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魂使之转生遇见你》 第一章 初见 孙壹也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走到这一步。 如果时间可以倒退，所以的事情都有重新选择的机会该有多好。 那么大学毕业的时候，她可能不会选择孤身一人来北京； 在男朋友劈腿的时候，她会选择勇敢的去撕逼； 在公司领导对她有诸多暗示时，她可能不会公开顶撞； 在朋友让她当担保人借钱时，她一定会干脆地拒绝…… 可是后悔有用吗？ 并没有。 所以…… 瘦弱的孙壹，现在坐在北京北五环外某著名it企业的21层窗台上瑟瑟发抖。 望着脚下空无一人的街道，正在努力给自己鼓最后一把劲儿。 “哎咦，你确定要跳下去吗！很疼的！”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响起。 孙壹被吓了一跳，差点没直接掉下去。 很努力才维持住平衡，猛然转过脑袋。 此时原本空无一人的办公大厅内，在孙壹的身后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身材看上去风情万种，但长着一张可爱娃娃脸的姑娘，正望着她甜腻腻傻乎乎地笑。 “关你什么事，我死了对大家都好。”孙壹气呼呼地说。 “不不不，你死了可能只对你的仇敌有好处，对你的家人和爱人都是一种伤害呢！”姑娘甜甜的嗓音听上去很悦耳，若不是现在的状况特殊，孙壹一定会很喜欢她。 “你管太宽了！”孙壹心情不好，自然没好话。 “哎呀呀……其实我也不想管这么宽，谁让我遇上你了呢！” “你阻止不了我，我下定决心了。” “我不会也没办法阻止你死，我就是告诉你，你死了可不是一了百了。”姑娘嘟着嘴。 孙壹脸撇向一边，不想搭理这个莫名其妙的姑娘。 “别说死相难看，父母脸上无光了，你死后至少得去畜牲道里被折磨个七八世，才可能才回到人道，你可千万要考虑清楚哦！”姑娘一边无辜的眨巴着眼睛，一边笑嘻嘻的说道。 “蛤？”孙壹有点懵，她摸了摸自己的脸，现在不是在做梦吧？ 难道是在玩隐秘拍摄？她四周张望，发现一片漆黑，没看见dv的灯光。 那么…… “你神经病吧！我现在没工夫跟你瞎扯！”孙壹突然就怒了，有种被戏弄的羞耻感。 “我父母脸上早就无光了，在我跟着男朋友私奔的时候他们就放弃我了。”孙壹的面色看上去不佳，若不是坐的地方很危险，没准儿就冲上去干她一架了。 “而且我今儿个不死，明儿李姐也会来公司闹。我已经无家可归，众叛亲离，名声臭大街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孙壹越说越激动，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几乎就要掉下来。 “嘿，你这人！你别这么激动好不好！我是在帮你，你知道我一个月只能帮一个人吗！” “不需要你帮！” “好吧！你就算觉得活着没意思，能不能别浪费好不容易得到的可以投胎为人的机会呀！” “反正做人也没啥意思。” “那你下辈子还可以好好做人呢，跳楼了可就没戏了。” “我下辈子也不想做人了！” “你说得轻巧，你知不知道还有多少牲灵在畜牲道里拼命挣扎着，想获得转世为人的机会呢！” 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孙壹有点生气了：“你是个神经病吗？你到底在说什么！你是来看我搞笑的吗！看到别人要死要活的，觉得自己特有优越感是吧！愚弄人让你觉得很开心是吗！”孙壹有点激动，一通质问，在她看来，这个姑娘是来看她笑话的。 姑娘突然敛了笑容，她看着孙壹半天没说话，然后一本正经的说：“不管你信不信，我是收魂使。” 见孙壹一时愣住了没反应，她继续叨叨：“我呢，是因为今天得了上主给的月例特权，可以现身阻止一个人灵自堕……嗯……也就是你们说的自杀，我才会现身。” 孙壹睁大了眼睛瞪着姑娘，但她没搭理孙壹：“如果你要跳，我没权限拦着你，但是我已经选择了你，我得让你知道。” 姑娘看着孙壹的眼睛突然露出了一丝凶光，把孙壹吓得一颤：“一旦人灵自堕成功，下辈子就做不了人了。你将被投入畜牲道，经历多世的历练，才有可能重返人道。” 姑娘说完背过身去：“如果你想清楚了，就跳吧，我在楼下等你。” 气呼呼的这位，说完就“咻”一下，消失在孙壹的眼前。 等等！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孙壹一脸懵。 人道？畜牲道？修行？收魂使……孙壹使劲揉了揉眼睛，想再找到刚才的小姑娘。 我难道正在做梦吗？ 嘿！孙壹，你赶紧醒过来吧，最近压力太大了是不是，都开始胡思乱想了！ 孙壹尝试着往楼下看了看，发现刚才那位姑娘不知道啥时候已经到了楼下，抬着头，一脸不爽的看着自己。 我去，她什么时候下去的！ 孙壹突然感觉脑袋有点嗡嗡作响。 如果这是梦，我我我……我要跳吗，跳下去真的就变畜牲了？ 我，我，我，我怎么办，我没做好下辈子当猫猫狗狗的准备呀，虽然猫猫狗狗很可爱…… 我，我，我…… 哎呀，妈呀…… 突然一阵晕眩，孙壹在一阵强烈的下坠感中失去了意识…… 第二章 初炼 100天过去了，身体还是很疼。 孙壹第一千次想着，血眉那个小娘皮，如果三个月前能死死拽着我，我也不至于生生的受了这么久的折磨！ 想起来就恨得直放屁。 不过在“阴间”待着的这段时间，孙壹也慢慢认识了很多活着的时候不知道的事情。 人死了以后都变成了灵，然后会统一的被收到这儿来，这儿叫转生殿。 这里称生前为人类的灵为人灵，生前为动物的为牲灵。 在这儿自杀不叫自杀，叫自堕。 像孙壹这种自堕死亡的人，属于罪灵的一种。 在死后会被自堕那一霎那承受的痛苦折磨七七四十九天，然后在第五十天的时候，接受这里判官的审判，投入畜牲道，开始轮回修炼。 这些都是孙壹来这儿之后陆陆续续琢磨明白的规矩。 孙壹现在待在“宫格”，这是一个储存罪灵的地方。 所有自堕死亡的人都会在这里经过最初的缔炼。 到处都有哀嚎的人，噢不，哀嚎的灵。 可是已经100天过去了，除了当时阻止孙壹自堕的血眉，在第50天的时候来宫格跟孙壹聊了几句。