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花朵朵开》 1、小女名常笑 1.常笑 常笑身高一米七,身板可以开飞机,骨子里透着一股英气。 大学开学那天她提着行李箱走进宿舍的时候,曾倩倩和容兰都以为是同宿舍谁的兄弟,再不就是男朋友,头发短得像刚从牢里放出来。 直到常笑晚上洗完澡已经躺下了,容兰还一度认为是自己的幻觉,总觉得这个家伙半夜会兽性大发扑倒自己,想把她拖到厕所验明正身。 常笑来得很晚,在夕阳映衬下说第一句话是,“哦,你们俩身材都不错。”然后往她们俩胸脯上瞄了一眼,笑了笑。 三个姑娘以后开卧谈会的时候,两人常慷慨激昂的吼到那笑容忒□□,常笑就伸手戳戳容姑娘的胸,觉得自个没说错。 常笑宿舍本该住四个人,有一个没来报到,据说留学去了。反正三个人四张床,大学四年居然就过去了。 常笑军训给女生狠狠长了脸,身姿英挺,动作规范,即便太阳直射,眼睛都不眨一下,腰板儿挺得笔直。 教官拿她羞辱了班上男生半个月,这帅姑娘连个谦虚的表情都懒得展现。 休息时间喊她坐,她坐下摇摇头笑着说,“我好像还不是很累。” 树大招风,那会几乎全班都看她不顺眼,常笑也不知道察没察觉,反正唱军歌的时候,每次就属她声音最嘹亮,且嗓子大开,激情澎湃。 几天下来还不见她嗓子沙哑,容兰就没忍住哑着问了她一句为什么,她说:“我受过专业训练,你模仿不来的。” 完了又是那个笑容,把容兰气得歪眼睛歪鼻子,好几天没搭理她。 常笑自荐当班长的时候,得票数为一,估计还是自己投给自己。 唱票和点票的那两个总有种幸灾乐祸的味道,回头曾倩倩觉得她多少有点可怜,心里还难得有一丝内疚,想安慰的时候吧,常笑笑笑说,“意料之中。” 笑容里透着那么一点点笃定的味道,又把曾倩倩气得不轻。 这段往事倩倩和容姑娘每每激动万分的提起,常笑都显得很淡定,笑容还是很常氏化。 常笑觉得自己或许是个有喜剧因子的人,尽管她这个观点常常不被人待见。 同时,她想有必要再强调一下,她是个人,而且是个女人。 尽管自步入青春期、□□象征区分明显之后,她进女厕皆会遭遇异样的目光,但这并未打击她的积极性。日复一日,她依旧坚定不移的强调着这一点—— 她当真是个有着女人心的真女人! 2、2.偷袭&3.竹马 2.偷袭 她很喜欢看小说,非言情不看。 和容兰倩倩隔阂消除,亲密无间之后,容兰终于道出心声,说她拿着台湾言情小说的模样很诡异,就好比周星驰出演《色戒》梁朝伟的角色那么诡异。 《色戒》上映之后她下载了盗版一个人偷偷看,终于理解容兰所谓“诡异”达到的境界,但这依旧浇灭不了她对言情小说的热情。 她也尝试写小说,只是文下的女主角清一色的娇小可人玲珑剔透,然后男人高大威猛英俊潇洒。 然后一定是一见钟情,见几次就上床。 再然后结婚,分手。 最后重逢,再上床。 完。 倩倩第一次看她写的小说,笑得捂着肚子从宿舍滚出去走廊,她就觉得自己果然有喜剧大师的天赋,可心里多少不是滋味,她写分离那段的时候,明明还挺悲伤。 完了倩倩又爬回来说,“你根本不懂什么叫□□。” 她眨眨眼问,“那什么叫□□?” 容兰插嘴,“这个可体会不可言传,做了才知道。” 倩倩拍桌子大吼,“屁!我说的是什么叫□□情!” 她于是决定找个男人。既可以知道什么叫□□情,还可以知道什么叫□□。= =~ 可她一次次踌躇满志,又一次次铩羽而归。 满大街都是男人,居然没有一个是她的。 但她记得全班五十三个同学,五十二个人把班长一票投给她的时候,自个坐在位置上,手表镜面上映衬的,她的那个得意笑容,手上还拽着自己那张弃权票。 她喜欢这种逆转后胜利的心情,世上应该没什么可以难倒她。 人生本当如此,多姿多彩,峰回路转。 哦,她叫常笑。 ** 大一一整年常笑都跟着容兰和倩倩去联谊,那两个人长得好看,常常不经意就把她看中的对象勾走了。 容兰实在内疚了,就摸摸她的头说,“笑笑乖,这么容易被勾走的男人不是好男人。”然后和那些坏男人打得火热。 倩倩的看法不同,她说,“爱情要经得起磨练。” 她想了想觉得两人说得都对,然后继续跟她们去联谊,当陪衬。 大二一开学,容兰约了几个朋友,叫上倩倩和她,一起去学校外边那间吧里小聚。 吧里大多是同学校的校友,舞池随便捡两个指不定就是自己班上的,所以闹啊叫的,气氛那是相当的融洽。 常笑喝啤酒就像和白开水一样简单,手一抬,头一仰,嘴巴一开,咕噜咕噜两下,杯子就见了底。不过一想到容兰酒量不好,待会说不定还得担当背美女回宿舍的责任,所以一整个晚上下来,她喝得还算谨慎。 一群人聊着闹着剥俩瓜子觉得无趣,几个人就嚷嚷着玩骰子,输了就“大冒险”,赢的人说了算。 她本来不想参加,磕瓜子磕得挺愉快,不想费那事。 结果被拱得没办法,还是拿起一个骰盅,参与集体活动。三两个回合下来,她没输没赢,就看着别人到处蹦q。 其实容兰那几个朋友还算善良,玩得不大,了不起就是对邻座的某某说声我爱你,反正在场的基本是年轻人,玩得起,大多一笑而过,气氛炒得挺热。 不过随着气氛升温,几个人颇有发酒疯的趋势。 常笑原本还暗自窃喜没被抓包过一次,结果她一时兴奋掀了盅,输得一败涂地。容兰大致喝高了,当场兴奋得跳了起来,脸颊通红,眼神一亮一亮的大吼,“你输了!” 旁边的人自然跟着起哄,容兰唔了两声,便在一番商讨之后指着一旁,睨着常笑道,“去去,看到隔壁桌那个西瓜头没有,去抱他一下——”说完停了停,奸笑,“新娘抱!” 常笑当场就辶恕伎甲乓灰霸窝!惫ィ胂肷弦换睾希堇家坏苄指涨孜峭甑匕澹拱炎雷印14巫印商u记琢艘幌隆 正所谓愿赌服输,只得把心一横,去就去! 不料下一刻嘈杂中听到个很不爽的男中音,感觉像是冲她而来,“那个穿黄衣服的!” 因为语气听起来像找茬,所以原本闹腾的人都稍微安静了下来。 常笑事不关己,开始研究在场人的衣服颜色…… “喂!” 倩倩赶紧推了推她提醒道,“像是叫你呢。” 常笑这才低头瞄了眼自个的衣服,挠了挠脑袋纳闷了:不对啊,确实不关她事啊,她穿的是绿色啊……= =~ 酒吧里闪烁着让人炫目的蓝色灯光,众人情绪依旧高涨。 好吧,就当做找她吧。常笑于是四处张望了一下,倩倩突然一脸受不了,“后面!” 后面?呃…… 常笑所有的惊讶被掩盖在震耳欲聋电子音乐中——她头还没完全扭过去,衣襟就突然被狠狠揪住,随后身子被某强劲的力道一把拉扯,脸颊就被迅速地撞击了一下! 没错,就是“撞击”了一下!力道之大,她甚至可以清晰地感觉到对方嘴唇的轮廓…… 最角落有伙人突然疯了,鼓掌啊,吹口哨拍桌子,跺脚啊跳啊的,闹腾非凡。 常笑先是懵了,然后听到欢呼声思路豁然开朗…… 她大概成了……赌注? 亲她的那男生已是双手插袋,一句道歉一句解释也没有,扭头就走。 常笑没看清他的脸,但能察觉那人极其不爽,全身散发着整一“挡我者死”的气息,背影倒是挺拔帅气,身高还高她一个头。 她摸了摸脸,不知道这种情况该怎么反应。唔,是跌坐在地?捂脸娇羞?放声大哭?还是……叫痛? 突然,容兰一女性朋友莫名亢奋了,捧住脸“啊啊”几声呐喊—— “是季晓桐啊——” 3.竹马和梁子 常笑被计机系季晓桐啄了一下,事情了不得。 有识之士纷纷为之扼腕,觉得季晓桐亏大了。 而她的一票男同学,则发来贺电,觉得凭她之姿,得吻如此,是当以此生无憾。 于是她坐在电脑前看着论坛觉得神了奇了,自己被占了便宜,倒霉的人却是对方,世界果然无奇不有。 容兰躺在床上咬手绢,说,“瞧瞧你这什么狗屎运。” 倩倩望着一轮清月感叹,“季晓桐啊。” 常笑耸耸肩,她已经花了两个小时看帖子,去了解季晓桐究竟是何方神圣,此人除了脾气有点不好,不过刚好长得天花乱坠,不过开学初代表全体新生发言,在观礼台上行了个帅气的军礼,英姿笔挺,不过碰巧会画画,不过在音乐上还有几分造诣,不过篮球也曾露了两手…… 这些她都会。 想想就匿名在论坛上跟了一帖,说:季晓桐,不外如是。 真以为叫“纪晓岚”的就都是才子么? 然后就洗澡洗衣服去了。 刚晾好衣服,余非给她打了个电话,说饿了,她就又揣着钱出去了。 某种意义上来说,余非勉强算她的青梅竹马。 初中那会她代表学校参加市数学竞赛,余非刚好坐在她前面。 她自幼爱好多管闲事,瞄见他把试卷看了一遍就趴在桌子上睡觉,担心他回去被人批评,便用铅笔从后边戳了他几下。 结果就被监考老师口头警告了。 过了会她见他还趴着,不死心地又戳了他几下,监考老师刚好是个食古不化的糟老头,居然要取消她考试资格。她不知怎么头脑发热,抱着桌子嚷嚷着不肯走,说冤枉啊,救命啊,结果还是被老头揪着衣领提了出去。 出来后陪考的数学老师指着她鼻子瑟瑟发抖,破口大骂,说这是破坏校清誉的重罪,说回去再修理她。解释了两句未果,只得委屈的站在一旁等同校其他人考完。 最先出来的那个人就是余非。 余非走近她说了句,“多管闲事。” 然后带着微笑,彬彬有礼的和数学老师简单解释了方才的事件缘由,再回头看着她,勾勾唇说,“我叫余非。” 可惜她至今未能分析他那笑容里的成份,戏谑?不以为然?还是真诚? 后来老师有没有追究责任她忘了,只记得后来获奖名单公布时,她去瞄了眼。“余非”这两个字赫然排在第一位,她才真正记住了这两个字。 回想起来真吐血,其实那些题目她全部都会做……除去粗心大意引致结局的偶尔性,如果同分再按拼音排列名字顺序,她常笑的“c”还在余非的“y”前面。 事到如今,常笑依旧有点耿耿于怀,但看在彼此“滚瓜烂熟”的份上,也就耿了一小点怀。 一下楼,就瞥见余非站在路灯光影旁等她,那个位置刚好逆光,看不清楚脸,不过她知道他一定在望天。 容兰常说余非有点奇怪,虽然脸很好看,但脸再好看也不能掩饰他奇怪这个事实。 她觉得还好,并不懂为何容兰和倩倩非得对他退避三舍,平时约来吃个饭也推三阻四。 刚走过去,余非仿佛察觉了她的靠近,说,“我要吃蛋糕。” 她点点头,微微抬头望他,以前他刚转来她班上的时候,个头还没有她高,不知什么时候都得抬头望他了……想了想,心里又有些郁闷。 两个人并肩往前走,进了学校里边的甜品屋。 甜品屋里装潢优雅,气氛甜蜜,来的大多是情侣,一杯共饮,浓情蜜意。 常笑心想,她和余非的出现好像挺突兀的,尤其她想象不了和他共饮一杯的情形,那太有伤风化——某些时候,她还是挺有自个长得男性化的自觉。 余非的吃相非常优雅,慢条斯理的,一调羹一调羹,循序渐进。害她偶尔也会想用“一幅画”来形容他,只是他挖的全是蛋糕外边一层巧克力摩卡,再把剩下的那块完整的蛋糕芯推给她,把她那块草莓蛋糕挪过去,接着淡淡的说,“女人不要吃那么多忌廉,对身体不好。” 于是她也淡淡地辶恕 吃完两块蛋糕芯她就饱了,余非说行了,可以转移阵地,开始正餐。接着去了学校最贵的那间餐厅,点了一桌全部是她最爱的菜。 余非说,“做人要有远见,”然后又说,“还要懂得抵制诱惑。” 她当场欲抓狂,说,“明明是你让我吃的蛋糕。” “那你要知道明辨是非。” 他说完便是坐在对面,看着她的表情,抿嘴轻轻的笑。 其实他笑起来眼儿弯弯的很好看,她想。 虽然常常被他弄得哭笑不得,但一次又一次,她始终会重复犯着所谓的错误。 无法拒绝他。 就仿佛,那个阳光明媚的夏天,坐在光线充足的教室里,头顶上的风扇还嗡嗡的转着……她怎么也忍不住,想用笔戳戳他。 她相信缘分的,缘分,所有小说里男女主角的相遇,都是因为这两个字。 简单,同时温暖。 ** 常笑回到宿舍的时候,还差半个小时断网。 学校统一11点关灯,但并不强制执行。她习惯在关灯断网后先看点电影电视剧,然后夜深之后创作小说。 但这半个小时还是利用起来,先去新浪等门户网站逛了逛,然后又鬼使神差的上了学校论坛。 点开当初留言的帖子,竟因她“季晓桐不外如是”七个字沸腾了。 诸多讨论从有人引用她这句话并加以猜测开始,然后不停的被引用,深度议论。接着有些看不惯季晓桐的人也冒出来了,雪球便越滚越大,逐步引发嫉妒论,阴谋论…… 这本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但大概因为她矛头所指的是计算机系的人,恰巧c大计机系牛人还不少……往下翻页,常笑就赫然发现自个的校内ip被爆了,连就读系院班级,宿舍门牌也被列了出来。 帖子再往下几楼,不知谁翻出她军训那会演练时拍的相片,用红线画了个圈,把她标了出来。 下边跟帖有说帅的,说男的吧,说人妖啊,说得什么乱七八糟的都有。 她微微有些火气,索性光明正大以常笑之名,引用自个那句话,再用一号字体大大咧咧地回了四个字—— 本来如此。 大概有人不停的刷新帖子,马上就有人跟帖: 花花: 【哟,正主千呼万唤始出来,欢迎欢迎!】 酱油君: 【真身??》?来黑的吧。】 路过: 【常笑,哦也,喜欢这个名字。】 晓冬晓冬晓冬: 【常笑!!!!(#f′)凸!!(#f′)凸!!】 哈哈: 【季晓桐,不外如是。 本来如此。 ————————————— 顶顶顶!!!! 】 …… …… 常笑本来还想回些什么,但觉得这浑水越搅越乱,决定趁没熄灯,先去刷个牙冷静一下。 快断网的时候,她回到电脑前,发现自个常用的传输软件飞鸽突然弹出收取邮件界面,此软件用于内网传电影速度非常快,偶尔会有不认识的人群发消息,问有没有哪部片子什么的,因而也没在意。 但一打开之后没多久,先是文档硬性强制关闭,接着鼠标不能移动,随后整部电脑突然黑屏,显示器直接进入休眠状态。 她第一感觉就是先拔掉电源,然后顿了顿,知道电脑被人投毒了。 还是非一般的毒。 这状况估计得重新装机,装机其实是小事,常笑自己就能处理。 只是…… 她突然想起总是习惯把所有的文档直接保存在c盘桌面,且无备份…… 眯了眯眼,火大了。 3、4.报复 &5.亲吻感觉 4.报复 常笑生平第一次被人气得睡不着觉,躺在床上翻来覆去。 尤其一想到她那四万字的存稿,觉得整个世界都是黑的,比黑夜更黑的黑,比小说里所有男主角的眼珠都黑,什么都没有她此刻的心境黑! 季晓桐!季晓桐!季晓桐! 她终于明白和|为何总是一副咬牙切齿状,不过她属性为忠。想她做人一向不轻易动怒,也从不记仇,如今竟被人气得肠子都纠缠在一起,睡之前蹲在厕所里连一个屁都没放出来。 季晓桐啊季晓桐,要不是宿管阿姨关大门,她早就两翼插刀杀了过去! 倩倩和容兰其实不理解她的苦,只是觉得四万字这个数字挺吓人,平日里憋一篇3000字的论文已经绞尽脑汁…… 但她俩也无能为力呀,只能拍拍她肩膀,以示安慰。 常笑一千零一次辗转后,听到倩倩微微的呼噜声,容兰滋滋的磨牙声,越想越窝火,愈发觉得此仇不报她誓不为人! 第二天早上,常笑顶着黑眼圈从床上爬起来,还是尝试着再开一次电脑,结果怎么也进不了主界面,反正一开机就“滴——”发出刺耳的声音,按什么键都不灵。 她崩溃一个晚上,已发泄了点闷气,如今还算淡定。 只见她再次拔了电源,面无表□□往外走。 容兰看她脸色不对,才意识到事情真的大条,赶紧和倩倩打了个眼色,突然一左一右的勾住她手臂,拖住她的脚步。 容兰堆起笑容,讨好的道,“笑笑,我请你吃你最爱的牛腩面好不好?” “不好。” 倩倩也迸出一句,“那你陪我去吃我最喜欢的过桥米线好不好?” “不好。” “……常笑……”容兰声音突然软了下来,夹带着浓浓的担心。 常笑顿了顿,吸了口气,才轻轻挣脱她们的手臂,回过身来看着她俩浅浅一笑,“没事,我现在很冷静。” “唔……”倩倩语气里带着重重的不信任。 她又吸了口气,加深笑容,“保证不以武力解决问题。” 容兰皱着眉头问,“你不会真去找季晓桐吧。” 常笑笑容顿失,凝着脸。 容兰突然意识到什么,以为她还为相片曝光的事情难受,抿抿嘴道:“没事没事,你虽然不漂亮,但每张相片那站姿那侧脸那气质,都是一流的英姿飒爽!” “……” 倩倩以“你是笨蛋吧你这能叫安慰么”的眼神推了推容兰,回头看着常笑叹了口气,极少见她这么认真的表情,不知怎么觉得这样的常笑还挺吓人,有些迟疑的开口,“也没证据证明一定是他做的……” 她拍拍她们,露出一个笑容,“早上这节课记得帮我请假。”然后又眯了眯眼睛。 常笑侧脸看起来还真的蛮帅的…… 容兰和倩倩心里宓南搿 ** 季晓桐是计算机系的,这是公开的事情。 常笑带着“无知”的表情先去系办公室问了一下季同学是哪个班的,亏得他名气大,她轻而易举得知了欲知讯息。然后花了半个小时踩点,询问了几个人,得知他周三早上一二节没课,便又辗转找到他所在那栋宿舍楼,提着嗓子光明正大在楼下吼: “季晓桐你下来!” 你tm给她滚下来! 季晓桐宿舍就在二楼,常笑心想凭她的嗓音,不可能听不见,就是聋的也得把他震醒来。但不得不佩服整栋楼的睡眠质量,她吼了很长一段时间,目标楼层才有动静。 这一动静不得了,早听闻计机学子日夜颠倒、熬夜打机的人不在少数,此举明显激怒了一众通宵至今,才刚入梦的男生,陆续有人在宿舍里怒吼了几句吵什么吵。 从二楼上至六楼。 后来终于有个人穿着短裤,赤着膀子,从某宿舍跑出来看情况,直到瞄清楚了她,才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冲屋里吼,“季晓桐找你的!” 又补充了一句,“男的!” “……” 常笑片刻无语,索性放开嗓子吼,“季晓桐你就一缩头乌龟胆小鬼,屁大的胆子猪脑袋,你下来!” 又是一番沉寂,就当她清了清嗓子,气沉丹田,再欲发声的时候,突然—— “妈的你再嚷嚷,我就揍扁你!”那宿舍门猛地被一脚踢开!一男生穿着件宽大的t恤,气势汹汹的冲出宿舍,冲至围栏边指着她怒吼。 一副黑云压城城欲摧的架势。 是季晓桐……果然脾气不好。 常笑第一次faceface看清这张脸,论坛上有几张照片已经把他的脸拍得很精致,但真正瞅见本人,才知道原来没有借光借位没有艺术成分,他也能长得这般…… 唯美。 据说四分一的混血血统,让他五官较一般人深邃,鼻梁高挺,眉鬓飞扬,透着意气风发的样子,头发细薄自然蜷曲,耷拉至眉宇之间,让人不自觉望向他迷人的深棕色双眸。 常笑顿了顿,帅是很帅,但她对太帅的人不感冒。甩了甩头发,终于平缓了嗓音道,“你下来。” “你——”季晓桐本是想破口大骂,已望清楚她,意外的安静了几秒,但还是不耐烦的样子,随后嗤了声,“是你。” 她点了点头,然后说,“是我。” 他微微蹙眉,“真是女的?” “如假包换。” 两人沉默了一会,她才接着拨了拨帅气的短发,“我在操场等你。不来……”又是歪头想了想,“我每天早上来吵你。” 季晓桐明显顿了顿,蓦地大吼,“……疯婆子!”随后转身又一脚重重踢开宿舍门,回去了。 ** 季晓桐果然来了,常笑满意的笑。 她的解决方法很简单,一元钱硬币往天上一抛,掉在地上看正反。若是字那一面,季晓桐绕操场跑50圈,跑完了还得和她道歉。 400米的标准跑道,说白了就是两万米。 她觉得,既然所有的事情起因于季晓桐那个赌注——那么,再赌一次,结局交给上天决定。 季晓桐不但来了,他全宿舍都来了,身后还跟着很多看热闹的,浩浩荡荡的队伍。听完常笑的话,季晓桐皱着眉头问,“若是公那面?” 身后已经议论纷纷,都被赌注吓唬到了。 她拨了拨被风没怎么吹乱的头发,突然露出个蒙娜丽莎的微笑,“不可能,因为你是错的。” “……”这句话自然刺激了季晓桐,原本没打算玩这个,但却是昂昂头半眯起眼睛道,“那我就让你知道什么是对的!”随之一把夺过硬币,迅速而率性地往半空中一抛——姿势还是很唯美。 草地卸去了硬币落地时清脆的声音…… 骨碌骨碌…… …… 落地后众人赶紧围上去瞧,呃…… 显然,上天在这一刻还是选择了常笑——她的女性直觉在某些时刻非常的准。 季晓桐顿了顿,突然一脚踢开硬币,眯眼望了眼常笑,蓦地抽了抽嘴角。 常笑脸上的那是一种很欠揍的表情,完了还带着点语重心长,“说了,你是错的。”接着很认真的看着他,“不过五十圈。” 这明摆着是挑衅…… 众人变把目光纷纷移向季晓桐,他吸口气,食指比了比她,稳了稳情绪,最后点了点头咬牙切齿的道,“你有种!”然后像是有些赌气地拔腿跑向跑道。 常笑望着一群看热闹的人,慢慢把短袖往肩头撸了撸,脑子一发热,目光坚毅望着他们,慢慢地道,“让你们看看什么叫做‘不外如是’。” 接着就跟在季晓桐的后头,也跑了起来。 察觉到身后的骚动……唔,她背影该是如何的“及上千军万马,猛回头喝退各路诸侯”,又该是怎样的“喜煞万马千军,转回头吓退百万雄师”…… 所以说,她喜欢这种逆转之后的心情。 常笑一直跟跑在季晓桐身后,然后望着他的后脑勺心里想,所谓才能,若论个“全”字,她自信不输给任何人。 想她上头那三个哥哥非常强势,打小担心她被欺负,从来是卯起劲来传授本事。 常欢更是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每天带着她晨起长跑,所以这么多年来,她身子骨异常健康,向来是“不用一苹果,医生远离我”。因而军训小小苦楚,本就是若等闲。 晨跑之习延续至今,她从未忘记二哥的谆谆教导。军训代表新生宣个誓有什么了不起。 五十圈甚是艰难,太阳当空照,汗滴埋进土。 她咬着牙终于拖着沉重的脚步迈过终点线的时候,全场寂静得没有一丝声音。 她重重地喘着粗气,尽管累得只想趴下,但还是顽强支撑着自己没倒,回头瞄了眼还在四十八圈挣扎的季晓桐,抹了抹汗水,露出一抹胜利的笑容。 方才快他一圈再超越他的时候,斜眼瞄了眼他猪肝似的心有不甘竭尽全力却无能为力的脸色,心里的爽快劲就甭提了。 再瞥过去季晓桐也是远远望了过来,她当即骄傲地昂起了头,挺起了胸。 跑道内还几个家伙跟着他,兴许是助威,或许是劝说什么,便瞅着下一刻——季晓桐那家伙居然违背约定,一个人脱离了跑道…… 跑啊跑…… 跑啊跑…… 跑没了。 常笑在风中呆滞了三秒,蓦地瞪大眼睛,更加用力地喘着气,再回头瞄了眼围观的人群,义愤填膺的想寻求见证,不料…… 人也都没了。 …… 常笑石化了…… 数秒后她才艰难地挪了挪虚软麻痹的四肢,颓然倒在草坪上……没忍住骂了句王八蛋,忿忿的想着,他不道歉,这事没完。 5.亲吻的感觉 常笑瘫在床上,一动都不想动。 尽管撑完全程,尽管有优良底子,她还是觉得自个的腿废了,全身都沉甸甸的,好难受。 水…… 口渴啊…… 打滚,不想动…… 水…… “据知情人士透露……计机系季晓桐……电脑……今夜被黑……”倩倩突然自电脑面前冒出一段话,“季晓桐电脑今夜被黑!?”她猛地又强调了一遍,声音明显震惊,季晓桐既然号称c大计机才子,自然有他过人之处,因而小姑娘猛地站起来指着电脑尖叫,“快看快看,论坛上出现的帖子!!” 容兰听闻后,双掌摁着面膜,在对面床突然弹起来,望望常笑因嘴巴不能张太大而导致声音模糊,“你还有这本事?” 本事个屁,她电脑还没修好。 但没多会常笑突然又快乐了,人贱果然有天收,幸福原来这么简单…… 几费周章爬起来喝了口水,举杯,“英雄啊。” 倩倩却是望着屏幕,久久道了句,“我预感一场风雨即将来临……” ** 常笑歇息了一个晚上,早上睡醒了下床,还是痛得咬牙切齿。 昨夜为了和季晓桐争口气,前半程保留实力,后半段拼了蛮劲,如此高强度演出果然不是人干的事,如今拉扯着一根根神经都像被人用来弹过棉花似的,脚都有点颤抖。 恰逢手机又响个不停,她“嘶——”抽了口气找了张凳子坐下,才接了电话。 余非在电话那头平淡的开口,“出来锻炼身体。” 噗——常笑差点没吐血,深吸两口气,吼了句,“出你个大头鬼!” 余非轻轻笑出声来,对她的暴躁置若罔闻,“你先下楼。” “我不!” “美人。”他突然喊。 “……” “美人,来。” “……”常笑这辈子最受不了就是余非叫她美人,乍听之下像是莫大讽刺,然而他语调认真,微带调侃,偶带调戏,害得她每每三分酥麻,时不时几分面红耳赤,好比一只刚进蒸笼的盐酥鸡。 啊啊,受不了,她蓦地咬咬牙,“闭嘴!” “三分钟哦。”他像是笃定她的妥协,放柔了声音,又笑了笑。 常笑于是郁闷的开始刷牙洗脸,不知道为何跑完步连手臂都觉得疼,还腰痛屁股也痛,也不知道为何老向余非那家伙妥协,就好比盐酥鸡和嘴巴,她一定是被咬的那方。 换好衣服什么的下了楼已经过了十来分钟,瞥见余非站在老地方…… ……初升的阳光明媚动人,透过树叶斑驳的投射在他身上,安静的面容,骨子里就透着股风清云舒人闲淡的意味…… 她看得微微一怔,缓回神才瘪瘪嘴唤了句,“余非。” 余非。 她突然觉得心里涌起股暖暖的意味……其实,与其说他奇怪,不如说他特别,但若要说他特别,又不如说他独特。 至少在她心里,如是。 余非回头看她,嘴角的弧度似笑非笑。然后他双手插袋慢慢的前进,像是故意没搭理她。 她瞪了他背影一眼,还是跟了上去。 他走路一向很慢,慢悠悠的步伐,慢悠悠的笑容,循序渐进的处事方式,一点一滴的渗透。过了会他开口道,“你昨天没赢。” “我也没输。”常笑忿然,那家伙怎么也跑了四十八圈,今天不瘫痪也是个半残废,不是谁都有她这身子骨,还有闲情逸致陪他散步。 完了想了想又问,“g,你知道昨天的事?” “笨蛋。” 笨蛋才陪着他一起跑。她自觉的把那两字转化为他想转达的意思,瘪瘪嘴道,“不跑他以为我吃素长大的!”接着走向一旁的校道上长木凳,一屁股坐下,大咧咧地将两腿分开放直,小心的压了压,然后皱眉倒抽气,嘶……腿好酸。 余非站在一旁看着她毫无女性自觉的姿势,也未表示反对,而是慢慢走到她身边坐下,突然语锋一转,“什么感觉?” “什么什么感觉?”常笑双臂一展,搭在靠背上人往后一倚,吁了口气望着他,一副不明所以的纳闷模样。 他看看她,一双清水翦眸,黑白分明。 只见他突然的、又慢慢地俯身下来,轻轻在她脸颊上印下一吻,接着缓缓离开,悠悠地道,“被亲一下,是什么感觉。” ……哦,季晓桐亲的那一下。 她眨了眨眼,耸耸肩,很平静地回答,“没什么感觉。” ……却是由始至终没有再看他一眼。 又坐了一会。 常笑脑子里,开始不自觉回忆了那个“轻轻地”触感。 明明轻轻的,却仿佛能清楚的勾勒出他唇瓣的轮廓……忆起那柔软的,那暖暖的温度…… …… 她渐渐从没什么感觉变成好像有点感觉,然后变啊变的,突然整个人跳离椅子,又因肌肉酸痛引致弹起的动作有些扭曲…… 妈的,搞半天她刚刚烤了老久的盐酥鸡,居然是麻辣口味的。 “痛痛痛……”她咧嘴痛苦的嚷嚷了两句,依旧没敢看余非,而是揉大腿扶柳腰,绕首弄姿一颠一簸地跑了。 难怪他一开始是约她出来锻炼身体的。连心脏都给折腾了。 余非没追。 他淡淡地睨着她跑远的身影,靠在椅子上阖上眼睛,轻轻勾唇说了句,“活该……” 养了这么久,居然被别人给亲了。 *** 常笑第二次晚上睡不着觉,躺在床上翻来覆去。 满脑子都是余非。 以往写小说,她顶多就写到一点,然后趴在床上呼呼大睡,一觉到天明。如今亲身体验,才知道躺着睡不着是多么痛苦的一件事,尤其是脑子里还满满塞着一个吻。 因为尚在怄气,电脑还没去弄,本是不想闻天下事,现在却连个打发时间的东西都没有。又辗转了一番,突然手机屏幕一亮,界面显示来了短信息。 呃……是余非。她先瞄了眼时间,都快两点了。 通常入夜都习惯性震音,又怕吵到容兰和倩倩,改为静音之后打开短信: 【睡不着?】 罪魁祸首还敢出言挑衅……常笑几乎可以肯定他一定是笃定她耿耿于怀,才故意来逗弄她。 先是忿忿不平,然后摸了摸脸还是不自觉的想起那个……唉,她蹙眉思索了下该如何处理这件事,算是明白为什么外国人都是金毛银毛,因为把亲吻当习惯,烦恼烦出来的。 算了,也没什么大不了,余非经常做一些她意料不到的事情,原因无他,寻寻她乐子。所以最佳的处理方式还是装无知,自然过渡…… 点点头打定主意,回复:【她已经睡得人事不省了。】 【她睡着了,那么你?】 【余非余非,我是飞鱼。】她发出莫名其妙的讯息后,然后又马上补了一条:【你也没睡?】 【废话。】她还没回复,又立即收到一条短信,【想你想的。】 常笑没忍住“啊”一声吼,把手机关机,电池也给拔了。 不得了!今天余非疯了o(>_<)o ~ 没多久容兰模糊的声音从对面床传来,“还没睡?” 常笑想了想,说,“这个礼拜六咱们去联谊吧。” 帮她找个命中注定的男人打救吧。 4、6.所谓联谊&7.冤家 6.所谓联谊 容兰那夜半梦半醒的居然也把她的话听进去了,说是礼拜六带她去见高中旧同学。 倩倩这个礼拜回了家,没能参加。她问:“就我一个?”怕撑不起场子。 容兰说没关系,说反正她同学也只带了一个人。然后看着她的中性化装束摇了摇头,说你打扮一下吧,这次人家说了,来的是个顶级帅哥。 于是常笑一边往嘴巴抹了点唇膏一边想,余非说得对,目光是该放长远一点。她早有自觉,知道c大寻找恋爱对象肯定是无望了。 套上倩倩借给她的裙子,好好一条白色连衣裙变成白色短裙,不过配上容兰选的一条红色宽腰带,束在腰间,除了胸部小了点,效果居然还不错。 就是颈部以上有一点点不协调……= = 容兰本来还想给她收拾一下,但接了个电话,说是同学打来催,赶紧提着包包说出门,又回头望了望她,迟疑了一会……才说别弄了,就这样吧。 基本已经觉悟所谓联谊就是交个朋友吃个饭,绝对没下文的说。 赶到目的地的时候,容兰同学果然在等了。望向常笑时明显愣了愣,原本像是想称赞下她身材不错啊,结果出口时说,“你同学真高啊。” 常笑笑得很淡定。 容兰同学叫周舟,走进餐厅的时候想起什么突然有些兴奋,对容兰说这次来的这个绝对是珍品,但穿过容兰看着她的眼神多少有点寰褪橇恕 常笑也不介意,走近一看,餐厅雅座沙发上坐着的那“珍品”,背影还是挺不错的,桌上还摆着一杯绿色鸡尾酒,也显得很有格调。然后想着珍品的背影果然是千篇一律啊。 “晓楠。”周舟上前突然拍了拍那人肩膀唤了一句,又笑笑说,“我老同学来了!哦,想起来了,你们还是同一学校的。” 嗯?常笑还没反应过来…… 那珍品已回过头瞄了她一眼,四目交接后,珍品突然“噗——”一声,喷了她一身酒。 常笑的脸色立马变了,绿过桌面上那杯鸡尾酒。 哇靠,冤家路窄,居然是季晓桐这王八蛋! ** 只见季晓桐被酒水呛得咳了两声,接着静坐在那里,抬头盯着她。 她也一言不发,低头瞪着他。 两个人目光纠持着,气势对峙着,气氛冷凝得像是一触即发。 关键时刻容兰反应迅速的把她推开两步,堆笑说,“没事没事……季晓桐亲自喷上去的酒,倩倩不会在意的。” “还有皮带。”常笑突然冒出一句。 “没事没事,我送给你,擦擦就行……”就怕她冲动。 常笑本不是小气的人,平常被洒水车喷喷屁事都没有,如今心里憋屈得……拳头已是握得绷紧,想了想气还是不顺畅,突然一把拨开容兰,说话还算冷静,“道歉。” 季晓桐嗤了声,“道什么歉?是你穿裙子出来吓的人。” “你……”常笑气从中来,“那也比你临阵脱逃来的好,你就一缩头乌龟无胆匪类!” 季晓桐慢慢站起来,蹙眉道,“什么临阵脱逃?谁答应你了?扔个硬币就能论对错了?” “没答应你抛硬币?没答应你开跑?” “我锻炼身体不行?你管这个?” 她吸了口气,“你就是瓶蛮不讲理的喷雾剂!不,杀虫水!” “你说什么?” “说什么不行?连个女人都跑不过。” “你算个屁女人。” “连屁女人都跑不过!你就一连屁都不如的男人!” 他望前跨了一步,“别以为穿了裙子冒充女人我就不敢揍你!” 常笑见他老拿裙子说事,顿了顿吸口气,突然勾勾嘴一笑,二话不说冲上去就是一拳,专打脸。 季晓桐挨了个措手不及,刚好脚抵在沙发边,没能站稳,往后一仰就跌坐在沙发上,脸看起来那根本也称不上震怒了,反而有些茫然有点懵,嘴巴微微张开一副难以置信反应不过来的样子…… 容兰尖叫一声,赶紧逵猩竦耐献懦pν庾摺 见她的样子还没解恨,容兰赶紧说了句,“大姐啊,这高级餐厅……” 常笑才吸了口气稳稳情绪,任容兰把自己带了出去,隐约听到季晓桐在骂骂咧咧着什么,说什么没完之类的,依旧是一肚子火气。 ** 某公园的休憩长椅上,常笑忿忿的擦着白裙上的污迹。 容兰已是瘫在椅子上觉得身心疲惫,突然感慨,“你说我不带你出来那多好啊,周舟介绍的那个是季晓桐啊。” “那家伙没什么了不起,脾气又臭。” “那叫有个性!而且人家也不是神经病,也没说乱发火的,我觉得是你们俩八字犯冲。反正我也不求和他谈恋爱,就交个朋友也好。” “以貌取人。” “这叫食色性也。你也是,干嘛跑人家宿舍楼下乱吼,现在整个计算机系都在议论你,我外联部里的那些同事都说你是个怪胎,我看啊,你和余非那个家伙刚好凑一对!” “……”常笑倏地站起来,决定当没听见容兰的话,握拳,“不行,我还得去联谊!”季晓桐是个什么东西,决不能让他影响心情! “……”容兰沉默了一会,知道拒绝没用,常笑的韧性一向无人能敌,只得有气无力的道,“行吧……不过有个条件,”接着抿抿嘴,表情严肃认真,“你……还是穿回男装吧。” 免得又喷了倩倩的衣裳。 ** 在联谊之前,常笑想先把电脑重装好。 倩倩抓住她的手阻止道,“你就别自己来了吧,意思意思找个男生,女孩子还是示弱一下,懂也装装不懂,让他们展示一下才华。” “可他们装的不如我装的好。” “你就不能睁只眼闭只眼?反正你就拿电脑看些肥皂剧写写小说,装那么好干什么!” 容兰咬了口薯片,嘎吱嘎吱,“你就是太强悍太直接,男人才会敬而远之。” 她想了想觉得有道理,拿出手机开始拨号。 a男:什么?常笑姐你真会开玩笑,你电脑要重装还需要求人? b男:笑哥,您老就别为难我了,你都搞不定的机子,我哪里会…… c男:帮你重装电脑?为什么?我记得我女朋友的电脑还是你给重装的啊! d男:行啊,你到时拿过来。顺便帮我看看我电脑最近老蓝屏是什么问题,我都重装了几次了! e男:不行啊,我这几天没空…… f男…… g…… 常笑挂了电话,开始想,果然求人不如求己。 只是刚把系统碟拿起来的时候,手机又响了,接通后余非在电话那头淡淡的说,“下午把电脑拿给我,帮你把c盘修复一下。” 7.冤家 常笑迟疑了一会,说,“你会吗?” 他的电脑一向都是她在弄。 也不知何时开始,总习惯帮他打理各种事情,甚至鞋袜衣裤。 记得那是数学竞赛之后又过去一个学期,天很蓝很蓝,天上还闲适的飘着几朵白云。 阳光一如既往的透过窗户洒在教室的地板上,天很热。 他背着书包静静的站在老师身后,面容带着飘飘乎遗世而独立的超脱,老师却一脸兴奋巴拉巴拉的罗列了他种种辉煌过去,大有“老子怎么就没见过这么优秀的娃啊”之架势。 然后他轻轻的点了点头,露出一个浅浅的笑。 不知怎么就被她看出了“宠辱不惊”的味道。 余非。 她说了,她记得这两个字。 个头并不算高,清秀的眼眉,连浓淡都恰到好处,眉宇间透着一种闲淡舒适的悠然。 嘴角的笑容总归淡淡的,很有韵味。 大致是身高问题,他被安插在前几排。而那个时候,她是班上最高的女孩,也没多少男生需要她仰望,所以坐在最后头。 一下课她也顾不上其他,冲上去往他桌子上豪气的一拍,兴奋地说,“我记得你!”然后就在全班探视的目光之下吼,“我戳过你!” 他表情竟没有过多的变化,点点头,笑容或许带着似笑非笑的味道,他说,“我也记得,你叫着救命被拖了出去。” “啧,我不叫救命好多年,我叫常笑。” “哦。” “咦?上次你拿奖的事,怎么不跟我说谢谢?” “谢谢?” 然后她就忽略他疑惑的表情,笑了笑,大声说,“不客气!” 缘分真的很奇妙,放学之后,走了一段路才发现,他和她居然住在同一小区。只是他和她,又因学校地理位置的关系,竟然从未相遇。 在那之后又过了很久,某天下午他背着书包说,“要来我家吗?” 她欢快的点头,又花费了一天时间和他父母混得烂熟。印象中一直到上大学前,她经常性在他家鬼混,以至有时临时换个灯泡修修水管什么的,也都是她动的手。 至于他,顶多坐在沙发上翻翻报纸,喝杯茶。 余妈逢人就说,我有两个儿子。 然后就不知怎么的,习惯了在街上看到某某东西,会突然兴起,哦,余非会喜欢的念头。 只是再想想,她买的东西,他虽从未表示过不喜欢,但也没明显表现过欣喜的表情,总是泰泰然接受,不显山不露水的。 