每栋造价三十两,够了吧?” 三十两一栋楼岂止是够了,简直富富有余,连朱贵的新楼也不过花了二十几两银子。 “大宝,你好像算错了,两百套房子,每套三十两,一共是六千两啊?”赵四爷很精明。 “房子又不是一天盖好的,钱自然也不会一天就给你。”朱贵说道:“我是有要求的,要每一套房子都不能比我的新房子差,到时候有老太爷来评价,质量好,另外三千两银子一分都不会少,如果质量差的话,要扣钱的。” “还要扣钱?”赵四爷不干了。 “当然要扣,否则的话你花十两银子盖一套,其他的叔叔大爷们岂不是会说我分配不公?”朱贵根本就不怕他这一套:“四爷,有没有难度,如果有难度的话,我想五爷一个人也可以做。” “没问题,没问题!”赵四爷不傻,他知道即便是完全按照朱贵的要求建造,两百套下来也可以赚到几百两银子。 朱贵又踢了一下那口大箱子:“二爷,你也一起回去,剩下这两千两由你来支配,两个月内我还会陆续给你六千两银子。” “你说的是修路吧?”赵二爷早就等着这一刻了:“大宝你放心,二爷办事绝对让你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六个老人已经有五个分到了任务,只有陈敬山被晾在一边。虽然陈敬山故作镇定,但是一下一下蠕动的喉结还是暴露了他紧张的的心情。因此当朱贵的目光转向他的时候,他紧张的一下子站了起来,就好像朱贵不是他的女婿,而是他的顶头上司似的。 朱贵拿出一份房契,递给陈敬山说道:“岳父大人,这是吴大掌柜的一处房产,说是愿意以一千五百两银子的价格卖给我们,我对衡州城的地价不太熟悉,因此拿回来让你看看值不值这个价钱?” 陈敬山拿过地契一看,立刻惊呼起来:“城东马家老宅?三进三出的大宅院,有五十多间房子,占地十三亩,才要一千五百两,这不是卖,简直是送啊!” “真的吗?”朱贵早就意料到陈敬山会这样,因为吴如海给他地契的时候,本来就是说要赠送,在他的一再坚持下才作价一千五百两:“那明天我就给吴大掌柜的送一千五百两银子去,把这处宅院买下来。岳父大人,听说这里空置已久,需要重新装修粉刷一遍,这里还有四千多两银子,你拿去三千两,买些新家具,再雇几个丫鬟和杂役。” 任务都分完了,一万两现银就剩下一千多两,朱贵从来没有一下子分配过这么多钱,老人们也从来没有一次性拿到过这么多钱。虽然大家对朱贵的分配方式颇有微词,但是却没有一个人提出反驳意见。大家心里都很明白,朱贵这是在故意给他们送钱呢,每一个人都可以从中盘剥几百两银子出来。 老人们满意了,朱贵心中也满意了:拿着钱赶快走吧,别整天在我面前乱哄哄的吵闹了! 正当大家准备拿着银子散去的时候,贵荣突然跳起来说道:“大宝哥,我干什么呢?” “你?”朱贵也拿一两银子,在手里掂了掂:“买花,买粉,买衣服,买零食,随便你!” ++++++++ ++++++++(未完待续) 第四十二章 火柴 第四十二章火柴 一个下午,朱贵在吴如海家里谈了三件事情,一件是彩色烟花的代理契约,一件是用烟花为桂王祝寿,另外一件事情就是和吴如海合作开办火柴厂。三件事情都取得了成功,契约签署,代理费如数拿回,吴如海也答应第二天就去和王府管家商量。特别是火柴厂,吴如海表示只要朱贵能够提供他所说的那种神奇的一擦就着的火柴制造技术,他就提供厂房,设备,工人和资金,赚取的利润双方五五分成。 现在朱贵已经算是有钱人了,再也不用受制于赵庄那些老古董,因此他决定火柴厂完全有自己来处理,股份一点也不给他们。 晚饭过后,朱贵独自一人来到大街上,足足走了一个多时辰,打听了几十个人才把制造安全火柴所需要的材料一一采购齐全。回到通四海的时候,已经是夜晚九点多。朱贵惊讶的发现,六个老家伙全部不在。一问贵荣才知道,他们有钱了,说去什么如意坊去喝酒。 “他们太过分了!”贵荣愤愤不平的说道:“拿着你赚来的钱去喝酒,也不带着我!” “他们去如意坊,自然不会带着你。”朱贵哈哈大笑,很是为这六个老家伙感到不齿。如意坊朱贵听说过,昨天刘耀就曾经提到过这个地方,说是衡州城有名的窑子。 “为什么我不能去?”贵荣不明所以。 朱贵在贵荣粉嫩的小脸上捏了一把:“因为那里不但有酒,而且还要很多像你一样漂亮的小姑娘,你这六个叔叔大爷们不但喝酒,还会喝姑娘们的口水呢。” “啊!”贵荣嘴巴张开,好半天都合不拢:“不会吧,他们最年轻的都五十多岁了啊!” “五十岁算什么,六十岁的人都去。”朱贵心中已经泛起一种龌龊的想法,伸手揽住贵荣的纤腰:“那里的姑娘本事可大了,不管多老的人进去,都会让她们挑逗的跟二十岁的小伙子一样!” 贵荣在朱贵怀里扭动了一下:“太过分了,家里的婶婶大娘们还都以为他们来这里做生意呢,却没成想……” 朱贵的手已经开始在贵荣的腰腹间游走:“你还不一样,要是让五爷知道你来这里做了什么,不把你活吃了才怪。” 贵荣的身子颤抖了一下,旋即无所谓的说道:“只要你不说,我不说,我爹怎么会知道?” 朱贵抚摸着雪白的肌肤:“二爷和四爷他们呢?他们不是傻子,万一回去跟你爹说……” “他们敢!”贵荣有点受不了,用力把朱贵的魔爪掏出来:“他们要是敢说,我就告诉婶婶大娘们,说他们到衡州城逛窑子!哼,我还没有被活吃了,他们就要被活吃了!” “哈哈哈!”朱贵一竖大拇指说道:“你就放心吧,只要有我在,谁也不敢活吃了你!” “有一个人敢。”贵荣突然神色有些感伤:“翠花!” 一提到翠花,朱贵立刻停止了动作,把手从贵荣身上挪开。 朱贵隐约有些不安,他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已经很对不起翠花了,万一让翠花知道了怎么办?翠花虽然表面上温婉体贴,和贵荣是截然相反的两种性格,但是朱贵知道翠花的性格中有一种烈女的性格,她能够为了反抗陈敬山安排的婚姻,不惜装哑巴好几年,就很有可能因为朱贵的出轨而做出更加极端的事情来。 虽然说这是一个男权至上的时代,一个男人有个三妻四妾的很正常,翠花在这方面也一定有所认知,绝对不可能像现代女人那样产生一夫一妻的思想。但是朱贵还是有点担心,原因无他,是因为朱贵已经将翠花当作了自己正妻的唯一人选。 感觉到朱贵情绪的变化,贵荣整个身子偎依上来:“大宝哥,你不必担心,我永远不会让翠花妹妹知道我们俩之间的事情的。” 温软的身体,滑腻的肌肤,令朱贵心旌摇荡,朱贵轻轻抚mo着贵荣的脊背:“贵荣妹妹,我怎么可能让我的女人没有名份呢?你放心,等时机成熟的时候,我就和翠花说,希望她能接纳你!” 贵荣紧紧搂住朱贵的脖子,柔嫩的肌肤蹭着他的脸颊:“我是你的女人!” 朱贵体内激情澎湃,但他还是忍耐住推到贵荣的冲动,站起来说到:“贵荣妹妹,我要做点新奇的玩意,你来帮我好吗?” 朱贵要做的,就是火柴的样品。原材料都已经采购齐全了,一包红磷,一包黑火yao,一包******和二氧化锰混合物,一块石蜡,一小瓶胶水和一张只有两毫米厚的桦木板。朱贵交给贵荣的任务就是把桦木板裁剪成长度六厘米,宽三毫米的小木条。 制造火柴的技术很简单,远比发色剂容易得多。事实上,中国早在南北朝的时候就已经发明了火柴。但是那种火柴极不安全,因为使用的是剧毒之物的黄磷,无论是生产者还是使用者,都容易中毒。 朱贵所要做的事情,就是把红磷进行无害化处理,然后用胶水涂抹在薄木片上做成磷面。另外再把氧化剂******和二氧化锰同黑火yao混合,粘在用蜡水煮过的木棍的头上。简单的操作过程,古代版的安全火柴就产生了。 两个人忙活了差不多三个小时,一包两百根安全火柴终于诞生了,朱贵对自己的杰作和满意,觉得比二十一世纪大酒店发的那种纪念火柴还要有档次。 所有火柴棍都是贵荣用小刀削的,因此她也特别兴奋,目不转睛的盯着朱贵制造火柴,一会儿问问这是干什么的,一会儿又问那是干什么的。朱贵故意逗她,说这是一种新型花炮,点燃之后比震天雷的威力还大。贵荣听了之后虽然不相信,但是也不敢动手触碰火柴了。 终于,火柴头和磷面干燥了,朱贵拿起一根火柴,做了一个在磷面上划动的姿势,递给贵荣说道:“贵荣妹妹,你来点燃第一个花炮吧?” 贵荣的脑袋要的跟拨浪鼓似的:“不要,我怕炸到手。” “不会的。”朱贵微微一笑,顺势一划,火柴头和磷面摩擦,“嗤”的一声冒出一股火花,被蜡煮过的桦木条瞬间燃烧起来,发射出璀璨的光华:“这种东西,叫做火柴,比火折子好用多了。” “咦,原来是做这个用的?”贵荣大奇,立刻抢过磷面和火柴,呼呼啦啦的连续划了七八根:“大宝哥,你真神了!” “这算什么,以前我还用过打火机呢。”被美女夸奖,朱贵也洋洋自得。 “打火机是什么?”贵荣从来没听说过这种东西。 “呃,是一种比火柴还要好的东西,能够重复使用几千次。”朱贵连忙为自己的口误作掩护。 正说着,门外突然响起一阵马车的铃铛声,负责警戒的陈一水大声喊道:“大爷们回来了,开门!” 房门大开,六个老头子互相搀扶着,一路又说又笑的走过来。人还没到,一股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其间还夹杂着一股淡淡的脂粉味儿。 赵二爷一边走一边骂骂咧咧的说道:“老六,你******真是个怂包,白花花的一两银子啊,你进去没一带烟的工夫就出来了,连裤子都没有脱吧?” “我功夫小,总比十三没有强。”赵六爷走路一溜歪斜:“他更怂,人家一碰他的手他就完蛋了,跑了三趟厕所,笑死我了!” 十三爷乐呵呵的说道:“你们谁也别笑话我,你们都花钱了,唯独我一个子儿都没掏。” “我都说了不让你们去,你们偏去,那可不是咱们这种人去的地方。”陈敬山说话还算清晰:“我在衡州城做了七八年买卖,一次都没有去过,哎,要是让翠花她娘知道了,还不把我的脑袋给拧下来!” 一伙人乱乱哄哄,走进客厅,猛一抬头看到朱贵和贵荣,都楞住了。 朱贵收起安全火柴,满面春风的站起来说到:“各位叔叔大爷好兴致啊,真没有想到你们年纪一大把了,竟然还雄风犹在。怎么样,如意坊的头牌漂亮吗?” 老头子们的脸顿时红了,一个个低着头,就像做错了事的小学生。 只有十三爷喝得太多,踉踉跄跄的走过来,叹息一声说道:“哎……头牌太贵,要五十两,我们哪里花的起啊!” “好啊,怪不得你们不让我去,原来你们是去逛窑子了!”突然,贵荣拍案而起,瞪着六个长辈愤怒的吼叫道:“真是太过分了,我明天就回家,我要告诉婶婶大娘们,把你们的事情都说出来!” 一句话,把所有老人们都吓坏了,他们脸上的醉态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惶恐。 “小丫头片子,你胡说什么?”赵二爷一瞪眼:“我们只是喝酒去了。” “我看是喝花酒去了吧?”贵荣也是一瞪眼:“别以为我不知道,旗总大人昨天就说过这个地方。” “贵荣,我什么都没有干啊!”十三爷哀求道:“可不能告送你婶,她要是知道了,会闹翻天的!” “是啊,是啊,贵荣,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赵六爷几乎站不住了。 “反正我不管。”贵荣似乎铁了心要举报这些老家伙:“我想出来玩玩你们都不让,吵着闹着要把我送回去,哼,回去就回去,回去之后我就说!” ++++++++ ++++++++ 起点中文网 www.qidian.com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未完待续) 第四十三章 要挟 第四十三章要挟 一句话提醒了六个老头子,原来贵荣是为这件事情挟私报复。 十一爷立刻笑咪咪的说道:“贵荣,我可没说让你回去。” “你没有,可是二爷和六爷有。”贵荣不依不饶:“今天他们出去的时候还跟我说了呢,让我收拾一下,明天一早跟着回去。” 赵六爷立刻打马虎眼:“我只是说说而已,如果你想多玩几天,我也不拦着你。” “你不拦着,可别人要拦着呢?”贵荣趁胜追击。 “你玩吧,我们都不管你了!”众人一起点头。 贵荣胜利的笑了,可是旋即脸上又布满乌云,看了朱贵一眼:“哎,你们说管什么用,大宝哥不留我也白搭,我还是回去吧。” “大宝,贵荣丫头第一次来衡州城,你这个做妹夫的应该带她到处转转,就多留她几天吧。”赵二爷恨不得贵荣永远不回去:“你那个结拜大哥刘耀不是说了吗,要给贵荣在衡州城内找个人家,我们这些老人们走了,这件事情你这个做妹夫的要多担待一些啊!” 朱贵算是对贵荣这个人佩服的五体投地了。小丫头伶牙俐齿,本意就是想留在衡州城。贵荣知道自己如果执意留在衡州,老家伙们一定不让,因此想出这么一招,逼迫老家伙们主动把她留下来。 其实老家伙们也是被吓糊涂了,他们也不多想想,整个赵庄顺字辈的老人一共才七个,加上陈敬山八个管事的人,如今六个在衡州,而且都逛了窑子,用得着怕她一个小丫头吗?贵荣敢回家去说吗,说了又有几个人能够相信呢?即便是有人相信了,在这个男权至上的社会里逛窑子又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呢? 为了帮助贵荣,朱贵装作很为难的样子说道:“这个,贵荣妹子总不回去,五爷会不会……” “老五那里你放心,有我去说。”赵二爷拍胸脯保证:“孩子出来玩玩怎么了,有她姑父和妹夫照应着,有什么好担心的?” “可是……”朱贵转向陈敬山:“岳父大人,贵荣留在这里有点不妥吧,要是翠花妹妹不高兴了……” “她敢!”其实在所有人当中,陈敬山是最害怕贵荣回去乱说的人,因为他是入赘的身份,家政大权一直在老婆手里:“大宝,你叔叔大爷们说的对,贵荣好不容易来一趟,就让她多玩几天。翠花那里你大可放心,我的女儿我知道,她不是小心眼的人。” 朱贵心中暗笑,你要是知道贵荣为何留下来,就不这样说了。 有老丈人这句话,朱贵就等于拥有了尚方宝剑,胆子也壮了起来。好色的老丈人为了不让自己的破事东窗事发,主动为女婿作掩护,来糊弄自己的女儿,这都什么事啊! “那好吧!”朱贵做出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这可是你们让我做的,将来要是有什么问题,五爷找上门来,你们可得给我担待着。” “应当的,应当的。”六个老头子一起点头称是。 第二天一大早,老人们就各自分头行事去了。十一爷和十三爷跟着懋衡源的马车出发去醴陵,二爷和四爷带着一箱银子回了赵庄,六爷则跟着刘耀到北门去招收工人。陈敬山最忙活,有三千两银子在手,他立刻杀奔城东马家老宅,找工人买家具,忙的不亦乐乎。 时近中午,吴如海派人来通知朱贵,他已经约好王府管家陆鼎臣中午到二楼去谈为王爷祝寿的事情,要朱贵一同去作陪。 朱贵简单安排了一下,把贵荣送到刘耀府上,让她跟刘耀的小妾在家里等。剩下的十个护卫全部集中到通四海,负责看管仓库里的烟花爆竹。然后自己雇了一顶小娇,直奔懋衡源而来。 懋衡源饭庄是衡州城内最大最豪华的饭庄,是一栋三层木楼,通体漆成大红颜色,老远就能看到。在见到吴如海,彼此寒暄了几句。一盏茶的功夫之后,一顶软轿就停在懋衡源饭庄门口。 “鼎臣兄,您的气色可是越来越好了!”吴如海疾走几步,亲自打开轿帘。 轿子里面坐着一个干枯老头,年龄在六十岁上下,皮肤呈古铜色,双眉笔挺,胸前一缕花白的胡须。老人身穿一件蓝色的绸缎长袍,脚蹬一双白底黑布的皂靴,双手骨瘦如柴,右手食指上戴着一枚翠玉扳指。 这就是陆鼎臣吗?朱贵心道:怎么像一个老道? 陆鼎臣下轿拱手:“如海老弟,你就别捡好听的说了,最近这几天为了王爷的寿诞,我都忙得脚底起泡了。” 听口气,两个人的交情甚厚。 两个人彼此寒暄了几句,然后在吴如海的带领下来到三楼最好的一个雅间坐下,伙计奉上香茶,吴如海才引荐朱贵道:“鼎臣兄,这位就是我跟您说的那位能够生产彩色烟花的老板,姓朱名贵。别看他年纪轻轻,本事可了不得,兄弟我都佩服得紧呢!” 朱贵连忙双手抱拳,恭敬的说道:“总管大人,在下朱贵,还望大人多多关照!” 除了下轿子的时候看了朱贵一眼之外,陆鼎臣还从来没有正眼看过朱贵,他本以为朱贵只不过是吴如海身边的一个伙计。 “恩,年轻人能够得到吴大掌柜的赏识,前途无量啊!”听到吴如海介绍,陆鼎臣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继续和吴如海说话:“如海老弟,也就是你和我说,如果换了别人,我一定当他是疯子。逢年过节,王府都会燃放爆竹,哪一次不是乌烟瘴气的,超逗吵死了,只有小孩子喜欢。” 吴如海解释道:“鼎臣兄,朱贵兄弟的爆竹可不是一般的爆竹,他做的那种烟花五彩缤纷,煞是好看,如果能够在王爷寿诞上燃放,一定能够博得王爷的欢心。” “如海老弟,你欺我没见过世面不成?”陆鼎臣摇头说道:“世上自从有了爆竹以来,燃放的时候就只有一种颜色,怎可能五彩缤纷?老弟啊,这件事情休要再提了。今天我们见面,彼此对对账目,喝几杯就走,后头还有很多事情等着我这把老骨头忙呢。”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把朱贵晾在一边,就如同朱贵是透明人一般。 朱贵僵在当场,有心拂袖而去,但却知道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因此强自忍住。恰在此时,陆鼎臣拿出一个烟袋锅子,填了一点烟丝,身边一个随从拿出火镰,咔咔打了两下,没打着。 朱贵心中暗喜,连忙掏出一小包火柴,“嗤”的一声划着,恭敬地送到陆鼎臣的烟袋锅子前说道:“总管大人,请!” 陆鼎臣没有吸烟,而是好奇的盯着朱贵手中的火柴:“咦,你这是何物?” “此物名叫火柴,是一种一擦即然的东西,乃是在下所造。”朱贵把火柴盒放在陆鼎臣面前:“如果总管大人看得上眼,就送给总管大人玩玩。” 陆鼎臣拿起火柴盒,仿照朱贵的动作,拿出一根火柴在磷面上轻轻一擦,果然也着了。陆鼎臣奇道:“有点意思,看来如海老弟说的不假,你的确有点本事。” 朱贵说道:“总管大人,彩色烟花也像火柴一样,是一种从来没有出现过的东西,如果大人有兴趣,晚上可以到通四海去看看,在下包您满意。” 陆鼎臣连续划了三个火柴,兴头已经过了,把火柴盒丢在桌子上说道:“奇技淫巧,没什么好看的。年轻人,不要以为自己会做些新奇玩意,就自以为了不起了。要知道这是给王爷祝寿,不是平民百姓。王爷是什么人?皇亲贵胄,什么新奇的东西没见过?” “鼎臣兄。”吴如海很是焦急:“朱贵兄弟的所有烟花都交给兄弟我来贩卖,其实这也是你我之间的生意,按照惯例我加三倍的人事如何?” 所谓人事,其实就是回扣。王爷寿诞,花费的的银子多达上万两,陆鼎臣全部交给懋衡源来打理,就是因为吴如海给的人事多。 果然,陆鼎臣一听说给三倍的人事,眼睛一亮,态度立刻缓和了许多:“既然是如海老弟的生意,我怎能不照应一二,你说吧,需要多少银子?” 吴如海说道:“七种彩色烟花,每种一千枚,需要差不多五百两银子。” 吴如海报的价格的确不高,按照他和朱贵之间达成的供货价格,他顶多算是勉强能收回成本。但是这样的价格听在陆鼎臣耳朵里,却无异于天文数字。 陆鼎臣不悦地说道:“七千个花炮要五百两银子,你还不如去抢钱!你知道德胜班四十多个人唱三天戏的价钱是多少,才五十两银子而已啊!” 吴如海说道:“这个,鼎臣兄,你听我慢慢解释。” 朱贵总算明白了,原来问题的关键还在钱上。这个陆鼎臣表面上看一副仙风道骨正气凛然的样子,其实是一个贪得无厌之人。 如果是能用钱摆平的事情,还用得着拐弯抹角的费事吗? 朱贵微微一笑,从怀里拿出一张钱票放在陆鼎臣面前:“总管大人,这批彩色烟花的钱,在下愿意赞助!” ++++++ ++++++(未完待续) 第四十四章 行贿 第四十四章行贿 陆鼎臣低头一看,只见钱票上面的数字是一千,脸上纠结的皱纹立刻舒缓了许多。 “陈老板,你这是何意,你以为堂堂王府出不起几两银子的花炮钱吗?”虽然装作很生气,虽然用的是反问语气,但却没有拒绝的意思,那张银票也距离陆鼎臣的眼睛稍微近了一点。 朱贵在穿越之前,也算是一个豪爽的爷们,每每同学们一起吃饭。都是抢着付账,每次都是好几大百,相当于他所拥有现金得十分之一。这一次虽然多了点,是一千两银子,但却是他所拥有银子的几十分之一,因此拿的很干脆,一点也不犹豫。 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一千两银子拍下去,朱贵立刻发现了两个变化。 第一,陆鼎臣对他的称呼从年轻人变成了陈老板,语气中再无轻蔑的韵味。 第二,陆鼎臣的呼吸稍微有些急促,他的心房显然已经被这一千两银子抓住了。 仅仅是为了平等说话的资格,朱贵也觉得这一千两银子给的值了。 于是,一直肃立的朱贵主动坐了下来,在给两个老家伙斟茶的同时一个给自己来了一杯:“总管大人,其实这一千两银子本来就是你应该得的。” “陈老板此话怎讲?”陆鼎臣挣扎着把目光从钱票上收回来:“你我素未平生,陆某从来没有帮过你什么忙,怎好要你的人事?” “总管大人,其实道理很简单,我赞助王府花炮,也是为了我的生意着想。你想想看,王爷大寿,来祝寿的都是些什么人,他们要是认可了这种彩色烟花,并四处广而告之,我的烟花还发愁没人买吗?我赞助王府五百两银子的烟花,表面上似乎不划算,但是带给我的确是五千两,五万两银子的后续买卖,其实我还是赚了的。”朱贵喝了一口香茶润润嗓子:“总管大人为我提供这个绝好的展示机会,我们感激都来不及,怎好要你的彩色烟花钱呢?” “有道理,陈老板真是一个精明的生意人啊!”陆鼎臣喜上眉梢,自然而然的拿起钱票:“如此,陆某就恭敬不如从命,收了你这份人事。”旋即又把银票递给吴如海:“如海老弟,既然你开价五百两,就算五百两。这是一千两钱票,找回的五百两你就直接给陈老板吧。” 陆鼎臣这样做可谓一石二鸟,用朱贵的钱买朱贵的烟花,不但自己一个子儿不掏,还能从王府内得到相应的补偿。中间经过吴如海的手,就等于他用银子从吴如海手里购买彩色烟花,还可以得到吴如海许诺的三倍人事。 吴如海没想到朱贵如此大方,一上来就送出一千两,觉得自己在陆鼎臣面前显得小气了点,于是双手推开钱票说道:“鼎臣兄,哪有让您破费的道理?王府的彩色烟花,就由我和陈兄弟一起赞助了。” 都不要银子敢情好,这些全是他的了。作为王府总管,陆鼎臣虽然表面上风光无限,其实油水并不太多,一年也就是几百两而已。如今突然来了一千两,如果再加上从王府弄到的货款,至少有一千五百两,相当于他三年的收成了。 不过陆鼎臣还是做主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又把钱票推向朱贵:“既然如海兄弟也要赞助,那陈老板就收回去吧。” 朱贵轻描淡写的说道:“总管大人这是在骂我朱贵,哪有拿出来的银子再收回去的道理。” “陈老板果然是个爽快人,你这个朋友我认下了。”陆鼎臣哈哈大笑,一边拿回钱票一边说道:“日后如果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说。” 朱贵借机说道:“总管大人,在下还真有一件小事,需要您的鼎力相助。” “哦,什么事,说说看?”陆鼎臣的语气顿时冷了下来,那张即将装进口袋的钱票也悬在半空。 “在下乃一山野村夫,没见过什么大世面,更没有看到过王爷的摸样。”朱贵说道:“如果此次用彩色烟花为王爷祝寿取得成功,如果永明郡王问起这彩色烟花从何而来,还请总管大人提一下我的名字。如蒙永明郡王赏识,在下感激不尽。” “就这样简单?”陆鼎臣的脸色迅速回暖:“陈老板,为什么是永明郡王,而不是桂王或者世子呢?” 明朝的王爷和历朝历代都不一样,他们的身份地位很尴尬。因为明成祖朱棣就是以王爷的身份反叛而得了侄子朱允炆的天下,因此为了防止历史重演,他对王爷们的限制极其严格。王爷们在封地内虽然可以作威作福,一离了封地就什么都不是,既没有军权,也没有政权。 这样的限制虽然在明中后期预防了王族势大威胁中央政权的事情,但也削弱了明王朝对国家的控制能力,以至于终明一朝,从朱棣之后再也没有出现过一个能够统兵打仗的王爷。 明末遍布各地的王族坐拥巨万家资,却不能为朝廷所用,不得不说是明朝灭亡的一个重要因素。 在桂王府内,重量级的人物有桂王朱常瀛,世子朱由(木爱)等人,永明郡王朱由榔的地位并不崇高,外人很少注意过他。 朱贵放着有权有势的桂王和世子不巴结,偏偏点名朱由榔,的确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朱贵说道:“在下山野村夫,怎敢奢望桂王和世子青睐,能够见到永明郡王一面,就是我的福分了。” “这个忙嘛,我倒是帮的。等王爷寿诞过后,我见到郡王殿下,一定代为转告。”陆鼎臣这才放心大胆的把钱票收入囊中,想了想突然说道:“只是永明郡王生性孤傲,从来不和从商之人往来,恐怕说了也白说。” 士农工商,商人的社会地位最低。虽然在明朝末年,全国商业氛围浓厚,但是几千年来人们已经形成了一种固有的观念,士大夫阶层大都瞧不起商人,更何况高贵的王爷。 朱贵之所以想要见到朱由榔,主要是受了历史书籍的影响,他想看看这个南明最后一任君王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如果有可能的话,用自己超越时代的知识帮帮他,尽可能把汉人正统延续下去,让中国人少受建奴的欺凌。 至于能否成为从龙之臣,在中华历史上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朱贵到并不太在意。 因此朱贵听了陆鼎臣的话并不焦急,淡淡一笑道:“这只是在下一相情愿的事情,成不成都无所谓。” 这句话听在陆鼎臣耳朵里,却产生了另外一种效果,他认为朱贵要结交朱由榔是假,找理由给他送礼才是真。否则的话怎么会一千两银子扔出去,只是让人传个话,连结果都不要。 也许是一千两银子的分量足够重,也许是陆鼎臣想要在朱贵面前表现什么,他沉吟了一会儿,说道:“陈老板,其实要想见到永明郡王很简单,去如意坊就可以。” “如意坊?”吴如海只咂舌,堂堂一个王爷怎么会去这种肮脏的地方。 “郡王殿下今年才二十岁,正是血气方刚的年龄,在加上王府中也没有什么事情可做,整日里除了喝酒,可不就只剩下娱乐女人了?”陆鼎臣脸上浮现出一副很暧mei的表情:“如意坊最近来了一个叫做高梅儿的姑娘,年方二八,长的国色天香。听说是凤阳总督高斗光庶出的女儿,他父亲命不好,遇到反贼张献忠,丢了凤阳,被当今圣上斩首,女眷充入教坊司,被如意坊重金购得。前些日子郡王殿下去如意坊喝花酒,一眼就看上了这个色艺双绝的高梅儿。这不,已经连续去了十来天了,每天大把银子花下去,连人家的手都没有碰到过一次呢!” “这怎么可能?”吴如海大感不解:“堂堂一个王爷,要想得到一个官妓,岂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当初如意坊花钱从长沙买来高梅儿的时候有约在先,卖艺不卖身,除非高梅儿自愿。”说到女人,陆鼎臣仿佛年轻了几十岁,眼睛越来越明亮了:“嘿嘿,王爷嘛,什么女人没见到过,他就喜欢这个调调,那些主动*的女人,他还不一定看得上眼呢。” “越是不容易得到的,就越觉得有味道!”吴如海哈哈大笑。 真是打着不走,拉着倒退,朱贵对朱由榔感到很失望。 或许,今晚去一趟如意坊,看看古代的风月之地,看看拥有逃跑皇帝美誉的朱由榔,看看那个所谓的卖艺不卖身的高梅儿! ++++++ ++++++(未完待续) 第四十五章 廪生 第四十五章廪生 四月份的湖南气温已经上升到三十来度,大地回暖,农民们都在田间地头忙碌着,一副祥和的景象,和北方赤地千里,匪盗横行的世界比起来,这里已经算是天堂。 四月十一日,对于衡州城内无家可归的流民来说,是一个难得的好日子,因为北门外开了粥厂,一排溜十几口大锅支起来,煮上热乎乎,粘嘟嘟,香喷喷的大米粥,无论谁去了都可以饱餐一顿。 于是得到消息的流民纷纷向本门汇集,就连一些家境不太富裕的本地人也拉下脸来,端着大海碗去排队。 免费的粥谁不要,更何况这粥比自家煮的还要粘稠? 陪着陆鼎臣吃过午饭,朱贵又和吴如海商量了一下开办火柴厂的具体细节,当他来到北门口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多。远远望过去,粥棚附近人山人海,足有上千人。一个个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但是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满足的笑容,每个人手里都捧着各式各样的盛饭的家伙,或坐或立,吸溜吸溜的喝粥。 粥棚的十二口大锅一字排开,足有三十多米长,棚子上面挂着横幅,上面用大红纸写着一行大字:衡州城懋衡源通四海商铺义粥棚。 懋衡源的名号每个衡州人都知道,可是通四海的名号知道的人就不多了,因此附近也有一些窃窃私语的人,纷纷猜测这个通四海的后台老板是何许人也。 粥厂的运转主要由懋衡源的人来打理,而刘耀和赵六爷则带着十几个人在粥厂旁边摆了几张桌子,凡是看到身强力壮的人就招呼过来,询问是否愿意到衡山赵庄去做工。 刘耀站在一张凳子上大声吆喝:“招工了,招工了!通四海招收大量佣工,管吃管住每个月还给一百文钱啊!” 而赵六爷则站在刘耀身边,挨个询问前来报名的人。按照朱贵的要求,黄河以北的流民无论男女,只要年龄在十五岁到四十岁之间,身体无残疾就可以接纳。而黄河以南的流民要求高一点,需要考核一下力量,男的要举起六十五斤重的石锁,女的要举起四十五斤重的石锁。 朱贵到的时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正在举一把石锁。中年人骨瘦如柴,身上衣衫破烂,脸上还有几块血污,连续尝试了三次都没有成功。 中年汉子不太甘心,小心翼翼的说道:“不是说北方人可以不举石锁吗,我是大同人,你就收了我吧?” 赵六爷不耐烦的说道:“北方人可以不举石锁,但并不是所有北方人我们都要,你看看你,挺大一个男人连四十五斤的石锁都举不起来,我们要你何用?” “我识字,会算账!”中年人满脸哀求。 赵六爷一下子被逗乐了:“识字有什么用,我们招的是修路,盖房子的工人,不是吟诗作对的废物,走吧,走吧,别耽误我们招工,下一个?” “哎……书生无用啊!”话说到这个份上,中年汉子彻底失望了,叹息了一声,准备离开。 “这不是武安国武兄吗?”朱贵一直觉得这个人面熟,当他摇头叹息的时候才想起来,这不就是前天晚上遇到的那个偷包子的人吗?朱贵上前一步,说道:“武兄,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武安国也认出了朱贵,连忙跪倒在地:“恩公在上,武安国有礼了!” 朱贵连忙把武安国扶起来,问道:“我不是给了你五两银子,难道两天就花光了?对了,伯母大人的病好了没有?” “多谢恩公挂念,家母的病好多了,只是药店的药太贵,一两银子一副,我买了五副药,银子已经没有了。”说到自己的母亲,武安国眼圈发红,很是为自己不能照顾生病的母亲而自责。 真是一个孝子,一共才五两银子都买了药,难怪今天看他比前天晚上还要虚弱,看来都是饿的。 朱贵本想再给他几两银子,但是转念一想,还是给他找一份工作才是长久之计,于是问道:“武兄,适才你说你会写字会算账,此话当真?” 武安国的脸色更惭愧了:“不瞒恩公,我本是崇祯十三年考取的廪生,写写算算还能应付一二。” 居然是个廪生,朱贵大感意外:“武兄,廪生不是有朝廷发给禄米的吗?” “还不都是建奴!”武安国的双眼几欲喷出火来:“建奴南侵,屠城掠物,不但我们村子被付之一炬,就连县城的县衙也焚毁,没人能证明我是廪生。” 原来是一个没有档案的人,朱贵很是同情,对赵六爷说道:“六爷,给他登记一下,找一份清闲的工作给他做吧。” 赵六爷道:“大宝,不是我不要他,而是他什么都干不了,还要带着一个病老太太。” 朱贵心中有气,真是没见识,当下要不是天下大乱,一个小小的烟花作坊如何能请的动廪生? 朱贵问道:“武兄,伯母何在?” “恩公!”武安国已经感动的热泪盈眶,要不是朱贵拉着,他又打算跪下叩头了。 朱贵顺着武安国的目光望过去,果然在一堆烂草间看到一个年逾七旬的老太太。老太太半躺着,手里捧着一个破碗,瘦得跟皮包骨头似的,呼吸十分微弱,几乎到了病危的阶段。 朱贵快步走到老太太面前,低声问道:“伯母?” 武安国跪在老太太和朱贵中间:“娘,这就是当日救我的恩公大人。” 武母的身子稍微动了一下,无神的目光扫向朱贵,嘴唇哆嗦着想要说什么,但却只是发出一连串含混不清的哼哼声。 竟然病成这个样子了,如果不赶紧医治,老太太活不过三天。 朱贵心生怜悯,大声说道:“陈三虎,雇一辆马车来。” 陈三虎是一个卫所兵,听到命令立刻小跑几步,把路边的一辆马车招过来。 朱贵和陈三虎把武母抬上马车,向武安国一招手:“武兄,赶快上来!” 武安国呆呆的望着朱贵,嘴巴剧烈的抖动着,强忍着没让自己哭出声来。 坐着马车进城,找到衡州城内最好的郎中给武母诊病,拿药,煎药,付钱,一直到三个人一起来到通四海,母子二人洗漱完毕,穿上朱贵给他们买的新衣服,武安国都一言不发。 虽然不说话,但是朱贵却深深地体会到了武安国对自己的感激,因此他只顾自己忙活,也没有多说什么。有一个病人在,让武安国这样的孝子抛弃病母去赵庄就显得不切实际了,朱贵决定,暂且让武安国住在通四海,先看看他究竟有什么特长,以便日后任用。 既然是一个廪生,想必不会太差。 朱贵安排武母住在偏房,让陈敬山的一个女工照顾,之后带着武安国来到客厅,沏了一壶茶,给武安国斟了一杯说道:“武兄,伯母和你暂且在这里住下,待到伯母的病情好转,我们再做打算如何?” “读得圣贤书,卖与帝王家!”突然,武安国郑重其事的面对朱贵跪了下来,“嘭嘭嘭”连磕了三个响头:“恩公在上,我武安国自由饱读诗书,本想博取个功名光宗耀祖,现在,我这满腹的诗书都是恩公的了,我这条命也是恩公的了。恩公但有驱使,武安国虽为牛马,也赴汤蹈火再所不辞!” 没有眼泪,语气也很平稳,武安国脸上充满一种毅然决然的神色。 朱贵知道,让武安国这样的人说出这样的话很不容易,连忙起身扶起武安国:“武兄,举手之劳,你何至这样啊!” “对于恩公来说,是举手之劳,但是对于我们母子来说,则恩同再造!”武安国虽然站起来,但是神色更坚定了:“恩公,日后你休要再称呼我武兄了,武安国担当不起。” 朱贵说道:“那如何称呼?” 武安国道:“我姓武,名定,字安国,恩公可以称呼我为武定,或者随便赐我一个名字即刻。” 武安国不愿意朱贵称呼他为武兄,朱贵也不习惯被武安国称呼为恩公,于是朱贵说道:“如此也好,你年长我几岁,我就叫你武定或者老武如何?不过有一点你必须答应我,日后你也不要叫我恩公了,我叫陈大宝,你可以和他们一样叫我大宝。” “这万万不可!”武安国连连摆手:“我听他们都叫恩公陈老板,我也叫恩公陈老板吧?” 陈老板就陈老板,虽然俗气了点,但总比恩公顺耳。 傍晚时分,陈敬山,刘耀和赵六爷先后回到通四海,当他们听说武安国是一个廪生的时候,当即肃然起敬,对朱贵安排武安国在通四海任职表示极力赞同。特别是赵六爷,因为下午的时候曾经辱骂过武安国,心中很是过意不去,一个劲的向武安国赔礼道歉。 朱贵简单的听取了一下几个老人的回报,陈敬山已经找到工程队,正在马家老宅进行装修,估计半个月就能入住。赵六爷也召集了将近一千二百人,按照这个速度发展下去,明天就够了。 晚饭过后,朱贵安排了一下第二天的工作,然后借故送刘耀,一起离开通四海。 刚到大门口,朱贵就神秘兮兮的对刘耀说道:“大哥,想不想去如意坊喝杯酒,兄弟我请客?” +++++++++ +++++++++(未完待续) 第四十六章 窑子 第四十六章窑子 古代的夜生活很匮乏,成气候的只有两种,看戏和逛窑子。 妓女是个很古老的职业,商周时期就有文字记载,发展到明末更是空前繁荣。