告诉孙壹出了点问题，她可能不用去投胎了。然后看着孙壹啧啧了半天。 之后再没有人来过。 孙壹就继续这么痛着。 那是一种说不出来的痛，感觉身体四分五裂的拼不到一起。 孙壹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脏是稀碎的，脑门是扁的，她估计自己现在一定很丑，是吓人的那种丑，她甚至都一直不敢摸自己，怕把自己吓成个魂飞魄散…… 时间久了，也疼得有点麻木，有点心灰意冷了。 孙壹现在开始后悔，当初信了血眉的话多好，要不然，选择一个不那么疼的死法也好啊！ 割腕？服毒？上吊？这些死法会不会好受点…… 不过，孙壹恍惚记得自己当时没做好准备呢，怎么突然就死了呢！ 在101天的时候，宫格的门打开了。 孙壹被带到了一个乌漆嘛黑的房间里，只觉得湿乎乎的，什么都看不见。 但是随着模模糊糊的时间过去，身上的疼痛感慢慢的在消退。 感觉心脏好像在凝固，脑袋也慢慢的恢复了圆弧度。 不知道过了多久，当孙壹终于感觉不到疼痛的时候，她又被带到了另外一个房间，同样黑，不潮但是冷得厉害。 身体好像被冻成冰棍了似的慢慢在变硬，慢慢的头都无法动弹了， 孙壹感觉很困……困…… 嘭的一声，孙壹被吓醒了。 猛然睁开眼，嗷呜，太晃眼了，她赶紧闭上了眼。 过了一会儿，感觉对这阵强光有点适应后，她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嗯……有一个男人站在她面前，不对，他身边还有好几个男人。 他们都在看着孙壹，表情很严肃…… 嗯？男人？ 孙壹猛的一下坐了起来。 这下子她看清楚了，这儿应该是一个办公室，她躺在一张会议桌上面。 主位上坐着一个男人，还有四个人分两侧坐在他旁边。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 孙壹慌张的从会议桌上溜了下来，站在角落里，一脸懵逼的看着他们，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主位上的男人此时缓缓地开口了：“你，最后会选择自堕吗？” “蛤？” “如果让你再选一次，你最后会自堕吗？” “你什么意思？难道我不是自堕的吗？”孙壹有点震惊的问到。 男人没回答孙壹，严肃的再问到“只需要回答我，你真实的意愿，是想自堕吗？” “我……我犹豫了来着，不过没犹豫多久就莫名其妙的掉楼下去了，我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自堕”孙壹小声说到。 其实孙壹最近一直在回忆自己自杀那晚的事儿. 她没记得自己有跳下去的这个动作，而且很明显犹豫了。 难道……自己不是自堕的，是被陷害的？ 她鼓起勇气说：“唉！如果我是被陷害的，是不是不用去畜牲道投胎了？” 男人皱了一下眉，然后一挑眼。 他左手边一位黑脸帅哥马上呵斥了过来：“你唉谁呢！上主也是你唉的吗！” 然后马上转过头去，沉稳的说：“对不起，上主！这位人灵来转生殿后一直在缔炼宫和修魂宫待着，不知道咱们这儿的规矩，顶撞了您，还请见谅！” “上主”用鼻子哼出了一口气。 然后淡淡地说：“不打紧。你们今天特意请我过来审判这位……想必也是中间有颇多曲折导致你们难以判定。匹修，先说说是什么情况吧。” 上主睨了孙壹一眼说道“你，先坐下吧” “谢谢上主”孙壹赶紧谢过，然后乖巧的找了个最靠边位置坐下了。 此时被点了名的那位黑脸帅哥，被上主称呼为匹修的略微沉思了一下。 然后说：“这位人灵是半年前上主恩赐的月例特权得主。” “血眉在阻止她自堕的时候，亲眼目睹了她跳楼的过程。” “但是在宫格待了49天，并未发现罪印散去的迹象。” “于是我们仔细做了盘查，发现她是属于意外坠楼。” “更麻烦的是，她被仙体冲撞了神魂，导致无法转世投胎。” “我们已为这位人灵修复了神魂，但应该怎么判定她的去处，还请上主定夺。” “被仙体冲撞了神魂？”上主眯着眼睛看着孙壹。 孙壹有点毛骨悚然且全身不自在。 虽然听他们说起这些事儿，她感到很茫然。 但是……说不上来的有一种“我就说嘛”的豁然开朗的感觉。 只是……仙体是个什么鬼？ 是ta推我下楼的？ 我跟ta什么仇什么怨！ 为什么呢！ 为什么呢！ 匹修点了点头，说：“是的，具体是哪位神仙还没查着。” “可以肯定的是，一定和这位人灵上一世或者几世的经历有关。” “或许是她在某件事上冲撞了神灵，所以招来这等灾祸。” “据我们估计，原本这位人灵会悄无声息的以自堕罪堕入畜牲道。” “但是由于血眉的阻止导致她自堕之心产生了动摇，所以那位神灵动用神力将她推下了楼。” “但由于一些未知的原因，神力在她魂魄里留下了轻微的神癍，而且并未被血眉直接察觉！” 上主摸着自己鼻子，沉思了一会儿。 “先带她下去，容我考虑一下此事如何处理。两天后我会给你们一个答复。” 说完便起身开门出去了。 嗯，没错，开门出去了。 孙壹一直以为神仙都是biu biu biu的像一团烟雾般消失不见，想去哪儿就瞬间移动的。 但是并没有。 散会后孙壹也是被他们带着从会议室走到了那间黑黑的屋子里。 只是走得比较快，而且没感觉到累。 而且的而且，这地儿跟孙壹想象中的“地府”差太远了。 没有古风古韵的建筑，没有拿腔拿调的文言文，完全是现代化的风格。 难道地府也是与时俱进的？ 还真是长见识了。 其实在这里没有什么时间的概念。 因为孙壹待的地方一直是睁眼和闭眼没什么差别。 她都担心自己眼睛是不是瞎了。 在等待被“处理”的期间，孙壹朦胧地感觉有人来过自己身边。 有时候又感觉黑暗中有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自己，背上的汗毛都莫名其妙的全竖起来了。 又黑又无聊的孙壹总是在睡觉，经常分不清楚现实和梦境。 唯一安慰的是，孙壹感觉这段时间自己皮肤应该会变得很好。 因为“美容觉”已经睡得够够的了！ 只是偶尔会想，好久没吃饭了，也不曾感觉到饥饿，难道鬼魂儿都不需要吃饭么？ 这可怎么办，对孙壹而言，吃饭曾经是那么重要且让人开心的事儿…… 当再一次被带到那个会议室时，孙壹有点呆呆滞滞的望着上主。 