倒是余非一番话点醒了她,之前直觉四万字文档被吃了,现在想想是可以想办法修复一下,或许真的还有一线希望。 余非没有因她的质疑而恼怒,而是轻轻的道,“那我在楼下等你。”然后就把电话挂了。 常笑于是开始拔电源,觉得自己真听话o(s□t)o…… 捧着主机下楼的那一刻,她的心情很复杂,一来没想过自己也会有今天,二来体会了一下依赖别人的心情,三来她还是有一点点怀疑余非的能力…… 不怪她,她真没见过他修电脑! 其实倩倩说的对,大多数男人都有好胜心,有表现的欲望,尤其不想输给女人,他们总是嫌女人隆5牵喾钦娴牟灰谎蘼鬯嘣肷嗟慕馐鸵恍┲谒灾牡览恚及簿驳奶牛游幢硎竟荒头场 挺好的,她想。 一眼就瞥见余非在老地方,那棵大树下站着,目光游走在面前种种。 他喜欢细细打量所有的东西,仿佛一切皆看在他眼底,让她觉得,他对任何事都了然于心。 在她出宿舍楼的那一瞬间,仿佛心电感应,他已别过头来,与她四目交接。 阳光在他身后,洒了一地金黄。 看到她,他迎了上来,并没有主动去接她手中主机的倾向,她已是开口,“我来拿。” 她力气比较大。 余非突然笑了笑,没有表示异议,那笑容里藏着些她并不懂的意味。很温暖。 两人并肩走着,走了会她锲而不舍的再问,“你真的会?” “小美最后怎么选择了英俊?”他不急不慢的转移话题。 常笑先是顿了顿,蓦地反应过来,捧高了主机遮住半边脸,力求淡定的装傻,“什么?”然后暗自咬牙,心里宓梅商於莸亍 为什么他知道她上部小说的主角名字……><~ “电脑里有存稿?” “嗄?”她坚定不移继续装傻。 “你都病急乱投医了。” 是刚刚那些电话么?“那个……”他怎么会知道?咳,然后在心里郁闷一塌糊涂,哪里是求医,她是求姻,姻缘的姻…… “你鞋带掉了。”他突然轻轻的道。 “哦!”这句话同时也为她解了困局,可手里捧着的主机挡住了视线……他便已不声不响的接了过去。 她赶忙低头一看,鞋带好好的,再抬头时,他已经捧着主机领先了好几步。 “……”她突然也笑了笑,有一瞬觉得他的背影好高大,挺帅气的,她想。 走到余非宿舍楼下的时候,常笑打住脚步,虽然心里清楚以自个的外表,宿管大叔根本不会拦她,但她还是很有女性自觉的说。 余非也停了脚步,笑了笑回头看她,说,“晚上一起吃宵夜。” 她先是点了点,然后想起容兰的教导,说,“晚饭吧,吃宵夜会胖。” “胖没关系。”他不介意。 “不对,胖了就不好看。”常笑接着耸耸肩,“不好看就找不到对象。” 余非神情突然变得莫测高深,道,“你想找什么样的对象?” 她顿了顿,突地迟疑了……老说找个男人,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或许她其实是感官型的女人吧,看中第一感觉…… “找个不会嫌你胖,嫌你不好看的。”见她犹豫,他善意的建议。 常笑豁然开朗,响指一打,点头,“没错。” “那好,”他淡淡的笑笑,“晚上出来吃宵夜。” “好!” 常笑应完话尚未发现不妥,见他迈了步子,赶紧补上一句,“电脑弄不好没事,给我打电话,我来拿。” 余非回眸一笑,然后想到什么又站定转身,面对着她,突然喊她,“常笑。” “嗯?” “弄好了就答应我一个事。” “你说。”她还是觉得可能性不大。 卖身吧。他淡淡的想,又是转身,“到时再说。” “哦——”常笑声音拉得长,怕他听不见,然后走在校道上深深的吸了口气,动了动还有些些酸痛的手臂,开始拼命的回想当初的本意: 小美为什么选择了英俊? 因为……想了想,一时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因为她是作者吧,她比较大。 ** 难怪人们常说,冤家路窄。 还有句什么话来着?不是冤家不聚头。 事实证明季晓桐果真是冤家,此时他正和几个高高大大的男生,从校道那边迎面走来。 他们显然也发现了她,原本欢快的气氛突然沉了下来,常笑花费了好些时间去思考究竟要擦身而过,还是哼一声示个威再过,余光瞥见季晓桐眼眶边还未散去的淤青,一个不小心乐了,下句话已是脱口而出,“哎哟喂,季大帅哥——” 此语调容兰调戏她那群学弟时常用,竟是不知不觉被潜移默化,连神韵也学了个八九分。 居然有人因她阴阳怪调的声音噗嗤一声笑了。 这彻底激怒了季晓桐,他脸色阴沉的憋出一句,“客气了,常大霉女。” 5、8.没完没了&9.吃饭 8.没完没了 常笑对美女这两个音敏感,都是余非害的。假假地应了一句,“哪里话,季帅哥眼睛不疼了?” 身旁突然有人反应过来,“是她弄的?” 有两人轻声议论,“她就是传说中的常笑?” “那是,两万米,牛逼。” “还黑了季大帅的吃饭宝贝。” “气得他这几天茶饭不香。” “接着连电脑都不开了,报仇无路……这招高。” …… 季晓桐没理会,只觉得丢了面子,可无奈再怎么样对面站着的也是雌性,总不能真的动手,隐隐咬牙,“做人别太得寸进尺。” 她听完顿了顿,点点头道,“有道理。”心忖的确不能做一个小心眼的人,于是笑了笑,“那我大方点,就不送你第二拳了。” 旁边又是有人窃笑,季晓桐冷眼睨了他们一眼,突然想到什么,双手慢悠悠插进牛仔裤前袋,朝她缓缓逼近两步,故意压低声音,微微躬身压向她,嘴角衔笑,在她耳边轻轻吐气——仅他二人听见的声线里透着魅惑的磁性,一双桃花眼电力十足,“还是你……另有图谋?” 人贵自知。但凡雌性生物,对季晓桐此举措通常不离呼吸困难、面红耳赤,大脑缺氧等综合症状,种种迹象,让他对自己那张俊脸的杀伤力想不自知都难。 今儿个他采取进攻式逼近法,哪怕常笑是泡在男性荷尔蒙长大的,面对他“颠倒众生”的微笑,只要她还残存着一丝女性自觉,绝对是杀无赦! “死了都要爱——不淋漓尽致不痛快——” “你……”在悲恸的手机铃声中,常笑终于开了口。 怎么样?怎么样?季晓桐心中冷冷勾笑,尴尬了么?害羞了么?还是面如火烧? “请让让。”常笑面不改色心不跳,君子坦荡荡。 “……” “我说让让。”常笑睨了他一眼,啧,心肠不好就算了,耳朵还有点背!然后掏掏耳朵,手一摆,示意他安静,瞄了眼来电显示,接起电话唤了句,“仙姑。” 其实……她上辈子真的是个男的吧……= = 季晓桐有些受挫的想。 常妈在手机那头中气十足的吼了句,“死小子!老娘寿诞都没给挂个电话,死没良心的。” 她才猛地想了起来,点了点头笑笑,“那祝何老太何仙姑越老越风骚,把德哥迷得死去活来。” “怎么说话呢!什么叫老太?你老娘我永远活在十八岁,臭小子,干嘛呢现在?” “没,碰上个人,蛮讨厌的。”常笑这绝不是告状,只是和仙姑关系好,两母女没什么可隐瞒的,叙述事实。 她家里头有三个哥哥,常喜,常欢,常乐。四兄妹都管爸叫老德,管妈叫仙姑。 仙姑打小开始唱戏,刚好姓何又扮演过仙姑,还顺带搞定了老德,称呼就一直沿用了下来。 而常笑说的练过嗓子并非乱吹,小时跟着仙姑学了点唱大戏,说乐理略懂一二也绝非大话, 军训吼两句真是屁大的事。 偶尔还会用丹田说话。 一旁季晓桐还没走,听到那句“蛮讨厌的”,更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感觉面子过不去,且她聊起电话来完全无视他,一时极为不快,至少他未被人这么忽略,还一次性忽略得这么彻底! 再一瞧几个兄弟也不急着走,都衔着笑待在一旁看戏的模样,索性冷着脸在一旁等,等她嘴巴会放出什么毒箭来。 “嗯,男的。”她突地又抬头看了他一眼,“一般般。” “……”季晓桐顿了顿,这话不用想也知道她在说他的长相,一个不男不女的家伙凭什么对他的相貌诸多评论? 那夜在酒吧猜拳输了,被指明要亲她一下,她穿着宽大的t恤,胸前一点波涛起伏都没有,加上那张脸,俨然一小伙,回来后恶心了他好几天。 后来有好事者将此事放上论坛,时至后来翻了天,才知道她是个女的……但女的又如何?他丝毫无庆幸的心情,做女人做到她这份上也算失败。 季晓桐不自个哪来火气,堪堪瞪她一眼!刚好她回头,不以为然瞄他一眼,显然就没再和他纠缠的打算,一边聊着电话,一边招呼没一个的走远了。 “……”季晓桐难得无言的怔了一怔,竟一眼目送她走远。 几个兄弟突然凑了上来,有一个笑得奸诈的叫着他的外号,“大帅,”随后望着常笑的背影,眼眉一挑,“咱们打个赌如何?” ** 常笑一直很热情,但凡班级活动基本从不缺席,苦累也不怕,若忙完了还有什么要收拾的,她都自愿留在最后帮忙。 最关键是,她从不邀功,顶多就摆摆手说没啥,笑得很……爽朗。 容兰原本看她不顺眼,觉得她完全不懂婉转的艺术,有些时候说的话太直接让人不爽。容兰也算是交游甚广的人,认识的朋友各式各样,但惟独没有常笑这样的。虽然同一宿舍抬头不见低头见,但也就点头之交。 直到大一有次碰上麻烦,容兰原本属意而一直暧昧着的对象,居然是外校某女的男朋友,还被那某女发觉后带人闹到宿舍里来。容兰被那男人骗了本来就窝火,还碰上个蛮不讲理的人,什么淑女气质也顾不上了,一言不合扭打了起来,什么都被拿来当便利武器。 常笑原本还在电脑前赶稿子,宿舍空间小,被挤攘得不像话,这才刚站起来,就瞥见一女的手操起搁在桌子上的饭兜往容兰身上砸。倩倩在旁边急得直跳,常笑脑子一热,发挥舍友团结友爱的精神,装饭的兜加上掌风,硬生生地替容兰挨了下来。 只是一记下来,她腰板仍挺得笔直,也不叫痛,回头身高优势一把揪住那女的,夺过饭兜往桌子上狠狠一敲,巨响声中硬是把不锈钢盒敲得严重变形。 震撼全场后,凛然肃声道,“我要生气了!” 接着拨了拨头发,袖子一撸,比了比那个带头的,“我说,再不滚,我就用脚踹你屁股。” 估计常笑说得太认真,围在宿舍外边自个班上的女的,有人忍不住笑了,胆子也大起来嚷嚷着赶紧滚。估计那几人面对这阵仗也有点懵,再看一眼常笑一米七的身高杵在那确实有威慑力,甩下几句狠话就走了。 容兰当时有些感动,轻轻说了声谢谢,蓬头垢面的问了句痛不痛。常笑却是蓦地想起什么,比了比自个那变形的饭兜说,“这个你会赔的吧。” 然后就笑了笑,又坐下码字去了。 容兰突然就看明白了——常笑的笑容其实很诚恳,但弧度摆得有些嚣张就是了。 这事之后,倩倩也对常笑改观,容兰拖着她俩说是要拜把子,三人就义结了金兰,相亲相爱了。 认识久了,才发现常笑这人其实挺憨,没心眼,偶尔会有股傻劲,看她和余非那个人精相处模式就知道了。所以到后来常笑再说那些“气人”的话,听起来就蛮好玩的,因为她出发点都很认真。 同时常笑也在坚持着自己的原则,譬如每次联谊,她总是坐在一堆女孩子里边锲而不舍的强调自己是个女生。总而言之常姑娘是个怪胎就对了,不过怪得还蛮可爱的,虽然一开始不讨人喜欢,但属于常笑的那份独特,需要时间慢慢品味。 还有,其实余非是在欺负她吧…… 怎么会有人被欺负得这么后知后觉且无比快乐……-_-! ** “笑笑,电话。” 常笑还拿着容兰的笔记本在敲字,听到叫唤从床上爬下来,蹭蹭蹭跑来接起电话,奇怪,她手机接电话不用钱,通常认识的都往手机上打的说。 “是我。”声音稍嫌压抑,力求轻松。 她听得莫名其妙,唔了一声,“你是谁?” 对方明显不悦,“就是我。” 她还真没听出来,“谁?” “常笑!” “开玩笑,你要是常笑,那我是谁?”微微听见对方在吸气,她想了想说,“有事打我手机吧,拜。” 然后就把电话挂了。 下一秒,电话又如火如荼的响起来,常笑刚接起来,听筒那边有些暴躁的喊,“我叫季晓桐,来讲和的!” 9.吃饭 讲和?求和的是吧。 常笑自动理解为此,挑了挑眉,“行吧,那你先道歉。” 季晓桐明显在电话那端迟疑,隐约听到有人说“忍”还是什么的,她倒也没想太多,心思都在新开的小说那,所谓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她被迫割舍后,反倒是茅塞顿开,思路豁然开朗。 “……道歉?”他像是被人怂恿,语调明显是不悦。 但常笑也不知是不是心不在焉,把疑问句听成了陈述句,道歉听成了抱歉,直截了当的说了句,“原谅你了,那拜!” 然后又利落地把电话挂了。 其实容兰说得对,有时候她是个迦恕k2吹每烊サ每欤煸蚴种樱投ザ嗨奈逄欤耘笥鸦疽怖凑卟痪埽怂本跣运挡坏摹苄爬底约旱呐裕桥灾本酢 昨天和仙姑聊了聊,放松了心情,回头想想又觉得四万字也没什么,跑了两万米也没什么,被喷一喷更是没什么,那酒渍还是能洗干净的嘛!且论坛上她说他不外如是,虽然是事实,但也挺伤人面子,既然他道歉,于是乎决定冰释前嫌了。 反正她之前写的几篇长篇,也没多少人看,空有一腔热血,如今又找到新的感觉,只想为钟爱的小说事业继续抛头颅洒热血! 刚往床上爬了两步,电话又锲而不舍继续闹腾。 她迟疑了一下,还是跑过去接了,却是先声夺人,“有什么话你不能一次说完?” 季晓桐差点摔电话,心想挂断电话的明明一直是她,深吸两口气,语气有点公式化,“为加强联系,问你要不要出来喝两杯水酒!” “哎?”常笑就抬头问了句容兰,“季晓桐请喝酒,去不去?” “季晓……桐!?”容兰从厕所探出个头来,蓦地瞪大眼睛,“去!当然去!” “那行,”她又对着电话说了话,“水酒就不用了,喝啤酒吧。”然后急急的把电话递给容兰,说,“你跟他约时间。” 就华丽丽把季晓桐给抛在脑后头,接着兴冲冲的构思情节:接下来男主角要怎么剥衣服才好呢? ** 常笑读的是经贸系,上统计学时脑子还挺好使,所以教授也挺喜欢她,然后看着她扶着眼镜说都好端端一小姑娘,咋中意把自己打扮得像个小伙。 她就笑一笑,说没办法,我穿上裙子,倩倩就说我是妖孽。 ——妖怪的妖,孽障的孽。 从床上挪到桌子上,再捧着笔记本走了几圈,绞尽脑汁终于又完成了几千字,长长的吁了口气,心想这回谁要敢再放毒害她,她就跟谁斗争到底。 倩倩是话剧社领导,容兰是系学生会干部,两人有事忙,下午都不见了人。而她自己,当初抵不过体育部部长的极力邀请,点了头,常常奔波在系里边各大球类赛事上,给人跑腿递水当裁判,圈子里也小有名气。 好容易媳妇熬成婆,可以使唤新人干活,才难得空闲了些。 一摸肚皮,刚觉得有些饿,手机铃就闹了起来。 常笑一瞅是余非的名字,乐了,声音与先前简直有了本质上的区别,嚷嚷着,“余小非!” 余非轻轻笑起来,“常大笑。” 常笑笑得更甜蜜,然后中气十足的吼道,“汝且空出腹来,今夜餐桌上见真章!” “喏。”他又笑笑,声音不徐不慢,语调沉稳,“今日月上柳梢头之时,小娘子梳妆打扮一番,吾自当上门迎接。” “吾盛装静候,”她学着武侠剧里场景,肃了脸,自顾自一抱拳凝眉道:“请啊!” “请。”他声音里笑意浓浓。 “且慢!”常笑一把吼住他,“哎呀呀”吊了把嗓子,然后唱到,“月上柳梢头是何时哇?” “小娘子等我便是。” “好。那——”她耸耸肩,继续学着武侠剧大侠的粗犷声音,“我挂电话了哇——呀呀!” “……” 常笑挂了电话,猛地在宿舍摆出个黄飞鸿的标准姿势,吼到,“请啊!” 然后自顾自傻愣愣的笑。 月亮还没出来余非就来电话了,说是在楼下等她,此举深得她心,蹦q着就出去了。 余非隔老远瞥见她笑得春光灿烂,微微挑了眉,“常小弟今日这般高兴,所为何事?” “常小妹。”常笑不厌其烦的纠正。 余非将她从头到尾打量了一番,“没有说服力。” “下次脱光给你看。”她瞪了他一眼,回头一想估计还是看不出来,她青春期时某次仙姑巡演回家,进屋就惊了一身冷汗,因为她一个夏天身高拉拔了五六公分,胸部却还是像西瓜黏着西瓜籽,那籽还是嵌进去的。 嗯,决定了,今晚甜品就点碗牛奶木瓜羹,以形补形。最好要大得上课时能搁在桌子上休息。><~! 扒饭的时候,余非一直给她碗里夹葱花,她早说过提醒老板炒菜时别放就行了,可是余非不理,她宓南胱潘蟾胖皇窍硎苷飧龉獭 不过葱花吃多了会有口气吧,这个不会影响接吻么? 完了常笑望了他一眼,近距离他眼睫毛很长,还扑扇扑扇的,又莫名的有些害羞,就认命地把葱花都扒进口里了。 吃完之后,两人闲闲的聊了下家常,常笑思来想去,还是决定不提电脑的事,觉得他应该还没弄好,现在提或许会伤他自尊心,反正看在大家关系这么铁的份上,她就耐心点等候吧! 下一刻余非却像是清楚她心中所想,用牙签戳了个小番茄递到常笑嘴边,也不管此举看起来究竟有多暧昧,多…… 别扭……= =~ 接着他慢慢道,“最近得罪了什么人?”用那种毁灭式的病毒程序,c盘连个渣也捞不到,连带其他盘的东西也都遭受毁坏。而且…… 他直觉此事没完,对方指不定只要她恢复上网就会一直攻击。 她没想太多,一口咬下,“没有。”然后转念一想,“有。” 他又戳起个小番茄,重复喂食动作,不经意的道,“不是他。”上次攻其不备进去那人的电脑,里边并没有这个程序……但作为小小的“回礼”,他就顺手献了朵……唔,鲜花。 “不是谁?”常笑不明所以的样子。 “没什么。”他笑笑,已无意再纠缠,倒是他准备了一份小礼物,打算慰劳一下那位“黑客”同志。“文档修复不了,但电脑弄好了。” 她拍了拍他肩膀,表情略带安慰,一副心知肚明的样子,“行了,我去拿。” 她早预料到此结局的说。 余非戳了第三个小番茄自己先咬了一小口,再把剩下半截递给她,赌住她的口,淡淡的想着这会倩倩应该已经把她的主机搬回去了,偶尔也得让他家常笑放松一下,轻轻咀嚼了几下,“这个周末等我电话。” 履行承诺。 ** 常笑爬楼梯回宿舍的时候,突然反应过来,余非说的“不是他”,难不成那个“他”是指……季晓桐? 唔,下次问问他本人吧,免得冤枉了……好人(?)。进门时瞥见桌子上自个的主机,惊喜了,难怪她刚刚说拿电脑,余非说不用,原来是这个意思。 瞥见倩倩坐在一旁脸都是黑的,就问,“怎么了?” 倩倩恨恨的咬牙,“你去跟余非说,说我讨厌他!”居然为了常笑抓住她把柄威胁她……回头想了想常笑是一根筋的角色,指不定还真跑去开口,怕被打击报复,沉默了会,“算了,你还是别说了……” 再一想不放心,“不准说!” 6、10.包厢&11.飞鱼王子 10.包厢 容兰还真和季晓桐约了时间。 就在这个周末。 常笑觉得还是有必要学习下容姑娘的交际能力,倩倩也屁颠屁颠的说要参与,说是还没正面见过计机系传说中最珍贵的兰花草。她见那两人兴致高亢,再一想对方也是来求和的,觉得再去会会那家伙也无妨。 出门前她还隐约惦记着一件事,但被催了催,就什么都忘记了。 走在路上的时候,倩倩突然有了疑问,说,“无事献殷勤,怕不怕非奸即盗?” 容兰,“没事,今儿个我不喝酒。” 倩倩点头,“那我也不喝。” 她心想反正也不会有人对她起色心,无所谓耸肩,“我喝!” 三人进了约定的包厅,季晓桐正坐在台前的单脚高椅上,悠悠的唱着情歌,那是一首很老的英文歌,她听过,却又叫不出名字,一进门就被吸引了,很仔细的听。 而倩倩和容兰直接醉了,倩倩还挺没矜持的小叫了一声,是为惊艳。容兰则是望着他的侧脸兴奋陶醉的样子,眸子都是亮晶晶的。 季晓桐唱得很认真,柔和的男中音,偶尔会有些低哑的音色,让人觉得奇怪,明明就是那么一点点哑,却扯得听歌的人心都是痛的。直到最后的伴奏结束,他才摆下麦克风,轻轻睨向她们。 常笑大致酝酿了一下,突然“啪啪滴”拍手大喊了一句——“好!” 她一向是个很实在的人,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罢了又是点点头,还颇为严肃的又强调了一遍,“很好!” 在场的包括倩倩和容兰都被她宓搅恕 而原本沙发上另外三个家伙也都站了起来,一个平头挺帅气的人直接凑了上来,目光先在停留在容兰和倩倩身上,随后再看了她一眼,道,“我叫陈华,大帅的室友,他们分别是阿标和老虎,你们好。” 容兰率先回应,笑了笑道,“好,我叫容兰,她叫倩倩,跟笑笑一起过来凑热闹的。” 年轻人嘛,相互笑了笑,都没提今晚的重点,事实上是小心的躲开重点。 一旁的老虎弄了一下点歌机,然后抬头问了句,“你们有没有谁要点歌?” “我!”常笑突然有种迫不及待想表现的冲动。 倩倩和容兰立马黑了脸,倩倩还赶紧在常笑身后偷偷冲他摆了摆手,示意老虎兄弟不要冲动,先忽悠过去,却还是听到他傻愣愣的问了句,“什么歌?” 常笑笑了笑,“青藏高原!” “……” “……” 容兰和倩倩不死心,继续摆手。 可老虎也同时瞥见常笑期待的笑容,脸色虽然辶澹故鞘旨懔烁瑁芩芟肟谒得徽业健 “插播。”常笑又建议。然后音乐前奏中接过麦克风就恭恭谨谨的先说了句谢谢,然后顺着音乐张嘴就来。 “是谁带来~~远古的呼~~唤……” 于是乎,除了常笑的两位舍友,在场全都就被她男性化的脸,出来一口标准的女子美声…… shock到了……= = 唱得又确实挺水平…… 众人再望过去时,想起先前那么柔情的英文歌,落差太大,无一不是干笑着。 “那就是青!藏……大家一起来!”常笑平白冒出一句,季晓桐还在高脚椅子刚欲下去,动作有一丝僵硬,她已高亢的接着唱到—— “高哦嗷嗷~~~~~~”高了两下她没把持住,一不小心破了音。 几人顿了顿……皆拼命憋笑,毕竟还不是太熟。 倩倩和容兰面容逵猩瘢裁焕恚故腔赝访榱艘谎奂鞠砬椴10聪赞限危懒司洌拔医裉烀豢ぃ麓吻写璋伞! “……”季晓桐望着她顿了顿,两人又相持了一会,他突然扬了扬嘴角,“下次免了吧。”难得不再针锋相对,从椅子上帅气的跳下来,想了想伸出手,“季晓桐。” 她没理会那手,点点头,“我知道。” “……” 倩倩从一旁跳过来,从后边偷捏了她一把,咬耳朵,“这个时候,你应该先握手,再自我介绍。” 她纳闷,“没必要,他知道我名字。” “……”众人皆默。 “咳,坐吧。”陈华又出来圆场,桌上摆了一打灌装啤酒,他突然开了两灌,一手一罐分别递给常笑和季晓桐,“来来,大帅,你是爷们,主动敬一杯,大家以后交个朋友。” 季晓桐看了看陈华的脸,像是在斟酌着什么事,然后接了过来,没吭声,举起了酒杯。 她也接了过来,想了想开门见山地道,“对了,我电脑是不是你下的毒?” 季晓桐突然眯了眯眼,轻嗤了一声,举啤酒的手也收了回去。 一旁阿标突然坐不住了,开口道:“常同学你这么说就不对了,应该是你找了个高手先黑的吧!之后连电脑也不开,还不是做贼心虚?” 倩倩也是个火爆脾气,平时人挺爽快,而且护短。因此很是不服,直接顶了回去,“什么呀,是你们最先动的手,笑笑整部电脑都瘫痪了,重要文件也弄没了,四万字啊,你知道四万字是什么概念吗?用你鸡爪子一个字一个字敲还不知道能敲到什么时候,还恶人先告状!就是这样,才有人看不过眼拔刀相助。” “靠,电脑瘫痪了,不能是她自个去哪乱七八糟的网站弄回来的病毒?”阿标猛地和她杆上,“她那会在论坛上叫嚣,我们大帅也就睁只眼闭只眼没跟你们一般见识,结果第二天还踩上门来要求道歉,你这才是恶人先告状!当初在酒吧,见你们那台也玩得疯,才挑的你们,记恨到现在,女人啊,果然心眼小。” “……”倩倩迟疑了一下,“你们现在当然可以把黑的说成白的,黄的说成蓝的!你们要不是做贼心虚,他怎么会跑那两万米,还跑到一半就开溜,丢人!” “那是他跑一跑我们说他傻啦吧唧的,别跟着瞎折腾!”明知输了还跑完,明明没做错还得道歉,就更没必要,想完了阿标望着季晓桐突然感慨,“我们大帅真是个单纯的家伙啊,当初叫亲就跑去亲了,回来脸都红彤彤的。” 季晓桐突然脸一僵,微微泛窘蹙眉,“你闭嘴!” 阿标扬唇一笑,睨着曾倩倩,“白痴也看得出吃亏的是我们家大帅!” “屁!” 两人还欲争执,常笑突然迸出一声,“等等,”再理清了一下思绪,望着当事人轻轻蹙眉,“这么说,黑我家小电的不是你?” 季晓桐哼了声,“你们家那玩意我没什么兴趣。”模样看起来像被弄得没什么兴致。 “你早说嘛。”常笑突然扬扬嘴角笑了,笑自个白跑了五十圈,下一刻就举起了手中啤酒,比了个干杯的手势,笑道,“那就干了吧,”歪头回忆了下刚才一行人叫他的外号,“唔,大蒜!” *** ** 11.飞鱼王子 季晓桐静静的瞄了眼常笑,在众人还未反应笑出声之前,冷着脸纠正道:“是大帅。” 她嘿嘿一笑,“干杯。”然后就仰头一口干,转眼手中只握着一空罐。 老虎突然在旁边嚷了句,“牛!”随即也拿起一罐啤酒“啪”一声打开喝了一口,随之不经意瞄了眼她平缓的胸部,“敬青藏平原!” “是高原。”她认认真真的纠正,又笑了笑。 倩倩原本还沉浸刚刚和阿标争闹的气氛中,僵了一下,深吸口气,猛地往常笑后脑勺用力一拍,暗吼,“有你这么当姐妹的吗?临阵倒戈!” 常笑摸摸头傻笑,容兰已是跑出来打哈哈,绕过在场之人,冲到台上唱起了《恋爱ing》,调节了气氛。 常笑已是乐在其中,一手搭上倩倩肩膀,一边笑道,“小兰这歌还唱得不错哈。”接着无比认真的接话,“就唱得比我差一点。” 倩倩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猪。” 季晓桐望着态度突然逆转的常笑,面容有一点点抽搐。 他不懂。不懂这个之前和他那么针锋相对的家伙,为什么可以在一瞬间态度改变得……这么亲切(?)…… 不可思议。 其实,他们根本不熟吧……他晃了晃手中那罐啤酒,瞥了眼随着歌曲摇头晃脑的常笑,回头陈华在位置上给了他一个眼神,提醒他们之间的赌注,于是轻轻眯眼,拿着那罐啤酒迎上去了。 常笑轻哼了两句“恋爱i鸡”之后,心想今天容兰倩倩不喝酒,自个也无需当护花使者,所以喝得很豪迈。一打毕一打至,陈华索性又点了一瓶白兰地几支绿茶,摇一摇晃一晃,混饮。 常笑终于把自己喝得面红耳赤。 席间倩倩临时接了个电话先走了一步,容兰心想常笑能喝,没多加阻拦,也没往心上去,和陈华老虎侃上了。 孰料常笑突然怔怔瞅着季晓桐,傻愣愣一笑,猛一下动作极具豪气的一把揽住他肩膀,用力将他勾向自己。 季晓桐整个人都懵了,这分明是去不良场所喝花酒的大爷举措…… 而常笑近距离望了望他后,竟无端用手大力捏了捏他脸蛋,笑眯眯的吼到,“小样!模样生得真水灵啊!” -_-|||…… 季晓桐脸直冒黑线,倏地脸竟涨得通红,一边挣脱,一边大吼,“放开!” 一旁几人愣了愣,噗嗤大笑,陈华故作调侃,比了比季晓桐,“我家滴,花姑娘滴,大大滴!” 她点点头,“骨的骨的,how much?” “……”这头容兰终于意识到事情不对,心想常笑八成喝醉了,再一想自己绝对没本事将她搬回宿舍……赶紧逵松先ィ氤盟褂幸凰恳馐叮确龌厝ァ 不料常笑意识还有,良知却所剩无几,丝毫不予搭理,几番拉扯,容兰根本奈何不了她——这家伙喝醉了性子还是倔得很。 季晓桐也尚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脸也不知是因为喝了酒还是因为她捏的那一下,亦或者是因她说的那番话,依旧余红未褪,颇有种人面桃花相映红的奇妙之韵。便又是瞪了一眼常笑,咬牙切齿,“这怪胎究竟哪石头蹦出来的!” 常笑嘿嘿一笑,“我知道,大蒜是地里长的。” “是大帅!”他没好气。 “好吧,大帅。”她从善如流,又是一笑,“来,我们来对唱情歌。” 这番调侃把几人乐得,完全看好戏的模样。 容兰只得忙着给倩倩打电话,她根本搞不定发酒疯的常笑。妈的,她平时喝醉顶多倒头就睡,哪像常笑有如一匹脱缰的野马,豪情奔放。 还有心思调戏男人……写小说写多了对吧,关在笼子里太久了是吧。 “啊,电话……”常笑突然歪了脑袋,从牛仔裤口袋里摸出震个不停的手机,刚要接,容兰已是抢过手机,“行了,你歇着。”便走至门口稍肆安静的地方,堵着一边耳朵,“喂?你好,喂?” “……” 容兰意识到对方已在听,又道,“我是常笑舍友,她现在不方便接电话,如果不着急,我待会再让她打回去吧。”免得常笑又胡言乱语。 “……喂?”毕竟是找常笑的,容兰虽然着急但还是等对方回应。 “哦,是容兰。” 对方才慢慢应了句,那声音不紧不慢,和她的着急形成鲜明对比,还带着若有若无的疏离。 容兰顿了顿……靠,是余非! 老实说,她不大喜欢他,说不喜欢吧,不如说有点怕,这个男人一双眼眸看似无害实则看穿百物,关键是你永远不知道他心里在打什么主意。 有时会觉得他就是一个世界,就应该那么一个人悠悠到老。 可是他身边偏偏有常笑。 还是不喜欢啊,明明看着他还笑笑和她们打着招呼,只是偶尔转身,会不小心瞥见他眼底的淡漠和疏离。 其实他一向能成功捏造其人温润易处的假象,无奈她和倩倩却都是直觉太敏锐,脑袋很精明的女人…… 对那个家伙来说,唯有常笑不同吧。 容兰不禁白了自己一眼,居然会觉得他看着常笑的笑容,明明的闲淡的,竟也会有种春花绚烂的错觉。 也只有常笑那种少一条筋的女人才受得了他…… “那……有事吗?”说罢容兰突然不知如何是好——在常笑喝醉的情况之下。 老实说,她和倩倩都怀疑过他们之间的关系,但常笑说得太坦然。 落落大方,无一丝暧昧。直率得甚至让人怀疑不起来…… “嗯,没什么。”余非语调依旧彬彬有礼,随后淡道,“请告诉他,我在老地方等她。” “呃……” “她忙完了,让她直接过来吧。请问,”他轻轻一笑,听着从电话那边传来的奏乐,语调分明是万事好商量的,“方便吗?” “……”容兰沉默了三秒,镇定万分的开了口,“我还是让常笑接电话吧。” 7、12.初次碰面 12.初次碰面 “我还是让常笑接电话吧。”容兰说完就迁怒地瞪了眼常笑,随即仿佛烫手山芋般把手机递了过去,常笑就问了句,“谁啊?” 容兰语气有点冲,说,“你们家那位。” 她“哦”了一声,接过手机就问,“你我们家哪位啊?” 余非顿了顿,仿佛能嗅到她语气里的酒味,反问,“你们家有几位?” 她迟疑了一下,掰了掰手指,爸妈加三个哥哥,“五个。”然后还残留着一丝理智把手机拿开看了下来电显示,看到“余非”两个字就笑了,回头又对着话筒说,“没你的份。” “喝酒了?”他微微挑眉,算是明白容兰苦心。 “不多。”她笑,然后想了想又说,“我要唱情歌,没空接电话。” “然后?” “然后也没你的份。”她笑笑,因为他不在现场。 “……”他显示沉默了一下,“今天礼拜几?” “周六。” “那我就没记错了,”他淡淡的说,“在老地方等你。” “老地方?” “嗯,那……”他声音意味深长,“拜。” 常笑听着耳边“嘟嘟”声怔了怔,又蹙了蹙眉,问容兰,“老地方是哪里?”随后耸耸肩,“没事,咱们先唱歌。” 季晓桐自然不肯陪她唱,模样有点赌气。 容兰管不住常笑索性由她去,陈华说没事,至少会帮忙把人送回去。容兰这才略有所思的偷偷打量了一番季晓桐,尽管相处时间不长,但这个男生把什么都写在脸上,倒也认定其是个心思简单的家伙。 还有那张脸,上帝又一次发挥了他的创造能力和想象能力,成功作品啊!便又是啧啧称赞。 这头常笑唱了几曲,突然拍了拍脑袋说,“不对啊,我有地方要去。” 容兰挑眉,“你还能去哪?” 她说,“老地方!我去找找看。”常笑眯眯眼笑得欢心,像是想起了好些个老地方,脸依旧是白里透红,竟有几分憨态可掬。 容兰白她一眼,不放弃继续劝说,“你行吗你?人都醉成你这样,就别去了。咱们先回宿舍,你给他打个电话。” 常笑哼哼了一声,“我可以!” 容兰瞪她,“臭小子,你今天真是活得不耐烦了!要去你自己去!” “好!”常笑轻嗤一声表示不屑,猛地拍拍平板无物的胸脯,“自己去就自己去!” “……”容兰有几分无语,突然意识到电视里黑社会老大为什么会说那句话——出来混的,迟早要还的。今天真是把什么都还给她了。 陈华突然开口,“没事,让我们大帅陪着去。” 季晓桐直接嗤了声,“关我鬼事!” 陈华挑了挑眉,又使了个眼色……不懂?再使了眼色…… 季晓桐终于看了明白,才咬了咬牙道,“你记得到时别后悔!”便有些不耐的望向常笑,嚷嚷,“你要去哪?” ** 让季晓桐陪常笑去找老地方…… 容兰本是不放心,然而常笑使了蛮力横冲直撞,凭一己之力根本无能为力,只能暂且托付,就这么办了…… 不知道为什么,多望季晓桐几眼,所有的疑虑居然也消失得差不多,觉得他可以信赖,或许她真的太依赖自个的直觉。 留了个手机号码,再抄了份宿舍地址,心忖大白天的,人家季晓桐也不会饥渴到这种地步,对一个醉酒的男人婆做出伤天害理的事情来。加上他也给了她保证,这才放心。可回头想想又觉得有些不对劲,陈华已凑上来咬了一番耳朵,再望向两人离去的背影…… 乐了。 ** “你到底要去哪里?” 季晓桐无奈又抓狂地看着常笑蹦蹦跳跳一路踩着人行道上的绿色格子前进,看着她那身高身板那动作怎么看都很别扭……一个头两个大。 眼前突然出现一大片的红色地砖,下一刻常笑已不受控制地退后,他还未反应过来,她居然就助跑加速起跳,一跃而过。 落地后她有几分踉跄,季晓桐想起势在必得的那个赌注,咬咬牙迎了上去,扶住她的手臂。 “我头晕!”明明撒娇的话,听起来偏有几分豪爽。 “真巧,”季晓桐假假一笑,顺便偷偷掐了她手臂一下,“我也头晕。” 常笑不痛不痒,摸了摸后颈突然说,“东沙街23号店。” “干嘛?” “余非很喜欢那里的蛋糕。”她突然笑了笑,“育南路35号店,余非喜欢吃那里的雪球……春风大道2号,那里的蒸米粉很出名,余非也喜欢。解放西路14号,有余非最喜欢吃的馄饨……” “啊……头好晕……”随之她拧了拧眉,挣开季晓桐走到一边绿化带旁坐下,身子往后仰了仰,问,“我们先去哪里?”接着顿了顿,不知是否因为吹了风而稍微清醒,“要不你先走吧,我自己去找。” “看样子,你还没完全醉。” 她抿了抿嘴,没应话。过了好一会,她突然露出些些不安的表情,“我感觉余非在生气。”而且她突然想起出门的时候忽略什么了,她因为余非帮她修电脑那事,答应他今天时间空出来的说…… “余非是谁?”他抱胸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 她说,“兄弟,”然后按了按太阳穴,“最铁的兄弟……” 手机铃声又突然响了。 她再次摸出手机,望着闪烁着的那个名字怔了怔,才按下接听键。 电话那头的声音温润如昔,他说,“在哪?” 常笑怔了怔,脑袋有些空,便抬头问季晓桐,“在哪?” “延边路。” “延边路。”她照答,而后听着电话那头的声音点了点头,重复说着,“我头好晕……” 同样的话,在季晓桐听起来,终归多了些撒娇的味道。 电话那头不知回应了些什么,“哪里活该了……”常笑嘟囔了一句,抿起嘴,大致是觉得窝心,反而笑了,随后乖乖的补了一句,“好,等你。” 季晓桐有些不习惯眼前的常笑,她和之前气势逼人的模样截然不同。而后自讽的笑了笑,他又凭什么用到“习惯”这两个字? 只想赶紧脱手烫手山芋,走人。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部的士在面前停下,车上走下一个眉宇间透着几分舒适闲淡的男子,朝他们慢慢走来。 那个女人瞄到他,隔老远就抱怨了起来,“你好慢。” 男生没应话,一双朗目始终落在她身上,终于走近了她,然后一声不吭的在她面前侧身蹲下。 常笑顿了顿,趴上他肩膀,嘴角大咧咧的扬着笑,居然有几分小鸟依人。 接着她便在他耳边絮絮叨叨着什么,他起身,双手紧紧反扣在身后,稳住她的身子,细细的听着。 说着说着,她又把头枕在他肩头,安心的阖上了眼睛。 季晓桐想,他好像,从未被忽略得这般彻底。 8、13.感觉&14.交锋 13.感觉 余非的背很宽,居然比她的宽,常笑心里迷迷糊糊的想。 的士行驶在马路上,两边车来车往的呼啸声吵得她不得安宁。 像是到了目的地,感觉他扶她下的士,接着又自觉的躬身,简单明僚的示意她上背。 她才稍微清醒过来。 刚才喝过头,像打了鸡血般整个人很亢奋,而今酒劲过后,头晕忽忽的很是难受,但好像还有几分意识,也懒得管自己的嘴巴,说,“余非,这好像是第一次,第一次你背我。” “唔。” 她看不到他的脸,皱了皱眉头,接着絮叨,“我重不重?我应该可以自己走……你怎么走得慢吞吞?……”巴拉巴拉一大堆,她瞅着他,心想他或许在生气才没应话,突而又有点烦燥,猛地冲他肩膀拍了一下,凶他,“走快点!” 坏人,为毛不理她! 等了等……哼,算了,她无所谓的耸耸肩,蓦地想起了从前,将手垂直往下一比,“我第一次背你的时候……!”随后把手压得低低的,神情无比骄傲,“就这么一咪咪高!” 