南京城情色一条河自不必说,甚至规模稍微大一点的镇子都有妓院的存在。规模大的有几百个美女任你挑选,规模小的也有三五个。价格便宜的百八十文就能爽一次,价格贵的虽千两白银也不一定能够一进芳泽。 在所有妓女当中,公认质量最上乘的要数官妓。那些官宦人家倒霉的女眷一个个美艳绝伦不说,还精通琴棋书画,诗词歌赋,都见过大场面,谁来了也不怵。 如意坊就是官府开的妓院,而且是衡州城内最大的一座妓院。 如意坊赶上了好时候,当今圣上是一个很严厉的君主,动不动就把看不顺眼的大臣们抄家问斩,女眷没入官妓,再加上北方****频繁,大量无家可归的女孩子走投无路,他们可以以极低的价格组建豪华的妓女队伍。 妓女多了,竞争就会激烈,价格也会相应的便宜一些。 因此每到夜幕降临,如意坊门前就会车水马龙,无论是达官贵人还是贩夫走卒,只要口袋里装着几两银子,就可以到这里来快活一番。反正钱多有钱多的好处,钱少有钱少的玩法,如意坊一视同仁,全部接纳。 朱贵和刘耀的马车抵达如意坊的时候,门口已经停了十几辆马车,有的豪华有的破旧,赶车的人一个个蹲在墙角,耳朵竖起老高,鼻子陶醉的嗅着,拼命想象着里面那些香艳的自己无缘消受的美事。 “哎呦喂,这不是刘旗总吗?”刘耀一探头,就有一个浓妆艳抹的中年妇人小跑着过来,手中一块带着浓烈脂粉味的手帕一摇一晃的:“您可有日子没来了,小锁头整天念叨你呢!” 看来刘耀是这里的常客,他跳下马车,用力在中年女人的屁股上掐了一把:“不是小锁头想我,而是吴妈想我的银子了吧?” 吴妈屁股上的肥肉一阵乱颤,肥嘟嘟的身子贴了上去:“如果刘旗总看得上我,我可以给你打个八折。” “才八折啊,我还以为倒贴三两银子呢?”刘耀后退一步,给朱贵让出下车的地方,说道:“吴妈,你今天可算走眼了,今天的正主不是我,是车上这位陈兄弟。” 吴妈立刻撇下刘耀,向马车奔过来:“哎呦喂,我说今天喜鹊一个劲的叫唤呢,原来是贵客盈门啊!瞧这位公子爷,浓眉大眼,气宇轩昂的,一定是位千总大人吧?” 吴妈知道刘耀是军人,因此想当然的把朱贵也当作一个军人。 看着吴妈惊心动魄翻滚的胸膛,以及如同喝了鸡血的血盆大口,朱贵顿时有种遇见恐龙的感觉,不得已从车厢的另外一侧下车,以免被恐龙抓住。 “咯咯咯……”吴妈用手帕捂住嘴巴直笑:“旗总大人,您的这位朋友第一次来吧,还害羞呢?” “少废话,我这位陈兄弟是怕被你恶心到。”刘耀一拍吴妈的肥屁股:“麻溜的,赶紧安排吧?” 吴妈还是笑:“旗总大人,不知道你这次是打茶围,喝花酒,还是……” 第一次来这种地方,朱贵有些紧张,连忙说道:“大哥,找个清净地方,咱先喝杯酒吧?” 吴妈这才引着两人向内走去,一边走一边大声喊道:“姑娘们都出来吧,贵客到了!” 刹那之间,从各个房间内涌出二十多个年轻女子,一股脑的围上来,有的骚首弄姿,有的软声软语的打招呼,都极力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现出来。 刘耀是这里的常客,而且有固定的相好,一上来就抱住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小锁头,想死哥哥了!” 小锁头依偎在刘耀怀里,做出一副伤心的样子:“我还以为大人把奴家给忘了呢!” 其余的女孩子见刘耀已经选定小锁头,于是全部向朱贵展开攻势。 众香环绕,朱贵却有一种大失所望的感觉。这些女子也太逊了吧,虽然一个个浓妆艳抹,但是却无法掩盖岁月的痕迹,差不多都是三十多岁。偶尔有两个年轻一点的,却姿色平平。 朱贵琢磨,以刘耀的经济实力,也就能在这个档次晃悠了。 至于昨天晚上,六个老家伙们,可能还没有这样的消费水平。 吴妈久黯此道,一眼就看出朱贵心中的不悦,于是偷偷摆了摆手。 顿时,刚才还叽叽喳喳,极力推销自己的二十多个女人脸上的职业笑容立刻消失了,纷纷说了几句抱怨的话,一个个回归自己刚才出来的房间。 刘耀没想到从大山深处出来的朱贵眼界很高,看不上这些庸脂俗粉,顿时觉得脸上挂不住,不悦的对吴妈说道:“吴妈,你就用这种货色来搪塞我陈兄弟吗?” “哪能呢,我们如意坊什么样的姑娘没有?”吴妈咯咯直笑:“只不过旗总大人,姑娘不一样,这价格……” 刘耀立刻拿出一块大约三四两的银子递给吴妈:“怎么,怕我不给钱?” 早在一天前从吴如海家里出来的时候,朱贵已经给过刘耀两千两银子,因此刘耀现在可以算上一个有钱人了。 朱贵心中盘算着,老家伙们昨天说一个姑娘一两银子,估计是档次较低的那种。像小锁头这样的人,应该不止一两。刘耀拿出五两银子,应该算作价格比较高的了,最起码水平应该在如意坊的中等货色以上。 吴妈立刻眉开眼笑起来:“后面的听清楚了啊,二楼海棠房一桌上好的花酒啊!” 吴妈领着朱贵和刘耀登上二楼,在一个面积十五来平米的小包厢内坐下来。丫鬟捧上香茶。旋即,五六个年轻的女孩子纷纷走进包厢,对朱贵和刘耀躬身施礼。 看到这里,朱贵心里才稍微舒服了一些。 这五六个姑娘年纪都不大于二十岁,一个个水灵灵的,皮肤洁白细腻,身段苗条,言谈举止和一楼那些女子大不一样,处处透露出一股高雅。不用问,这些人就是所谓的官妓,家里的男人犯了罪被处死不说,她们还要在妓院里面为朝廷赚钱。 真惨那! 看到这些人,刘耀的眼睛也直了:“兄弟,挑一个吧?” 朱贵来此的的目的并不是解决生理问题,而是想碰碰运气,看能不能见到朱由榔。因此摇了摇头说道:“大哥,我们还是喝酒吧?” “陈公子只喝酒吗?”吴妈显然有些失望:“要不要姑娘们给公子爷唱个小曲,弹琴跳舞什么的?” “吴妈,听说你们这里有一个叫做高梅儿的人,不知能否请她过来一见?”这才是朱贵的目标,要想结识朱由榔,就需要从高梅儿这里下手。 “陈公子果然有眼光,是慕我们的梅儿小姐之名而来。”吴妈一挑大拇指,眼睛闪闪放光:“不过抱歉的很,高梅儿已经被另外一位爷给包下了,不能见客。陈公子,不如我给你介绍另外一个可人江宝儿,虽然身家比高梅儿差了点,她的父亲生前只不过是个知县,但是摸样技艺一点也不比高梅儿差,如何?” 朱贵心中一动:“包他的那位来了吗?” “还没,不过最近这几天他天天来。”吴妈极力向朱贵推荐江宝儿道:“陈公子来得早,要是晚来一刻钟,江宝儿姑娘也会让人占下了。” 朱贵虽然没逛过窑子,但是电视剧看多了,知道并不是江宝儿如何漂亮,也不是高梅儿如何清高,而是刘耀给的钱不够。 于是朱贵拿出一锭五十两的大银子放在桌子上:“我只要高梅儿,喝杯酒,聊聊天。要是那位公子爷来了,我让出去即可,绝不会难为你。” 吴妈盯着银锭,咕咚咽了一口口水,略显为难的说道:“只是哪位公子爷身份有些特殊,我怕……” 贵为王爷,当然是身份特殊,但是再特殊也特殊不过白花花的银子。 朱贵又拿出一锭五十两的银子:“成不成你给句话,要是实在为难,我和旗总大人这就走。” 一百两银子只是请人陪说话,刘耀大为心痛,阻止道:“兄弟,不值得,如果如意坊的姑娘你看不上眼,哥哥带你去望江楼,那里可是一水的苏杭美女,也用不了这么多银子,十两足够了。” “不为难,不为难!旗总大人说笑了,望江楼的丫头哪有我们如意坊的漂亮?”吴妈却闪电一般抓起两锭大银子,翻身就往门口走:“旗总大人,陈公子,请稍等片刻,高梅儿姑娘马上就来。” “兄弟,你的品味太高了吧?”刘耀惋惜万分,恨不得冲出去把银子抢回来:“她是玉做的吗,说会儿话就要二十亩地的钱?” 朱贵笑道:“大哥有所不知,这个高梅儿的确有非凡之处,过会儿你就知道了。” ++++++ ++++++(未完待续) 第四十七章 名妓 第四十七章名妓 头牌果然非同凡响,光出场准备就用去了至少二十分钟。 吴妈离开之后不到一分钟,两个水灵灵的小丫头就先后走进包房,甜腻腻的向朱贵和刘耀说了一声公子爷,然后就在桌子对面三四米的地方开始摆放古筝,箫管,绣墩和毛毯等物。摆放完毕之后,双双肃立在朱贵和刘耀身后,一个负责倒茶,一个负责剥瓜子皮。 紧接着,两个男性小伙计也走了进来,在桌子上摆了四样干果,四样时鲜水果,四样精致的小点心。点心还没吃几口,就又让人给撤了下去,然后上了一壶酒,四冷四热八道菜。 朱贵和刘耀都不是文弱书生,因此每样东西山来之后就毫不客气的风卷残云,腮帮子鼓鼓的,吃相极其狼狈。小锁头对这套程序非常熟悉,因此吃的很文雅,她只拿了几个蜜饯,自己吃一颗,给刘耀喂一颗,小嘴甜甜的笑,端的是温顺可人,比老婆还老婆。 两人快要吃饱的时候,吴妈才带着高梅儿姗姗来迟:“公子爷久等了,梅尔小姐一听说陈公子和刘旗总大驾光临,喜不自禁,特意梳洗打扮了一番。” 吴妈说罢,身子向左侧一让,露出后面紧随的高梅儿。 只看了一眼,朱贵心中就不住的赞叹:果然是国色天香,不但美,而且媚,的确是上天赐给男人的恩宠。 高梅儿大约十六七岁,身高一米六五左右,在明朝的女子当中算是高的了。一身粉红色的连衣裙,脚蹬一双翠绿的绣花鞋,如同红花绿叶,人未动,香气首先袭来,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高梅儿长着一张瓜子脸,细眉,大眼,鼻梁笔直挺拔,嘴唇很薄,中间一点朱红,如同一枚娇艳欲滴的樱桃。最难能可贵的是高梅儿的肌肤,晶莹剔透,细腻莹润,几乎未施脂粉,但却毫无瑕疵,在忽明忽暗的烛火中竟然有一种流动的光晕。十指纤纤,手臂修长,****虽小但饱满挺拔,纤腰细腿,一步一摇的向两人走来。 “小女子高梅儿,见过刘公子,陈公子!”声音脆若黄鹂,消魂蚀骨,回味悠长。 刘耀正抓着一只鸡腿大啃特啃,看到之后立刻尴尬的把鸡腿放下,站起来拱手说道:“梅儿小姐,早就听说你在如意坊色艺双绝,今日一见,果然……嘿嘿,果然比小锁头强多了。” 刘耀是个军人,能够说出色艺双绝已经难能可贵,再往后说却没词了,憋了老半天,竟然拿小锁头和高梅儿作比较。 小锁头娇嗔一声:“刘旗总!” “承蒙夸奖,梅儿惶恐。”高梅儿脸上波澜不惊,盯着朱贵说道:“承蒙陈公子厚爱,梅儿有礼了!”钱是朱贵拿的,高梅儿自然知道自己应该以谁为主。 和刘耀比起来,朱贵绝对是一个雏,他的脸早已经红了,低头不敢看高梅儿。“梅儿小姐,坐下一起喝杯酒吧?” 高梅儿从一个丫鬟手里拿过酒壶,为朱贵和刘耀分别斟了一杯酒,然后给自己斟了一杯茶,巧笑倩兮的说道:“梅儿不胜酒力,就以茶代酒,敬二位公子爷吧?” “好说,女人嘛,还是不喝酒的好。”刘耀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朱贵也端起酒杯,但是没有喝,而是扭头看着门口的吴妈:“怎么,你还有事吗?” 吴妈会意,倒退出房门:“两位公子爷请慢用!” 然而朱贵还是没有喝酒,又对身边两个丫鬟摆摆手:“这里不需要服务,你们可以下去了。” 两个丫鬟面露难色,一起望着高梅儿,高梅儿低头转目,偷眼看了一下朱贵,点点头说道:“红儿,怜儿,你们暂且退下吧。” 所有闲杂人等都走了,朱贵才把杯中酒一饮而尽,说道:“梅儿小姐请坐。” 高梅儿又给两人斟满酒,微笑道:“公子,梅儿为公子弹奏一曲如何?” “好啊,好啊!”刘耀抢先表态:“我来这里几十回,还没有听过小曲呢。” 高梅儿起身来到饭桌对面,坐在绣墩上,调了几下琴弦,然后右手一划,悠扬的古筝声骤然在包厢内响起。乐曲声音低沉,充满一种哀怨的情调,然在这种哀怨之中,却隐约有一种杀伐之意。 朱贵对古筝没什么研究,也很少听古筝弹奏,然而朱贵依然可以感觉到,高梅儿的古筝技艺和后世那些音乐家们根本不是一个档次的。她的指法单一,也没有其他人与她合奏,因此听起来十分乏味。 朱贵看了看高梅儿身边那管长长的竹箫,脑海中浮现出一副影视剧中才有的画面:才子佳人,一个抚琴,一个吹xiao,琴箫合奏,四目交叠,情意绵绵。或许,这就是以前那些士大夫们笔下最浪漫的事情了。 突然,高梅儿轻起朱唇,开始唱了起来。声音婉转柔和,吐字清晰,比后世那些所谓的超女们强多了。 “帝高阳之苗裔兮,朕皇考曰伯庸。摄提贞于孟陬兮,惟庚寅吾以降……” 竟然是屈原的《离骚》。 朱贵会背诵的楚辞不多,《离骚》就是其中最重要的一首,因此朱贵多少产生了一点兴趣。一个在青楼楚馆中卖笑为生的官妓,无论她以前的身世多么显赫,但那都是辉煌的过去。作为一个妓女,挑逗和勾引嫖客才是她最应该做的,怎么唱这首枯燥乏味,拗口难懂的《离骚》呢? 朱贵还勉强能听得下去,但是刘耀就不行了。 一来刘耀听不懂这首楚辞,二来《离骚》特别长,全部唱一遍至少需要二十分钟。开始的时候刘耀还满怀期待的听,可是三五分钟过后,失望已经明显写在脸上。刘耀感到很是没趣,想要打断高梅儿,但是看了看朱贵,又强自忍住,只好自顾自的喝闷酒,间或和小锁头调调情。 终于,在刘耀喝了三杯酒之后,这首冗长的楚辞也到了尽头。 高梅儿唱罢起身,柔声说道:“梅儿献丑了。” “的确是献丑了。”刘耀不满意的说道:“唱的都是什么呀,一句都听不懂?梅儿小姐,你会不会唱《******》,《卖油郎独占花魁》,《巧大姐》什么的?那才好听,听着暖呼呼的,心里痒痒的才好。” 高梅儿的脸色立刻红了:“刘公子,这……梅儿不会唱。” 朱贵笑道:“梅儿小姐,你唱《离骚》,莫非心中有恨?” 高梅儿身体猛然一震,刹那之间眼角似乎有泪光闪现,嘴角蠕动了几下,想要说什么,却无法开口。 朱贵很清楚高梅儿的感受。一个多月前,高梅儿还是凤阳总督高斗光家的千金小姐,那是何等的风光惬意,如今沦落青楼,如何能没有恨?而高斗光之所以被崇祯皇帝斩首,原因是他在和反贼张献忠的战斗中落败,因此高梅儿的恨很可能是针对张献忠的。 朱贵想要安慰安慰这个可怜的女子,于是说道:“梅儿小姐不必悲伤,或许三年,顶多四年,逆贼张献忠就会授首,你的家仇可报。” “公子何出此言?”高梅儿猛然抬起头,快步走到朱贵旁边,一只手抓住桌子边缘,身体颤抖着说道:“此贼真的……真的会不得好死吗?” 果然让朱贵猜到了,朱贵点点头:“千真万确!”朱贵并没有骗她,因为根据历史记载,四年后张献忠就会中箭身亡。 “真的会这样吗,真的会这样吗?”情急之下,高梅儿一把抓住朱贵的左臂,含泪的双眼死死盯着朱贵:“公子,你……你怎么知道,莫非你能未卜先知不成?” 刘耀对朱贵受到陈轩石亡灵的启发突然变聪明这件事情深信不疑,更因为他是一个军人,也盼望着朝廷早日剿灭农民起义军,因此刘耀哈哈大笑道:“梅儿小姐,你算说对了,我这个兄弟受过高人指点,的确能未卜先知。” “好好好!”高梅儿咬牙切齿,连说了三个好字:“恶贼伏诛,我高梅儿死而无憾了!” 朱贵心中一凛,莫非让高梅儿苟活下去的精神支柱就是看到张献忠被人杀死? “梅儿小姐,那只不过是我的猜测而已,你还需要好好活着,眼见为实啊!” “我一定会等到那一天!”高梅儿泪水滚滚而下,十根手指深深地抓进朱贵的胳膊。 刘耀认为机会难得,突然用力一推朱贵:“兄弟,还愣着干什么?” 朱贵身子失去平衡,猛地撞在高梅儿身上,嘴唇轻轻亲吻了一下高梅儿的额头。 高梅儿悚然而惊,旋即倒退了两步,俏脸涨的通红:“公子,梅儿刚才失态了!” 朱贵正在品味齿间的余香,淡淡一笑道:“唐突佳人,是在下失礼了。” “梅儿小姐,朱四公子来了?”恰在此时,鸨母吴妈推门进来,连连陪笑道:“刘旗总,陈公子,实在对不住了,我们刚才说好了的,那位公子一来,梅儿小姐就要过去。” 刘耀勃然大怒:“他奶奶的,一百两银子就唱了一支小曲,你敢敲诈本旗总不成?” “旗总大人,话可不是这么说的。”吴妈脸上的笑容荡然无存:“我们可是有约在先,哪里敲诈你了?” 刘耀刚要发作,朱贵却伸手拦住,说道:“大哥,让梅儿小姐去吧。”来的可是一个王爷,刘耀要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来,就很难收场了。 突然,高梅儿扭头对吴妈说道:“妈妈,你去转告朱四公子,梅儿今天身子不适,就不陪他了!” ++++++++ ++++++++(未完待续) 第四十八章 红颜 第四十八章红颜 如同炸雷仍进宁静的湖水,高梅儿的话在每个人心中都掀起狂澜。 吴妈的表情很奇怪,既不是愤怒的狰狞,也不是失措的惶恐,她的五官就在脸上纠结着,仿佛都拥有了独自的生命,渴望离开原来的地方。 “梅儿,朱四公子可是得罪不起的啊……”吴妈急得直跺脚。 “我管他是朱四公子还是朱五公子,我说不见就是不见!”没想到高梅儿竟然是一个烈火性子,认准了的事情毫无商量的余地:“妈妈,当初你买我的时候,我们也是有约在先,卖艺不卖身,客人也任由我来挑。” “别的人你可以随便挑,可是这朱四公子……”吴妈几乎到了暴走的边缘,想要发火,却碍于朱贵和刘耀在场,只能以尽可能婉转的话哀求高梅儿:“梅儿小姐,你就别再使性子了,朱四公子我们得罪不起啊!” “他难道还要杀了我不成?”高梅儿昂然无惧:“梅儿不怕死,奈何以死惧之?” “好!”刘耀竖起大拇指赞道:“果然是巾帼女杰,刘哥哥佩服你!” 朱贵在桌子底下用力掐了一下刘耀的大腿,示意他少安毋躁。 外面找来的那位主,可真不是善类,一个小小的旗总在他眼里跟一只蚂蚁差不多。 “呸,你这个该死的丫头!”软的不行,吴妈彻底愤怒了,她上前一步抓住高梅儿的胳膊,破口大骂道:“****就是****,你还以为你是总督府的千金大小姐呢?告诉你,来了我如意坊,什么规矩都得听我的!你爱死不死,但是死之前也得服侍朱四公子,走!” 高梅儿泪已滂沱,拼命挣扎道:“官妓也是人啊!” 一句话,令朱贵心中咯噔一下。妓女也罢,王爷也罢,可不都是人。为什么同样是人,有的人可以主宰自己的命运,而有的人的命运却要被别人主宰。高梅儿家破人亡,沦为娼妓已经够凄惨的了,还要被强迫着去服侍一个她并不希望服侍的人。 朱贵热血上涌,伸手摸了一下腰间的小工具包。 在工具包里面,有一把匕首和两枚火箭弹弹头改装的手雷。这是朱贵用来防身用的,自从离开赵庄之后每天都带在身边。火箭弹经过特别改装,尾部安装了引信,需要的时候将引信一拉,五秒钟之内手雷就会爆炸。 然而朱贵旋即冷静下来,右手又偷偷的松开了。再怎么说,朱由榔也是南明最后一任君主,是汉人中最后一个皇帝,有他在,汉人正统还能延续二十来年,还能在未来二十来年的岁月中每每让建奴想起了就如鲠在喉,怎可能让自己一时激愤给炸死了呢? 有两枚手雷,炸死朱由榔的可能性很高,但是随后的结果呢? 能逃出衡州吗,赵庄的事业还能继续吗,是不是要改行做山大王? “咣当!”正当朱贵犹豫是不是帮帮高梅儿的时候,房门却被人一脚粗暴的踢开,一个年级在二十岁上下,头戴文士方巾,身穿湛蓝色丝绸长袍,腰悬玉带,足凳牛皮靴,浑身上下珠光宝气,无论是帽子上,手指上,还是衣服上都缀满了各色宝石珍珠的年轻人闯了进来。 年轻人体态有些臃肿,小肚子高高隆起,但是皮肤很细腻,娇嫩的就如同奶酪一般。年轻人的脸很圆,鼻直口阔,嘴唇奇厚,大耳垂论,小眼睛,但目光炯炯,如同择人而嗜的秃鹰。 这个人给朱贵的感觉就如同后世的暴发户,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有钱似的,拼命把自己装扮的与众不同。 年轻人左手拿着一把象牙骨的折扇,右手拿着一块四五两重的金元宝,环顾了一下房间,抬脚就给了吴妈一下子:“我说怎么磨磨蹭蹭的,原来梅儿小姐在这里啊!四爷爷怎么跟你说的,除了四爷爷之外,高梅儿小姐谁也不能接待,你是忘记了还是活得不耐烦了?” 吴妈吓得面无人色,跪在地上颤声说道:“四公子恕罪,是这两位客人执意要见梅儿小姐,小的拗不过他们,这才让梅儿小姐过来应承一二。四公子放心,梅儿小姐进来还没有一盏茶的功夫,只是唱了一个小曲儿,别的什么都没做,这就过去服侍四公子!” 吴妈这是祸水东引之计,她惹不起朱四公子,就把朱贵和刘耀推出来做挡箭牌。 朱四公子的注意力果然被成功吸引到朱贵和刘耀身上,他摇晃着折扇,眯着小眼睛,看一眼朱贵,又看一眼刘耀,咯咯咯一阵沙哑的阴笑,道:“有眼光,也有几个臭钱,知道请如意坊的头牌喝花酒。咯咯,两位,有没有摸一摸梅儿小姐的玉手啊?” “四爷!”高梅儿已经缓过神来,急切的上前一步说道:“这两位公子彬彬有礼,只是听梅儿唱曲儿,不曾动手动脚。四爷,您大人有大量,别和他们两个斤斤计较,梅儿这就服侍四爷一首《采莲曲》如何?” 很显然,高梅儿这是在保护朱贵和刘耀。 可是刘耀早就忍不住了,他是一个军人,最看不惯有钱人家的纨绔子弟,因此刘耀斜靠在椅子上,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摸了,你能怎么地?” “刘旗总,你何曾摸过梅尔的手?”高梅儿急得直跺脚:“梅儿虽为青楼中人,但也知道美丑好恶,岂能看上你这双肮脏的烂手?” “要你说?”朱四公子粗鲁的把高梅儿推向一边,然后一只脚踩在面前的椅子上,笑咪咪的说道:“原来还是一个旗总?哪一只手摸的?艳福不浅啊,梅儿小姐的手软和不软和,滑不滑啊?” “两只手都摸了,梅儿小姐的手岂止是软和,还很香呢!”被人俯瞰,刘耀的自尊心更是受了刺激,把右手放在鼻子底下嗅了嗅,哈哈大笑道:“怎么,你还不知道呢吧?” 其实刘耀这是惹火上身,自始至终他都没有碰过高梅儿一根汗毛,他这样说是话赶话,故意气朱四公子。 “惭愧啊,本公子的确还没你有福气,巴巴的花了上前两银子,连根毛都没有摸到过。”朱四公子双眼中喷射出一股怨毒的目光:“再问一个问题,除了梅儿小姐的手之外,你还摸过什么地方,亲她了没有,抓她了没有?” “没有!”朱贵预感到要糟糕,抢在刘耀前面说的:“朱四公子,我这个大哥和你开玩笑呢,其实梅儿小姐说的对,我们只是喝杯酒,听了一个小曲儿而已。” 朱四公子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了,他慢慢的把右腿从椅子上挪下来,哗啦一声展开折扇:“最好到此为止,再多的本公子也不想追究了。既然你已经承认用双手摸过梅儿小姐,那么留下你的双手,赶快滚吧!” “我的妈呀!”吴妈吓得撒腿就跑。 “哈哈哈,就凭你?”刘耀毫无惧色,居然翘起二郎腿,鄙夷的望着朱四公子,拍了拍腰间的宝剑:“刀子在这里,你要我的手,自己来砍吧?” 望见刘耀的宝剑,朱四公子脸上的肌肉哆嗦了几下,旋即阴森森的说道:“敬酒不吃吃罚酒,这可是你自找的!”朱四公子稍微向后退了两步,显然已经准备高声叫人了。 事情的发展已经完全背离了朱贵的计划,看来已经没法和朱四公子和平相识了。情急之下朱贵猛地站起身来,双手抱拳,压低了声音说道:“王爷息怒!” “王爷!” 刘耀和高梅儿悚然而惊,高梅儿迅速倒退了几步,和朱由榔拉开距离,刘耀则腾地一声站起来,急切的问道:“大宝兄弟,你说什么?” “大哥,还不赶快赔礼道歉,这是永明郡王啊!”朱贵拉着刘耀,强迫他向朱由榔行礼。 刘耀几乎像傻子一般,呆呆的看着地面,身上瞬间被汗水湿透了。 “既然知道是本王,还敢和本王抢女人!”朱由榔觉得自己肯定安全了,大扇子呼啦呼啦扇个不停,得意洋洋的说道:“冒犯王爷,罪加一等,来……” 朱由榔的喊喝声还没出口,朱贵却闪电一般冲到他身边,右臂搂住朱由榔的腰身,左臂捂住他的嘴巴:“皇上!” ++++++++ ++++++++(未完待续) 第四十九章 血诏 第四十九章血诏 朱贵这是被逼的没办法了,他本是来碰运气的,希望能够在如意坊见到未来的永历皇帝。如果运气好的话,还可以通过高梅儿做中介,提前和这位未来的君主搭上关系。 计划开始进行的很好,朱贵见到了高梅儿,也博得了高梅儿的好感。可是朱由榔突然闯进来,却彻底打乱了原来的计划,刘耀不认识朱由榔,臭脾气一发做,竟然把这家伙给得罪了,张嘴就要喊人。 朱由榔虽然是以朱四公子的身份来逛妓院,但是不可能不为自己的安全着想,楼下一定有大批侍卫随时听候调遣。虽然明朝的王爷在封地之外没有什么实权,但是一个王爷要想剁下几只平民百姓的手脚,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不能让朱由榔喊出声来,否则的话大批侍卫冲进房间,局面就不可收拾了。 因此朱贵铤而走险,出手擒住朱由榔,并且把皇上这个词提前送给了他。 为今之计,也只能用这样的词汇来震慑所有人,等大家都冷静下来之后,再做打算了。 果然,听到朱贵喊了一声皇上,其他三个人的表现各不一样。 刘耀的身子抖得更厉害了,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不知道该如何也是好。 高梅儿本来已经被朱由榔王爷的身份吓了一跳,但是此刻居然比刘耀的表现好,她盯着朱贵,眼睛里竟然显出一丝笑意。 最糟糕的是朱由榔,他竟然身子一软,瘫倒在地上。 除了害怕之外,朱贵心中是极度的失望,史书上记载朱由榔是一个逃跑皇帝,每一次都是敌人还在几百里之外,他就率领文武大臣们望风而逃,从广东肇庆逃到广西桂林,又从广西桂林逃到云南昆明,最后直接逃到了缅甸。 这样一个胆小如鼠的皇帝,怎能担负起反清复明的大业? 朱贵双手控制着朱由榔,大声说道:“大哥,把门插上!” “兄弟,不可啊!”刘耀毕竟不是朱贵,自幼形成的思维方式让他提不起勇气冒犯一个王爷,他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叩头如捣蒜的说道:“小人不知道是王爷驾到,冲撞了王爷,请王爷恕罪啊!” “哗啦”一声,高梅儿却把门插上了:“刘公子,此子果真是朱由榔?”高梅儿双眼闪烁着悲愤的光芒,一步步向朱贵和朱由榔靠近:“苍天可鉴,我们高家三代忠烈,只因一次战败就遭满门抄斩,皇家对我家何等刻薄?贼兵势大,家父以三千士兵对抗反贼十五万大军,力战而退,何罪之有?” 高梅儿一边靠近,一边摘下头顶的一支金簪,显然要用金簪刺杀朱由榔。 朱贵这才知道,高梅儿的恨不仅仅是针对张献忠,她的恨更多的是针对崇祯皇帝,针对朱姓皇族。她觉得自己的父亲死得冤枉,自己的家族遭受了不应承受的灾难,因此要刺死一个皇族成员,以泄私愤。 高梅儿不怕死,因此她敢杀人。 可是朱贵怕死,朱贵穿越到这个时代,不甘心为了这么一件事情而死掉。 “梅儿小姐,不可!”朱贵连忙夹起朱由榔,把他放在包厢的软榻上。 “陈公子,事已至此,你还犹豫什么?”高梅儿面无惧色,追着来到软榻旁边:“挟持王爷,已是死罪,与其独死,不若同死!陈公子,就让梅儿刺死这个朱姓王爷,以报我合家一百一十三口人的血海深仇。刺死他之后,梅儿立刻跳楼自尽,陈公子和刘旗总可以把一切罪责推到梅儿身上。” 这倒是一个解决问题的方法,高梅儿卖艺不卖身,她为了反抗朱由榔霸王硬上弓,失手刺死朱由榔,然后畏罪自杀,的确可以自圆其说。 朱贵的确有些心动,虽然这样做有些卑鄙,但是总比三个人一起死得好。 然而,朱贵还有另外一套计划,必须尝试一下,否则的话他实在是不忍心用高梅儿这样的女孩子做替罪羊。 “皇上,如果你不喊叫,我就放开你!”朱贵控制着朱由榔:“如果你敢喊出声来,我们几个就同归于尽!” “呜呜……”朱由榔在朱贵的怀里用力扭动了几下,嘴巴里发出几声含混不清的呻吟。 朱贵稍微放松了一点左手,朱由榔得到解脱,瘫软在软踏上急速的喘息起来。 好半天,朱由榔才惊恐的抬起头,色厉内荏的说道:“大胆反贼,你等已经犯下灭九族之罪,还不赶快逃跑,难道要本王召唤侍卫将你等千刀万剐不成?” 高梅儿的金簪抵住朱由榔的左眼:“要死,也是你先死!” “梅儿小姐饶命啊!”朱由榔身子一软,竟然跪了下来,声泪俱下的说道:“梅儿小姐啊,我可是在你身上花了大把的银子的啊,十一天了,我可是一点也没有得罪过你啊!你就饶了我吧,只要你饶了我,我给你一万两白银,我把你从如意坊赎出来!” 贪生怕死,果然和猜测的一模一样,朱贵对自己的计划信心更足了。 “皇上乃九五之尊,奈何跪拜一个女子,这要是传出去,岂不是让天下人耻笑吗?”朱贵满脸堆笑,弯腰把朱由榔扶了起来。 没想到朱由榔竟然如同一滩烂泥一般,死也扶不起来,他脸上的神色更惊慌了:“你……你说什么,我是王爷,是永明郡王!” 朱贵一而再再而三的说出皇上这两个字,三个人莫名其妙的看着朱贵。 朱贵装出一副很惊讶的样子:“皇上,这不是你说的吗?你刚才不是说朕乃大明天子,尔等竟敢挟持朕,犯了灭九族之罪吗?” 朱由榔听得心惊肉跳,浑身颤抖着说道:“我……我什么时候说了,我说的是本王,不是皇上!你可千万不要乱说啊,这可是谋反大罪,不但是你,我也要被斩首的啊!” 胆小如鼠,果然按照朱贵设计的思路开始考虑问题了。 “皇上,你本来就打算谋反的啊!”朱贵蹲在朱由榔身边,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头:“你刚才不是说方今天下大乱,北方盗匪横行,大明江山将要陷于贼手,你作为明室正统,不忍看到山河破碎,决定登基为帝,举义旗,讨逆贼,君临天下吗?” “你……你胡说!”朱由榔吓得魂飞魄散,朱贵每说一句,他就向后倒退一步,最后退无可退,靠在墙边上呜咽起来:“凌迟处死啊,凌迟处死啊!” “我承认我在胡说,但是你最好也承认这是你说的,承认了,你不说我不说,你未必会被凌迟处死,但是如果你不承认……”朱贵突然收回所有的笑容,冷冷的说道:“你现在就会死!” “我……我……”朱由榔张嘴结舌,因为惊吓过度,竟然尿裤子了。 “陈公子,你真聪明!”高梅儿已经猜到朱贵的意图,赞赏的说道:“陈公子,如果我们向朝廷揭发永明郡王谋反之事,朝廷会不会封你做大官啊?” “梅儿小姐,莫要害我,陈公子,莫要害我啊!”朱由榔几乎要崩溃了。 朱由榔算是被彻底击垮了,朱贵总算松了一口气,开始在朱由榔身上搜索起来。很快,朱贵从朱由榔身上搜出二十多两黄金,两千多两银子的钱票,一串珍珠和一枚印章。 朱贵心中一动,“哗啦”一声,将朱由榔的内衣撕下一块,然后从工具包中拿出匕首,笑嘻嘻的对朱由榔说道:“皇上,请伸出左手!” “陈公子,陈爷爷,不要杀我啊!”因为惊吓过度,朱由榔竟然鼻涕眼泪一起流了。 朱贵也不跟他废话,一把抓过他的左臂,用匕首在手臂上轻轻一刺,顿时血流如注。朱由榔看到鲜血,身子一歪,毫无悬念的昏死了过去。 朱贵拿起朱由榔的印章,沾了一点血水,在绸布上印了一下,然后对已经吓傻了的刘耀说道:“大哥,拿着这个东西,出去躲一阵子吧?” “大宝,你这是……”刘耀望着带血的绸布,脸上布满了绝望,喃喃自语道:“完了,我们全家都完了!” “大哥,只要有这个东西在,你我都不会完。”朱贵解释道:“这是朱由榔以皇帝的名义册封你为征北大将军的诏书,是他谋反的证据。只要你把它藏起来,打死他也不敢追究今天的事情。” “这……真的能吓住他?”刘耀已经没了主张。 “他敢还是不敢,明天就知道。”朱贵用力把刘耀拉起来:“大哥快走,只要能藏得过三天,就风平浪静了。” 刘耀的脑子再笨,此刻也想明白朱贵的计划了,他突然把绸布塞到朱贵的怀里:“你走,我留下!” 朱贵摇摇头:“你留下,我们三个人都得死,因为你根本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快走,要是让朱由榔的侍卫起了疑心,我们三个谁也走不了了!” 刘耀也知道自己嘴笨,听了之后一跺脚:“兄弟,哥哥只等三天,如果三天后没有你的消息,哥哥就到阴曹地府去和你相会!”说完,紧紧地抱了一下朱贵,打开房门,昂然离去。 朱贵再次插上房门,走到刚刚醒过来的朱由榔面前:“皇上,征北大将军已经带着你的血诏去联络各地的官员,不久就会有人来拥立你为帝了!” “妈呀!”朱由榔双眼一翻,再一次昏死过去。 ++++++ ++++++(未完待续) 第五十章 荒唐 第五十章荒唐 朱贵的计划不但冒险,而且荒唐。 虽然四年后朱由榔的确坐上了皇帝的位子,但是在这个时候,崇祯皇帝还没有上吊,太子还健在,没有人会相信大明王朝将会在不久的将来被攻破都城,也没有人想到过从崇祯的儿子之外寻找继任皇帝人选的可能。 诚然,一些有实力的藩王的确也产生过做皇帝的念头,比如朱由榔的父亲朱常瀛,在洛阳的福王朱长洵。他们都是神宗的儿子,受封亲王,在法理上如果崇祯帝的儿子都不在了的话,他们就具有被拥立的资格。而具体到朱由榔这样的郡王,他连桂王的爵位都没资格继承,更遑论做皇帝了。 受史料的左右,同时也被逼到绝路,朱贵只好铤而走险,利用朱由榔生性怯懦的特点,走一步算一步了。 第一步是成功的,朱由榔的确是一个胆小如鼠的人,三言两语就被朱贵吓晕了。第二步也取得了成功,刘耀已经安全离开,朱贵已经有了威胁朱由榔的把柄。虽然这把柄是凭空捏造的,但是分量极重,任何人都不敢当作儿戏对待。 在封建时代,帝王们最忌讳的就是有人惦记他的皇位,因此对谋反之人的惩罚也最严厉,几乎到了变态的地步,有的时候哪怕只是听到一些传闻,也会断然采取措施,宁可错杀一万,不可放过一人。 朱贵相信,只要朱由榔不是傻子,他就要好好掂量一下和朱贵翻脸的后果。杀死朱贵容易,但是让这件事情不为外人所知却很困难,万一让某些别有用心之徒利用了,不但他有生命危险,就连他的父亲桂王也有生命危险。 这是一场赌博,朱贵赌的就是历史资料的正确性 朱贵做的疯狂,但是却没有高梅儿疯狂,这个昔日的总督千金,如今的如意坊的头牌心中压抑的所有的恨在这一刻集中爆发了。她的确不怕死,看到朱贵用匕首割朱由榔的手臂不但不害怕,反倒特别兴奋,以至于刘耀刚走,高梅儿就蹲在朱由榔身边,把他的内衣全部扯了下来。 内衣一分为二,高梅儿用右手食指在朱由榔胳膊上的伤口内用力一挖,沾了一点鲜血,开始在绸布上写字。写着写着,高梅儿抬头问道:“陈公子,请问您的名号是什么?” “姓朱名贵!”朱贵大为惊讶,蹲在旁边看了起来。 看着看着,朱贵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因为高梅儿写的竟然是一张圣旨,以皇帝的名义感谢朱贵拥立有功,册封朱贵为护国公,东阁大学士,加兵部尚书,末尾盖上朱由榔的私人印章,还别出心裁的注明是永明元年四月十二日。 写完册封朱贵的圣旨,又开始写为高梅儿一家平反昭雪的诏书。诏书上说高梅儿的父亲高斗光满门忠烈,杀敌有功,不料遭到奸人陷害,前朝崇祯皇帝轻信谗言,忠奸不分,降罪抄家。本朝永明皇帝查明真相,拨乱反正,撤销崇祯帝所定的一切罪名,平反昭雪,溢封高斗光为忠烈侯,封高斗光的女儿高梅一品诰命夫人。 只看了一眼,朱贵就在心中下了结论:这丫头,比我还疯。 两张圣旨堪堪写完,朱由榔也悠悠转醒,他捂着流血的伤口,惊恐的望着朱贵和高梅儿,如同木雕一般,连挪动一下位置的能力都没有了。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高梅儿拿着两块血书,乐呵呵的宣读了一遍,然后煞有介事的跪在朱由榔面前三拜九叩:“谢主隆恩,万岁万岁万万岁!嘻嘻,皇上,你看我的字和你的字是不是有几分相像啊?” 朱由榔只看了一眼,就火烧屁股似的跳了起来:“你……你怎么会模仿我的字?” “皇上难道忘了吗?”高梅儿长身而起:“最近这十一天来,皇上每天都巡视如意坊,为了显示自己学识渊博,是个风liu倜傥的好皇帝,曾经赐给梅儿淫诗六首,梅儿每日研读,自然学会了一二。” “你们这是为什么呀,我和你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为何要加害我啊!”朱由榔靠在墙壁上,声泪俱下的说道:“谋反是重罪,你们难道不怕被千刀万剐吗?” “皇上,臣也是被逼无奈啊!”朱贵现在是护国公,因此自称臣:“本护国公和征北大将军冒犯了皇上,皇上要斩掉大将军的双手治罪,臣惶恐万分,担心大将军没有双手之后不能继续为皇上效忠,故而出此下策,还望皇上恕罪!” 原来是自己的一句话逼急了三个暴徒,朱由榔这个恨那,打自己嘴巴子的心思都有了:“我……我那是说着玩的,并不是真的要砍你们的手啊!” “皇上仁慈,臣感激涕零。”朱贵说的煞有介事:“然,大将军已经畏罪潜逃,他带着皇上赐予的血诏,如果臣和梅儿小姐受到皇上惩戒,大将军就会将血诏公布天下。” “不要公布,不要公布!”朱由榔总算脑筋开窍了:“陈公子,梅儿小姐,今日之事本王绝对不予追究,你们……你们也当什么也没有发生好不好?” “谢皇上恩典!”