上主瞅了她一眼然后说：“两天的期限到了，我承诺过会给你一个解决方案。” “目前的状况是，你的问题比较棘手。” “你在这转生殿待的时间超过了四十九日，已无法还阳。” “而且你身上带有仙瘢，亦无法投胎。” “所以现在我只能把你留在这转生殿任职，由血眉带着你去人间収魂。” “待我们找到法子把你身上的仙瘢祛除了，再决定你的去处。” “这样的安排你愿意吗？” “蛤？你的意思是我要在这儿上班了是吗？”孙壹有点错愕。 “你好像不太愿意？”上主又是眉毛一挑。 “没没没，我愿意，我怎么能不愿意呢！只是我不太懂这个行当，没这方面的经验，怕把事儿给你搞砸了。”孙壹赶紧解释。 “搞不砸，放心去吧，血眉经验很丰富，由她带着你完全可以放心。” 上主突然想起了什么，又交代到：“记得你身上有仙瘢，行事最好低调些，免得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就这样，下去吧！”上主神色有点复杂的看了我一眼，转过身去了。 孙壹有点悻悻的摸了摸鼻子，退出了他的办公室。 上主最后看自己的眼神，在孙壹心里盘旋了很久都没消去。 虽然很久很久以后，她总算明白了这个眼神的意义。 但就像生前她就知道万事不可能重来一样，孙壹相信万般皆是缘。 没琢磨明白就糊里糊涂的投入了收魂大军，是当时的她最直接的反应。 再来一遍，她相信还是会这样。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现在孙壹最需要弄明白的是： 什么是收魂使，我是个官儿吗？ 第三章 见习 从上主超级豪华的办公室出来，孙壹被人领着去了另外一个办公室。 血眉正趴在里面埋头办公。 没错，确实是趴着，用一个很……妖娆的姿势。 怎么说呢，双膝跪着，撅着屁股，像做瑜伽的姿势一样。 领路使淡然的看了她一眼，敲了敲门然后就撤了。 剩下孙壹有点局促的站在门口，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着。 ”嗨~我我我是来报到的！上主让我以后跟着你学收魂。” 血眉瞄了孙壹一眼，冷哼了一声，然后用眼睛瞄了瞄办公桌前的椅子。 “过来坐吧！要不是我有罪状被上主抓住了，打死我也不想收你~！” 她吸了吸鼻子“但是既然已经答应了上主，以后就跟着我混吧！我努力的不把你带入歧途。” 血眉指了指房间内的角落：“一会儿我会让人搬一套桌椅过来，你跟我一个办公室待着就行，如果你干得不错，等你出师了会有其他的办公室给你。” 她丢给孙壹一个厚厚的本子：“现在嘛，喏，这里是咱们收魂使的【入职说明书】，你这两天好好读一读，弄明白其中的门道，不明白可以问我。” 然后她就埋下头继续处理手里的公文，当天都没有再抬头看过孙壹。 而孙壹，也就从此刻正式地成为了一名收魂使学徒。 关于级别真是没脸说，因为……没级别。 血眉说要正式出师了才是初级收魂使，收魂使有十级。 上面一个等级是是収魂队长，然后是区域収魂主管、区域収魂官、大区収魂总监、収魂总长…… 孙壹上次见过的匹修就是収魂总长。 血眉现在的等级是収魂队长，大家都叫她猫队长。据说正在努力成为収魂主管。 然后她冷哼了一声说：“若不是因为你这个王八蛋，我现在已经收魂主管了。” 孙壹脸红了一下，然后有点不好意思的问：为啥大家都叫你猫队长呢？ 结果血眉突然就炸毛了，嚷嚷道：“关你屁事，不该问的给老娘闭嘴！” 唉……跟血眉相处是一件很没有安全感的事儿。 开心的时候她能带着孙壹在办公楼里面到处串门，介绍各个小队长、主管乃至魂官给孙壹认识。 不开心的时候孙壹会很惨，有时会莫名其妙的变成一坨不能言状的物体，被血眉从9楼直接扔下楼。 孙壹庆幸还好自己已经死了，不然被她这么折磨着，不知道已经死了几回。 血眉是一个很奇怪的存在，按理来说，在转生殿里任职的基本上都是人灵，但是血眉生前据说不是人类，孙壹猜想这会不会是她“猫队长”称呼的由来。 孙壹对此事万分好奇，但是又不敢问血眉，只能去别处打听一二，一问血眉绝对咆哮不已。孙壹怀疑血眉对自己的出身有点自卑，所以后来也学乖了。只要有机会就千方百计的哄血眉开心，只有这样，自己的日子才能好过。 毕竟，要在这里待多久，没人能给她一个答案。 能获得一个有效的身份，是孙壹目前最主要的任务。 来这里以后，孙壹的代号变成了“洪班”，取自红瘢的谐音，是血眉给起的。 血眉说孙壹的身上留下的仙瘢是红色的，她一定是得罪了一个高级神仙，因为不是所有的神仙都能使出红色的法术。 这让孙壹内心非常的忐忑。 血眉见状转脸又笑嘻嘻的说：“没事儿，要是对方想对付你，你早化成灰了。” 孙壹哭丧者脸，有点不知道如何是好。 血眉拍拍她的肩膀：“估计没多大点事儿，就是想惩戒一下你。你好好干，乖乖表现，以后有机会了跪人跟前哭哭鼻子撒撒娇承认一下错误，没准儿就化干戈了！” 然后，血眉郑重其事的把这“洪班”两个字输入系统，变成了孙壹记录在册的代号。 所以从今天起，就称呼她为洪班吧。 转生殿是一个很神奇的地方。 洪班在来这儿之前，从来没听说过她。她知道有地府，知道黑白无常，但几乎没人听说过转生殿。 总体来说，转生殿是等级森严的。 上主是这里的最高长官，他有三个心腹，分别是管理魂魄收集的匹修，管理纠察的卢登，管理转生裁决的舞雁。 匹修是个黑脸帅哥，卢登是个光头中年男子，舞雁是个倾国倾城的大美女，但不苟言笑，大家在都在背后叫她“酷西施”。 这四位是什么时候来这转生殿的很少有人知道，只知道这里以前原本和地府一样，都是古色古香的上古建筑，但突然一夜之间就变成了和凡间一样的现代化大楼， 大家都穿上了套装，一切都好像和生前一样，除了这里没有阳光。 经过一段时间后，洪班对自己目前的这个“职业”有了一定的认识。 收魂使其实就和民间传说的黑白无常差不多，只不过他们不直接接触人灵。 基本上人死后见到的是黑白无常，投胎前见到的是孟婆，所以世间很少有关于收魂使的传说。 据说收魂使最初只能在初一和十五在阳间行走，主要负责把黑白无常收回来的自堕和厉灵人灵带回转生殿，然后由转生裁决使根据人灵前世的“积分”判定他们的去处，转世投胎。 如果裁决使的判定当事者有异议，可以提交重判申请，由纠察使出面调查。 但需要纠察使出面的时候很少。因为每个人在接受裁决时都会收到一本厚厚的积分册，上面清楚的记录着人灵前一世所有事情的分值，出错的几率很低。 