他将她身子扶正,大概是怕她掉下去,轻瞄了一眼那高度,淡淡的回了她一句,“你记错了。”哪里这么矮,嘴角却轻轻衔着笑意。 “哼!”她哼了两声,“我记忆比你的好多了!”关于他的事,她好多都记得! 他沉默,依旧背着她前进,然后轻描淡写的道,“好汉不提当年勇。” “唔……”常笑沉默了下,耸耸肩,口吻无比妥协,“那好吧。” 因为……他已经长得比她高了呢。 常笑眯了眯眼,想起那该是一次郊游吧,他是怎么把脚扭到的她忘了,只记得当时和老师走散了,只记得他一甩平时生疏有礼的模样拼命挣扎,只记得她拼了小命将他从山顶背下来,只记得背下来后口干舌燥热汗淋漓…… 只记得后来就和他很熟了。 现在想想,那真是一件相当痛苦的事情,若现在让她再背着他走一次原路…… 那她还是先跑下山求助吧…… 常笑放心的把头枕在他肩膀上笑,“我记得当时我还很热血地想,你要是残废了,我就干脆拜托我妈多照顾你一个,嘿嘿……”就顺带摸了摸他的头发,突然又产生一些委屈,“你以前的样子小小只多可爱,可是你一转眼就这么高了!”又将手倏地往上一举,“这么高!” 他又淡淡地睨了一眼,“你看错了。”他又不是姚明。 “余非……” “嗯?” “……没事了。”就想问问你是不是在笑。不知怎么的,她可以感受到他嘴角愈发加深的弧度,还想问他的声音怎么会变得这么温柔…… 过了会,他平淡地开口,“我以为你问我要不要以身相许。” “嗯?”她顿了顿,声音轻了下来,“才不是……” 她不敢…… 好累啊……她轻轻的打了个哈欠,闭上眼睛。逐渐陷入对往事的追溯……上高中之后,男女关系好像在瞬间变得扑朔迷离,神秘无比。 某人和某人开始暧昧,某人对某人若即若离,某人与某人亲密无比…… 偷偷拖小手的情况也多了,几个女同学聚在一块就是聊聊哪个男生。 她其实很奇怪容兰和倩倩为何对他敬谢不敏,因为那个时候,他……好像总是被提起的那个。 连带老师也敏感了起来,那时他和隔壁班的班花不知因为什么事,在走廊上单独站了几分钟,就被老班请进办公室品茶,反观她…… 其实老师是觉得她和女的单独站在一起比较危险对吧。= = 哼,现在想想隐隐觉得不服气,她那会明明天天和他勾肩搭背,老师居然一直不闻不管不问,全然相信她是品学兼优,不问□□,不食人间烟火的…… 二愣子。 事实上她桌子里常常偷放着几本言情小说,细细品味,可面对爱情,她依旧是一无所知。 隐隐听见有人唤她,常笑,常笑…… “嗯……”她模糊的应了一声,随之困意入袭,渐渐失去了意识。 又是隐约听见他像是轻声在问…… 要不要我……以身相许? 哼……她闭着眼睛轻轻呼吸,不可能! ** 她是什么时候被送回的宿舍的她全然不知,但爬起来已经是第二天早上,阳光透过阳台,金灿灿的。 睡着之前的事,她倒也记得清楚。先是喝醉了酒,然后不理容兰拉扯放声高歌,后来余非背着她,她又说了些胡言乱语…… 嗯,没了。 这也没什么太丢脸的,她又不是唱得不好听。至于余非,和他太熟了,小打小闹一下没什么了不起。 就是嗓子不知怎么的痛得厉害,声音嘶哑,说话发音都困难,只得躺在床上给大哥打了个电话,问问要吃些什么药。 说干就干,然而电话好容易通了后,那家伙第一句话就是,“怎么,怀孕了?” 呸!她虽然写文的时候男女主角总是不知节制,但她从心理到身体,从生理到肉体,全——部都很保守好不好? 她就想不通了,大哥是位妇产科医生,平日里谦和有礼,总是谈笑风生,怎么对她总说不出几句好话?不过她们家人大凡伤风感冒的,还是习惯给他打电话,尽管他是妇产科。 她瘪了瘪嘴道,“嗓子疼……” “哦。”他像是在忙着什么,心不在焉,然后说了句,“除了怀孕以外的事,你都去找余非哈,乖,哥忙去了,拜。” 没良心。她瞪了一眼挂断的手机,一瞅宿舍里大白天的居然一个人都没有…… 真委屈啊。 可是嗓子疼是一回事,肚子饿又是另一回事,昨夜三更半夜蹲在厕所里排泄肥料,现在想起来脚还在发麻……于是简单洗漱了下,顶着乱糟糟下楼买白粥和…… 枇杷膏好了…… c大的地盘其实很大,各类店铺林林总总,从饮食店、精品店到报刊杂志厅,甚至是服装店,但凡说得出的是应有尽有,可常笑没想到,这么大的学校,这么多的店,她居然会在药店又遇上了……季晓桐。 老天爷就是这样,有这么一个人,不认识之前,你和他永远檫肩而过,认识了之后,他就好像无处不在了。 难道这就是猴子的大便遇上猩猩的排泄——猿粪? 常笑盯着他慢慢走进药铺,等他发现自己。 终于四目交接,她表示友好的扬了扬眉,不料他脸色当即沉了下来,也没和她打招呼,就直接越过她,走近柜台,哑着嗓子对药店老板说,“枇杷膏。” 哑着嗓子……她注意到了重点。 常笑莫名的乐了,掂了掂手里那瓶老板刚递给她的枇杷膏,直接递过去说,“给。”然后笑了笑,宛若鸭叫般主动开口,“你也哑了啊,真巧啊。” 他怔了怔没忍住,脸色应该是辶恕 老板这时拿出第二瓶枇杷膏递过来,她接过来,然后愈发觉得相见是缘,于是笑眯眯地说,“要不要一起去喝粥?我请。” 14.交锋 常笑一句“我请”说得是热情洋溢,然而季晓桐仅回望了她一眼,情绪似乎不大好,总之没理她就对了。然后他出其不意一把夺过她手里那瓶枇杷膏,压根不接她先前递给他的,掏出皮夹子,准备付钱。 她一瞅那皮夹又乐了,赶紧摸出自个的,两个皮夹一对比,还真的一模一样。于是觉得应该表达一下自己的兴奋,哑着嗓子乐道,“真的好巧啊。” 他由始至终黑着脸,像是死忍着铁了心不愿搭理,忽视她直接问了老板一句,“多少钱?” 她抢先回答,“十九块八。” “你闭嘴。”他回头瞪了她一眼,声音果真沙哑得厉害,和她竟有异曲同工之妙。 她并不在意他的语气,反倒因为轮番巧合一脸兴致勃勃。 季晓桐睨她一眼,掏出张二十块,哑着嗓子,“不用找了。” 常笑也迅速摸出张二十块的递给老板,往玻璃柜台上一拍,颇具豪情的吼了句,“我也不用找了!”接着无视老板宓牧成赝房此担白甙桑肽愠栽绮停沂撬嫡娴摹! 季晓桐:“……” “走啊!” “不用了,谢谢!”他假假一笑,转身就走。 常笑发现“谢谢”两个字说得很给力啊,笑眯眯的点点头,往他肩头上重重一拍,“哈哈哈,不客气!” 然后乐呵呵地跟在后面。 “我,不,去!”只见季晓桐说完停下脚步,指了指相反的方向,“我记得女生宿舍在那边。”明摆着一脸的不高兴。 她瘪瘪嘴接话,“也没事,不去就不去。我要去荣记喝白粥。” 季晓桐:“……” “你宿舍不是在那边?”她又指了另一个方向,随后想起什么,哑哑地接着道,“所以说,你也是要去荣记喝白粥?” “……” “好巧啊!” 季晓桐整张脸都黑了。 常笑见他一脸憋气的模样,她也没放在心上,一脸了然的拍了拍他,“没关系,白粥就一块钱一碗,我请得起!和我斗气饿肚子就不好了,我记得昨天你陪我走了一段路,而且你还请我们唱卡拉ok……” “你嗓子不痛吗!”他突然打断她,语气有些冲,言语中分明夹带着讽刺。看来是不想因为她而刻意改变行程,不过却是情绪不佳,不愿让人去惹他。 “痛啊。”她眨眨眼,耸肩,“难道你嗓子不痛?” “痛!”他吼,“跟你说话我更痛!所以你不能闭嘴吗?” “啊?”季晓桐的意思显然未能传达清楚,常笑一脸疑惑,“可是这点小痛我还忍得住啊。” “……”季晓桐那模样像是被气得七窍生烟,努了半天嘴没憋出来一个字来。走了两步他蓦地停住脚步,又似是不服的道,“那个是男性皮夹吧。” “是啊,不过我觉得好看。”她不喜欢那些花花绿绿的,又问,“你买多少钱?” 他沉默了会,脱口而出,“四百二。” 果然!她得意的笑笑,“我买四十二!”然后又把皮夹掏出来,横竖摆弄了下,“仿a货,对吧,没区别吧。” “……你现在声音真难听。” 她呵呵一笑,又拍了拍他,“彼此彼此啦!”说完抬头看看他气闷不已的模样,这个叫什么来着?报复? ** “老板,来两碗白粥!”除了上洗手间,她还是提倡男女无差别对待,请客当然不是男生的特权,因而理所当然的在他选的位置旁坐下,扬手一吆喝。又想到什么,回头教育他,“我们现在的嗓子不好,要多吃点清淡的东西,好好保养喉咙。白粥就最符合我们现在的需求。” 季晓桐沉默。也不知是不是错觉,他觉得面对她全身都处于一种乏力的状态。 常笑看着他,“怎么,还有哪不舒服?”怎么把拳头握得铁紧?而且从坐下开始,面部就不停抽搐。 只见他突然道,“你智商这么高,怎么会屈就在我们学校?” 唔,常笑想了想,c大怎么说也是本省综合排名最高的大学之一,不屈就。而且仙姑和老德不想她离家太远,毕竟是唯一的闺女,于是望了望他,轻而易举转移话题,“耶?我突然发现你眼睫毛很长!” “过奖。”他咬牙。 “没过奖。对了,你有没有试过在上面放铅笔?” 哦哦,他脸色又变了。 这男人怎么这么善变?相比之下,余非eq明显高些,泰然自若,泰山崩顶而面不改色。 白粥很快就端了上来。 因为肚子饿了,她马上闭上嘴,舀了一调羹,吹了吹送进口里,余光瞥了他一眼,抬头看着他略显惊讶,“咦?你吃葱?” 他大概是觉得她大惊小怪,没搭理她。 她就笑了笑说,“余非不吃葱。” “余非?”他突然挑眉,应该是对这个名字有印象,又见他嗤了声,像是想了起来,“昨天那个。那你不去陪他吃?” 她坦率的笑了笑,“我现在嗓子哑,余非会担心。”况且她也不能一有什么事就给他打电话,兄弟不是这么当的,便又舀了羹白粥送进口。 他终于将注意力从白粥移到她的脸上,突然不以为意的哼了一声,“你倒是挺为他着想。”停顿了一下,想起她昨天说的余非喜欢这个啊喜欢那个啊,“挺了解他啊。” 常笑顿时得意,“那当然。” 季晓桐就忍不住想泼她冷水,“你确定那些是他喜欢,而不是‘你认为他喜欢’?”说罢哼了一声,“就像这些葱,我吃它们,你就以为我喜欢吃它们。” 那个男人,看起来,哪是那么好琢磨的男人? 常笑听完埋头想了想,突然抬起头望着他那张精致的脸庞,暗暗咬牙,“最毒妇人心。”决定否认他的这番话微微打击到她,哼了一声,接着又思了思,坚定地点点头,“我就确定是他喜欢。他又没否认过。” “听你这么说,他也没承认。” 常笑直觉想反驳什么,可是……这白粥粘稠软绵,入口香滑,若不是周末大清早的没到用餐高峰期,一般还不一定有位置。但每次叫余非一起来,他确实从未表示过喜欢,大概只是不反对?她突然吐了口气,看着他,转移话题,“我觉得你说话有点冲。” “本来如此。” 唔,那是她在论坛上形容过他的话。才意识到这个人或许真的不喜欢她,不过也没关系,是有些人刚开始时不喜欢她,譬如倩倩和容兰。 于是她给自己打气,柳暗花明又一村,一切是注定。 埋头吃了几口,她又没忍住问,“你是不是不想和我交朋友?” “恭喜你,终于觉悟了。”他搅拌了两下,故意没看她,又吃了口粥。 常笑耸耸肩,三下扒完碗里的,然后从皮夹里掏出两个硬币摆在桌子上,慢条斯理的站起来,道,“那行吧,不打搅你了。” “告辞!”她抱拳行礼,见他还是不搭理,就从碗的边沿弄了点煮烂的米饭,出其不意的抹在他鼻子上,然后就跑了。 边跑边哑着嗓子扔下一句话,“有缘再会啦!” ** 季晓桐愣了愣,才伸手去抹鼻子上的白粥末。 有种晕眩的错觉,卧槽,这女人脑子到底是什么构造? 昨天下午那人接走她之后,他又回去和陈华一行人又续了一摊,结果一定是吃饱了撑着,才不自量力的点了首《青藏高原》,却因太过用力导致拉伤了点嗓子。不过他也没放心上,坚持着一路唱到晚上。 结果今天早上一早起来,就发现喉咙火辣辣的痛…… 回想起来这一切都是拜她所赐!若还要与她亲近,切,那他宁可让那狗屁赌注见鬼去! 其实从早上开始就只想让嗓子休养下,打定主意今天是非必要不开口说话的,结果竟胡乱和她扯蛋,现在喉咙都还是刺刺的。 真是想起来就憋气,不过这个女人也够自以为是,一直嚷嚷着余非喜欢这个喜欢那个,啧,他就不喜欢别人插手他自己的事,喜欢吃什么穿什么讨厌什么厌倦什么,他自己心里清楚,该添置的该进食的,他也能自行打理。 却每每有人揣测他心中所想,为他准备这个准备那个,磨磨叽叽的,将种种妄自强压在他身上。 他厌恶这样。 余光瞥见她搁在桌子上的两块钱和落下的枇杷膏,还有手指上的白粥末,想起她与外表极端矛盾的行为举措,愣了愣,突然嗤了声,“疯子。” 笑了。 啧,眼睫毛上真能放铅笔? 9、15.二次交锋&16.忽略 15.二次交锋 “哟,你嗓子泡过镪水?” 直到中午倩倩和容兰才回来,顺便给她打包了一份饺子,常笑才想起容兰友情赞助倩倩参与了话剧演出,本来她也说要去帮忙当后勤,大概是因为她昨天喝了酒今早睡得香,才没叫醒她。 她嘿嘿一笑,接过饺子,哑哑地说,“会好起来的。” “不知情者以为你□□折腾的。” “啧,流氓!”她抿嘴,知道容兰是记恨昨天她冥顽不灵死不肯走,“余非什么时候送我回来的?” “晚上八点多吧,你睡得迷迷糊糊的,怎么叫都叫不醒,把宿管阿姨给郁闷得,我们又抬不起你,只得让余非把你背上来了。” 容兰插嘴,“你牛,那小子居然挺任劳任怨,还不让我们插手。” 那是,余非可是她拜把兄弟!常笑脸都没红一下。不过下午到晚上八点那段时间干嘛去了?她宓南搿恚挥∠螅赝肺饰省 接着就端着饺子开了电脑,重装之后,系统运行比以前快,桌面黑色系,仅右上角一轮蓝月,幽幽发着光晕,左下角一个回收站,简洁大方,居然真给营造出了静谧感,她很喜欢。 而且这两天操作起来,觉得运行速度比以前快了不少,不禁又感叹余非居然还掖了一手。 “那条鱼救回你的存稿没有?”倩倩问,顺便手捏了个饺子扔进口里。 “没。” “切,还以为他有多本事。” 她瞄了眼倩倩,难得有些不高兴,“人要是懂的太多就不真实了,人家小非已经很不真实了,非得把他弄得跟外星人似的。”想了想气死人不偿命的补了句,“你这样老老实实当个人不挺好?” “呸!你去死!”倩倩鄙视她,想起什么突然乐了,“来来,跟你说个事,昨天余非把你背上来,先把你放在凳子上,结果你东倒西歪的,我上去扶你,没扶好让你脑袋给撞桌子上了,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她摸摸脑袋,刚才不觉得,现在倒觉得有些刺痛了。 “你的那条鱼他居然瞪了我一眼!” “……”她并没有看明白倩倩不明所以的兴奋,“所以?” “他瞪我诶,你不觉得这是一件很新奇的事吗?那种敢恨不敢言,复杂心酸又按捺的表情……啧,兰兰你说是不是!” 容兰呸了一声,“你看常笑写的小说太多了是吧。” 常笑瘪瘪嘴,哼了哼,她才没这么写过。她写的小说很直接,对男主角不会有这么复杂的描写,顶多就虎躯一震,心头一惊而已。 容兰突然又接话,“对了,之前不是说过季晓桐找你有预谋么?” 她送了个饺子入口,嚼了嚼,回头,“什么预谋?” “陈华说,他们兄弟几个打赌,说是想象不到你穿裙子穿网袜的样子,看季晓桐有没有本事哄骗你成功。那家伙昨天和我聊得挺愉快,让我也参与一份。”说完就嗤了声,搭住她肩膀,“拿咱们姐妹打赌,脑袋不好使。我是间谍。” 常笑尚未想明白,回头瞄了眼容兰那一脸的坏笑,倩倩已抢先发话,“我觉得你在打什么鬼主意。” “嘿嘿……”容兰卖了个关子,“反客为主!笑笑你出马,去哄骗季晓桐穿裙子!”随后整个人压在她背上,“然后你未来人生的所有联谊我都包了,一直包你找到命中注定的男人为止!” 常笑顿了顿,“季晓桐为什么要穿裙子?” “你不觉得很有挑战性吗?” “我觉得没有必要性。”而且基本没有可能性,她比较想看到余非穿网袜……想了想自己乐呵,边吃饺子边偷笑。 “不管,你要是不答应,就一年不能动笔写小说!” “为什么?”看着容兰兴奋不已,她岂不是很无辜? “好啦,反正你脸皮比较厚,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在圣诞节之前你尽全力,不管成功与否,我都请你吃顿好的。” “我……”她刚想说些什么,突然手机铃声大作,一瞥是余非的名字,迟疑了一下……毕竟她现在根本是鸭公嗓子,昨天去卡拉ok的行为他就好像就有点不高兴,这下他一定又说她活该,要不,当听不见好了。 倩倩估计也想搭话,显然是嫌吵,嚷嚷了一句,“接电话啊。” 她没理,握着手机瞎看着,直到那声音趋于平静,又再次风生水起,才觉得事情不对劲,接起来“喂”了一声。 余非开口就来,柔柔的唤了声,“宝贝……” 要死咯! 她听此一言,全身鸡皮疙瘩纷纷举旗抗议,无奈中刚想抗议,余非却不给她“澄清”的机会,再接再厉的道,“小心肝,你家的第六位被人觊觎了。” 小心肝……她抖了一下。 第六位……她又抖了一下,她家就五位,爸妈加三个哥哥。 她当即也听出余非在电话那边引起一番骚动,闹哄哄的嘈杂不堪。脑子里第一感觉就是那边应该有很多人,如今更是因为他一句“小心肝”炸开了锅,只是余非这三个字听起来不猥琐,反而有几分兴味的暧昧。她想了想,突然弱弱地开口,“我们家加上我,刚好六位,没别的位置了……” 汗……= = “听听你那嗓子,”余非先是顿了顿,但大概因为他今天情绪不错,并未介意。又直接切入主题,透过电话的声音虽则平稳,她却还是听出了当中藏着的兴味,他说,“位置什么,挤一挤就有了。在我宿舍楼旁的篮球场等你,等你来。” “我还没吃完!”她赶紧插话。 他笑了笑,“你不来……”轻轻的却言带威胁的道,“我就背叛你。乖,该换鞋了。”他又叮嘱了一句。 常笑拿着手机发傻,“背叛谁?”接着就开始换鞋了……o(>_<)o ~ ** 容兰说,现在出去就代表她答应了那个事。 结果她还是出来了,濉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小兰这么坚持,说不定是和谁达成了协议,否则又何必这般执着?她突然浮现一出容兰咬着瓜子,看她和季晓桐穿网袜打架的场景。 再想了想,她就开始想象季晓桐穿裙子的样子了,唔,好难想象。 还有,余非这么急,到底又所为何事? 去余非的宿舍要经过季晓桐的宿舍楼,之前她来这大闹过一番,因而以往走在路上还会有人投以异样的目光。 不过容兰说得对,她要对自己有自信,她的照片无论那个角度来看,都是很英气滴! 只是今天情况却不同,路上隐约听到好些人在大声议论,说是计算机系十年来最艳丽的一朵花,直接踩上门跟人表白了。然后说什么那人又名草有主了,方才人家还打电话给女朋友打电话来着什么的。 现在正在等女方出场。 她听着一半一半,觉得这场景怎么这么狗血,然后热血澎湃的琢磨要不要去现场观摩一下,写进小说里。但又有余非皇命在身……只得认命的往前走。 好容易到了操场,除了正中间围了一大堆人,她根本没瞥见余非的影子。 手机又折腾了起来,一接,余非笑笑说,“亲爱的,人到了没?” “……”不对劲,真不对劲,常笑想了想决定忽略他的称呼,再度左右张望了一下,“看不见你。” “乖,往人群的最中间走。” 人群最中间…… 啊,好多人!好难挤……还好她够苗条。= = 不过这么多人,这种阵仗,不会是要打群架吧,学校的保安还没有恐慌么? 常笑艰难万分的挤开一条血路,终于瞥见目标人物,摇摇头叹了口气,迎了上去。 余非也是瞥见她,好整以暇的样子,悠闲又自在。 孰料下一刻,耳边又响起沙哑却具有穿透力的声音,说是,“让让。” 接着季晓桐也穿过人群走了过来,模样却没有半点她的狼狈,只见他依旧带着不耐的看着她,伸出右手,递给她一瓶枇杷膏,接着听见他道,“你的。” 今儿个也是把余非给忽略得一干二净,旁若无人的样子。 左手里,分明还握着另外一瓶,一模一样的枇杷膏。 16.忽略 常笑自然而然接了过来,哑哑的说了声“谢谢”,目光就自然落在周遭若干闲杂人等身上。 见此架势,不晓得是不是心理作用,竟又觉得喉咙刺痛得厉害,如果她没猜错的话,她现在应该是众人视线的……焦点。 焦点!? 她心一惊,种种目光大多是一种不以为然,也有难以置信,甚至不屑一顾的味道,多少让她不安。 当务之急也懒得再理会季晓桐,目光自然而然的去寻找余非。而他恰好从“无关人士”那抽回视线,望着她轻轻一笑,便轻易的安抚了她此刻的焦躁。 接着,他迈步朝她走来,轻轻睨了一眼她手中的枇杷膏,不着痕迹的转移到自己手中,便是突然交握住她的手,往上一勾,恣意展示在众人面前,目光轻轻扫过某人,道了句,“就是她。” 轰隆—— 宛若晴空霹雳,整个场子先是空气一窒,随即炸开了锅。 常笑有些茫然……什么“就是她”?她怎么了? 她被这句突如其来的话弄得莫名其妙,下一刻突然意识到自己的手被握在他的……手中,还是这般厚实而有力的握着……心跳猛的扑腾了一下,紧接而来,是一种惴惴不安—— 她脚上的帆布鞋已经大半年没洗了,穿的t恤也洗得发白,沙滩裤用倩倩的话来说是像咸菜干一样,还有头发上两个礼拜才理了理,如今依旧像潮湿的墙上铺的一层青苔,太短了要□□还没个施力点…… 久未相逢的女性自觉,竟在众人目光之中逐渐苏醒。 余非像是清楚她的不安,突然紧了紧他握住她的手,然后嘴角含笑,那般轻柔的唤了她一句,“常大笑。” 余小非…… 她顿了顿,顷刻后也是不自觉扬了扬嘴角,余光瞥见季晓桐似是无留恋离开,抿抿嘴也没放心上。 刚想抬头问问余非事情起因经过,以及了解下她此刻所处位置及所应扮演的角色,那粒季大蒜突然回过头来,又望了她一眼,勾勾嘴角唤了声,“喂!” 她才分了点神,他突而抛出一样东西,阳光下亮晃晃的,一闪便至——她条件反射的刚想伸手去接,余非突然抢先一步,帅气的临空一握。 他二人终于对上视线。 这一刻她竟无端有种错觉,情势宛若电视剧里英勇侠士和终极大boss的相遇场景,两人眼神交汇在空中,竟是霹雳巴拉疑似一阵电流碰撞。 不过……实不相瞒,常笑怎么看都觉得余非那抹笑容更像……咳,奸的就对了…… 噢,请上天原谅她的诚实! 不过也纠缠不久,季晓桐已是将视线转移到她身上,空着的手心里抛掷把玩着像是……硬币一样的东西,又哑声道,“这餐先记着。” 她尚未作出反应,余非未明缘由之下,已是悠悠一笑,“我俩欠你一餐又如何?”回头比了比老早就站在一旁的一个女生,一副忽视季晓桐到底的模样,浅浅笑道,“喏,墙外桃花。” 常笑顺着指点望去,心又是一扑腾,心道好一朵粉嫩桃花! 只见那女生星眸红唇,神采飞扬,嘴角也是衔笑,自是一副自信满满的模样,如今瞅着她和余非的视线也是充满着兴味。 可下一刻常笑稍微分了点心,只见那“墙外桃花”旁边还站了一个女的,相貌也是清秀有余,就是瞪着她的目光里,满满充斥着怨恨的敌意…… 咳……常笑被瞪得有些莫名其妙……呃,小姐哪位啊? “你们当真是情侣关系?” 也不容常笑走神,只听见突然一声莺啼带笑,那桃花已是走到眼前,笑意盈盈地将她从头打量到脚,然后偏头直勾勾的望向余非,显然也是要忽视她。 常笑也便自然而然望向余非,他由始至终虽未再看她,但握着她的力道倒是丝毫未减,如今沉着浅笑着点了点头,看不出一丝假态。 “我不信。”女生笑容未减,却是笃定的样子。 围观的人群便又是炸开了锅,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起来。 常笑慢半拍地捕捉到个中精华,情侣…… 情侣? 她不由得想起方才在路上听到的议论,贯穿全文再一深思,思起那随手拈来过往小说情节,最后扫过围观一众……难不成她成了余非的挡箭牌? 啊…… 她侧头一想,乐了,嘿!她常笑居然也有成为挡箭牌的一天! 可常笑再一想也不免担忧,顾不得细听,突地拉扯了一下男主角,附耳于他轻声道,“我的确欠缺了一点说服力。”今天若是倩倩或容兰,肯定更能胜任,至于她么……从以前到现在,相熟之人,无不将她二人以兄弟看待。 余非侧脸低头瞄了她一眼,突然点了点她的头,也凑近她耳朵,用应该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只要你一句话。” 常笑就突然热血沸腾了,倏地拍了拍胸,眼神示意他义无反顾!当即反客为主,箍住他手臂,整个人贴上去,厚着脸皮笑得跟蒙娜丽莎的成名作似的,哑着声音喊了一句,“心肝儿!” 喊完了她逵猩竦南耄趺醋约禾鹄炊加屑阜帧 咳,视死如归。 再抬头偷瞄了一眼,余非的笑容……唔……她顿了顿,用她写小说的词来形容,应该是…… 宠溺。 她心一暖,轻轻柔柔的涟漪在心湖里翻开来,一圈一圈,酥麻得人禁不住颤抖。 听喊完那句心肝,余非已是无所顾忌,回头跟那标致的桃花小姐说了声,“你的好意我心领。” 笑容已是疏离,然后就拖着她的手往人群外边走。 常笑边走边抬头看了看他的侧脸,再回头匆匆瞥了眼那个告白对象,看着那女生站在原地巧笑嫣然,并未有生气的模样,突然意识到余非拒绝其实挺暴殄天物。 瞧那个笑容那个美啊。 心中竟又涌起一股不同于方才的不安…… 只是不安之余又稍稍有种兴奋感,还多少有种期待,不禁又感叹起“女人心,海底针”的至理名言来,哼,她早就说了吧,她是个女人! 就是……她望着余非空荡荡的左手突然纳闷了,她花了二十块买的,早一刻还被余非握在手里的那瓶枇杷膏,哪去了? 好像连硬币也不见了……= =~ ** 于是,她成了某人名义上的女友。 想她这辈子扮演人男朋友的情况不少,当人女朋友还是头一遭,尽管是假的。 为了养好喉咙,时常保持温柔体贴、神清气爽的声音,常笑决定早睡晚点起。 夏天天亮得早,常笑被手机震醒的时候,天才朦朦亮,看不出个大概时间。 她迷迷糊糊纳闷着自个好像没有调闹钟,应该是抱着“睡到自然醒”的念头躺下床的说。 风扇还在床上嗡嗡的转着,凉凉的,不大清醒的接起手机,听到同样嘶哑的声音自手机那边传来—— “起来!跑步。” 10、17.奔&18.对峙 17.奔 她心里第一感觉,啊,怎么会是季晓桐? 第二感觉,啊,跑步啊…… 还没应话就不小心挂了电话,内心更是天人交战,进退失据。 打从她和他历经那一役之后,仿佛找到一个很好的理由,光明正大的偷懒了好些日子,掰掰指头一算,二哥恐怕会掐死她。 二哥体校毕业后就去了中学当体育老师,强健不失匀称的体格据说是不少情窦初开少女的心头好,却总是板起脸,一副不留情面的样子……居然依旧是她们心头好,没想明白-_-! 手机很快又闹了起来,她蹙了蹙眉,突然从床上弹起来坐好,把电风扇关了后,决定还是持续优良传统,为以后照顾未来老公强身健体。 就接起电话回应了一声好,小心的下床,免得吵到倩倩和容兰,就开始洗漱。 下楼梯的时候,她重复最初的疑惑,季晓桐为什么要找她跑步? 唔,她和他好像不是很熟。 手表显示时间为早上六点十五分,挺早。 如今开学也一个多月,已逝去了酷暑的闷热,晨早的风多少有了点凉意,她吸了吸鼻子,刚踏出宿舍楼,已是瞥见穿着白色t恤,搭配着黑色篮球裤的季晓桐。 那副百无聊赖中夹带着不耐烦的样子,颇具他的特色,前额的刘海微微随风飘扬,侧脸迷人,深邃的五官果真居功不小。 她不巧今天也是白色t恤黑色短裤,也是意识到这点,迎上去就冲他肩头重重一拍,“真巧。” 他回头瞄了她一眼,几分无言的望着她的装束,说,“开始吧!”就毫无预警的迈步,跑在校道上。 她跟上,开口问,“你失恋了啊?”不然举止怎么会这般失常? 他回头瞪了她一眼,“来雪耻。” “那你应该卧薪尝胆,忍辱负重,再一鼓作气,一鸣惊人。”她跟着跑了跑,突然又笑,“不过到时我就不奉陪了,累人。” 他突然止了脚步,斜斜的睨了她一眼,“猪大肠,你闭嘴。” “……”什么?她猛地被震撼了,活这么大岁数,从未有人叫过她……呶呶嘴,难得满心不悦,嚷道,“你才猪大肠!你还猪小肠,猪盲肠!你你你,小肚鸡肠!” “……”他被她一番大肠论逗乐了,蓦地扬唇笑笑,摆摆手道,“行了行了,你会不会打球?” 话题转得太快,她怔了怔,就拨了拨头发,帅气跨越他领跑,然后道,“会也不告诉你。” 只是没跑两步,他居然追了上来,似乎是要保持他领先的位置。 她自然不高兴,加速追上。结果她追上他反超,她强行抢道,他疾速超车,你追我赶的,很快就较起真来,在无人的校道上狂奔。 也竞相追赶了段路,大概是男女在先天条件上有所差距,至少他腿比她长,也铁了心不会相让,她和他的距离居然越拉越大,望着他的身影,她突然自胸腔爆发一声—— “啊——” 就仿佛武林高手被醍醐灌顶,教程加快,追上了一点。 季晓桐那混蛋居然有样学样,“啊——”了一声,也加了速度,丝毫不体谅她不过一介柔弱女子。 常笑怒了,一声大吼,“不跑了!” 然后急刹车,冲到一旁冰凉的大理石凳上坐下,刺激得她一激灵,抬头已看到季晓桐在旁边畅快的大笑,一边笑还一边咳嗽,但少了平日眉宇间的讥讽,多了几分爽朗帅气。 还蛮顺眼的。 她重重的哼了一声,喘着粗气道,“胜之不武。”已是毫不犹豫的决定把一切归在男女先天条件优势之上,只是输了毕竟不服气,哼了一声又开口,“你要是双腿绑两个沙袋还能赢我,就是你本事。” 季晓桐望了她一眼,“奇了,我刚刚有一瞬终于觉得你是个女人。”学会无理取闹了。 “不识货。”她是货真价实女儿身,不过没必要让他验明正身就是了。 啊,好热。 跑的时候还好,如今一停下来,整个身子都在冒汗。只是再望向季晓桐之时,她心里不知怎么的突然有一丝感慨,她好像……从未见过余非像他这般大笑。 余非也从不会在这样一个清晨,和她发了疯似的在清冷的校道上狂奔…… 余非总是太冷静。 只是突然又想起昨天那事,想起他握着她手心的触感,想起他那修长好看的手指,脸颊余温不散,猛地摇了摇头,哑声又“啊——”的大吼一声发泄焦躁的情绪。 突然记起余非家客厅里摆放的那台钢琴,她从小特别羡慕会弹钢琴的孩子,因为仙姑一直坚持让她拉二胡,说是承民族文化,展民俗风情。 她还想起刚去余非家那会她还请不动他,说是弹得太多,腻了。 她记得那段时间常常会想象他坐在钢琴前,手指在黑白琴键上游走的情景,那时他一定很小,脸上是放松而陶醉的神情。 后来不知怎么的就没了这回事,果真也没听过那台钢琴的声音,除了她偶尔会用食指在琴键上跳跃性的哆来咪几下,再没下文。 她其实幻想过,有一天他会出其不意的将她拉扯到钢琴前,为她弹奏一曲,什么曲子都好,说,常笑,这首曲送给你。 她吸了口气,剧烈运动之后,心跳还是未平复,扑通扑通的,再抬头看看季晓桐,他似是若有所思的模样,也是看着她。 突然笑了笑,“你上次穿的那裙子呢?” 常笑心想他应该是想到他和他朋友的那个赌,因而愣了愣,猜他下句话会是建议她搭配网袜,于是嗤了声,“被你喷没了。”那天穿着回去,倩倩果然心疼死了。 就知道他突然叫她来跑步是另有所图!常笑想了想,就捶了捶大腿,摸摸肚子,说,“饿了,吃早餐去。”然后先叫了一声“哎呀”,才装模作样的摸了摸口袋,“我没带钱。” 季晓桐:“……” 嗯哼,看吧,敢在速度上超过他,活该请客。接着昂了昂头,笑,“哎呀好饿,我今天早上应该要吃很多很多。” 不得不说季晓桐和她的口味很相似,怎么以前当真就从未碰面? 一起去了东南门那附近的一间卖云吞面的小店,再瞅时间竟才刚刚七点出头。 太阳已是拨开云层透光芒,金色光辉铺洒在地。 小店开门应该不久,来买早餐的人也不多,顶多是几个早起背英文单词的勤奋学生。想起初中那会曾疯狂时兴“李阳疯狂英语”,每个人也不管读不读的懂,老是用老外听不懂的语调和语速,把一大段英文强行背下来。 余非喜欢这里的云吞面。 唔,喜欢吧…… 常笑吃完了伸手问季晓桐拿钱,给余非打包一份再给他送去。早上还有课,跑完步果然是神清气爽,连呼吸也是畅通无比。 季晓桐瞥着她,没说话,但还是把钱掏出来搁在桌面上,然后没走,像是想等她。于是乎常笑再次放开心情,决定交这个朋友。 去余非宿舍楼的路她已经很熟了,闭着眼睛都不会走错,季晓桐大概是想清楚他额外出血金额的去向,反正没走,跟在后头。再想想也不对,因为这个方向,也通往季晓桐的宿舍楼,就在余非那栋的后面。 不料走到余非楼下的时候,瞧见一个很面熟的女生,手里提着个速食饭盒,背着手在他宿舍楼下的草坪里转圈。 啊……是墙外桃花。 常笑顿了顿,下一刻那女生像是发现了她,微微一笑,直接迎了上来,长发披肩,粉红色的短袖女上衣,白皙的皮肤在晨光照耀之下居然有些透亮。 对比起自个带着汗臭的t恤,常笑心里突然有些不是滋味,略带不安的咬了咬下唇,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个玲珑剔透的女生靠近自己。 那女生瞥了眼她手中的云吞,突然晃了晃自个手中的饭盒,笑了笑,“据我所知,余非比较喜欢吃炒面哟!” 然后伸出手,“我叫孙恬恬。” 18.对峙 孙恬恬。 常笑在心里重复了一下这个名字,然后就条件反射的伸出手,回握了一下,也是礼貌性的笑了笑,“我叫常笑。” “猪……” 谁?声音虽然不大,却叫常笑听了个清楚,应声回头,仅一人在身后,所以……她瞪了季晓桐一眼,刚刚说她的人是他?凭什么? 然而他却是没事人的样子,眼神中的不以为然,像是极不苟同她此刻的行径。又或者是不满她先前对他所谓的差别待遇。 她突然觉得自个喝醉酒脑子其实比往常清醒,至少做出的事还挺大快人心。随之2耀到自个曾经小“调戏”过他,反倒觉得有趣的笑了笑,回过头来又望了望孙恬恬,很认真的问到,“你听谁说的?” 可还是皱了眉头,余非喜欢吃炒面? 炒面哦!别的不说,她当真不喜欢那股味儿,干巴巴的又容易冷,若厨师处理不好,底部会沉积一层油,所以和余非相处这么久,她从来就不点炒面。虽说人各有好,但直觉他不会这么……唔,性情大变。 想到这,稍作肯定,又是听到那甜美的声音,“听余非说的。” 听余非说的…… 余非说的…… 她顿了顿,望向孙恬恬,想在对方脸上找到一丝一毫撒谎或者开玩笑的痕迹。然而孙恬恬径直回望她,无丝毫退缩,甚至带着某种势在必得…… 一时无言。 孙恬恬像是对她的沉默意料之中,轻轻抿嘴一笑,“不信?你问他去!” 唔,她不喜欢这个女生笑容中的笃定,像是有多熟悉余非似的。 余非说的么? 不知怎么的,尽管还是怀疑,但呼吸却莫名的有点紧,连带手里提着的云吞面也比往日沉,心里揪着揪着有些不舒服,蹙了蹙眉,“他没跟我说过。” 这是事实……她所以为的余非喜欢的,只是从他的不拒绝从而判断的,可是,好多年了吧,他竟是从不拒绝。 孙恬恬听完又笑了笑,问,“柳雪丹是不是你们高中同学?” 她怔了怔,疑惑这人话题怎么转得比她还快,点点头,“嗯哪。” “她说,你和余非绝对不可能是情侣。” 常笑没由来的讨厌起“绝对”这两个字。 她其实想说她和余非都跟柳雪丹不是很熟,想说凡事是没有绝对的,就像是她也从未想过会有男的找她扮演女朋友,还想说孙恬恬的脸蛋真的很美,笑起来也很漂亮,名字果然没改错…… 那么接下来呢?她反问了一下自己,也不知道要怎么处理了,心想万一……如果……或者……孙恬恬其实就是余非的命中注定,她会不会因为搅合而耽误了一段美好姻缘? 只是…… 她又不明白心里为什么像是被块大石头压着,闷得难受,就突然肘了肘还站在一旁没走开的季晓桐,踮起脚凑近他耳边轻轻的问了句,“你们男生是不是都喜欢长这样的?” 她怎么就瞅着这么讨厌? 季晓桐睨了常笑一眼,突然拍了下她后脑,答非所问,“我不喜欢吃炒面。” “啊……”听完这话她突然笑了笑,点了点头,没再刻意压低声音,道,“我也不喜欢。”然后就看着孙恬恬,挺了挺胸吸了口气,问,“你要把炒面拿给他么?” 不等对方答话,紧接着伸出手,又说,“我帮你拿给他吧。” 孙恬恬突然望了眼季晓桐,再望向她时嘴角仍是轻扬,只是神色多少透露些不悦,随后笑了笑,忽略她伸出来的手,笑说,“没事,不劳烦了。”然后又随意的套了套近乎,“大清早的,你和季大帅一起去买早餐啊?” 她点了点头,觉得孙恬恬和季晓桐应该认识,也没正面回答,就抬头问季晓桐,“几点了?” 他侧头望了她一眼,看了看手表,说,“七点四十。” 难怪周遭的学生开始多了。她想了想,突然把自己手中的云吞面递过去,“那还是你帮我把这个给他吧。” 孙恬恬显得有些意外,望着她的眼神多了几分探视及疑惑。 常笑也不理,笑了笑,“我早上还有课,先回宿舍了。”八点二十上课,回去赶紧洗个澡换身衣服。