朱贵和高梅儿一起弯腰行礼。 把未来的皇帝吓唬成这样,朱贵也觉得不好意思,既然他已经屈服了,朱贵也不为己甚,说了几句安慰的话,把他扶到桌子旁边,用布简单包扎了一下他的胳膊,然后斟了一杯酒压惊。 高梅儿也没有闲着,她重新坐在软踏上,开始弹奏一首《浣溪沙》。 开始的时候,朱由榔因为惊吓过度,一个劲的喝闷酒。可是几杯酒下肚,胆子逐渐壮了起来,突然压低了声音对朱贵说道:“陈……大宝是吧,我能叫你大宝吗?” “你随便叫!”朱贵担心他发酒疯,及时把他手里的酒杯夺了下来。 “你们吓死我了,不过现在想一想,还挺过瘾!”朱由榔目光闪烁,偷偷向门口望了一眼:“大宝,你能不能……能不能再叫我一声皇上?” “啪!”一声,古筝的琴弦断了一根,高梅儿伏在古筝上,几乎笑岔气了:“你……你还真以为你能做皇帝啊?” “正因为我知道我不能,才想过过瘾嘛!放眼天下,哪一个人不想自己能做皇帝?那些反贼们,张献忠,李自成,高迎祥,哪一个不是为了做皇帝而造反?”朱由榔显得有些兴奋:“反正我已经被你们污蔑了一次,再来一次又何妨?” 朱贵说道:“如果我告诉你,你有一天真的会做皇帝,而且能做十七年皇帝,你信不信?” 朱由榔连连摇头:“如果我告诉你,你其实不是陈大宝,而是陈大宝的第八代孙子,你信不信?” “我信,这极有可能!”竟然用这件事情作比较,朱贵自然回答的很干脆,因为他本来就是几百年后的人。 “你……疯了!”朱由榔打了一个酒嗝,站起来说到:“也只有疯子,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朱贵指了指朱由榔的裤裆:“你这个样子,恐怕出去不合适吧?” 朱由榔立刻坐了回去,因为他这才发现,自己的裤裆湿答答的。 看到羞愧难当的朱由榔,朱贵戏说道:“皇上,这是龙尿,万金难求啊!” “恩,舒坦,我爱听!”没想到朱由榔竟然闭上眼睛,做出一副很陶醉的样子:“陈爱卿,既然你这么喜欢龙尿,朕就便宜一点卖给你,两千两银子吧。” 听朱由榔提到钱,朱贵想起刚才搜身的时候找到的那些黄金和钱票,拿出来放在桌子上说道:“谢主隆恩,钱票两千了,黄金三小块,请皇上脱衣!” “不算,这本来就是我的钱!”朱由榔胆子也壮了,伸手就要拿。 “等一等!”高梅儿抢先一步抓住钱票:“皇上,你既然册封我为一品诰命夫人,就不能让我在如意坊呆下去了,否则的话对皇上的声誉不好。不如,这些钱就当做你给我的赏赐,我用来赎身吧?” “高爱卿言之有理!”朱由榔正襟危坐,努力做出一副帝王像:“宣如意坊鸨母吴妈上殿!” 事情竟然发展到这种地步,朱贵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除了胆小好色,不学无术之外,史料上对朱由榔做皇帝以前的事情没有什么记载,现在看来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朱由榔的确渴望做皇帝。 刀光剑影竟然变成了游戏,朱贵为了满足一下朱由榔的虚荣心,也为了将来不至于和他闹翻,立刻站起来大声说道:“臣,领旨!”快步走到门口,让一个路过的侍女把吴妈喊来。 当心急火燎赶过来的吴妈得知朱由榔要用两千两银子为高梅儿赎身,她当即表示反对,说什么高梅儿是她用五千两银子买回来的,要想赎身至少要一万两银子。结果朱由榔大发龙威,上去三拳两脚把吴妈打得满地找牙。吴妈的哭喊声惊动了朱由榔的侍卫,呼呼啦啦的冲过来七八个。 当雪亮的刀剑架在脖子上的时候,吴妈彻底屈服了。 ++++++++ ++++++++(未完待续) 第五十一章 吃醋 第五十一章吃醋 朱由榔被侍卫挟裹着离开如意坊,一直到朱由榔的马车消失在大街尽头,朱贵才松开手雷头的引信。 看来这个朱由榔,真的被自己吓住了! 朱由榔走了,朱贵这才感觉到后怕,伏在二楼的窗台上,后背很快被汗水湿了一大片。说实在的,如果刚才朱由榔命令侍卫当场格杀朱贵,朱贵就只有拉响手雷,同归于尽这一条路可走了。 “陈公子,难道还让我给你找个姐妹过夜不成?”一阵暗香袭来,高梅儿也靠在窗台上。 高梅儿此刻已经是自由之身,吴妈手里那些买卖她的文书早被朱由榔撕得粉碎,她回到自己房里,简单收拾了一下,提着一个小包袱。脸上已经卸了妆,所有首饰也都交还给如意坊,本色的高梅儿少了一丝妖冶,多了一丝清纯。 朱贵缓过神来,看了看身着便装的高梅儿:“走,当然要走。梅儿小姐,你在衡州城可有亲戚” 高梅儿神色凄然:“我所有的亲戚不是做了刀下之鬼,就是卖身为奴了,何来亲戚?” 朱贵很是同情这个可怜的女子,关切的问道:“那你有没有熟人,或者落脚的地方?” 刚才还黯然神伤的高梅儿,突然眼睛亮了,眨了眨说道:“有一个,只是不知道陈公子可否愿意护送梅儿一同前往?” “是谁,在哪里?”对于衡州城,朱贵几乎是两眼一抹黑。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高梅儿咯咯直笑。 “我!”朱贵嘴巴大张。 “怎么,你不愿意?”高梅儿上前一步,盯着朱贵说道:“梅儿虽然赎了身,但是此刻已经身无分文,在衡州城又举目无亲,陈公子难道忍心让我一个弱女子流落街头,任人欺凌吗?如果是那样,我还赎什么身,在如意坊虽然没有尊严,但最起码有一个睡觉的地方,还有一日三餐的饱饭。” 答案肯定是不能。 朱贵虽然可以给高梅儿一些钱把她打发走,但是在这样一个兵荒马乱的年月,像高梅儿这样年轻美貌的女子,身上还带着不少钱,绝对会成为某些不良分子猎取的目标,高梅儿就等于刚出虎口,又入狼窝。 高梅儿说的对,如果没有一个有能力的人保护她,她还不如留在如意坊。 不管怎样,如意坊朱贵是一刻也不想停留了,于是立刻帮高梅儿拎起包袱,快步走向如意坊的大门口。 在大门口附近,被打的鼻青脸肿的吴妈心有怯怯的看着朱贵和高梅儿,想要上前打个招呼,但是却害怕再次挨打,只能在心里暗自生闷气。她实在是不明白,朱贵究竟是何方神圣,竟然让永明郡王出资买下高梅儿送给他。她更恨高梅儿,多好的摇钱树,才来了十二天就走了。虽然她在这笔买卖中并没有赔钱,但是和她的心理预期却差了十万八千里。 时间已经到了午夜,大街上行人绝迹,朱贵和高梅儿低着头急冲冲赶路,一边走还一边向后观望,生怕突然杀出一群王府侍卫,把他们剁成肉酱。 突然,在路过一个胡同口的时候,黑暗中猛然伸出一双手,一把将朱贵拉了进去。 “兄弟,你总算出来了!”刘耀的声音有些颤抖,紧紧地把朱贵搂在怀里。 “大哥,你怎么还在这里?”朱贵挣扎着推开刘耀:“不是说好了吗,你赶紧找个地方藏起来,免得被朱由榔抓到!” “丢下兄弟独自逃生的事情,我刘耀以前没做过,现在不会做,将来也不会做!”刘耀刘耀激动地眼泪都要流出来了:“你舍身救我,我岂有不救你的道理。我离开如意坊之后,把你给我的那块白布藏了起来,然后召集了十个弟兄又回来了。兄弟要是安然无恙还则罢了,如若不然,我管他什么郡王亲王,一刀宰了给你报仇!” 朱贵这才注意到,在刘耀身后的黑影中,影影绰绰有十来个黑影,这些人有几个朱贵见过,他们都是衡北所的人。这些人一个个身穿夜行衣,手中宝剑出鞘,就如同蛰伏在黑夜中的猛兽一般,随时准备跳出来给敌人致命的一击。 “大哥!”朱贵眼圈也红了。 患难见真情,刘耀的确已经把朱贵当作了自己的亲弟弟。 朱贵安然脱险,刘耀等人喜不自禁。朱贵站在胡同口,低声把自己如何吓唬朱由榔的事情简要的讲了一遍。当讲到朱由榔竟然被吓得尿了裤子,刘耀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兄弟,我没看错吧?”刘耀拉着朱贵的手,来到高梅儿面前:“这不是如意坊的头牌梅儿小姐吗?兄弟,你吓唬王爷也就罢了,怎么连带着把人家小姑娘也拐卖了?” 高梅儿后退一步,面若寒霜的说道:“刘公子,从今往后,世上只有高英梅,再也没有什么高梅儿,更不会有如意坊的头牌了。” “对对对,瞧我这张嘴!”刘耀打了自己一个嘴巴子,抱歉的说道:“英梅姑娘跟了我弟弟陈大宝,就是我弟妹了。嘿嘿,兄弟,哥哥羡慕你,你真是艳福不浅啊!” 高英梅脸上也显出笑容,到了一个万福道:“刘大哥,小妹有礼了!” “好说,好说!”刘耀哈哈大笑。 朱贵脑袋有些发懵,因为高英梅不但没有拒绝刘耀弟妹的称呼,反倒开始甜甜的称呼刘耀大哥来了。这代表着什么?莫非这个国色天香的总督府千金,真的希望委身下嫁他不成? 这可如何是好,一个贵荣就已经让朱贵焦头烂额了,如果再加上一个高英梅,家里还不闹翻天啊! 朱贵想到了这一点,刘耀更想到了,他嘿嘿笑着,压低了声音说道:“兄弟,这个弟妹往哪里安排?自己家里有一个,我家里藏着一个,你该买处新宅院了?” 朱贵脑袋嗡嗡直响:“呃,大哥,你有没有熟悉安全的客栈,先让英梅姑娘安顿下来。其他的事情,我们从长计议。” 刘耀有些为难的说道:“有,只是环境差了点,不知道弟妹……” 高英梅说道:“只要不是青楼,哪怕是一间茅屋,在英梅心中也胜似天堂!” 既然这样,还有什么好说的呢?刘耀遣散十个士兵,自己带着朱贵和高英梅来到一家熟人开的客栈,为高英梅开了一间上房,并再三嘱咐客栈老板多多关照,然后留下二十两银子,才匆匆返回刘耀的住所。 一路上朱贵和刘耀探讨了一下,觉得朱由榔虽然被暂时吓住了,日后难免会纳过闷来,必须提防他动用王府的力量追剿他们。因此两人决定,日后绝对不在一个地方睡觉,以免被同时抓捕。 因为担心贵荣闹事,今天晚上朱贵就住在刘耀府上,刘耀则借住在隔壁家。 进门之后,在刘耀小妾的服侍下洗漱完毕,朱贵走进东厢房。 刚一进门,黑暗中贵荣火热的身躯就缠了上来:“老实交代,这么晚了才回来,是不是逛窑子去了?”贵荣咬着朱贵的耳朵,不依不饶的说道:“我都等你三个时辰了,刘大哥呢,小嫂子也等急了!” 一晚上连惊带吓,朱贵的确有一种抱住一具柔嫩的身躯寻求安慰的冲动,于是朱贵紧紧搂住贵荣的娇躯,给了她一通狂风骤雨一般亲吻,然后长舒一口气说道:“猜对了,今天晚上我的确逛窑子去了,而且是最大的窑子,如意坊!” 被疯狂亲吻,贵荣的心都要化了,她在朱贵怀里一阵乱嗅,格格笑道:“只有酒味儿,你骗不了我!” 朱贵摸黑抱着贵荣来到床前,把贵荣放在床上,伸手抚摸着她柔嫩的娇躯:“不信,明天你可以问你刘大哥。” “用不着问刘大哥。”贵荣伸出双手,缠住朱贵的脖子:“你既然去了,那你告诉我,如意坊在什么地方,几层楼,有多少姑娘,他们的头牌叫什么,长什么样子的?” 朱贵整个身子伏了上去:“如意坊在湘水街,有三层楼,里面至少有一百个姑娘,鸨母叫吴妈,头牌以前叫高梅儿,现在叫做高英梅。” “怎么还以前以后的?”贵荣的小手轻轻挠爪这朱贵的胳肢窝。 “因为你大宝哥已经替她赎身了,她现在是自由身,当然要用以前的名字。”黑暗中,朱贵寻找贵荣的樱唇。 “好像是真的?”贵荣醒悟过来,右手用力在朱贵胳肢窝中一挖。 朱贵疼得惨叫一声,摔倒床下:“喂,你这是干什么?” “好你个登徒子,家里晾着翠花妹妹不管,外面有我奉陪还不满足,你竟然到窑子里面找女人,还给人家赎身,你……”贵荣本来打算不但要破口大骂,还要扑上来殴打朱贵,可是隔壁房间的一声轻笑却令她所有动作戛然而止。 朱贵抓住机会,翻身上chuang:“嘿嘿,我只是看她的身世可怜,替她赎身而已,又没有和她怎么找,你何必吃醋呢?” 贵荣被朱贵的手脚弄得浑身发痒,喘息道:“真的,什么都没有?” ++++++++ ++++++++ 起点中文网 www.qidian.com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未完待续) 第五十二章 两女 第五十二章两女 本以为贵荣知道高英梅的事情会闹翻天,可是朱贵想错了,贵荣是一个敢作敢为的人,同时也是一个热心肠的人,当她听朱贵描述了高英梅凄惨的身世,不但没有追究朱贵逛妓院的事情,还一个劲的埋怨朱贵不该把高英梅一个人孤零零的留在客栈。 也许是晚上惊吓过度需要安慰,也许是为贵人的大度而感动,朱贵今天晚上格外卖力,弄得贵荣尖叫连连。贵荣这丫头初谙房事的妙处,自然更是兴趣盎然,手脚缠住朱贵的身体,一个劲的娇喘不已。 要不是隔壁偶尔会传来刘耀小妾不经意的咳嗽声,他们或许会大战通宵。 第二天一大早,刘耀就带着早点回来了,他一进门就发觉自己的小妾神色不对,惊讶的问道:“小萍,你一夜没睡吗,怎么眼圈都是红的?” “要你管!整天不着家,你死哪里去了,心里还有我这个老婆吗?”江萍愤怒的瞪了刘耀一眼。 朱贵心知肚明,看了看身边的贵荣。 贵荣跟没事人似的,正大喇喇的喝稀粥呢。 早饭过后,朱贵和刘耀商量了一下,决定刘耀带上江萍暂且离开衡州城,到黑蛇洞抓紧训练士兵以防不测。刘耀临走的时候,还特意将房门钥匙交给朱贵,刘耀的房子正式成为朱贵的藏娇屋。 送走刘耀夫妇,贵荣吵着闹着要去看高英梅,朱贵也有点不放心,于是一起来到客栈。刚走进客栈的大门,就听到二楼传来一阵悠扬的古筝声。朱贵驻足而立,侧耳倾听了起来。朱贵知道,高英梅为了带走自己的古筝,而把自己所有的积蓄都留给了吴妈。可想而知,她对这把古筝看的有多重。 朱贵和贵荣都不懂乐器,分辨不出高英梅技艺的高低,却也能听出隐藏在乐曲中的那一丝痛彻心扉的哀怨。 一曲终了,朱贵正准备敲门,贵荣却一把将房门推开,鼓着掌走了进去:“好听,好听,英梅姐姐,你真有本事。” 朱贵只有苦笑,贵荣太不懂礼貌了,高英梅可是总督千金,一定会很反感别人擅自闯入。 高英梅看到门外的朱贵,知道贵荣是和朱贵一起来的,站起来躬身施礼道:“这位姐姐,英梅只是随便弹拨一二,打扰姐姐了!” 朱贵只得走进去说道:“英梅姑娘,这位是……” “哎呀,用不着你来介绍,我来说。我叫赵贵荣,是大宝哥的妹妹,是大宝哥老婆的本家姐姐,我也没有你年纪大,你就叫我贵荣好了。”贵荣大喇喇的拉住高英梅的手臂,前后左右看了一个遍,砸吧砸吧嘴唇说道:“真不愧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大小姐,长的就是漂亮,瞧这小脸蛋多俊俏,瞧这皮肤多滑溜,啧啧,比我好看,难怪大宝哥巴巴的丢下我不管,跑如意坊去找你呢!” “陈公子是个雅人,英梅哪有这份福气啊?”高英梅虽然是头一次遇到这么随意的女孩子,但是却应对自如,拉着贵荣坐下,一边倒茶一边说道:“和贵荣妹妹比起来,我简直丑的都不能见人了。贵荣妹妹的肤色多健康,身材多苗条,我都羡慕得很呢。” “真的吗?”贵荣大喜,连忙停止胸脯。 “那还用说!”倒完茶,高英梅挨着贵荣坐下来,拉着她的手手说道:“陈公子能有你这么一个妹妹,一定宝贝得不得了吧?” 贵荣不屑一顾的说道:“你就别抬举他了,他是什么公子,一个山里的农夫而已。你还不知道呢吧,几个月前他还穿着开裆裤,鼻涕一尺长,衣服从来不洗,浑身臭烘烘的,比我家的猪都臭呢!” 朱贵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连忙岔开话题说道:“英梅姑娘,这里还住得惯吧?” “没什么习惯不习惯的。”高英梅淡淡一笑道:“任何地方,都比那种肮脏的地方好。” 朱贵发说道:“这就好,等我找到了合适的房子,租下来,你再搬过去住。” “还用另外找房子吗,刘大哥不是把他们家的房子让给我们住了吗?”贵荣搂着高英梅的胳膊:“英梅姐姐,赶快收拾东西,这就跟我回去。刘大哥家的房子虽然简陋了点,但毕竟是自个的,住着放心。” 高英梅含笑望着朱贵:“陈公子……” “你不用问他,那里我做主。”贵荣摇晃着高英梅的胳膊:“姐姐,你就跟我一起去吧,两个人也好说说话不是?” “如此,谢谢贵荣妹子了!”高英梅喜上眉梢,站起来就收拾东西,动作麻利,快的令人眼花缭乱,不到三分钟,所有东西就收拾好了。高英梅一手拎着包袱,古筝交给贵荣抱着,对朱贵说道:“陈公子,英梅打扰了!” 从道理上,朱贵也觉得高英梅应该搬到刘耀的宅院去居住,但是从情感上,朱贵却隐约感到了一些不安。两个女孩子素未谋面,一见面竟然打得火热,就如同多年好姐妹一般。这让朱贵不由担心起来,如果让高英梅也住进去,在刘耀那栋房子里面自己很快就会失去话语权。 然而,人家东西都已经收拾好了,朱贵又没有更好的选择,也只好点点头,表示认可。 安顿好两个女人,朱贵回到通四海。 一夜未归,陈敬山显得有些不开心,旁敲侧击了几句,意思是担心朱贵出去寻花问柳,做出对不起翠花的事情来。朱贵虽然硬着头皮敷衍过去,但是心中也不由犯难起来。 贵荣和高英梅这两个女孩子,可怎么对翠花交待啊? 整个白天,朱贵都在北门外帮着赵六爷招工,一天下来招了八百多人,已经圆满完成计划。于是朱贵决定,第二天派赵六爷带着两千多个工人返回赵庄,立刻开始着手进行工程建设。 傍晚时分,朱贵找到吴如海,两个人吃了一顿便饭,商量了一下火柴厂的具体事宜。在饭桌上,朱贵试探着问了几句王府有没有什么新奇的事情发生。吴如海想了老半天,只说出一件事情,老王爷的一匹马生病死了。朱贵心中稍安,看来朱由榔并没有采取报复行动。 一连过了三天,不但没有官兵来抓捕朱贵,反倒有小道消息传来,说永明郡王朱由榔生病了,正在满城寻找郎中治病。 这一下,朱贵反倒担心起来,万一朱由榔被自己给吓死了,谁来做南明最后一个皇帝?如果因为朱由榔的死,导致建奴提前十几年全面消灭汉人政权,自己岂不成了千古罪人? 然而担心也罢,害怕也罢,朱贵却不敢闯进王府去看看朱由榔,只能向上天祈祷朱由榔能够挺过来。 四月十三,王府管家陆鼎臣传过话来,将王府寿诞当日的日程安排告诉朱贵。白天的程序很简单,也很老套,桂王大摆筵席,宴请前来贺寿的达官贵人。晚上德胜班将会在王府大院内搭建戏台,唱通宵大戏。 为了安全起见,燃放烟花的地点设在王府后花园,距离戏台三百多米。 陆鼎臣是一个谨慎的人,他无法断定彩色烟花是不是能够博得王爷的欢心。而朱贵为了把惊艳的一幕保留在最后,又执意不愿意提前做一次烟花表演给陆鼎臣看。因此陆鼎臣做出了这样的安排,地点选在后花园,时间选在一场戏曲中间的休息间隙,如果烟花好看,人们自然会涌进后花园,如果不好看,也不会令王爷生气。 朱贵并不介意这样的安排,因为他有绝对的信心,只要让他燃放烟花,只要烟花被宾客们看到,他就有把握把他们都吸引过来。 当天下午,一支车队开进通四海,陈一水带着十个战士护送第二批一万枚彩色烟花来了。陈一水告诉朱贵,按照他的要求,刘耀已经从两千多名工人中挑选了四百个年轻力壮的人扩充护卫队,现在的护卫队已经有四百四十五人,相当于一个营的编制了。 同时,陈一水也带来了赵五爷对贵荣滞留衡州不归的态度:跟着大宝,我放心! 这句话令朱贵感到有些蹊跷,他隐约觉得贵荣来衡州的事情赵五爷知道,并且持鼓励态度。他这是想干什么,难道希望贵荣凭借自己的美色,要把自己从翠花手里抢过去吗? 联想到贵荣的表现,朱贵越发觉得有这种可能。 卸完货,朱贵在客厅和陈一水比对账目,门外突然传来一个女孩子的声音:“请问,陈大宝陈先生是不是住在这里?” 朱贵抬头一看,竟然是刘耀家里那个丫头小兰,奇道:“小兰,你怎么来了?” 小兰看到朱贵,急切的说道:“大宝哥,不好了,高姑娘生病了!” ++++++++ ++++++++(未完待续) 第五十三章 装病 第五十三章装病 自从高英梅住进刘耀的宅院之后,朱贵就再也没有在那里过过夜,再加上最近几天一直忙碌火柴厂的事情,朱贵白天也很少去了。即便是去了,也停留不过十分钟,留下些生活必需品和银子,就急冲冲的离开。 朱贵这样做,是出于两种考虑,第一是保护她们,第二是那里只有三个女孩子,自己一个大男人总有不方便的地方。 听说贵荣病了,陈敬山显得很焦急,也跳上马车一起跟过来了。 马车停在大门口,小兰第一个跳下车,心急火燎的往里跑:“贵荣姐姐,英梅姐姐,大宝哥和陈老先生来了!”声音高亢,就如同吴如海府上的管家大声通报某某人驾到似的。 话音刚落,房门就向内打开,一身素装的高英梅快步走了出来:“见过陈公子,见过陈老爷!” 陈敬山没想到这里还有这样一个国色天香的美女,脚步立刻停顿了一下,脸上带着惊愕的神色:“呃,好,好。这是弟妹吧,怎么没听刘耀兄弟说起过你?”陈敬山错误的把高英梅当作了刘耀的小妾。 高英梅脸色一红,低着头不做应答。 “昨天还好好的,怎么今天就病了?”朱贵一边向屋内走去,一边急切的问道:“什么病,找郎中来过没有?” “今天一早,贵荣妹妹就觉得头痛。”高英梅跟着走进房间:“她说大宝哥是远近闻名的神医,不用麻烦别人。” 走进里屋,就看到贵荣斜靠在床上,双眼半闭半睁,眉头紧锁,一副痛苦的摸样。 朱贵问道:“贵荣,你怎么了?” 赵贵荣在床上欠了欠身子,并没有回答朱贵的问话,而是抱歉的对陈敬山说道:“四姑父,怎么把你也惊动了?” “你病了,我能不来么,要是有点什么差错,我怎么向你爹交待?”陈敬山看到贵荣面色红润,不像有什么大病,心下稍安,说道:“赶快收拾一下,跟我回通四海,大家都在一起,也好有个照应。” “我不回去!”贵荣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 “这孩子,怎么一点事都不懂,这是刘旗总的家,不是你的家,总赖在别人家里算什么?”陈敬山说话斩钉截铁,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扭头吩咐小兰说道:“小兰,收拾一下,把她的东西放在马车上。” 贵荣急了,直接从床上跳下来:“四姑父,我好了,我不回去。” “不行!”陈敬山闷哼一声:“你爹不在,你就得听我的,你要是不回通四海,我今天就把你送回赵庄。走了,走了,回去好给你请郎中,煎药治病。哎……真是的,要是让老太爷知道你生病了,还不急死!” “不用了吧?”贵荣几乎要哭了:“大宝哥就是最好的郎中,让大宝哥给我看看,我就没事了。” 朱贵知道她的确不愿意回去,于是插话道:“岳父大人,我看贵荣妹子没什么大碍,既然她不愿意回去,就让她在这里静养吧?” “怎么你也犯糊涂了呢?”陈敬山不悦地说道:“咱自家的人病了,反倒在别人家治病,要是传出去还不招人笑话?你五叔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贵荣就是他的心尖肉,出点差错还不把你的皮给剥下来?” 陈敬山毕竟是长辈,他一动怒,连贵荣这样刁蛮的丫头也抵挡不住。 没办法,贵荣只好撅着嘴巴,在陈敬山的押送下回到通四海。在半路上,还特意找了一个郎中。郎中把过脉,说是风寒入体,体弱肾虚所致,开了一张药方,拍胸脯保证只需三副药,三天时间就会痊愈。 煎药,吃药,贵荣就如同霜打的茄子一样,低着头一言不发。 朱贵看着心里好笑,因为他已经预感到这其中肯定有诈。因此晚饭过后,朱贵借故去看一看火柴厂,租了一辆马车来到刘耀家。还没进门,就听到贵荣正在弹琴。第一次,贵荣的琴声略带愉悦的情绪,声音清脆流畅,似乎小河水哗啦啦的流淌。 “你们搞什么鬼?”一曲奏罢,朱贵坐在高英梅对面问道:“贵荣根本没病?” 高英梅抚琴而笑:“大宝哥,你难道真的不知?” 朱贵脸上有些发红,他哪里不知道贵荣的心思:“最近的事情多了点,一直抽不开身。另外,朱由榔那里不得不防,我少来几次,对你们都有好处。” “铮!”古筝发出一声清脆的轰鸣:“贵荣妹妹知道你忙,也并非一定要你陪她,她只不过是担心你每天晚上睡在如意坊而已。” “那种地方,我很不喜欢,怎么可能睡在那里?”朱贵觉得很冤枉。 “不喜欢吗,那天晚上你怎么去了?”英梅笑意更浓:“你不会是说,你是专门为了我而去的?” “赶巧了,应酬而已。”朱贵自然不可能让高英梅知道自己那天为什么去如意坊,为什么非要让她陪酒的真实原因。 “陈公子乃人中龙凤,我想你也不可能是为了我。”高英梅头一低,沉吟了几秒钟,展颜一笑道:“公子难得来一次,就让英梅为公子弹奏一曲吧。”说吧,十指挥舞,美妙的琴声开始在校园内回荡。 悦耳动听的音乐,倾国倾城的美人,夜色朦胧,烛光闪烁,此情此景说不出来的温馨和浪漫。只可惜,朱贵是个大老粗,他听不懂高英梅弹奏的是什么乐曲,无法像那些才子们那样发表长篇大论,赋诗几首,更不可能手持竹箫和佳人来一次琴箫和鸣。 朱贵只能傻乎乎的听着,目不转睛的看着,听着看着,不觉得竟然有些痴了。 一曲终了,高英梅含笑问道:“大宝哥,这首《凤求凰》如何?” “这是《凤求凰》吗?”朱贵恰好会背诵一首叫做《凤求凰》的词,于是卖弄道:“有美一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好词,好曲,好听!” “你……”高英梅突然捂住肚子,伏在古筝上哈哈大笑起来。 朱贵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英梅妹妹,我……我说错了吗?” 高英梅笑了好半天,才挣扎着坐直说道:“你那是无名氏的《凤求凰》,而我弹奏的是司马相如的《凤求凰》,这是风马牛不相干的两首曲谱,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时未遇兮无所将,何悟今兮升斯堂!你唱唱看,能和乐曲的节拍相和吗?” 千万不要和古人谈论诗词,否则的话将会自取其辱,这是朱贵得出来的结论。 不过朱贵并不觉得有什么难为情,不就是不懂诗词歌赋嘛,这对于二十一世纪的人并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朱贵穿越到这个世界,并不想以风liu才子的面貌示人,尤其不想在高英梅面前这样。 因此朱贵只是淡淡一笑:“嘿嘿,我是一个粗人,英梅妹妹见笑了。” “能粗得像你一样坦荡,也是个雅人。”高英梅推开古筝,站起来说道:“既然大宝哥不识音律,小妹从此之后就不在大宝哥面前弹琴了。大宝哥,小妹为你舞一曲《霓裳羽衣舞》如何?” 朱贵也连忙站起来,摆手道:“还是免了吧?我这个大老粗,哪懂得什么霓裳羽衣啊!时候不早了,我该会通四海了。”乖乖不得了,光看着就让朱贵心里痒痒的,热血一个劲的沸腾翻滚,如果再让高英梅在面前扭腰摆臀的舞蹈,自己还能把持得住吗? 高英梅的笑容收敛了一些,躬身施礼道:“小妹送大宝哥!” 穿过小院,在大门口的时候,高英梅低声问道:“大宝哥,贵荣妹妹说你得过高人指点,能够未卜先知。你曾经片刻之间治好哑女,三天治好了刘旗总腿的顽疾,制造的东西更是千奇百怪,这些都是真的吗?” 朱贵说道:“小姑娘随便说说,难免有夸大之处,我其实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 “英梅虽家门不幸,被没入娼门,然英梅入门时日不多,自始至终洁身自爱,卖艺不卖身,现在还是纯洁之躯。”高英梅昂起头,目不转睛的望着朱贵:“大宝哥,你相信吗?” 朱贵很诧异,不知道高英梅为什么要说这些,正色答道:“我信,我正是因为钦佩英梅妹妹的气节,才帮助英梅妹妹脱离如意坊的。” 灿烂的笑容再次回到高英梅的脸上:“哥哥曾说过,四年后逆贼张献忠将会授首,妹妹就等你四年。届时,如果让哥哥说中了,妹妹的一切任凭哥哥安排!” 什么叫一切任凭安排,难道可以做我的女人吗? 听了这句话,朱贵既轻松又失望,轻松的是四年之内不必担心因为高英梅而引起翠花和贵荣的怨恨,失望的是,四年时间未免太漫长了吧? ++++++ ++++++(未完待续) 第五十四章 祝寿 第五十四章祝寿 在衡州城,如果论权利高低,当属知州曹建和守备王石,可是要抡起地位之尊崇,就非桂王朱常瀛莫属了。 明光宗一生养育了十七个子女,其中十二个夭折,八个儿子只存下了明熹宗朱由校和当今的天子朱由检。明熹宗朱由校更惨,三个儿子和两个女儿都夭折了。因此,除了皇帝朱由检的四个儿子之外,当今天下和皇室血缘关系最密切的人就只有三个还活着的常字辈的亲王了。 (注明:笔者查了一下资料,感觉到十分震惊。从明光宗开始,到明思宗结束这短短的几十年里,三任皇帝,一共养育了三十三个子女,夭折的竟然有二十二个。即便是勉强活下来的十一个子女当中,善终的也不过一两个。以堂堂帝王之家的卫生医疗条件,出生死亡率竟然如此之高,可想而知当时平民百姓生育子女将会是一副什么样凄凉的景象! 果真如此吗? 笔者继续往前查,结果发现了一个更加惊人的现象,明朝第一个皇帝朱元璋有史料记载的子女多达四十四个,二十六个儿子中只有一个第九子夭折,十八个女儿当中也只有一个十公主和十三公主夭折,活到成年的子女多达四十一个。而明成祖朱棣更干脆,史料中没有记载他有子女夭折的记录。 这就奇怪了,马上皇帝(朱元璋和朱棣)骑马打天下的时候,四处奔波,颠沛流离,生养的子女成活率超接近百分之百。而坐拥天下,什么都不缺的皇帝生养的子女却争先恐后的夭折。 这是为什么? 笔者思来想去,最后相信了某牛人说的话:气数已尽!) 在衡州城,王府比祝福衙门气派,占地面积上百亩,屋舍四百余间,为王府服务的丫鬟,仆役和侍卫们多达千人。因此,桂王过生日,而且是六十大寿,场面盛况空前,热闹的景象超出了许多人的想象。 距离寿诞之日还有好几个月的时候,王府就开始筹备了,不但派人四处搜罗奇珍异宝,还给衡州城内所有有头脸的人送去了请帖。远在千里之外的崇祯皇帝,虽然被叛贼建奴闹得焦头烂额,但是百忙中还是没有忘记这个叔叔,在寿诞之日的前一天,派人送来贺礼,并颁旨昭告天下。 五月十五日,当衡州城内的百姓们一觉醒来,惊奇的发现整座城市都改变模样了。大街小巷中处处张灯结彩,城墙上遍插彩旗,抬着礼物来为王爷祝寿的人们络绎不绝的涌向城中央的桂王府。 普通百姓自然没福气看到王府内部的盛况,但是他们可以通过清点王府外的马车和轿子来猜测里面的情形。时间还没到中午,整座王府大街就已经被马车和轿子堵塞了,来晚的人,无论你的官职有多高,地位有多尊崇,都不得不提前一里多地下车,分开拥挤的人群,步行进入王府。 为了增加喜庆的气氛,王府专门采购了三辆马车的鞭炮,从清晨一直到傍晚,只要有宾客来到,就会响起一阵炒豆子一般的轰鸣声。整个王府大街,也就一直笼罩在一团黑火yao燃烧后刺鼻的浓烟之中。 入夜时分,大多数宾客都陆续离开了,王府内只留下不到一百个地位比较高的人,比如衡州城知州,守备,千户所的千户,懋衡源的大掌柜,从长沙赶来的几个大文豪。这些人都是王府的贵客,不但白天宴席的时候座位最接近桂王,而且晚上还要陪着王爷看戏听曲。 陪王爷一起看大戏,是一种荣誉,因此每个被留下来的人都觉得脸上有光。 戌时三刻,月亮爬上云端,王府内传来阵阵锣鼓声,德胜班的演出开始了。老百姓们虽然无缘进入王府观看,但是唱戏的地方距离大门口只有五六十米,还是有不少人侧着耳朵去听,久久不愿离去。 崇祯十五年的四月十五日,对于衡州城里的老百姓来说,王爷过生日,他们也跟着快活了一番。很多年后,人们依然会议论这一天的盛况。 宾客们大都走了,拥挤的大门外也清静下来,所有人都认为寿诞之日的高潮已经过去。那些咿咿呀呀的花鼓戏,有的人喜欢,有的人却不一定喜欢,大家摇头晃脑的听一听,很快就该着入睡了。 可是,亥时初刻,一声雷鸣般的爆炸却重新把大家的注意力吸引了回去。 人们惊讶的发现,爆炸声来自王府后花园,声音太大了,比白天燃放的二踢脚的声音还要大,在宁静的夜晚,整个衡州城里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是火yao爆炸,还是军队里的大炮响了? 正当所有人莫名其妙的时候,半空中又传来一声巨响,数千个红色的小火球骤然绽放,旋转着向下降落。小火球太亮了,整个王府大院,乃至整个衡州城仿佛一下子披上了一件粉红色的外衣。 紧接着,巨大的轰鸣声此起彼伏起来,天空中也一次次绽放美丽的花朵,有红色的,有绿色的,有蓝色的,黄色的,五颜六色,光芒万丈。烟花的燃放形式还不一样,有的是直接升上数百米高空,轰然巨响之后炸出千万朵花蕾。有的是笔直升空,尾部拖拽出一条彩色的轨迹。还有的是螺旋上升的,在空中爆炸之后发射出十几个带着小伞的灯笼,就如同仙女下凡一样。 太美了,整个衡州城的老百姓都往王府大街涌来,他们痴痴的抬头观望,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有想象丰富的人已经开始议论,说桂王大寿惊动了天上的神仙,神仙下凡为桂王祝寿来了。 外面轻松愉快,但是王府后花园内的朱贵却已经焦头烂额了。 虽然朱贵制订了纤细的计划,虽然燃放花炮的都是花炮厂的工人,虽然他们都在黑蛇洞外演练过几次,但是他们从来没有一次性燃放这么多烟花,混乱也就不可不免的出现了。 该一起燃放的时间上出现了误差,该齐射的变得参差不齐,燃放震天雷的时候错拿了满天星,该用钻天猴的时候却放起了天女散花。朱贵急得嗷嗷直叫,不断的在场地内跑来跑去,大声呵斥着。可是朱贵越是焦急,场面就越是混乱。一直到了后来,三十个工人都糊涂了,完全抛弃了设定的计划,自顾自的寻找花炮,自顾自的找地方燃放。 “笨蛋啊,无组织无纪律,这样怎能达到效果呢!”朱贵急得直跺脚。 “这样效果还不好啊!”陈敬山早就乐得合不拢嘴了,指着燃放场地前方的花丛说道:“你看看他们,哪一个不是见过大世面的人,现在都被你震住了!” 朱贵抬头一看,立刻惊呼起来:“陈一水,你是傻子啊,怎么让他们靠的这么近,快让他们走远点,当心伤着他们!” 花炮燃放开始不到三分钟,整个王府的人,除了那些当差的之外,几乎都跑到后花园来了,就连德胜班的演员们也来不及卸妆,也都穿着戏服,画着重彩跑来观看。 朱贵虽然已经事先考虑到了这种情况,命令陈一水带领二十个战士排成一排,将看客们阻挡在七十米以外。然而来的人太多了,花园的入口又不止一个,推推搡搡之间,战士们就一步步向后退,现在已经靠近到距离燃放场地不足五十米了。 远处的陈一水双手放在耳朵后面,大声喊道:“什么,我听不清?” 持续不断的轰鸣声中,任何人说话都难以听清楚,朱贵只好双手用力挥舞。 陈一水总算看明白了,跑过来委屈地说道:“大宝叔,我也没办法啊,他们都是贵人,有的是王爷,有的是将军的,他们也往前挤,我们哪敢拦着啊!” “王爷,他也来了吗?” 朱贵手搭凉棚向外观望,果然在人群中看到一个身穿蓝绸缎长袍,外罩黄马甲的老者,在一群侍卫的簇拥下正伸长脖子向天空张望呢。在老者身边,王府的管家陆鼎臣手舞足蹈的比划着什么,看样子很兴奋。 王爷来了,朱贵的神经立刻紧张起来,万一哪枚花炮的残骸掉下来,砸到他的脑袋,好事情就变成坏事情了。 “停!”朱贵大喝一声,命令工人们立刻停止放烟花。 伴随着最后几次轰鸣,天空终于恢复了往日的宁静,白云深处,月亮恰好露出三分之一。 “怎么不放了?”两分钟之后,人群中跑过来一个王府侍卫,大声说道:“王爷正在兴头上呢?” “没有了,今天的烟花表演到此结束。”朱贵并没有撒谎,七千枚烟花大多数燃放,此刻只剩下几百枚了。 侍卫回去不久,人群开始恋恋不舍的陆续散去,陆鼎臣一溜小跑的跑过来,离老远就对朱贵拱起双手:“朱兄弟,恭喜恭喜啊!王爷对你的烟花大加赞赏,说是他一辈子看到过的最好看的东西。王爷命令我,赏赐所有燃放烟花的兄弟们每人一两银子呢!” ++++++++ ++++++++(未完待续) 第五十五章 发展 第五十五章发展 烟花表演大获成功,随之而来的是一连串的连锁反应。 第二天一大早,朱贵就让吴如海请到懋衡源的总部,因为已经有几个商人找到懋衡源,商量订货的事宜了。 根据朱贵和吴如海达成的协议,整个湖南范围内的销售全部交给懋衡源经营,而湖南地界之外,懋衡源则无权参与。因此接下来的三四天内,朱贵和吴如海分别会见了几十个商家。朱贵谈妥了湖北,南直隶,福建,广东,四川和广西六家省级代理商,承诺的代理费高达十五万两银子。而吴如海也谈妥了五个县级代理商,收了五万两白银,另外还预定出去十七八万两银子的货物。 虽然光收取县级代理商的代理费,就和事前支付朱贵的代理费相抵,但是吴如海还是后悔了。他后悔当初自己的魄力太小,应该一口气拿下全国的代理权,这样的话赚的银子就更多了。 