所以纠察使人数很少，基本上都是一些不苟言笑的大老爷们。 在转生殿这里，所有的一切评判标准都取决于当事者对待生命的态度，而最无法被原谅的行为，就是自堕和滥杀。 转生殿有规矩，无论你前世有多么显赫的功劳，一旦自堕，死后将接受四十九天死亡时痛苦的折磨，随后坠入畜牲道，接受多世的轮回修行才能有机会再回人道。 主上憎恨一切自堕的人。 但每个初一和十五可以允许收魂使们去阳间劝慰那些自堕前的人，大家称之为“月例特权”。 这个时候收魂使可以现身。 如果当事者放弃自堕，这段记忆会在凌晨12点时自动消失，就像他们做了一个梦一样。 而收魂使每劝慰成功一名自堕者，都会在他们的积分本上添上一分，积累到一定的分值就可以获得升级。 如果自堕者像洪班一样最后还是选择了自堕，那不好意思……你会在宫格内又痛苦又懊恼的度过49天。 哎……现在想起来，那种痛苦依然会让洪班有种忍不住打哆嗦的畏惧感。 关于滥杀，血眉啧啧了两声，然后对洪班说：“有机会我带你去见见那些人灵的下场，你以后会更加热爱和平。” 洪班跟着血眉学习了两个月以后，第一次有机会跟着她去阳间出勤。 那一天是阴历的七月十五，民间的鬼节。 注：以后说的日子都是阴历，在此就不特意的强调了，因为转生殿里没有阳历这一说。 说实在的，以前对于“鬼节”这个东西洪班并不了解，也不在意，相比较而言她可能对北京的“簋街”比较了解，因为她生前是一枚纯正的吃货。 关于鬼节，洪班只知道很多人会在这一天在十字路口给已经逝去的先人烧纸，也恍惚听到过七月十五死掉的人会变成厉鬼的传说，当她问血眉的时候，血眉瞅了洪班一眼，闷闷的说：”传说往往都不是凭空出现的。今天出勤风险比较大，你给我规矩点，我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不然魂飞魄散了我可找不回你。” 洪班嘟囔，这话说的，本来还有点期待的，突然就紧张起来了…… 说完血眉掏出了一个跟ipad很像的东西，在上面戳了半天，然后指着一个红色十字，明显迟疑了一阵儿：“这个人准备自堕，咱们得赶紧去了。” 然后就是一阵风，嗖一下，洪班晕晕乎乎的就跟着血眉到了一个高级公寓里面。 为什么一来就知道是高级公寓呢……因为光客厅感觉就有100坪啊！ 可能说高级公寓有点拉低它的档次了，说它是别墅更合适点。 屋里放着洪班活着时一直欣赏不来的交响乐，餐桌上点着蜡烛，桌子上放了一些看上去很美味的食物，还有价格不菲的红酒。 一个女人趴在餐桌上抽泣，右手攥着一把水果刀。 看到食物，洪班突有点忍不住的想抓一块牛排过来啃两口的冲动，她在心里哀嚎，真的好久没吃过饭了，虽然不觉得饿，但是对于美食的记忆还是很深刻的。 想着想着洪班不由自主的就走到了餐桌前，手不知不觉的就想往牛排上摸，然后手背传来了一阵火辣辣的痛，血眉一脸不爽的站在她旁边： “你又不是饿死鬼，别每次看到吃的就挪不动腿了！咱们到阳间要尽可能的少碰这边的东西，留下印记以后会很麻烦！” 洪班吓得赶紧把手缩了回来，遗憾的望着美食，心里默念着：“活着真好……好怀念饥饿的感觉~” 在洪班出神的当口，趴着抽泣的女士慢慢停止了呜咽声，把头抬了起来。 那是一张……好让人震惊的脸。 精致到了极致，让人有一种充满了美容手术痕迹的错觉。 白皙的皮肤，比赵薇还大的眼睛，比范冰冰还尖的脸。 饱满的额头，浓淡得宜的眉毛，浓密的睫毛，高挺的鼻梁，涂着艳丽口红的丰满嘴唇…… 洪班感慨：哎呀我去，真的是一张很漂亮的脸蛋啊！ 就是脸蛋上糊满了眼泪，妆稍微有点花了。 可见化妆品质量一定是上乘的，要不然早变花脸猫了。 女人抬起头，双眼无神的望着门的方向，嘴里呢喃着：“你离不开她，为什么还要来招惹我……她可以为你生孩子，我也可以啊……可是我可以为你死，她可以吗……不接我电话，为什么不接我电话……你会后悔的，你一定会后悔的~” 说话的间隙，就见这位女子把水果刀放到了自己的手腕上，闭上了眼睛。 仿佛正在蓄积力量在拿刀的手上，就查“噗叽”一下划破自己的皮肤。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血眉在“ipad”上啪啪点了两下，嘴巴迅速地动着默念了一段咒语，然后睁开眼，像变戏法似的露出很无辜的表情，对着女子说：“哎咦，你确定要划下去吗？很疼的！” 听到这句话，洪班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除了觉得很耳熟以外，这娇滴滴可爱到死的声音和血眉平时凶神恶煞的形象确实是……差了一座长城的距离，她实在是听着觉得不习惯。 真是奇怪了，第一眼见着血眉的时候怎么会觉得她可爱呢，明明是个歪妮子好嘛。 听到血眉的声音，女子停下动作一脸懵的转过身来看着她。 她看不到洪班，因为洪班还没学会在阳间现身的法术，她今儿就是跟着来见习的。 女子明显楞了一下，然后看向大门的方向，略微迟疑的问：“你是谁，你怎么进来的！” 血眉笑嘻嘻的说：“我是谁不重要，关键我是来拉你一把的，你要知道，你这一刀下去，不但很疼，还可能会死掉。如果死了你下辈子就只能当猫猫狗狗了。如果死不了，估计你下辈子也别想做人了，你想清楚了吗？” 女子看着她大概十多秒没说话，突然拿着桌子上的红酒杯砸了过来。 歇斯底里的哭喊着：“你tmd以为你是谁，凭什么对我指指点点的！” “是他派你来的是不是！每次随便派个人来安抚，下一次再继续把我晾着！” “我这种金丝雀的生活还要过多久！” “我吴梅梅是下贱的当了小三，但我也是个人，我也会受伤，会难过！” “为什么这么对我……呜呜呜……” 血眉轻飘飘地躲过了飞来的红酒杯，瞅了一眼地上的玻璃碎渣和红酒，眉毛不经意地皱了一下， 然后继续笑着说：“吴梅梅是吧，我可不认识什么‘他’。我是来自魂殿的‘收魂使’。” “我就是看你这么痛苦想劝慰你几句，毕竟活一世不容易。” “那是积了多少德才换来的人道投生机会呢~！” “还有，如果你今天死了，我会负责把你的魂魄收回阴间，但是你以后就别想着再做人了。” 说完，血眉笑呵呵的看着吴梅梅，打了一下响指。 地上的红酒杯和红酒像倒带似的完好无损的回到了餐桌上。 