况且今天嗓子哑,在楼下喊不了余非。 孙恬恬看了看她手中的云吞面,蓦地笑了笑,接了过去道,“好啊,我帮你。” 她放手之后又怔了怔,拍了拍手,扬了扬嘴角,“唔,谢谢。”然后转身回宿舍,走两步发现季晓桐还在身后跟着,不知怎么的觉得有些烦,就指向一边说,“你宿舍在那边吧。” 他神态仍是有些不屑,至少语气还算诚恳,说,“把你叫出来,至少还得把你人送回去。” 她目光穿过他,又停留在依旧等在余非楼下的孙恬恬,这才望向他,“你又觉得我像个女的了?” “嗯哼。”他也不正面表态。 常笑耸耸肩,蹙眉,肃道,“炒面其实真的不好吃。” ** 因为出去跑步,常笑没把手机带在身上,回宿舍后发现倩倩和容兰居然还在睡,喊了一句起床了,就从柜子里掏出她那件斯文秀气没什么“深度”的胸罩进了卫生间。 大清早的洗了个冷水澡,冷水刺激得她浑身上下一个激灵,然后又接了一大桶水,当头泼下,醒神无比。用毛巾擦拭头发的时候,她又心有不甘,直接给余非打了个电话,开门见山就问,“炒面还是云吞面?” 余非在电话那头刚唔了一声,已是有个女子的声音传来,大致是笑着说了句,“兴师问罪来了?” 一字一句她都听了个清清楚楚。 就声音辨识度而言,明显是姓孙名恬恬的某女无疑。 常笑突然不高兴了,就干脆利落地把电话挂断了。 11、19.胡思乱想&20.笨蛋 常笑长这么大从未对余非发过脾气,如今在她看来,平白挂断电话就是发脾气的一种体现。 事实上她脾气一直很好,也极少与谁争得面红耳赤,除了季晓桐那个意外。 平白挂断余非的电话,是一件大事,因而在完成这个举止之后,她就开始心神不宁了。可体内倔犟因子作怪,不肯再拨号过去解释,于是又发展为害怕听到他声音的状态…… 恶性循环之下,索性关了机,决定暂且化身为缩头乌龟,不去看不去理。 倩倩和容兰都在洗漱,并未察觉她的不妥,就是多嘴问了一句她今天早上干吗突然洗澡,像是未发觉她出门晨跑的事。 她不禁又有点羡慕,能睡得跟死猪一样又何尝不是一种幸福? 想了想,她决定暂且隐瞒今天所发生的事情。 接着她傻愣愣的和那二人又去了趟饭堂,吃饱后走进这种地方,空气里都是油腻的味道,但在打餐窗口前走了圈,就突然冲动了,破天荒地点了份炒面…… 饭堂的炒面干瘪无味,又油腻得很,那味道吃得她想吐。却硬撑着都吃完了,吃完后口眼耳鼻胃都不舒服,尤其是心里堵得难受,再瘪瘪嘴,发誓从此再也不碰这个东西。 早上一二节是管理会计课,述课的老教授平板地讲着各个理论,她原本还听得仔细,可听着听着没由来地一阵心慌,竟是开始坐立不安。就悄悄低头看了看手机,又发现原来她仍没有开机,心里还是揪得紧,觉得好像……好像有什么被抢走了一样。 被抢走的,会是余非吗? 和他太熟悉。熟悉他的音容笑貌,熟悉他的言行举止,熟悉他的一切一切,可谁说过,青梅竹马的两个人世界太狭小,走出去才是海阔天空。 但其实,他从来就是不是她的。 她也曾少女怀春,偷想过谁会是她的永远,偷想过某人骑一白马,款款而至,马蹄下鲜花绽放,满地繁华。 可是在最容易暧昧的年纪,周遭没人能在他们之间看出暧昧,于是就那么理所当然地,认定了她和他,终归没有这个缘分。 甚至在奔走联谊的大一,遐想被谁牵着手走的那个时刻,在他脸上,始终见不着吃醋的痕迹。而更多时候反而是她,偶尔某个男生破天荒坐在她对面打量她的时候,她基本不加考虑就直接先把对方砍掉了——他哪里比得过余非? 不如他。 不如他…… 后来觉得日子大概便是如此,不会再有惊喜,于是笔下的小美,就在英雄的不明不白之下,最终选择了英俊。 自古美人配英雄。 其实不一定吧,正如青梅颜色不一定是青的,也不一定只是绕竹马那么简单。 更何况,她和他不过在半途相识,免去了稚龄无知时期手牵手的那个过程,于是早错过了两小无猜。 所以,她其实知道某一天他会牵着他的那位走到她眼前说,常笑,给你介绍一下。 所以,她也设想过他会离她越来越远,不能再肆意地上他家窜门子,给他换个灯泡修修马桶盖。 他或许会成为某个小家伙的父亲,而她或者一辈子也嫁不出去。 或许白发苍苍的时候,她还是听不到他为她弹奏一首安魂曲。 …… 她都想过的,她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即便不是孙恬恬,也大概会是孙酸酸,或者孙辣辣吧!人苦苦追寻着的,不就是红线那端的那个他或她? 啊,早餐吃得太多还是没办法消化,心情难过也还没有复原。 她抬头看了一眼教授,手偷偷长按开机键,觉得还是顺其自然吧,或许余非还需要她的帮忙来拒绝孙恬恬,尽管她好像并没帮上太多忙。 开机那一瞬间她又想,上课时间他应该打不了电话,但在她挂电话的那一刻他应该会担心或者产生疑虑,至少询问的短信应该还是有的。 可一整节课过去,在“网络滞延”这个理由已没办法说服自己之后,她的手机依旧是一片安静,没有收到短信的任何前兆。 三四节课是经济法,老师无情宣布了期中考试选择闭卷考的方式,讲课时总是穿插着“我讲的是考试重点”此类话语,她无心装载。 却也不想主动发短信过去询问,然后一直胡思乱想,竟莫名想起他带着暖意的眼神和嘴角如沐春风般的笑,趴在桌子上有点无所适从。 最后又不经意打开某个夜晚他给她发的那些短信…… 睡不着? 废话。 想你想的。 …… 竟慢慢地湿了眼眶……狠狠吸了吸鼻子,她指尖摁到今天早上吵醒她的那个陌生号码,鬼使神差的,她发了一条信,问:要不要去跑步? 几乎是不抱希望的,其实。 但没多会,手机在桌面上“吱”一声振荡,告诉她其实只简短的两个字:现在? 嗯。她回复。 跑道上见。 常笑瞄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十点二十五分,离下课还有段时间。突然感悟似的勾唇笑了笑,拿了张纸迅速的在上边写上“配合我”三个字,往倩倩和容兰的方向推了推,然后就捂着肚子往桌子上重重一拍,引起注意后嗷嗷一叫——“哎哟喂我的妈啊!这肚子怎么就这么痛呢?” 众人默…… 您叫疼的语气也这么中气十足、慎重其事吗? 倩倩不愧是话剧社的,在旁边似笑非笑地抽抽嘴,平时被常笑的雷人雷事雷出了经验,耳濡目染之下多少学了几招:“哎呀?是大姨妈来了吧?” 常笑重重点了点头:“痛煞我也!”接着朝老师眨巴了下眼睛:“老师——我痛——” 老师:…… 众人:…… 倩倩继续:“要不你请假去校医室吧?” “好主意!”常笑哎哟哎哟捂着肚子,朝老师挥挥手,含泪朝在座的送去秋波:“我去也。”大家好好学习啊,接着吱溜一下没了人影。 “……” “……” “……” 教室里沉默了很久,很久…… 很久很久。 **** 跑道上见啊跑道是哪? 直觉性地去了第一次和季晓桐打赌的那个操场。 因为同时有几个班在上体育课,人很多,绕着操场一片喧腾。视线环场一周,居然很快就找到了目标人物。 桀桀君子,翩然立于球场之中,所有青草在他身后都黯然失色……常笑想,季晓桐果然真是个帅哥啊。 其实她没想过他真的会来,或许也只是来碰碰运气,但他竟然还早她一步到了。 他也看到了她,径直朝她走来,酷着一张脸。不过靠近后他又哼笑了一声,脸上写满了:看吧,你速度果然还是没有我快。 早到了不起?她顿了顿,蓦地扬唇笑了笑,突然伸出手,有样学样地说:“常笑。” 他看看她,又看了看她的手,沉默了会儿,才把手伸出来,回握住她的,道:“季晓桐。” 唉,他的手掌也很大,暖暖的。 可是和余非的……终归不一样。 常笑一边跑,一边问季晓桐:“早上为什么突然找我跑步?” 季晓桐听罢只感觉脚步一个踉跄,尴尬地掩饰好,突然加速超前。 却不知怎的,心底又是一股酣畅感,大致因为这种宣泄的,不要命的跑步方式。 早上那个梦让他突然惊醒,梦中突然回到第一次见面的那个酒吧,嘈杂的音乐震耳欲聋,而他咬着牙冲她脸颊撞击了过去…… 在她脸突然放大的那瞬他就惊醒了,竟有种惊魂未定的感觉,再躺下居然就睡不着了,md,他宁可梦到鬼也不想梦到她! 辗转之下他突然火大,罪魁祸首岂容她逍遥自在?索性一个电话把她挖了起来,本来打算放她飞机来着,居然就鬼使神差地出了门,然后就……发展到了这一步。 想了想他突然回过身来,瞪了她一眼,哼了一声:“我管我!”接着又转回身去,继续跑。光回想起梦境中的真实感,就会有种羞愤难当的复杂感觉,那绝对是他这辈子做得最错的事,招惹上了她。 常笑望了望他的背影,或许因为真的吃了不少,胃因跑动胀得发疼,倏地止住脚步,道:“哎呀,我又没带钱。” 他回头瞄了她一眼。 她接着问:“啊,你又要请我?” 他保持无言状态,随之扬起嘴角:“借的,连本带利,翻个两番就好。” 她点点头,然后又道:“你不是很大方。” “……”他也停了脚步,而今又是倒退走的姿势,重重地哼了一声:“我们还不是很熟。” 她就笑了笑,冲他这句话怎么也得混个滚瓜烂熟啊,笑完了又想了想余非,还想了想孙恬恬。 “你喜欢吃什么?”坐在校外一间小饭馆内,常笑拿着餐牌问季晓桐。 “女孩子别问那么多,不然我以为你想追我。”他说话倒也不会拐弯抹角,也懒得理会女士优先,瞪了她一眼:“你点一个菜,我点一个菜,外加一个汤,吃完了不够再说。” 她点了点头,然后和他各翻各的餐牌,然后两人又同时放下,异口同声说了声:“糖醋排骨……” 她怔了一怔,又抿嘴笑了笑,刚想开口,他也不顾帅哥形象白了她一眼:“我知道,好巧啊是吧!”接着就望着服务员说:“再上个酸炒土豆丝。” 啊,她也喜欢,于是努努嘴笑。 两人安静了一会,她无端叹了口气,没由来地感慨,突然很仔细地盯着季晓桐的脸看,打发时间也好,毕竟赏心悦目。 然后……就一个不小心看得太久了点,季晓桐大概被她看得尴尬了,蹙眉吼了声:“看够了没?” 真没耐性,她送上门的恭维都不要。常笑瘪瘪嘴,突然发现旁边几桌的女生,都有志同道合地小贼眼眨巴眨巴往季晓桐身上偷瞄,和这家伙针锋相对久了,都快忘了他有这资本…… 啧,有什么了不起,她常笑以前也收到过女孩子写来的情书! 可她再想想心就痛了,她没收过男的写的。 等上菜的途中常笑隐约觉得周遭视线走向有些偏移,似乎……慢慢转到她身上来了,紧接着就是源源不绝的议论声…… “喂……你说那人是不是女的啊?” “女的吧。” 好眼光。常笑刚满意地点了点头,那人补上一句:“不过真的有点像男的。” 嗷嗷! “喂,你觉不觉得有点眼熟?” “唔……”那女的便秘般地唔了半天,突然惊天一吼:“是常笑!” 这一下把周遭所有人的视线都吸引了过来,众人像是对“常笑”这两个字有非常大的反应,原本弹珠大的眼睛撑得跟开过光的夜明珠似的。 心里大概都唱着同一首歌,常笑在哪里啊常笑在哪里…… 百家米养一家八卦之人。 常笑其实对这场面不意外,这辈子她最意外的是接二连三成为八卦女主角,从季晓桐那个透着狠劲的“亲吻”开始,接着她便成了“复仇女神”,然后是余非冒名“女朋友”和孙恬恬的“情敌”……反正打她英姿勃发的军训照片曝光开始,她就做好心理准备了。 别以为她不知道,刚开始还时不时有些同楼的女生偷偷从她们宿舍窗口偷窥过,恨得容兰、倩倩差点想弄个铝合金来把窗户封死。 “真的是她!” “她怎么跟季晓桐在一起?她不是余非的女朋友吗?” “噗……她哪里像‘女’朋友了?”有声音特意强调了个“女”字,接着不以为然开口:“听说是假的啦,你要是个男的,看见个‘同性’站在自己面前,你还有心思谈恋爱?” 常笑彻底沉默,心里燃起了一把火,却是忽明忽灭的,觉得有些生气,又有些难过……却找不到任何话去反驳,她也知道她跟余非站在一块不配啊!可是、可是她就长这模样啊,她胸部就是天天喝鲜奶木瓜也长不大啊,她有什么办法? “喂,她身边那个是季晓桐吧?” “嗯,c大还有谁有那张招摇的脸?” “不对啊,她不是和季晓桐水火不容吗?怎么坐在一块吃饭?” “看见没有,这就是手段。” “啊……她看过来了。” 常笑直接白了那一桌女人一眼,说话这么大声音,讨论毫无顾忌,难不成以为她是聋子听不到?奶奶的,她想过去把那桌子掀了一了百了!可是……她没钱赔…… 眼看服务员就把热腾腾的糖醋排骨端了上来,看模样大概是学校的工读生,把菜放下了也不走,一个劲地往她身上瞄,看得常笑火气一上来,皱眉,冲那个女生假假一笑,开口:“你再看下去,我以为你想追我。” “咳咳!……咳咳……”季晓桐听了这话,一口茶呛得他差点断气。 常笑白他一眼,稳坐如山,哼,呛死活该。 “喂,话说回来,余非是谁啊?”显然八卦仍在继续。 “太低调了,没怎么露脸。” “白啊,”又一女生插话:“虽然很低调,不过你想,孙恬恬那模样的女生,看中的人,能差到哪里去?” “对哦。” “喜欢常笑这类型的,你说余非那男生性格会不会很娘啊?” 常笑深呼吸再深呼吸,强令自己憋下一肚子火气,听到旁边又一句:“啊……我也想季晓桐一起吃饭。” 常笑猛地咬咬牙,平白瞪了季晓桐一眼。季晓桐季晓桐,这群女人的眼睛都被狗屎糊住了,虽然这几次偶尔也会产生这家伙其实性格还不错的错觉,可是……这节骨眼上,算他倒霉了! 都喜欢季晓桐是吧,哼……常笑蓦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什么,你请我吃饭就是想追我?” 季晓桐一脸僵硬地眨了眨眼睛,表情难得地显现出一丝茫然,这女人又哪两根神经搭错线了? 眼看旁边的人,早有人偷偷拿出手机做好拍摄准备,奶奶的,带照相功能的手机早让这群八卦之人初步迈入全民狗仔队的世界。 常笑又抿抿嘴,哼了声:“你放弃吧,我和你是不可能的!”说完朝有镜头的地方稍微摆了摆姿势,免得上镜效果太差。 接着手沾了“很多点”桌面糖醋排骨的酸甜酱往季晓桐鼻子上一抹,光速俯下身子,小声而迅速迸出一句:“经此一役,我们所有恩怨就一笔勾销!” 说完昂首挺胸,又大声补了一句:“哼,痴心妄想!”接着赶紧脚底抹油,眼看人就跑出了小饭馆。 季晓桐可以明确感受到鼻尖那点热,方才的事还没回过神来,常笑居然又蹭蹭跑了回来,并干了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 只见她抬头挺胸,双手比成机关枪的形状,朝在座的人“哒哒哒”就是一番扫射,接着比了个蛋的形状,凑到嘴边一咬:“啾——”一声,又补了一句“嘭”!然后就在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的惊愕眼神中……华丽退场了。 季晓桐本来还气得七窍生烟,无奈侧上方一桌的女人嘴巴张得太大,愕然了半秒,突然哈哈大笑出声。 这女人、这女人……md,他有一瞬居然觉得这女人很可爱…… ******** ****** 常笑一跑远心情就瞬间跌到了谷底…… 而且……好丢脸好丢脸。 她脑子被狗屎糊了!余非的电话还没打来,而她也更深刻的认知到一个事实…… 确实,她和余非根本不相配。 听容兰说她小时候也有个青梅竹马,也是拉扯辫子、玩泥巴一路厮混过来的。可是世界太大,距离太近,突然两个人都想呼吸下外边的空气,就这么渐行渐远。再见面时,熟悉却又疏离,就轻易错过了。 她现在顶多就占据他身边的小位置而已。 无奈地长叹一声,偷偷跑去余非的宿舍楼下守株待兔了一小会,等了一小会又苦笑不已,这是孙恬恬今天早上待过的地方…… 闲逛了一会才耷拉着脑袋回宿舍,可是,刚到宿舍楼下她就错愕了…… 余非双手插袋站在老地方,闲适的模样,也不知站了多久,却没有一丝一毫的不耐烦的感觉。 他在等她。 他一定在等她…… 她无端肯定了这个想法,心扑通扑通跳得厉害。 她暗自握紧了十指,握得生疼,才敢这么怔怔地望着他。 午休时间一般几点?她迷糊地想着,一点十分?二十分?还是三十分?他一直在等她?什么时候开始等?吃完饭之后,还是刚刚才到? 她想上前,然而迈了一步还是迟疑,又不想上前。 接着仿佛是心电感应,他就那么突如其来地回头,就那么轻易的与她四目交接—— 随后轻轻一笑。 她当场全身僵硬,无法动弹。 哦,在千山万水人海相遇,原来你也在这里……-。- 他保持微笑,慢慢地一步一步,向她走来。靠近到某个距离的时候,他轻轻站定,又浅浅一笑:“早上撑吃两份早餐,胃不好受吧。” 她也不管他怎么会知道,莫名地感觉委屈,拼命地点了点头。 “活该……”他似是轻瞪了她一眼,然后回归重点:“早上不高兴?” 她轻哼一声,又是点头。 “谁让你不高兴?” “孙恬恬。”提起这个名字,她顺带皱了眉头:“还有你。” 他笑了笑,突道:“知道我为什么喜欢吃云吞面吗?” 啊? 她一时没反应过来,好突然的问题,好突然的答案,她分明还在脑子里纠结问题该怎么组织,该如何开口……然后她脑子有些空白,还有些不明所以的紧张。 他淡淡地笑,说:“因为你喜欢啊,笨蛋。” 12、21.闹别扭&22.好戏开局 “啊?”常笑大脑依旧没反应,双颊却有意识地泛红,猛地退了两步,尚保持了一丝理智,嗫嚅地道:“可孙恬恬说你亲口说的,喜欢炒面。” 他若有所思地望着她此时低垂的眼睑,不以为然地反问道:“那你说了什么?” 她回忆了一番:“我说你怎么没告诉我。” 便又抬头偷望了他一眼,见他逼近,不自觉再退了两步,和他保持稍微安全的距离。可何谓不安全,她一时也道不出个所以然。 他因她遮掩不住的抱怨而轻笑,语调突现几分调侃:“你再问一次早上那个问题。” “哪个?” “炒面还是云吞面。” 哦,常笑疑惑着乖乖问道:“你喜欢炒面还是云吞面?” “云吞面。”他答得毫不犹豫,又接着道:“好了,还有问题吗?” 呃……常笑怔了怔,突然骨子里的女性细胞全都活了过来,条件反射地皱了眉:“你回答得这么快,从犯罪心理学理论上来看,你这个完全没有思考过程,绝对是事先准备好的说辞,一点诚意都没有。” “行,”余非只思考了一秒,好整以暇:“你再问。” 常笑瘪瘪嘴,嚅嚅的:“炒面还是云吞面?” “唔——” 在他唔了七八秒之后,常笑默了。 他才抬眸看她:“云吞面。” “……”常笑嘴巴一张一合,别扭得不得了:“……你居然考虑这么久……” “行,”余非微微耸肩:“你再问。” “……炒面还是云吞面。” 余非望着她,稍作停顿,状似思考,无比认真:“云吞面。” “……”常笑在那眼神的注视下,一时间无法言语,好容易拉回心思:“那、那你喜欢它什么?” “喜欢它既有云吞又有面。” “……然后?” “然后只收一碗面的钱。” “……没了?” “确实是一碗很有中国特色的面。” “……” “意大利人不会在面里加云吞。” “……” 余非微微一笑:“再问我为什么喜欢。” “为什么?”常笑这份上完全被他牵着鼻子走。 “因为你喜欢。” “啊,停停!”停!绕了个圈后,她现在脑子有点乱,蹙蹙眉还是捕捉到了重点:“那孙恬恬说的是怎么一回事?” 他持续微笑,已是截过话端:“她嫉妒你。” “啊?” “你是我女人,她不是。” “啊?” “你在吃醋。”他云淡风轻地笑了笑,笃定地说。 “哼!”她昂首挺胸,倒是回答得坦坦荡荡:“没有!” “没有?”他蓦地倾身上前,捏了捏她下巴,微微调戏般笑:“这样呢?有没有?” “……”常笑脸通红,猛地后退一步,接着伸起双手,比了个伸懒腰的姿势,然后又似模似样地打了个哈欠,顾左右而言他,“我有点困了,要去午睡了。” 说完转身就想逃。 背过身去的那一瞬间,常笑不得不承认,心里有某种掩藏已久的强烈情感正欲破土而出,这种认知在她心中直掀波澜,惊得她无法正视…… “等下,”余非突然一把拉住她的手,笑:“‘看’得出来你很困,但先陪我吃午饭。” “啊?”常笑辶讼拢骸坝殖裕扛崭瘴液图鞠蹦鞘碌挠辔禄姑簧20亍直慌恼盏幕埃獯翁崧藓佣枷床桓删涣耍 “季晓桐?”余非神色突然暗了下来,却是不动声色:“你最近和季晓桐很熟?” “熟。”她倒也不是故意气他,只是认识越久,越发现和季晓桐那家伙是存在某种奇妙的磁场。 啊……他、他居然拉着她的手!常笑蓦地反应过来,偷偷瞄了下周遭,生怕还有什么熟人经过,觉得脸无法抑制地红了起来,赶紧说:“总之你别管,我、我走了!”再对上他视线时,已是不自在地避开,怕被他看穿心思。赶紧想抽回自己的手。 余非这才真正敛了笑容,若有所思地看着她……你别管? 两人便又在正午烈阳之下稍微僵持了一会……他才勾起抹淡得看不见的笑,慢条斯理的耸耸肩着:“好,我不管。”才堪堪地看她一眼,转身走了。 哎?她怔怔地望着他的背影……他、他有必要这么配合吗? 然而,除去她自己心甘情愿的时候,他从未勉强过她。 常笑咬了咬下唇,满不是滋味地转身往宿舍狂跑……脑子依旧有些空白。 啊啊啊! 容兰等到她回来,交代了两句,就去帮倩倩搞那个话剧排演。 常笑下意识捂了捂脸,怕被容兰看出端倪,接着左摸摸右摸摸打开了电脑,麻木地玩了会游戏,完了又打开文档,看了看那些她“十分有感觉”的时候写的文字…… 如今一字一句,所体现的感情竟是那般苍白无力。 ……因为你喜欢啊…… 脑中不自觉浮现方才余非所道,甩甩头强迫自己忘记这句笑,脸颊不禁泛红,这些她曾经在小说里出现过的句子,早就已经泛滥得,不应该太当真。 ** 她认识的余非,是明知她知道事情真相,还能说谎不眨眼,把她糊弄得一愣一愣;是带着她一起翘课,然后在老师和余妈妈跟前还能面不改色;是个总是有理由不参与跑步,但在她运动完大汗淋漓时,会毫不介意地从旁边递给她一瓶矿泉水,与她并肩同行…… 他是个把一切都规划得很好,按部就班,习惯掌控的男人,会在考试前把题目看一遍,清楚分配各大题所需时间,再不偏不倚地在临交卷前一分钟放下笔。 他一定在六点三十五起床,花十分钟如厕,五分钟刷牙,五分钟洗脸,五分钟着装完毕,最后在七点钟准点开手机。甚至于刷牙会从上往下,从左到右每个步骤都十几年如一日,穿鞋也必先从左脚开始。 …… 就这些方面而言,她的确很了解他。 还了解他的家人…… 余妈妈时不时会和她窝在沙发上,突然指着电视里的某个广告女模特说,笑笑,你说我儿子喜不喜欢这种类型?或者是问,笑笑,小非有没有恋爱对象?你有没有恋爱对象? 没有人觉得他们会是一对,尽管她了解他。 她又有些失落地想,他们不可能是一对,那么她的失常,是不是以为自己喜欢余非?或许,只是陷入某种误区,以为自己喜欢罢了。 常笑叹了口气,把自己从胡思乱想中拉扯回来,也就是一时兴起,又跑去论坛里看了看…… 【有没有人可以告诉我:“他”到底是男是女!hot~】 【(讨论)这个女人的魅力在哪里?hot~】 【c大是不是没有美女了??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hot~】 【下午在校外某饭馆看到雷人的一幕了……(有相为证)new~】 【火星女惊现!!】 【有没有考驾照的同学啊?new~】 【芙蓉姐姐退出娱乐圈的真相……】 【季晓桐是不是c大校草?】 【关于计机系系花孙恬恬的告白对象的,知情者请进】 …… …… 常笑觉得自己真澹尤豢梢云局本蹙椭滥男┨雍退泄亍 只是,尽管早有心理准备,她还是不得不佩服这些业余狗仔队速度之快,真叫人望而兴叹,自愧不如啊…… 常笑雷人的事也不是第一次做了,反正c大牛人辈出,这些日子防火墙都提醒她被攻击过无数次了,她索性就活得坦率点,懒得披马甲,直接真名把首页的帖子回复一遍吧! 好,就从第一个开始—— 回复:常笑: 我是女的!纯天然无杂质! 有没有人可以告诉我,楼主的眼睛到底近视多深? 回复:常笑: 讨论好了请告诉我。/害羞 回复:常笑: ……爆你ip哟 回复:常笑: 感谢主,楼主你手机像素一般般。/鬼脸 回复:常笑: 我这就回火星! 回复:常笑: 支持非八卦原创帖!! 回复:常笑: 路过。 回复:常笑: 继续路过 回复:常笑: 我只知道后半段,有前半段详细经过资料的,请加□□123456,详谈。人格保证本人资料完全正确,详情请参照前度热帖 …… …… 常笑回复完了,觉得自己……真无聊。 再顺势瞄了眼她“投弹” 照片下的留言,呃…… 减肥胶囊: 哦哦哦,我看到董存瑞再世! 云南白药: 13楼的,推荐个好减肥药啊!!我拿白药跟你换…… 我要减肥要减肥要减肥要减肥啊啊…… ps.季晓桐干吗跟个人妖去吃饭啊?还不如我呢。 …… 常笑重重哼了声,引用,然后回复—— 爆你ip哟! ************ 22 眼看时间快到两点半,还是恹恹地不想去上课,刚想给倩倩打个电话问问她们现在人在哪,手机就闹起来了,正是倩倩。 接通后手机那端并没人说话,但可以分辨得出那边环境很是嘈杂,倩倩似乎情绪不好,正在和谁吵着架,一边争执着什么,一边很大火气地“喂”了一声。 她迟疑了一会,刚应了一声……“我跟你说,忍你很久了,一个片段排了这么久就没成功过!告诉你,今天就算没你扮演这个角色,我曾倩倩一样找得到第二个!” “……倩倩?”这话劈头而来,常笑逑胱抛愿鲇Ω貌皇琴毁徽夥袄锏呐鹘恰峭飞粢谰苫鹨┪妒悖骸俺pΓ挛缥也蝗ド峡瘟耍惆镂液腿堇记爰伲 电话就被挂断了。 她拿着手机愣愣的,电话竟又十万火急地响了起来:“容兰”两个字在屏幕上闪烁,接通后容兰直奔主题:“常笑,我在学校1栋教学楼的架空层大厅,倩倩刚刚又跟人吵起来了,你要不要过来看看?” “哦。”常笑几乎只是条件反射地应话,根本没有时间反应,就愣愣地开始穿鞋。 左脚鞋刚套上,倩倩又来了电话,依旧怒火冲天:“常笑,我在学校1栋教学楼的架空层大厅,你过来,咱们女主角你来当!” 常笑听着电话的“嘟嘟”声,试图找到事情关键,下一刻手机零零地继续喧闹,容兰口气居然带着几分嬉笑:“快,笑笑,倩倩拿人头担保,和社长推荐你当女主角,你赶紧过来哈!” 常笑逵猩竦卮┖昧硪恢恍溃5 什么事了吗? 常笑还是担心倩倩会和人打起来,所以在郁闷了一番之后,姑且将女主角的问题抛开,去了现场。 一见到倩倩争执的对象,常笑就彻底郁闷了,因为倩倩争执的对象及所谓的“女主角”…… 是个男的。 她又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将其打量了一番……没错,就是个男的。 但凡校园话剧,有三个题材历久不衰:《灰姑娘》、《罗密欧与朱丽叶》,还有《梁祝》。 常笑是写小说的,所以特别崇拜各大校园“编剧”在对白及情节处的推陈出新,该是泛滥的场景,居然没有过多重复感。 倩倩这次的剧本就是三者的糅合版本,错综交杂,狗血雷人。 首先,灰姑娘的两个后姐分别是茱莉叶和祝英台,然后朱丽叶要和灰姑娘抢王子,接着罗密欧就因爱生恨把朱丽叶毒死了,但其实罗密欧原本是祝英台的未婚夫,因为祝英台逃婚,朱丽叶安慰来着才移情别恋的,这个时候祝英台女扮男装已经和梁山伯好上了,导致梁山伯以为自己是个gay ,精神失常变成马景涛了,谁料灰姑娘就爱马景涛这调调,不要王子要梁山伯,祝英台就去抢婚了,哪知道朱丽叶没死,罗密欧又自杀了…… 反正最后常笑看剧本看得都快晕了,而值得一提的亮点是,所有角色皆为反串。 这等于说,演梁山伯的是女的,演罗密欧的是女的,演王子的还是女的,演朱丽叶的才是男的,演仙度瑞拉的也是男的…… 同理可证,演祝英台的,应该是个男的…… 但问题的关键是,她常笑是个女的。 是个女的啊女的,请重复一百遍…… 常笑向来就一条筋,所以被这种错综复杂的关系弄得有些神经大条,却不知怎么铁了心不肯接任此角色,无论容兰和倩倩如何劝说,直到倩倩说岔了气,才憋着劲咬死一句话:“我要是演了,那还不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于是乎,事件的另一主角——因一直没个正经,玩票性质而逼怒认真对待此事的倩倩同学的男生,便在一旁幸灾乐祸地笑。此贱男不但不走,还时不时在旁边说上几句欠扁的话,什么“哪找来的男人啊”“看起来脑子不好使啊”“哟,倩倩你说话没分量啊,这份上了人家也不给你面子”“你要不再求求我,请求我的原谅”…… 倩倩越听脸就越黑,生着闷气没撕破脸,咬着牙说常笑死脑筋。 常笑本就情绪不佳,沉默半晌后,突然往那男生面前英姿笔挺地一站,中气十足地吼:“笑屁!认得季晓桐不?” “……” 不得不说“季晓桐”这三个字在c大名人录之中颇负盛名,现场难得安静了几秒,然后常笑便雄纠纠气昂昂地哼了一声:“本剧女主角!知道不!” 完了重重喷了口气:“看来你知道?脑子没看起来那么不好使啊!” 倩倩和容兰默默地沉默了……然后狠狠地笑出声了。但事实上,她们非常不明白,常笑这种莫名其妙的自信(?)……究竟来自哪里。 那个是季晓桐,是艺术系千请万请请不动参与走秀的季晓桐。 是美术系好说歹说说不动当静物模特的季晓桐。 是他们社长苦求烂求求不来当主角的季晓桐…… 是季晓桐啊季晓桐啊啊…… 这时常笑平静地回过身来,突然发现什么笑了笑,说:“对了,这个理由可以让光明正大地让他穿裙子!” 容兰整张脸都莫名抽搐,所以说…… 一直坚定拒绝这次赌注的常笑,一直皱着眉说她们无聊的常笑,一直表现出置身事外的常笑,如今不但加入了赌局,不但想让季大帅哥穿裙子,而且是在千百名观众的注视下穿? “常笑同学……”容兰开腔。 倩倩心领神会地接话:“你的笑容好腹黑……” 世上最奇妙的事,不是季晓桐亲了常笑,也不是常笑跑赢了季晓桐,而是季晓桐当真接受话剧社的邀请,成为话剧社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 事实上在这之前,倩倩一直以为常笑是在开玩笑。 事实上她只是忘记常笑这个人从来不开玩笑。 事实上她也来不及问为何常笑真的敢拨打季晓桐的手机号码。 事实上她还很纳闷为何常笑不是落得个“无人接听”或“通话中止”的下场…… 回想起常笑那天的表现,倩倩和容兰总是啧啧称奇。 常姑娘先是开门见山地说:“喂,季晓桐,我想邀请你演祝英台,你看这事成不?” 然后常姑娘似乎并没有像各前辈一样遭遇拒绝,居然还有机会发表第二次感言:“季大帅,你看你也长得挺踌躇满志,为何要暴殄天物呢?” 语毕之后,她竟还能第三次沟通:“祝英台。” 接着常姑娘又说:“那你看我陪你穿裙子成不?” 卧槽,倩倩当时心里想,这算哪门子……诱惑?但是!季晓桐居然没有挂线!他没有挂线!反而像是提了什么要求,总之换来常姑娘的一阵沉默。然后峰回路转,她又道:“可以是可以,但你保证只穿给你一个人看。” 卧槽!容兰也激动了,难不成沟通内容还是限制级的? “你心动了。”少顷,常姑娘是那般笃定地道。 “你答应了。”片刻,常姑娘又作出如上结论。最后抛出甜言蜜语:“放心,我绝对说到做到,你为艺术牺牲的精神,也会为世人所赞许的。拜!” …… 事情就完美落幕了。 这番对话自然惹得倩倩和容兰心痒难捺,几番追问之下,常姑娘终于娓娓道来…… 这事成不?自然不成。 她动之以情,他说:别人找我扮演过英俊潇洒的王子,明媚忧伤的王子,吊儿郎当的王子,你说你找我演…… 祝英台。 他回以“没门”。 于是她老神在在抛出诱饵,冲那赌注而去,他开始犹豫,又以“网袜”加码。 她点头答应——笃定心动——强行结案。 这种淡定的魄力,不得不让倩倩和容兰佩服得五体投地,却仅换来常笑不以为然的笑——当然,笑容的弧度依旧有点嚣张就对了。 不过,常笑并不像表面的那般无忧无虑,初识情滋味,总归是爱也还休,恨也还休,落花流水两悠悠。 她决定暂且不去想余非的问题,也兴致缺缺懒得去看季晓桐排演,毕竟喜剧这种东西,看得多了,就少了惊喜,索性抛开杂念,奋身投入学业之中,期中考啊期中考! 倩倩和容兰偶尔晚上还是睡不着觉,说是想不通季晓桐为什么就真答应了,人都参与表演了。 然后倩倩忍不住抱怨她大一亲眼目睹过原话剧社社长亲自邀请季晓桐出演而苦无结果的事件,最后一脸纳闷地问,笑笑你什么时候和他这么熟。 常笑想了想说不知道,然后闲着没事也会和季晓桐打电话闲聊,问演梁山伯那小姑娘长得怎么样。 不得不说,除了开始的不打不相识,他和她确实在某方面有种一见如故的熟悉感,聊起来颇无顾忌,因而挂电话时,会提议:“要不有空的时候把另外半边脸给我揍揍?” 于是乎,时光若水流,又是两个礼拜过去。 余非一直没再给她打电话,她也没有。隐隐感觉两个人都在彼此僵持着什么,无人点明,自然未明。 常笑心里虽隐觉失落,但细细一想也就还好,她对二人的亲近原本就只是习惯吧。 上大学之后,虽然是同一个系,但专业不同,班级不同,各有各的交友圈,也多少有了这样那样的距离。 因而忙起来的时候,就突然三两天的、四五天地断了联系,也就是偶尔想起来了,才打一个电话,出去撮一餐,叙个旧,如此而已。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们从未疏离。 会不会……从此疏离?她不敢想。 唉,又或许,是最近事故频发,才自乱阵脚,不免自嘲。 *** ** 很快就到了艺术节开幕式,常笑满怀希望,很是期待此次表演。听倩倩说季晓桐不愧是个人才,演起来驾轻就熟。 此女说得煽情,说是这次演出在c大绝对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别有韵味。 当天下午季晓桐就给常笑打了电话,让她先把裙子穿好,否则绝不上场。 她也不说二话,再次问倩倩借了裙子,不同于上次,这次借的灰白格子大码裙。 她站在镜子前拨弄了下头发……唔,每次开学前总习惯把头发剪得极短,如今一瞄,才发现头发的长度已经及耳,刘海也微微盖住了些眉毛,配上裙子,居然也能寻找到一些女性味道。 穿着,它果然是很奇妙的东西。 随后她也懒得上妆,斜挎上个小包就出了宿舍,去看演出。 已是入夜。礼堂里人山人海,好在常笑有后台,惦记着她这功臣,给她留了空位。 很快轮到话剧社的表演,果然耸动。 譬如她还真没发现,辛格瑞拉两个继姐祝英台和朱丽叶吧:“祝”和“朱”的发音,经过配音后听起来还真是一个样。 加上演员绘声绘色的夸张演出,打从一开始就笑料十足。 只不过……她很快发现事件的重点——演祝英台的那个虽然是男性反串,但绝对不是季晓桐…… 奶奶的,倩倩这女人还真能保密,但想想大致是奉季大帅哥圣谕,哪敢有违。 随后某大帅终于款款上场,其俊美扮相立即引起前排观众一片尖叫,常笑心想事实倒也如此。只是灯光一照,至少从后排看过去,猪排也能像芙蓉花一样绽开吧。 “不!!我不可能爱上他!” 某大帅的配音员,原本还好好的,平和而安静,突然撕裂式夸张一吼,全场爆笑。 常笑也是忍俊不禁,季晓桐此番出演梁山伯,是唯一的特例。 随后帮他配音的那个家伙突然全面爆发。 常笑心想那家伙或许是临场发挥式人才,声情并茂,好不煽情,甚至可以想象得到他在后台口沫横飞的样子。 和季晓桐尚属收敛的演出方式极具冲突,极具喜感。 只道是,梁山伯正面对男儿装扮的祝英台“内心纠缠不已”。 咆哮:“不可能,我怎么可能爱上他!” 咆哮进行中:“那个该死的小妖精!!她无情,她残酷,她无理取闹!我恨她,我恨她,我恨她!恨她挖走了我的心!!” 咆哮依旧进行中:“英——台!!” …… 咆哮小憩。 …… 咆哮继续:“什么?你竟然是女的!?哦,老天,你为什么要骗我?你骗我,你骗我,你居然骗我!” …… 震天咆哮:“卧槽,老天!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如此可爱,如此纯洁,如此让人着迷不已!” …… “啊哈哈……”卧槽,常笑心里有样学样地心里骂了一句,悲剧的季晓桐,到后来竟完全被那配音小子抢尽了风头!小伙子是个人才啊,到后面完全是脱缰的野马,全面投入角色之中,声嘶力竭了! 惹得季晓桐突然把假发一摘,重重往地上一摔,毫无演员道德地转过身去,冲配音那家伙怒吼:“你给我冷静点!” 孰料此举措在观众看来,以为是特定桥段,笑声更重。 常笑无疑是最配合的观众,笑得濒临崩溃,跟失心疯一样。一转头倩倩递给她一大捧花,让她在待会谢幕的时候,去给季晓桐献花。 常笑抹了抹笑出来的眼泪,狂点头。 