吴如海当即表示,立刻修书一封,向懋衡源的东家请示,准备拿下北六省和北京地区的代理权。然而朱贵却制止了吴如海,声称目前生产能力有限,不足以供应全国市场,所生产的花炮目前只供应长江以南。 事实上朱贵这是在帮助吴如海,因为他知道在不久的将来,北方将会陷入极度的混乱之中,任何生意都不能正常做下去了。 数钱数到手抽筋是什么样子的?朱贵总算体会到了。 自从在王府燃放烟花之后,朱贵几乎每天都能收到整箱整箱的代理费,那一锭锭白花花的银子,看得人眼花缭乱。不但是朱贵每天都到房间里看一看,甚至贵荣直接把自己的床铺搬到仓库里来了,美其名曰是帮助朱贵看管,事实上她是想在银子堆里睡觉睡到大天亮。 银子有了,接下来就是大宗采购。 首先是粮食,烟花厂目前有两千五百多人,赵庄的存粮估计连三个月都支撑不了。其次是服装,布匹,调料,牛羊猪马等生活必需品,另外还采购生铁,黄铜,农具这些战略物资。 这些生意,大部分交给了懋衡源,那些代理商们也都分配了一点,他们可以用货物冲抵代理费。于是乎,整个衡州城都动起来,甚至整个湖南,整个江南都动了起来,一个个运送货物的车队从四面八方向赵庄涌来。 在股东们的强烈要求下,朱贵终于第一次派发了股息,每股派发二十两银子。也就是说,当初十两银子入的股份,成本不但都收回来了,还额外赚了一倍。另外,朱贵也给村子里的人发了福利,每个村民,无论男女老幼,每人大米一百斤,花布一丈,腊肉十斤。 从赵庄过来的人无不传递一个消息:赵庄人已经把朱贵当作了神仙一样的人物,他的威信和号召力已经和赵老太爷齐平了。 事情发展的如此顺利,朱贵在高兴之余,也不由担心起来:这是不是太张扬了? 一个只有三百多人的小山村,每天都有十几车货物运送进去,两千多人被雇佣,聚集的财富难免会被某些人妒忌。因此朱贵决定,等马家老宅全部装修完毕,通四海搬迁过去之后,就把衡州城的生意交待一下,就回一趟赵庄。 必须加强武装力量,必须让那四百多个战士迅速形成战斗力。 然而,朱贵还没有走,陆鼎臣却找上门来了。 “真没想到,大宝兄弟的生意做的这么大!”陆鼎臣见到朱贵,脸上几乎所有皱纹都舒展开了,和第一次高高在上的态度简直是天壤之别。 陆鼎臣没办法不讨好朱贵,因为最近一段时间以来,他跟着朱贵已经捞了好几百两银子了。第一次在王府后花园,桂王爷赏赐每个人一两银子,朱贵全部反送给了陆鼎臣。随后的几天里,陆鼎臣从懋衡源采购烟花的时候,朱贵和吴如海给打了个六折,他又进账几百两。 “陆总管,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朱贵起身相迎。 “当然是东风了?”陆鼎臣乐呵呵的走过来:“王爷有请,跟我走一趟吧?” “王爷?”朱贵很纳闷:“烟花表演都过去十多天了,王爷不会这个时侯才想起我来吧?” “不是为了烟花的事情,不逢年过节,不婚丧嫁娶的,谁整天没事放炮仗玩啊。”陆鼎臣说道:“我是专程请你来给王爷瞧病去的。” “给王爷瞧病?”朱贵更糊涂了:“陆总管,你搞错了吧,我是生意人,不是郎中啊。” “大宝兄弟,你就别再谦虚了。”陆鼎臣装出一副不高兴的样子:“昨天我和吴大掌柜的一起喝酒,才知道你还是一个神医呢,多年的哑巴片刻就能治好,烂的见了骨头的大腿用神水一洗就长新肉,这可不得了啊!” 原来是为了冒牌神医的事情,朱贵之所以能过治好翠花和刘耀,其中有许多不为外人知道的秘密,朱贵哪里敢到王爷面前去冒充大头:“那都是坊间传闻,不足为信。” 陆鼎臣说道:“大宝兄弟,我可是在王爷面前夸下海口的,说你肯定能够治好永明郡王的病,你要是不去,王爷怪罪下来,你我都吃罪不起啊!” “永明郡王?”朱贵一愣:“不是桂王爷病了吗?” 陆鼎臣叹息一声:“你有所不知,半个月前,永明郡王去了一次如意坊,不知道怎么的,回来之后就一病不起,连桂王爷大寿的时候都没有亲自到场。桂王爷急得团团转,半个月来遍请名医,连长沙和肇庆的郎中都请来了,可是一直不见好。这不,王爷已经发下话来了,谁要是能够治好永明郡王的病,要钱给钱,要官给官。大宝兄弟,你要是做了官,可不要忘了我哦?” 不用问,朱贵也立刻知道了朱由榔之所以患病的真实原因,他一定是被自己给吓病的。 自从穿越到这个时代以来,朱贵的主要精力都放在如何结交朱由榔这件事情上。可是,自从在如意坊一见之后,朱贵对朱由榔大失所望,以至于到现在几乎把他给忘记了。 一个胆小如鼠的好色之徒,如何能够担当起拯救中华的重任? 去,还是不去?朱贵心中有些犹豫。 从如意坊出来那几天,朱贵一直担心朱由榔采取报复行动。后来朱由榔一直没动静,朱贵就以为朱由榔被自己彻底吓住了,因此戒备之心也放松了。可是现在想来,或许是朱由榔一直生病,没机会找自己的麻烦而已。如果自己贸然出现在他面前,是把他再一次吓昏过去呢,还是自投罗网,有去无回呢? 看到朱贵还在犹豫,陆鼎臣真的有些生气了:“走吧,大宝兄弟,难道要我把门外的王府侍卫招进来把你绑了去不成?” 事已至此,已经轮不到朱贵再做打算了。去了,或许还有一线转机,不去就等于得罪桂王,自己在衡州城就混不下去了。 朱贵无奈的站起来,说道:“陆总管,我可有话在先,我不是郎中,要是不能看好永明郡王的病,你可不能怪我。” “大宝兄弟多虑了!”陆鼎臣哈哈大笑道:“桂王爷不是不讲理的人,以前来的郎中不下三十个,无论对永明郡王的病有没有帮助,一概发给诊金和路费,从来没有难为过谁。” “这样就好!”朱贵跟着陆鼎臣直奔王府。 第二次来到王府,感觉和第一次完全不一样。第一次来的时候虽然也是白天,但是走的是后门,而且为了安全起见,朱贵等人一进来就被限定在后花园内,一步也不准离开。 这一次走的是前门,让朱贵着实体会了一把作为王爷的威严和气派。偌大的王府,屋宇成片,一眼望过去就像一团燃烧着的火焰。王府内的每一处院落,每一条道路,都是用青石板铺就,上面纤尘不染,连一根野草都看不到。从大门口走进去,每过十几米远,就有一个甲士肃立。美艳如花的侍女成群结队,有的在忙碌,有的在嬉戏。 朱由榔虽然被册封为永明郡王,但是还没有建造自己的府邸,一直和老桂王住在一起,起居的宫殿位于王府东侧,名叫永明殿。 陆鼎臣带着朱贵,传过一道月亮门,进入永明殿所在的大院。 刚走了没两步,一个侍女就慌慌张张的跑过来:“陆管家,不好了,王爷发怒了!” 陆鼎臣问道:“怎么回事?” 侍女颤声说道:“长沙来的李郎中给王爷把脉,说他是虚火上升,需要用些调理的药。王爷听了之后就勃然大怒,抓起一个花瓶把郎中的脑袋给砸破了,还嚷着让侍卫把郎中的双手砍下来呢?” “一派胡言!”陆鼎臣飞起一脚,把侍女踹倒在地,然后尴尬的冲朱贵笑道:“别听他的,小王爷的脾气很好,绝对不会砍郎中的手。” “啊,我的手啊!”突然,一声凄厉的惨叫从大殿内传来。 ++++++++ ++++++++(未完待续) 第五十六章 求不得 第五十六章求不得 “是打手心,只是打手心而已,大宝兄弟别害怕!”陆鼎臣更尴尬了。 朱贵这个恨那,早就知道朱由榔有砍人手脚的习惯,自己怎么还要来呢? 现在身处王府大院,身后跟着几个持刀荷剑的王府侍卫,已经无路可逃了。 朱由榔似乎是故意在和陆鼎臣作对,他的话音刚落,永明殿内就走出一伙人,两个侍卫夹着一个四五十岁的郎中,从大门口的台阶上往下一推,另外一个侍卫把两个血糊糊的东西扔了下来。朱贵定睛一看,那东西不是别的,正是一个人的左右手。 郎中本来已经昏死过去了,但是从台阶上往下翻滚,再一次苏醒过来。 “我的手,我的手啊!”郎中挣扎着向两只手爬过去,想要把它们捡起来,可是他只剩下两只光秃秃的手臂,却怎么也拿不起自己的断手。 “陆总管,你我无怨无仇,为何要害我?”站在大门的台阶前,朱贵恨不得扑过去把陆鼎臣撕碎了。 “大宝兄弟,这真的不赖我啊,小王爷以前的确不是这样的!”陆鼎臣急得满头大汗,突然一把抓住朱贵的左手:“我这就送你出去,如果桂王爷问起来,我就说弄错了,你根本不是什么神医,一切罪责,都有我来担待。” “外面是谁说话?”突然,大殿内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 在门口的侍卫连忙答道:“回禀王爷,是陆总管带着郎中来了。” “又来了一个不怕死的,让他进来!”朱由榔的声音显得有些愤怒,同时又有一些期待。 陆鼎臣无可奈何的冲朱贵笑了笑:“大宝兄弟,我陪你一起进去,有我在,小王爷就不会把你怎么着了。” 这句话陆鼎臣倒是没有吹牛,他是桂王爷的管家,朱由榔多少会给点面子。 事已至此,朱贵心一横,大不了是个死,有什么好怕的。 今天自己死了,再过几百年还会出生不是? 跟着陆鼎臣拾级而上,将要进大门的时候,一个侍卫却伸手把陆鼎臣给拦了下来:“陆总管,这几天王爷定了规矩,只让郎中一个人进去。” 随即,另外两个侍卫走到朱贵面前,把朱贵浑身上下搜了一个遍,纳闷的问道:“你不是郎中吗,你的药箱呢?” 陆鼎臣连忙说道:“呃,这位陈郎中只负责把脉,开药方,不需要药箱。” 侍卫充满同情的看了朱贵一眼,压低了声音说道:“说话小心点,千万不要再说什么虚火上升这样的话了,小心你晚上没有手拿筷子吃饭!” 朱贵苦笑:“多谢提醒!” 走进大殿,迎面看到一面黄花梨做的五扇屏风,做工极其精美,上面用透雕的方法雕刻着各种动物花鸟。屏风前面,是一张紫檀木的书案,长度接近三米,后面一张虎皮交椅,显然是王爷会见宾客的地方。 朱贵觉得很奇怪,朱由榔生病半个多月,为什么不在卧室养病,偏要跑到空荡荡的大殿里面来呢? 屏风前面站着两个侍女,看到朱贵,其中一个侍女走过来低声问道:“王爷就在屏风后面的软榻上,请跟我来?” 越往前走,朱贵的心情就越紧张,他知道朱由榔只要一见到他,必定会惊呼出声。现在他生病了,心情极度不好,刚砍了一个郎中的双手,说不定会一鼓作气,把自己的脑袋也砍下来。 不行,不能和他照面。 走到屏风面前,朱贵停了下来:“在下就在这里为王爷诊治吧。”反正自己根本不会看病,站在什么地方都是一样,关键要看嘴里的三寸不烂之舌,能否蒙混过关。 “在这里?”侍女奇道:“这里如何诊脉?王爷病体沉重,不能下榻了!” “你们难道没有听说过悬丝诊脉吗?”反正要冒充神医,干脆就冲个大的,朱贵双手背在身后,一副高人的样子:“拿一根丝线来,一头绑在王爷的手腕上,一头交给我,我就能为王爷把脉了。” 只要不照面,胡乱说几句,然后说到外面去开药方。 只要见到了陆鼎臣,自己就有可能脱身。 “咦,有点意思!”屏风后面传来朱由榔沙哑的声音:“那不是宫里给皇后妃子们看病用的方法吗,难道来了一个御医?” 两个侍女被朱贵新奇的法子吸引了,立刻开始准备,很快就把一根丝线递到朱贵手里。 朱贵坐在一个绣墩上,半闭双眼,轻轻拉了拉丝线,感觉另外一头的阻力很大,而且很生硬,一点缓冲的余地都没有,似乎不是绑在肉体上。朱贵心道,不会吧,玩这套电视机里面过时的鬼把戏? 你要玩,那我就陪你玩。 朱贵猛然站起来,放下手中的丝线,扭头就走。 “你怎么就走啊?”侍女急了,上前两步:“你还没有给王爷看病呢?” “哼,从脉象上看,此脉属于木脉,而且毫无生机。因此在下断定,此脉绝非王爷之脉!”朱贵沉声说道:“在下虽为一介草民,但是也容不得被如此戏弄,告辞了!” “先生请留步!”另外一个侍女急冲冲的屏风后面跑出来:“适才听先生说悬丝诊脉过于玄妙,王爷有心一试,故而把丝线拴在了床头的木版上。先生一拉便知其中玄妙,真是神医啊!丝线已经栓在王爷左臂,请先生再次把脉诊治吧?” 走是不可能的,朱贵只好重新坐下来,拉了拉丝线,感觉柔和多了。于是,朱贵摇头晃脑的沉思了一会儿,放下丝线,问道:“王爷,此病因何而生?” 左边的侍女回答道:“半月前,王爷到王府外微服私访,体察民情,不料风寒入体,回来之后就卧床不起了。” 真是会胡编乱造,什么微服私访体察民情,分明是到窑子里面去风liu快活。 “从脉象上看,王爷的病根绝非是风寒入体,而是另有缘由。”朱贵摇摇头:“王爷,请你告诉在下实情,否则的话在下无法为你诊治了!” 右边那个侍女不悦地说道:“你这个郎中,怎么如此乱说?三十几个郎中都诊治过,王爷都是这样说的,岂能有假?” 朱贵冷笑:“如果王爷还不据实以告,不要说三十几个郎中,就是三百个郎中也看不好王爷的病!” “咦!”屏风后面再次传来朱由榔的声音:“以先生高见,本王是因何生病的?” “从脉象上看,不是风寒入体,而是惊吓过度!”朱贵说道:“半月前王爷绝非出外体察民情,而是遇到了一件做梦都没有想到过的可怕的事情。” “哗啦!”屏风后面有瓷器坠地摔碎的声音。 两个侍女慌慌张张的跑进去:“王爷!” 朱由榔失态了,这至少说明了一点,他的确被吓坏了。朱贵心中窃喜,病根找到了,自己的小命也暂时保住了。 可是屏风后面沉默了大约半分钟,却传来一声冷笑:“先生果然医术不凡,能从脉象上看出本王曾经受过惊吓。可是,你的诊断还是错了,本王岂是可以被吓病的人吗?” 朱贵倍感奇怪,因为朱由榔说话的声音虽然很虚弱,但是语气平静,声音沉稳,的确不像惊吓过度的样子。 莫非,这期间还另有隐情? 朱贵问道:“请问王爷,你的病果真和惊吓毫无关系?” “哎……”朱由榔叹息一声:“也不完全是。” 既然有关系,那是什么呢?朱贵的大脑飞速运转。当日朱由榔是为了高英梅去的如意坊,可见他的确很迷恋高英梅,然而却在不情愿的情况下替高英梅赎了身,心中一定很郁闷,说不定真能闷出病来。 “王爷,你不会是因为一个女人而病的吧?”朱贵觉得自己这一次肯定猜对了。 “女人算什么,本王虽然算不上富可敌国,但是在衡州地界上还算得上可以呼风唤雨,什么样的女人得不到,什么样的女人能让本王想思成病?”屏风后面再一次传来一声轻蔑的笑声:“我看你这个郎中,不过也是泛泛之辈,只会耍耍嘴皮子而已。为天下苍生着想,你这样的庸医留在世上只能祸害人间,把你的一只手……” “王爷,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呢!”又要砍手,朱贵急了,顾不上冒犯朱由榔,大声喊道:“王爷的病,在下已经看出来了,病名叫做求不得。” “求不得?这是什么怪名字?”朱由榔莫名其妙的问道。 “有一件东西,王爷做梦都想得到,但是做梦都不敢去得到。本来这个想法只是深藏在王爷灵魂深处,对谁也不敢说出来。然而,就在半个月前,你在遭受惊吓的时候竟然说了出来。”朱贵面向屏风,一字一顿的说道:“故而王爷患病,实在是因为这个想法一旦说出来,就再也压制不住了!” “咣当!”屏风被粗暴的推dao,朱由榔站在软踏旁,惊恐莫名的吼道:“你……你说什么! ++++++++ ++++++++(未完待续) 第五十七章 鬼手 第五十七章鬼手 不是被吓坏了,不是得了相思病,那还能是什么病? 答案只有一个:想做皇帝的病! 怪不得朱贵一直觉得不太对头,堂堂一个王爷怎么连治病的地方都没有,偏偏住在大殿里面?一直到这一刻朱贵才想明白,原来只有在大殿里,才能让朱由榔感受到一股威严的气势,才能让他心中坐皇帝的梦稍微得到一些满足。 刚才朱由榔竟然大言不惭的说要“为天下苍生着想”,简直是一派胡言,像他这种人,只能为自己着想。但是他的语气却是那样坚定,说的那样认真,仿佛跟真的一样。 什么人才能为天下着想,什么人才有资格这样想? 答案还是只有一个:皇帝! 真正懂医术的人被砍了双手,不懂医术的朱贵也要被砍掉一只手,还有犹豫的余地吗? 朱由榔因为过于激动,竟然从床上跳了下来,还一脚踹翻了屏风。 屏风倒地的声音,侍女惊慌失措的尖叫声,立刻引来门外的侍卫,刀剑纷纷出鞘,把朱贵团团包围:“抓刺客!” 朱贵面向大门,背起双手说道:“刺客,你们见到过用后背行刺的刺客吗?” 陆鼎臣也在门口探头探脑,手足无措的喊道:“这,这是怎么了? “滚,谁让你们进来的?”朱由榔突然怒吼起来:“要是惊扰了先生,我剥了你们的皮!” 侍卫们吓得够呛,连忙收了刀剑,逃也似的跑出大殿。 又过了几秒钟,身后才传来朱由榔颤抖的声音:“敢问先生,如何才能让求不得变成求得?” “你真的想要?”朱贵缓缓转过身去,目不转睛的望着朱由榔:“你有这个胆子吗?” “你……”朱由榔猛然看到朱贵,被吓得魂飞魄散,身子一软,瘫倒在地上,肥胖的身子还把软榻给撞到了。 两个侍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手忙脚乱的去扶朱由榔,而门外的侍卫虽然听到了声音,也都探头探脑的往里看,但是没有朱由榔的命令,却一个人也不敢进来了。 “你生性怯懦,恐怕是求不得了!”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朱贵也豁出去了。 朱由榔坐在地上,浑身颤抖着,任凭两个侍女使尽吃奶的力气,都无法把他扶起来。他看着朱贵,目光中充满了恐惧,但是在恐惧之中,却有另外一种让人看不透的光芒。 足足过了一分钟,朱由榔却突然不颤抖了,他双腿用力,竟然很麻利的站了起来,伸手一指两个侍女:“出去,把大门关上,任何人不准靠近,违者我砍了他的双手!” “王爷!”两个侍女已经被吓糊涂了,呆呆的看着朱贵和朱由榔,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滚,再敢啰嗦,先砍了你们的手!”朱由榔愤怒了,举起手来就要殴打侍女。 两个侍女何曾见到过这种情况,吓得魂飞魄散,撒腿就往外跑。 大殿的房门紧紧关上的那一刹那,朱由榔就如同变了一个人似的,双眼放光,三步并作两步冲向朱贵。 这真的是一个病人吗? 朱贵目不转睛的看着朱由榔。从外观上看,朱由榔的确比半个月前瘦了很多,脸色也干枯了很多,嘴唇有些发紫。但是他的眼睛却是明亮的,而且比半个多月前还要明亮。 朱由榔死死的盯着朱贵,一步步走过来,呼吸越来越急促,似乎内心做着痛苦的挣扎。 这是要干什么? 朱贵有些紧张,朱由榔不会真的疯了吧? 突然,朱由榔在朱贵身前一米多的地方站住了,努力挺直腰板,咽了两口唾沫,嘴唇哆嗦了好几次,终于说出一句令朱贵啼笑皆非的话来。 “你……你能不能再叫我一次皇上?” 他哪里是得了什么重病,分明是想做皇帝想疯了。 虽然觉得很好笑,但是朱贵还是装出一副很严肃的样子,小小的满足了一下朱由榔的虚荣心。朱贵身子微倾,做出一个要跪拜的姿势,嘴里低声说道:“臣护国公陈大宝,参见吾皇万岁万万岁,恭祝吾皇身体康健,心想事成!” 朱由榔昂起头,身子微微向后倾斜,闭上双眼,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舒坦,真舒坦呐!”然后,朱由榔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快步走到屏风前面,坐在虎皮交椅上,压低了声音对朱贵说道:“陈爱卿,来来来,再说一次!” “皇上!”朱贵只得上前几步,站在紫檀木桌案前面,满脸堆笑的说道:“边关来报,建奴多尔衮率领十万铁骑进犯我大同和宣府二地,烧杀劫掠,无恶不作,百姓苦不堪言,如何是好啊?” “大胆建奴,竟敢冒犯我大明天威!”朱由榔一拍桌案,摇头晃脑的说道:“护国公,朕封你为蓟辽督师,总督大同,宣府,昌平,松锦诸地,领兵三十万,剿灭建奴,不得有误!” “臣,领旨!”朱贵躬身施礼。 说完这句话,一个冒牌皇帝,一个冒牌护国公四目相对,不久笑容开始在两张脸上荡漾。 “哈哈哈,舒坦,一辈子都没有这么舒坦过!”朱由榔几乎换了一个人似的,哪里还有一点病态,他从座椅上站起来,左手叉腰,右手指着朱贵的鼻子哈哈大笑道:“你小子,让我好找啊!” 朱贵总算可以下结论了,朱由榔的确是疯了,而且是有选择性的疯了。 此刻,他的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心结,非得有人在背地里偷偷的和他扮演皇帝和大臣的游戏,他才能顺过气来,否则的话就茶饭不思。 想做皇帝不好吗?表面上看来,这是一个愚蠢得想法,而且是一个极端危险的想法,一旦被别人察觉,灭顶之灾就会马上降临。然而这样的想法有错吗?没有,因为历史就是这样发展的,只是这个时侯,除了朱贵之外还没有任何一个人意识到而已。 朱贵心中一动,既然面前这个人就是未来的真命天子,既然他有强烈的做皇帝的愿望,自己为什么不对他适当加以引导呢? 自己来到这个世界,本来就打算做出一些翻云覆雨的事情来。但是自己目前的身份只是一个山野村夫,虽然有超越时代的科学知识,虽然已经积累了雄厚的财力,但是自己要想掺和进明末的政治军事中来,毕竟名不正言不顺。闹大了充其量是一个山大王,闹不好很快就会被别人剿灭。 可是,如果自己能把朱由榔拉拢过来,自己就会在名义上占据一个制高点。在不久的将来,北京的崇祯皇帝上吊之后,朱由榔就变成了少有几个和大明正统血缘关系最近的人,自己打着他的名号,可以减少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说不定,朱由榔还可以更早一些变成永历皇帝,甚至南明政权还可能一改历史记载的悲惨结局,重新把建奴赶回东北去,大明朝的历史还可能延续几十年,甚至几百年。 想到这里,朱贵说道:“皇上,好玩吗,想经常玩吗?” 朱由榔兀自陶醉于做皇帝的美梦当中,摇头晃脑的说道:“舒坦呐,真想天天都这样。只可惜这样做很危险,一次就够了,而且……”朱由榔盯着朱贵,目光逐渐冷漠起来:“为了朕的安全,你已经没有活下去的必要了!” 朱由榔没有召唤侍卫进来抓捕朱贵,这说明他说的和内心想的并不一致,因此朱贵一点也不担心,反倒冷笑道:“杀我灭口,你就永远不可能做真正的皇帝。” “不杀你,我也做不了!”朱由榔的神色逐渐黯淡了下去。 “未必!”朱贵上前一步,盯着朱由榔一字一顿的说道:“事在人为,成祖能做到的事情,你未必不能做到。方今天下大乱,朝廷所能控制的地盘越来越小,对王爷们的束缚也越来越松。这大好时机,皇上难道不想搏一搏吗?” 朱由榔大惊失色,一个箭步冲到朱贵面前,双手就要捂住朱贵的嘴巴:“小声点,你不想活了,我还不想死呢!你说的轻巧,成祖有着靖难的旗号,他还拥有十万雄兵,我有什么?不要说我,就连父王也受制于衡州知州,就我们王府那两百来个护卫,还不够人家塞牙缝呢!” 竟然已经比较过王府和衡州城内的官军的军事实力,看来朱由榔的确已经设计过做皇帝的可能性了。 “皇上,你难道忘了我这个护国公,忘了你的征北大将军了吗?”朱贵右手扶胸:“只要皇上有心逐鹿天下,臣肝脑涂地,亦再所不辞!” “你能做什么,一个郎中而已,那个逃跑的家伙也不过是一个旗总,手底下有百把个士兵能成什么气候?”朱由榔脑袋摇晃的跟拨浪鼓似的:“算了吧,陈大宝,游戏到此结束,我过了瘾,舒坦了,病也好了,你也该……咦,陈大宝?”朱由榔突然站了起来,震惊的望着朱贵:“你莫非就是他们说的那个制造彩色烟花的鬼手神工陈大宝?” ++++++++ +++++++++(未完待续) 第五十八章 赐宴 第五十八章赐宴 鬼手神工这个名号,在王府后花园燃放烟花的那天晚上就有人开始传颂了。 能够把烟花爆竹做的如此美丽,很多人想不明白,因此就习惯性的向神鬼方面猜测。一来二去,大家的猜测综合起来,朱贵就获得了一个鬼手神工的绰号。这个绰号朱贵早就听说了,每当代理商们用这个称号拍马屁的时候,朱贵都是一笑而过。 身上有一个神医的光环已经让朱贵感到不自在了,再加上一个神工的光环,岂不是更麻烦。 当日,桂王朱常瀛寿诞的时候,朱由榔虽然托病没有赴宴看戏,但是晚上的烟花表演还是把他吸引了。永明殿的位置极佳,从大殿的窗户望出去,正好可以看到后花园,朱由榔就是在这个地方从头到尾的看了一场烟花表演。 朱由榔被烟花绚丽的景色彻底折服了,开始的时候他也像普通老百姓那样,以为天上的神仙来为桂王祝寿来了。到了后来,侍女们才告诉他,这是一个叫做陈大宝的商人献给王爷的寿礼,王爷很是开心,还赏了一百两银子。 于是,陈大宝的名字就深深地铭刻在朱由榔的心目中。这让他联想到在如意坊碰到的那个胆大包天的家伙,他也自称陈大宝。如今,朱贵又以郎中的身份出现在他面前。 三个陈大宝,三种奇怪的身份,不得不让朱由榔产生怀疑,这里面莫非有什么必然的联系? 朱贵哈哈大笑道:“皇上,你猜对了,我正是他们说的鬼手神工陈大宝,也是神医陈大宝,是商人陈大宝,还是嫖客陈大宝。事已至此,我就对你实话实说了吧,那天你我在如意坊并非碰巧遇上,而是我特意去等你。” “特意等我?”朱由榔脸色变的很难看:“为什么?” “皇上,你还有所不知,臣除了上面那几个身份之外,别人还给了臣一个神算的称号,因为臣能未卜先知。”朱贵站得累了,干脆拉过一把椅子直接坐在朱由榔对面:“臣我找到你,是想告诉你一件事情,你就是未来的真命天子!” “什么?”朱由榔蹭的一声跳了起来。 “皇上,请少安毋躁!”朱贵说道:“臣已经算出来了,四年后的十一月初十日,你将会监国于肇庆,不久称帝,因此才冒险去点破你,让你在这四年内不要再花天酒地,声色犬马了,你应该奋发图强,为将来一统江山做准备。否则的话,你就是借我一百个脑袋,我也不敢说那样的话啊!” “咕咚!”朱由榔摔倒在座椅上:“你……此话当真?” 朱贵气定神闲:“千真万确!” 朱由榔挣扎着爬起来,脑袋越过桌案,几乎碰到朱贵的鼻子:“为什么是在肇庆,而不是在北京?我做了皇帝,我那个做皇帝的哥哥呢?” “天机不可泄漏!”朱贵摇摇头:“如果你相信,你就发愤图强,为将来做好准备,如果你不相信……”朱贵扭过头去,看了看紧闭的大门:“侍卫就在门外,你就召唤进来,杀了我灭口吧!” 朱由榔盯着朱贵,目光从严肃变成迷茫,然后迷茫中开始荡漾一种诡异的微笑:“嘿嘿,朕不相信,但是朕也舍不得杀了你。”朱由榔重新坐回座椅:“你没了,谁让我过瘾啊!” 朱贵猜得出,朱由榔其实已经动心了,他之所以嘴上不说,是因为对自己还有一些顾虑。毕竟以当前的情况来分析,这个想法疯狂的几乎等于自杀,朱由榔不傻,他虽然内心渴望君临天下,但是还没有愚蠢到让朱贵三言两语给骗住的地步。 既然命保住了,朱贵也不想进一步逼他,那样的话很可能适得其反。 “舒坦呐,真舒坦!”朱由榔靠在椅背上,眯起双眼,怡然自得的说道:“陈爱卿,你说说看,要做一个好皇帝,需要做什么样的准备呢?” 果然不出朱贵所料,朱由榔的心思还在这上面:“强身健体,少喝酒,少近女色,多多结交能人异士,待到时机成熟,一切就水到渠成了。”朱贵捋着并不存在的胡子,样子还真有三分像世外高人。 “这么麻烦啊?”朱由榔面带难色,连连摇头道:“没有酒和女人,哪还有什么乐趣,没有乐趣,谁还想做皇帝?” 果然是扶不起的阿斗,朱贵的信心受到打击,他开始有些怀疑,自己帮助朱由榔是不是值得? 看到朱贵沉默不语,朱由榔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恩,陈爱卿,既然要强身健体,那就需要吃饭,朕已经好几天没有好好吃一顿了。陈爱卿,你可否愿意陪朕……不,朕今日就在这永明殿设御宴,赐你和朕一起享用。来人哪!” 听到召唤,大门立刻被推开,八个侍卫和两个侍女急冲冲的跑进来。他们以为,朱贵一定得罪了朱由榔,现在该着把朱贵抓起来,砍手砍脚了。可是他们进来之后却一个个都楞住了,因为他们看到了一幕匪夷所思的场景——病怏怏的朱由榔已经病态全无,正神清气爽的坐在桌案后面,笑眯眯的看着朱贵。而朱贵也没像其他郎中那样显得战战兢兢,而是坐在朱由榔对面,脸上的表情不但没有丝毫胆怯,反倒轻松自如,似乎根本没把朱由榔放在眼里似的。 “都进来干什么?”朱由榔面沉似水:“你们的手难道不想要了吗?” 刚进来的十个人大惊失色,又急冲冲的向外跑。 “回来!”朱由榔气的拍案而起:“真是欠管教,怎么都跟傻子一样?” 十个人的确傻了,他们站在门口,不知道该进来,还是该出去。 朱由榔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用尽量威严的声音说道:“神医陈大宝为朕……呃本王治病有功,特赏赐御……鱼翅宴一桌,赶快去准备,朕……真是饿坏了!” 原来要吃饭,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侍卫们全部走出永明殿,其中一个侍女急急忙忙跑出去通知厨房预备酒宴,另外一个侍女走过来,欣喜的说道:“王爷,你……你的病真的好了?” “你看本王像是一个有病之人吗?”朱由榔站起来,伸胳膊抬腿,努力想做出一副精神抖擞的样子,只不过最近一点时间茶饭不思,身子十分虚弱,动作软绵绵的。 “恭喜王爷,贺喜王爷!”门外的陆鼎臣不等召唤,也急匆匆的跑进来,谄媚的对朱由榔说道:“神医果然是神医,就是有大神通啊,不到一刻钟,连药都没有用,就治好了王爷的顽疾。王爷,陈神医是小人引荐的,您还满意吧?” 陆鼎臣明显是在邀功,朱由榔心情大好,立刻说道:“陆总管,你举荐神医有功,本王十分满意,自己去账房领一百两银子的赏钱去吧。” 陆鼎臣大喜:“谢王爷!” 陆鼎臣本来还想留下说说话,多多邀功,顺便尝一尝美味的鱼翅宴。 没想到朱由榔却一皱眉头,不耐烦的摆摆手说道:“出去吧,本王要和陈神医把酒言欢,这里不需要你了。” “是,小的告退!”陆鼎臣弯腰行礼,临走的时候还冲朱贵挤了挤眼睛,意思是说有好处不要忘了他。 王爷家的酒宴,丰富的简直一塌糊涂,只有朱贵和朱由榔两个人用餐,竟然使用了至少一公斤上好的鱼翅,至于其他山珍海味,更是应有尽有。两张硕大的餐桌搬进永明殿,上面层层叠叠罗列了至少四五十道菜。四个侍女分立左右,每个人手里都拿着筷子和小碟子,只要朱贵的目光看向哪道菜,她们就会乖巧的过去夹一点,放在朱贵面前的托盘里面。 朱贵很是感慨,怪不得每个人都想做皇帝呢。一个郡王吃顿饭就这么奢侈,更遑论是皇帝了。 因为有外人在场,皇帝大臣的游戏肯并不能做了,朱贵改口称呼朱由榔为王爷,朱由榔也开始称呼朱贵为陈神医。两个人把酒言欢,场面甚是融洽。 酒过三巡,朱由榔突然问道:“陈神医,你治好了我的病,想要些什么赏赐呢?” 朱贵喝了一口美酒:“王爷,如果你真有此心,四年后再赏赐我吧。” 朱由榔哈哈大笑,他现在对四年后那个日子不但敏感,也很期待了:“陈神医请放心,只要四年后果真像你说的那样,你所要的那些东西,我一样不少的给你!” 所谓朱贵想要的东西,两个人都心知肚明,无外乎就是册封朱贵为护国公,大学士,太师之类的官职。 可是四个服侍他们吃饭的侍女却听得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一个个面面相觑,看的朱贵和朱由榔不住的哈哈大笑。 又喝了一杯酒,朱由榔神色有些暧mei的问道:“陈神医,高梅儿小姐还好吧?” “王爷!”朱贵不悦的放下酒杯:“你忘了我说的话了吗?” “没忘!”朱由榔抬起头,幽幽神往的说道:“到了那个时候,什么样的美女我得不到,何况一个高梅儿?嘿嘿,听说南京秦淮河上有八大美女,到时候都请过来!” 真是狗改不了****! ++++++++ ++++++++(未完待续) 第五十九章 封官 第五十九章封官 朱贵不想要朱由榔的赏赐,并不等于桂王也不赏赐他。 朱贵在永明殿喝酒吃饭,一直到天色将晚才离开。临走的时候,朱由榔给了朱贵一面铜牌,上面刻着永明两个字。有了这面铜牌,他就可以自由出入王府,任何人都不敢阻拦了。 刚进入通四海的大门,一阵热烈的掌声就骤然响起,陆鼎臣,陈敬山,贵荣,陈一水武安国等人都站在天井里面,满脸堆笑的欢迎朱贵归来。 “大宝哥,听说你治好了王爷的病,你真厉害!”贵荣欢呼雀跃,似乎她也得到了莫大的好处似的。 “大宝啊,王爷长什么样子的,快给我说说!”陈敬山擦拳磨掌,激动地声音都在颤抖。 “大宝兄弟,小王爷都赏赐了你什么,快拿出来给哥哥看看!”陈敬山盯着朱贵的衣服左看右看,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朱贵双手一滩:“陆总管说笑了,除了一桌酒宴之外,小王爷什么都没有赏赐我。” “你呀!”陆鼎臣惋惜的直跺脚:“我早知道了。不过,小王爷没有赏赐,桂王爷可是有言在先的。大宝兄弟,说说看,你想要什么?” 既然人家执意要给,哪有不要的道理,朱贵问道:“陆总管,你说王爷会赏我点什么?” “我不是说都过了吗,王爷已经发下话来,谁要是治好了小王爷的病,要钱给钱,要官给官。”陆鼎臣擦拳磨掌:“大宝兄弟,我建议你要钱,王爷出手一项大方,至少会给你一千两银子。” “为什么不是官呢?”朱贵不解的问道。 “王爷不是朝廷的命官,没有官员的任免权,给你的官,充其量是王府内的一些小官而已,出了王府就没有用了,也没有多少油水。知州那里王爷倒是能说上话,但是知州也不过是一个五品官,以他的权利,能给你一个保长,税官,养马官就不错了,而且还是虚衔,没有实权。” 陆鼎臣极力贬低做官的好处,目的很明确,朱贵做了官,他一点油水也捞不到。 可是朱贵偏偏就不缺钱,于是问道:“陆总管,如果我想要做一个旗总,王爷会不会答应?” “做旗总?”陆鼎臣大失所望:“衡州一卫十所,没听说有那个旗总缺员啊?” 朱贵微微一笑:“我又不想坐正的,给我一个副旗总我就心满意足了,比如衡北所?” 陆鼎臣不甘心:“大宝兄弟,卫所混乱得很,你一个平头百姓……” 朱贵拿出一张一千两的钱票,塞在陆鼎臣手里:“陆总管,不瞒你说,兄弟我的老家就在衡北所,兄弟的烟花厂也在衡北所,如果我能在衡北所某一个副旗总的职位,对我的事业大有好处,对陆总管也大有好处。陆总管,就请你费费心,对王爷说和说和,如果他执意要赏赐我,就给我一个副旗总的小官干干吧?” 一千两钱票在手,陆鼎臣的呼吸都急促了。他极力鼓动朱贵要赏钱,也不过是想从中分得几十两的好处费而已,如今一下子增加了几十倍,他如何不乐? “大宝兄弟放心,这件事情就包在我身上了!” 众人彼此寒暄了一阵,陆鼎臣告辞离去,陈敬山不解的问朱贵:“大宝,一千两银子弄个虚衔,太不划算了吧?” “不但划算,而且是必须的。”朱贵说道:“咱们赵庄现在是富得流油了,外面的人早晚会起坏心眼,明的暗的都要刮点油水,这就是我为什么要组建一支四五百人的护卫队的真实原因。可我们是平民百姓,弄这么大一支武装,别人会怎么想?” 陈敬山一琢磨立刻不安起来:“对呀,万一有人诬告我们意图谋反就麻烦了。如果你当了副旗总,那就是官家的人,训练些兵马就合情合理了。” 陈敬山所不知道的是,朱贵之所以要做一个副旗总,目的不仅仅是保护赵庄,而是在于衡州城。再过一年左右,张献忠的兵马就会南下衡州,衡州城的守军不战而逃。当张献忠西去四川发展的时候,衡州将会出现一段时间的权利真空。到了那个时候,朱贵将会率领自己的部队,占据衡州。 那时天下已经乱成一锅粥,朱贵以明朝官员的身份占据一座城市,只要他向当政者效忠,已经没有多少力量可以将他从衡州城内驱逐出去了。 当然了,朱贵还有另外一套计划,那就是一年内桂王将会举家迁往广西,朱贵争取能够让朱由榔留守衡州,那样的话有一个亲王(一年后桂王和世子先后病逝,朱由榔袭封桂王,从郡王升为亲王)坐镇,他占据衡州别人就更难说出什么来了。 一千两银子的力量是巨大的,第二天下午,陆鼎臣就乐呵呵的跑来向朱贵道喜了。陆鼎臣带着一张衡州千户所千户将军开出的任命朱贵为衡北所副旗总的委任状,一冬一夏两套官服,一把剑和一套铁质盔甲。 百户所的旗总是一个不入流的小官,一般的百户所还不设副旗总的职位,因此朱贵这个副旗总名义上的多过实质上的,既无权调动衡北所的卫所兵,也没有资格从衡州千户所领取钱粮,虚的等同于不存在。 正因为是虚衔,衡州千户所千户将军马俊连召见朱贵的兴趣都没有,直接让陆鼎臣给朱贵传话,让朱贵逢年过节,或者是到祠堂里面祭祖的时候,穿上官服显摆显摆也就够了,至于其他的时候,穿官服反倒招人笑话。 陆鼎臣极力向朱贵邀功,说虚衔本来没有官服,是他好说歹说,并花费了一百两银子,才从衡州千户所给朱贵弄来了这一套行头。 朱贵可不在乎是不是虚衔,他要的只是副旗总的名号。