眼看着吴梅梅睁大了眼睛看着面前的红酒杯，想张嘴大叫的当口，血眉一闪身到了她面前，把餐盘里的蛋糕拿起来塞到了她嘴里，然后笑吟吟的说： “没关系，你死也没关系，活也没关系。” “你就记得，如果活够了，可以痛快的去死。” “不过就是自杀的人下场会很惨，不知道你能不能承受。” “但是如果没活够只是吓唬吓唬别人，别用自杀这招。” “你做的好事坏事，下面都有人帮你记录着，这会影响你下辈子的命运。” “至于你信不信我的话，我点到为止。” “好了，你现在可以行动了。” 说完快速闪开，站到了吴梅梅的身后。 洪班看懵了，她心里乍舌：艾玛，没想到第一次出任务就碰到血眉心情不好，她不是总交代我要对这些人态度好点，耐心的开导么！说他们都准备不要命了，经不起刺激，还有不要随便交代自己的底细么？ 这……明显犯规呀！ 洪班看血眉站在吴梅梅身后，斜睨着，脚不赖烦的在地上点来点去。 感觉她今天状态怪怪的，但又说不上来哪里怪，因为洪班也是第一次出来见习，但是能很明显的感觉到血眉心情不佳。 时间有点凝固住的感觉。 吴梅梅应该是喝了不少的酒，她可能还在努力的分辨现在发生的一切是现实还是在梦里。 她咀嚼着嘴里的蛋糕，看着桌上的酒杯，然后慢慢地转过身看着血眉。 血眉有点不耐烦的盯着她，哼了一声。 “噗嗤”吴梅梅突然就笑了。 第四章 百鬼夜行 “我想起来了，我见过你！”吴梅梅看着血眉喃喃的说。 “只是我一直以为那是我做的一个很模糊的梦，内容都想不起来了。” “就是有零星的片段总是在脑海里闪现。” “这不是你第一次阻止我自杀了对不对。” 血眉没吱声，直盯盯的看着吴梅梅。 吴梅梅也迷瞪瞪的看着她，端起桌上的红酒杯，含了一红酒在嘴里，漱了漱口，然后吞下去。继续说到：“你是神仙对吧，如果是神仙的话，能不能给我一杯‘忘情水’，或者消除我的记忆也行，我觉得自己活得好累。” 吴梅梅左手拿着酒杯，转身用右手拿起桌子上的刀，一边把玩一边说： “我不过是爱上了一个有家室的男人，为什么要被折磨至此！” “我陪了他12年，认识他的时候我才刚上大学，可现在已经30岁了！” “为了他我心甘情愿的被关在这个‘笼子’里，不出去工作，不主动结交异性。” “我没有信得过的朋友，家人也不理解我，我只有他了，只要他一声召唤马上就飞奔过去。”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12年的等待，换来的只是他越来越冷淡，越来越敷衍的对待。” “我没有吸引力了是吗？是不是已经有马梅梅、刘梅梅已经出现在了他的身边……” 说完仰头将红酒喝光，然后凄凉的看着血眉。 血眉皱了一下眉，看着她的眼睛，就像突然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叹了一口气： “12年，我劝了你五次。” “20岁你第一次堕胎，23岁第一次陪别的男人睡觉，25岁你整容产生了后遗症，28岁你恳求他陪你回家见见家人被拒绝，到今天你们的纪念日他回家陪老婆而你被晾在这儿……” “我不知道是我倒霉还是你倒霉，我也不想一直纠缠着你，可这是我的工作。” “摊上这么个混蛋男人，你执迷不悟的厉害~！” “我的职责就是阻止你自杀，但如果你执意结束生命，我会带你的魂魄回转生殿。” 说完转身消失了，消失在了吴梅梅的眼前，洪班还是能看着血眉的。 血眉转身去了客厅的阳台，愣愣的望着圆月发呆。 洪班走到血眉身后，尴尬的咳了两声，正琢磨着怎么开口“宽慰”她，血眉却先暴躁的低吼了一声。然后烦躁的说： “擦！真他娘的操蛋，有些人倾尽所有想活活不下来，有些人翻来覆去的想死。” “她都自杀五次了，浪费了我两次月例特权，这两次我也许可以救两个以后会好好活下去的人~！” 洪班伸了伸手想拍拍她，却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师父，咱们救人难道还能自己选嘛？” 血眉瞪了洪班一眼说：“能选我早他娘的不管这婆娘了！” 洪班瞪大了眼睛，一脸不置信的问：“既然不能选，那你救了她五次，意思是只要咱们救过的人再自杀，还得咱们继续去救是吗？” 血眉翻了翻白眼“反复自杀也算是对咱们业务能力的一种考验，你慢慢会习惯的。” “反复自杀……反复自杀……反复”洪班嘀咕着：“死一次不够，还反复自杀，不知道自杀很疼吗，在宫格缔炼也好疼的！” 想起之前那100天的痛，洪班忍不住抖了抖。 洪班现在没有冷热的感觉，所以“寒颤”的感觉也慢慢的在模糊。 洪班发现自己作为人的记忆好像正在慢慢的流失掉，嗯……说遗忘掉可能更准确。 身体的基础感受基本上都没了，例如饥饿、寒冷、燥热、疼痛、痒痒这类身体的感觉。 但有时她又会有一些习惯性的反应，所以到饭点儿会摸摸自己的肚皮，会像刚才那样抖一抖；被揍了会哀嚎，虽然并不疼。 哎呀，扯远了。 血眉看着楼下，表情郁闷极了。 “就让她这么去吧，这次救下来还会有下一次。” “我一个月才有一次机会，我想去救一些更珍惜生命的人。” “哎……为什么刚好在今天呢！今天可是……哎呀，我去，不行！得阻止她！” 话还没说完，血眉已飞快转身进了屋，看她慌张的模样，洪班有点头皮发麻的感觉（当然没感觉，只是一个形容）慌忙跟着来到了屋内。 怎么形容眼前的这一切呢……血腥？ 吴梅梅倒在地上，鲜血噗噗的从她的脖子里往外喷，在她周围一两米的范围内，全都是血，原本雪白的家具都变成猩红色。 她原本抹着鲜红色口红的脸现在也满是鲜血，她圆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张大了嘴，不知道是不是还活着。 血眉皱着眉看着这一切。 洪班慌忙地蹲下来，想要去捂住吴梅梅的伤口。 血眉拉住她的脖领子，轻声说：“没救了~咱们也救不了，等着她的灵魂出窍吧。” 随后，血眉警惕的环顾四周，用非常严肃的口吻对洪班说： “洪班，你记住，我现在说的话可能会救你一命，你一定按照我说的话去做。” 洪班收敛了一下心神，郑重的点了几下头，说：“我听着呢。” 血眉快速的走到门前在门上贴了一张纸条（洪班后来才知道那个叫灵符），然后走到窗户跟前，关好窗，拉上窗帘，又在窗帘上贴了一张纸条。一边做这些事的同时一边对洪班说：“今晚是‘百鬼夜行’的日子。” 洪班睁大了眼睛，表示自己很懵懂。 