演员全部都出来的时候,帮季晓桐配音的那个家伙长得果然有点抽象,她笑了笑就跑上台献花去了。 不过不知是因为台上人太多太乱,她没留心,还是有人故意而为……脚下突然被人一绊,整个人就失去平衡狠狠扑倒在地! 疼痛侵袭的时候,她糟糕地想起今天不巧穿了裙子…… 13、23.猛药&24.先下手 23.猛药 便是在疼痛侵袭的时候…… 灯灭了。 全场突地一片漆黑。 礼堂里除去舞台上的炫彩灯光,原本就没开灯,漆黑或许是跳了电闸所至,仅礼堂上方的天窗处,透进校道上的街灯那幽幽白光。 主持人高亢热情的声音卡到一半,常笑隐约听到她“喂喂”的试着音。 台下仍算镇定,更多表现为兴奋,一群人在胡乱起哄,大多从位置上站了起来。 工作人员在维持秩序,台上台下夹杂着紊乱的脚步声…… 她没由来想起幼年时看的林正英经典电影《僵尸道长》,幻想着黑压压的周遭,会从哪蹦出一排白脸僵尸来……当然,这当口她还不忘扯扯裙摆,拉扯到安全的长度。 心里感叹着难怪有人说当女人难,既要忙着胡思乱想,还得防止走光。 参演话剧的同学待在一片黑幽的台上,依旧是活蹦乱跳的,显然也是兴奋,帮季晓桐配音的家伙突然兴致高亢的学起了人猿泰山……她很诚挚的认同了季晓桐的倒霉。 想想还是怕被人踩到,忍着痛赶紧爬起来。 膝盖处果然刺刺的疼痛,大概是蹭破了皮。 同时臂弯里还没忘携夹着那束花。 灯光很快又亮了。 三四秒左右,也就一瞬间的事。 音箱突然受了刺激,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主持人赶紧拨弄着麦克风的位置,待缓解后还算镇定的示意大家安静,又发出指令,让台上的同学继续谢幕。 众人笑笑,继续鞠躬。 她还记得自己的任务,刚想上前将鲜花献出,发现季晓桐在刚刚极短的时间内,已经从场中间向她这边移过来,目光正落在她身上。 神色中多少能辨认出一丝担心。 可灯一亮,观众在下,他身旁的“主演”们就拉扯着他不让他离开,包括他的“祝英台”,竟是故作忸怩。 看到那极不协调的一对,她又抿抿嘴想笑,突然从耳边传来一声—— “常笑。” 喧闹的礼堂,她居然听清楚了。 挑挑眉,不知怎么的心跳徒然慢了一拍,是他的声音…… 是余非的声音…… 回头一看,心当即一软,那个“问余何意栖碧山,笑而不答心自闲”的男子,那个“桃花流水杳然去,别有天地非人间”的男人,那般款款地站在舞台下边,款款地望着她。 他此刻轻抿着唇,微蹙着眉,然后目光游走至她的穿着打扮再到她手上捧着的花,一直移到她的伤口处。 再望向她时,他眼中带着显而易见的愠气,明白的告诉她,他现在不高兴。 “好了,要献花的同学赶紧了!”主持人开始催促,“同时,让我们再次感谢话剧社同学的倾力演出!” 台下又是一阵热烈的掌声。 余非在掌声中走向她,她站在台上无法动弹,而后怔怔地看着他有力却不失温柔地拉住了她的手。 包裹手心的温热,直接透过感官酥麻了她全身…… 他的出现毫无预警,竟让她如此措手不及,加上他此刻的动作,让她根本不知如何是好…… 主持人方才的话,明显让众人的目光落在她手中的鲜花上,或许也只是想她动作快点。 只是余非不理,仅是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在众目睽睽之下。 接着,他空下的那只手迅速却不容拒绝的夺走了那束花,便是准确无误的扔向帮季晓桐配音的那个家伙。 她仅是条件反射地顺着鲜花回头,那抽象男蓦地一脸惊喜,夸张而放肆的笑着。 随后主持人宣称退场,她被他牵着沿着舞台往通向台下的阶梯那走。 退场时台上的灯又暗了,仅留一两盏晕黄的小灯。 脚还是很痛。 她没有回头,没来得及调侃下季晓桐,或许原本还可以合照。 她想或许在灯光下,观众的眼中,她的模样不过就像一块看不清五官的豆腐。 她想,他为什么会在…… 从舞台一侧的楼梯走下来之后,余非带她走到一旁,突然在她面前半蹲下,借着晕黄的灯细细的看了看她的伤口,顺带不经意的拉长她的裙摆长度,才抬头看了她一眼,转个身换了角度。 等她爬上他的背。 她喉咙卡着句话一直没能开口,耳旁却响起主持人抑扬顿挫的声音,介绍着接下来的节目。 她想他和她应该已经隐藏在了舞台以外的黑暗中……她想她要是不上去他会不会就一直这么蹲着,心心念念间,顺了他的意,轻软地趴在他的肩膀上,有一丝小心翼翼。 唔……怕压坏了他…… 他背起她,沿着礼堂一旁的通道一步一步往外走。 出门口的时候,身后又响起激亢的音乐声,又一轮新节目开始,她也不管声音会不会被湮没,终于轻轻地呼唤他的名字,“余非。” 也不知他听见没有,浅浅勾唇,心底不知何处变得异常柔软,“你说……我现在还能不能背起你?” 他只问了她一句,“伤口痛不痛?” 她点点头,“痛。” 他已是沉默,只是搭在她臀下双臂缩紧,像是……一辈子也不放开她。 直到出了礼堂走在校道上,将礼堂的喧嚣扔在身后,他才蓦地轻道,“常笑,我早就比你高了。” “唔。”她瘪瘪嘴,多少轻哼了一声。 听她一言,他的目光,便轻轻糅合在那一轮朗月银辉之中,“所以,你可以尝试依赖我。” “……” 她无端沉默,只知道贴近着他背部的心跳扑通扑通的依旧小心翼翼,怕被他发现。 他也没逼迫她答话,直接背着她去药店买碘酒和纱布,灯光之下,她突然有种无所遁形之感,加上穿着裙子趴在人背上,那滋味……还蛮有害羞的感觉…… 索性也懒得下来了,把脸埋在他肩窝处,心想反正裙子也不是她的,背影也是和无数人如出一辙的,甚至平时她要比今天像男人的。 但同时,却被他身上一股好闻的男人味充斥了感官。 脸更红。是啊,不知不觉之间,他已经成长为一个能让她依靠的男子了…… 行至校园某处清幽之处,他才找了个石凳让她坐下。 今夜的风有点凉,风吹裙摆摇摇,石凳的冰冷让她徒然一个激灵。 他又看了看她,才在她面前蹲下,开始着手处理她的伤口。 他指端传递的轻柔蓦地让她有些感动,甚至减低了某些刺痛感,可又带着一些不自在,尤其她还是这么女性化的打扮……= =~ 是裙子耶,还露了小半截大腿耶,他还捧着她小腿耶! 想着想着愈发尴尬。 借着路灯看着他低头时那张带着温柔的脸,想起这段时间的互不联系,瘪了瘪嘴干笑,“咳……”先是清清嗓子,找话题,“最近很忙?” “不问我为什么没有联系你吗?”他依旧是低着头。 “……”她顿了顿,心想所以我才问你是不是很忙嘛! “那么,为什么不联系我?” “……”你忙呗! “英俊望着小美姣好的脸庞失神,心莫名浮躁难安,突然在她唇上啄了一下,狠狠的抱住了她……” “……”她愣了片刻,“啊!你你——”顿时听出是她文中的句子,她差点一脚踹过去。 他才抬头看她,似是调节了呼吸,才终于又露出个往常的笑容。“我一直很介意,夺走小美初吻的人为什么是英俊……” “……” “为什么?” “你管我!” 他望着她,决定下猛药,直接道,“常笑,我们要接吻么?” 不待她反应,他人已是应声起身,俯了过来…… 24.先下手为强 当然不要! 常笑条件反射性的伸手挡住嘴巴,但却错估他的举措,他仅是凑近她右耳旁…… 便是清楚听见他多少带着得逞的笑,还有他随之而来的魅惑声音,他说,“我想亲你。” 不给! “好不好?” 不好! “就一下。” 半下也不行! 瞥见他态度也不强硬,仅似笑非笑的扬着唇,已是整个人焦躁起来,右耳因他吐出的气息而瘙痒难耐,缩起肩膀一个颤栗,人赶紧缩向石凳一旁。 见他逼近的脸,闭上眼睛还在思量着要不要索性英勇就义了,又是听见他轻笑出声,再睁眼时就瞥见他退了回去。 随之他又低头用止血贴小心的粘在她伤口处,再问了一次,“痛不痛?” “……”退回去了。 她终于松了一口气。 唔,细细衡量了下内心,又觉得隐隐夹带着些……失落? 加上随之而来脸颊上的灼热感,还有碘酒刺痛伤口的那种微妙疼痛,都让她觉得百般刺激,后背都渗出了汗。 有点热。 她微微启唇想说些什么,却没办法发出声音,刚深呼吸想沉淀下内心澎湃之情,他又像似不经意的抬起头来,清澈的双眼勾了她一眼,嘴角依旧带笑。 她猛地意识到…… 他在戏弄她……不,这是调戏!是非礼! 她蓦地有几分不悦,光明正大的瞪了他一眼,把脚缩了回来。 他见伤口已是处理好了,拍了拍裤子起身,慢条斯理的在她旁边坐下。 她故作不理,往旁边挪了三分。 他也是逼近三分,不屈不挠。 直到石凳上已无退路,她才憋了口气唤了句,“余非!” 他于是停了下来,就维持着这般亲密的姿势,抬头望了望夜空清月。 残暑蝉催尽,新秋雁带来。 他突然轻轻的道,“快入秋了。” 她也跟着望了上去,虽然看不出个所以然,但还是点点头,享受了一下属于两个人的宁静。 “要私奔么?”他还是没看她,轻言带笑。 “不要。”她自然拒绝得果断,却仍为他似真似假的话语心泛涟漪。接着想起什么,微微犯窘地道,“你不要再提小美和英俊了。” 他但笑不语,过了会又道,“自古美人配英雄。” 她努努嘴,“美人又不止一个,你替英雄着什么急?”说完又轻不可闻地补上一句,“美人也不是非得等英雄的说……” “嗯,是啊。”他淡淡接到,沉默中思索了一会,蓦地一勾唇,“生日想要什么礼物?” 她哼了声,才猛然记起生日临近,只是依旧相差个把月,不急。 想想上一个生日仿佛就在昨天,而今时间流逝,居然就这么又老了一岁。往年他并不会问她这个问题,往往各自事先准备,年复一年,不过就是意料之中的惊喜。 青梅竹马便是这样,只是熟悉得懒得去改变。 转念一想,又多少好奇他问题的出发点,想了想道,“那么,车子,房子,票子。” 他轻笑。 “你这么问我,是有特别想要的礼物?”当然也记得他的生日,相遇是缘,相处是份,相知是福,她偶尔会庆幸与他相识。他大她半个年头,出生在春暖花开之际。 “你。”他别有意味的断句,才接着道,“……猜。” “唔……”她不觉有他,瘪瘪嘴,“神神秘秘的……不对,咱先谈好价钱!” 他已是笑而不语。 千金难买心头好,你何止千金啊,笨蛋。 又坐了好些时候。 突而一阵晚风刮过,她搓了搓双臂,揉了揉鼻子,感觉多少有些冷,他侧望了她一眼,起身,重复半蹲的那个姿势,示意她上背。 “不用了……”她刚说完,不知怎么也感受了他的执意,人已经趴了上去,她蓦地笑了笑,说,“余非你老背我,腰会不会酸?” 他摇摇头,却是说,“酸。” 她猛的箍住他颈部,嚷嚷,“不准酸!” 他笑。 然后背着她一路送到楼下,才放下她,又转过身去望着她,突然伸手顺了顺她及耳的短发,眼神柔和。 她不禁有些失神。今天余非果然还是有点不一样,不过她原本以为他多少会提及一下今晚的演出,不过女性直觉告诉她,不能提……嗯,那就不提。 意识到他举止太亲昵,又赶忙轻退了一步,紧张,多少有些尴尬。 是兄弟啊,好兄弟! 他也不在意,只是深深的望着她,突然喊她:“常笑。” “嗯……?” ……她的尾音,蓦地被掩盖过去…… 他原本的手势一转,向下一滑托住她左颊,然后就在她抬头的那瞬,倾身向下,吻了过来。 嗯,两唇相抵触,触感真实。 或许夜风让他的唇瓣,带着一丝冰凉,她想。 他的吻很轻柔,浅啄即止,但确确实实让她感受到了,细腻而柔软。 然后他离开站直了身子,望了望还在晃神中的她,又轻轻拥她入怀。 嗯,确实又拥她入怀。 耳边随之响起他带着浅浅笑意的声音,他说,“晚上要想我,常笑。” 想谁? 她还没问清楚,他离开她,转身前低头望她一眼。 她恍恍惚惚目送他离开。 他亲了她。走进宿舍楼的时候她开始正视这件事。 没错,他的确亲了她。 她摸了摸唇瓣慢慢走上楼梯。 掏出钥匙开门的时候,她故意把脑袋往门板上撞了一下,反复思考着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会痛,不是梦。 进门时门边某凸出处勾住了她裙子,她动作自如的处理完毕,又把电脑打开,脑子一直嗡嗡作响。 进入电脑界面的时候,windows开机铃声提醒她倩倩和容兰还没有回来。 她想起应该做点什么分散注意力,点开了存在电脑里的经典恐怖片。 并没有开灯。 看了看开头,她就觉得无趣,直接拉动播放栏,一段一段的跳。 看见鬼在屏幕前慢慢向自己爬来的时候,她平白被自己的想法雷到了……她居然觉得那白白的脸蛋长得好可爱……= =~ 见鬼了。 呃……还真是见鬼了。 ** 余非走到校道上回头,然后转身,看着那栋宿舍楼一层层的灯光,整栋建筑矗立在黑暗之中,别有种喧闹之后的宁静。 这个位置已经看不到她。 等她主动联系的日子,时间过得很慢,一天掰成一个又一个小时,再分解成一分钟又另一分钟。 可原来,她没有想象中的依赖他。 她今晚会去看演出,他知道。对于此类活动,她一向热衷,永不落空。 老地方等她,看着她下楼。他也觉得奇怪,人海茫茫,他总能在人群中轻易捕获她的身影。 她今天穿了条裙子,他知道,原因不是他。 因而并没有上前,一路跟在她后头走进礼堂,见她无丝毫警觉,不禁叹息她对外界,依旧毫无防备。 一整个晚上她都在笑,很开心很阳光的样子,目光也由始至终落在舞台之上。 那个家伙出场的时候,她尤其笑得癫狂。 他抱胸站在离她不远的、靠墙边的过道上看着她,他一直觉得她会回头看他,在等待她发现他。 但是并没有。 他或许对自己太自信。 这些日子他把她发在网络上的那篇《英雄美人》细细读了一遍,才发现他或许忽略了很多细腻的地方。 他想,她的初衷或许是以英雄为男主,只是某种原因,而选择了英俊…… 但终归是小说,结局可以改写。 看她上去献花的时候,他平空不悦,至少他喜欢的女人,不该以鲜花相赠其余不相干的某某。 电闸拉下的时候,他未料到她的摔倒。 总说她活该,却不该弄伤了自己。 她在文字里写着——爱情没有绝对,美人不一定配英雄。 或许,是应该先下手为强。 自古美人配英雄啊,常笑。 而且,他其实还很英俊的,常笑。 14、25.出墙&26.一吻定情 25.出墙红杏 常笑一个人看完恐怖片, 洗完澡再到爬上床, 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恍惚。 初吻耶…… 没想到居然能奉献出去…… …… 靠!她疯了。 容兰和倩倩回来得很晚,不过多晚也都一样,她反正睡不着。那二人回来时一脸疲态, 听说好像是散场后又去撮了一顿,然后倩倩看着她说, “喂呀,季晓桐没来。”接着又问, “余非是不是把你背走了?” “啊?”她装傻。 她现在对余非那两个字过敏, 尤其是嘴唇过敏,酥酥麻麻的…… 唉,她果然是缺乏爱的女人……= =~ 夜深卧床, 她横躺着望着天花板, 打了个哈欠,突然开口问了一句, “一个男人, 为什么想亲吻一个女人?” “因为他饿。”容兰哐啷一声在卫生间内放下水盆,探出个脑袋,“心理的,生理的。怎么,你又在纠结你的小说?” “呃……对!”她想了想, 决定不否认。 倩倩刷完牙从阳台回来,突然笑了笑,说, “笑笑,话说你今天穿我的那条裙子,从后面看还挺高挑的,我喜欢。” “哦,是啊?” “就是前面依旧像是飞机场。” “哦,是啊?”她有点心不在焉,宓南胱牛喾乔姿且蛭觥 那到底是饿了多久,才会这么饥不择食…… 难怪人家说了,人越大烦恼越多,失眠的人也越多,她生日还没到呢,这不,就开学后因为又老了一岁,今晚是第几个晚上睡不着来着? 好悲剧…… 她躺在床上想了很多事情,反反复复的都是余非,她想起她和他一起长大,几年前初次碰到时那张青涩的脸。她每次看不穿他的做法时,他就直截了当的把他的想法告诉她,然后才慢慢摸索出怎么了解他的门道。 她想起常欢说过,不要老被余非吃得死死的,但她觉得没有,还是说,她只是被吃得很哈皮?0. 0 不过,他那句话真的很有功效,在他说了“要想他”之后,她现在满脑子都是不要再去想他的念头,结果导致全部都塞满了他…… 奸人,说那话果然是有预谋的。 后半夜她终于有了点睡意,迷迷糊糊的睡着,梦里看到一个青稚少年,不变的是眉宇间的闲雅,淡淡在身后喊着,“常笑……” 于是她转过身…… ** 晨早,宿舍楼因贴近篮球场,隐约能听到球落地“咚咚”的闷响声。 不知是不是艺术节的热情未弥散,整个校园居然还有种喧嚣的感觉。 突然手机震了震,有来电。 她迷糊的胡乱摸到手机后瞄了眼来电显示,是“大蒜先生”。 啊,季晓桐又找她出去跑步么……可是昨晚摔伤了。她又动了动膝盖,竟觉得比昨夜更痛……于是接起电话当机立断的来了一句,“我不去了。” 他沉默了一会,言语有些不悦,“你昨晚怎么没开手机?” “哦,是。”她怕余非会突然打过来咩……因为没有心理准备,还把宿舍电话的话筒拿到一边。直到睡觉前才开了手机,原因……嗯,忘了。 “很明显你昨夜那束花没到我手中来。”他言语多少有些责怪,无非是我为你这么牺牲,千年道行一朝丧,你怎么这么没良心啊之类的。 她瘪瘪嘴,声音有种刚苏醒后的沙哑,道,“没说花是给你的。” “死女人……” “你昨晚又没演祝英台。”她倒也不内疚,打发道,“行了,到时路边采朵野花给你吧。”这些日子还真和季晓桐找到了共同话题,平日厮混起来到现在也勉强算是熟人,感觉容兰在床上翻了个身,赶紧缩了缩肩,用手掩住话筒道,“小兰和倩倩在睡觉,不聊了,先拜哈……” “昨天你是不是摔了?伤了么?”他抢话。 “小伤。” “中午我送点药酒给你。” “哦,不用,余非买了。” “……”他声音蓦地又提了几个音阶,很是不爽,“我买的和他买的不一样!” “那行吧,你拿过来。”莫名其妙,不让他送还不是省他的事,生什么气?“我挂了……” “等下,”他又叫住她,“他买的是哪个牌子的?” “……反正你们也买得不一样,拿过来吧。拜!”她挂了电话之后,打了个哈欠,觉得昨晚好像根本没睡什么,不过好像也不困,就是眼睛有点涩…… 一听手机又在震了,接起来蹙了蹙眉,压低声音问,“又怎么了?” “中午一起去饭堂吃饭,到时给你。” “可以。”她也没想太多,刚想挂电话,季晓桐突然又说,“还有,现在快八点了,你们早上应该有课。” “……”= =~ 她赶紧在宿舍喊了一声,“卧槽,迟到啦!” 啊,她望了望阳台上透射进来的阳光,新的一天了,该怎么面对余非? 要不,还是继续当常式乌龟,缩在壳里晒太阳? ** 中午下课后,她出门就瞥见站在走廊上等她放学的……余非。 脸颊又不自觉的发热。 容兰和倩倩自然没发现他俩之间的暧昧,仅是习以为常,冲她摆了摆手,两个人就先走一步了。 她不禁有几分别扭,还没做好心理准备,毕竟眼前的人,昨晚亲了她一下,不对,是偷亲了她一下,她心里强调。 刚强调完手机就响了,一瞅“大蒜先生”又在蹦q,或许暂且的逃避心理也罢,她接了电话,对方道,“我在同心园二楼,你上来应该可以看到我了。” “哦……”她偷望了一眼余非,对方又问,“你什么时候能过来?我先帮你打饭。” “那我尽快吧。”其实也没事,以前和余非说她和容兰倩倩去联谊,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而且她朋友中也有不少异性,也不见他有何异议。 挂断电话,决定一切按照“顺其自然”的发展规律,既然他都可以面不改色的站在她面前,那她也不用扭扭捏捏,不过就是小吻一只咩,没什么,外国人都这样。 “有事?”他见她挂机,开口询问。 “哦,我中午约了朋友吃饭……”明明没什么,但今天竟有一丝心虚,不太敢正眼看他,大多还是因为昨夜那个……吻。 “朋友?”他微微挑眉,“谁?” “季晓桐,你不认识的……” “好巧啊!”就在此时,一个笑意盈盈的声音插入他和她之间。 常笑只觉得心跳一扑腾,转头过去看见……孙恬恬的脸。她就觉得自己的脸部肌肉有些僵了。 “季晓桐我认识啊,你约了他吃饭?”孙恬恬也不知将方才的对话听去多少,自动接话。 常笑被动的点了点头,心忖这女人怎么这么自来熟? “呵呵,常笑你红杏出墙哟~”孙恬恬的声音,满满的分明都是开玩笑的成份。 常笑瞄了她一眼,突然斜眼看了看余非,“唔,某人也看似在沾花惹草。” 26.一吻定情 余非听了这番话便是看着她轻轻一笑,又不经意瞄了眼孙恬恬,突然问,“这位是你朋友?” 孙恬恬眼神明显一暗。 常笑怎么也是写小说出身的人,一点就明,顺水推舟的摇摇头,“不是。”接着反问,“咦?不是你朋友?” 余非又是一笑,“不认识。” 她余光瞥见孙恬恬嘴角的笑容险些挂不住,回头看见余非居然摆出一脸无辜的模样,没忍住轻笑出声,她真邪恶……阿门。 余非已是走了过来,与她并肩,华丽地将孙恬恬抛在身后,问到,“刚刚你说谁看似在沾花惹草?” 哼,微微抬头看他,“据说是一条会飞的鱼。” 他从容不迫的笑道,“倒贴的不能算。” 咳……她意识到他后面三个字的杀伤力,瞬间有些无言,尤其当事人还是这番云淡风轻的模样。赶紧又偷瞄了一眼孙恬恬,只见她正在努力调整呼吸,觉得余非真tm毒…… “某飞鱼表现可否满意?”他眼眉都没挑一下,完完全全忽略孙恬恬,望着她问到,顺带接着她手中捧着的书。 她视线没忍住继续往孙恬恬那飘,心想她一定是干了什么事得罪了余非,缠得太紧了是吧,废话太多了是吧,长得太漂亮了是吧,啧……于是勉为其难地点点头,得瑟了一下,“还行。” “和谁吃饭?”他再次问。 “季晓桐。” 他点头,似笑非笑的道,“你果然在红杏出墙。” 啧,她顶天立地大丈夫,身正不怕影子斜,“一起去呗,”然后耸耸肩,“不过没人帮你打饭。” 他扬扬嘴角,“我和你吃同一份。” “……”她原本好容易忽略了他昨夜的举止,结果……“不给。”待会又间接接吻了,她还要不要睡觉了!“你自己打。” “余非,”孙恬恬突然开口插入她们的对话,脸上难得没了笑容,面带严肃的开口,“我以为我们至少是朋友。” “……”常笑怔了怔,望着余非。 他却依旧忽略对方,疑似一种特殊的耍赖,继续他们的话题,“那我就饿着吧。” “……”她差点没办法接话,只能微微犯窘的道,“算了,等下我帮你打……”然后瞄了哭出来的孙恬恬,干咳了一声,轻声问,“你要不要……理理她?” “好,你帮我打。”他旁若无人,置若罔闻。 “余非!”孙恬恬正了色,大跨一步挡在她二人之前,直勾勾望着余非,“我在跟你说话!你这样非常没有风度,你懂不懂礼貌?” 余非这才淡然将视线转了过去,望望她,扬嘴笑了笑,“如果每天纠缠不休,就是你所谓的礼貌,那么抱歉,我不懂。” “哼,她还不是每天和季晓桐相约跑步,这个我们整个计机系都知道。你这个笨蛋!你所谓的女朋友在脚踏两只船,你她妈知道不知道!” “……”卧槽,美女爆粗!她一般都用字母代替的……常笑宓南胱牛绕湔饣疤鹄椿拐娴南袼泻煨映銮秸饷匆换厥隆赡鞘且蛭毁缓腿堇级疾怀颗埽揪陀姓飧鱿肮撸指蘸眉鞠┫胝腋鋈俗髋愣选 不过,她皱了皱眉,这件事为什么整个计机系的人都会知道? 算了,知道也没关系,问题的关键是,她根本就不是余非的红杏,他也不是她的墙。 “那就青菜,红烧茄子加蒸蛋。”余非开口,突然又绕了回来。 “啊?这么素?”她条件反射作答。 “饮食要均衡。”他笑笑,像是全不在意孙恬恬的话。“个人认为,你那朋友帮你打的菜,会很荤。” “……”她瞪了他一眼。 孙恬恬冷笑一声,“绿帽子都戴在头顶上了,你还这么镇定。不过也是,她亲口说的,和你不是情侣。” 余非剑眉轻轻一挑。 她顿了顿,突然蹙了眉头望着孙恬恬说了句,正色,“你很烦。”她不喜欢她说话的措辞和口气,吸口气继续,“你这样子很像在挑拨离间,很不讨喜。你是不是很喜欢余非?” 孙恬恬望着她,没答话。 “那就是一般般。”或许她们这个年代的年轻人,已经很难再找到某种程度上的刻骨铭心,寻寻觅觅,很多爱情还是流于平凡,归于平静。“理论上,你应该是碰一鼻子灰导致自尊心受挫,多少有些恼羞成怒的成分,对吧。” 她不自觉搬出写小说的那一套。 孙恬恬还是没说话,但看样子是有些后悔说了方才那番话,她或许有她的骄傲。 “我亲口对谁说的,我和他不是情侣?” 孙恬恬瘪了瘪嘴,突然道,“你对季晓桐说的不是吗?” “哦……”她又蹙眉,“然后是季晓桐亲口告诉你的?” 孙恬恬像是想了想什么,“你有没有说?” 常笑回忆了下,她隐约记得他问过她余非是谁,她当时回答是好兄弟。于是点点头,“是说过……” 余非突然一手抱书,一手揽过她的肩膀,道,“去吃饭吧,他等到花儿也谢了。” 她没有挣扎,低头若有所思。 孙恬恬倒也没有跟上来,也没有喊话,只是表情多少是不甘心的。 她走了两步又抬头看了看同样沉默不语的余非,不知道为什么总有种对不起他的感觉……好奇怪。过了会抿嘴道,“算了,我以后不和季晓桐去跑步了。” 他没有应话,也是在想着什么。 “算了,我再给他打个电话,不去吃饭了。” “我和你不是情侣,对吧。”他突然开口问。 她点头。 “以前你就很喜欢追肥皂电视剧,你那时疯狂追的一部,柏原崇和佐藤蓝子主演的那部片叫什么来着?” “一吻定情……”原来这片子主演叫柏原崇和佐藤蓝子啊,他居然会知道……但答完后她当场就沉默了。 “嗯,我们也吻了,定情吧。”他倏地停下脚步,回过头来看她,神情少了往常似笑非笑的戏谑,多了抹认真。 她有一瞬间的窒息,好像连心跳也停滞了下……一时间没办法言语。 “还是说,你要像直树一样,跑着让我追?” “啊?”她干笑,莫名的胆怯起来。“太突然。” “不突然了,常笑,我等你很久了。” 15、27.暗涌&28.悲剧 27.暗涌 “我……”她动了动嘴, 声音却哑在嗓子里, 清了清嗓子挤出一个笑,心想自个看起来应该还算镇定,说, “抱歉,我只是有点紧张。” 他轻轻嗯了一声, “我明白,”然后又微微扬唇, 轻声道, “我也是。” 他也……是? 她又动了动嘴角,原本漏跳的心跳开始扑通扑通有力地跳动着,一时间根本不知该怎么回应。脑子里在极短的时间内想了很多很多, 终归只剩下一片空白。 “常笑?”他又唤她, 提醒她他仍在等待着她的答复。 她猛地抽了口气,开口时脱口而出, “我好像饿了……” 他微微挑眉, 神情未变,接得很自然,“想吃什么?” “饭。” 余非笑了笑,“我也饿了。” “想吃什么?”她纯粹的条件反射。 “你。” “……” ** 常笑最终还是打了电话去阻止季晓桐给她打饭,他的声音在电话那头显得很不爽, 问她,“干嘛,饭都打好了。” 她脑子一抽, 很严肃的说,“发生了流血事件。” 不料他一时迷糊,竟透露了一丝紧张,“……你干什么流血了?” “……啊?”常笑辶耍捌涫凳俏掖笠搪枥戳恕! 不过她确实很少撒谎,一澹滤幌嘈牛t智康鳎拔艺娴挠写笠搪璧模 说完常笑就更辶恕 “……”季晓桐也沉默了一会,想到刚才居然紧张了,僵了僵,突然大吼,“你这个白痴,笨蛋!”然后又默了默,恶狠狠地道,“再见!” 结果常笑挂上电话就觉得不对劲,她本来只是在开玩笑,怎么会现在听起来像在说谎掩饰,可她根本没必要说谎…… 不过现在什么事都比不上眼前的事重要,静坐在余非身旁,战战兢兢的,如履薄冰的,呼吸都不敢太重,安静的一直等到白米饭端上来了,才赶紧扒饭。 扒着扒着又没忍住偷偷抬头偷看他…… 他感觉在很专注的吃着饭,并未对她投以视线。 这稍稍让她舒了口气,但依旧如坐针毡,有点想夺门而出的冲动。 她理不清现在心中所想,有窃喜,有慌张,有感动,有难以置信,还有怀疑,更有小鹿乱跳的点点羞怯…… 好矛盾。难怪人家说女孩的心思你别猜,你猜来猜去也猜不明白。她又看了个仔细——是很熟悉的脸。 唔,又有点陌生。 这两天他怎么会这么反常?先是偷袭吻了她,然后来等她下课,还说了刚才那番话,他说,吻了,定情吧…… 她望着他明眸皓齿,愈发觉得秀色可餐……食色性也,她微微失了神。 他突然夹了条菜送到她碗里,状似不经意的道,“好不好看?” “什么?”她猛地又扒了口饭,嚼啊嚼,装傻。 “我好不好看?” “好看。”她点了点头,又张了嘴,想想还是闭上,继续吃饭。 懒得问他觉得她好不好看,他肯定会说她好帅…… 她有自知自明…… 她是没有孙恬恬漂亮。 “那给你看一辈子好不好?”他大概不知道她心里对白,又给她夹了块排骨。 “嗄?” “我说,给你看一辈子好不好。”他竟真淡定自若地重复。 “噗……咳咳咳,”她被呛后怨念地瞪了他一眼,喝了口水顺了口气,力图镇定,“我考虑一下。” 他点头,蓦地认真的望着她,“要考虑多久?” 她心里不期然又冒出那句话,太突然…… 不是不想。 还是不敢想。 记得仙姑说过,当初生她的时候,其实想着要把她打扮成小公主来着。但当时仙姑四处登台,忙于唱戏。老德就领着他们四兄妹四处蹦q。 老德性格豪迈,为便于管理,他们四个一律都剔个小平头,干净利索,方便清洗。年幼也懒得计较这个,加上她就长得快,人前人后总是假小子的模样。 等仙姑发现时为时已晚,她大咧咧的成为习惯难以纠正,无力回天。 她就这般形态一直生存至今。 所以,他怎么会把她当成女人?想起过往的日子,她即便每天和他在一起,那么多的女生,也还是没一个把她当做假想敌。 她突然又想起余妈妈。 余妈妈是她那个年代的大家闺秀,一辈子没吃过苦,余爸疼她爱她宠着她,大小活都没让她干过。宠着宠着,难免有些刁蛮。 可她常常觉得,女人能活得像余妈妈那样,被人宠一辈子,刁蛮一辈子,会是多么幸福的事。 只是,她心里明白,余妈妈虽然喜欢她,却并不属意她这样的儿媳。 余妈妈好面子,一辈子和人争强好胜,她结婚结得晚,三十几才生了余非,因而她过往的那些同学的儿子,大多都已成家立业。 偶尔有些大妈抱着孙子出来,说起自个儿子怎样怎样,自个儿媳如何如何,眉宇间并不羡慕依旧保养得宜的余妈妈。 偶尔也见过那些大妈口中的儿媳,倒真有些风姿卓越,白领丽人的模样,她就想她大概一辈子都做不到那样。 这种时候,余妈妈就对她说,说,笑笑,我家小非眼光高,挑的老婆肯定比她们任何一个都好。 余妈妈是认真的。 就在上个暑假,她还托着她的手问,笑笑,你没有和我们家小非在一块吧。 当时她头摇得很坚决,眼前是余妈妈放心后的微笑。然后余妈妈笑得很亲切的又说,我就把你当亲儿子看待。 其实她一向自信,可对于爱情,她如此茫然,如此胆怯,如此畏惧。 或许事实如此,她配不上他。 怎么突然又想起这些了呢? 她眼神一暗,瘪瘪嘴,“我还想吃姜丝炒牛肉干,虎皮辣椒,唔,油爆茄子……” 余非蓦地敛了笑意,他深深的望着她,说,“你在犹豫,常笑。” 对,她在犹豫。 不是不想。 想着想着,不知怎么的,眼眶突然泛红,赶紧昂高头望望天花板,“啊,你带够钱了吗?”她点了那么多菜,他够不够钱买单…… 他只回答了她三个字—— “我等你。” ** 从小饭馆回来,他们彼此都没有再开口讲话。 这种时候余非的确是体贴的,怕逼得她太紧,可似乎是感受到她意料之外的某种抵触情绪,神情也是微显凝重。 害她突然觉得愧疚,不知道为何会把气氛弄得这么僵…… 或许这个时候,他对她说一声,愚人节快乐也好。她一定不会质疑这句话的真伪。 快到宿舍的时候,她瞥见宿舍楼下站的那个家伙愣了一愣,居然是季晓桐。 他怎么会在这里? 那厢,季晓桐也是望了过来,大概是瞥见她和余非在一块…… 脸色,蓦地变得有些难看。 28.悲剧 常笑见到季晓桐挺意外,不过一方面是觉得这个朋友在仗义上边没得说,这头知道她膝盖磨伤,那头就把药送过来,另一方面,是有几分受不起的感觉…… 不是太习惯别人对自己好,会觉得欠了别人的,会不自在。 季晓桐保持着那神色,突然有些自嘲的笑了笑,率先开了口,“看来你也吃饱了。” 一番话说得常笑无端心虚。 接着他把手中的打包好的饭盒微微提起,一并提着个大概装着摔伤药之类的塑料袋,像是扔出去也不是,一时间神态有些复杂,开口带着恼怒,朝着常笑吼,“过来拿!” 常笑便是要去接,余非却不知何时迈前一步,已是伸出手去。 季晓桐见是余非,偏拽着不肯松手,两人表面看似风平浪静,可暗流汹涌,疑似较劲。 一个不放,一个硬夺。 就是可怜了无辜的塑料袋,平白受罪。 常笑在旁看得平白尴尬,赶紧上前一步,伸手去抢,边抢边打哈哈,“我来拿,我来拿……” 哪里敢劳烦了您二位…… 两人又僵持了一阵,这才松手。余非便是睨了季晓桐一眼,突然揉了揉常笑的短发,说,“陌生人给的东西,你也好意思收,平时怎么教你的?”无需刻意,神态举止就透着藏不住的亲昵。 自然也百般挑衅。 常笑又不自觉红了红脸颊,隐隐觉得这二人好生奇怪,一见季晓桐望过来,顿觉尴尬,也对,吃了他两顿早餐,怎么也脱离了陌生人行列。然而在余非那诡异的笑容下,硬是硬着头皮没有解释。 余非不掩挑衅,自然而然地从她手中接过季晓桐带来的那些东西,瞄了一眼,明知故问,“吃的?” “……”常笑识趣的没有接话。 余非可亲的一笑,“就不怕毒死你。” 常笑宓梦抟愿醇樱蝗痪醯糜行┒圆黄鸺鞠担拔野亚垢惆伞! 季晓桐看着她,半晌后生生挤出一句,“陌生人?” 呃……不算。 他哼了一声,“我还真后悔没毒死你。”接着大掌一摊,笑容其假无比,“可别忘了跑堂费。” 余非在旁不动声色,突然镇定自如的扬唇笑笑,直接掏出钱包递给常笑,一副“我的钱就是她的钱”的样子,突然想起什么,又笑了笑,低头凑近常笑,眯眯眼,“哦……别吓着。” “啧……”什么东西吓得了她?常笑虽然还是意外了一下,但打开钱包的动作却毫不迟疑,其他人还好,对余非的钱,她某些时候很不讲情面的说。然而一打开她怔了怔,盯着他钱包上的照片好一阵后猛地一声惊呼,“啪”一声阖上—— 怒指余非:“你你你……” 里边居然是她一周岁时光着屁股趴在床上的□□! □□! “三点未露,很有艺术感。”余非像是明白她内心独白,边笑答边有意无意的瞄了眼季晓桐,竟是充分挑起后者的好奇心,只见季晓桐遭逢忽略脸色更黑,深深一嗤,“切,什么呀……” 常笑果断地将钱包往身后一藏,大吼,“什么都不给看!” 余非还是很淡定,附和,“不给。” “……”季晓桐顿了顿,深深吸气,望着常笑怒火高扬,怒极反笑,“算你狠。”说完就转身,愤恨难平,果真,最毒妇人心! 常笑虽感抱歉,注意力也极难集中,手背着把相片抽了出来,然后钱包带钱一同塞到余非手里,人拔腿就往宿舍楼跑,啊啊,好丢脸,膝盖会痛! 余非望着她背影轻轻笑,直到看不见了,才回头再看了看季晓桐走远的身影。 笑容顿时变得疏离,眸子也轻轻眯起来,似是认真又多少带着几分不以为意,将手中的塑料袋,一并扔进了不远处的垃圾桶。 ** 常笑望着幼儿时的照片,觉得特丢脸。 也不知道余非是从哪得到的,现在想想好像很不妥,感觉小时候很多还不错的照片都找不着了。 不会都给他拿走了吧…… 细细一看,她这张照片还摆得挺风情,回眸的角度也特别煽情,其浑然天成的美态,她如今是怎么也……模仿不来了。 悲哀。 想了想去,又想到了他的那句“我等你”,蓦地面红耳赤心跳,整个人都难以平复,晚上还是辗转难眠,难得容兰和倩倩都还没上床,只得悠悠的叹了口气,突然开口问她们,“你们说,我漂不漂亮?” “咳咳咳——”两双狐疑的视线看着她,答案毫不犹豫,“你吃错药了?” “……”她多少心有不甘,瘪瘪嘴,“那男生把不漂亮的女生的照片放在钱包里是什么意思?” “喜欢她呗。”容兰看似经验十足。 “啊?”她窝在又被震惊了一下,那看样子八九不离十了。 倩倩凉凉的开口,“但如果那个男生放的相片是你的……大概就是个gay。” “……”余非才不是!就不是!这叫口味独特好不好! “怎么?”容兰抬头问了一句,“跟余非有关?” “哼!”她不屑回答!然后甜甜蜜蜜的想,余非等了她很久呢…… 不过,很久到底是多久?最讨厌别人不把话说清楚了。= = 宿舍里又稍微安静了一下,倩倩随性地点着各个网页,反正也习惯上学校论坛去逛逛,晃悠了一会,她突然牌桌而起,大吼,“笑笑,你又成热帖了!” 常笑原本还恹恹的兀自烦恼,从床上爬起来。 赫然一栏红色标题【c大陈世美,凭借傲人之姿,游戏人间,游龙戏双珠!!】 卧槽!常笑又愤慨了,只见主楼赫然贴着几张她的照片,百分百的手机偷拍,前边几张是她早上和季晓桐晨练时的,还有她和季晓桐平日相处的,接下来是她和余非的亲昵照,最后两张竟然是昨夜她和余非在药店时,她小鸟依人的窝在余非的肩上的照片…… 拍照片的人是偷窥狂吧,而且心理真变态,哪张把她拍得丑就选那张!! o(>n<)o 下面跟帖的都好几百层水楼了…… 只是她最气的,是每张图都有一句p上去的旁白,什么常笑大哥神情□□的说“美人你就快上钩了!”