反正真正的实力并不是靠官职高低,而是靠手里掌握的军事力量决定的。朱贵相信,等自己那一营的护卫军训练好了,全部装备了自己发明的火器之后,衡州千户所他都不放在眼里。 官也做了,钱也有了,朱贵觉得,自己该衣锦还乡了。 离开赵庄已经一个月,烟花厂的规模扩大了十来倍,整个赵庄已经变成了一座巨大的工地,数千人都在热火朝天的忙碌着。朱贵有些担心,老头子们是不是都按照自己的要求在工作,整个赵庄的建设进行到什么地步了?朱贵并不是担心老头子们贪污他的银子,他担心的是工程质量。 当然,重中之重是那只护卫队。一共四百五十来个人,虽然有江南七怪在训练,但是自从自己走了之后,火器的研发和制造就停止了。而要让这四百多人形成强大的战斗力,抵御甚至击败数倍于己的敌人,必须装备超越这个时代的火器。 因此,朱贵简单安排了一下,把衡州城所有的工作移交给陈敬山打理,自己准备带着武安国母子俩和赵贵荣一起返回赵庄。 临走之前,朱贵还要做一件事情,那就是和朱由榔再玩一次皇帝大臣的游戏。 自从朱贵和朱由榔长谈过一次以来,朱由榔的疯病愈发厉害了,几乎每天都要让朱贵去一趟王府,偷偷的过过皇帝瘾。如果哪一天朱贵有事去不了,他就会彻夜失眠,甚至会拿身边的宫女侍卫发脾气。 不过还好,朱由榔只有在朱贵面前的时候,才会表现出自己发疯的一面,朱贵一走,他就立刻恢复成永明郡王的模样。否则的话,整天自称朕,张口闭口就要宣旨,早就把王府搞得鸡飞狗跳了。 朱贵的确有些担心,让朱由榔这样发展下去,或许等不到历史上记载他登基称帝的那个日子,他就会真的发疯了。 因为有王府的腰牌,朱贵在王府内可以畅通无阻,很顺利的就来到永明殿。 大殿门口,站岗的侍卫看到朱贵,立刻喜形于色的说道:“陈神医,你可来了!” 朱贵笑道:“怎么,又挨骂了吧?” 一个侍卫哭丧着脸:“可不是吗,刚才还打了我们每人五个嘴巴子呢!” “你们啊,就是笨。”朱贵很同情这些倒霉的侍卫:“你们难道不会说些让王爷开心的话,怎么净惹他生气?” “我们说了啊!”另外一个侍卫说道:“王爷问我们,在我们心中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们就夸他,说他是我们见到过最英明的王爷,结果他就勃然大怒,痛打了我们一顿。” 人家明明想做皇帝,你们偏偏说他像个王爷,不砍掉你们的手已经是万幸了。 朱贵苦笑着摇摇头,走进大殿,关上房门,对坐在桌案后面冥思苦想的朱由榔躬身施礼道:“臣护国公陈大宝,参见吾皇万岁!” +++++ +++++(未完待续) 第六十章 谈兵 第六十章谈兵 和往常不一样,朱由榔并没有摆出皇帝的样子说“爱卿平身!”,而是继续低着头,对桌子上的一张羊皮纸默默的发呆。 朱贵感到很好奇,走过去一看,竟然是一副《大明皇域乾坤图》。 古代的地图制作的十分粗糙,不但比例失调,没有等高线,而且只有大的城市和道路,一些州县级别的地区,小河小山,根本没有在上面体现。具体到这幅地图,更是粗糙的很,地图的幅面大概一点五个平方,上面用毛笔寥寥勾勒出几百个线条,一共三四百个字,只注明了全国一百多个比较大的城市,河流,山峰的名字。 不过朱贵知道,即便是这样的地图,在这个时代也是十分难得的,除了官府拥有之外,也就只能是这些明朝皇族成员有资格得到了。 此刻朱由榔正目不转睛的盯着地图,在他身边摆放着红蓝白黑等各色小旗子,朱由榔盯着地图看一会儿,就拿起一种颜色的小旗子,在地图上相应的位置标注一下。此刻,整张地图几乎都被小旗子插满了。 在地图的南方,包括云贵川,以及北直隶,山东,安徽的大部分,全部用黄色的小旗子标注。而北直隶以北,全部用黑色的小旗子标注。陕西,河南,甘肃大部,山西南部和河北西部地区,则用白色的小旗子标注。湖北,安徽和江西的一部分,用绿色的小旗子标注。除此以外,蒙古,西藏和新疆一带则用灰色的小旗子标注。 最后,还有一个红色的体积比较大的旗子,正插在衡州城的位置。 朱贵发现,朱由榔标注的很有学问,每一种颜色的旗帜都代表一方势力。 朱由榔久居王宫,和外界几乎没什么接触,每日里除了声色犬马,几乎没有什么别的本领。然而他竟然能够把当前大明所面临的局势给标注出来。黄色的旗帜代表的是明王朝目前还能控制的区域,黑色的旗帜代表建奴控制的区域,白色的旗子代表的是李自成控制的区域。绿色的旗帜代表的是张献忠目前控制的区域。而那些灰色的旗帜看起来虽然散乱,但是也代表着蒙古诸部和西藏的势力。 最重要的是那只红色的大旗,插在衡州城,意思一目了然:这是属于他的! “皇上,这是巡视你的国家呢?”朱贵觉得应该在这件事情上给予朱由榔鼓励,于是说道:“皇上操心国事,真乃一代明君,要注意龙体啊!” “什么我的国家,分明是我由检皇兄的国家!”朱由榔这才好像刚刚发现朱贵,抬起头说道:“陈爱卿,你来得正好,咱俩好好商量一下,如何才能破开这个死局。” “死局?” “我的皇兄危险了!”朱由榔站起来,右手指向北京,说道:“陈爱卿请看,我那个皇帝哥哥已经四面楚歌了。在北面,藩属朝鲜已经投降建奴,整个北方和蒙古诸部已经成为了建奴的天下。在西面,逆贼李自成占据了河南和山西,并逐步蚕食北直隶。在南面,逆贼张献忠占据湖北,安徽,骚扰南直隶。而在东面,则是茫茫大海。如果贼兵占据山东全境,我那个皇帝哥哥就成了瓮中之……呃,之龙了!” 真不简单呐,朱由榔分析的头头是道,哪里还是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 不过朱贵知道,朱由榔分析的情况历史上并没有出现,并没有任何一支叛军彻底占领山东,切断崇祯皇帝的退路。 为了进一步挖掘朱由榔的潜力,朱贵问道:“依皇上之见,如何才能破了这个死局呢?” “简单!”朱由榔往交椅上一靠,抛出两个响当当的字:“招安!” “招安?”朱贵大跌眼镜,他本来以为朱由榔会说率领一支军队北伐呢。 “当然是招安。”朱由榔认为自己分析的有理,说起来眉飞色舞:“目前国内对朝廷构成威胁的反贼,只有李自成和张献忠两股,张献忠曾经焚烧凤阳,挖掘我大明皇室先祖的祖坟,因此他绝对不在招安之列。那么,就只有招安李自成了。” 朱由榔的右手在李自成所控制的区域内一划:“他的军队最靠近北京,但是他的军队斗志也最低。前段日子传闻,他曾经向我的皇帝哥哥乞降,说自比属国,只要让他自制山西和河南,他就向朝廷宣誓效忠,并派所属军队北上抵御建奴。只可惜,我那个皇帝哥哥脾气不好,没答应。要是换了我,我早答应了。” 历史上的确有相关记载,李自成也的确曾经向崇祯皇帝提出过类似的建议。当时的李自成造了十几年的反已经疲累了,又没有把握推翻明朝,因此想出这么一个法子来,说要做大明朝的属国,比朝鲜例,纳贡,但不奉召,不听节制。这样的建议被崇祯断然拒绝,结果却激起了李自成的斗志,帅军直逼北京,一举灭了明朝。 “招安了李自成,对北京城威胁最大的一股势力就不存在了,而且还能成为抵御建奴入侵的力量。”朱由榔双手一阵划拉,把代表李自成的白色小旗子向北一推,和代表建奴的黑色小旗子混在一起:“没有了李自成,朝廷就会抽出力量来,重点解决张献忠。” 然后,朱由榔朱由榔双手又是一阵划拉,地图上大部分黄色的小旗子一起向中央的绿色旗子包围过去,将所有绿色旗子全部拔出扔到地上。最后,所有黄色旗帜一起向北移动,不但把白色和黑色的旗子全部推出地图,还连带着占领了朝鲜。 “哈哈哈!”朱由榔仰天大笑,意气风发的说道:“什么属国,什么建奴,等你们斗得两败俱伤,如何能抵挡我大明朝倾国之兵,都见鬼去吧!” 典型的纸上谈兵,一相情愿。 不过朱贵对朱由榔的看法却发生了转变,觉得他也并非历史上描述的那样,只知道逃跑,一点策略都没有。 “皇上,你为什么不考虑迁都呢?”朱贵引导道:“如果北京的朝廷能够迁往南京,这个死局不一样破解了吗?” “迁都?”朱由榔眼睛瞪得大大的,如同看白痴一样看着朱贵:“你怎么会想到这个馊主意?天子守国门,是成祖定下来的规矩。皇帝一动,民心必乱,有伤国脉,不用反贼们打,大明朝自己就灭亡了!” 果然不出所料,朱由榔的想法和当时大多数人的想法一样。 明朝末年,当北京城四面楚歌的时候,崇祯皇帝不是没有起过迁都的念头。然而,当他把这件事情交给内阁讨论的时候,却遭到了几乎所有大臣的反对,有的大臣不惜哭天抹泪,用上吊抹脖子之类的行动威胁崇祯。崇祯没有办法,只好在北京城内硬挨着。 可是结果呢?当李自成的军队兵临城下的时候,那些反对迁都的所谓忠臣们却一个个争先恐后的打开城门,以至于崇祯皇帝上吊的时候还悲愤的说:“诸臣误我!” 大臣们反对迁都的理由说的冠冕堂皇,大体上和朱由榔的意思一样,其实背地里都在打自己的小算盘,他们是舍不得在北京的家业。然而他们的如意算盘打错了,李自成进京之后,给予了他们严厉的惩罚,他们不但没有保住自己的家产,反倒连性命都丢了。 然而没有迁都,却导致了一个极其严重的后果,那就是南明政权少了一大批渴望收服北方失地的文臣武将,极大地削弱了反清复明的力量。崇祯皇帝自杀殉国虽然很壮烈,但是也为南明的各个野心家门争夺所谓的正统地位制造了内讧的借口,抗清的力量进一步被削弱,最终导致中华大好河山沦陷了两百多年。 (笔者认为,以当时的情况,迁都是最好的选择。一家之言,不必讨论。) 朱贵知道无法说服朱由榔,于是说道:“皇上,今天为何突然想到这件事情了?” “你不是说了吗,要我做好准备。”朱由榔感慨的说道:“我以前只知道做皇帝好,却没想到做皇帝还有这么多麻烦事。以前只知道衡州城很大,却没想到大明朝竟然这么大。哎,这么多地方,都让反贼占了,能留给我多少啊!” 刚聪明了没多久,居然又开始犯浑了。 朱贵问道:“皇上,如果北京那位采取了你的策略,如果事情的发展真的像你预想的那样一帆风顺,大明天下就还是他的,你怎么办?” “对呀,我怎么办?”朱由榔一下子跳了起来,迅速卷起地图:“陈爱卿,今天你我君臣所说的这些话,万务向外人道也,否则的话,由检哥哥可不会主动把位子让给我!” “一定,一定!”不得不说,和朱由榔玩皇帝大臣的游戏,朱贵也从中得到了不少乐趣。 ++++++++ ++++++++(未完待续) 第六十一章 大买卖 第六十一章大买卖 如果有人在崇祯十五年四五月间询问衡州城内外的居民,哪一件事情是最令他们津津乐道的,得到的答案将会空前一致:彩色烟花。 自从王府寿诞燃放彩色烟花大获成功以来,彩色烟花就成了一种时髦的东西,但凡有点钱的人家,都会买上三五个过过瘾,而那些有婚丧嫁娶的人家,更是以能够放上彩色烟花为荣。 彩色烟花火了,生产彩色烟花的赵庄自然也就成了人们瞩目的焦点。 因为这里不但每天都有十来车烟花运出来,还会有几十车其他东西运进去。整个赵庄已经成了一个巨大的工地,整个衡北所已经成了一座繁荣的市场,南来北往的商人们带着自己的粮食,布匹,铜铁等物,前来交换传说中三倍利润的彩色烟花。 传说中,赵庄的村民一夜暴富了,他们一个个都穿上了新衣服,每天都能吃到美味的腊肉。就连赵庄的小伙子们也突然金贵起来,附近村镇的媒婆蜂拥而至,带着女孩子的生辰八字,用她们如簧的巧舌推销一个个年轻美丽的姑娘。 一切都变了,仿佛一夜之间,赵庄就披上了一件神秘的外衣。 五月四日,也就是端午节的前一天,两辆马车缓缓的越过衡北所,进入到通往赵庄的羊肠小道。没有人格外注意这两辆马车,因为最近一段时间以来,这样的马车每天都会进去出来几十辆。 然而人们不知道的是,在这两辆马车里面坐着的,正是创造这一切奇迹的那个人——陈大宝——优秀穿越青年的代表朱贵,随行的人员有赵贵荣和武安国母子,赶车的是两个通四海的伙计。 其实朱贵早在前一天晚上就已经抵达了衡北所,他没有声张,简单的在新建的客栈住下,一大早就进山了。 朱贵和贵荣坐在第一辆马车中,车帘全部放下来,既便于朱贵和贵荣偶尔亲热一番,也便于观察外面的情况。 从衡北所到赵庄的道路并不好走,勉强能够让一辆马车通行,如果前方发现了相对而行的马车,就需要到一些特意挖出来的地方等候,极大地影响了行进的速度。为了避免错车的麻烦,以前上山的人大都采取骑马,或者坐滑竿。正是因为这种原因,朱贵才决心花费重金,拓宽上山的道路。 将近一千个人,经过二十多天的努力,道路的确宽敞了许多,能够并行两辆马车不说,工人们还用打夯机把泥土夯实,有的地方还用石块垒砌,和以前比起来,的确是大为改观。 然而,走了没有五里路,朱贵的心胸就被一股怒火填满了。 因为,他看到了成果,同时也看到了地狱! 那些参与筑路的工人们,来的时候衣衫褴褛,现在还是衣衫褴褛,来的时候骨瘦如柴,现在更是骨瘦如柴。天还没有亮他们就开始劳动,饭菜是直接送到工地上去的,而所谓的饭菜只不过是稀得可以照见人影的稀粥,黑的赛过锅底的面饼,难吃不说,给的分量还不够。 这还不算,在工地上,每隔百十来米就有一个手持皮鞭的赵庄子弟,他们衣着光鲜,吃的肥头大耳,但是他们的眼睛却放射着猎鹰一般的凶光,只要看到哪个工人不卖力气,就冲过去一顿毒打。 “怎么可以这样,他们难道忘记了一个月以前自己是什么样子的了吗?”朱贵气的把车帮拍得啪啪山响:“前前后后已经投入了六千多两银子,都到哪里去了,怎么连一件衣服一顿饱饭都不给?” “那不是二狗子吗!”贵荣比朱贵还要气愤,要不是朱贵一直拦着,她早冲出去破口大骂了:“天哪,他以前比你还懒,整天只知道在太阳下面抓虱子,用石头扔他也不敢还口。现在怎么了,怎么也拿鞭子抽人啊!” 越往山里走,修路的工人就越多,工人的情形就越凄惨,快到赵庄的时候,后面的武安国突然跑过来,要求和贵荣换地方。贵荣从来没有看到过朱贵发这么大的脾气,早就想到后面去了,因此没有任何犹豫,就和武安国换了地方。 上车走了一段,武安国说道:“陈老板,安国心中有一个疑问,不知当讲不当讲?” “有什么事情尽管说。”朱贵心情不好,越发觉得武安国酸溜溜的。 武安国说道:“敢问陈老板,你是想做大买卖,还是小买卖?” “何为大买卖,何为小买卖?”朱贵很奇怪,这个武安国自从住进通四海之后,每天除了读书打扫房间之外,什么也不问,陈敬山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今天是怎么了,怎么问出这样奇怪的话来。 武安国郑重其事的说道:“小买卖贩卖的是货物,收取的是金银,得到的是一生的富贵。大买卖贩卖的是人心,收取的是忠诚,得到的是万事的美名。” 朱贵知道武安国一定另有所指,但是一时又不敢下结论,于是沉默了好半天没开口。 “适才,安国听到陈老板和贵荣姑娘在车内大骂监工,因此才有此念。”武安国说道:“如果陈老板要做小买卖,这样的事情不但做的,而且要做得更彻底。因为只有这样,才能用最少的钱,赚取最大的利润。可是,如果你这样做了,难免会……” “会遭人诟病,说我是一个无良奸商?”朱贵一笑:“商人嘛,哪有不奸的道理,否则的话怎么赚钱?不过你说得对,我的确看不惯他们这样,大家都是人,给他们吃好点穿好点,不打他们又怎么了?钱又不要他们出!马上就到赵庄了,我晚上就召开股东大会,纠正这些错误。” 武安国说道:“如果陈老板想做大买卖,就需要采取一些策略,一步一步的进行,让这些工人们感激你,把你当做再生父母。如果做得好,这些人就会成为你最忠实的奴仆,为你去死他们也愿意!” 朱贵大笑:“为我去死,太夸张了点吧?我只要他们为我工作,让他们为我死干什么?” “当然要!”武安国盯着朱贵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道:“因为我断定,你是一个做大买卖的人,因此你需要很多愿意为你去死的人,不是一两个,一两千,而是一两万,甚至几十万!” 朱贵吓了一跳:“武兄,千万别这么说,这可是大逆不道的话!” “大逆不道?”武安国突然在马车中站了起来,整了整身上的衣冠,面对朱贵跪了下去:“主公,安国不是瞎子,如何看不出主公有争雄天下之心?安国幸甚,愿意追随主公,随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你看出了什么?”朱贵连忙去扶武安国,但是他却执意不肯起来。 “巨万家财藏入深山,表面上看是不忘故土,实际上却是划地为王,积蓄力量。在衡州城结交权贵,花大把银子卖个副旗总的虚衔,表面上看是爱慕虚荣,实则是为了训练士卒做的幌子。每天进入王府,表面上看是王爷厚爱,实际上是主公你为了日后发展埋下的一颗棋子。”武安国望着朱贵,眼睛里有一种火热的光芒:“这不是做大买卖,难道还是别的吗?” 从这些事情上就能看出自己有野心,这未免太牵强了点吧? 朱贵自认为隐藏的很好,无论是赵庄的老头子,还是衡北所的士兵们,都以为他只是一个精明的商人,目前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发展壮大烟花厂,赚钱而已。然而武安国却能凭借这些做出这样的结论,是他太精明呢,还是胡乱猜测呢? “还有!”武安国越说越激动,双手捏成了拳头:“彩色烟花虽然为主公赚来了滚滚金银,但是主公却似乎对这些东西不太感兴趣,反倒是另外一种奇怪的烟花,主公投入了极大的热情。” “什么烟花?”朱贵有些担心了,他不会真的看出什么来了吧? 武安国指了指朱贵腰间的小工具包,那里面装着两颗改装成手雷的火箭弹头,说道:“这种手雷。主公没事的时候总爱拿出来研究一番,我曾经问过主公,此为何物,有什么用处?主公回答说此物名叫手雷,填装的是一种威力巨大的火yao,能够开山裂石。这不是烟花,而是火器,而且是威力巨大,性能比佛郎机炮更卓越的火器。主公如果不想做大生意,研究这种东西何用?” 朱贵恍然大悟,原来症结在这里。当时武安国问起来的时候,赶上朱贵心情好,又觉得武安国对自己没有什么危险,因此随口说了出来。没想到,竟让他猜出了自己心中的真实目的。 “就算你说的是,可是和这些工人们又有什么关系呢?”朱贵避而不答。 “自从主公收留安国母子以来,安国每日所思就是如何报答主公的恩德,无奈通四海只是一家商铺,安国纵有天大的抱负,也无施展的机会。”武安国深深地叩拜下去:“恳请主公把这件事情交给安国来处理,不出一个月,安国定能为主公赢得数千死忠之士!” ++++++++ ++++++++(未完待续) 第六十二章 监工 第六十二章监工 不得不说,朱贵对武安国刮目相看了,本以为救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当自己做点善事而已,却没想到他是一个有着极大的野心和抱负的人。 “武兄,你想怎么做?”朱贵这样问,就等于默认了武安国的猜测。 “请主公下令,任命我做监工,许我调动烟花厂粮食布匹的权利,再给我十个人听我调遣。”得到朱贵的认可,武安国兴奋地擦拳磨掌:“至于安国将如何做,请恕安国暂时卖个关子,朱贵就静等佳音吧!” 反正朱贵这次回来,也要处理工地上的事情,委派一个监工势在必行。朱贵本来打算让刘耀做监工,因为在所有人当中,只有刘耀可以震慑得了那些老家伙。可是朱贵现在身份变了,他拥有副旗总的官职,怎好副的命令正的做事情呢?虽然朱贵知道,只要自己说出来,刘耀会毫不犹豫的去做。 现在好了,有武安国主动请缨,何不让他试一试。 武安国是一个廪膳生,儒学基础十分深厚,理应懂得如何制人。刚才听他的一番话,觉得也很有道理,虽然他没有说出如何做,但是想来也不会偏离朱贵的预期太远。 朱贵点点头:“好,到了赵庄,我给你一个班的士兵,另外再准许你一百两银子的调拨权,这件事情,就拜托武兄了。” “主公,百两银子不够,至少要两千两。”武安国说道:“两千多个人,端午节每人一顿可口的饭菜,就需要至少一百五十两。每人一套衣服,需要至少五百两,另外还有……” 改善工人的伙食,发放工作服,本来就在朱贵的计划之内,居然武安国也想到了,不如一并交给他:“好,现金的调拨权扩大到五百两。至于给工人们改善伙食和发衣服,并不需要多少钱,因为粮食和布匹我们都有,你要多少,就给你多少。” “谢主公!”武安国咚咚咚扣了三个响头,然后束手坐在朱贵身边,的确像一个手下侍奉主人的样子。 对于武安国突然改口称呼朱贵为主公,朱贵倒是没有提出反对意见,他觉得主公这个名称比老板听起来顺耳一些。这主要是受了某些电视剧的影响,三国时期任何一个割据者屁股后面不追着一大群称呼他主公的人?这不正是朱贵心中所想,计划要做的事情吗? 很快,马车驶入赵庄,眼前的景象更令朱贵愤怒不已。 整个庄子都变成了一座巨大的工地,然而这工地却不是为了烟花厂,而是为了赵庄人自己。很多人家有了钱,第一件事情就是翻新或者新盖房屋,而帮助他们盖房的人,却还是那些可怜的工人。在村头的田地里面,辛勤劳碌的也是那些工人。而赵庄子弟呢,却一个个穿戴整齐,捧着茶壶,打着凉伞,提着皮鞭,大声吆喝着做监工。 “赵庄人的一切残暴,都将成为主公的仁慈,工人们受到的苦难越多,将来对主公就越忠诚!”望着车窗外的凄惨景象,武安国一点同情的表情都没有,反倒显得特别兴奋。 “这不是贵荣丫头吗?”突然,一个眼尖的村民看到了探头探脑的贵荣,大喊着跑过来:“大宝兄弟呢,回来了吗?” “回来了。”贵荣努努嘴:“在前面!” “大宝回来了!”伴随着一声呐喊,附近的村民如同被磁石吸引一般,全部飞快的向朱贵所在的马车涌过来。 “大宝回来了!”人们一边奔跑,一边大声呼喊,引来更多的村民。 整个赵庄沸腾了,不分男女老幼,两百多个人纷纷跑出来,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兴奋的表情,有的人手里还拿着水果点心,有的人手里拿着唢呐锣鼓。刹那之间,村头锣鼓喧天,问候声此起彼伏。 朱贵虽然知道自己在村民们心中的威信提高了,但是却没有想到高到这种程度,这哪里是在迎接一个赵家的女婿,这分明是在迎接一个英雄,一个最可亲近的亲人啊! 虽然对村民们的愤怒还没有平息,但是面对数百张热情真诚的笑脸,朱贵却一点埋怨的意思都表现不出来,他只能跳下马车,热情的和村民们打招呼。而武安国则亦步亦趋的跟在朱贵身后,看到人群过于拥挤的时候,就上前解围。除此之外,他只是默默地看着这一切,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浓。 因为陈敬山在衡州,朱贵就直接去了老太爷家。 刚进大门,老太爷的两个儿子就迎了出来:“妹夫啊,你可回来了,老太爷每天都在念叨你呢。” 贵荣可不管这一套,立刻扑进客厅:“太爷爷,贵荣回来了!” 贵荣是老太爷的亲孙女,也是老太爷最疼爱的一个孩子,疼爱的程度连贵荣的父亲赵五爷都羡慕不已。第一次出远门,而且一下走了将近一个月,爷孙两个都彼此想念了。 朱贵命令通四海的伙计从马车上搬下一个箱子,和武安国一起走进客厅。 在客厅中央的藤椅上,赵老太爷正满脸堆笑的望着贵荣,嘘寒问暖。而贵荣也很乖巧,正在讲述一路上的所见所闻,她说的声情并茂,还伴随着夸张的动作和鬼脸,逗得老太爷不住的捋胡子大笑。 可是,当老太爷看到朱贵的时候,满脸的笑容一下子消失了。 “老太爷,我回来了!”朱贵躬身施礼,打开箱子说道:“景德镇的茶具一套,上好的大红袍,信阳毛尖各一斤,绸缎两匹,都是孝敬您的。另外,还有现银二百两,请老太爷翻新一下咱村的祠堂吧。” 对于老太爷来说,这可能是他一辈子收到过的最大的一份礼物,可是他看都没有看,鼻子里哼了一声,说道:“大宝,你是有钱人了,咱村子的人都跟着你沾了光,也变成有钱人了啊!” 朱贵没有意识到老太爷大的语气不善,因此继续笑呵呵的说道:“老太爷,这才刚开始,您就等着看吧,咱们村会越来越富有的。” “有钱好啊,有了钱人们的心就都变了!”老太爷咚咚敲了两下拐杖:“可是我怎么总觉得有钱的赵庄比没钱的赵庄不一样了呢,整天乌烟瘴气,整天哭喊惨叫,花天酒地的有,忍饥挨饿的有,这还是我们赵庄吗,这难道就是你的成果吗?” 朱贵一愣,他万万没有想到,在赵庄竟然还有这样一个悲天悯人的人。 赵老太爷越说越气愤,最后竟然站了起来,怒目圆睁,指着朱贵的鼻子吼道:“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咱们村才有了几个钱,就有的人家开始扔臭肉了。我们还不是朱门大户,可是我听说给我们修路的那些人当中已经累死好几个了!造孽啊,如果你父亲老夫子还活着,看到这番情形是应该夸赞你呢,还是打烂你的脑袋!” 满怀希望回来,本以为会被夸赞,却没想到遭到了当头棒喝。 朱贵觉得自己很委屈,他想辩解,可是一路上的所见所闻却明白无误的告诉朱贵,这一切灾难的确是自己造成的。 “有了钱,人的心就黑了!早知道这样,我宁可让赵庄过穷日子!”赵老太爷颤抖着向前迈步,打算将朱贵送来的礼箱踢倒。 “老太爷请息怒,你误会我家主公了!”突然,武安国上前一步,挡在赵老太爷面前:“我家主公远在衡州,并不知道发生在这里的事情。今天一路走来,主公看到沿途的种种惨象,不但气的浑身颤抖,而且痛哭流涕,顿足捶胸,一个劲的说是自己害了大家。” 朱贵脑袋直发懵,自己什么时候痛哭流涕,顿足捶胸了? 武安国继续说道:“为了改变这种局面,主公已经命令我全权处理这件事情。请老太爷放心,不出数日,这样的事情就不会再发生,咱们赵庄的人将会重新变得仁慈,淳朴起来。” “你是谁?”赵老太爷举起拐棍:“这里哪轮得到你插话?” 武安国昂首挺胸,不卑不亢的说道:“秉老太爷,在下姓武,名定,字安国,山西大同人士,崇祯十三年廪生。安国母子流落衡州,幸得主公搭救,才苟活至今。如今,主公命我做整个工地的监工,负责扫除一切阴霾,还我赵庄朗朗乾坤!” “你就是老二他们说的那个廪膳生?”赵老太爷脸上的怒容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崇敬和惶恐,连忙弯下腰,就要向武安国跪拜:“小老儿有眼无珠,冲撞了生员大人,还望恕罪啊!” 朱贵大跌眼镜,不会吧,读书人在这个时代如此吃香? ++++++ ++++++(未完待续) 第六十三章 翠花 第六十三章翠花 不就是一个廪生吗,在后代顶多相当于大专水平,竟然能够让骄傲的老太爷如此敬重? 武安国上前一步,连忙扶住赵老太爷:“老太爷万勿如此,你是我家主公的长辈,安国如何但得如此大礼!” “主公?”赵老太爷这才注意到武安国对朱贵的称呼,站起来愤怒的吼道:“大宝,你好大的胆子,你是什么东西,敢冒充武老爷的主公?你爹在世的时候,见到武老爷这样的人,也要跪拜呢?” “老太爷,不得如此说我家主公!”武安国立刻脸色一沉,不悦地说道:“我家主公天纵英才,义薄云天,乃百年难遇的奇才,日后必将成为万世留名的大人物。安国有幸追随主公,实乃三生有幸!” “你……”老太爷看看朱贵,在看看武安国,最终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朱贵心中窃喜,在整个赵庄,最难对付的就是赵老太爷,而他却偏偏对读书人有着某种令他不理解的狂热崇拜。现在好了,这就好比大家玩老虎棒子鸡这种游戏,老太爷比朱贵蛮横,朱贵又可以随意指使武安国,而武安国的生员身份却可以把老太爷压得死死的。 还是贵荣乖巧,看出事态不妙,抱住老太爷的胳膊撒娇:“爷爷,贵荣饿了。” “对对对,生员大人光临寒舍,老朽慢待了!”赵老太爷有了台阶可下,立刻龙精虎猛起来,大声嚷嚷着,命令浑家预备酒饭,命令丫鬟沏茶倒水。这个时侯,他也不再讨厌朱贵送来的礼物,当即拆开那包上好的大红袍,客客气气的请武安国喝茶。 接下来的事情简直让朱贵哭笑不得,他这个主角竟然成了配角,赵老太爷一口一个武老爷,极尽谄媚之能是,就好像朱贵不存在一般。甚至朱贵偷偷和贵荣打情骂俏了一番,赵老太爷也没有发现。 午饭极其丰盛,几乎算是赵老太爷所能拿出来的最好的酒菜了。 对于赵庄人来说,朱贵归来是一件大事,但是有资格进来陪朱贵喝酒的人就只有顺字辈的寥寥几个老头子和刘耀而已。赵老太爷大摆筵席,执意让武安国做上座,而武安国在朱贵面前却不敢坐,双方来回谦让,最后不得不朱贵出面,武安国才坐了主客的位置。 酒席还没有开始,赵老太爷就以族长的身份,命令七个老头子一起向武安国行礼,并嘱咐他们一定要多多敬酒,免得让生员大人觉得赵庄人不懂礼貌。 对于这样的安排,武安国却是一副坦然,说话不卑不亢,似乎觉得本来就应该是这样。朱贵也借着这个机会,当即宣布任命武安国为工地的监工,负责监督工程质量和工人生活待遇问题。 赵老太爷认为这样太委屈生员大人了,一个劲的道谢,并严令顺字辈的老人们,一切行动听从武安国的调遣,如果谁要是惹得武安国生气,他就要以族规论处。 七个老头子面面相觑,即为朱贵突然任命监工感到莫名其妙,又被武安国廪膳生的身份所折服,再加上赵老太爷那根随时都可能敲下来的拐棍,谁也不敢表示不同意见。 酒过三巡,武安国突然提出一个建议,他想在赵庄开办一座私塾,教授赵庄人四书五经。这个建议更是让赵老太爷欣喜若狂,一个劲的向武安国敬酒,并且说自从老夫子去世以来他一直想做这件事情,无奈找不到合适的人选,现在生员大人竟然愿意屈尊降贵,他代表全村人对武安国表示感谢。 好不容易挨到酒宴结束,时间已经到了下午三点多,看到赵老太爷一个劲的和武安国说话,朱贵感到无趣,偷偷的溜了出来。 朱贵首先来到陈敬山家,把带给岳母的礼物留下,然后坐马车回到自己的家。 刚一进门,朱贵就感到心中热乎乎的。离开一个月了,房间竟然和离开那天一模一样,收拾的干干净净,东西摆放的整整齐齐。地板湿漉漉的,似乎刚刚用清水撒过,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花香。 一双柔若无骨的手臂悄无声息的从身后缠绕过来,朱贵心中热血一阵翻涌,猛然回过头去。刹那之间,两片温润的嘴唇就被捕捉到了,那样芳香,那样甜美。朱贵紧紧地把翠花拥入怀里,尽情的亲吻她,以解自己一个月来的思念之苦。 翠花被压抑已久的情感也在这一刻爆发出来,以一个山里女孩子前所未有的火热迎接过来。 此刻,外面的风似乎停止了,空气暖暖的,阳光慵懒的照射进来,在地板上映出两个纠缠不休的身影。不知名的小鸟在树梢上名叫,邻居家的小母鸡也赶来凑热闹。 如果不是偶尔传来一两声村民的吆喝声和工人们的惨叫哀求声,一切是那样的美好。 不知过了多少时间,朱贵和翠花才依依不舍的分开,朱贵捧着翠花的小脸,左看右看:“比以前瘦了,是不是想我了?” “我才不想你呢!”翠花依偎在朱贵怀里:“一个月也不稍封信回来,是不是在外面找野女人了?” “没有!”朱贵大喊冤枉:“哥哥在外面整天忙得脚底朝天,哪有时间找野女人啊?” “哼,你还敢骗我,贵荣姐早就告诉我了,她说你去了一个叫做如意坊的地方,那里有很多漂亮的女人,只要给钱就会陪着你睡觉,是不是?”翠花的手停留在朱贵的大腿根部。 朱贵直觉背心直发凉,贵荣这丫头,怎么什么都敢说啊! “没话说了吧?”翠花的手指开始慢慢收拢,指尖深深陷入朱贵的大腿肉里面去。 “贵荣的话你也信啊?干吗不问问你爹去?”为了免遭皮肉之苦,朱贵灵机一动,立刻起身打开木箱子,拿出一把珍珠项链,戒指,金簪之类的首饰:“翠花妹妹,你看,哥哥给你带回什么好东西来了?” 对于金银首饰的诱惑,世界上没有几个女人能够抵抗得了,翠花也不例外。 看到朱贵手里的东西,翠花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许多,欢呼一声扑过来:“太漂亮了,这都是给我的吗?”翠花拿起一串珍珠项链,挂在脖子上扭来扭去:“大宝,这就是珍珠吗?得好几两银子吧?” 好几两?好几十两也不止啊! “只要你喜欢,我每次回来都给你带更多更好看的首饰!”能够博得翠花的欢心,朱贵觉得也很开心。 突然,翠花尖叫一声,拿着一枚金簪说道:“怎么贵荣也有一件一模一样的?大宝,你是不是也给贵荣买首饰了?” 这枚金簪的确在贵荣那里也有一件一样的。不但是金簪,所有的东西朱贵都买了双份,贵荣一份,翠花一份。朱贵没想到,自己刚回来几个小时,这两个好姐妹就跑到一起,开始显摆起自己的首饰来了。 “呃,是这样的。”朱贵尴尬的笑了笑:“当时给你买礼物的时候,贵荣也在,于是也给了她几样。翠花,你也知道,你大宝哥从来没给女人买过东西,不知道你们喜欢什么,于是就拉着她做个参谋。” “哼,贵荣也有,我不要!”翠花生气的把金簪丢在地上:“我要的东西,是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 朱贵犯难了,他没想到翠花还有这样的想法,戴首饰也要独一无二。 看来,应该找个机会,让贵荣尽量不要在翠花面前展示自己送的礼物了。 “既然翠花妹妹不喜欢,那就扔了它!等我下次去衡州城,给你买更多更好看的,保证在赵庄独一无二。”朱贵捡起金簪,作势要把金簪扔出去。 “你真是个败家子!”翠花冲过来,劈手夺过金簪:“这可是金子做的,溶了它,打副耳环不就独一无二了吗?” 这个时侯,朱贵可不敢顶撞翠花,于是笑嘻嘻的说道:“还是我翠花妹子聪明,要不然五两银子就没有了。” “五两,这个小簪子就值五两银子?”翠花听了直咂舌,把金簪抓的更紧了。突然,翠花脸上的神色大变,倒转金簪,抵在朱贵的大腿根部:“老实交代,你送贵荣这么贵重的礼物,居心何在?” “我能有什么居心,只是她要,我恰好带着钱,就给她了。”朱贵浑身肌肉收缩,生怕翠花一怒之下把他的大腿插个窟窿。 “哼,我量你也不敢。”翠花脸上的神色缓和了许多:“贵荣可是老太爷的命根子,要是让你欺负了,你就别想在赵庄混下去了。还好贵荣是我的好姐妹,她的性格我了解,你就是有贼心,也得不到!” 你了解什么呀,有贼心的恰恰就是贵荣啊! 朱贵觉得,早晚也得让翠花知道自己和贵荣之间发生的那些事情,因此应该提前探一探她的口风:“翠花妹妹,如果贵荣也嫁入咱们家,你做大的,她……” “做梦去吧!”还没等朱贵说完,翠花手里的金簪就往前一送。 “啊……”朱贵发出一声惨叫! ++++++++ ++++++++(未完待续) 第六十四章 新军 第六十四章新军 当朱贵一瘸一拐的来到黑蛇洞,江南七怪中的瘸腿陈五大和独眼陈六大正在门口喝茶,他们看到朱贵同时哈哈大笑起来。 “大宝,是哪个庸医给你剌的痔疮,太失败了!”陈五大乐得前仰后合。 “大宝只有左腿瘸,肯定不是痔疮!”陈六大反驳道:“一看就知道是骑马给磨的。” 朱贵无地自容,又不干承认是翠花用金簪扎的,只好尴尬的笑了笑:“还是六师傅眼睛刁,一眼就看出我是骑马磨的。” “哈哈,我赢了!”陈六大伸出右手:“老五,拿钱来,五个铜板!” 陈五大脑袋摇晃的跟拨浪鼓似的:“众所周知,痔疮是隐疾,谁都不好意思承认。大宝也这样,脸皮薄,明明是痔疮闹的,偏偏说是骑马磨的。不行,眼见为实,耳听为虚,你让大宝脱下裤子验证验证,否则一个子儿都不给你。” “言之有理!”陈六大深以为是,伸手就去拽朱贵的裤腰带:“脱裤子给你五师傅看看,让他输得心服口服!” 朱贵吓得连连后退:“两位师傅,你们怎么什么都赌啊!” “有什么办法,闲的呗!”陈六大坐下来,端起茶水慢悠悠的品了一口。 “就是!”天气凉飕飕的,可是陈五大却拿着一个蒲扇来回摇动:“你六师傅是铁匠,善于修理各式兵器,可是这里没有东西让他打。我就更厉害了,是个火器工匠,可你这里不要说没有大炮,连突火枪都没有一根。整天没事可干,除了吃你的喝你的之外,要是不赌俩小钱玩玩,还不闷死我们俩?” 烟花厂已经步入正轨,不太需要朱贵操心,因此朱贵最担心的事情就是护卫队了。本以为有江南七怪和刘耀在,训练也会正常进行,四百多人的队伍应该像模像样了。 可是没想到,护卫队的影子没见到,却看到教练在晒太阳喝茶玩。 “五师傅,六师傅?”朱贵焦急的问道:“其他师傅们呢?” “一提他们我就气不打一处来!”陈五大向后山方向努努嘴:“他们几个可过瘾了,每天都有好几百人供他们玩耍,想打谁就打谁。你没见你四师傅那个磕碜样子,就跟吃了****的毛驴一样,嗷嗷的!” 都去后山训练去了吗?朱贵大喜,立刻向后山跑去。 