血眉没有停止动作：“有很多在人间游荡的恶灵、散灵会四处穿梭寻找刚死的人，吸收他们的怨念来增加自己的戾气。” “而自杀的人灵是属于怨念最重的一类，如果我们动作不够快，一会儿会吸引很多的‘客人’过来。” 血眉加快了自己手上的动作：“我现在暂时封住了吴梅梅屋内的气息，你一会儿协助我收了她的魂儿，然后马上跟我回去。” “在这个过程中，不管发生什么，记得尽量不要触碰周围的东西。你现在没有法力，你没有自保能力，小心被恶灵吸了神魂去。” “哦！”听血眉这么一说，洪班立马紧张起来了。 她心想，我的天！第一次见习就遇到这么刺激的事儿，我真的撞了大运了！真是跟着血眉就倒血霉啊！ 只见血眉走到吴梅梅身边，默默念了几句咒语。 然后拿出一个琉璃做的小瓶子，对着吴梅梅的眉心不停的嘀咕着： “生而为人，死而为灵，往生已止，逝者请息！” “我是转生殿匹修収魂总长门下収魂队长血眉，鉴于吴梅梅你自堕为灵，我将协助你进入转生殿接受审判，请进入安魂瓶接受我的指引。” “嘛呢吧嗒吧嗒哄……生而为人，死而为灵，往生已止，逝者请息……” 随着血眉不停的嘟囔，从吴梅梅的眉心有黄色的烟雾飘出来，随后全都钻进了安魂瓶内。 过了大概十来秒的时间，安魂瓶突然亮了。 血眉飞快的在瓶口贴了一张纸条，继续念念有词的把瓶子封上，装进了随身携带的工具箱内。 随后，血眉唤洪班走到她面前，看着洪班，从工具箱内又掏出来一张纸条。 把纸条圈成一个纸环给洪班戴到了左手手腕上：“现在跟我走，记住，什么也别碰，看到什么也别管，走就是了。” 洪班收敛心神，拽着血眉的衣角开始哆哆嗦嗦的往外走。 一打开房间的门，就感觉一阵阴风直吹面门，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就在“阿嚏”出嘴的当口，有无数条黑色烟雾的从外面飘进了屋里。 洪班小声问：“血眉，咱不是收魂使么，为啥不把这些坏灵给收回去！” 血眉比出噤声的手势，瞪了洪班一眼，洪班慌忙闭气乖乖跟她继续往前走。 当时的感觉，就像是在霾表1000的北京城里被人追赶一样。黑雾笼罩，啥也看不清楚。 洪班不敢吱声，不敢喘气儿，生怕一呼吸自己就被恶鬼给吃了。 直到走进转生殿的大门，她才放开了血眉的衣服，感觉自己就像是死里逃生了一般。 血眉看着洪班有点犹豫，最后像是下定决心似的说： “我们虽然是收魂使，可是我们只收自堕的人灵和滥杀的恶灵，其他的魂魄不归咱们管，咱也没权利。” 洪班垂头答了声“哦“ 血眉望着远方：“以后你就慢慢知道了，跟自堕的人打交道是多么累心的一件事。经常都会对自己产生深深的怀疑。也希望你记住今天的经历，在‘百鬼夜行’的时候能把你安全的带回宫里，我也是心里揪揪得厉害。还好我手脚利索，总算有惊无险。希望你以后不要再遇到这种棘手的活儿了。” “哦……”听她给自己解释，洪班总觉得有哪里不对，但是又说不上来。 直到正式出师很久以后，洪班才知道今晚自己到底有多幸运。 能毫发无损的从百鬼夜行夜带着自堕的亡灵回到“家里”。 也明白了血眉欲说还休想表达的是什么。 当然！转生殿现在就是洪班的家，不同意你咬我，哼！ 第五章 前尘往事 百鬼夜行后洪班做了好几天的噩梦。 没错，鬼也是会做梦的好嘛…… 当洪班还是人的时候，总听到什么“天上一天人间一年”的说头。 所以等她死了开始学习当收魂使的时候，还以为人间已经过去了上百年，可是并没有。 这里的一天和人间的一天一样，甚至连时辰都保持着一致性。 按照血眉的说法，是为了防止在执行公务的时候对时间空间的概念产生混淆。 所以转生殿除了没有阳光以外，和人间没有任何的差别。 以致于到现在为止，洪班还是保持着“晚上”睡觉的习惯。 只是现在的睡觉和以前的睡觉还是有差别的，因为收魂使不会“困”，所以睡觉不过是闭上眼睛想事儿罢了。 但有时候想着想着就进入了像是做梦的状况，会产生回忆、幻觉这种在梦里才会出现的场景。血眉说这叫“魂游”，说白了和做梦的原理是一样的，所以就姑且还叫它做梦吧。 在梦里，洪班看到自己被上百个恶鬼群殴，吴梅梅老突然跳出来啃自己。 到最后自己被啃得只剩白骨，还得爬着回转生殿。 挺疼挺吓人的。 洪班嗔怪血眉：“为什么第一次带我出去见习就挑了个七月半，不知道我还只是一只什么都不会的死鬼么！” 血眉轻描淡写地说：“你就当提前学习了高阶课程吧，也不是谁都有这样的机会。” 从吴梅梅家回到转生殿以后，血眉消失了几天。 等洪班终于不再被噩梦折磨得吱哇乱叫的时候，她神清气爽的出现了。 洪班总觉得她是故意的，把自己放在一个孤立无援的状态下，学着去调试心里不适的感觉。 血眉说过收魂使不是谁都能当的差事，内心不够强大的鬼，当了收魂使也可能失了分寸。最后变成孤魂野鬼。 她轻蔑的瞅了洪班几眼：“”看了一回自杀的惨样就把你给吓成这般，我感觉你够呛啊。” “要知道，这吴梅梅的死法可比你的死法好看多了。” 然后洪班就赌气的不理血眉了好几天。 洪班委屈极了：这件事儿能怪我嘛~！半年前我还是一个没见过什么世面，不知道死亡是怎么一回事的乡巴佬！突然间就让我去学着做一个专门去和准备死的人或者刚死的鬼的人打交道的收魂使……拜托，入职培训里面也没有教人怎么在看到死人的时候不尖叫不被吓到吧…… 洪班觉得到目前为止，自己还算坚强的了，虽然从梦里好几次把血眉一脸不爽的“召唤”过来，可她一直没耽误正事，继续努力的学习着怎么去当一名合格的收魂使。 就和在人间考公务员一样，当收魂使也有一个从学习理论到考试上岗，然后实践升级的过程。 而血眉在洪班看来，就是自己的私人教练。 据说一般初级鬼没有这种待遇，洪班是因为遭受了不白之冤，所以才给开了后门。 目前最大的问题是，在洪班有幸见血眉收了一次魂以后，她开始对自己能不能胜任收魂使这一职务产生了深深的担忧，自信心不足总是会导致在学习的时候有点缺乏动力，一个収魂的口诀，已经背了三天，还是打磕巴，气得血眉给她踹下楼去了好几次。 洪班哀嚎，为什么都死了，我还要这么努力的“讨生活”，当鬼也不容易啊！ 就这么浑浑噩噩的混了大半个月，转眼又到了洪班要跟着血眉出去见习的日子。 血眉也是奇怪，就喜欢在“月例特权”的当天带着洪班出去。她说这是为了让洪班清楚明白的知道自己当时浪费了她一个特权，是多么不可饶恕的罪过。 洪班瘪瘪嘴嘀咕着：“我也不想啊，我这不是被陷害的嘛，本来你都应该升官了。” 血眉睨了洪班一眼，哼着说：“我耳朵好使着呢，不要在我面前说小话！” 