此类的话,还有人引用她的照片当签名照…… 一时间气得浑身发抖,无法言语。 常笑悲痛得仰天长啸,她要练习抗压力啊混蛋,她要顶着压力也能睡着觉啊!! 16、29.确认 29 结果一大早起来常笑就决定放炮仗!因为, 她毫无压力的睡着了! 唉, 体质好就是没办法,一个电话打来的时候,天就亮了, 而且一觉好眠,哦也! 只是……来电居然是季晓桐…… 他昨天不是很生气么?她还以为他短期内会无视她的说……反正, 在和余非逐渐走向“不正当的男女关系”的时候,她确实得和其他男人保持“和谐距离”啊…… 然而她不得不说, 季晓桐这个人其实还不错, 和他共同奔跑的时候,互不相让,倒也培养出一种革命情怀。 迟疑了一下……又想起昨夜的论坛帖子……她还是接了电话, “喂?” “吵醒你!” 接着手机那边传过来——“嘟嘟嘟……”的挂线声…… 呃…… 常笑深深被雷了, 季晓桐要不要这么……幼稚?再一看时间显示,六点半……汗, 她忘了搞锻炼了! 想到这她突然眉头一皱, 捕捉到某个重点,没错,她和季晓桐相约的时间都很早,一般无聊人士怎么会大清早的刚好碰上他们跑步,然后特地拿手机拍下来, 还特地挑了角度暧昧的放上网? 加上几张照片上的衣服不同,并非同一天所拍摄,甚至连余非也牵涉其中……她后知后觉的一拍床铺, 卧槽,是故意的!绝对是冲着她来的! 想了想,她赶紧又拿起电话回拨了过去,不料季晓桐迅速按下接听,轻嗤:“我不接!” 然后……又是“嘟嘟嘟”的声音传来。 “……”常笑无语……有完没完! 她火大地拿起手机,回拨,一见通了,劈头就吼,“季晓桐!老娘相片在学校论坛的帖子里因为你都成靶子了!自从被你啄了一下,我就和论坛结下不解之孽缘,全怪你,就怪你!还有我不喜欢照片被拿来当签名,最后你敢挂电话就试试看!” “……”季晓桐沉默了一下,突然声音变得一本正经,“那我去看一下。” 然后……“嘟嘟嘟……” 常笑气得五脏俱裂,结果手机一震,她接起来就吼,“你混蛋!” 对方沉默一秒,“是我。” 啊……余非。常笑态度三百六十度大转变,赶忙嚅嗫着说了句,“早……”掩下莫名其妙的心虚。 他并未追根究底,只是道,“方便下楼来么?” “现在?”叫她下去掐死她? “现在。” 好吧……掐死她她也认了,点点头“哦”了一声,就爬下床,胡乱刷了下牙,抓了抓头发,蹭蹭跑下楼去。 清晨的阳光,清冷中带着和煦的味道,一如他。 只是一眼望去,他并未站在老地方等她下楼,这让她东张西望寻找了一会,宓南胱潘貌换崤錾狭怂亩褡骶纭 不料下一刻一个温热的东西贴上脸颊,回头时余非对着她温温和和的笑,手里晃了晃白色饭盒,“今天荣记的第一份早餐。” “啊?” 余非又笑笑,突然问她,“不混蛋了?” “呃……”她汗,弱弱的回到,“不是说你。” “那是……” “嘿嘿,”就是一个混蛋,她干笑,赶紧转移话题,“有事吗?” “有的,”他点点头,望着她,“想见见你。” 嗡……她脑子一炸,眼睛只敢盯着那个白色饭盒,“什么早餐?” “蒸饺。”他笑笑,“你等下。”他把饺子递给她,另一手出其不意的突然一扬,居然不知怎么的变出一朵黄色的小花…… 尽管小,她宓南耄娴氖腔ā “送给你。”他说。 “鲜花赠美人。”他又说。 “我……” 他柔笑,“我不急,你慢慢考虑。” 还说不急,昨天才说了等她,今天就踩上门来了,然而也是感动得无以复加。常笑微微有些不知所措地接过饺子和小花,偷望了他一眼,他便又笑,“你还是不要考虑太久了。” 常笑望着余非俊秀的侧脸,突然想起,这是她小说中的情节。 明媚的晨早,英俊踏着露水而来,给小美送上一朵路边的小花,还有校园旁早餐店开店的第一份早餐,然后英俊笑着说,早上好。 小美便是在花香中醉了。 她怔怔望着,深吸一口气,“哦……” 他笑笑,亲昵的揉了揉她的头,仅比了个走人的动作。 模样迷人。 蓬勃的早晨,澎湃的心情。 常笑望着他的背影久久不能回神。其实……还是觉得不真实,也没办法相信他会喜欢自己。 她以前常常会在小说里边写,做人要自信,没什么不可以。每个人都像童话那歌里边唱的,幸福和快乐是结局。然而真正碰上这样的局面,她除了心动,为何会这般畏惧不前,茫然不知所措。 她手里紧紧握着那朵花,提着早餐回了宿舍,又失了会神,还是决定看恐怖片= =~ 回到宿舍,季晓桐又来了电话,她看着来电显示半天,还是接了。 “论坛的帖子昨晚就被人黑了。” 咦?“我不知道这事。”她睡得太早了么。 “是断网之后,能偷网络的人不多……”然后他沉默了会说,“不过发贴的被人爆了,是我们系一个女的,我哥们说人品问题,得教训教训。估计是有点喜欢我。” 听出他语气中的自信又多少带着嫌恶,常笑唔了一声,果然,并不是所有男人追起来都只隔层纱。想想又直觉冒出个名字,“孙恬恬?” “她舍友。” 唔……不认识。她问,“谁?” “舍友。刚刚瞄了眼,忘了名字。” “哦。”她想了想,“跟我有什么关系?” “那女的我不熟,要问自个问去。” 恰逢女鬼突然在女主角的床上并排与她躺着面对面,让人毛骨悚然的画面,令她微微晃了神,抽了口气。 “怎么了?”季晓桐纳闷她发出的声音。 “你别吵。”常笑便痛痛快快按下结束键…… 然后,她想余非了。 余非买的饺子还没吃,没舍得吃,。纠结了好一会,咬咬牙决定去重温一下自己写的小说,余非八成是疯了,一个大男人居然能硬着头皮把她写的言情小说全部看完,光是想想都觉得别扭,加上自个的文笔青嫩可笑,愈发头脑发热,耳根透红。 接着她通篇阅读下来,居然会觉得小美最后的选择,某种程度的确有欠妥当…… 美人好像真的比较配英雄…… 是受余非的影响吧。她现在满脑子都是这个人,往事种种突然浮现眼前,想起他与她相处好些年头,偶尔回首,总会有几分人事全非的感觉。大一那年初中同学聚会,听人说起,以前教英文的miss林结婚了又离婚了,班上看起来最木讷的一个男生,他女朋友居然早孕了,胆小怕事的张同学学医后,常常一手抓着心啊肝啊一边吃猪血粥……思绪沉寂,他却对她始终如一,莫名几分鼻酸。 好想见他…… 于是就这么头脑一热,关电脑下楼。 可是路过楼梯间的消防栓时她又照了照,还是很男性化……走到他宿舍楼下,闭着眼睛往前一冲——宿管大叔也果然没拦她…… 她只得靠在大厅的门柱旁发呆,他到底看上了她哪点? 【你猜我现在在哪里?】站了好一会儿,她突然给他发了一条短信。 【有奖问答?】他回复没让她等待太久。 这种感觉意外的取悦了她,她扬扬嘴角微笑,决定快刀斩乱麻,鼓足勇气又问:【我们可以走多远。】 可是,她却等不到他回复。 意料之中的,她有些难过,看着形形色色的同学穿梭不断,她轻声自问:这个问题很难回答么?。 终于,她听到他喊,“常笑。” 她回头,微风徐徐,吹得他如丝短发轻轻拂动,眼底的笑意暖人心扉,就那么笑着,没再说话。 他没说话,她还是问了自己:是不是考虑好了。 她或许现在走过去,走过去牵起他的手,会被这来来往往的男生用异样的眼光所注视,或许会被十个人里边的八个人误解,她大概还要面对余妈妈的不谅解,得跟容兰和倩倩解释……可是…… 她还是想走过去。 她好像听到了自己的声音,她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他笑而未答。只用目光深深的锁着她,锁得她无法动弹。好容易晃过神来了,她于是干笑,又问:“那现在呢?” 他说:“你走过来,或者我走过去。”话音刚落,他已经走了过来,那般自然的牵起她的手,走出宿舍楼外边,又喊她,“常笑……” “嗯?”她脑子依旧带着几分空白,心思在他牵起她的那只手上。 听着他徐徐道来,“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天气,也像今天这么晴朗。” 那天下午,他一直牵着她的手,绕着校园走了一圈又一圈。 她跟在他身后,慢慢的走,连呼吸都不敢重了。手心里渗出些汗水,心情多少是紧张的,他也照单全收,偶尔会紧一紧她的手心,回头望着她轻轻笑笑。 记忆,便全缠绕在那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 回神时会心一笑,他们这样,是不是已经确认了彼此的关系。 因为这样的牵手,已经不止于青梅竹马的调调。 可是突然又不想开口了,好像心满意足的,不自觉的想笑。 或许爱情,总归是需要谁先踏出一步,还需要谁后一脚跟上。 只要他走得慢点,无论前路如何,她会尽力随行。 何必问路程,何必问终点。 ** 谈恋爱了吧。 礼拜一晚饭,他把碗里的葱花都挑给她,点的菜却都是她爱吃的,杂七杂八的聊着些没有意义的话。 礼拜二宿舍关门前和他又跑去吃了顿宵夜,把撑得胃满满的,约好明天再见。 礼拜三常笑鼓起勇气,在宿舍中央并排搁了两椅子,英姿勃发的往上一站,大吼:“我,常笑!以后就是名花有主的人了!” 礼拜四打开衣柜,挑了件粉红色的换上,搭配一条银灰色的长裤,回头对着镜子转了两个圈。最后醮了点水抹在翘起的某几撮头发上,跑下楼和他共进早餐。 礼拜五和他背靠背窝在某棵大树下,胆大包天地把头枕在他大腿上,感受透过树荫缝隙投射下来的阳光…… 一个礼拜,就这么悠悠然过去了…… 过往她喜欢在小说中编造各式的夸张的事件,来丰富人物人生,然而真正恋爱,她不过只想“重蹈”无数革命先驱的“覆辙”,只要逛逛街看看电影喝杯咖啡就好。 偷偷牵一下手,偷吃他两块豆腐,共饮一大杯冰水,偶尔偷亲他一下。 她所肖想的爱情,其实只要这么简单。 只是,常笑发现并不是每段故事都是这么简单而美好。或许是他们二人太过熟悉。熟悉到她觉得在一起散步的时候,不应该去牵起他的手,只敢跟在他后边。 所以,她只敢用个“偷”字。 她知道这样不好,然而看见熟人,还是会下意识地想避开,兀自揣测着那些人的想法,猜想着,她和余非是否般配…… 余非不会逼她,只是会轻轻把她从身后拉扯出来,在熟人吃惊的目光中牵起她的手,用一种轻描淡写的口吻道:“你知道的,常笑。” 让她相信,有一种爱情,叫水到渠成。 ** 很快又是一个周末,常笑算算日子,于是决定回家。 每座大城市,交通都是个诟病,往往半小时的路程,等车塞车会耗去双倍或者更多的时间。 余非不喜欢拥挤的车流,连带回家的次数不多,但这个礼拜,他找不到留在学校的理由。 学校在河南,他们家那小区在河东,路途据说并不太远,但两处却没有直达公车。因而很多个周末,和拥挤的交通作斗争,一直是常笑的心头痛,无不消磨着她的耐性。 有人作伴滋味却大不相同,常笑和余非并肩坐着,让这城市的繁华,在窗外游走。 然而也不知为何,越靠近家的时候,常笑愈发有些莫名的焦躁,望向窗外,望着车辆流水马龙,也想不出个所以然。 直到余非的电话铃响,直到她轻轻喊了那一声…… “妈。” 常笑才终于意识到问题所在——余妈妈一直只把她……当儿子。t ^t 余妈妈嘴皮厉害,是整个小区街知巷闻的事情,嗓门倒也不大,但偶尔一些大叔大妈,闲时磕牙的时候,会说余家姓汪的女人说话真是刻薄。 常笑一直是理解不了的,因为她所看到的余妈妈,从未对余非说过一句重话。 她就余非这么一个宝贝儿子。 常笑还在猜着他们的对白的时候,余非突然把手机递了过来。她迟疑了一下,仍是接了起来,电话那端声音倒也热情:“笑笑,你也回来了?” “嗯,”她乖乖的叫了句,“阿姨。” “乖,”余妈妈突然在电话那头神秘的笑了笑,“晚上上阿姨家吃饭,阿姨有张照片给你看,是小非他以前的青梅竹马!” 17、30.恋爱进行&31.青梅竹马 30 青梅竹马? 哦, 对, 是那一个青梅竹马。 常笑心里莫名的一揪,偏头望了眼余非,又听闻余妈妈在电话那头的催促, 蓦地几分无奈的扬扬唇,点了点头。完了心想余妈妈看不见, 又赶紧“哦”了一声,心里有点憋。 她其实想说, 她能不能不看了, 如果是那个“青梅竹马”,她早就见过了,在很久很久以前。 回想起来, 自打和余非相识以来, 她和他二人的合照其实少得可怜,也没什么机会留影纪念。 即便是班级合照, 她也总不巧的, 并非和他相邻而站。 所以他钱包里的,在确认关系之后,也并非他们的合照…… 然而她见过余非书柜里那厚厚的相册,从编号1开始,那些幼儿年少时期的照片里, 总是存在另外一个小女孩的身影。 那是他真正的青梅竹马,参与他从出生到年少的成长——早在她认识他之前。 乖巧恬静的脸,自信的微笑, 双瞳翦水,娇小玲珑。和他……十分般配。 可是,那个女孩不是早已经出国了么……她猛地发现,自个笔下女主角的形象,都是依照那个女孩而设立,乍一听余妈妈又提起她,愈发的别扭。 “你应该有印象吧,以前就和你提过,她家里人前两天从国外发了张照片回来,说是过些日子她要回家来看看,顺便来我们家走走。” 回来看看…… 常笑心里顿时被压上一块石头,不明白为何从心底泛起一股不安。其实人家回家一解思乡之绪,明明是无可厚非的事,她没理由这么担心。 “嘘……”余妈妈突然又故作神秘的提醒她,“保密哟,给小非一个惊喜。” 惊喜。她顿时明白所谓不安由何而生。 才回想起余妈妈对余非未来的对象打个问号的同时,常常会感慨如果对方像小乔那样就好了。 据说是百般乖巧的女孩。 小乔,这个名字在三国演义里美得倾国倾城,却在相片里,稚嫩中显现出另一个境界,笑容恬美干净同时闲淡的,让人看着就觉得舒服,可明明才那样的年纪,那个年纪她还打着赤脚满大街的跑,时不时还会和男生扭打成一团,傻愣愣的没个节制。 哪里像那个女孩,穿得干干净净的,站在余非身旁安静的笑。 她蓦地又回想起一张照片,那个小乔和余非坐在同一台钢琴前演奏时的合照…… 她看了很多了,余非的那些她来不及参与的过去。 唉…… 怎么又想起来了呢?她吐了口气,再次点头,决定成全余非的这个惊喜。 事实上,换个角色置身处地,与童年时的异性朋友再会,本就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想了想深吸一口气,笑了笑,说,“好。” 余妈妈也是乐了,“那你们赶紧回来,记住啊。” “哦。” “嗯,”余妈妈满意的笑笑,“小非呢?”她便又乖乖的把手机递回去,靠在椅背上阖上眼睛,风口处的空调风吹得脸凉凉的,唔,凉凉的。 ** 最终还是没去余非家吃饭,仙姑的电话打来,常笑几乎是用逃离的心情奔回了家。 有种不知所措的复杂心境,仙姑和余妈妈不同,老玩笑似问她什么时候能和余非凑成一对,如今虽说终成事实,但还是没任何心理准备禀明真相。 倒是个幸福的周末,大哥住在医院的宿舍里难得回家,如今扶着眼镜坐是电视前看新闻,二哥大概是在厨房帮老德择菜,仙姑站在客厅里简单的私人舞台上哼唱着小调,三哥估计还宅在房间里玩着游戏。 一家人,难得相聚。于是常笑礼拜六拒绝了余非的相邀,和喜、欢、乐三个家伙砌围墙打麻将。 人家说情场失意赌场才得意,结果她赌场得意到未来三个月的生活费都有了着落,居然还做成了人生难得几得碰的大四喜,只得在心里宓南胱爬咸焓遣皇前凳咀潘槌〔ㄚ茉乒睿缬暧础 只是一到礼拜天,她就提着一大袋苹果去了余非家。 不料他们家大门紧闭,没人在家,余非电话占线没打通,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等。 整个小区的人常笑都厮混得很熟,搬了个椅子和住余非楼下两三个大娘聊了起来,聊着聊着,说起昨天来余家的那个姑娘真水嫩。 常笑心一紧,不明所以的有些慌,回过神时,已经快中午,二哥催她回家吃午饭,才跑回家里。 明天是周一,惯例是下午回学校,仙姑交代她多收拾几件衣服,说是快变天了。老德给她准备了些乱七八糟的小吃,瓶瓶罐罐的装好,让她顺带分些给余非。 如今身份不同,她多少感觉甜蜜,不过不知道他应酬完了没,还想着要不要一同回校,余非电话就打过来了,让她到他家楼下等他。 于是常笑就大包小包的提着去他楼下等人。 她时间掐得挺准,刚到不久,听见车的引擎声,回头一看,余爸爸家的宝马刚好踩刹车,在离她一步之遥的地方停下。 她瞅清楚司机席上的是余非时,倒也不意外。 那家伙还不够年龄拿驾照的时候,就胆大包天的载着她兜风,她居然也白目的就把生命安全给托付了,如今他开车技术过硬,倒也不枉费她大胆牺牲。 他已是打开车门走了下来,直接接过她手中的行李,微微一笑,“来了?” 她点了点头,瞥见副驾驶座上走下个女孩,手还扶着车门,脸蛋白白净净,眉眼间清清亮亮的,衔着淡淡的微笑,望着她。 她觉得她瞬间被秒杀了,她萌这样的女孩,眉清目秀,唇红齿白,且气质非凡。 和孙恬恬那简直就不是同一个地平线上的。 常笑想她知道这个女孩是谁,曾尹乔,余非真正的青梅竹马…… 还没打量完眼前女孩,余非突然轻轻的揽住她的肩膀,轻笑着说,“这个。” 曾尹乔莞尔一笑,直勾勾的对上她的视线。 对上视线之后,她不明所以的有种想逃避的心情,意识到余非举措之后的定义,心里多少畏缩了一下,回神时余妈妈也下了车,“啪”一声闷响关了车门拉回她注意力。 余妈妈绕到曾尹乔身边站好,瞥见她之时…… 脸色,明显拉了下来。 却仅是动了动嘴唇,没说话。 常笑安静了一会,鬼使神差的把手里一大袋看起来邋邋遢遢的瓶瓶罐罐都搁在余非家的宝马崭亮的前车盖上,轻轻点了点头行了个礼,说,“阿姨,拿去吃吧,不客气!” 31 常笑坐在回校车上的时候,才后知后觉的觉得受伤。余妈妈方才的表情神态印在脑子里挥散不去……果然是不喜欢她。 瓶瓶罐罐的还握在手里,余妈妈让她带回去,竟是毫不掩饰一脸嫌恶,嫌东西弄脏了他们家那台宝贝车。 才想起余妈妈不吃这些手制的食品,会觉得不卫生,吃也只吃大商场里的货架上贴满质检防伪标签的正品。 啧,三鹿奶粉以前也免检呢…… 余非就是这样教育出来的啊,街边小吃什么的,明明每一口下去都是幸福。可余非之前完全就是一副“我看你什么时候中毒身亡”的冷眼旁观。 还在胡乱想着,余非突然紧了紧握在她手上的力道,轻声问,“等了很久?” “没……”如果不算上午的……唉,她叹了口气,心里掂量着,这小乔的事,要不要问呢? 余非像是看穿她的心思,轻笑,“尹乔父母现在人都在国外,她表姐结婚,只是回来当伴娘。” “哦。”不过当伴娘的话,也太漂亮了点,要抢新娘子风头的。 不期然又想起余妈妈的那个表情,唉,人太聪明也是一种罪过啊,她多想装作看不懂余妈妈脸色背后的涵义。 而且……余非今天的举措是在宣告她的身份吧。是因为什么事才得宣告身份呢?余妈妈是不是点鸳鸯了啊? 这时余非突然倾身下来在她脸颊上轻轻吻了一下,随后将手臂绕过公车背椅,揽住她的肩膀,接着又调了调姿势,让她靠近他肩窝处,手指轻轻摩挲她的手背,问她,“想过要什么样的婚礼了吗?” 呃……没想过……她缩了缩,刚好更贴近他胸膛,其实还在习惯他突破性的亲昵行径,偷牵手什么的,她一直只是想想,从未主动多,因为绝大多数时候,是他,一直扮演着主动者的角色。而她,更多时候是在顾虑外人眼中她和他看起来是不是断袖之癖惊世骇俗…… 这样真的不好。 她皱了皱眉头,不明白人家恋爱她也恋爱,怎么她谈得这么患得患失。 “回神了。” “哦……”她抬头望他,想了想答到,“都好……”只要新郎…… 是你。 此刻余非的胸膛随着他的呼吸微微起伏,见她再度走神,突然叹了口气,轻声道,“常笑,青梅竹马其实没有意义,所谓意义,不过是更早的碰到你。” “……”她脸颊泛热,心跳扑腾,“可是……” “她不会打篮球。”他突然说,“她不会换灯泡,修坏掉的椅子。她不会写小说,更不会临时起意把男主更换掉。”他轻描淡写地道,“我也不会想她,”却是认真望着她,“但是我会想你。” “啊……”常笑感觉脸有点发烫。 “乖,”他轻轻一笑,“所以今晚想吃什么?” 她抬头望他,不明白话题怎么转换得这么快…… 不过……算了,她深吸口气,从身旁掏出一瓶咸菜,大吼,“吃饭!” ** 这天的风有点大,像是有变天的趋势。 快入秋了吧。 从宿舍楼走出来,直接瞥见一个还属于陌生范畴的身影向她走来,定睛一看,竟然是曾尹乔。 常笑蹙了蹙眉,才觉得今天这风刮得很有道理,曾尹乔就被风刮得很好看,头发在风中飞舞,乱得颇具美感,加上她本身不说话时的闲淡,很有味道。 “谁啊?”倩倩瞅出端倪,问她。 常笑耸耸肩,笑笑,“曾尹乔,余非的……青梅竹马。” “青梅竹马?”倩倩挑眉,“怎么没听你提过?”倩倩的直觉果真敏锐,在她耳边轻声道,“有威胁感?” “哦,有的。”她诚实的点了点头,然后就看着对方,深吸了一口气稳住阵脚。 倩倩还没接话,曾尹乔已是走了过来,落落大方的笑了笑,唤她,“常笑。” 常笑倒也不是个小气的人,忙点点头也是笑笑,“你好。” 不料下一刻,这曾尹乔竟是比某个叫孙恬恬的女人更加自来熟,眯眯眼一笑,突然换上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朝常笑道:“我离开太久了,如今g市变化太大,我人生路不熟,能带我逛逛么?” “……”常笑怔了怔,没头没脑地应话,“你找余非吧,他今天在三号教学楼。” 曾尹乔:“……” 倩倩:“……”有这么白目的么…… 曾尹乔突然一笑,“为什么呀?” 常笑顿了顿,耸耸肩表示很无奈,“因为,g市我也人生路不熟……”>< 这年头买衣服可以网购了啊。 ** 常笑想不通,她都说不熟了,曾尹乔还是拉着她满街跑。 她没办法拒绝美好的东西……好吧,季晓桐是个例外。 在国外泡过的多少不一样,看起来娇娇小小的,却是热情十足,怎么走都不累的样子,常笑不得不感叹自个体力好,输人不输阵。 只是,常笑也不得不承认,曾尹乔其实是个很招人喜欢的女孩子,热情大方,能说善辩。加上长相讨喜,男人么,一迷一个准。 “你真是余非女朋友?” 常笑刚捧着汉堡薯条的坐下,曾尹乔劈头就问。常笑愣了愣,居然犹豫了。 今日逛了一整天,这小乔都刻意避开似的,丝毫不提余非,如今……竟有种直捣黄龙之感。然而刚想作答,曾尹乔突然就垮下脸来,一脸郁闷地望着她排老长的队伍端回来的食物,长长叹了口气,“又是汉堡啊,在国外吃汉堡都吃得腻死了。” “呃……”常笑第二次震惊了……刚刚进来之前,询问她意见,她确实说了好来着……= = “你们谈了多久?” 见曾尹乔又把话题扯回余非身上,常笑摸了摸脸,算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抓起一个汉堡,“不久。” 她突然抿嘴一笑 ,“那如果我说,我也对余非有意思?” “噗……”常笑心里狠狠一惊,然后被狠狠呛到,“咳咳咳……” “你配还是我配?”曾尹乔浅浅盈笑,似真似假。 “……”常笑辶澹攘丝诳衫郑胂牖故蔷龆ㄊ凳虑笫牵澳闩洹! 曾尹乔便是轻笑出声,“你真诚实。吓你的,我对那家伙没兴趣。” “……哦。” “不过我和余非从小一起长大,小时候还光着膀子睡过在一张床上。” “咳咳咳……”常笑突然有种冲动想拍桌子,有什么你不能一次说完? 不料曾尹乔竟全然不理,自顾自道,“余非小时候超级帅,不过老是欺负我,也不知道让让我,老把我气得半死。我以前还想啊,报复他,就嫁给他,然后光明正大花光他的钱,呵呵……” “……”常笑就默默地把汉堡放下了…… 这汉堡现在不能吃。 太危险了。 “所以你记得替我报仇啊。”她笑笑,表情看不出任何端倪。 常笑干笑。 “来,我说点他以前的事给你听,”曾尹乔单手托下巴,“他啊,小时候我们一起学钢琴,后来我手摔伤了,再也没办法陪他一起练琴,他就居然为了我,打那后再没碰过钢琴。很傻对吧……” 常笑细细的听着,觉得心里憋的慌,因为在她的印象中,是无论如何没办法将“余非”和“很傻”这两个字联系起来的。 “可惜后来我们家都出国了,否则……”曾尹乔深深望她一眼笑了笑,后半句话,便是再也没有说下去了。 常笑深吸一口气,眼见曾尹乔也拿起了一个汉堡小咬了口,突然摸了摸鼻子,开口,“那,我也说点他后来的事给你听,”接着自己抿了一大口可乐,重重地哈了口气,“他呀,老说等我,还偷亲我,又问我要什么样的婚礼,前两天居然还为了我,去偷摘路边的小黄花。很傻对吧……” 说完了,常笑就默默把旁边的可乐递上去。 看吧,呛到了是吧……= = ** 这两天也不知道余非在忙什么,总之聚少离多。 曾尹乔打从那次汉堡事件,也没再来找过她。 常笑努力把曾尹乔对自己的影响降到最低,可也难免介怀,总兀自揣测着那女生隐去的后半段话…… 若不是他们的分离,夭折了情感,或许现在陪同在余非身边的就是她曾尹乔而不是她常笑。 是这个意思吧…… 可世事如此,造化弄人,她毕竟还是占据了余非身旁那个位置,再多假设,终归还是假设吧了。 她也不打算问余非是否也曾情窦初开过,因为怕承受不起。 这天,照预定行程,余非应该是去参加曾尹乔表姐的婚礼,然而刚从宿舍楼下来,余非居然站在老地方等她,手里提着个简单旅行包,让她不禁满腔疑问,心想难不成这婚礼还办在外地? 他却是朝她走来,笑道,“乖,上去收拾两件衣服,我们私奔。” 18、32 恶斗 32. 常笑很肯定自己是清醒的, 知道这绝对是玩笑话, 因为她不可能放下一切跟他走。 而他,理当了解她。 然而她与他四目交接对视三秒,她居然就鬼使神差的说…… “好。” 私奔就私奔! 回到宿舍收拾了两件外套, 再随意拣了些换洗衣物,她一边觉得自己疯了, 一边又多少有些雀雀欲试的兴奋。 余非要带她去哪? 这个周末倩倩和容兰都不在宿舍,倒也走得洒脱, 回头在桌面上留了张字条, 申明最多最多过……三天就回来,实际情况如后禀报。 接着她把包背上,再把存折也兜好, 带上手机, 出门后放任脑袋空白了两秒,就往宿舍楼下狂奔。 下楼梯下楼梯……她疯了她疯了…… 疯就疯吧! 或许, 爱看小说的人骨子里都有几分浪漫主义色彩, 加上几分冒险精神,足以构成她此行的终极原因。 她为自己找到理由,站在他面前,抬头阳光灿烂的笑。 他眯了眯眼睛,回以一笑, 对她伸出了手。 她上前牵住他的手,脸不知是害羞还是余热,有些发烫, 她心里突然有种感觉,即便真的是私奔,她也认了。 没有预定行程的旅行。 余非站在售票点望了望列车表,然后说,“两张贵阳的票。” 常笑突然就明白了他的心思,那趟列车将最快驶出,于是半小时之后,他们就踏上了去贵阳的旅途。 常笑本想打个电话回家,然而余非默默掏出手机关了机,她也就懵懵懂懂的学他,把尘世都放下。 后来他们一直在聊天,她就说最怀念的事是去乡下姑婆家放牛,她说她跟乡下野狗打架,她说小时候有女生给她写过信。 她说她以前从未想过和他在一起…… 然后他们在火车上睡了一晚,接着到贵阳,吃牛肉粉,又跟车去了草海。 是海还是湖?别样的湖,湖面上全是草,天高云淡,蓝天如洗,层林尽染,满目流金。 常笑蓦地觉得自己醉了。 突而一群鸟儿上天,听着船夫用夹着很重地方口音的普通话介绍着,她原本还仔细的听,只是又突然察觉到余非的沉默,瞥向他时见他果然有几分心不在焉,想起这次突如其来的旅行,她望了望船下划开的清波,问他,“为什么?” 他轻轻的笑笑,神情又渐渐的归于认真,他说,“常笑,你相不相信我?” 她点了点头。 像是突然领悟到了什么,她想,或许那压力来于余妈妈。 他又笑了笑,没再说话。 她吸了口气,轻轻的起身挪了下位置,小船随之左右晃动了下,船夫嚷嚷了句什么,她也没理会,往后躺进他怀中,说,“这个姿势呢,其实我一直不敢想……” 他轻轻圈着她,撩拨了下她耳边的发说,“我知道。” 哎?她侧脸看了看他下巴,听见他又说,“可你不得不想。” 她呶呶嘴,说,“为什么你知道我写小说?” 他笑而不语。 直到她掐了他大腿,他才悠悠的道,“每次来我家上网,你一定会登陆那个网站,好奇。” “以后不准看了。” “常笑。” “嗯?” “想过要嫁给我吗?” 她蓦地心跳加速,不好意思开口,于是想坐回原处,可余非搂住了她,没让她动。 抬头刚好瞥见船夫盯着他俩的眼光有几分惊异,她猛地几分别扭,轻吼,“我是女的!” 女的!! 余非在她身后笑。 水波一拨一拨划开,惊扰了水底的鱼。 断去的走婚桥,静停的猪槽船…… 一切都很美。 ** 然而,这种安逸,维持不过第四天。 常笑躺在床上想起她的学业,想起那通没打去交代的电话,还是背着余非偷偷的开了手机。 五六条短信让她手机滋滋震个不停—— 倩倩:【人呢?报平安的电话呢?你这混蛋,别怀上了才回来!】 曾尹乔:【余非呢?请让他回电。】 贵州电信:【贵州欢迎您……】 倩倩:【你妈给宿舍打电话了,你手机干什么关机?帮你搪塞过去了,赶紧回电话!】 容兰:【你这个白痴。】 …… 她才无端害怕起来,心脏扑通扑通开始猛跳,觉得有点慌。 可这一瞬她突然没勇气回电话,咬咬牙又把手机关机,开始收拾东西。完了放下包蹭蹭跑到余非的房间说,“我们回家。” 在火车上常笑拼命的回想,回想这些日子的乐不思蜀,她想起旅店房间内的镜子里,映得屋内白光一圈圈柔和,想起余非温柔的笑意,耳边便仿佛还弥绕着野雀的啼叫。 她闭上眼睛,在心里轻轻的默念着他的名字,余非,余非。 觉得自己甚至愿意为他,尽自己一切努力,变成余妈妈心目中的儿媳。 …… 只要他愿意娶她。 ** 长途跋涉…… 终于脚踏熟悉的土地时,常笑长长地舒了口气。上火车前她给倩倩回了短信,只有简单的三个字:【归途中。】 倩倩的更短:【好。】 这一个字突然变得份外贴心,至少没有追问缘由。常笑出站后回头望着火车站上的大钟,发了发呆。是一种放松下来后的疲惫。 直到的士在学校门口停下时,她还是说不出来的恍惚。 余非把她送到宿舍楼下,然后说,“有什么事,我来解释。”接着在她脸颊轻轻吻了一下,笑了笑。 这天的风很大,吹得他往常柔顺的短发有一丝不羁,宣泄了炎夏浮躁的秋阳,暖暖的照在他身后……仿佛天大的事,由他来挡。 不料提着行李箱刚一进宿舍门,还没反应过来,一个干练的女人,仿佛严正以待已久,就突然踩着高跟鞋,叩叩的三两步朝她走来—— “啪!!” 伴随着一声清脆的响声,利落一巴掌下来,半秒后,半边脸火辣辣的疼。 “你在干什么?” 那声音异常熟悉,常笑被打得有些懵,抬眼茫然望去,竟是仙姑和……余妈妈…… “干什么?”余妈妈重重哼了一声,“替你教训女儿!” 常笑被这突如其来的巴掌扇得当即屏住呼吸,觉得脑子有一瞬空白。 仙姑火冒三丈,“我女儿我来教训,关你什么事!” “不关我事?”余妈妈冷冷一笑,神情无丝毫过往的亲切,冷冷地瞄了常笑一眼,轻嗤,“看到人了也不叫唤一声,光顾着教她怎么勾引男人了?” 常笑有如五雷轰顶,一席话听得她全身都禁不住发冷,再一瞟气得脸色发白的仙姑,生怕她动手,赶紧上前一把箍住她,然后憋了股气,重重的喊了一声——“阿姨!” “这么大声作甚,”她勾了勾嘴角,“也不怕外边的人说你没教养。” 仙姑已是气得两眼发白的猛打常笑,即便是容兰和倩倩,脸色也僵硬得像岩石,常笑尽管吃痛,却怕矛盾激化,死不松手。 仙姑死命瞪她一眼,像是更气她吃里爬外,朝着余妈妈汪臻一声冷哼,“你儿子才没教养,拐了人家闺女往外边跑!” “你确定是闺女?”余妈妈悠悠一笑,瞄了常笑一眼,眼神犀利无比,“这么大的人了,不愿意还能硬拉着去?还不是屁颠屁颠就跟着往外走?” “你——”仙姑死死拧了常笑耳朵一下,怒斥,“叫你不争气,轮着个外人来说闲话!” “唷,真要是个外人,我可就放心了,我们家,可攀不上你这门亲戚。” 弦外之音,自然也表露无遗——他们余家,不要你这常姓闺女。 常笑生生僵硬了,左脸仍是火辣辣的疼,疼到几近麻木的状态。 可余妈妈却是得理不饶人,“常笑啊,你呢,就当阿姨我之前瞎了眼,错看了你,错把你当男生……总之,既然是女的,还是自重点好。阿姨可是为你好,你说是不是?” 想常笑平时多硬朗一个女生,蓦地想起从前和余妈妈之间的亲昵,脑中又浮现和余非的甜蜜,只觉得嘴唇一抖,眼眶就红了。 竟只能嚅嗫着喊了句,“阿姨……” 透着一骨子委屈。 仙姑当真看不过眼,眼见女儿受了委屈,将她往身后一拖,护在前面直瞪着汪臻道,“那你就省了那点心,劝你自重点才好!还有,我女儿就长这模样,我瞅着非、常、满、意!你哪凉快哪歇着去!” 汪臻竟是无视仙姑的火气,并没有太多反应,接着又看着常笑淡淡地开口,“这些日子你们也相处够了,分开好好思考一下,是不是误把亲情当了爱情,那我走了。”便朝门口走去。 仙姑火上心头,直接冲她背影吼,“你放心,咱闺女跟你儿子没爱情!跟你们也没亲情,你省点功夫!”接着上前把门一摔,就没再看常笑一眼,抱胸坐在宿舍中间的凳子上,头侧向一边,眼睛盯着一旁,一脸生气的模样。 常笑没见过这阵仗,真真说不出话来。 只觉得眼眶越来越热,开始集聚水汽,慢慢的看东西也模糊了,再看了她妈一眼,眼泪簌的夺眶而出,吧嗒一声落地。 倩倩见情况不对,迟疑了一下,上前说道,“阿姨……常笑才刚回来……” 仙姑吸了口气,板着脸,声音也有点硬,“我们的家事你别管。” 想仙姑平日再怎么发火对她同学至少是笑脸相迎,常笑见倩倩脸色一僵,心里又是百般陈杂,知道仙姑这次肯定是气疯了,乖乖的站在原地不敢动,也不敢说话,却是抑制不住眼泪,无声的流着。 容兰见状,轻轻拉了拉倩倩,眼神比了比门口,两人随后就出去了,把空间留给她二人。 门一关上,室内便是令人窒息的沉默。 良久,仙姑蓦地才道,“有没有吃亏?” 常笑拼命的摇了摇头,吸了吸鼻子,不敢哭。 仙姑也是吸了口气,突然怒吼,“你要是还跟她们家那小子有往来,老娘就剁你一双脚!” 常笑仅呆在原地,有一丝失神,没点头也没摇头,但眼泪依旧不绝。 “我说到做到!”仙姑说罢气呼呼的站了起来,就往门口走,然而到了门口,她又停了下来,声音几分颤抖,完全是赌气的口吻:“我何研的女儿,哪里轮到别人来指手画脚……”接着她声音又放软了几分,“你一直懂事,养你这么大,听不听话你就自己看着办了。” 常笑抿紧了唇,觉得全身上下,疲惫之至。 眼泪,吧嗒吧嗒的掉下来。 19、33.游乐场 用容兰和倩倩的话来说, 常丫头这几天, 是彻底萎了。 恹恹躺在床上,把十年前的恐怖片都翻出来看了,最近她们俩听各式各样鬼叫的声音听得都快吐了…… 你说要是像常笑一样对恐怖片免疫, 那以后谈恋爱,该少了多少搂搂抱抱求安抚的亲密机会啊…… 唉, 想人家就主动联系人家呗,可这家伙宁可自己憋死闷死, 也不肯主动打一个电话。 只是两家主母大人闹得这么凶, 还真是让人始料未及,这当中的血雨腥风,哪是“恐怖”二字可以形容?但让她们俩最为不满的是, 那个带着常笑神秘失踪的家伙, 在捅了这么大个娄子之后,居然也神秘失踪了…… 这天气看起来也不错啊, 在容忍常笑废人一个的生活作息三五天之后, 容兰火了,双手叉腰指着床上的常笑怒斥:“瞧你那熊样!你的精神呢?你的元气呢?你的生命力呢?都跑哪去了?” 常笑垂头丧气地叹了口气,又叹了口气……“这不……”她声音幽幽,哀怨之至:“都被余非妈那一巴掌给甩没了……” “……”好吧,容兰深吸口气:“但拜托, 你是常笑啊,拿出点魄力来!你该庆幸,早点认清事情真相, 那大妈脾气那么差,你以后真要嫁过去了才难受。” “就是。”倩倩搭话。 常笑又叹了口气,她还没说嫁……想想自个恹恹的情绪确实不能再继续下去,一掰手指,都四天没出宿舍大门了…… 在床上滚了两下,突然眼眸强行振作地一亮,坐起来握拳愤慨状:“想到了!为了我的精神!为了我的元气!为了我的生命力!我们去游乐场玩吧!” “……哪?” “游乐场。” “哪?” “游乐场!” “……”倩倩蓦地变得面无表情:“不去。” “没空。”容兰倒是显得极其镇定,微微一……僵笑。 开玩笑!要和第一次联谊失败后,把过山车当三轮车一样,坐了十几次还面不改色的变态去游乐场? 免谈! 常笑把头一甩,咬咬牙:“我自己去!” 