还没越过山梁,朱贵就听到陈四大的咆哮声,果然和驴子的声音差不多:“你们木头脑袋啊,我都给你们演示了三遍了,怎么还是不得要领?都听好了,这是最后一遍,谁要是再学不会,小心我打烂你们的屁股!” 越过土坡,当眼前的景象映入眼帘的时候,朱贵也不由的哆嗦了一下。 在后山的山谷里,本来有赵庄的四五十亩地,虽然不是水田,但是在村民们心中也都是宝贝,至少能够养活二三十个人。可是此刻,水田已经面目全非,所有的垄沟石坝都被铲平了,本来已经长出来的庄佳苗全部被踩得稀烂。取而代之的是三条深沟,两个十来米高的小土包,十几个木栅栏,二十多个箭靶子,把这里变成了一座训练场。 此刻,在训练场上大约有四五百人,分成四个部分,一部分由陈阿大带领,正在训练刀剑,一部分由陈二大带领,正在外围骑马,一部分由陈三大带领,正在练习射箭。剩下的人由陈四大带领,正在练习徒手格斗。 陈四大是江南七怪中唯一一个肢体健全的人,也是面相最凶恶的人,脸上的刀疤如同狰狞的蜈蚣,每个人看了都不寒而栗。跟着陈四大的一百多个人最惨,他们全部****着上身,浑身上下青一块紫一块,兀自在地上翻来滚去。 而唯一没有教学任务的陈七大则站在一个小土包上面,表现的最活跃,因为在他身边竖立着十多根木桩子,每根木桩子上面都捆着一个人。陈七大手持小皮鞭,一边训斥这些人不用功,一边用鞭子抽打他们。 怎么这个时代的人都喜欢使用暴力呢? 朱贵看了只咂舌,本以为在路上看到的那些已经是最凄惨的了,现在才明白,被挑中做士兵的这些人才是最凄惨的。 陈七大站的最高,因此第一个看到朱贵,立刻拿出一个牛角号嘟嘟的吹了起来。 刹那之间,整个训练场如同接到了统一命令似的,所有人都一起向陈七大所在的小土包聚拢,短短的十几秒钟之后,竟然排列成一个二十乘以二十二的方阵。五个老头子在方阵前面站成一排,一起对走过来的朱贵举起右手。 “旗总大人!”四五百人齐声呐喊,把朱贵吓了一个趔趄。 别看才短短二十多天,这些衣衫褴褛的流浪汉竟然有如此成绩,真不简单。朱贵不得不承认,江南七怪的训练方法虽然粗暴了一点,但是效果却很明显。 “师傅们辛苦了!”朱贵拱手。 “好说,好说!”陈阿大捋着胡须,乐呵呵的说道:“听说你做副旗总了?你小子,真没出息,怎么比刘耀混得还差,才当了一个副的。” 朱贵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到是想要一个千总当当,可是人家不给呀!” “废话少说,请旗总大人检阅部队吧?”五个老头子快走几步,和朱贵并肩而立,陈阿大大声喊道:“小崽子们,按照我以前训练你们的那样,打起百倍精神走两步啊,走好了,旗总大人请吃肉啊!” 四百多个人发一声呐喊,立刻开始行动起来。按照他们原来的分组方案,再一次分成四部分,首先围着训练场跑了一圈,然后一部分上马,一部分舞弄刀剑,一部分弯弓射箭,另外一部分则对打起来。 刹那之间,训练场上尘土飞扬,喊杀声响成一片,真像一个战场一般。 朱贵注意到,这些战士们的年龄大都在十八到三十岁之间,身体素质还算可以。他们的服装虽然很破旧,身上的血肉青一块紫一块的,但是气色很红润,精神都很饱满。显然,这些人在朱贵的一再叮嘱下待遇比工人们好,最起码能够吃饱。 演练进行了大约二十分钟,所有人再一次集合起来,一个个气喘吁吁的,期待着朱贵的夸赞。 可是朱贵看着看着,眉头却紧锁起来。 朱贵没有带过兵,更没有看到过冷兵器时代的战争场面,因此他无法对这些人的训练水平做出评判。但是有一点朱贵确信,这样的一支队伍如果拉出去,和外面的明军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和同等数量的敌军作战都不一定能够获胜,更遑论面对几倍甚至几十倍的敌人了。 “怎么,你小子不满意?”陈四大看出朱贵心中的不满,气呼呼的上前一步:“光膀子的那些小崽子都是我教的,你下去随便挑一个试试,保准打得你满地找牙。” “四师傅,我不是不满意,只是觉得应该再增加点什么。”朱贵连忙陪笑道:“我要的是一支以一当十的军队,不是一支以一挡一,挡三的部队。” “以一当十,你以为他们是关宁铁骑啊?”陈四大不满意的说道:“即便是关宁铁骑,在对等的情况下,也无法以一当十。” 陈阿大比较稳重,问道:“你说再增加一些训练课程,增加什么?” “对,你说说看,我们的训练还缺少什么?”陈三大对自己的箭术很有自信:“大宝,别看这些小崽子们射的不太准确,那是因为我们的弓箭不行,他们训练的时间也段,再过两三个月,我保证给你训练出一批神射手来!” 朱贵知道江南七怪的脾气,今天要是不拿出点能够令他们信服的东西来,自己不但会被他们看轻了,而且还会影响他们训练士兵的积极性。 可是拿出点什么本事来呢?朱贵摸了摸腰间的小工具包,心中有了计较。 “第一项要增加的训练,就是投掷。”朱贵弯腰捡起一块半斤大小的石头,用力向远处扔去:“仍的越远越好,降落的地点越准确越好。” 朱贵的动作引来哄堂大笑,士兵们前仰后合,目光中对朱贵的敬畏之色正在慢慢消失。 陈二大没有左臂,身子平衡掌握不住,竟然乐翻了。 “大宝,你不会是说,让我们训练一支放羊的军队吧?”陈三大酸溜溜的说道:“我小时候倒是放过羊,用羊铲扔石头比你仍的远多了。” “用石头打仗,亏你想得出来!”陈二大的刀疤脸笑得变了形,样子更是狰狞恐怖。 “如果,我们扔出去的不是石头,而是这种东西呢?”朱贵不动声色的打开工具包,从里面拿出一枚手雷,推开保险,一拉引信,用力扔了出去。 “轰隆!”一声巨响,四十多米开外的一条壕沟内顿时掀起滚滚浓烟,尘土和碎石四处乱飞。 “妈呀!”四百多个战士,竟然有超过一半的人扭头就跑! ++++++ ++++++(未完待续) 第六十五章 手雷 第六十五章手雷 这是朱贵第一次在众人面前展示填装了zha药的手雷,起到的效果是震撼性的。 不但战士们被吓得够呛,就连江南五怪也一个个瞪大眼睛,如同看怪物一般看着爆炸点。陈四大手脚最麻利,火烧兔子似的跑过去。当他看到壕沟内的泥土竟然被炸出一个直径半米多的大坑的时候,竟然一屁股坐倒在地上。 “我的天呐,不比佛郎机炮的威力差!大宝,你难道要让我们的人用这种怪东西打仗吗?” “为什么不呢?我们能在很远的地方把敌人炸死,为什么非要等到他们跑到跟前来肉搏呢?”朱贵轻蔑的看了看逐渐聚拢回来的士兵:“只可惜,他们的胆子太小了,不训练一下,怎么能当重任?” 陈阿大额头冒汗:“乖乖,大宝,你是个怪物,你要改变战争的形式了!” “这算什么,一枚手雷而已!”朱贵干脆把另外一枚手雷也扔了出去,爆炸之后才乐呵呵的说道:“给我当兵,比这好的武器多得是。我的宗旨就是,用最少的伤亡,换来最大的胜利。” “你还有更好的武器?”所有人都惊呆了。 有了两枚手雷的威慑作用,朱贵在军队中的威信立刻空前高涨起来,不论教官还是战士再也没有轻蔑的心里,他们看朱贵的眼神不但有崇敬,还有深深地恐惧。 当即,朱贵对这支队伍进行了改编。 目前护卫队的总兵力是四百七十一人,其中山口所的战士是二十一人,其余的都是新招募来的流浪汉,总兵力相当于一个营。按照十个人一个班,三个班一个排,三个排外加一个炊事班组成一个连,四个连组成一个营进行改编。战士的数量一共是四百人,班长四十个人,排长共十二个人,正副连长八个人。营长一个,由朱贵临时担任,陈一水则是副营长。 另外还剩下十个人,朱贵让陈四大从所有人当中挑选出十个身强力壮,最擅长近身格斗的人组建了一个纠察队。平常的时候,纠察队负责维持军营的秩序,朱贵出去办事的时候则担任朱贵的贴身护卫。 四百个战士当中,战斗人员三百六十个人,其余的是四个炊事班成员。朱贵规定,凡是训练不刻苦,考核不过关的战斗人员,将会淘汰进入炊事班。而炊事班中的人如果努力训练,表现出色的话,也有机会进入战斗班。 除此之外,朱贵还打算把后世的军衔制度引进来,制定详尽严格的考核规则,队表现不同的人授予不同的军衔。 这四百多个人,朱贵是按照军官的要求训练的,他希望在不久的将来,当这些人走出衡山的时候,每一个都是领兵打仗的将帅之才。 虽然朱贵把班长的推荐权利给了江南七怪,但是工作实在是太多,需要说明的地方更是比比皆是,一直到天色完全黑了下来,才总算确定了四十个班长和十个纠察队成员的人选。 朱贵当即下了一道命令,从即日起所有士兵都要进行隔离训练,无论是花炮厂的工人还是赵庄的人,一概不能靠近训练场一公里范围,否则的话士兵们有权利用武力驱逐他们。部队的住宿,暂时全部安排到黑蛇洞,日后紧挨着训练场建造兵营。 至于训练的内容,以及朱贵提供的新式武器等信息,任何人都不准向外泄露,否则的话杀无赦。 当朱贵说出“杀无赦”三个字的时候,他从战士们的目光中看到了恐惧,同时自己也吓了一跳。朱贵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在潜移默化中被这个时代所影响了。 在这个****血腥的年代,彼此尊重,人人平等的思想根本没有市场! 回到黑蛇洞,朱贵立刻召集江南七怪和四大弟子,在实验室开了一个会。 如今朱贵银子有了,物资有了,人手也不少了,因此他心中的许多设想也具备了实现的条件。 首先是建造兵工厂。最近一段时间以来,朱贵收集了数万斤铜和铁,朱贵把这些物资全部划拨给陈六大和陈五大,并划拨给他们一百名工人,让他们在靠近训练场的地方建造熔炉,铁匠铺,大量制造刀剑等冷兵器。至于火枪和火炮,朱贵将会等到熔炉建成之后,亲自设计图纸,边实验边制造。 陈七大的老本行是管理后勤,朱贵发挥他的特长,命令他立刻组织几十个裁缝过来,为军人们每人缝制一套正装,两套训练服。至于服装的款式,则由朱贵来亲自设计。 另外四个老家伙,则继续担任教练的职务,每人带领一个连,按照自己的特长进行训练。毕竟这些都是最基本的东西,无论战士们装备的武器再先进,骑马肉搏的本领还是要加强。 至于四个徒弟,这一次收获最丰盛,朱贵当场表示在未来的三天内全面教会他们制造无烟火yao的技术。为了避免核心技术外泄,朱贵还是采取了一定的防范措施。具体上说,就是每个人都教一点,但是每个人教的都不全面。比如马六学习的是配制浓硫酸,彭飞学习的是配制浓硝酸,罗有才学习的是配制高纯度乙醇和****,而冯金宝学会的是制造硝化纤维,并加以乳化和干化处理的工序。 十二个人讨论的热火朝天,每个人都被朱贵勾勒出来的美好前景吸引了。 晚上八点,即将吃饭的时候,赵二爷,赵五爷和赵八爷三个老头子却气呼呼的闯了进来。 “大宝,那个武安国是什么意思,他想给你败家吗?”赵二爷嗓门大,脸上的刀疤完全可以和陈四大媲美。 “怎么了二爷?”讨论被打断,朱贵心中有气,并没有起身迎接这些长辈。 “武安国竟然跑到我家里,要求我给工人们放一天假,明天都不用到工地上去了!”赵二爷气的直跺脚:“他们是来干什么的,难道整天躺在家里吃白食吗?要是耽误了工期,你可别怨我!” “明天是端午节,放一天假就放一天吧。”朱贵不愿意在这件事情上和赵家人起冲突,于是和颜悦色的说道:“至于工期吗,明天不算数,可以顺延一天。” “光是这些就好了,那个武安国竟然还要求我预备一千斤猪肉,三千斤蔬菜,五千个粽子还有五百斤米酒,说要给工人们举行大会餐,让每个人都吃一顿饱饭!”赵五爷心疼的说道:“一顿饭就要吃掉百十两银子,太浪费了。这些人都是流浪汉,我们给他们吃给他们住,已经够仁慈的了,还要给他们吃肉喝酒,他们那张穷嘴,也配这些好东西?” 对于赵家子弟不给工人们吃饱饭的问题,朱贵深恶痛绝,闻言不悦地说道:“人家都来了快一个月了,端午节吃顿饱饭不算过分吧?大家都是爹生娘养的,将心比心的看一看吧,他们都饿成什么样子了?吃不饱就没有力气干活,这个道理我想你们不会不了解?另外,我还听说工地上死人了,这是怎么回事?” 赵二爷不屑一顾的说道:“几千人干活,而且干的是开山修路的活,死几个人算什么。要怨就怨他们命不好,谁让他们不小心被石头砸到了呢?还有几个就更不怪我们了,他们来的时候就病怏怏的,即便是我们不打他们,他们也活不了几天。大宝侄子,你就别为这件事情操心了,都是些没名没姓的人,找个地方一埋,谁也不会追究。” 死了几个人,竟然还如此轻松,朱贵算是领教了这些人的冷漠。 赵八爷说道:“还有,武安国说要从我这里支取一百两银子,又不告诉我干什么用,怎么办?” 朱贵怕自己和这些人继续讨论下去会爆发,不耐烦的对三个老头子摆摆手说道:“给他,给他,这是我的决定,五百两银子以内的事情,尽管给他,不要再找我了。” “不行!”三个老头子一起摇头:“钱是大家的,他一个外来人凭什么拿?” 朱贵心中的怒火一个劲的往上窜:“中午吃饭的时候你们没听老太爷说吗,老太爷让你们都要听从武安国的话,你们要是不答应,我也不强迫你们。但是武安国要是告到老太爷那里,我可不帮你们说话!” 说到老太爷,赵八爷立刻就蔫了:“好吧,就这一次,反正现在咱们有钱了,也不在乎这百八十两。” “二哥,我爹既然已经发下话来了,咱就认了吧?”作为亲儿子,赵五爷更不敢违背赵老太爷的命令。 “都是一群败家子!”赵二爷看到无力回天,气呼呼的拂袖而起。 “大宝,听说你请了一个书呆子回来?”三个老头子走了之后,陈阿大说道:“儒生不但误国误民,还悟军队,我可有言在先,他要是到训练场上去指手画脚,我们哥七个一定打得他认不出孔子是谁来!” 朱贵哈哈大笑:“大师傅放心,咱们的军队,绝对不会出现这些乌七八糟的事情!” ++++++++ ++++++++(未完待续) 第六十六章 火炮 第六十六章火炮 接下来的几天,朱贵全部是在黑蛇洞内度过的,除了教授四个弟子制造无烟火yao之外,就是画图纸。 首先是军服的图纸,正装模仿现代军队中的迷彩服,训练服则一律是短裤和背心。这样的图纸拿给陈七大一看,他的脑袋立刻摇晃的跟拨浪鼓似的。陈七大并不是没有看出来这些服装穿在身上活动自如,而是觉得太丑。在他的心中,明军那种宽大的衣服才是最漂亮最气派的。无奈朱贵一再坚持,他也只好唉声叹气的执行了。 其次是一种火炮的图纸,具体而言是一种后膛加农炮,炮身长两米,口径八十五毫米。炮身分三个部分,前段一米壁厚一公分,后段一米壁厚两公分,尾部设计了一个碗装的金属托,厚达四厘米,作为填装炮弹的入口。另外,朱贵还设计了可以升降的炮架,和能够被战马拉着走的双轮跑车。一门炮连同支架和炮车的重量,不会超过两百公斤。 这样的设计已经远远超越了时代,更超出了所有人的理解范围。 特别是陈五大,他曾经做过明军中的火器营造工,他以自己专业的眼光只是看了一眼朱贵的图纸,就嗤之以鼻的丢在一边,大声说是垃圾,这样的火炮根本没法用。 陈五大的反对理由有四点。第一,炮身太长,炮膛清理起来不方便,运输也很麻烦。第二,口径太小,只能装进三斤左右的小铁球,威力不值一提。第三,炮管的壁厚太薄,容易炸膛。第四,炮管后面开口,会导致封闭不严,火yao的威力发挥不出来。 如果站在陈五大的高度,他的分析的确很有道理,只可惜朱贵不是陈五大,这一切严重的缺陷在朱贵心中根本不存在。 首先,明朝的大炮主要是仿制的葡萄牙前膛加农炮(因为明朝人称西方人为佛朗机人,因此也称佛郎机炮。),比如红衣大炮,大将军炮。大炮的设计理念受到当时火yao的发展情况制约,因为黑火yao爆炸的时候燃烧很不充分,会有大量残留物。因此明朝的大炮口径大,炮管短粗,目的是方便清理炮膛。甚至有些大炮,末端的口径会突然增大,目的是在发射散弹的时候增大打击面。而无烟火yao爆炸没有残留,威力比黑火yao大好几倍,因此完全没必要为了清理炮膛方便,而把口径设计的过于巨大。 其次,明朝的大炮之所以管壁很厚,是因为没有使用弹壳,火yao直接在炮膛中爆炸。而朱贵设计的火炮不但采用后装药,而且有弹壳,火yao爆炸的力量绝大多数被弹壳吸收,炮身受力不大,炮管自然也不需要弄得太厚。正是采取了无烟火yao和后膛装弹的技术,炮管可以适当加长,以增加炮弹的初速度。 当然,就目前而言,这一切只不过是朱贵的一厢情愿而已,有太多的技术难题需要一个一个的克服。首先最大的困难就是无法炼制高质量的钢,而采用铜制炮身又会影响火炮的使用寿命。 朱贵知道,要想让这些人一下子接受自己的设计理念很困难,甚至是不可能的事情,因此他采取了独断专行的策略,图纸画出来之后就交给陈五大和陈六大,命令他们严格按照图纸的样子做,不要问为什么,做好了重重有赏,做不好毁了重新做,一直到做好为止。 对于朱贵的安排,江南七怪表现出了一种可敬的执着精神。特别是陈五大和陈六大,立刻就投入到紧张的工作中去。朱贵看的出来,他们之所以如此认真,是赌了一口气,他们想用事实来证明朱贵的设计有多么荒唐。 五天后,第一座小高炉在一百多个工人的不懈努力下终于建成,烧出的第一炉铜水就用来铸造了一根炮管。当骄傲的陈五大和陈六大抬着六七十多斤重的炮管给朱贵看的时候,朱贵才终于意识到想法和现实之间的差距有多大。 这根被两个老怪物称为精品的炮身,尺寸倒是严格按照朱贵的要求来做的,误差不会超过百分之零点五。然而,铜铸的炮管上面布满了肉眼可以看到的小米粒大小的突起和凹坑,不但外面有,里面也有。这样的炮管如果是大口径的佛郎机炮,质量上的确过关了,然而距离朱贵的要求还差得很远。 陈五大看到朱贵一个劲的研究炮身上的凹坑和突起,嘴巴一撇说道:“大宝侄子你放心,我用的是最细的沙子,表面稍微打磨一下就光滑了。” 朱贵抚mo着炮身,切身感觉那种粗糙的摩擦:“我担心的不是表面,而是里面。” “里面也有一样。”陈六大说道:“虽然炮筒较长,打磨起来比较麻烦,但也不是不能办到。” 朱贵还是摇头:“五师傅,六师傅,我说的不是炮管的内壁,而是金属里面。如果金属的内部也有这样的小沙眼,炮管的强度就会被破坏,用不了多久炮身就作废了,甚至还可能发生炸膛的事故。” 陈五大不高兴了:“净胡说,你六师傅可是造办处最好的铸造师傅,他造的东西要是沙眼太多,可衡州城你就再也找不到更好的了。” 这就是这个时代最好的铸造技术吗?如果真是这样,要制造现代火炮几乎是痴人说梦。 朱贵无可奈何的摇摇头:“真的不能做的再精细一点吗?” 陈六大的自尊心受到了伤害,眼睛一瞪说道:“信不信由你,反正我这一辈子铸造了几百门大将军炮,除了佛郎机人的大炮之外,我的质量最好。” 朱贵眼睛一亮,陪笑道:“两位大师傅别生气,我只是随便说说而已。这个炮管制造的十分完美,两位大师傅,就按这个样子做十个,炮架和跑车也做十个。然后,兵工厂全面投入刀剑的制造上来,要给每一个战士配备最好的武器。” 受到夸奖,两个怪物才露出笑容:“做好十个就放着吗?” “当然不是放着,两位师傅没看出来吗,这只是一些零件而已,等我设计出别的零件组装起来,我们就可以试验新式大炮了。”朱贵拉着他们的手:“做好之后,每人奖励十两银子的酒钱。” 两个怪物大喜,立刻奔出黑蛇洞,开始忙碌起来。 看着他们消失在洞口,朱贵自言自语道:“看来,是该去一趟澳门了。” 刚才陈五大的一句话给了朱贵极大地启发,既然他们无法铸造出高质量的炮身,何不聘请另外的能人?而在这个时代,在这片土地上,最佳的人选就只有住在一千多里外澳门的那些葡萄牙人了。 (有资料记载,明末明军的火炮技术比葡萄牙人的还要优越,笔者认为并不尽然。否则的话也不可能出现南明将领借葡兵三百,火炮数门就能击溃大队清军,并收复多座城市的事情发生。笔者认为,当时中国和西方火炮的差距主要在冶炼技术上,因此安排下面一段文字,YY文,不必深究。) 衡州距离澳门并不远,快马十多天就能往返一趟,于是朱贵决定南下澳门,看看能不能从葡萄牙人中挑选一个铸造师或者机械师之类的人才来。 简单安排了一下烟花厂的生产,朱贵多日来第一次离开黑蛇洞,到下面的赵庄去。一路走来,朱贵越走就越觉得和以往不一样。天还是那个天,人还是那些人,可是朱贵却觉得在这些人当中增加了一些他看不到也难以理解的东西。 在田野里劳作的人,还是那些可怜的工人,拢头地沟上面还是站着手持皮鞭的监工。而在烟花厂,造纸厂,员工宿舍工地上,不但监工的数量一点没少,反倒增加了一个简易牢房,里面囚禁着二十多个衣衫褴褛的工人。 然而,无论是干活的人,还是被囚禁的人,脸上却再也没有了前几天那种绝望的表情,他们的脸色红润了许多,似乎生活质量得到了极大的改善。 这难道就是武安国治理下的成果? 朱贵越看越生气,这是怎么了,难道说给人吃饱饭就算解决矛盾了吗?说什么不出一个月就给自己带来数千死忠直士,你整天打骂他们,他们表面上屈服了,但是内心不定多么痛恨你呢! 刚接近村口,朱贵就被一阵山呼海啸般的呼喊声吸引了。 举目一望,只见就在自己家那栋小竹楼的院子前面,黑压压的站了大约一两百人,他们面向竹楼,高举双手,大声呼喊着:“大圣,大圣!” 而在他们正前方,黑衣纶巾的武安国正在大声演讲着什么。 只听了不到一分钟,朱贵心中就惊讶万分:宗教! ++++++ ++++++(未完待续) 第六十七章 宗教 第六十七章宗教 黑色的大方桌,上面摆放着一只猪头,四样瓜果点心和一个香炉,三支香袅袅燃烧着,在桌子旁边,武安国一手拿着一条柳树枝,正从身边的大水缸里面沾出清水,抛洒在人群中。 武安国手指一个三十多岁工人喊道:“是谁,给你们吃肉喝酒?” “是大圣!”工人双膝跪地,声嘶力竭的呐喊。 “是谁,给你们崭新的衣服?”武安国又指了指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 “是大圣!”小姑娘因为情绪激动,声音带着哭腔。 “大圣给我们带来了吃,带来了穿,只要我们追随大圣,热爱大圣,愿意把自己的一切献给大圣,活着的时候就可以得到荣华富贵,死了就可以避免进入阿鼻地狱受苦,还可以升天做神仙!”武安国双眼通红,几欲疯狂:“大圣,大圣,大圣!” “大圣,大圣,大圣!”两百来个人齐声呐喊,每喊一声就跪在地上向香案扣一个响头,其癫狂状态一点也不亚于后世电视节目中的邪教组织。 朱贵听得脑袋嗡嗡直叫,连忙逃也似的拐过胡同口,走进陈敬山的家里。 “翠花,武安国这是在干什么?” 家里只有翠花一个人,正坐在门栏上做鞋垫,看到朱贵先是用鞋垫和朱贵的鞋底比划了一下大小,感觉到满意了才无所谓的说道:“不是你让他这样做的吗?” 朱贵挨着翠花坐下来:“我只是让他监督一下工程的质量和工人的生活待遇,不要让咱们的人虐待工人,给他们吃好点穿好点而已,也没有让他组织宗教啊?” “他做的就是这件事情啊?”翠花不解的看着朱贵,手里的钢针令朱贵心里发怵:“端午节的时候,武先生让工人们大吃大喝了一天,然后就问他们,想不想每天都这样,工人们都说想。武先生就说,如果想的话就要好好工作,表现好的每天都有肉吃,都有酒喝,而且还有新衣服穿,男的都能讨到老婆,女的都能嫁给如意郎君。第二天武先生就带着几个人到工地上去转悠,看到令他满意的人就发给一张纸,让他们晚上到你家大院去集合。武先生每天都从黑蛇洞到山口所转一圈,每天都挑选几十个人。凡是被他挑中的人,就可以休息一天,而且还给好吃好喝。本来五叔和二大爷不同意武先生这样做,可是不知怎么的,老太爷支持他,大家算了一下帐,觉得每天只增加不到二两银子的开销,可是工程的进度却增加了不少,大家也就同意了。” 朱贵本来要武安国改善所有人的生活条件,可是武安国只改善了其中的一部分。他这样做,实际上是在成本没有增加的情况下,给了工人们一个看得见摸得着的希望,只要工人向往好的生活,那么就要努力工作。 朱贵倒是很赞同这种做法,觉得比自己设想的一刀切更有利于调动工人们的积极性。 “但是,怎么又扯到宗教上了呢?”朱贵问道:“他们大喊大圣大圣的,你们不觉得麻烦啊?” “你不是齐天大圣吗?”翠花手里的钢针一个劲的在朱贵面前晃悠,吓得朱贵左躲右闪:“武先生说,他懂得易经八卦,他掐指一算,算出来你本是齐天大圣的转世,是来解救这些人脱离苦海的。几个月前那次春雷之所以劈到你,就是齐天大圣的灵魂附体造成的,你现在之所以还不知道,是因为时机未到,你的天门还没有开。现在他发展大圣香会,就是要借助大家的力量为你祈祷,让你早日开天门,恢复成神通广大的齐天大圣。只要你能恢复法力,就能移山填海,点石成金,凡是香会的弟子们就可以脱离苦海了。” 越说越离谱了,鼓捣个宗教出来也就算了,竟然假托齐天大圣,假托也就罢了,竟然说成了自己。朱贵还真的有些佩服武安国的想象力,因为他的托词虽然牵强附会,但的的确确是一声巨雷之后朱贵的灵魂替代了陈大宝的灵魂。 “你还不知道呢吧,他们可有意思了,每天中午和晚上,他们都在你家大院烧香磕头,唱歌跳舞什么的,可热闹了。”翠花来了兴趣,手舞足蹈的说起来:“香会成员还分等级呢,武先生是九炷香,是最高的。凡是在工地上干活的人,只要愿意入会,就是一炷香,衣服上有一个白点点。表现好的可以晋升为二炷香,再好一点就是三炷香。听说目前最高的是三炷香,有十来个,二炷香的有接近两百个,其余两千来个都入了会,是一炷香。白点点越多,身份地位就越高,得到的待遇就越好,白点点多的还可以管理白点点少的。一炷香的和以前没什么两样,二炷香的每天多一碗饭和一碟泡菜。三炷香的有一套新衣服,每五天可以休息一天。听说到了四炷香,每天还给酒喝呢。” 朱贵顿时醒悟过来了,怪不得刚才下山的时候感觉到有些不对头,原来是工人们身上都有一个显眼的白点,就在胸口的位置,就如同麻将中的一筒似的。而刚才在自家大院,武安国的长袍上也有三排各三个白点子,就如同麻将中的九筒。 样子十分滑稽,但是却是一种严格的等级制度,简单的把人分成了三六九等。 越是听翠花解释,朱贵就越是觉得好笑,这不由得让他想起小说中天地会成员见面说的那些问候语:敢问兄台烧几烛香,也是代表在组织中的身份高低的一种符号。 “翠花,他这么搞,那些的股东们难道就不反对?” “谁敢反对?”翠花一扁嘴:“开始几天有老太爷撑腰,后来老太爷不管了,二爷和五爷他们就要阻止他,可是还没说几句话,好几百个人就围了上来。” “啊?”朱贵一惊:“他们敢打二爷和五爷?” “他们不敢,但是他们不干活。”鞋垫衲好了,翠花示意朱贵脱下靴子:“武先生也不争论,只是收拾行李就要离开咱们村。可是武先生一动,上千个工人也要跟着走,把二爷和五爷吓坏了,赔礼道歉了好半天,武先生才答应留下来。” 宗教的力量有这么大吗,朱贵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朱贵不信教,对于宗教的影响力知之甚少,但是他曾经在电视新闻中看到过关于某些宗教势力的报道,即便是在二十一世纪,自然科学发展到了电子时代,人们对宗教也会产生某种非信徒无法理解的强大凝聚力。可想而知,在这个蒙昧的时代,人们的思想就更容易被宗教所左右。 “咱村有没有人入会?”这是朱贵比较担心的一件事情,如果赵庄人也被武安国这个所谓的大圣香会融合了的话,问题就严重多了。 “好像没听说过,主要是老太爷还没有表态。”翠花把鞋垫垫好,交给朱贵说道:“试一试,七层棉布的,可舒服了。” 朱贵一边穿鞋一边问道:“那么你呢,你信不信武先生说的那些话?” “信你个头!”翠花举起钢针,眼角带笑的说道:“你要是齐天大圣转世,那你岂不就是一只猴子了?哼,我可不愿意和猴子在一起。” 朱贵哈哈大笑:“猴子也就罢了,还是一个猴子和尚,你难道想做尼姑吗?” “我为什么要做尼姑?”翠花不解。 朱贵凑到翠花耳边,低声说道:“只有尼姑才能和和尚在一起啊!” “你找死!”钢针一举,闪电一般扎向朱贵的大腿。 “娘子饶命!”朱贵抓住翠花的右手,顺势往怀里一带:“你敢谋杀亲夫不成?” “不是我谋杀你,而是你在谋杀我!你都回来多少天了,整天猫在黑蛇洞里面,谁去了都不见。你就有那么多事情要做吗?”翠花的身子顿时软了,依偎在朱贵怀里,幽怨的说道:“大宝,咱不干了行不行?反正你已经有了那么多银子,足够咱们俩好好生活一辈子了。” 朱贵顿生一股愧疚之情,自己回到赵庄已经七八天了,除了第一天和翠花说了几句话之外,其余的时间自己都在黑蛇洞里忙碌,恨不得一天当作三天过,的确冷落了翠花。 “翠花,你不懂。”朱贵的一只手从肚兜内伸进去,揉搓着翠花的双峰:“一个人站在什么样的位置,就要担负什么样的责任,并不是一人一家吃饱喝足就可以了的。” “我有什么不懂的?”翠花呼吸有些急促,身子尽可能的靠近朱贵:“我只知道一个多月前,你每天只吃一顿饭的时候都没有饿死,难道现在我们有了上万两银子,就会饿死吗?” 翠花泪眼婆娑,朱贵的心一点点被融化,朱贵猛然弯腰抱起翠花,大踏步向内室走去。 “大圣,大圣!”突然,大门外传来一阵雷鸣般的呼喊声。 +++++++++ +++++++++(未完待续) 第六十八章 狂徒 第六十八章狂徒 朱贵以为自己会愤怒,会咆哮,会用最粗暴的方式把这些人赶走。 可是当他看清面前这些人的时候,他却没有这样做,因为他实在是恨不下心来对几百双真诚狂热的眼睛发怒,当几百个人跪在朱贵面前,高声呼喊着大圣,甚至有的人激动地泪流满脸的时候,他怎能举起拳头? 朱贵很快就发现,自己被一群狂热的信徒团团包围了,四面八方都是信徒们伸过来祈福的头颅,朱贵有一些恍惚,他觉得自己都快要被这种狂热的氛围感染了。 足足过了十五六分钟,朱贵才在武安国的指导下,在每个信徒的脑门上摸了一下,把他们都打发走。当信徒们欢呼着离开,朱贵和武安国来到客厅,翠花捧上茶水之后又到里屋去做针线活的时候,朱贵忽然发现自己已经无法对武安国发火了。 “主公,安国有罪,请主公责罚!”还没到朱贵开口,武安国却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起来。 朱贵兀自没有从刚才狂热的氛围中缓过神来,看着地上的武安国,以及他胸口九颗白色的标记,竟然有一种想要大笑的冲动:“武兄,快起来,你何罪之有啊?” 武安国坚持跪着说道:“未经主公许可,擅自以齐天大圣转世之说蛊惑民众,此罪一也。组建大圣香会,以主公大弟子身份自居,窃据香会总护法之位,此罪二也。挑选信徒,以一己之好恶升迁奖惩,此罪三也。” 朱贵的确有责怪武安国道意思:“武兄,帮助这些穷苦的人方法有很多种,你怎么会想到用这种方式呢?” “主公,非常时期必用非常之策,要想成就大事,就需要使用大手段。秦代陈胜吴广,宋代方腊,乃至当今那些逆贼们起事的时候,哪一个不是托词神鬼转世。”武安国说的振振有词:“主公,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你是凡人也好,神仙也罢,只要让这些人相信了你,他们就会跟着你,为你去死!” 这个武安国,似乎认定了朱贵是块造反的料,听得朱贵背心直发冷:“武兄,你说的那些人,一个好下场的都没有啊!” 武安国慷慨激昂:“成王败寇,本就没有一定之规,下场好也罢,不好也罢,总之天下留名了,就不枉白来这个世界一遭。” 站着说话不腰疼,感情不是你造反。 朱贵本想训斥武安国,但是却实在是拿这个书呆子没有办法:“可是,你用这种方法愚弄百姓,他们能信吗?” 武安国脸上立刻显出洋洋自得的样子:“刚才主公已经看到了,那些前来祈福的都是大圣香会中的小头目,他们对你的敬仰是多么真诚,多么热烈?” 的确是够热烈,朱贵的衣服都被撕破了好几处,可是朱贵还是不赞同这样做:“武兄,这样的事情,短时间内或许能够起到效果,可是时间一长,万一被人看穿了,你我都不好交待啊!” “主公放心,安国已经想好对策。”武安国身子一挺,掷地有声的说道:“一旦事情不妙,安国就会自杀谢罪,主公可以把一切罪责推到安国身上来。安国在开设大圣香会的时候已经有言在先,主公天门未开,尚不知道自己是齐天大圣,没有人会迁怒于你。” 不仅有点疯,而且是个二愣子,朱贵实在是想不明白,饱读诗书的武安国怎么会这样考虑问题。自杀就能解决问题吗,到时候你真的会自杀吗,还不得我来收拾烂摊子。说这样的话,其实就是逼迫朱贵答应他的方案。 看到朱贵久久无语,武安国再一次叩拜下去:“主公,你就让我尝试一下吧,只需一个月,反正不影响工期,也没有什么损失,我要是失败了,随时都可以改正啊!” 武安国的脑袋都磕出了血,脸上泪水横流,目光充满了期待,朱贵看了于心不忍,只好一跺脚说道:“算了,由你鼓捣吧。不过有三点你必须办到,第一,必须让工人们吃饱饭,谁也不能饿着。第二,不能影响工期,这是咱们的命根子,耽误不得。第三,不准随意殴打工人,更不能死人。一个月后咱们再看效果,如果好,你继续,如果不好,马上就停止。停止了你也不需要去死,我会在衡州给你找个营生的。” “多谢主公成全!”武安国大喜,咚咚咚在地上扣了三个响头,撒腿就往外跑:“大圣香会的弟兄们,大圣发下话来了,凡是香会的信徒,都有饱饭吃,晚上你们就放开肚皮吃吧!” “大圣,大圣!”门外响起一阵雷鸣般的欢呼声。 朱贵苦笑连连,这样发展下去,自己不就成了邪教大首领了吗? 因为大圣香会来家里一闹,惊动了翠花娘,她也急冲冲的赶回来了,导致朱贵和翠花失去了亲热的条件。朱贵无奈只好离开陈敬山家,到村子里面四处转了转。 朱贵随便找了几个赵庄子弟问了问,最后又找到赵五爷和赵八爷,征求了一下他们的意见,得到的答案却惊人的一致:支持武安国鼓捣大圣香会。 他们的理由很简单,虽然武安国把村子弄得乌烟瘴气,但是从经济上算却很划得来。自从武安国开始做监工以来,赵家子弟几乎不用辛苦的出去劳动了,但是工程进度非但一点也没有迟延,反倒增加了不少。 更重要的是,股东们都已经看出来了,如果让朱贵来处理这件事情,大幅度增加工人们的伙食水平不算,还要给工人们开出高额的工资,每个月至少要多出一千两银子的成本。 而让武安国处理的话,才需要增加三四百两,太划算了。 干得多,用的少,哪个股东不乐意呢? “大宝,你太阴险了,我以前怎么没看出来呢?当初你让武老爷做监工的时候,我们几个都不乐意,主要是没有看出你的真实用意。推出一个恶人,把自己塑造成一个神仙,事情办好了都是自己的,事情办坏了都是别人的。高明,实在是高明啊!” 最后,赵八爷一番话让朱贵彻底没了脾气:说来说去,竟然成了自己暗中操作的了。 从这一点上,朱贵不得不佩服武安国的脑袋的确好使。 有武安国在,工程进度不用朱贵操心了,而黑蛇洞内的工作朱贵也安排的很详细,一个营的军队每天也都刻苦训练。因此朱贵不再犹豫,决定第二天就启程,先到衡州城看一看,然后南下澳门,聘请一个机械师回来。 当天晚上,朱贵在竹楼里面住,本打算和翠花亲热一番,如果机会好的话就生米煮成熟饭。这件事情朱贵已经想了好久,可是每一次都是水刚烧开就出现意外,米都没机会下锅。 然而朱贵的如意算盘再一次落了空,因为晚饭之后贵荣来了,她拿着一双鞋垫,缠着翠花教她。朱贵知道这是贵荣故意捣乱,目的是不让他和翠花有太多的时间单独相处。 虽然有些怨恨,虽然很想把两个美女同时推dao,但是朱贵不得不接受这个现实——一个人在硬板床上翻腾了一个晚上。 这一次下山,朱贵把新组建的纠察队带上了,一共十个人,由卫所兵陈三虎做队长。纠察队每人一匹战马,一把柳叶刀,一把匕首,外带十颗手雷。因为要出远门,担心路上会遇到官府刁难,朱贵还把自己的新官服以及朱由榔给的王府腰牌也带上了。 一行人打马扬鞭,不到半日就进入衡州城,刚刚进入新通四海,屁股还没有坐热乎,陈敬山就火急火燎的跑来了。 “大宝,你快去一趟王府吧,永明郡王想你都快要想疯了!”陈敬山显得有些气急败坏:“你可不知道,自从你走了之后,王爷的侍卫天天来咱们这里折腾,好吃好喝招待不说,他们还吓跑了很多卖卖。哎……你究竟抓住了王爷哪根筋,他怎么离不开你了呢?” “他的病还没有好利索。”朱贵不由担心起来,朱由榔不会发疯了吧? 没办法,朱贵当即赶往王府大街,还没到永明殿,一个认识朱贵的王府侍卫就小跑着跑过来:“陈先生,你可来了,都三只手了啊!” “什么三只手?”朱贵一愣:“不会是哪个倒霉鬼被王爷砍了手吧?” “谁说不是呢,昨天砍了一只,今天砍了两只,你要是再不来,明天不知道要砍多少只呢!”侍卫说话的时候,双手不自主的向身后缩,显然心有余悸。 朱贵有点发懵,历史书上并没有记载朱由榔有砍别人手脚的嗜好啊? 快步走到永明殿,门口的侍卫看到朱贵连声音都不敢出,只是用目光示意朱贵赶紧进去。 