洪班吐了吐舌头，赶紧舔着脸凑上去问“师父，咱今晚去哪儿行善事啊！” 洪班拿出工作本看了看上面闪动的小点，说：“走吧，带你去见个老熟人。” —————————————————————————— 北京北五环外的一栋18层的居民楼。 到楼下的时候洪班心情非常复杂，这里是她曾经和闺蜜一起居住的小区。 是的，故事就是这么狗血：洪班曾经的闺蜜和她曾经的男朋友搞到一起了，被她知道的时候，闺蜜都怀孕了。 他们合租以前，闺蜜已经结婚了。洪班带着男朋友和他们两口子一起在这个小区合租了一个两居。因为大家都在附近的软件园上班，觉得方便关系又好，就住一起了。 谁知道洪班和闺蜜前夫工作都比较忙，闺蜜和前男友俩相对而言清闲不少。他们就老在家待着，这么孤男寡女一来二往的就干柴烈火了。 知道被劈腿以后，洪班默默地收拾行李离开了。 她闺蜜前夫大闹了几场最后也不了了之。 后来闺蜜离婚跟了洪班前男友，算起来现在孩子应该已经出生了。 看到血眉带自己来到这里，洪班有种不好的预感，熟人…… 果不其然，血眉带着她来到了曾经熟悉万分的15楼2号。 进到屋里就听见有女人压着嗓子在呜呜的哭泣，声音很熟悉。 嗯……是佩佩，那个曾经跟洪班一起住了两年的坏女人！ 屋里有点乱，沙发上堆满了各种各样的小衣服和尿布。客厅有一罐倒在地上的啤酒，啤酒溅得到处都是。饭桌上有一些没吃完的饭菜，看样子吃饭可能刚刚结束。 哭声是从主卧传出来的。 洪班和血眉进到主卧，看见佩佩抱着孩子在床上吧嗒吧嗒掉着眼泪。 屋里东西散落了一地，刚才可能发生了争吵。 佩佩拿出手机拨号，过了一会儿电话接通了。 她哭着说：“你回来！你回来听到没……” “你爸你妈要走走他们的，你不能走，你给我回来！” “我跟你说石头，你爸你妈做得那么过分，我忍得够久了，你就不能帮我一下吗！ “每天从早到晚的带孩子，我真的好累！” “你爸妈不帮手就算了，还总是挑三拣四无理取闹，你有为我考虑过嘛……” “孩子没奶你怪我，孩子哭你怪我，孩子生病你怪我，你为孩子做了什么……” “你忙！全世界就你最忙！” “换了工作成天不回家，也不帮忙带孩子，就是打游戏睡觉，你把我当成你家保姆呢……” “你再说一次，石头你再说一次……” “我x你大爷的！石头，你会后悔的！” 挂了电话，佩佩抽泣了一会儿。 然后抱起嗷嗷大哭的孩子，慢慢的走到了窗边，打开窗户，坐上窗台，开始喂孩子吃奶。 一边喂一遍喃喃的说：“宝宝，为什么活着这么累啊，妈妈把你带到这个世界上来，没得到任何人的祝福，连外公外婆都嫌弃你丢人现眼，要不咱们一起离开这个烦躁的世界吧！” 佩佩把双脚放到窗户外面，抱着使劲吃奶的孩子看了看下面 “这么高，一下下咱们就解脱了，然后就没有痛苦了” 然后作势就准备往下跳。 就在佩佩准备往下跳的当口，洪班慌忙地伸出手想要拉住她。 血眉眼疾手快的把她的手挡开，默默念了两句咒语，然后拽住了佩佩的手臂： “哎咦，你确定要跳下去吗？宝宝会摔得很难看的！你自己也会变成一滩肉泥哦……” 额……又是这腻歪的娃娃音。 佩佩吓了一跳，手里的孩子差点就掉出去了。 血眉伸手把孩子接住，然后交给她： “我不阻止你跳楼，我只是想告诉你再仔细想清楚，是不是要因为一时气愤断送了自己和孩子的生命，毕竟孩子是无辜的。” 血眉叹了口气：“你怀胎十月生下他，生他的时候遭了不少罪吧，现在还没看到他长大就这么夺去了他的生命，你不觉得很残忍吗！” 佩佩一脸恐惧的推开血眉的手：“你是谁！你怎么进来的！你想干什么！” 血眉晃晃脑袋俏生生的说：“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现在正被产后抑郁症控制着情绪呢，所做的决定是不理智的。” 佩佩听她这么说，悲从中来，眼泪吧嗒吧嗒一直往下掉。 血眉安慰她：“嗯……不过这不怪你，但你务必务必要多想想孩子呀，他能来这个世界走一遭很不容易，你是他的妈妈，陪着他一起长大多好！” 佩佩听到这里，突然就一脸委屈的哭起来了： “我知道我状态不好，从生完孩子前就不太好！” “生孩子要了半条命，为了下奶不顾身材使劲吃，都不怕身材没法恢复，因为我爱宝宝。” “可是我每天带孩子好累，我好希望能有个人帮我分担一二。” “孩子的爸爸天天加班，孩子的爷爷奶奶不喜欢我，不帮我带孩子还总挑我的不是……” “最近我越来越暴躁，每天都在生气，好几次都想从楼上跳下去一了百了！” “我现在都不敢接近窗户，怕自己会冲动……” “其实不能分担也没关系，能给我哪怕几句安慰也行……” “呜呜……我为什么要撇弃我原来的好日子，背叛我最好的朋友，嫁给一个根本没有担当的男人啊……呜呜……” 血眉拍了拍她的肩膀，说：“坚强点，你是孩子以后最大的依靠，为了他你要赶快坚强起来好吗，给你这个……” 血眉塞了一张卡片到佩佩的手里：“这是个靠谱的家政公司，如果实在是太累，请个保姆或者小时工来分担一下吧” 洪班闷闷的站在角落里，很无语，这家伙还拉起业务来了！ 佩佩看了看手里的卡片，说：“请保姆，他们可能给我请保姆吗？” 血眉说：“不请也没关系。呐……这个给你。这是个很出名的心理医生的名片，你记得找日子去找他看看你的抑郁症，必要的时候吃点药干预干预。” 佩佩一脸吃惊的看着她，说：“你……是来推销产品的吗？” 血眉打了个哈哈道：“嗨，这行干久了，怎么着也得有点人脉才能解决问题嘛，相信我，去看看医生，很快就好了！” 说完血眉拽着洪班离开了佩佩的家。 洪班一边走一边往回看，血眉说：“别看了，前尘往事就让它随风吧。你看，他们背叛你在一起过得并不好，你开心吧！” 洪班翻了了白眼：“背叛我就应该过得好啊，不然我离开得毫无价值！” 血眉叹了口气：“得了，她一时半会儿应该不会想不开了，回去吧。带你来，只是想让你尽快了却心里的遗憾，明天她啥也不记得了，名片如果她不丢，应该能帮着她……” “嘿！还看，给老娘滚！” 嗷~~，洪班就这样一脚被踹回了转生殿。 第六章 初级考试 回转生殿不久，血眉收到了一个惩罚通知。 因为在阻止佩佩自堕的过程中，产生了主动性的肢体接触，并且用手接住了佩佩的孩子，相当于阻止了孩子“很有可能的”死亡结果。 这两个行为非常严重，所以取消了血眉往后12个月的月例特权，并且三年内不允许升级，扣薪水三个月。 