游乐场离市区,有地铁直达,常笑情绪至上,选了个游乐场没什么人的星期二,请了个假,右手汉堡左手可乐,坐了一个多小时的车,到了目的地。 她再也受不了自己一个人闷在宿舍里胡思乱想:“啊——”常笑冲着游乐场的大门口扯着嗓子大吼了一声,新世纪的女人,没有男人也可以活得很好! 决定了!她今天什么都不想,她要开开心心地玩,痛痛快快地发泄! 果然,看着零零散散的人,还有各式各样的大型器械,常笑深吸一口气,顿觉心情确实好了不少,啊,过山车!过山车!过!山!车! 她来了! 难得不怎么需要排队,她兴冲冲玩了一趟之后,发现并没想象中的快乐,因而决意再接再厉,从头再来!然而刚走上没什么人的候车区,注意力就猛地被一个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声音吸引了过去,再往前走两步,一看到那声音的主人,她整个人愣了一会,惊愕地发出声响:“咦?季、季晓桐?” 季晓桐?! 竟是一时想不起他们多久没见了。 季晓桐原本还是一副酷酷的拽样,也是应声望来,望得他面部神经一僵:“啊”了一声,指着她:“你你你”了半天没下文。 常笑也指着他,跟着喊:“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不料话没说完,季晓桐愤愤抢话:“你什么你!我才不是跟踪你!”一吼完,他又是一僵,这不是越描越黑是什么? “啊!”常笑本还想再说几句,突然目光被季晓桐前面一个小孩吸引了去,一瞄到脸,就抑制不住地叫出声来。 卧槽,这谁家小孩啊,长得真漂亮! 大概也有几分外国血统,轮廓较寻常家小朋友更深,四五岁大小,肉嘟嘟的脸蛋粉红粉红,骨碌碌的眼睛晶亮晶亮,头顶柔顺服帖的软毛,身着鲜黄色t恤加牛仔裤,松松垮垮,加上无比认真的神情,让人禁不住想揪过来狠狠□□一番。 “这小孩是?”常笑眼神发亮…… “我堂弟。” “你浑蛋!”常笑毫不犹豫地对季晓桐家优秀基因表示妒忌,一家子全都长得这么好,这小家伙长大了绝对也是个祸国殃民的祸根啊祸根。接着也不待季晓桐反应,迅速躬下身来,一脸讨好,笑眯眯的:“来小弟弟,叫姐姐。” 季晓桐咬咬牙,弯身拍拍旁边小孩的头:“别理她,杰克。” 杰克先是扑扇扑扇一双大眼睛,抬头乖巧地望着常笑,突然默默地小绅士般地微微躬了身,恭恭敬敬地喊道—— “哥哥好。” 常笑:“……” 季晓桐:“……”接着他默默地,同时毫不留情面地……“噗……” 噗什么噗,什么人啊这是,跟个小孩一般见识!然而小孩面前不好发火,常笑假惺惺地朝季晓桐一笑,回头瞄着杰克,报复性地捏了捏他的肉脸,笑容加深,强调:“乖,叫!姐!姐!” 杰克平白瑟了一下,望着常笑,死都不再吱声,眼底充满了困惑。 困、困惑个球啊! 常笑憋着一股子劲,暗地咬牙切齿。 季晓桐乐不可支,在一旁神情傲慢地拍拍小家伙的头:“叫得真好!待会老大给你买糖。” 杰克对糖显然执著不深,很快抽回心思,拉了拉季晓桐,两眼眨巴眨巴,充满渴望地指着旁边的过山车。 一提到过山车,季晓桐的笑容顿时微微僵住,只听到旁边的工作人员道:“对不起,这位小朋友不符合身高标准,不能玩。” 废话,那小孩才这么小只,把他带上来的那家伙是脑子坏掉了吧。常笑鄙视地瞄了旁边“脑子坏掉”的季晓桐一眼。 但不可否认,今天他打扮休闲自在,同样穿了件鲜黄色t恤,健康的肤色把这骚包的颜色发挥得淋漓尽致,加上过人的容颜上,那眼睛鼻子嘴巴…… 啧,人家说红颜薄命,这家伙活不长的…… 只见季晓桐轻轻颔首以示知晓,居高临下气势压人:“我就说人家不给玩吧。”便要拉着杰克走人,不料乖巧的杰克突然耍赖,使着性子直喊:“不要,老大!你玩!” 常笑耸耸肩,眼见被另外的工作人员催促,这才回神,朝季晓桐方向扬了扬票,用眼神再骚扰了一下那小屁孩,就绕了过去,在第一排外侧坐下。 来玩的人大多成双结对,她身旁的位置就一直空下来。 杰克一副铁了心要看季晓桐玩的样子,一大一小好像还争执了什么,直到工作人员似乎开口说愿意暂时照顾一下小孩,才看见季晓桐铁青着脸向常笑旁边那个位置走来。 …… 明明是俊挺的身影,明明是沉稳的面容,偏添了一股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悲壮。 *** 常笑隐约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可哪不对劲……想不出来。 也懒得再多想,将安全带系好,睨了季晓桐一眼,就收回了视线。 啊,过山车!她又来了! 不多会,车子以缓慢的速度渐渐驶离站台,开始向高处爬坡,她以前特别喜欢这种感觉,大概是一种对俯冲而下的期待,会让整个人都很亢奋。 可今天尽管是第二次,常笑还是扫不去这种沉甸甸的心情,当车子默默驶向高处的时候,这种寂寞空虚的感觉,再次弥漫了全身…… 好难过…… 那块大石头,狠狠压在心头,眼眶突然有些湿润。或许,她只是在等车子俯冲下来的那一瞬,那一瞬的失重,让她有种解脱的快意。 眼看车子终于爬到那轨道的顶端,接着车子微微卡了一下,就直线往下冲去—— “啊——” “啊!” 前一句是因为身后的游客激动而亢奋,后一句是因为常笑她大腿……突然好痛! “啊——”一个大拐弯,常笑又是一声惨叫。 这几下突袭来得太急,让常笑竟然无瑕顾及感伤,旁边姓季那浑蛋竟然在冲下来的那一瞬间,突然伸出魔爪揪住她紧身牛仔裤,而且用力地连同她的肉拧了一下。 “啊——” “啊!啊!” 车子在高速的行驶中,很快进入第一个无敌360°大回环。 “啊啊啊——”身后旅客依旧配合。 “嗷——”常笑只觉得大腿肉也跟着被拧了360°,顿时也顾不上兴奋,在高速运转中,揪住了季晓桐的手臂,是出乎意外的肌理分明,也能清晰感受到季晓桐此刻的紧绷,可谁料是见鬼的胆小鬼,难怪她隐约有种不详的预感……放手!放手! 车身沿着波浪型的轨道起伏回旋:“啊——”身后的游客叫得更为兴奋。 “啊!”她的大腿她的肉! 万恶的季晓桐! 尤其可恨,她痛得咬牙切齿,他却由始至终咬紧牙关,一句都没吭出来。 好在整个过程不会太长,结束的时候,常笑重重地吐出一口气……结、结束了? md!只见那浑蛋竟是若无其事地松开手,力求镇定地隐隐地吐息,仅稍稍泄露他的解脱。 常笑咬着牙,刚要喊他,只见伴随着安全栓解开,那小鬼就一脸灿烂地跑过来,神情写满了自豪:“老大你真厉害!” “嗯……”季晓桐轻声一应,没有否认的迹象。 “……”常笑在长达数秒钟的沉默之后,终于在心底自胸腔处咆哮出声——胆小鬼!!虚伪!! 常笑悲愤地坐在原处骂遍了季晓桐每一条筋骨,直到工作人员以催促的眼神看着她,她才默默地爬出位置。 这时,季晓桐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慢慢别过头来看着她,数秒钟之后,视线再慢慢地沿着她身体曲线下移,直到看到她紧身牛仔裤上那朵被硬生生扭出来的“花”上边,神色才有了丝丝改变。 是一种隐忍的尴尬。 工作人员在旁边默默地围观着他们的僵持。 然后,悲剧的事情发生了。 只见季晓桐突然伸手掏了掏耳朵,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开口:“你刚刚叫得真大声,”然后……然后……他居然睁着眼睛说:“你胆子怎么这么小?” 常笑:“……” …… 常笑只觉得自己好像被雷劈了一下,通体舒畅…… 大脑迟迟下着令:快快常笑,骂他,讥讽他,嘲笑他,鄙视他!可是呼吸之后,未来得及付诸行动,小杰克竟默默朝他卑鄙无耻的“老大”靠了一步,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望着她,软软嚅嚅地指控:“胆子怎么这么小?” 轰隆! 常笑顿时石化了…… 季晓桐,季晓桐,季晓桐…… “季!晓!桐!” 季晓桐表示无辜地睁大了眼睛,不理她,笑眯眯地牵起杰克的手,转过身去:“真乖,老大给你买两颗糖!!” “小朋友可以跟你哥哥去看看刚刚拍的照片哦。”工作人员的声音亲切体贴,插入的时机刚刚好。 那工作室里已经发出其他游客看到相片后的嬉笑声了。 小屁孩就拉着季晓桐跑了过去,常笑告诉自己公共场合,不要乱生气,不要跟卑鄙无耻的胆小鬼一般见识,但也十分好奇刚才的表情,一时冲动也决定跟过去看看,然后她就…… 神经又被雷劈了! 这货不是她,绝不是她! 她的脸居然在高速摄像头中,变态地扭曲掉,嘴巴大张,狰狞得可怕。 而那个男人,居然一副置身事外的冷静模样,竟只是让风肆意地吹起他原本微卷的头发,更添了种潇洒的意味。 …… 人比人气死人,老天这是存心气死她吧…… “老大,打印出来!”小屁孩杰克在旁边建议。 “……”你敢!常笑努努嘴想阻止。 “我要这张。”旁边同一辆车的游客已指着相片下了令。 “……”常笑僵硬了半晌,蓦地颓然无力状,只能装作不经意地,狠狠踩了季晓桐的脚一下,然后当着一整屋游客:“啊”一声尖叫,百米加速度地跑了出去。 tmd!各走各路! 游乐园人不多这件事吧,一不小心,就会弄成缘分。 常笑揉了揉大腿踏上征途之后,不知是因为那杰克的黄色的外套太抢眼了还是怎么,逛了两圈,竟然能一直碰上那一大一小,不过也就远远地看见,像是她去玩海盗船的时候,他陪着小鬼在几百米外玩旋转木马。 她玩u型滑板时,他陪着小鬼应该在等咖啡杯。 她排队跳楼机的时候,他正好带着小鬼上摩天轮…… 啧,不是她说,季晓桐那胆小鬼也就适合玩这种等级的东西,但不知道余非会怎样,想想余非那千年不变的淡定笑容…… 她整个情绪又低落下来,这几天,余非并没有联络她,搞得鼻头又是别扭地酸涩。只是,她默默地想着,他原本就是那样清冷的人…… 他怎么就不联系她呢? 或许,他只是习惯了有她在身旁,有人供他逗乐而已吧…… 无可否认,在一个人难过的时候,季晓桐这个意外,尽管闹得人烦,确实也减轻了这段日子缠绕在她心里的阴霾。 今天如果季晓桐一个人她怕是根本不会答理,偏偏又带上了那个小鬼头。 百无聊赖地含着个棒棒糖,又兜了圈,继续漫无目的地在游乐场里转悠,还是没劲啊,索性找了个地方坐下来发呆。 直到身后传来一阵哭声,才回了神。 呃,居然是杰克……当然还有季晓桐那浑蛋…… 如今小屁孩指着她刚刚才玩过的海盗船,铆起劲儿来哭,看来是故技重施,让“老大”玩给他看,不过后者明显不肯再妥协。 那是,常笑愤愤的想,世上哪有这么多美女的大腿给他掐? 常笑其实是个很热心的家伙,看那小孩哭得撕心裂肺的,只觉得心都软了。 眼看季晓桐僵着脸不肯妥协,她白他一眼,就从椅子上转了个身,扬了扬手中刚刚买的棒棒糖,喊了句:“喂,杰克,看这边。” 小孩哭的时候她摸出几种状况,第一种是铁了心只要惹哭他的人哄的。 第二种是被人哄的时候会哭得更凶的。 第三种比较没气节,只要有人哄,任谁都会扑上去的。 那小鬼显然是第三种,一见她,大概见过一面也有点印象,呜哇一声就冲上来勾住她的脖子,害她反而是比较尴尬的那个人,原则上她其实还算陌生人,怎么看都像是…… 怪……好吧她承认……怪哥哥。 “乖,不哭了,不哭了啊。”常笑想把他的手拉下来,可小孩箍得很紧,只得问:“要不要吃糖?” 季晓桐这才慢慢走了上来,看了她一眼,没有伸手抱回杰克,但也没开口说话。而是用一种无形的剑气,在和那小鬼较劲。 常笑意外地发现这小鬼的力道特别大,只能整个人挪了个方向,将小孩抱了起来,然后瞪了季晓桐一眼,这家伙,自个就像个大孩子一样,也不懂得好好安抚一下。 “老大坏!”小鬼整个头都埋进她颈窝,抹她一颈窝鼻涕。 鼻涕…… 常笑考虑着要不要把衣服脱给季晓桐,让他带回去洗干净……算了,她微微一笑:“好了好了老大坏,别哭了,唔,姐姐带你玩更好玩的好不好?” “玩那个!就要玩那个!” “回家。”季晓桐答得波澜不兴。 “呜哇……”小鬼哭得更凶。 这小孩真任性,常笑辶澹孕14幌蛎话旆ǎ俗柚剐聿煌5挠帽翘橥磕ㄗ约海肓讼胪偶鞠涣逞纤嗳先险嬲娴乜冢骸澳歉龊5链豢植赖模屠椿氐匆幌拢 其实想想,这小鬼八成是家里人没空,扔给季晓桐看着的吧,他肯陪着来游乐场,还去玩明显会害怕的过山车,他内心其实也是柔软的吧……这么一想,常笑就觉得内心的愤恨淡去不少。 就陪陪他们算了。 季晓桐望着她,久久,眼看小鬼还是哭闹个不停,迟疑了一下,然后明显有些僵硬,但最终还是妥协,斩钉截铁盯着小鬼道:“最后一次。” 卧槽,常笑啧啧称奇,杰克眼泪收得跟变戏法似的。 常笑听说女人的眼泪是武器,觉得自个其实有必要跟杰克请教一下这招必杀技,然后把他交给工作人员照看,常笑就和季晓桐再度坐上了海盗船,系安全带的时候才发现要换位置已经晚了,常笑迟疑了一下认真地建议:“你可以抓这个栏杆,不用抓我大腿的。” “……”他沉默了一会,闷声一应,然后…… 海盗船动起来的时候,常笑二话不说把手往旁边季晓桐的大腿上一搁,连裤子带肉狠狠一揪,下手毫不留情! 啊啊:“我好怕啊!”常笑大吼,怕死人了! 反正……报仇什么的一声吼哇,该出手时就出手啊! 下午,常笑就顺理成章的和季晓桐加上那小鬼头并肩同行了。 不用排队的游乐场简直像个天堂,玩什么都酣畅淋漓,常笑原本还纠结在心里的一点点郁闷全都一扫而空,不得不说,她喜欢这一天。 杰克跑了一天,多少还是累了,和常笑已是混得烂熟,一整个下午完全脱离他老大黏在常笑身旁转悠,如今累得趴在她肩上睡着了。 天气多少还嫌闷热,常笑背着小杰克往前走不远就满头大汗,却是心甘情愿的面带微笑。 落日余晖,柔柔暖暖地笼罩在她身后那片游乐场,裹着她其实清秀的脸庞镀上一层淡淡的橘红色光影,耳边还充斥着日头未尽逝的喧嚣…… 那是季晓桐从未注意过的侧脸……不由得望着她,微微一怔,觉得心里柔柔腻腻的泛开一层暖流,一时竟是收不回视线…… “唉……余非在就好了。” 那个笼罩在夕阳残辉下的女子,突然抬头望天,发出感慨,神情里带着挥之不去的感伤。 他又是一怔……几分慌张地收回视线,末了顿觉好笑地迎视那锋芒尽敛的红日…… 是啊,都已经是别人的女人了。 20、34.余非啊余非 34 这个周末, 常笑给已经自力更生的大哥打了个电话, 一边念□□号一边哭穷,最后怀着感恩的心回了家。 可一回到家常姑娘怨念得差点吃不下饭,仙姑居然联合一家子不理睬她, 明摆着还在为她外出旅游却不禀报的事情生气。 常笑哀哀叹了口气,扒了几口饭, 就回卧室装尸体去了。 躺着躺着她想了想余非,想起他这些日子的不联络, 烦郁得胸闷, 有些坐立难安。 蓦地产生一种恍恍惚惚的不确定感,像是上一刻她还和余非一起游荡在草海的碧波之上,她依偎在他怀中……可眨下眼, 就什么都不见了。 想着想着, 她眼眶突然有点湿,但终究没有掉下泪来。 周六, 常笑为了搏回印象分, 一大早就给家里搞卫生,清理卫生间的时候,她不自觉的照了照镜子,想起余妈妈眼中的自己,长叹一声。 然后她收拾心情, 继续扫地拖地抹桌子,干完了整理书柜,拽着自个第一次写小说的手稿, 就静坐在一旁阅读起来…… 常笑一边看一边澹氩坏角嗌逼诘淖约海闯隼吹奈淖志尤徽饷床也蝗潭谩比涣耍衷谛吹囊埠貌涣硕嗌佟= = 直到她发现那夹在泛黄笔记本中的那张集体合照的照片…… 其实不止一次看过这张照片,她站在第二排女生的最中间的位置,笑得很灿烂。而余非站在第四排男生靠左的位置,嘴角是她最熟知的那抹微笑,可他的视线并未望向镜头。 以前倒未察觉,如今细细看来,他的视线可是落在…… 她身上? 他在看她? ……他在看她。 常笑眼眶无端酸涩起来,像是发现一个天大的秘密,以前总觉得他照相不专心,以为他天生就是个这样的人,她开始拼命的找以前他们可能的那些照片,这一张那一张,为数不多,可他总像是习惯性的在捕捉她的身影。 他在看她。 所以她突然想起,其实她并没要求过和他合照,没有一次。 她眼眶泛红,蓦地发现自己,好想好想他…… 深吸一口气,她猛地冲到床头拿起电话,拨下那个她早背得滚瓜烂熟的号码,可电话接通的那一刻她不期然又想起了余妈妈,电话一挂,她突然憋出眼泪来。 “余非,我们怎么办……” 常笑兀自掉泪掉得专心,突然传来一声叹息,“哭坟啊。” 她抬头一看,只见三个常乐也不知什么时候,默默倚在门边。常笑就瞄了他一眼,眼泪便像是开闸泄洪般,怎么也抑制不住了。 常乐又站了一会,突然掏出手机给谁打了电话,说了句“你听”,就把话筒对准了常笑。接着就对话筒说,“你打算怎么办吧。” 常笑只觉得头皮一麻,突然意识到什么,猛地站起来想把常乐推出去,可是他却站得笔直,把手机递给她说,“你们总该面对。” 常笑摇了摇头,擦了擦眼泪,哪里知道该怎么面对。 常乐啧了一声,冲着她后脑勺就拍了下去,语调很有火气,“哭哭啼啼个屁,小时候都白教你了!” 常笑被打得有点懵,泪眼婆娑的看着她三哥,顿了顿,蓦地踹了他一脚。 常乐才吐了口气,皱着眉把手机硬塞到她手中,然后又轻拍了她脑门一下,“待会过来把我房间也打扫一下。” 下一刻他房间里的音乐震耳欲聋。 常笑握着手机,看着屏幕上一直维持着通话状态,吸吸鼻子还是决定同情一下三哥的电话费,才慢吞吞的把手机凑到耳边。 她看到屏幕上通话状态上显示着:妹婿。 心里总有点刺刺的,想再踢常乐一脚。 “唉……” 她才一接起电话,余非无端轻轻叹了口气。 她心想也许余非就一直等待在电话那端,或许是听到她的呼吸声的,可一声喟叹是什么意思,不免有点生气,哑着嗓子问了句,“你唉什么?” “……你就不管我会心痛?” 他声音就那样淡淡的,甚至是波澜不兴的,可偏又引出她的眼泪,忙恨恨地说,“这个时候,你别油腔滑调的……” “这个时候是什么时候?”他语调终于有了波澜,接着听见他严肃的道,“常笑,我要见你。” 她迟疑……然后说,“见了,然后呢?” “我就是想你……”他说得轻柔,“这个理由不够吗?” 够。她用力眨眼,擦干眼泪,跟他说,“老地方见。” 其实她是胡侃的,说这话的时候她脑子其实有点空白,然后抹了抹眼泪,穿鞋出门。 思前想后还是把自个的手机带上了。 出门时候她想,常乐要是阻止她,她就使出防狼技巧,还要再敲他的头。可是常乐仅是没良心的在玩他的游戏。 那么,去哪呢? 她脑子里浮现了很多地方,譬如这里,譬如那里,但后来她想,她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他的,究竟是什么时候…… 她知道他的心思,他家离她家不远,或许在她挂电话的时候,或许更早,在他说想见她的时候,就准备出门了,要在门口堵她。 所以她准备好了台词,她楼下不是他和她的老地方。 他家楼下才是。 可是她又不想去那里,想来想去,她突然想起第一次见他的那个考场,那天的阳光,比今天的更为明媚。 于是她出了大铁闸就闭着眼睛开始跑,一路跑。 那是市第六中学,学生照常上课,那天考试的地方作为教室,如今应该被满满的占据着,校门口紧闭,传达室的老先生悠闲的翻着报纸。 她呼呼的喘着气,汗水沿着面额往下流,湿了衣领。 她绕着学校外围走了走,因建筑老旧,围墙也不高,她随意找了处地方就翻了进去,校道上空荡荡的没什么人,教学楼不时传来琅琅的读书声。 教学楼后的操场,还有学生在上体育课,很生活化。 她站在校道上突然有些茫然。 然后身后就传来翻墙落地的声音。 她回头—— 余非就在她身后。 她从未看过他满头大汗的样子。 不骗你,这么多年来,从未看过。 但他如今满头大汗的模样,头发有些凌乱,不知怎么的还有一些些憔悴,可他精神面貌尚佳,依旧是英俊的脸庞,接着随性的拍了拍手,往后腰那揩了揩,望着她。 也是出乎意料的生活化。 不知道为什么,常笑觉得,这样的见面,一点惊喜的感觉都没有。 可心里暖暖的。 他那样平静的站在她对面,微微喘息,然后朝她慢慢走近。 接着他说话了,“小姑娘,你在任性。” 她眼眶一热,说,“糟老头,你在作弊。” 他蓦地扬唇一笑,“你说,将你拎出考场的那个老师不知还在不在?或许以后我们可以请他喝杯水酒。” 她顿了顿,“物是人非哇,”然后伸出手指数了数,“初中三年,高中三年,大学……我们认识……唔,七年了。” “嗯。”他但笑不语。自然而然的走过来与她并肩。 便是和他慢慢的走。 拐了个弯,就看到一些相貌□□的小正太萝莉在追逐嬉戏,常笑突然感慨,“现在看他们,就□□大。” 他又是笑笑。 她呶呶嘴,听到不知哪传来的钢琴的声音,突然说,“余非你给我弹钢琴吧,我要听命运,天鹅湖,还有什么小夜曲,沉思曲,梦幻曲,你去学。” 他突然沉默,随后轻轻看着她说,“我以为这辈子你都不会开口,”他望着她,“常笑,你从来不向我要求。” 她眼眶有些湿润。 余非慢慢走近,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然后轻轻顺着摸了摸她的脸颊,她没头没脑的说,“有汗……” 他轻笑,突然听到身后传来带着狐疑的询问,“你们是?” 常笑呃了一声,一见是老师,猛地拉着余非撒腿就跑。 余非感觉虽是措手不及,但很快反客为主,居然领先在前改为拖着她跑。 看得常笑心里又是纳闷又是感动的。 “等等!你们等一下——!” 鬼才等一下,常笑不知为何觉得莫名开心,跟在余非身后跑得欢快无比,两人很快就到了翻墙进来的那堵围墙前,只见余非一停,将她一托,让她轻易借力爬上墙头,翻身跃下。 随之他也三两步翻墙过来,常笑看看他被围墙蹭污的衣服,再一对比他平日的形象,突然狠狠的伸手捶了他一拳,拔腿就跑。 他说…… 她从来不敢要求他。 那他是说,他在等她要求他?她可以吗? 这回也没跑多远,她又停了下来,回过身去看他,吸了口气,突然回到了现实,她说,“余非,可是阿姨不喜欢我。” 余非轻轻的笑,“那我喜欢你,这个理由足够吗?” 她站在那里,怔怔的看着他,久久地,久久地无法回神。 21、35.无力讨好 35 常笑以为有爱万事足, 然而, 在看到余妈妈的那一刻,她知道自己错了。 但这次余非站在她身旁,所以, 她告诉自己不要怕,可是余妈妈就抱着胸站在她家门口冷冷睨着她, 怎么不怕? 常乐表示无奈的摊摊手,并没有开门。 最让她想不通的是, 曾尹乔居然也在, 仿佛某种秘密被揭穿,常笑深深的不安起来。 “你……还没出国啊?”她宓匮≡裣群托n枪媚锎罨啊 可谁也没理她。 余妈妈也不废话,见着人, 居然就踩着高跟鞋, 也不顾众人在场,就上前来拉余非的手。“妈……” 想余非堂堂一介男儿, 总不得跟自己母亲使劲, 已是想要顺从跟着离开。 可常笑不知道抽了那根神经,居然一把扣住余非的手,不想让他走。 比力道余妈妈自然不如她,一来二往的,自然把余妈妈气得面红耳赤。 其实常笑敢以一根黄瓜起誓, 她完全没有跟余妈妈对抗的意图,然而手就是自动扣紧了余非的手腕,不拖也不曳, 也不肯放。眼看前面的余妈妈使出了吃奶的劲,也没能把他儿子拉扯动。 余非嘴角竟是有几分笑意。 汪臻又费了把劲,狠狠地冲常笑凶了一声,“你放手!” 常笑眼看对方动了真格,心里在挣扎…… “我叫你放手!!” 常笑被这么一吼,手就自动松开了。汪臻一个措手不及,脚下高跟鞋一卡,往身后一个踉跄。 “妈。”余非便再也玩笑不得,赶紧上前,搀扶住她。 汪臻有种在儿子面前颜面尽失的尴尬,一时也敛不住气,气得个脸红脖子粗,声音一悲戚,人就显得无端痛心疾首的模样出来,“我含辛茹苦把你拉拔长大,你今日就为了个外人,居然,居然……” 余非已全然没了笑意,眉头轻蹙。 “你是不是要逼死我你才开心!?”汪臻这话显然是说得过重了。她也不顾,“那你现在是跟我走,还是继续呆着这不男不女的家伙身边!啊?” 余非紧抿薄唇,最后看了常笑一眼,“我先走了。”并没有直接回答汪臻的话。 “余非……”常笑在身后叫唤了一句,嘴巴微张,她想说,我不是故意的。 不料余非竟是板着脸回过身来,大致未将表情调节过来,肃穆得可怕,声调也平板得没有感情,“知道了,你先回去。” 常笑看着他们三个离开的背影,突然有一种错觉…… 他这一走,他和她,就再也回不来了…… ** 常笑事后几天过得颓靡不无,仙姑时不时会打电话查勤,她总是在电话里强颜欢笑,可任谁都听得出她与过往大不相同。 容兰和倩倩一直想开解她,可是常笑和她们说话,总是故意中气十足,豪迈万分的笑,说什么大道理,她都无条件点头称好,也不知道是真懂还是装懂,亦或者根本就是装不懂,仅在背过身去的时候,一个人寂寂寥寥的缩在角落。 看着就叫人心疼。 事实上,她们心里边都清楚,余非好几天没来电话了。 容兰和倩倩实在是没办法了,只敢偷偷在仙姑电话打来的时候,小小声报告下情况。其余的,也只能靠她们自己解决了。 一连两个周末,常笑都回了家,乖乖的待在家里,哪里也不去。 饶是一屋子神经粗大的男人都察觉了这闺女的不妥,时不时问要不要去哪里玩啊之类,回答一概说不去。 “你是不是真的喜欢他?”这个礼拜天,仙姑从外头回来,雷厉风行的,劈头就是一句。 这段时间女儿不开心,她不是看不出来,但也用不着家里几个男人左一句右一句的劝说。 常笑甚至没听清楚问题,就条件反射的点了头。 仙姑唔了一声,“那行,把样子收拾一下,跟我走。” 常笑就稀里糊涂的跟着仙姑到了余非楼底下,蓦地瞪大双眼,感觉有股寒意从脚底蹿上胸口,转化为扑通扑通的急促心跳,扭头就想走。 仙姑一把拽住她,嚷嚷,“没用的家伙,老娘白教育你了!”然后就拉着她上楼。 常笑被迫走了两步,自然不敢对老妈用强的,只得咬牙硬上,进电梯的时候,仙姑比了下楼梯按钮,一脸严肃的示意她去摁扭…… 常笑想了想,就把所有楼层都摁亮了……= = 仙姑黑了黑脸,吸了口气倒没说什么,而是深深望着她,看不透想法。 常笑便沉默了,余非家住九楼,她曾出入多次,甚至还记得第一次跟着余非走进电梯时的兴奋,因为虽然隔得不远,但自个住的老式建筑却没有电梯这玩意。 如今电梯逐层停,她看着电梯门开了又合,突然心里一紧,莫名有些害怕,低低声建议,“妈……我们回去吧。要不,我还给你做饭?” 仙姑看了她一眼,眼见她连久久不用的称呼都搬了出来,突然叹了口气,抬高手抚了抚她额前碎发,“笑笑,妈没别的想法,给你改这名字的时候,就想你笑口常开,开开心心……” 常笑听罢眼眶有点湿,想着这段日子一昧的逃避,咬咬牙,突然狠狠地点了点头。 余非家门被打开的时候,余妈妈俏眉一挑,接着外边一层铁门都没打开,就抵着里门,微微勾唇,或许因为上次的冲突故意不去看仙姑,“哟,是常笑啊,又来吃闭门羹啊,脸皮什么的,跟谁学的啊,挺厚实。” 常笑僵硬着脸,隔着铁门,蓦地行了个90°的大礼,接着站了个笔直,一副严正以待的样子,吼:“阿姨好!” 余妈妈怔了怔,大致觉得有些荒谬的抽了抽嘴角,“好什么好,见着你娘俩讨债的,能好去哪里?” 仙姑吸了口气,往常笑旁边一站,轻轻扣住她的手臂,直直望向余妈妈,开门见山,言语间倒还算平静,“我们家闺女是个好孩子,人勤快,心眼实在,说出来也是个名牌大学生,跟你们余非年龄相当,若你对她装扮上有什么意见,回去我让她多跟同学什么的学习……” “学什么呀,”余妈妈打断,瞄了常笑一眼,然后又笑了笑,“治标不治本,你家闺女不就这模样了?”就摆出一副欲关门的模样。 仙姑迈了一步上前,试图阻挠她。 常笑瞥见仙姑脚步似乎微微踉跄了一下,眉头一锁,仙姑已是站稳了抢话,“年轻人的事情,也由不得我们这老东西插手,你何苦为难他们?” “为难他们?”余妈妈一整句话也不知听进去了多少,“我儿子从小到大都很听我的话,如今为了她已是三番四次顶撞,你怎么就不跟你宝贝女儿说,让她别教唆我儿子为难我?还有,上次是谁把我推到在地的?我儿子真要把她迎娶过门了,我还不是天天担心受怕?我个头又不够她高,力气也不如她大,哪里打得过?” “我不会……” 仙姑拉扯了下常笑,“我教出来的女儿,绝对不会干这种大逆不道的事……反正……”她咬咬牙似乎想反驳什么,但又想到什么生生吞了下去。 “反正什么?哼,谁知道?”余妈妈得理不饶人,轻轻一嗤,“反正大学谈恋爱的,有几个能成事?趁早拉倒,我也用不着你们娘俩上门指责我。” “我没有。”常笑突然插话。 余妈妈蓦地笑了笑,“常笑啊,我现在可是在跟你妈谈话。”言语中不乏指责她“大人说话小孩插什么嘴”的意思。 “我没有教唆余非为难您。”常笑嘴巴抿得死紧,再次强调。 “可我瞅着就是这么回事!” “是余非说喜欢我的!”常笑突然硬声道,一米七的个头英挺地杵在余妈妈对面!“是他说要和我在一起,是他说等我……”眼见她情绪愈发激动,“是他说让我相信他的!” 说完她深吸一口气,微微红着眼望着余妈妈,身子有一丝僵硬,随后吸吸鼻子硬声道,“阿姨,请您跟余非说,要他在摆平您之前,不要再来找我!” 仙姑愣愣地望着自个的女儿,显然有些被她唬住。 余爸爸不知从屋内哪个角落蹿出来,那模样不知听进了多少,站在余妈妈身后以一种不理解的眼神望了过来。 常笑双手紧贴在大腿两侧,又狠狠行了个90°大礼,“伯伯好!” 再接着她声音已是不受控制的自胸腔发音,整个楼梯间都清晰可闻,“很抱歉打搅了!”随之她又深吸一口气,“您可以关门了,阿姨!” 最后她有些僵硬的转过身来,自肺腑喊了一声,“妈——!”泪水已是在她眼眶里打转,声音难免泄露了几分颤抖,“我们走!!” 呃? 仙姑就感觉自己莫名其妙的被女儿拉着往电梯门口撤退,但被送进电梯口的时候,常笑站在缓缓关闭的电梯门之外,僵硬的点点头,挤出个微笑,“妈,我走楼梯!!” 然后常笑就转身蹭蹭跑进了楼梯口,开始飞速下楼。 等到仙姑有些心急地出了电梯,从大门口出来的时候,她刚好看到常笑修长而狂奔的背影,怔了怔,觉得有些心疼。 22、36.甜蜜蜜 常笑不知道要去哪里, 她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狂奔。 有好多好多的眼泪, 都没办法流出来。 因为妈妈说,只希望你笑口常开,开开心心…… 可是, 为什么她的心这么痛?痛到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她不懂,为什么人长大了, 会有这么多这么多的烦恼。 她不懂,为什么余妈妈不喜欢她, 她不过是一不小心喜欢上她儿子。 她很乖啊, 明明会听余妈妈的话啊。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跑到全身虚软,她才有些悲戚的抱着马路旁边的灯柱, 想放声大哭一场, 呜呜……因为灯柱真的好脏…… 她吸了吸鼻子,两眼泪朦胧地怔怔看着眼前川流不息的人群车阵, 看着层层叠叠的高楼大厦, 突然觉得自己好寂寞。 心飘浮在某处,悬挂着,找不到皈依。 她唯一可做的,只能咬着牙,赌着一口气, 不让眼泪掉下来。 于是常笑就这样站在喧嚣的街道上,重重喘着粗气,直到终于缓过气来……才愈发茫然的望了望周遭陌生的环境, 刚刚见到路口就转弯,见到斑马线就过马路……蓦然发现这个她居住了二十年的城市,原来这么陌生这么大,相较下她,竟是这般渺小。 想想鼻子又有点酸,一摸身上除了手机什么都没带,再抬头,瞥见道旁那间讽刺地挂着“甜蜜蜜”招牌的冷饮店,脑子一热,走了过去。 冷饮店呢。如今分明是十月底了,许多地方已经入了秋,温度骤降,偏偏这沿海地区天气反复,凉个几天,又热上几天,像今天,就艳阳高照,也不知道下个雨什么的来应个景,还是老天根本就在讽刺她不是女主角? 常笑走过去,刚想进门,不料那自动感应门像是被什么卡住了,竟然纹丝不动。 欺负人啊! 她耐着性子在门口等了一下,没反应…… 离开,再走近,没反应…… 于是她稍微用力掰了掰玻璃门,还是没反应…… 常笑委屈得差点没把眼泪掉下来,去他妈的,长得像男的的女的不能进是不是!她憋着一肚子恨意,僵硬地站在门口,进退不得。 服务员终于感受到常笑的强烈怨气,人还隔着两三米没完全走近,玻璃门像是有灵性般……开了! 居然开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欺负人啊!常笑深吸一口气,挺胸收腹昂首阔步自服务员面前走过,她就算委屈!也要委屈得有尊严!眼看那服务员在门口来回走了好多次做实验,玻璃门居然一次都没卡…… 去tm的高科技! 只不过经此插曲,她心中的郁烦多少被冲淡,对着菜单点了几样看着很好看的甜品,最后拿起手机打开联络簿想找个买单的人,找来找去,竟然选择拨通了季晓桐的号码。 大概……是不想让倩倩容兰太担心吧。常笑心想。 不过自打上次游乐场事件之后……他们确实没联系过了。 电话响了很久,久到她几乎认定那个家铁了心不再理她的时候,突然被接通了……她怔了怔突然不知道要说什么,季晓桐也没说话,两个人都在电话彼端沉默。 只是这沉默并未维持太久—— “干嘛!”那家伙突然吼到,声音明显有几分暴躁。 只不过,就是这有点凶的嗓音,让常笑没由来放松下来,唔了一声,切入正题,“你……有没有钱?” “没有!”然后他重重哼了一声,“有屁快放!” “我在‘甜蜜蜜’。” “妈的!” 常笑一愣,不知道说了什么突然让季晓桐这么不爽,只听见他说,“你tm甜蜜蜜关我tm鬼事!” 电话就被挂断了。常笑愣了三秒,就……就又委屈了。= =~ 不到片刻手机铃声又迅速回响,常笑条件反射的按下接听键,季晓桐的声音在电话那端有种势如破竹的冲击力,“说!要多少?” “什么?”这回换常笑云里雾里。 “我说钱!”他不耐烦地继续吼,“你要多少?”接着不待常笑说话,他又道,“借一还十!要是还不起……哼!我告诉你,你小命就玩完了!” “……”常笑在电话又愣了三秒,半晌……“噗——” “笑你大头鬼!再笑,借一还二十!” “还笑?卧槽,三十!” 但他吼道四十的时候,常笑还是遏止不住的开始发笑,笑到后来,眼泪都控制不住掉了下来,那种复杂的感觉缠绕心头哪里说得清楚,只觉得,在这样一个下午,认识他这样一个朋友,听他说着乱七八糟的话,感觉还不错。 至少……分散了她的注意力。 ** 常笑确实迷路了,至少服务员在便笺上写下“甜蜜蜜”冷饮店地址的时候,那一场串街道名,她基本是没听说过。 服务员待她把地址报给季晓桐之后,刚好送上一小杯甜饮,然后向她微微一笑,“女朋友现在才赶来啊?”接着看了看她刚刚动了一勺子的冰激凌,继续微笑,“像你这么喜欢吃甜饮的男士不多啊。” 女朋友…… 男士…… 常笑像是被泼了一大盆冰水,从头宓浇虐宓住= = 张了张嘴,突然没了兴致去争辩什么,大致余妈妈眼中看到的自己也是如此,假笑以对,就不再说话了,继续埋头猛吃。 一直吃到牙软,光凭感觉就知道时间明显流逝了不少,久到那服务员有时经过,也会投以同情的目光,似乎认定她被“女朋友”抛弃。 常笑一律当作看不见,只是会偶尔把玩着手机,再望望窗外,等一个不久前还和她针锋相对的家伙过来买单。 唉…… 这店面不小,常笑吃累了稍作休憩时,抬头看看店内的环境,发现居然一对一对的几乎都是情侣……突然苦笑,难怪服务员会误会,然后强令自己不去想方才对余妈妈的顶撞…… 无论如何,她措辞是不是有些过分?不能用“摆平”吧…… 要不要去道个歉? 可是,她并不后悔。因为仙姑在她心中,一直是那个会在舞台上意气风发的演员,而不是像这样,为女儿说句话,却连门口都进不去。 让人觉得太心疼。 又坐着胡思乱想了一会,余光瞥见有辆的士停在门前,常笑刚在心里揣测着会不会是季晓桐,便见他从前座走出来,然后随性的站定。 他今天特别骚包的戴着副墨镜,阳光下卷曲的头发有些不羁的飞扬着,远远望去,五官依旧那般立体出众。 仅此一站,便惹来过路人纷纷回头。 果然是招蜂引蝶体质啊,常笑叹气。 只见他四周望了望,目光最终落在门外的招牌上,皱了皱眉,就大步流星的走了过来。 然后…… “嘭!” 悲剧发生了…… 混血王子一头撞在玻璃门上,太阳眼镜有点滑稽的偏到一旁,然后他整个人都僵硬了。 