推开厚重的大门,只见偌大的大殿内摆放着十来张桌子,大白天的每张桌子上面竟然点了上百只蜡烛,朱由榔穿戴整齐,手持一把宝剑,正在书桌中来回穿梭。 “斩!”一声爆喝,几十根蜡烛被朱由榔拦腰斩断。 ++++++++ ++++++++(未完待续) 第六十九章 疯病 第六十九章疯病 “黑胡子,斩!一撮毛,斩!撕破天,斩!李自成,斩!张献忠,斩!”朱由榔疯狂呐喊,每喊出一个人的名字,就用宝剑将桌子上的蜡烛扫倒一大片,当最后一根蜡烛被拦腰斩断的时候,朱由榔还剑入鞘,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自言自语道:“群贼授首,天下太平,舒坦,舒坦呐!” 完了,真疯了! 朱贵连忙上前几步,低声说道:“皇上,臣……” “陈大宝,这个游戏已经不好玩了,以后别再这样叫我了。”朱由榔拿出洁白的手帕,擦了一下因为剧烈运动而流出来的汗水,拉着朱贵来到桌案前边:“你来得正好,我有要事让你去做。” 朱贵注意到,朱由榔除了刚才劈砍蜡烛的时候几近疯狂之外,现在竟然一点发疯的样子都没有,说话的语气平静而有威严,走路的动作沉稳而又优雅,指点着桌子上的一张地图,就如同一个正常人一般。 更重要的是,朱由榔不再自称朕,而是自称本王,他打断朱贵的话,没有让朱贵说出万岁万万岁这样的字眼,而且他对朱贵的称呼也改变了,不再称呼护国公或者陈神医,而是直接称呼朱贵的名字。 是朱由榔的疯病好了,还是他根本就没有疯,玩游戏玩够了? “王爷有何吩咐?”怀着强烈的好奇心,朱贵把注意力集中到地图上。 一看之下,朱贵更是惊讶万分,这竟然是一张衡州地图。在这张一米见方的地图上,详细的标出了衡州及其下属各县的地理位置,湘江的河道,以及衡州千户所各百户所的所在地。 另外,地图上还插着三个黑色的小旗子,一个位于北部的衡山之内,一个位于东南的阳明山,最后一个距离衡州最远,位于湖广交界的桂阳县境内。 “这个,黑胡子;这个,一撮毛;这个,撕破天!”朱由榔从北往南,一个一个指着三面小旗子说道:“黑胡子,七八百人,一撮毛,五六百人。本来撕破天最大,有三千多人,可是前几天让郴州府给剿了,听说还剩下四五十个人,因此他最小,我们就先和他玩玩,把他玩死了,再找其他人玩。” 朱由榔说出这些人的外号的时候,朱贵一下子就明白了,这些人都是土匪,而且是衡州城附近的土匪。朱由榔不知道发了那根神经,或者说他的疯病转移了,竟然要和土匪玩玩。 “王爷,你这是……” “陈大宝,自从你再走这些天以来,本王也没闲着,看了几本兵书,和知州和守备大人喝了两次酒,还把衡州千户所的马千户专门请到我的永乐殿,询问了一下他对时局的看法。虽然这些家伙们总是捡好听的说,但是本王也得出了一个结论……”朱由榔盯着朱贵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道:“你说的那种情况,或许真的会发生!” “王爷,你说的我听不太明白?”朱贵明知故问。 “和我装糊涂不是?李自成打开封没打下来,已经带着几十万反贼向北移动,距离北京城最近的时候才三四百里。张献忠打了几个胜仗,左良玉和马士英害怕了,都往东边跑。更可怕的是,建奴占了锦州,松山,塔山和杏山,洪承畴和祖大寿变节,军队损失二十多万,我大明朝北方只有一座山海关和一座宁远孤城可以抵挡建奴了。”朱由榔压低了声音说道:“回天乏术了,我北京那个哥哥要是突然没了,有资格做他位子的人不超过十个,本王不才,也在其中!” 不简单呐,竟然分析的头头是道。 朱贵计算了一下,历史记载松锦大战结束的时候是崇祯十五年四月下旬,到现在过去二十多天,信息刚好能传到衡州。朱由榔竟然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得到消息,并作出自己的判断,的确有过人之处。 “你走的时候,让本王多读读书,多锻炼身体,少近女色,少喝酒,为将来时机成熟做准备,真是眼光独到,本王佩服!不过,本王认为,光做这些还不够,必须进行排兵布阵方面的训练。”朱由榔很兴奋,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最好的训练方法,莫过于进行真正的战斗,因此本王把你找来,命你前往剿灭匪盗撕破天,半月之内提他的首级来见本王,不得有误!” 这句话的确把朱贵吓得够呛,这个朱由榔想法未免太疯狂了吧? “王爷,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啊?”朱贵并不是害怕和土匪作战,而是觉得这根本就是在做游戏,以游戏的态度对待战争,和自杀没什么区别。 “本王研究了整整三天,制订了详细的作战计划,怎能是儿戏?”朱由榔一指桌上的地图:“在这里,桂阳县东南四十五里沙坪坝村,撕破天的队伍被击溃之后一直躲在村北的一个山洞里面,如果我们把他们堵在洞内,用大火进攻,定可一举将反贼全歼。” 朱贵脑袋彻底发懵了,本以为朱由榔的疯病好了,却没想到是疯的地方转移了。以前喜欢扮演皇上玩,现在则开始扮演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大将军了。 朱贵不知道明朝的王爷们究竟受到过什么样的教育,但是可以肯定的一点就是这些王爷们大多不学无术。这件事情,用脚丫子想一想都知道,如果真的有一群被官兵击溃的土匪藏在某个山洞里面,官兵为什么不去围剿?这情报是从什么地方来的,说出这个情报的人居心何在? 朱由榔疯了,怎么办? 朱贵愁眉苦脸的说道:“王爷,不是我不愿意去,我手底下没有兵啊!” 朱由榔大手一挥:“你没兵,可是本王有兵,本王拨给你侍卫五十名,三眼火铳二十把。” “五十个?”朱贵以为自己听错了。 “盗贼撕破天被官兵击溃之后虽然脱身,但身负重伤,追随者更是非伤即病,已是强弩之末,整日藏在山洞内犹如惊弓之鸟。以五十名王府精锐侍卫,再加上最好的三眼火铳,收拾几十个老弱残兵,还不手到擒来?”朱由榔说的口沫横飞,就好比那几十个匪盗就在那里等着他,伸长脖子让他砍似的。 疯的太厉害了,朱贵背心直发冷:“王爷,按照大明律,好像你不能统兵打仗吧?王爷难道忘了唐王的教训了吗?” (注:为了防备藩属过大,造成中央难于控制的局面,明朝限制王爷们带兵,曾有唐王朱聿键私自招募三千兵马和农民起义军作战,结果被崇祯皇帝贬为庶人,囚禁于凤阳。) “所以我才找你啊!亲王无权过问政事,这是成祖定下来的规矩,但是事情没有绝对,只要变通一下就好。你不是有个副旗总的虚衔吗,旗总不是有保境安民的职责吗?我把五十个侍卫送给你,虚衔就变成了实衔,你带着他们剿灭匪盗,正是分内之事。而你在外面打仗,执行的是我的作战计划,我不就等于得到锻炼了吗?”朱由榔抓住朱贵的双手,激动之情溢于言表:“这一次你以副旗总的身份去,我以千总的身份制定计划。如果咱们打胜了,你提拔为正旗总,我就是卫指挥使。如果三个月内把衡州附近的三股匪盗全部剿灭,我就提升你为千总,我升官做都指挥使。哈哈,舒坦,我太聪明了!” 朱贵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翻来倒去竟然还是在做游戏。 “王爷,正因为我的身份是副旗总,所以才不能去啊!”跟疯子玩死亡游戏,朱贵可没这个兴趣:“我这个副旗总虽是一个虚衔,但也要受千户大人的制约,没有他的将令,我怎敢私自行动?” “马千户那里你根本不用担心,他早就答应了,事实上这个作战计划还是我和马千户一起商量的呢。”朱由榔很轻松的摆摆手:“你今天来了,一会儿我就通知他,最迟明天一早作战命令就会下达给你。” “啊!”朱贵不但震惊,而且糊涂了。 朱由榔疯了,朱贵倒是有心理准备,可是千户将军也跟着疯了,就有点匪夷所思了。 “啊什么啊?”朱由榔生气了,一拍桌案说道:“临阵退缩,罪无可恕。陈大宝,你那天掐我脖子的勇气哪里去了?你冒犯过本王,你忘了,本王可没忘,你要是不乖乖的听我的安排……”朱由榔的目光开始在朱贵的双手之间来回转圈子。 这是要砍手吗? “臣,领旨谢恩!”好汉不吃眼前亏,朱贵只能暂时答应他,出了王府再做打算。 朱由榔连连摇头:“呸呸呸,说错了,我现在还不是那个人,我只是一个千总,你应该说末将领命才对!” 朱贵硬着头皮:“末将领命!” “恩,舒坦!”朱由榔闭上双眼,浑身颤抖着说道:“陈副旗总,回去准备去吧,明日一早,本王亲自送你出征!” ++++++++ ++++++++(未完待续) 第七十章 千户 第七十章千户 从王府出来,朱贵越想越不对头,这件事情一定和衡州千户所千户将军马俊有关系。 因此朱贵没有回通四海,而是雇了一辆马车,直接出了东门,向衡州千户所走去。 衡州千户所位于衡州城东门外十五里,当初建千户所的时候朝廷划拨了大约三万亩耕地(朱元璋定下来的规矩,每个卫所兵三十亩地。)经过两百多年的发展,耕地还是那些耕地,但是耕地的主人却发生了变化。千户所中的将官们的土地越来越多,十几家人已经占据了衡州千户所百分之七十以上的土地,而上千户军户因为土地不够用,不得不沦落为官员们的佣工。 一路走来,道路两旁随处可见在田间地头劳作的军汉,他们有的穿着便装,有的穿着破旧的军装,三五十人一组,在一个小头目的指挥下劳动,显然不是在自家的土地是耕作。 卫所人口众多,自成一镇,在一座小土坡脚下,建有城墙,炮台,门口还有几个站岗的士兵。距离还有两三里地,朱贵就发现在城中有一座红色的碉楼式建筑,在一群低矮的房屋中间显得特别扎眼。 朱贵估计,这座房屋不是衡州千户所的指挥衙门,就是千户将军的宅邸。 刚到城门口,朱贵的马车就被拦了下来,一个士兵撩开车帘向内看了看,冷漠的说道:“什么人,到什么地方去,干什么的?” 朱贵说道:“衡北所副旗总陈大宝,特来拜会千户将军。” “副旗总?”卫兵大笑:“哥几个,你们谁听说过副旗总?衡北所有副旗总吗?” 其他几个士兵也哈哈大笑:“没听说过,冒充的吧?” 士兵怒喝一声:“大胆刁民,竟敢冒充军官,下车,搜身,罚款十两银子!” 受了刘耀的影像,朱贵对这个勒索刘耀的千户将军的印象很不好,因此当日拿到副旗总的任命书的时候,朱贵并没有按照正常的程序亲自到衡州千户所拜会千户将军以示感谢。 反正自己这个副旗总是虚衔,来不来都没什么关系。 不来的后果就是对这里的情况不熟悉,以至于让一个小兵误认为自己是冒充的。 朱贵并不心疼十两银子,但是他害怕搜身。因为在朱贵的腰带上悬挂着四颗手雷,这种东西小兵们可能不认识,万一好好奇拉开一个看看就麻烦了。 朱贵和颜悦色的说道:“小兄弟,我真的是副旗总,不信你带我去千总家里问一问?” “还敢冒充!”另外几个士兵不干了,骂骂咧咧的走过来,手中的长矛对准朱贵:“下来,否则格杀勿论!” 不检查,不询问,硬扣上一顶冒牌货的大帽子。没有任何条文依据,张嘴就要罚款十两银子。客客气气说话,竟然用武器对准胸膛,还口口声声要格杀勿论。 这个千户所,也太蛮横了吧? “放肆!”朱贵勃然大怒,伸手拿出朱由榔送他的王府腰牌,在众人面前一晃:“瞎了你们的狗眼,好好看看我是谁,再敢阻拦,小心你们吃饭的家伙不保!”对于不讲理的人,朱贵也只能用这种不讲理的方法了。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令朱贵始料不及,那些士兵们并没有像某些影视剧中描写的那样,看到金牌之后跪地叩拜,吓得浑身颤抖,哀求饶命。相反,他们先是一阵哄堂大笑,其中一个眼疾手快的,劈手就把朱贵的腰牌夺了过去。 “我当是什么新式武器呢,原来是块破牌子!”士兵甲翻来倒去看着腰牌,显然不认识上面的文字。 “咦,这是金子的吧?”士兵乙突然欣喜的说道:“上面那些字好像是金子,用刀子刮下来,值不少钱呢!” 一听说有金子,七八个士兵一起围了上来,你抢我夺的,再也不搭理朱贵了。 朱贵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人要倒了霉,喝凉水都塞牙,怎么碰到一群文盲! 因为抢夺太激烈,终于惊动了城门内的一个人,他大声嚷嚷着:“干什么呢?” 几个士兵这才分开,其中士兵甲拿着腰牌跑过去:“孙旗总,抓了一个冒充军官的刁民,他身上有金子,你看还不少呢?” 孙旗总年纪在三十岁左右,穿这一套崭新的军服,腰里别着腰刀,闻言之后接过腰牌一看。立刻,孙旗总的脸色就变了,劈手打了士兵甲一个耳光:“混蛋,你瞎了眼了,这是王府的腰牌!” 朱贵暗道侥幸,终于有识字的人了。 孙旗总快步走到马车前,双手捧着腰牌递给朱贵:“在下衡州千户所第三旗旗总孙连奎,不知大人是王府的人,手下冒犯了大人,还请恕罪!” 朱贵不是来闹事的,既然人家已经道歉了,也就不再追究,接过腰牌,拱手说道:“多谢孙旗总,在下陈大宝,有要事想要拜谒千户将军,不知能否劳请旗总大人帮助引见一下?” “陈大宝?”孙连奎一愣,脸上立刻露出欣喜的神色:“你就是那个神医陈大宝?” 没想到自己还名声在外了,朱贵笑道:“什么神医,只是碰巧治好了两个人而已。” “原来真的是你啊!”孙连奎哈哈大笑:“跟我来吧,将军大人已经等候你多时了。” 马俊在等着自己?朱贵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判断,剿匪这件事情一定和马俊有关系。 既然身份已经得到核实,进城自然没有任何障碍。孙连奎领着朱贵,直奔城中最高大的那片宅院走去。在路上,孙连奎告诉朱贵,刚才马千户找过他,让他到城内通四海给自己捎个口信,让自己率领所部南下桂阳,剿灭土匪撕破天。 朱贵猜测,孙连奎之所以大笑,是因为他也觉得这个命令十分滑稽。 首先卫所兵的主要任务是防御,剿匪并不是卫所兵的职责,而是当地官府的职责。即便是卫所兵偶尔也参与剿匪行动,但也不是朱贵这个领虚衔的人可以胜任的。而所谓的率领所部人马,简直就是一句空话,因为谁都知道朱贵一个兵都没有。 更重要的一点,剿匪是军事行动,有一定的程序,捎个口信算什么? 朱贵突然意识到,自己犯了两个错误,第一,应该穿着军服来,第二,应该给马俊买些礼品。官服在通四海,回去拿肯定来不及了,唯一能挽救的是礼物。朱贵虽然没有买什么东西,但是他口袋里面还有两万多两银子的钱票。朱贵决定,拿出一千两,给自己这个顶头上司做见面礼。 这个临时决定,帮了朱贵的大忙。衡州所千户马俊本来板着脸,一副冷冰冰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但是看到钱票之后立刻笑逐颜开,不但热情的请朱贵坐下来喝茶,还改口称呼朱贵为大宝兄弟。 马俊四十来岁,生的人高马大,说话瓮声瓮气,一看就知道是一个粗犷的人。 “千总大人?”简单寒暄几句,朱贵直接切入正题:“下官这次来,主要是有一事不明,还请千总大人明示?” “我知道你要问什么。”马俊微笑着说道:“大宝兄弟,我本来不打算告诉你实情,但是今日你我一见如故,哥哥我觉得你是一个人才,说了也无妨。” 什么一见如故,分明是见到钱票才改变主意的。 马俊问道:“大宝兄弟,你说咱们当兵的,到底是为了谁当兵?” “自然是为了国家,为了百姓。”朱贵立刻回答,但是想了想,又补充道:“为了朝廷,为了皇上呗。” 马俊哈哈大笑:“不错,是块做官的料,你这些话要是让皇上听到了,一定会龙颜大悦。可惜啊,你说的不对,或者说你说的太不现实,不着边际。”马俊摸了摸腰包,里面有朱贵给他的那张钱票:“当兵嘛,当然是为自己当兵,为自己的家人当兵。当得好,荣华富贵享用不尽,家里人也跟着沾光。当不好身首异处,老婆孩子流落街头。因此当兵第一要务就是顾家,只有家照顾好了,才可以无牵无挂的去顾国,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千总大人高见。”朱贵说道:“可是,这和王爷让我做的事情又有什么关系呢?” “真是脑袋不开窍。”马俊说道:“你想想看,咱们是谁的兵?自然是皇上的兵。王爷是什么人?他可是皇上的亲戚啊!因此咱们也是王爷的兵。皇上在北京,咱们可能永远也没有机会巴结皇上,也就只能巴结巴结王爷了。王爷要是高了兴,和皇上说上那么两三句话,咱们的荣华富贵不就来了吗?” 被当作讨好朱由榔的筹码,朱贵心中不快:“千总大人的意思是,为了让王爷开心,就让我……” 马俊哈哈大笑:“玩玩嘛,又不是当真的。” “玩玩?”朱贵傻眼了,怎么马俊也和朱由榔玩起了游戏? +++++++ +++++++(未完待续) 第七十一章 易容 第七十一章易容 原来三天前,马俊突然接到朱由榔的邀请,让他到桂王府永明殿去赴宴。 一个小小的千户,竟然接到王爷的邀请,马俊欣喜若狂,当即备了一份厚礼,到永明殿去拜见朱由榔。可是他到了之后才知道,这顿饭并不是那么容易吃到嘴里的。 朱由榔先是和马俊谈论古代的将领,从春秋时期的孙子讲起,一直谈论到战国末期赵国的名将李牧,凡是在那段历史中著名的将领他都要点评一番,并询问马俊对自己观点的看法。说完了春秋战国,又开始说明朝。从朱元璋开国打天下,到明成祖发动靖难之役,从杨嗣昌的四正六隅,到袁崇焕的关宁锦防线,谈经验,谈教训,张口就是如果我要是领兵的将领,该如何如何之类的话。 虽然马俊对朱由榔的观点嗤之以鼻,但是他也从中看出了这个王爷的真实意图,因此当朱由榔又开始谈论衡州地界内剿匪之事的时候,马俊找准时机大大的拍了拍朱由榔的马屁,把朱由榔乐得大呼舒坦。 派兵围剿土匪撕破天的计划,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诞生的。 马俊本来建议,亲自率领一支人马,南下剿匪。可是朱由榔执意不肯,非要让朱贵带着王府侍卫去完成这项任务。一直到这个时候,马俊才想起来在十几天之前自己曾在桂王的要求下任命了一个没有实权的副旗总朱贵。 马俊知道朱贵曾经治好过朱由榔的病,目前和朱由榔的关系十分密切,也正是因为如此,他对朱贵十分嫉妒,认为如果让朱贵去完成这个任务,自己就丧失了一个巴结王爷的大好时机。 当然,这样的想法马俊没有说,但是朱贵也从马俊的口气中听出来了。 “千户大人,想那匪盗撕破天曾经啸聚山林,从者数千,虽然被官府击溃,但是占了地利人和之便,我一个普通百姓,从来没有领兵打过仗,率领五十个人前去……”对于这种拿人生命作游戏的事情,朱贵实在是没有兴趣。 “哈哈哈……”马俊笑得前仰后合:“实话告诉你吧,根本就没有什么撕破天。” “啊!”朱贵更糊涂了。 “当日王爷和我谈论兵法,我为了讨他的欢心,故意编造出了这个土匪头子。我本来以为,王爷只不过是想玩玩,纸上谈兵一通,过过瘾也就罢了。可是我没有想到,王爷偏偏选定这股匪盗,要亲自制定作战计划予以剿灭。”马俊捂着肚子,拼命让自己的语气平稳下来:“因此你还怕什么,带着兵出去转悠几天,吃饱了喝足了,随便弄几颗脑袋回来交差不就完了吗?” 随便弄几颗脑袋回来! 马俊说的轻松,朱贵听得却毛骨悚然:“可是,王府侍卫也跟着去啊?” “大宝兄弟,你今天要是不来,我也不会告诉你应该这么做,更不会帮你。”马俊心情很是舒畅:“王府侍卫整天养尊处优的,知道个屁。明天我让孙旗总带着一个小旗的部队和你们一起去,人头有他们来负责找,到时候转交给你就行了。你拿上人头告诉王府侍卫,就说撕破天已经死了,大家回王府领赏。嘿嘿,白得的功劳,我就不信那些侍卫们不开窍,会给你捅出去?” “多谢千总大人!”虽然肺都快要气炸了,朱贵还是不得不装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 “好说,好说。只是军事行动,这粮草……”马俊欲言又止。 一千两银子还不够,竟然还要钱,朱贵只好说道:“千总大人放心,孙旗总和弟兄们的一切开销都包在我身上了。另外,任务完成之后,我会当面转告王爷,说多亏了千总大人帮忙,撕破天才得以授首。” 马俊大喜:“要是能得到王爷的赏识,本官就向都督府推荐你,把你的副旗总弄成正的,而且还是真正的旗总。” 从千户所回来的路上,朱贵一个劲的苦笑,难怪八旗子弟从北边扑过来的时候,南方的明军一触即散,感情他们的心思都用在投机钻营上面来了。一个王爷偶尔发发疯,玩些惊世骇俗的游戏还有情可原,毕竟他们被明朝政府当作猪一样饲养,内心的确憋屈坏了,难免会心理变态。但是一个军事将领也这样,可见大明王朝这座大厦已经从内部朽烂了。 虽然极端不情愿,但是朱贵知道这场游戏自己必须表演下去。不过好在没有真正的撕破天,自己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更凑巧的是,自己本来就计划到南边的澳门去,路途上并不冲突。大不了,带着这些人跑一趟广东,多花百十两银子而已。 回到通四海,朱贵简单了解了一下最近的生意。 总体来说,彩色烟花的市场算是打开了,前来订货的人很多,要求的量也很大。最保守的估计,等烟花厂扩建成功之后,也只是勉强能够供上货。因为朱贵采取的是代理销售的方式,衡州城地界是懋衡源的市场,通四海没有参与零售烟花的资格。因此,陈敬山接到的订单虽然多,但并不是很忙。 除了彩色烟花之外,衡州城当下又出现了一种时髦的东西——懋衡源的火柴。 这种东西是朱贵和吴如海联手开办的火柴厂制造的,两个人各占百分之五十股份。当时朱贵觉得小小的火柴利润不大,顶多每盒赚两三文,因此不太在意。可是朱贵万万没有想到,懋衡源把火柴定位为高档消费品,火柴棍做的又长又粗,火柴盒更是夸张,用的竟然用各种珍贵的木材,甚至是金属或者陶瓷。这样的一盒火柴,根据包装的不同,成本大概三十文到三百文不等,却可以卖到几百文甚至几两银子的高价,比火石火镰贵了几十倍。 这样昂贵的东西,普通老百姓自然使用不起,可是那些有钱人家却争着抢着买来作为炫耀财富之用。火柴的热销,甚至带动了衡州城内烟丝的销售。因为最好的炫耀方法就是在抽烟的时候。每当某人拿出精美的火柴,潇洒的划着,优雅的点燃旱烟的时候,那些用火石火镰的烟民就无地自容,甚至连烟袋锅子都不好意思拿出来了。 对于朱贵把制造火柴的技术给了懋衡源,陈敬山很有意见,一再要求自己也开办一家火柴厂。可是朱贵却有自己的打算,不愿意让赵庄人过多的卷进自己的计划中来,因此一口回绝了。 晚饭过后,朱贵借口去懋衡源,乘马车来到刘耀的家里。 半个月没见,高英梅消瘦了许多,看到朱贵只是到了一个万福,然后就自顾自的弹琴。朱贵知道把一个女孩子孤零零的留在这里确实有些不妥,但是鉴于高英梅的独特身份,以及她和自己的暧mei关系,朱贵的确想不出更好的安置方法。 一曲终了,高英梅抚琴问道:“陈公子,这一次打算在衡州城停留多久?” “明天就走。”朱贵抱歉的说道:“生意上有些事情,需要去广州处理一下,估计来回十五天左右。” “广州?”高英梅眼睛一亮,一下子站起来:“陈公子,可否带上英梅?” “此去广州,往返两千余里,路途颠簸辛苦不说,还可能遇到土匪强盗,十分危险。”朱贵看了看高英梅曼妙的身材,笑道:“况且同行的都是男人,姑娘国色天香,万一有哪个人起了坏心眼,岂不是让我遗恨终生吗?” 高英梅嗔道:“除了你,谁还会起坏心眼?” 朱贵尴尬的直挠头,因为他心中的确已经起了坏心眼。 “陈公子请稍待片刻。”高英梅突然做了一个鬼脸,起身走进内室。大约过了五六分钟,伴随着一声咳嗽,门帘挑起,男装打扮的高英梅从里面走了出来,“哗啦”一声在朱贵面前打开折扇,躬身施礼道:“陈公子,小弟高应有礼了?” 朱贵噗哧一笑被逗乐了:“不会吧,你要女扮男装?这也太显眼了吧,只要不是瞎子,一眼就可以看出来你是一个女的,而且是一个美女。” 高英梅一跺脚:“那是因为你知道我是谁,自然看得出来,要是换了别人,肯定能把我当成一个男人。” “就你这样,还像男人?”朱贵连连摇头:“男人有这么粉嫩的小脸吗,男人有这么玲珑的身体吗,男人的肌肤有这样光滑细腻吗?” 朱贵说到哪里,高英梅的手就摸到哪里,最后右手停在脸蛋上:“真的一眼就看出来了吗?” 美人托腮,诱惑力实在是难以阻挡,朱贵色心大起,拿起桌上的一支毛笔走向高英梅:“如果把脸画黑一点,眉毛画粗一点,或许还能蒙混过关。英梅妹子,来,哥哥给你画眉。” 高英梅大惊,连连倒退:“陈公子,还是让我来吧?” +++++++++ +++++++++(未完待续) 第七十二章 出行 第七十二章出行 既然是游戏,朱贵也就按照游戏来准备。 三辆马车,十个护卫,一辆自己用,另外两辆分别装了彩色烟花和一些干粮水果。此去澳门要经过番禺,正好是广东代理商的总部所在地,朱贵准备顺便帮他做做活动,开拓一下烟花的销路。 可是,当第二天清晨,朱贵被一阵嘈杂的吆喝声惊醒的时候才知道,朱由榔对这次行动的认真程度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 五十个王府侍卫一大早就积聚在通四海的大门口,每人一匹快马,统一的服装,胸口绣着一个大大的“桂”字。朱贵知道,整个桂王府的侍卫不过两百来个,朱由榔一下子调走四分之一,而且个个精挑细选,装备精良,可见朱由榔真的把自己当作运筹帷幄的大将军了。 “陈大宝,一定要严格按照我的计划行事,撕破天的头颅必须带回来,至于伤亡嘛……”朱由榔冷漠的看了看前面的王府侍卫:“一将功成万骨枯,这些人,能带回来二十个就算你全胜。” 朱贵毛骨悚然,王爷的游戏,对于普通人来说就是一场灾难。 朱由榔兵书看多了,张口闭口就是书上的词,说什么大军未动粮草先行,因此给了朱贵五百两银子做军费;说什么军令如山,将领指挥军队必须如臂使指,因此把自己的佩剑交给朱贵,让朱贵看谁不顺眼就杀;说什么军事行动必须保持信息畅通,因此规定每天都要派一个人回王府向他汇报。总之林林总总,说了大半个时辰才放朱贵出城,出城三里之后还能看到朱由榔站在一块大石头上向队伍张望呢。 出城五里,二十多个身穿便装的人挡住去路,昨天见过的那个旗总孙连奎告诉朱贵,他已经按照马千户的吩咐,率领一个小旗的部队在前方十里开路,让朱贵跟着他们留下来的标记走,保证没有任何危险。至于人头的事情,孙连奎说等到了桂阳县境内再做打算。 当然,他们不会白帮忙,一颗人头一百两银子,他们准备弄四颗,因此要了朱贵四百两银子的粮草钱。好在银子朱贵带着几千两,也懒得和他们砍价,随手就给了。不过朱贵提出了一个要求,四颗人头太多,一个就够了。 真是造孽啊,能少杀一个人就少杀一个吧! 相对于朱贵的轻松,陈三虎他们却很紧张,他们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五十个王府侍卫和他们一起走,从小养成的对皇权的敬畏,让他们一路上不敢大声说话,甚至连正眼看一下侍卫们的勇气都没有。 侍卫们也不轻松,因为他们也被蒙在鼓里。早在昨天晚上,朱由榔就把他们集合在一起,每人发了二两银子的赏钱,告诉他们要去桂阳县执行剿匪任务,又说了一些让他们一切听从朱贵的调遣,奋勇杀敌,立功者奖,后退者斩之类的话,把他们吓得够呛。 别看这些侍卫们一个个牛高马大,穿上军装卖相凶恶,但却都是绣花枕头,平日里在衡州城耀武扬威,欺负欺负平民百姓还可以,要是让他们真的去打仗,立刻就怂了。 要不是朱贵手里有朱由榔的宝剑,这些侍卫早就做鸟兽散了。 因为大家都不太熟悉,开始的一段路程很沉闷,都是自顾自的走。王府侍卫骑马,走在前面,朱贵和陈三虎他们坐车,走在后面。从外表上看,这根本就不是一支要去作战的军队,而是一群被军队护卫着的商人。 时近中午,队伍已经走了差不多七八十里,陈三虎突然来到朱贵的马车上,低声说道:“老板,后面好像有人跟踪。” 朱贵回过头去,果然看到距离自己马车大约四五十米的地方,还有另外一辆马车。马车的车帘完全放下,因此只看到一个四十多岁的车夫。朱贵看了一会儿,并没有发现什么问题。 “老板,咱们出城的时候,这辆马车就在城门口停着。”陈三虎虽然没有打过仗,但是受过江南七怪的训练,对于这种事情还是敏感:“咱们一出城,他们就跟上了。咱们走得快,他们就更跟得快,咱们走得慢,他们就跟得慢,始终保持二十丈左右的距离。” 朱贵大感意外,怎么会有人跟踪? 首先,朱贵可以排除自己这方面的人,无论是陈敬山还是赵氏子弟,都没有跟踪自己的理由。那么,和自己有利害关系的就只有两拨人,朱由榔和马俊了。他们跟踪自己干什么,难道要监视作战不成? “带几个人,过去看看。”朱贵一摆手,命令马车在路边停下来。 陈三虎立刻跳下马车,把另外一辆马车上的四个战士全部招呼下来,迎着来路走了过去。那辆马车似乎早就料到会有人来询问他们,因此也立刻停了下来,赶车人跳下马车,往路边一蹲,意思是说不****的事,谁也别伤害我。 五个人把马车团团包围,陈三虎用刀撩开车帘,和里面的人说了几句话,然后就一路小跑着跑回来:“老板,里面有一个年轻的公子,他说他叫高应,是你多年的好友,想要和你结伴同行。” “高应?”朱贵哑然失笑,不会吧,高英梅真的女扮男装跟来了:“你确信,是一个年轻公子?” “反正不是一个粗人。”陈三虎说道:“年纪十六七岁,长的眉清目秀,一看就知道是一个读书人,他车上不但点着香炉,还有一把琴呢。” 朱贵确信,跟过来的就是高英梅,只好无奈地说道:“让高……公子过来吧。” 陈三虎领命而去,不一会儿功夫,那辆马车上果然走下来一个灰衣灰裙,头戴方巾,手捧古筝的年轻人。年轻人下了车,对马车夫挥挥手,马车夫立刻跳上马车,打马扬鞭,顺着来路狂奔而去。 “陈公子别来无恙!”高英梅走到马车前,把手里的古筝放在车帮上,一拱手说道:“多年未见,陈公子愈发英俊潇洒了。” 朱贵简直太佩服高英梅的化妆术了,才一个晚上,娇滴滴的富家小姐竟然完全改变了摸样,她的眉毛粗了,脸色也黄了,嘴唇也厚了,甚至脸上还出现了一些皱纹。脖颈的衣领高高竖起来,完全将喉结掩盖住。她的双肩宽了许多,显然在衣服里面加了衬垫。全身灰色调,更淡化了他她女性的特征。如果不是熟悉她的人,猛眼一看,还真以为她是一个风度翩翩的美少年呢。 “你怎么来了?”说实在的,路上带个女的的确不方便。 “难道陈公子不欢迎小弟不成?”高英梅装作很生气的样子,叹息一声说道:“也罢,陈公子已经是富甲一方的大商人,自然看不起我这个穷兄弟,兄弟自己走去广东吧!”说完,抱起古筝,就要往前走。 朱贵连忙跳下马车:“你误会了,有话上车再说。” 高英梅的脸色这才多云转晴,微微一笑,纵身跳上马车。朱贵没有办法,摇摇头,也上了车。可是当陈三虎也要上车的时候,高英梅却伸手拦住了他:“我和你家公子多年不见,有许多要紧的话要说,你还是到别的马车上去吧。” “可是……”陈三虎用目光征求朱贵的意见:“老板,我还要赶车呢?” “一头四脚畜生而已,给它一鞭子,它就跟着其他马车走了,用不着你来多事!”高英梅不悦地说道:“陈公子,你的手下太不懂规矩了吧?” 朱贵无奈的摆摆手:“三虎,你坐前面那辆马车吧。” 陈三虎莫名其妙的走到前面的马车上,下令队伍继续前进。 在隆隆的马蹄声中,高英梅终于露出了女孩子特有的娇柔,斜倚在软踏上,双拳一个劲的捶打小腿:“你们赶着去打仗啊,跑这么快,颠死我了!” “答对了,我们的确是去打仗。”朱贵坐在一边,饶有兴趣的看着高英梅:“你的脸是怎么画的,难道真的用了锅底灰?” “脏死了,我怎么会用那种东西?”高英梅一吐舌头:“你们男人讲究的是琴棋书画,弓马刀枪,而我们女人讲究的是唱歌跳舞,化妆绣花,各有各的长处而已。” 朱贵突然一把捏住高英梅的小腿:“别的地方可以画,可是你的三寸金莲难道也画长了?” 高英梅和翠花贵荣她们不同,她是名副其实的千金小姐,因此她的脚很小。朱贵曾经感叹过,高英梅的小脚连同鞋子一起还没有他的拳头大,当初裹脚的时候遭受了多么大的痛苦啊! 高英梅大羞,两只小脚一阵乱踢:“靴子里面塞了不少棉花了,有什么好看的?” ++++++ ++++++(未完待续) 第七十三章 遇敌 第七十三章遇敌 马车里面多了一个绝色美女,路途立刻就生动了许多。 虽然高英梅把自己画的很丑,但是因为以前的印象还在,朱贵看到的依然是一个大美女。因为最远的同伴也在十丈之外,朱贵和高英梅说起话来,可以毫无顾忌。 这是朱贵和高英梅第一次单独相处,本想借机上下其手,可是真的要付诸实际行动的时候,朱贵却退缩了。一个身世如此凄惨的女孩子,下得去手吗?特别是这个女孩子还画着男人装,她的目光虽然生动,却分明有一种淡淡的哀伤的时候,朱贵就更加不敢冒犯她了。 两个人在马车内相对而坐,彼此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朱贵对高英梅的身世更多了一份了解。原来,高英梅去年就和一个叫做霍霆的人定了亲,霍霆大她十三岁,去年升任游击将军,本来计划今年端午节举行婚礼。可惜,祸从天降,四个月前霍霆在和张献忠的部队作战中一命呜呼,随即高英梅的父亲被崇祯皇帝逮捕,她也沦落娼门,要不是遇到了朱贵,现在还在如意坊倚门卖笑呢。 对高英梅的身世了解的越多,朱贵就越是对她充满了敬意。一个柔弱的女孩子,受了如此沉重的打击能活下来已经很不容易了,还能够在那样的环境中保持清白之躯,的确不简单。 正是因为这种原因,当天夜里,因为入住的客栈房间不够,朱贵和高英梅不得不共处一室的时候,朱贵心中竟然一点邪念也升不起来,把床让给高英梅睡,自己则搬了一床被褥睡在了地板上。 第二天天一亮,孙连奎再次找到朱贵,告诉朱贵今天晚上就能到达沙坪坝村,询问人头今天就要,还是让朱贵和王府侍卫在沙坪坝村盘横两三天再要。因为天气已经很热了,人头要的早了可能会变质,携带起来不方便。 朱贵实在不愿意伤害无辜,因此告诉孙连奎,人头的事情过几天再说。 两个人的谈话被侍卫们听到了,大家一起围拢过来,询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了防备侍卫们回去告诉朱由榔,朱贵撒了一个谎,说土匪撕破天已经被孙旗总带领队伍剿灭了,撕破天的头颅现在就在孙旗总的手里,他愿意以四百两银子的价格卖给朱贵,让朱贵拿着头颅去向王爷请功。 侍卫们悬了两天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一个个欢声雷动,再也没有了昨天那种蔫头耷脑的样子。 王府侍卫要是撒起欢来,简直比土匪的破坏力还要大,客栈很快就被闹腾的鸡飞狗跳,桌子也翻了,酒坛子也被打破了,大清早的竟然有三四个人喝醉了酒,甚至还有一个侍卫闯进附近居民的家里,意图非礼一个小村姑。要不是朱贵及时拿着宝剑把这个侍卫狠狠地教训了一番,队伍差点遭到两百多个手持铁锹粪叉的村民围攻。 匆匆离开客栈,继续南行,中午在一个小山坳附近吃了点干粮,下午进入阳明山的地界,道路难走了许多。阳明山位于潇水以东,道路一边靠水,一边靠山,凹凸不平不说,还特别窄。这一带十分荒凉,连续走了两个多小时,路上才见到了一个不足百人的小村庄。 朱贵不由担心起来,如果天黑之前走不出大山,队伍就没地方歇脚了。 然而,越是担心什么,什么就会到来。继续走了四五里路,道路中央突然出现了几块大石头,似乎是山体滑坡所致。众人好不容易把大石头推入潇水,马车得以继续前行。可是越往前走,道路上的石头就越多,几乎每隔三四百米就有一处,害得那些清理道路的侍卫们骂骂咧咧。 突然,前方的侍卫发出一阵惊呼:“死人,有死人!” 朱贵大惊,跳下马车,带着陈三虎等人冲了过去。果然,在一片草丛里面,横七竖八的躺在四具血淋淋的尸体。这些尸体全部都是男性,年龄在二十岁左右,身穿普通老百姓的服装。他们的身上都有四五个血窟窿,显然是被弓箭之类的武器射杀,血液还没有完全凝固,尸体也没有僵硬,死亡的时间应该不超过一个小时。 “陈旗总,前方肯定有土匪,咱们返回去吧?”因为是军事行动,侍卫们都称呼朱贵的军职。 “哪有土匪杀了人留在原地不走的道理?”陈三虎摇摇头:“天快黑了,往回赶走不出大山,野外露营更容易遭受攻击。” 