常笑微微张大嘴巴,找不到声音…… o(s□t)o 其实这种事常笑有经验,这不是受没受伤的问题,这是面子问题= =~ 一瞧在座的双双对对,或捂嘴偷笑,或尚未回神,实在是……替他丢脸。还好她刚刚没撞,一时间竟觉得上天还是眷顾着她的。 季晓桐已是忿忿把墨镜摘下来,这才看清楚擦得通亮的玻璃门,气得发抖的样子,只见他猛地转身瞪了他身后偷笑的路人一眼,突然回身又踢了那玻璃门一脚泄恨。可是她刚才遭遇的惨剧竟再次上演,那玻璃门被踢一脚,感觉不服气和他作对似的,一动也不动。 于是季晓桐憋着一肚子气,在门口站了一下,没反应…… 他便又顶着大太阳退后一步,再行近,还是没反应…… 最后他咬咬牙,突然狠狠抓乱了头发,大吼,“常笑,你给我滚出来……我靠!”玻璃门突然自动打开,服务员陪着笑容朝他迎面走来,明明还隔着好几步路……这自然气得季晓桐怒火冲天,挥舞着墨镜直吼,“你们这什么烂门!长得帅的还不给进是不是!” 声音穿透玻璃门传了进来,所有人都辶耍嗌倩购闷娴囟盼魍肟纯创抵械呐鹘恰 常笑已是捂着肚子笑得不能自已,笑得满嘴都是香草冰激凌的味道,然后狠狠拍着桌子,再抬头时,季晓桐不知何时走了进来,正一脸铁青的瞪着她…… 待视线对上,他也不管是不是格调优雅,是不是恋爱圣地,嚷嚷道,“别吵!你看你选得什么破地方!” 常笑抬头看他,再看了看周遭人一脸迳科茸约荷晕6樟惨坏悖幼耪酒鹄刺嫠恢茫呐乃募绨颍疽馑隆 季晓桐反复深呼吸,然后把墨镜狠狠往桌子上一拍!恨恨地一屁股坐下,然后架起二郎腿,瞪她。 常笑又抿嘴笑了笑,想想其实很奇怪,虽然她个性男生化,但与她亲近男性朋友并不多,偶尔会闪过或许是因为余非的关系这个念头,所以,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余非都占据着她拜把兄弟这个位置。 只是,和余非在一起尚且有不自在的时候,和季晓桐在一块,虽然吵吵闹闹的,但相处久了,心情竟是意外的放松。 大概因为身正不怕影子斜,甚至完全不会顾虑别人的看法。 “想吃什么?”常笑翻了翻餐牌,“吃冰沙吧。”降降火气。 他白她一眼,瞄了眼桌子上满目残籍,抢过她手中的菜单,“为什么你可以吃冰激凌,我却要吃冰沙?” 接着就伸手招呼服务员,只见先前招呼她的服务员又在玻璃门前来回走动试探玻璃门的灵敏性,听到招呼,忙从吧台上端了一杯冰水,匆匆赶了过来。 “你们那破门趁早换了才好!” “呃……”服务员有点澹驯橄拢阈Γ拔颐堑拿牛裉焓怯械闳涡浴还幔冶vげ换嵩偻奈侍猓 “哼!”季晓桐不以为然哼了一声,比了比菜单,“这个,这个,这个,这个,还有这个!再把桌子收拾一下,要快!” 服务员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常笑,然后欲言又止的再次望了望他,才点了点头,“好。” “这服务员怎么怪里怪气的。” 常笑抿抿嘴笑了,“我知道为什么。” 季晓桐往椅子上一靠,“你闭嘴,别吵我。”手里端着冰水大大喝了一口。 常笑白他一眼,决定有雷大伙一块被劈,“因为你刚刚点的东西,先前我全部都点过一遍。然后他发现喜欢吃甜食的‘男士’,你是今天第二个,最后吧……”她耸耸肩,“他以为你是我‘女朋友’。” “噗——” 一大口冰水相应而出——常笑猛地把椅子往后一退,倏地站起来,拍了拍未能幸免的衣服,大吼,“季晓桐,你没别的招数了是不是!我往哪站你往哪喷!”然后往桌子上剩下的甜点一望,“靠!全都不能吃了!” 季晓桐咳了两声缓过气来,“妈的,你就不能少呛我两回?”然后一低头,“靠!真不能吃了!” 然后抬头瞪她,两人相望几眼,怔了怔,然后心有灵犀罢,突然都开口笑出声来。 季晓桐的笑颜宛若初升的太阳,梨涡浅现,眼眸弯弯,长而曲的睫毛密密的蜷着,很是迷人。 食色性也,常笑难免多看了一眼,心忖这杀伤力不小,忙别开视线,然后稍微收敛了点又坐了下来,再一瞅桌面,这下真是遍目狼藉,重重哼了一声,“还好我这次吸取教训,身手敏捷。”然后又挺诚恳地道,“我发现,你笑起来挺好看的。” 季晓桐顿了顿,大致花时间琢磨了下她言下之意,脸颊突然闪过一抹可疑的红晕,却是轻嗤一声,“我不笑起来也很好看。” “嗯,”常笑心眼实,“这倒是事实。” “……”季晓桐莫名尴尬,突然伸手朝常笑后脑重重拍了一下,“不要命了你!” “……” 常笑被拍得莫名其妙,愣了愣火气上扬,本是握拳打算报复,却是看到季晓桐把视线偏到一旁,摆出一张很是不悦的□□脸色,觉得有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蓦地想起楼下某小鬼害羞起来,也这种神情…… 这脸皮也太薄了吧,当初亲她一下,也是弄得脸红脖子粗的,难怪他那票兄弟都说他是个纯情的家伙。 斟酌了一下,看在他长途跋涉替她买单的份上,这才决定放他一马,只不过…… 常笑没忘狠狠地在他面前故意缓慢的捏了捏拳头,虽然制造不出咯吱咯吱骨头碰撞的效果,但聊以威慑,免得他以为她好欺负。 季晓桐一脸不屑。 甜点很快就送了上来,季晓桐口味和她异常接近,勺子一舀,也顾不上其他,大口送进口里,常笑吃得已经有些点饱,随便一个嗝,不是菠萝就是红豆口味,就索性停下来看着季晓桐吃。 这家伙的皮肤也太好了点,常笑有些忿忿不平的想。 季晓桐故意装作不在意她的目光,但眼神却有点飘忽,夏天和冰激凌的搭配,多少缓和她的烦郁,但接下来伴随手机铃声的那个来电显示…… 却让常笑好容易恢复的心情,在顷刻间跌回了谷底。 23、37.争执&38.冷战 常笑突然有点不想听到余非的声音, 连带呼吸也有点沉重, 看着手机怔怔发呆。 多久了?久到……她几乎快……快绝望了。 季晓桐也察觉了她情绪上的这些改变,停下动作,望望她, 尚属平静的提醒她,“电话。” 常笑有些求助的望了他一眼, 眼眶又微微有些湿润,她害怕……怕自己一接电话, 会忍不住哭出来……为什么恋爱不能是简简单单的两个人的事情? 为什么她走向王子的这几步路, 还得披荆斩棘,翻雪山,过大河, 杀巨龙的? 电话因为过久未接而停止, 不一会,铃声又锲而不舍的继续响起。 又想到今天她为爱情所作的无谓挣扎, 隐隐露出苦涩一笑, 还是按下了接听。 “现在在哪里?” 果然……如今听到他的声音,鼻子一酸,竟是直觉的想逃避,她沉默了一会,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今天上我家了, 是吗?”余非并未执意追问,却顺理成章的转移了话题。 常笑心跳徒然加速,迟疑了一下, “……嗯。”为什么……他都不问问她这些日子过得好不好…… “我妈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 “嗯,”余非的声音显得很平静。“那你说什么了?” 面对他的平静,常笑突然有一些害怕,他总是波澜不兴,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因而两个人的世界,她永远都是最先失去理智的那个…… 这种控制情绪处理方式上的落差,光是想想,都觉得……可怕…… “我说,我说……”常笑觉得喉咙有点干涩,脑子乱糟糟的,竟然拼凑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她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向他重复这件事,不知道该如何表述清楚她当时的心情,沉默了许久,明知道他在等她的答案,还是选择忍住一股脑儿的酸涩,说,“我……不想再提了。” 这答案宛若在他意料之中,他依旧表现得平静,说出来的,像是一句准备已久的话,“你不能总是一昧逃避。” 那声音很轻,却一拳一拳重重击在她心上,讷讷地听着他说,“我们是该好好谈一谈了。” 谈一谈?常笑愣愣的听着他说话,“谈什么?” “我爸说,你用词有点过分了。”余非的声音突然有些些疲惫,也不拐弯抹角,“这段时间我妈火气有点大,这个时候,你去找她,无疑是火上浇油……” 所以,就放任他们之间冷却么?常笑突然有种想笑的冲动,方才忍了许久的情绪,在他平静而疲惫的声线中,突然全线崩溃,她下意识的扬起嘴角,眼泪却簌簌往外掉,直觉争辩,“我没有火上浇油……” “我不是怪你……” “……”面对他平淡的口吻,常笑轻哼了一声,深吸口气,“那你怪谁?” “……”余非沉默了一下,“这个时候你还要和我斗气吗?”他也失去了以往声音里丝丝的温暖,有种平铺直叙的冷淡,“常笑,那个是我母亲,如果可能的,将来也会是你的母亲……” 常笑听出他声音里,蕴藏着的些许责备,责备她不懂事。 可能这两个字,本来就包含了无限可能…… 也不知是不是方才冷饮甜点吃得太多,常笑觉得胃突然一阵紧缩,就要命似地剧烈疼痛起来。 她死死的咬着下唇,用力揩去眼泪,直到脸颊火辣辣在烧。 可这些都比不上紧揪的心。 季晓桐突然一把扣住她凌虐自己的手,常笑泪眼朦胧望着他,竟无力抽回,她仅能用力的呼吸着,试图忍下那源源不绝的痛,随后有些麻木的应了一声,“或许你妈说的对,大学没几个能成事的。” “常笑,我现在不想听赌气的话。” 常笑也不知道为什么,以往柔情百般的声音,如今听来竟是那么冰冷。 听见他冷冷的说:“道个歉。我陪你。” “……”常笑没忍住溢出一声抽泣,不知为什么今天所受的所有委屈,都比不上他这句话,她明明也考虑过这个问题,她也觉得措辞有所不当,可到嘴边时,她说,“我不……” “常笑,”余非稍微加重了语调,像是并未因她的哭声而心软,“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余非……” “道歉。” “余……非……” 常笑突然觉得受不了,全身一个激灵,像被人狠狠揍了一下,全世界都可以误解她,不懂她,可是他是余非啊,是和她相识这么多年的余非啊,是说着在等她,要她相信他的余非啊! 眼泪模糊了所有的景象,她在手机这边无声的掉着眼泪,手紧紧地抓着电话,像抓着救命稻草…… “那是不是,在我‘摆平’我妈之前,不要再来找你?”余非语调淡淡的,然而在她听来,却没由来的宛如寒冬里冷冽的风,刮得她心痛。 眼泪,不受控制的泛滥成灾。 “是不是?” 余非的话再一次击在她心上。 季晓桐一言不发的夺过她的手机,按下结束键,然后把桌子上的冰激凌往她面前一推,干净利落的说:“吃!” 常笑泪眼婆娑的看着如今握在季晓桐手里的手机,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挂断了…… 她下意识舀了一勺送进口里,或许和着眼泪的味道,有些些苦涩——可是,他没有再打过来…… 她吃了两口,把冰激凌又往他那边推了一下,吸了吸鼻子擦了擦眼泪,默默挤出两个字,“谢谢。” 然后她捂着抽搐的胃部,看着他,“可不可以,陪我看电影?” 呜……她现在好想看恐怖片…… ** ** *** 38 冷战 认识季晓桐的人都知道,他其实是个粗神经的家伙。 粗神经的人有个好处,他们认准一件事,就会比别人更容易集中精力去干这件事。因而加上遗传自他父母的智商和运动细胞,所以季晓桐的学习和体育成绩一直都不赖。尤其他还有张在基因作用下出众的俊脸,于是这种种的出类拔萃,轻易成就了他作为各阶段风云人物的光辉形象。 于是乎,打从他懂事开始,经常会成为女生的讨论重点,有时会莫名其妙沦为争风吃醋的中心,偶尔还会被无端贴上狠心肠,没良心这类标签。因而这又要谈到粗神经的第二个好处,那就是种种议论,他都不会放在心上,由得别人去说。 同样的,他也体会不到什么女生玲珑透明的玻璃心啊,敏感细腻的羞怯情怀什么的,拒绝别人表白的时候,通常直截了当、干脆利落,没什么顾及情面一说,所以他慢慢就成为别人眼中眼界奇高,要求极挑的超难攻陷对象。 随便翻翻学校论坛上关于他对女朋友的要求的传闻,所列之项几乎到了苛刻的境界。 但显然,他所谓的洒脱,所谓的苛刻,都在遇到常笑这个神经更粗的家伙时,宣告结束。天知道为什么,他居然会开始习惯性的想起她。 理智告诉他要彻底摆脱这种心理上的劣势,可是他就是没办法去拒绝这个明明粗神经吧,但面对爱情却敏感得一塌糊涂,还长得不太像女人的女人。刚才见她伤心,竟还会有种想抹掉她眼泪的冲动。 所以,季晓桐觉得自己八成是疯了。 他叹了口气,带着不知怎么产生的认命的感觉,在烈日下陪着她由地铁转公车,然后风尘仆仆的站在电影院前面,本想说随便看个什么片子当做休息就算了,结果她居然皱着眉头,没头没脑的又说要离开。 那天下午,他像个傻瓜一样,陪着她四处转悠,再然后,他觉得自己,可能一辈子,也没办法拜托这个叫做常笑的男人婆了。 ** 常笑自幼就是个逞强的人,回学校,恢复晨跑,认真上课,独自去图书馆自习,然后一个人吃饭,再一个人写着她的小说。 虽然还是会有些小难过,虽然还是会不自觉的翻翻手机,虽然还在等着谁的电话,但这些都不应该影响她,她必须学会坚强。 后来突如其来的一场秋雨,肆虐了整个城市。整个天空都是湿漉漉的,仿佛前些日子的回暖像一场梦。 常笑并不觉得意外,毕竟已进入了十一月,北方的某些城市,甚至已经提前进入了冬天。所以偷赚的这些晴天,她觉得很满足。 终于秋天。 常笑心血来潮,便一个人把宿舍里里外外都打扫干净,再一瞥一柜子短袖t恤似乎不再能派上用场,于是非常贤良淑德的把一件一件按颜色归类,再照标准折叠方法折好,熟稔地堆放进储物箱内。 “喂!”容兰一边吃着方便面,一边分心瞄了瞄电脑屏幕上播放的美剧,然后指示道,“常姑娘,待会帮我的也弄一下。” “哦。” “还有我的,谢谢!”倩倩从电话里抬起头来,嚷嚷。 “好。” 容兰凉凉吹着面条,突然耍狠冷哼道,“谁跟我抢常笑我灭了谁。” 倩倩切了一句,“滚你的,吃你的面条!”然后捂住话筒,朝她感慨,“笑笑你要是个男的多好啊,我一定嫁给你啊,老公大人。” 常笑摸了摸鼻子,“我不当男的。” 倩倩无所谓的叹气,“那你说我要是个男的多好啊,我一定要娶你啊,老婆大人。” 常笑抿嘴偷笑,不知怎么,看起来非常贤淑的样子。 啧啧,倩倩不知怎么看出了几分女人味,猛地对着话筒吼,“你看人家常笑,大小事宜处理得又干净又利索,还长得高大英俊,又能当保姆还能兼保镖,又能装新郎又能当新娘,以后还能又当爸又当妈,你反省了没!” 宿舍里一阵嬉笑,容兰突然想到什么,敛了笑,双眼盯着屏幕,装作不经意的问起,“余非这段时间是不是没找你?” 常笑手下的动作顿了顿,点了点头,故作轻松的嗯了一声。 “你……真的不要给他打个电话吗?”容兰看着她,都两个礼拜了吧,这男人真可怕,真能忍啊。 常笑吸了口气,“就算打了,问题还是存在啊。” 倩倩不知何时也挂断了电话,凑了过来,“说真的,余非的妈妈真的很可怕,那天吓到我了。果然有其母必有其子啊。” 常笑拍了拍她,示意她不要乱说话,更可怕的,她不是没见过……然后继续折叠手中的衣服。 容兰又问,“那传闻你最近和季晓桐出双入对是真的吗?” “啊?”常笑纳闷,“我只是不小心会和他碰上而已啦。” “是吗?”容兰一脸怀疑。 倩倩再次感慨了,“你说季大帅哥要是常常能和我不期而遇,你说多好啊!” “去你的,你破花有主了!”容兰挑了挑眉,又看着常笑,“那你要不要装作偶尔,不小心,不经意的,和余非不期而遇?虽然我不大喜欢他,但你们不能总这样下去,对吧!” 常笑认真的想了想,点了头。 都半个月没见面了,她确实想他了,余小非。 ** 余非的宿舍所在,她闭着眼睛都能走过去,可最近,双腿却像是有意识的,刻意避开了他大概会出现的活动范围。 这一次,也不知做了多少心里建设,走三步退两步的,才慢慢挪进了余非的势力范围。 他的课程表她特地背熟了,今天早上他一二节有课,所以他一定会在那个时间去饭堂买早餐。而她,只需要在他出现的时候,装作吃完早餐出饭堂的样子,就能正面和他碰上。 一大早就去食堂坐着,她是第一个到的,平日里乱糟糟的饭堂,而今只有穿白色后勤服的阿姨在忙活着什么,碗盆磕碰着发出声响。 她心里仿佛装着十万只跳蚤,争前恐后的扰乱着她的心跳,她的呼吸。 望望时间,才六点半不到。等待,连一分一秒都变成了煎熬。 六点四十分,终于三三两两出现了早起的学生。 六点五十五分,人终于多起来了,饭堂终于脱离了安静。 七点,一对情侣在她面前卿卿我我的走过。 七点十分,她看到了余非…… 终于,她摸了摸胸口,心跳还算平稳……还好他出现了,她现在竟然对他一点把握都没有。 这大半个小时,她一直忐忑的坐在离门口不远的桌子旁,胡乱搅着早上买的一份白粥。但自他出现,她便是别不开视线,但再看他几眼,不知怎么的愈发有些心慌意乱,大致因为,他俊俏的脸虽是一如往昔,却散发着温和而疏离的气息。 以前他看她时,不是这样的表情的。 他显然是看到了她。 可因为他眼神没有停留,常笑不想冒险,怕与他错过,赶紧握了握拳站起来,急急走出座位,站在通向大门口的过道上,看着他一步一步靠近。 他显然再次看到了她。然而那双黑白分明的双眸,仅再一次,再一次浅浅掠过她,就转移向了另外的方向。 “余非!这边!” 这个时候的饭堂,并没有中午时分争先恐后的那种杂乱,但环境也是嘈杂,各类铁器磕磕碰碰的清脆,人与人之间的交谈声,读取饭卡时此起彼伏的滴滴声…… 融合成匆匆的紊乱,却有序。 而那清亮的女声,竟悠悠的穿透了这一切,传进了她的耳朵。 24、39.赌气 余非没有再看她, 宛若她是透明人一般, 继续维持着原有的步伐节奏,一步两步三步,与她真正的擦肩而过。 她无法动弹, 僵硬在原地。仿佛刚才,她在他面前, 上演了一出可笑的独角戏。 她没有回头,不敢回头。却仿佛清晰的听见他走向那个女人的脚步声, 听见女人开心的回应声, 甚至听见他未作拒绝,坐下的声。 她突然感觉迎面走来的所有人都好像在看她,所有看她的视线都夹杂着同情或讽刺。 讽刺着她的自不量力, 讽刺着她的……自作多情。 ……常笑, 我早就比你高了。 ……所以,你可以尝试依赖我。 ……常笑, 我们要接吻么。 ……常笑, 我等你很久了。 ……想过要嫁给我吗? …… ……我等你。 他的一言一语都犹言在昨。他的一举一动都历历在目。 可就在刚才,他无视了她,走向了另外一个女人。 ……不知为什么,她很想哭,眼眶却干干涩涩的, 一点泪水都挤不出来。 她还是僵硬在原地。不久之前,她还是个自信的人,可以天塌下来当被子盖, 走到哪都是抬头挺胸,昂首阔步,而且自由自在大口呼吸。 可因为他,因为他突然的告白和感情的激发,瞬间暴露了她所有的不自信。 她犹豫,她不安,她忐忑,她害怕,她和他并肩走着,竟然会有冲动避开其他人的视线……或许她只是认可了余妈妈隐藏的台词,她配不上他。 哪里配得上他? 她个头太高,身板太直,她中气太足,性子太粗。 他们走在一块,怎么也不像一对情侣。 ……可她只是喜欢他啊,那么,为什么他要把她推出去一个人去面对各方面的压力? 她毕竟只是个小女人,她也想他为她遮风挡雨,她犯错也想要耍赖,她也想像容兰那样,无缘无故的使使性子,大半夜的给男朋友打电话,只为了想喝一碗绿豆沙。 或许他真的喜欢过她。喜欢她的……脸?身高?打杂能力?抑或直来直去的性子?总不会是欣赏她天马行空的写作“才华”。 想想突然有些好笑,自嘲的笑笑,连她自己都掰不出个像样的理由,还是说,所有的理由都不过是个借口? 她深吸了一口气,有些僵硬的转身,装作不在乎的瞄过那一对看起来极像情侣的男女,但那个男人,明明不久前刚成为她的男朋友。 果然是孙恬恬。她有些僵硬的想着,这两人怎么看都比她和他相称啊。随即她有些自嘲的勾勾嘴角。 余非如今一直背对着她,也像是铁了心般的,没有回头看她一眼。反倒是孙恬恬,那双俏美的双眼,貌似不经意的勾勒出了挑衅。 常笑发现她认得这种挑衅,那是自认为在某件事上占得上风时,才能勾勒出来的弧度。 其根本起因,便是那个女人拥有她所欠缺是自信。 常笑突然很想走过去,把余非从那张位置上拉起来,拽住他的衣襟,说一些豪气干云的话。或者耍耍狠,抓住餐桌上的什么摔过去,宣告主权。 然而,她凭什么逞能? 眼眶依旧干涩得可以,她甚至是有些麻木的坐回刚刚的位置上,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浪费可耻,她要把碗里的粥吃完。 然而老早打好的白粥,被这初秋微凉的风,吹走了碗里残余的温度,她明明一直在搅拌,但还没煮烂的米粒还是沉入碗底,滤成一碗米水,淡而无味。 她强迫自己集中精力,一口一口把粥送入嘴里,只觉得胃翻腾得难受。电话铃声恰好在这个时候响起,屏幕上闪烁着的是属于季晓桐的特有的名字——大蒜先生。 仿佛跌入海底,遭遇浮木。 她有些迫不及待的接起电话,季晓桐的声音在那边有点喘,“你今天人呢?” “没去……”常笑一开腔,不知怎么的有些哽咽,音调变得怪异无比,调节了下情绪,宛若诉苦般直道,“今天食堂的粥好难吃……太难吃了。” “……”他沉默了一下,“哪一间?” “同心园……” “你等我。”电话就被迅速挂断。 常笑突然有些恍惚,这句话像是触碰到她某根神经,余非总是说他在等她,可是他知不知道……她追得好辛苦。 她突然也不知道自己还在这油烟密布的地方坚持着什么,仿佛坐在这里,就可以展示她的不在乎。 可她明明不是要和余非斗气啊,她来是想打破两人冷战局面的啊,她只想回到最初,回到那些阳光灿烂的日子,理直气壮的走上前,拍拍他的肩膀,大声吼一声余非,然后站在他旁边得意的笑。 然而……那种直觉突然越演越烈,他和她,都回不去了…… 再也回不去。 耳边突然传来旁边桌子围聚的几个女生,小心而兴奋的讨论。 顺着她们的视线看去,季晓桐已经站在门口东张西望,微微有点喘,形似找人。 来得真快。她望着他,不知道他在着急什么。 他此刻明摆着是一副刚刚晨跑完的样子,红光满面,汗湿的头发有些不羁的偎贴在额前,一双深邃的眼眸半眯,微显不耐烦的嘴角,整个人立体而耀眼。 不得不说,放眼整个c大,确实难找到能在相貌上与他抗衡的男生。 只是,在她眼中,余非才是她的独一无二。那个收敛大部分光芒和气势,教她“枪打出头鸟”的男人,总喜欢默默蛰伏在所有人的身后,不紧不慢的看着一切,统揽全局。 她害怕的想……或许,她不过是他人生计划的某一个部分。 季晓桐是先看到孙恬恬那一桌,才望过来的,神色突然多了一抹她所不解的愤慨,然后他大跨步走到她身边,皱着眉头看着她,不顾她的面子,莫名其妙的张口就骂,“瞧你那什么鬼表情!吃的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接着一把拽住她手臂,将她从位置上拉扯起来。 他有些烦躁的吼,“走。” 常笑摇摇晃晃的被他拉扯起来,感受到四周投来的视线。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往余非的方向望了一眼。 然而……他还是没有回头。 这一刻,她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只得任由季晓桐抓住自己的手臂,然后跟着他朝门口走去。 “碗碟还没收……”她突然开口,会被值勤员骂的…… “这个时候,你还管这些?”季晓桐又朝她凶,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架势。 耳朵被震得嗡嗡作响,可再走了几步,身后突然传来那一把,熟悉得一塌糊涂的声音,“你要去哪里?” 那斯文而平淡的男中音,有一瞬让她宛若隔世。 这次换她没有回头。 季晓桐强而有力的大掌使出的力道,让她生疼,同时也提醒着刚才的种种。 她多想在余非的声音中听到波澜,可是并没有。依旧是不徐不慢的,仿佛他并不在意。 所以她不得不问自己,怎么还是停住了脚步? 季晓桐一时拉不动她,也是停了下来,站在她面前,回过身看她。看着她,一字一句的,言语中有种不容拒绝的坚定,“我说,走!” 常笑脑子乱得很,眼看季晓桐此刻的表情太过认真,居然下意识的轻微点头,身子就被他再一拉扯,脚步一松,又开始跟着他向前。 走去哪里? 她也不知道。 而且也不知道为什么,多走了几步,心突然疾速蹦跳。接着感觉身后有种源源不绝的压迫力袭来,压得她有些透不过气。 她没办法思考,只得跟着季晓桐继续前进,直到鼻子再也闻不到饭堂那种特殊的油腥味,她才意识到那压力或许来自于余非,因为他会生气…… 他生气是因为……他在等着她,而她却没有主动亲近他。 好累。这样的感觉,真的好累。 “你居然允许他坐在别的女人旁边,和她共进早餐?是你疯了还是我看错?”大概是觉得走得足够远了,季晓桐突然压着嗓子开口。 他的手还是钳制着她的手臂,她没有挣脱,只是她不懂,这个家伙,可是在……生气? 常笑叹了口气,“我也会和你共进早餐。” “那不一样!”季晓桐终于放开了手,回过身来瞪她,“白痴也看得出那个孙恬恬,对那个家伙有企图!而且明知道你在旁边,他居然默许了这种企图!” 常笑的眼眶终于泛红,但还是倔强的,望着他,一言不发。 他有种想暴走的趋势,火气十足,“你就没有脾气吗?早些时候,你不为还为了部破电脑,大费周章的找我来寻仇吗!你的脾气上哪去了?你这个白痴,我随随便便干了些什么,你就挑剔这挑剔那的,把我气得半死。他干什么你都忍,你脑子是泡过镪水吗?那皮笑肉不笑的僵尸,到底有哪里好?搞半天你还是睁眼瞎……” 常笑傻愣愣的听他劈头一顿痛骂,一滴豆大的泪滴,毫无预警的涌出她的眼眶。 季晓桐本来还有一肚子话,突然僵了原地,语锋一转,“你……你哭什么哭!” “我已经很难过了……你还骂我……”常笑越说越委屈,鼻子一抽,眼泪一发不可收拾。 “我没有!”季晓桐突百分尴尬,决定死不认账。 “你有……” “我没有!” “你有!”常笑平白瞪了他一眼。 “我没有!就没有!我靠,”他突然感受到校道上路人甲乙丙的视线,皱着眉头迁怒,“看什么看?没看过帅哥骂人?” 常笑原本哭得专心,听到这话没忍住噗嗤了一声,然后哭得更凶,哭得肆无忌惮的样子,看得季晓桐愈发窘迫,因为毕竟常笑姑娘是这身高模样不是?看起来怪别扭的。 再一阵,他被她哭得烦躁,突然重重吸了口气,刻意的,同时别扭的放软了口气,“你别哭了。” 常笑竟是听话的收了声,抽泣了两下,红着眼安静的望着他。这让他神情更加别扭,眼见常笑手机铃声作响,赶紧转移目标,直嚷嚷,“电话,电话!” 常笑沉默了一会,也没看来电显示,直接接起……听到对方呼吸的那一刻,她不用听声音也知道是谁,倔强的咬着下唇,不肯再哭出声来。 他们便在电话彼端僵持着。 常笑铁了心,既不主动挂断,也绝不抢在他之前开口。 终于,他妥协。 他的声音,多少比刚才多了起伏,但还是被他克制得极好,只是语调多了几分不同于他以往的冷意,“这个时候,你不但允许他出现,还让他带走了你?” 25、40 了解他如常笑, 自然听出了他言语中所有的不满。 这让她想起季大帅哥刚才的教训, 想起这个男人确实是无视了她,和另外一个女人坐在一起共进早餐,无论原因是为何, 还是让人难以接受。 想到这,常笑也不知哪来的勇气, 重重的哼了一声,“余非, 那在他出现之前, 你做了些什么!你不但允许她出现,还让她坐在你身边?” “……”余非像是隐忍着某些事,语调终于较他以往, 升了两个音阶, “这些日子,你经常如此, ”然后所有声调徒然一转, 归于平淡,“不是么?” 常笑猛地抽了口气,感觉怒意从胸腔涌自喉咙,“那么余非,这些日子……”声音突然变得冰冷无比, “你在哪里?” 接着她重重拿开手机,不知道是怎么样的冲动,让她猛地将手机往地上一摔!顿时四分五裂。 摔完了她又狠狠掉下了几滴眼泪, 蹲下来抱膝着一脸无助的样子。 “喂……” “嗯?”常笑两眼泪朦胧的抬头,只见季晓桐皱着眉头有些担心的望着她,心里突然有了几分依靠,才带着几分哽咽,几分悲戚的道,“我摔了两千块……” 季晓桐:“……” “呜哇……两千块!我妈会杀死我的……” 季晓桐欲张嘴,结果:“……” ** 常笑是那种传说中的牛脾气,一拗起来,玉皇大帝出马也没得商量。 先前在心态上一直处于劣势,譬如想的是怎么和余非和好,怎么解决问题,怎么能完美的道歉,但现在……看在被她摔坏过的手机份上,虽然还能勉强接听电话,她已经决定不轻易原谅那个在相处相识的这几年中,把她吃得死死的这个男人! 没错,她忿然的发现,这么多年了,和余非熟了之后,她一直处于讨好他的位置上,他说一她从不说二,一切都按照他的计划进行。 可是,她常笑才不是男人可以一手掌握的女人! 想到这,她也不知为何思如泉涌,当天晚上,晚自习也不去,坐在电脑面前,敲打她卡文卡很久的爱情小说。 没有爱情的时候,她天天期待,充满了幻想。想不通透热恋中的人,为何会为了鸡毛蒜皮的事情争得面红耳赤。于是当爱情真正来临时,她终于发现,有时候争吵,并不是特指那事本身,而是想证明…… 你,重不重视我。 会不会为了我,做一些区别与以往的忍让。 心态改变之后,常笑就觉得要放松自己,于是又跟着容兰和倩倩去校外的酒吧玩,灯红酒绿的,果然能让人心情放松。 而且,常笑发现了一件事,因为是好朋友,所以她已经不会再无厘头拒绝那个叫季晓桐的家伙,好朋友等同于容兰,等同于倩倩,而季晓桐,只是刚好,性别男而已。 这么一想她又心安理得,只不过,有时半夜关电脑的时候,余非弄的封面,还是会刺痛到她某根神经,于是,她又把桌面换了。 论坛上还是热闹非常。 自打上次之后,常笑习惯了每次上机都打开论坛看看。因而看到自己又成为新闻热点,占据着论坛的一大块版面时,她真的怀疑是有狗仔队在身边,怎么可能事事被人追踪? 真的是,在带照相功能的手机泛滥的年代,干什么都可能不是秘密。 她再一次成为被抨击的对象 【“东方不败”泪洒校园,“任我行”手足无措,迁怒路人!】 【今天在饭堂看到非常精彩的一幕!!】 【请问你们说的那个常笑到底是什么人啊!求解答!】 【大家看看,她是不是脚踏两条船啊?内有图】 【常笑去□□!】 …… 常笑刷着刷着,甚至还有不明真相的群众带恶意的辱骂。只是很奇怪,也轮不到她出手,论坛像是被什么人监控着,往往这些帖子出现不到几分钟,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后来叫嚣着的那些昵称居然都没办法发言,于是乎,隔一段时间就会出现几个新的id在跟帖抱怨,问为什么会被无端被封id。 然后就突然有人冒出来,回复说,【再吵就封ip,让你剩下的大学时光都没法上网!以此贴立誓,说到做到。】 然后,这个帖子就彻底沉了。 让常笑乐不可支。 倩倩在旁说她变态,这种情况当事人通常会选择眼不见为净,哪像她居然守在电脑旁边一个帖子一个帖子的刷新,还能笑出声来。 常笑心想倩倩当然不懂,这些都是很好的写作素材,群众的创造能力果然是无穷大的啊。 不过,关于有人在默默维护她这件事,她不得不想到季晓桐,毕竟是计算机才子。之后和他聊电话,也问起了这件事,那家伙居然说通常高手出手,不流于表面,而是在于威慑作用。 想了想就觉得先前她电脑被黑,确实不像他的作风。 而后,在他的阻挠之下,论坛很快就又沉寂了下来。 “常笑”这两个字,甚至成了禁忌。倒也是一件奇事。常笑想了想,就再也没去过论坛了。 ** 时间过得很快,最明显的体现就是衣服越穿越多。 常笑二十岁的生日过得很简单,收到分别来自容兰和倩倩的礼物,容兰送的是蕾丝内衣裤,倩倩给她买了一个精美发夹。相对下,全班同学合送的怪物史瑞克模型就显得正常很多。 最感动的是全班同学的心意卡,上面写满了乱七八糟的让人啼笑皆非却十分窝心的话。 只是,少了余非每年必到的礼物,她心里还是有些挥之不去的难受。 生日蜡烛吹灭之后,又过了些日子,就到西方人的圣诞节了。 今年的圣诞节是礼拜六,容兰和倩倩一大清早就爬了起来,据说是和男朋友去圣诞之旅。 她们口头上也问了常笑要不要一起去,但毕竟也是情人节,街上的玫瑰都卖二十块一朵,恋爱氛围那么浓厚,哪里还会笨得凑上去当电灯泡? 但情绪莫名的有些差,窝在床上不想爬起来。倩倩和容兰再收拾了一会,就打开门出去了,显然外边的风看起来特别狠,刮进来时,吹得桌上的东西呼呼的响。然后门又被带上了。 宿舍里的一切都归于安静。 “真冷啊。”常笑往被窝里缩了缩,想不到今天要干什么。 一个人的圣诞节,实在是有些……寂寞。 “大蒜先生”的名字突然闪烁了起来,伴随着听起来有些“强颜欢笑”的欢快铃声。 她不知为什么犹豫了一下,但还是接了起来,他在那边直入主题,“我前些日子定了个包厢,去唱k。” “啊?” “来不来?”他也不拖泥带水。 常笑想了想《天路》,又想了想《青藏高原》,脑子一热,点了点头,“好!” 常笑从宿舍跑下来的时候,季晓桐已经在楼下等了。 就一个人。 他穿得不算太厚,南方沿海城市的冬天,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熬。从此他一件长款棕色风衣自在的敞开,黑色高领毛衣打底,配上深蓝色的牛仔裤,还是悠闲自在的样子。 只不过,正是这副打扮,让常笑一怔,随后就摸摸头笑了。 因为今天她不巧选了件同色系的风衣,虽然拉链拉得好好的,但却同样穿着牛仔裤,啊,真是巧啊。 常笑冲上前狠狠拍了他一下,冷空气让呼出的气变成白雾缭绕,她笑得更开心,然后就蹦?着冲在前面…… 她只是觉得,不用一个人窝在宿舍里胡思乱想,被寂寞侵蚀,被思念湮没,真好。 包厢虽然不大,但还是让常笑觉得季晓桐居然这么有本事,能定到今天的k房,像是这些日子的强装无事找到了一个宣泄口,她拿起麦克风卯起来唱歌。 季晓桐原本一直是走温情路线,尤其是明媚而忧伤的英文抒情歌,唱得特别棒,然而常笑仿佛吃定了他,一直由着性子挑选了各类民俗歌曲…… 季晓桐出来行走江湖多年,见过?宓娜耍?拐婷患??袼?饷?宓娜恕?br>  也不知竭斯底里唱了多久,唱到喉咙像是卡住了发不出声响,常笑才稍微休息了一下,抓着冰冻的可乐拼命个灌,季晓桐才终于隆重登场,而也就在这个时候,电话铃声响了。 是余非。常笑的心情蓦地一沉,连震耳欲聋的包厢都仿佛变得异常安静。 常笑望了眼季晓桐,从包厢里走了出来,铃声还在响个不停,再犹豫了一下,手机就安静了。她怔了怔,发现萤幕上显示的“九个未接来电”有些刺眼。 刚刚她太过投入,居然一点都没有察觉。 这里的隔音效果并非太好,各个包厢时不时传来亢奋的音乐声,扰乱着她的思绪,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看到他的来电显示,竟然振奋不了她的心情。 还是觉得有些疲惫。 她站在过道上有些发呆,直到手机铃再一次作响,她才接了起来。 听见他道,“我在楼下等你。” 常笑唔了一声,一时也不知道该用怎样的音调去回答他,最终只是平静的说,“我在外面。” “地址,我去找你。” “不用了。”她深吸一口气,无意识的重复,“不用了。” “常笑,”余非喊她。大概是事情沉淀了太久,他的声音终于再度回归平静,这一声呼唤,再次让她红了眼眶。他也没让她回应,再次说,“我在楼下等你。” 接着电话便传来了嘟嘟的声音。 她觉得他不能每次都这样,才发现,他才是每次都任性的那个人。 常笑拿着手机查看萤幕上一列长长的他的名字,微微颤抖着发了条短信给他【不用了。】 接着又觉得或许不够,或许他不会走,因为太清楚他的苦肉计,想了想外面的风,想了想这样的圣诞节,想了想他一个人站在她宿舍楼下的情景,突然心酸无比……她又补充了一条短信【余非,请不要再让我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