朱贵也不同意往回走,因为原路返回需要差不多三个小时才能见到人烟,如果往前走一个半小时就会到和孙连奎约定的沙坪坝村了。 “全军戒备,继续前进!”朱贵抽出宝剑,下达了命令。 然而,继续前进了不到百米,道路两旁又出现了十一具尸体。这一次尸体翻倒的姿势各式各样,身上的伤也不再是一种,他们有的是被弓箭射杀的,有的是被刀剑砍死的,甚至还有一个脑袋被钝器砸扁了。而且,这些人显然不是一伙的,因为其中有八具尸体的服装虽然不统一,但是脑袋上都缠着一条红布。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同时也弥漫着一股恐惧的气息。 陈三虎他们表现的还好一些,毕竟他们是职业军人,虽然没有打过仗,但是平日里耳濡目染,对死几个人并不在乎。可是那些王府侍卫们就差劲的多,他们一个个面如白纸,坐在马上连大气都不敢出。 “陈旗总,我们还是退回去吧?”侍卫统领郝国强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前面肯定有大股土匪,我们过去了等于自投罗网。” 朱贵也有些害怕,毕竟他来自二十一世纪,从来没有见到过这样血淋淋的尸体,更别说一次性见到这么多了。(人性的正常反应,有远大理想是一回事,有心争霸天下也是一回事,每一个成就大事的人,不都是从鲜血中一点一点的锻炼出来的吗?) 一只小手突然伸过来,握住朱贵的左臂,高英梅颤声说道:“陈公子,我怕!” 柔情取代了恐惧,朱贵温柔的拍了拍高英梅的香肩:“别怕,我们……” “救命啊!”突然,前方山路拐角的地方冲出十几个浑身是血的人,一边发疯似的向这边跑,一边大声呼喊着:“陈旗总,土匪,有土匪!” 只过了短短的几秒钟,从山路拐角又冲出百十来个头戴红巾,哇哇怪叫的土匪。这些土匪们一个个衣衫褴褛,手里的武器也五花八门,有军队使用的刀枪,也有农民使用的铁锹和粪叉,甚至还有一个手里拎着铡草的大铡刀。所有这些人身上都血迹斑斑,显然经过了一番惨烈的厮杀。 “天,那是孙连奎!”朱贵大惊,宝剑一挥喊道:“列队,准备战斗!” “妈呀,真有土匪啊!”一个十六七岁的王府侍卫突然尖叫一声,拨转马头,飞奔而去。 一个人逃跑,立刻引发了连锁反应,五十个王府侍卫再也不听朱贵的指挥,都纷纷掉转马头,发疯似的逃走了。不得不说,看到这种情况,朱贵的第一反应就是发懵,然后就打算和侍卫们一起跑。不但朱贵如此,陈三虎他们也有了逃跑的迹象。 只可惜,王府侍卫们都是骑兵,马头一转就能绝尘而去。而陈三虎他们是坐马车来的,在这段狭窄的小路上根本无法掉转车头,因此他们不是不想跑,而是没办法跑。 如果让朱由榔知道,他寄予厚望的队伍在看到土匪不到半分钟时间,最近的土匪也在三十丈开外的时候,就一哄而散的话,他是愤怒呢,还是悲哀? 十几秒钟之后,朱贵终于知道了,自己之所以没有逃走,不是因为自己有多么勇敢,而是有一双虽然柔弱,但却坚定无比的手一直抓着他。 高英梅整个身子都靠在朱贵身上,她虽然在颤抖,但是却执意不退:“他们……他们就是这样的!”咬牙切齿,声音中充满了仇恨。 朱贵已经没有时间去想高英梅说的“他们”是谁们了,因为前方有了新的变化。 孙连奎他们之所以往朱贵这边跑,就是认为朱贵手底下有五十个装备着火器的王府侍卫,不但能够替他们抵挡一阵子,如果使用的好的话,反败为胜也不是不可能的。 只可惜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他们绝望的发现,那些侍卫们跑的比他们还快,眨眼之间就消失在山路拐角。他们绝望了,因此也不打算跑了,在距离朱贵的马车还有四五十米的地方扭头反扑了回去。 “杀呀,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孙连奎手起刀落,将一个土匪劈成两半。 仅剩下的七八个人也迸发出前所未有的勇气,呐喊着和土匪们混站在了一起。 一阵马蹄声传来,山路拐角再次出现了四五十个土匪,而且这些土匪都骑着马。虽然他们的骑术很差,坐在站马上东倒西歪,但是他们的出现却瞬间将孙连奎他们刚刚凝集起来的勇气打得烟消云散,他们再一次开始溃逃了。 “扔手雷,扔手雷!”朱贵大喊一声,甩手将一枚手雷扔了出去。 ++++++++ ++++++++(未完待续) 第七十四章 激战 第七十四章激战 朱贵一提醒,陈三虎他们才想起每个人都有十枚可怕的手雷,立刻从腰带上摘下来,纷纷向远处扔去。 一直到这个时候,朱贵才意识到自己平日对护卫队的火器训练太少了,他们虽然知道手雷是一种可怕的武器,但只进行过几次仍石块的练习。因此第一波手雷扔出去,除了朱贵那颗手雷准确的落在孙连奎等人身后大约十来米的地方之外,其余十颗手雷不是太远,就是太近,甚至还有两三颗手雷落在了孙连奎等人前方。 可悲哀的是,这些人当中竟然没有一个人拉开引信,而是直接将手雷扔了出去。 “轰隆!”还好朱贵扔出去的那颗手雷爆炸了。 手雷的爆炸点恰好位于两个土匪的脚下,巨大的轰鸣声中,土匪被瞬间炸飞。于此同时,飞溅的弹片和碎石还把附近几个土匪炸伤。 仅仅一颗手雷的威力,就将上百名土匪给震住了,他们尖叫着往回跑,因为在他们脚底下还有十颗不断翻滚着的手雷。 “陈旗总,完了,都完了!”狼狈逃窜回来的孙连奎一口气接不上来,直接扑到在朱贵脚下,痛哭流涕的说道:“五十个弟兄啊,就剩下我们七个了!” 朱贵哪有时间查看孙连奎他们,因为土匪们经过一段时间的慌乱之后,发现十来个铁疙瘩只有一个发生了爆炸,胆子又壮了起来,再一次试图冲击朱贵。 “看好了,把这个拉开,冒出白烟之后再扔出去!”朱贵紧张的怒吼,再一次将一枚手雷扔了出去。 这一次陈三虎他们的表现还算机灵,竟然有多一半的人拉开了引信,有至少三分之二的人把手雷准确的仍进土匪群中,接连六七声爆炸,二十几个土匪倒在血泊中。 土匪们终于被这种前所未有的武器吓坏了,他们就如同刚才的王府侍卫一样,哭喊着向来路狂奔而去。溃退的土匪迎头和那些骑马的土匪撞击在一起,造成更大的混乱。那些骑马的土匪显然不懂骑术,他们很可能是抢了孙连奎等人的战马,本打算过过骑马的瘾,却没想到被自家兄弟一冲,顿时乱了阵脚。 必须乘胜追击,否的土匪们缓过劲来冲过来的话,一百多个打十多个,自己这一方还是难逃被杀的命运。 “打呀!”朱贵大吼一声冲了出去,一边跑,一边甩出两颗手雷。 战斗可以以这样的方式进行吗?陈三虎他们更是震惊。他们从小就听父辈们讲述战争的故事,哪一个不是刀光剑影,何曾有过扔几个铁疙瘩就把敌人击溃的先例? 对新式武器强大的自信终于激发了战士们的斗志,十个战士也呐喊着紧随朱贵冲了过去,一边跑一边扔手雷。刹那之间,前方四五十米开外烟尘滚滚,土匪们的断臂残肢四处乱飞,惨叫声,哭喊声响成一片。 崩溃了,土匪彻底崩溃了。 土匪们本来就是一群打顺风仗的主,仗着人数众多一口气追了孙连奎等人好几百米,他们拼命跑,因为谁跑的快谁就能得到更多战利品。现在被手雷炸晕了头,跑的更拼命,因为谁跑的慢就意味着死亡。 手雷在人类历史中第一次登场,产生的效果是震撼性的,交战双方除了朱贵之外,每一个人都被震撼了,土匪们心胆俱裂,战士们心花怒放,跑的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追的恨手榴弹扔的不够远。 仅仅过了三四分钟,刚刚还凶神恶煞一般的土匪被击退了数百米,要不是手榴弹快要没有了,战士们还要往前冲呢。一路上扔出去了百十来颗手雷,成果是炸死炸伤四十多个土匪,道路两旁血迹斑斑,哭喊声不绝于耳。 刚才还如丧家之犬的孙连奎等人也缓过劲来,战友的死让他们化悲愤为力量,也呐喊着尾随朱贵等人往前冲。当然了,他们没有手雷,重要的任务是清理战场。只要让他们看到倒地的土匪,无论是炸死的还是炸伤的,一概兜头就是一刀。以至于朱贵高喊留下活口的时候,只剩下一个被炸断手臂的十七八岁的土匪的脑袋还和身子相连了。 然而,小土匪虽然活着,但是却吓疯了,他不断声嘶力竭的呼喊:“妖怪,妖怪!”最后竟然挣脱两个战士的手,纵身一跃跳入滚滚潇水,眼看活不了了。 “感谢陈旗总救命之恩!”孙连奎跪下了,他身后仅有的七个士兵也跪下了。 “孙旗总,快快请起!”朱贵连忙把孙连奎扶起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孙连奎一屁股坐在地上,仰天长叹:“倒霉啊,我们真的碰到撕破天了!” “撕破天?”朱贵也莫名其妙:“不是说没有这号人吗?” 原来,孙连奎率领一个小旗的军队比朱贵提前半个多小时进入这段峡谷地带,本来按照预定的计划提前赶到沙坪坝,为朱贵等人预定房间。可是走着走着,他们却发现道路上散落了很多碎石,显然是有人故意翻下来,预备阻拦马车的。 为了谨慎起见,孙连奎派了四个战士到前面去探路。结果战士们离开不到三分钟,就遭到从附近草丛中跳出来的十几个土匪的突然袭击,四个人全部被杀。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弟兄被一群衣着破烂的土匪杀死,孙连奎等人大怒,纵马狂追了一百多米,斩杀了八个土匪,这就是朱贵先前看到的那两拨死人。 然而,当孙连奎等人追着最后那个骑马的土匪再跑了五六百米,却突然遭到一百五十多人的猛烈袭击。一侧的山上滚下来无数巨石,眨眼之间就将四十多个战士砸倒了一大半。紧接着土匪们一拥而上,发疯似的攻击他们。虽然孙连奎等人是职业军人,论单打独斗这群土匪谁都不是对手,无奈事起突然,对方又占了人数上的绝对优势,他们好不容易才杀开一条血路,待到看到朱贵他们的时候,就剩下七八个人了。 听完叙述,朱贵唏嘘不已:“你怎么知道他们是撕破天呢?” “他们自己说的!”孙连奎伸手一指两百米开外的那群土匪:“看到了没有,那个拿大铡刀的家伙,他打我们的时候一边打一边大喊老子是撕破天。” 朱贵举目望过去,果然在土匪群中看到一个手持大铡刀的家伙。这家伙赤膊着上身,一把大铡刀足有三十多斤。此刻他正站在一快大石头上面,一边向这边观望,一边对周围的人指手画脚着什么。 “孙旗总?”孙连奎眼巴巴的望着朱贵手里的手雷:“这东西,能不能给我们一些,咱们一起再来一个冲锋,定能将这些土匪彻底击溃。”孙连奎的眼睛湿润了,向撕破天所在的地方望了望:“我那三十多个弟兄,可都躺在那里呢啊!” 刚才不注意节省,手雷只剩下不到三十颗了。 “孙旗总,不是兄弟不愿意给你。”朱贵掂了掂手雷:“这东西威力太大,一个不小心就伤了自己,必须经过专门的训练才能使用。” 突然,远处的撕破天发出一声沉闷的呐喊,似乎下达了什么命令。紧接着,七八十个土匪也跟着呐喊起来,他们一边喊一边围着撕破天转圈子,手里的武器举起又放下,似乎在跳一种奇怪的舞蹈。 “不好,他们在做法,要破你的宝物!”孙连奎紧张起来:“陈旗总,快,快在宝物上面涂抹鲜血,否则着了他的道,咱们的宝贝就不能爆炸了!” 唱歌跳舞就能让手雷不爆炸吗?真是愚昧,朱贵心中直乐。 不过有一点却不得不让朱贵紧张起来:土匪们不跑了,他们要发动反击! “三虎,把咱们的马车赶过来!”土匪们有马,逃跑肯定跑不过他们,必须坚决予以反击,把他们彻底打散,否则七八十个被宗教仪式弄得发狂的土匪,绝对能够突破稀稀拉拉的手雷防线。 马车很快赶到朱贵面前,陈三虎不解的问:“老板,放烟花吓唬他们吗?” 朱贵来不及解释,立刻跳上马车,把一个奇怪的铁架子扔下来:“把上面的烟花都搬下来,下面有两个红色的箱子,快!” 这个铁架子就是朱贵制造的山寨版多管火箭发射器,有一个可调节角度的支架和八根铜管组成,一次性能够发射八枚火箭。当朱贵手忙脚乱的支好支架,简单调整了一下角度的时候,陈三虎他们也把那两个红色的木箱子给搬了下来。 打开木箱,一些奇怪的东西在大家面前出现了! ++++++++ ++++++++(未完待续) 第七十五章 火箭 第七十五章火箭 除了朱贵,世界上只有江南七怪见过火箭弹,因此围观的人本能的认为这是一种新型花炮,很是不以为意。因为烟花的爆炸虽然绚烂多姿,威力却乏善可陈,根本不足以打击敌人。 “罢了,能多活一刻,也是咱们的福气!”孙连奎看了看自己仅余的七个弟兄,突然一跺脚,举剑带着他们向前走了二十多米:“以此为界,后退者斩!” 手雷所剩无几,陈三虎他们也很紧张,都目不转睛的盯着朱贵,大有退却的意思。 两个红色的箱子,是朱贵临走的时候特别准备的,其中一个箱子里面是六十截火箭筒,另外一个箱子里面是三十枚火箭弹头。朱贵现在需要做的,就是把这些分散的部分组装成完整的火箭弹。 这种工作,别人一点忙都帮不上,因此朱贵一个劲紧张的安装火箭弹,并在内心祈祷土匪们做法的时间尽量延长一点。好在火箭弹的设计很合理,全部采取模块化设计,接头的部分只需要顺时针一拧,就可以连接牢固。因为土匪距离两百多米,火箭弹只需要一截推进器就可以了。 一分钟之后,在朱贵前面终于摆放了十六七个组装好的火箭弹。 而这个时候,几百米开外的土匪们的法事也接近尾声,他们的舞蹈跳的更疯狂,“呼噜噜”的叫声更洪亮。显然他们已经在这种法事中获得了某种精神抚慰,勇气增加了,正准备扑过来把朱贵他们剁成肉酱。 再一次调整了一下发射架的倾角,朱贵把一枚特殊的火箭弹放进其中一个铁桶内,用火柴点燃引信。 几秒钟之后,一声凄厉的呼啸声骤然响起,火箭弹拖着一条长长的白尾升上天空,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在距离撕破天所在的那块大石头差不多三十米的地方落了下来。 迟延了大约一两秒钟,落地的火箭弹弹头发出噗的一声闷响,伴随着璀璨的烟花,一股白烟升腾起来。 这样的弹头,是专门为了指示降落点准备的。 火箭弹的发射,着实把正在做法事的土匪们吓了一跳,都发一声呐喊,向更远的地方逃去,然后趴在地上,紧张的向火箭弹燃烧的地方张望。 十几秒钟之后,火箭弹内的火yao燃烧殆尽,并没有发生可怕的爆炸。 终于,有两三个胆子大的土匪蹑手蹑脚的走过来,捡起火箭弹看了看,然后哈哈大笑着向自己的同伴招手。刹那之间,七八十个土匪汇集过来,都争着抢着看火箭弹的残骸。 “成功了,山神显灵了,哈哈哈!” 虽然远隔两百多米,但是朱贵却听得真真切切,撕破天跳上一块大石头,挥舞着手中的大铡刀:“他们的法术被我们给破了,快向山神谢恩,然后杀个痛快!” 于是土匪们都跪了下来,一起向撕破天所在的大石头磕头。 看到这种情况,一丝微笑出现在朱贵的脸上,他立刻弯腰点燃了火绳。 “嗖嗖嗖……”一阵撕心裂肺一般的呼啸声中,八枚火箭弹先后升空,准确的向土匪所在的地方降落下去。 “别怕,山神保佑,那东西伤不了咱们!”撕破天高举大铡刀,声音甚至盖过了火箭弹的嘶鸣。 “轰轰轰……”可怕的事情发生了,八枚火箭弹先后爆炸,土匪群中立刻血肉横飞。 第一枚火箭弹的爆炸点距离撕破天不足两米,他硕大的身躯被炸飞,手中的铡刀掉在地上,砍断了一个土匪的脚板。 连番打击,再加上首领毙命,土匪们的信心终于彻底崩溃,还能跑动的土匪立刻哭喊着撒腿就跑:“妖怪啊,妖怪啊!” 大获成功,朱贵不敢耽搁,大吼一声:“上车,冲过去!” 三辆马车,载着二十个人,呐喊着冲了出去。土匪们彻底被吓破了胆子,再也没人一个人敢折回来和朱贵他们搏斗,都一个劲的没命奔逃。然而两只脚毕竟跑不过马车,很快就被追上。虽然有不少土匪拥有战马,但是他们却不会骑,甚至还没有没马的人跑得快。 被追上的人只有两个选择,一是跪在地上哀求饶命,二是纵身跳入滚滚潇水。 朱贵等人一直追了六百多米,当最后一名土匪在孙连奎的利剑下身首异处的时候,整个山谷终于恢复了昔日的宁静。 “孙旗总,收拾一下战场,把弟兄们的尸体集中到这里来吧?”第一次杀人,朱贵只觉得脑袋发懵,背心虚汗直冒,坐在马车上抱歉的说道:“兄弟我有些不舒服,就……” “陈旗总,你救了我们的命,还不忘记安葬弟兄们!”孙连奎眼睛湿润了:“你在这里歇息,剩下的事情由我来办。” 人们立刻忙碌起来,孙连奎带着七个卫所兵,陈三虎带着六个护卫队成员,只在朱贵的马车边留了三名护卫。战线稀稀拉拉,整整蔓延了七八百米,路上到处都是血迹,到处都有死伤的人。孙连奎负责寻找自己弟兄们的尸体,一个个抬上马车,运送到朱贵这辆马车旁边。而陈三虎则负责对付土匪们的尸体和跑散的战马,看到有受伤的土匪,就用绳子捆起来。 整个过程持续了大约半个小时,统计数字出来了。 这一次遭遇战,孙连奎的部队损失了四十二个人和十七匹马,活着的八个人也个个带伤,其中有一个伤势很严重,眼看不活了。而土匪方面,损失更惨重。据保守估计,当时土匪至少有一百五十多人,死亡的有六十二个,受伤被俘的有三十八个,其中伤势严重的十九个。即便是那些侥幸逃脱的人,估计生还的机会也不太大,因为他们是从二十多米高的悬崖上跳入潇水的,即便不被摔死,也会被淹死。 而朱贵这方面的损失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八十三颗手雷,九枚火箭弹,仅此而已,战士们不要说阵亡,就连受伤的也没有。 从朱贵这方面说,是完胜,而从孙连奎这方面说,却是惨胜。 因此陈三虎他们兴高采烈,孙连奎他们却一个个失声痛哭。 三十八个俘虏给朱贵打来了不小的困扰,同时也给他带来了关于这伙土匪的一些信息。据俘虏们说,他们大都是阳明山中的苗人,只因不满官府横征暴敛,最近一个月才在大首领撕破天的带领下做了土匪。因为成立的时间短,也因为从来没有经历过真正的战斗,这伙土匪的表现才那样差,一遭到挫折就一哄而散。 前一天晚上,他们得到了一个消息,说是有一支由三辆马车组成的车队离开衡州城,向他们所在的区域走过来。马车的车辙很深,并且有五十个人担任保镖,里面一定装着大量值钱的东西。 因此撕破天当即决定,在大峡谷一带设伏,抢劫这支车队。他们没想到自己还没有准备好,由孙连奎率领的另外一支五十个人组成的队伍却一头闯进了埋伏圈,并且发现了他们的意图,双方发生冲突,结果才发生了刚才的一幕。 听完俘虏的交待,孙连奎仰天长叹,原来自己为朱贵当了替罪羊! “出来的时候五十个人,回去的时候却只有八个人,死罪啊!”孙连奎顿足捶胸:“朱由榔,你这是玩的什么游戏,可把我们害惨了啊!” 刚才情况危急的时候,孙连奎曾经挺身而出,给朱贵留下了很好的印象,觉得他是一条汉子。因此看到孙连奎满脸绝望,朱贵说道:“孙旗总,胜败乃兵家常事,请不必太自责。况且,我们不是败了,而是胜利了。虽然付出惨重的代价,但是击溃土匪,斩杀了他们的首领撕破天,上头不会怪罪,反倒会为你请功吧?” “功劳?”孙连奎苦笑:“功劳都是你的,是你用一种神奇的武器击溃的土匪,上头要嘉奖,也是嘉奖你。而我们……”孙连奎摇头:“死罪啊!” “谁说是我打败的土匪?”朱贵也摇头:“好像是我带的人马一看到土匪,就望风而逃吧?我车上装的都是彩色烟花,看个红花热闹,增加点喜庆氛围倒是不错,怎么可以用烟花爆竹来打仗呢?” “陈旗总,你这是……”孙连奎愣住了,旋即泪水夺眶而出,噗通跪倒在地:“陈旗总两次救命之恩,孙某永远铭记在心。”孙连奎对自己的人大声喊道:“弟兄们,快谢谢陈旗总的活命之恩啊!” 除了那个受重伤的战士之外,其余六个战士齐刷刷跪倒在地:“谢旗总大人!” “谢我干什么?”朱贵连连摆手:“是你们奋勇杀敌,剿灭土匪撕破天所部,你们是英雄啊!”朱贵指了指马车上的火箭弹,压低了声音对孙连奎说道:“孙旗总,小弟只是和你们并肩作战,这些……” 孙连奎连连点头:“明白!” 孙连奎对身边的士兵使了一个眼色,六个士兵心神领会,突然举起手中的刀剑,呐喊着向三十几个俘虏扑过去。刹那之间,惨叫声此起彼伏,一棵棵血淋淋的人头四处翻滚。 朱贵大惊:“孙旗总,不是这样的!” 孙连奎哈哈大笑:“土匪蛮横,悍不畏死,全部被格杀了!” ++++++++ ++++++++(未完待续) 第七十六章 论道 第七十六章论道 朱贵的意思,是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拥有一种神奇的武器。 而孙连奎却会意错了,以为朱贵是为了把功劳送给他才这样做的。因此下令把所有俘虏当场斩杀,并且在朱贵阻拦的时候以大笑做掩饰,笑完之后还一个劲的夸赞朱贵仗义。 清理完战场,太阳也快要下山了,孙连奎建议大家一起原路返回。 朱贵的真实目的并不是来玩游戏,而是要到澳门去碰运气,因此决定继续前进。朱贵不愿意说出实情,只能把高英梅拉出来,说自己答应了这个朋友,要护送他一程。 孙连奎也不坚持,事实上他也认为两方分开来走比较合适。 因此千恩万谢之后,孙连奎下令把自己同伴的尸体放在路边的草丛里面,以便将来带大部队回来掩埋。至于同伴们的武器装备,也全部被收集起来。卫所兵都很穷,这是一笔不小的财富,回去还要还给他们的家人。而那些土匪们的尸体就倒霉了,孙连奎下令把所有头颅通通砍下来,栓在三十多匹站马上。 朱贵很难想像,当一群挂满人头的战马出现在闹市区的时候,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景象。 因为发生了土匪事件,大家都不由自主的加快了行进的速度,一个多小时之后,就出了这段可怕的峡谷地带,继续行走了将近一个小时,终于碰到了一个比较大的市镇。 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连忙找到镇子内最大的一间客栈,开了四个房间住下。 镇子的规模很大,差不多有三四千人,客栈也不小,足够容纳四五十人入住。可是这一次高英梅的表现却十分暧mei,竟然拒绝了朱贵单独为他开一间客房的建议,执意和朱贵共处一室。 晚饭过后,朱贵回到客房,无力的靠在一张藤椅上。 这是朱贵生平第一次杀人,而且一口气杀了好几十个人。虽然这些人都是被手雷或者火箭弹炸死的,朱贵并没有真的用刀剑砍杀,但是那种震撼的场面依然令朱贵的心久久不能平静,一闭上眼睛,脑海中就会浮现土匪们惨叫哭嚎的惨烈景象。 这一次出来,本以为是一次轻松之旅,身边有高英梅这个国色天香的美女相伴,又有五十个王府侍卫随护左右,口袋里装着几千两银子的钱票,在大明朝没有工功业污染,几乎是原生态的山林中穿行,是何等的美妙啊! 只可惜,一切都变了,朱贵终于意识到,在明末的这个年代,大明朝的疆域范围之内不仅仅是北方在闹土匪,南方也有,所不同的是北方那些土匪闹腾的比较欢实,在历史上留下了名字而已。 这是一个血淋淋的世界,看来自己先前做的那些准备还远远不够啊! 通过这次遭遇战,朱贵除了内心久久不能平静之外,更多的是反思。 这一次获胜,完全是靠了手雷和火箭弹这种前所未有的新式武器在人们心中的震撼效应。如果撕破天他们的人数再多一点,如果他们曾经经历过炮火的洗礼,如果他们不麻烦的搞什么宗教祭祀活动,如果第一枚火箭弹不是凑巧把撕破天给炸死了,如果…… 有太多的如果,哪怕有一个如果成为现实,朱贵此刻已经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了! 即便是没有这些如果,他们今天的表现令人满意吗? 不,简直是失望之极! 对于王府侍卫们的逃遁,朱贵并没有更多的埋怨,毕竟这些人不是自己的兵,朱贵也从来没有对他们寄予多大的希望。可是陈三虎他们就另当别论了。当一百多个土匪哇哇怪叫着冲过来的时候,他们也害怕了,颤抖了。他们虽然嘴上没说,但是已经用神色明确无误的告诉朱贵,他们想逃走。 想逃走也无所谓,毕竟这些人都没有打过仗,害怕是正常的生理反应。如果一群从来没有经历过战争的新兵蛋子一上战场,就悍不畏死的冲锋,那样才奇怪了。 因此,朱贵得到的第一个教训就是,在黑蛇洞内封闭练兵,并不能练就一支真正能够担负作战任务的军队。这样的一群人,或许会在新式武器的支撑下耀武扬威一番。但是一旦遇到挫折,他们肯定会像那些王府侍卫们一样,立刻开始溃散。 第二个教训就是新式武器的使用。以前朱贵为了保持手雷和火箭弹的神秘性,并没有让士兵们进行实弹训练。火箭弹就不必说了,除了朱贵之外,就只有江南七怪和最开始来的那几个卫所兵曾经见到过,但是却没有一个人进行发射过。而训练使用手雷的方法更简单,不过是仍仍石头而已。因此才有一股脑的把所有手雷都扔出去,而且很多连引信都没有拉开的现象发生。 朱贵双拳紧握,内心暗自说道:“回去之后,立刻开始实弹训练!” “叮咚……”悦耳的琴声传来,朱贵这才意识到,刚才自己太投入了,竟然没有发现高英梅正在对面弹琴。 “陈公子,你一定很得意吧?”高英梅停止弹奏,说道:“十个人击溃十数倍于己的敌人,杀死杀伤敌军百余名,而自己却毫发无损,即便是百战之师也做不到,即便是北京的神机营也自愧弗如吧?” 双手托腮,语气平稳轻柔,目光也很冷淡,一点也不像在夸奖朱贵。 对于高英梅今天的表现,朱贵简直佩服的五体投地。事实上,在突然遭遇土匪的时候,高英梅是整支队伍当中唯一一个没有后退的人。不但她不后退,还死死的抓住朱贵,让朱贵也不能后退。 也正是因为高英梅的鼓励,朱贵才获得了决一死战的勇气,否则的话被击溃的将会是自己。 除了在刚开始的时候,高英梅说了一句“我怕”之外,在随后的战斗中,乃至几十颗血淋淋的人头在她面前晃动的时候,她的表现一直很稳重,不但没有像别的女孩子那样放声尖叫,反倒脸颊上始终带着一种神秘的微笑。 坚强的女人,勇敢的女人啊! 朱贵的确很骄傲,因此笑容满面的答道:“英梅姑娘过誉了,只是运气好而已。” “不错,的确是运气好,否则的话你早就死无葬身之地了。”高英梅淡淡的说道:“陈公子,请恕英梅无礼,你充其量是一个智者,却不是一个将帅之才,你做一个富家翁或许游刃有余,但是如果让你统兵打仗,谁任命你,谁就是庸才,谁做你的兵,谁就是上辈子造了孽!” “啊?”朱贵满怀希望等着被高英梅赞美,却没想到被当头浇了一盆冷水。 “路边发现死尸的时候,你都做了些什么,为什么不派人到前面探路?当土匪突然出现的时候,你又做了些什么,为什么不命令士兵占领山坡上的高地,为什么不依托马车做掩护?第一次敌人已经被吓破了胆子,为什么不一鼓作气,把敌人彻底冲散?”高英梅连连摇头:“你说的没错,要不是你的运气好,要不是这群土匪没见到过火炮,更如果,这是张献忠的部队,不需要一百五十人,只要五十个人就能把你们杀个干干净净!” 高英梅问一句,朱贵心中就咯噔一下,脸色就苍白一分。当高英梅问完之后,目不转睛的看着朱贵的时候,朱贵已经汗流浃背,面无人色了。 高英梅说的很对,每一句都切中要害,当时自己的确只顾着用火箭弹和手雷进攻,根本就没有下过什么作战的命令,所有人也只是跟着他一起冲杀,的确一点战术战法都没有用到。 真没有想到,一个弱女子看问题竟然看的如此透彻,朱贵震惊之后就是一阵狂喜:“英梅姑娘,你……你是怎么想到这些的?” 高英梅眼圈一红:“家父生前是凤阳总督,我那个短命的夫婿是游击将军,英梅从小生活在军人世家,耳濡目染的都是排兵布阵,攻城略地之策,时间久了,自然也能体会其中一二。” 倒把这点给忘记了,高英梅再怎么说,也是将门之女啊! “英梅性子直,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不对之处,还请陈公子见谅!”典型的打一巴掌给一个甜枣,高英梅脸上终于露出灿烂的笑容:“一切土匪,皆都该杀,陈公子每杀一个土匪,英梅就在心中对家父说,他的仇已经报了一分!” “女军师,女将军呐!”朱贵高兴地站了起来,面对高英梅深鞠一躬道:“英梅姑娘,日后但有此种事情,还望姑娘不吝赐教,帮助在下!” 高英梅咯咯直笑:“还有日后啊?陈公子不是不愿意让我跟着你吗?” 朱贵上前一步,凝视着高英梅的眼睛:“从今往后,我再也不让英梅姑娘离开我左右了!”这句话很暧mei,不离开有很多种解释,其中有一种解释是朱贵心中最期待的。 高英梅冰雪聪明,自然心神领会,她突然伸了一个懒腰,哈气连天的说道:“一路奔波,英梅有点困乏了,陈公子,你是睡床呢,还是睡地板?” “啊这个……这个,我还是睡地板吧?”朱贵脸上带着尴尬的笑容,心中却一个劲的埋怨自己:“懦夫,懦夫啊!” ++++++++ ++++++++(未完待续) 第七十七章 宝剑 第七十七章宝剑 不管怎么说,朱贵的心是满足的,因为他看到了希望。 高英梅虽然很矜持,对朱贵若即若离,但是作为一个明朝女孩,她能和朱贵共处一室,不拒绝和朱贵有轻微的身体接触,本身就是在表明一种态度:你可以,只不过现在时机还不成熟。 虽然有些自欺欺人,但是朱贵宁愿相信自己的直觉,因此他心甘情愿的抱起被褥睡在了地板上,还做了一个十分美妙的梦。 梦中,朱贵竟然带着高英梅,翠花和贵荣穿越到了二十一世纪。朱贵带着三个美女周游世界,在埃菲尔铁塔上远眺,在夏威夷海滩戏水,在拉斯维加斯观看拳王争霸赛。 清晨,睡梦中的朱贵被一阵急促的敲门上吵醒。 朱贵连忙跳起来,把地板上的被褥一卷放在床头,然后对在窗台附近梳妆打扮的高英梅笑了笑:“英梅姑娘,这么早就起来了?” 高英梅回过头来,眼窝深陷,布满了血丝:“鼾声如雷,一夜未睡。” 朱贵尴尬的挠挠头:“没记得我有打呼噜的习惯啊?” 高英梅淡淡一笑:“有,不但打呼噜,还说梦话呢。” “说梦话?”朱贵紧张起来,生怕自己说了不该说的事情:“我说了什么?” “你说电脑,电灯,电话,电视机,乱七八糟的。”高英梅对这一切不感兴趣,而是用眉笔在眼眉上描来描去:“陈公子,我的样子和昨天一样吗?” 最近这两天,高英梅每天都化装成男人的模样,晚上不能脱衣睡觉不说,清晨还要花费大量时间补妆。 朱贵说道:“其实画不画都没关系了,三虎他们又不是瞎子,这么多天早就看出来了。” 事实上高英梅早在昨天下午就暴露身份了,因为他如果是一个男人,绝对不会在面临危险的时候搂住朱贵的胳膊,身子来回扭动,娇滴滴的说害怕。自那以后,陈三虎他们在看高英梅的时候,目光中已经多了一些暧mei的神色。 高英梅大羞,立刻扭过头去。 “开门,开门!”突然,门外传来粗暴的敲门声。 客栈的伙计低声介绍道:“军爷,从这里往右,一共四个房间,都是从北边来的。” 不会吧,古代也有检查身份证的吗? 朱贵看了一眼背对着门口的高英梅,起身打开房门。 只见房门之外站着一胖一瘦两个士兵和客栈的伙计,较胖士兵探头向内看了看,问道:“听说你们是从北边来的,昨天可曾经过黑虎峡?” 朱贵点点头:“不错,昨天下午,我们正是从黑虎峡走出来的。” 较胖的士兵感到有些诧异:“真的是从黑虎峡出来的?你们是怎么过来的,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情况?” “当然是坐马车走出来的。”朱贵说道:“至于异常情况,我不知道你们问的是什么,是兵,还是匪,或者是别的什么东西?” “是土匪。”较胖的士兵说道:“你们见到土匪了没有?” “见到了,而且见到了很多,至少有一百五十多个人。”朱贵说道:“听他们说,首领好像叫做撕破天。” “一百五十多个,这么多?”两个士兵对视了一眼,目光中有些惊慌之色。 较瘦的士兵突然上下打量了一番朱贵,沉着脸说道:“带着大宗货物,路过土匪集聚之地,还遇到了土匪,竟然毫发无损,莫非你们是和土匪一伙的?” 朱贵本来想好好把昨天的事情说一遍,可是这两个士兵极端无礼,不但眼睛一个劲的向高英梅所在的方向瞄,还走进房间踢了踢朱贵用来装银子的大箱子。因此朱贵心中有气,冷冷的说道:“你怎么知道我们和土匪是一伙的?” “果然和土匪是一伙的!”两个士兵同时把手按向腰间的腰刀:“私通土匪,跟我们走一趟吧?” 朱贵怒极反笑,拉过一张椅子,四平八稳的坐了下来:“去什么地方,见什么人?” “吆喝,胆子不小,还敢拘捕!”两个士兵一按绷簧,就要抽刀相向。 然而,他们的刀还没有抽出来,另外却有四把刀同时架在了他们的脖子上。 陈三虎恶狠狠地说道:“再敢动一下,人头不保!” 两个士兵连忙回头,发现身后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出现了十来个手持刀剑的人,一个个面沉似水,比他们刚才的样子还要凶恶。 两个人同时跪了下去,磕头如捣蒜的哀求道:“好汉饶命!” 朱贵对陈三虎他们的表现很满意,点点头说道:“算了,放了他们吧。” “谢好汉爷饶命!”两个士兵站起来,摸着脖子兀自浑身颤抖。 “我要真的是土匪的同伙,你们的脑袋早就搬家了。实话告诉你们吧,昨天我们的确见到了土匪撕破天,不过他现在已经死了,他的手下也差不多死绝了。因为他们很倒霉,遇到了衡州千户所的部队,被一举剿灭。”朱贵不愿意和这些人纠缠,不耐烦的说道:“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你们走吧。” 两个士兵说着感激的话,满脸堆笑的退出去,可是刚刚退到楼梯口,却突然变脸,大声喊叫道:“来人哪,这里有土匪的同伙啊!” 一声吆喝,客栈的楼下,甚至客栈外面的大街上都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四五十个士兵呐喊着冲了上来。不仅是如此,透过客栈的窗户,朱贵竟然诧异的发现,在大街上竟然集聚者好几百个士兵。 不到一分钟,整个客栈就被一百多个士兵团团包围,一个首领摸样的人骑着战马,在院子里面大声喊道:“里面的土匪听着,郴州千户所千户张标在此,尔等赶快放下武器,一个个走出来受绑,但敢反抗,格杀勿论!” 原来是郴州千户所的兵。这里是桂阳县,隶属于郴州管辖,这些士兵出现在这里,也就不足为奇了。 朱贵没有想到自己一时冲动,竟然招来了这么多士兵,更没想到的是,这些士兵不问青红皂白,非要说他们是土匪,心中又是生气又是担心,连忙从窗口探出头去,大声说道:“千户大人,我想大家是误会了,我们是衡州来的商人,不是土匪的同伙。” “少废话!是与不是,先绑了再说!”张标弯弓搭箭,对准朱贵所在的窗户:“我数到十,再不出来,我们就要进攻了,一,二……” 同样是卫所兵,陈三虎他们是兵余,外面这些人是兵正,从训练和装备上来说根本没法相比。但是陈三虎他们借着昨天大战土匪撕破天的余威,仗着手里还有几颗手雷,因此并不怕他们。 陈三虎一手拿着手雷,一手拿着利剑:“老板,扔几个手雷,咱们冲出去!” “外面有好几百人,冲得出去吗?”朱贵急得直搓手,突然灵机一动,伸手摘下王府腰牌:“看来,只能靠这个先糊弄一下了。” “那是进出王府的腰牌,在衡州城或许有用,可是在郴州地界……”高英梅突然噗哧一笑,摇摇头说道:“王爷虽然尊贵,但是一旦出了封地,还不如一介平民,你用这个东西,估计没戏。” 朱贵突然意识到,从始至终,高英梅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含笑的望着他。从高英梅的目光中,朱贵分明看到了一些令他惭愧的韵味。似乎高英梅对朱贵的所作所为并不认同,或者说她认为朱贵的做法很愚蠢。 “英梅姑娘,你说该怎么办?”外面已经数到五,再不想办法就来不及了。 “你呀,放着一件大好的利器为何不用?”高英梅起身拿起床头的宝剑,微笑着说道:“当初那个好色之徒曾经向我炫耀过,这把剑是当年万历帝赐给他父亲桂王爷的。因为桂王爷对他比较喜爱,最近这两年就一直让他保管。这把宝剑虽然不是尚方宝剑,但是剑鞘是黄色的,剑身上还有御赐两个字……” 朱贵一拍大腿:“对呀,怎么把这件宝贝给忘了!” 朱贵上前一步,就要从高英梅手里拿过宝剑。 却推开朱贵的手说道:“好东西必须要会用才可以,用不好治你一个冒充钦差之罪,一百颗脑袋都不够砍的。” 朱贵闻言,立刻把手缩了回来,他的确不知道该如何使用这把剑。 这个时侯,外面的张标已经喊到八,再过四五秒钟,恶战将不可避免。 高英梅缓高英梅步走到窗前,一把将宝剑扔了出去,同时用女性特有的声音大声喊道:“大胆张标,好好看看这把剑,看清楚了,再进攻不迟!” ++++++++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