血眉看着惩罚通知脸上露出了无所谓的表情，她把单子交给洪班，说：“帮我存个档”。 洪班拿着看了看，突然很兴奋的说：“师父，咱们还有薪水呢！” 血眉给了她一个白眼：“没有薪水，你拿什么在这里置业啊！” “你住哪儿，每次出去収魂用的那些灵符都是需要花钱买的好嘛！” “还有你自己的衣服也是需要花钱买的。你现在身上的衣服还是我给你出的钱，记得你挣钱了以后还给我……” 洪班瞅了瞅自己身上穿的这套丑不拉几的黑套装，瘪嘴。 “这么丑还好意思问人要钱……送也送套像样点的嘛……” 血眉装作没听到，敲了敲洪班的脑袋“往后一年你不能跟我出去见习了，就好好的留在殿里学习，等你考过了初级收魂使，我再带你出去収魂儿。” 洪班望了血眉一眼说：“师父，这惩罚你怎么好像一点也不在乎呢？你为了我仇人领了这么大的惩罚，人家睡一觉起来就把你给忘了，感觉你好不值哦！” 血眉看着洪班的眼睛，很严肃的说：“记住，生命不分贵贱，对于每个人而言都只有一次。就算你的杀父仇人要自杀，摊上了你也得尽全力阻止他！” 洪班比了个大拇指，血眉翻白眼：“而且……我这么做不是为了王思佩（佩佩的全名），我为的，不过是那个刚出生不久的孩子，他是无辜的。” “他自己不能选择，就这么死了，我看不下去。就算会导致他……算了，等他长大了再说吧！”说完甩甩头发，继续用妖娆的姿势趴在办公桌上看起了材料。 洪班想起来很长一段时间不能再回人间去溜达了，心里有点小失落。 虽然两次出去的经历都不是那么的愉快，但是在转生殿待久了，时常会怀念以前生活的环境。 血眉说她这是因为刚来的原因，慢慢的以前的事儿都记不得了，去人间也都只是为了执行公务，什么爱啊恨啊，早都烟消云散了。 “咱们就是努力的让人间少几个冤魂就好。” 洪班开始为了能再去人间走一走而努力的学习収魂知识。 收魂使考试和人间的公务员考试差不多，都是每年的固定时间段考试，一年两次，分别在四月和十月。 就洪班目前掌握的知识来看，加把劲应该能赶上两个月以后的四月大考。 想到这里，洪班摩拳擦掌的开始制定学习计划。 开玩笑！洪班小学霸是他们县城的高考文科状元好嘛！这种理论化的考试对于她而言简直就是洒洒水。 她比较没把握的是文考以后的操作考试，需要记住的口诀太多了，而且据说会有很多很多平时不一定能遇见的状况设定，有需要凭运气的成份在里面。所以她觉得应该多学习一些，保证一次过关。 在洪班冲刺学习的这段时间内，血眉每天照常出去収魂，没事儿的时候来看看，考考洪班掌握知识的情况。 血眉感慨：“你怎么突然跟中邪了似的，每天这么认真的学习呢！” 洪班很认真的说：“师父，跟你出去了两次，我发现去救人挺好的~” 洪班点了点头：“虽然咱们主要任务是収魂，但是一个月能救一次人，我感觉比収魂有意义。” “我知道你每次救人都用那种腻死人的声音也是有原因的，而且你说几句话一个想跳楼的人就能听进去，我也觉得好神奇。” “我仔细回想了一下，在我准备跳楼的那天，你跟我说的话其实挺平凡的，为啥我却动摇了呢，这一定有什么窍门在里面。” “我想尽快的跟着你出去収魂，学着去挽留那些绝望的人！“ “这是一件积功德的事儿，我太想去做了~所以我一定要尽快考上收魂使！” 血眉笑眯眯的说：“腻死人的声音你也想学吗~！” 洪班顿了顿，赶紧换上谄媚的笑：“不腻不腻，我的意思是，太甜美了，简直就是一个听到骨头会酥掉的声音~我当然想学啦，能救人的技能我都想学，生命这么珍贵，能救人一命我这趟阴间就没白来呀！” 血眉冷哼了一声，仰着头走开了，边走边喊：“给老娘把腻字写一万遍再来见我！” “师父，我错啦……” 正式考试那天，洪班早早的来到了考场门口等着。 她还以为文考跟以前一样就是做试题，没想到却是一人一个房间进去，里面有高级别的收魂使等着，他们出题，考试者口述回答。 这可倒好，不但考知识的掌握，还得有抵抗压力并且随机应变的能力。 洪班的考官是位不苟言笑的大姐，她酷酷的坐在那儿，用眼睛瞄了一下面前的凳子。 洪班鞠了个躬赶紧坐下了。 她冷哼了一声，说“名字” 洪班正襟赶紧说“洪班” “来这儿多久了” “马上一年了” “出去见习过吗” “出去过两次” “见着过収魂的过程吗” “大概的见到过一次，不是特别的清楚” “那好，我们开始今天的考试。我是你的考核员，以后如果有缘再见你可以叫我菜菜……” 文考的过程很顺利，洪班甚至没有打过磕巴，流畅的一气呵成的完成了所有的提问。 在这个过程中，菜菜看她的眼神越来越欣赏，最后都快变成爱慕了。 洪班臭屁地想着自己一定是她考过的人里面最流畅的！ 结束的时候菜菜甚至主动伸手要跟洪班握手，还对她表示了结交的意向：“如果分组时你愿意考虑我，我很欢迎你来我这边。” 洪班连忙感谢她看得起自己，一边想着自己的主意：“血眉虽然歪了点，但人挺好的，而且三观很正，我还是跟着她吧~！” 血眉听她说到这里，哼了一句：“你以为你还有得选？美得你！” 两天后将进行操作考试，洪班莫名的有点紧张，她问血眉，操作考试失败会怎么样？ 血眉睨了她一眼，说：“你已经死过了，最多就是永不超生而已。不用紧张，文考能过，操作一般没问题，你就祈求自己别抽中‘杠题’就好。” 洪班睁大了眼睛：“杠题是什么东西，怎么听起来这么厉害的感觉！” 血眉顿了顿：“杠题就是抽中的人基本上都被考官从本本上杠掉的那些题，一般情况下很难通过，但是数量极少，相信你不会那么倒霉的~！” 这句话把洪班吓得魂不守舍的，感觉自己跟了血眉以后倒的血霉可真是不少啊，这…… 就在洪班内心凌乱不堪的第二天下午，有好消息传来。 因为文考得了第一名，免去了她操作考试的程序，可以直接通过本次初级考试。从下个月第一天开始，洪班将正式作为一名初级收魂使开始工作。领初级工资，但是必须跟着自己的组长行动。 这对于洪班来说简直就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她问血眉：“谁是我的组长？” 血眉说：“我呀~你跟我学了这么久，还不干点活儿回报回报我，你说得过去么……” 这话听起来，挺窝心的呢…… 加油，洪班！收魂之路，开使吧！ 第七章 吴梅梅（一） 我叫吴梅梅，出生于有江南水乡美称的一座南方城市。 父母都是本份的普通事业单位职工。 从小生活虽算不上大富大贵，但也没有太愁过吃穿。 我有一个哥哥一个妹妹，哥哥大四岁，妹妹小三岁。 我就是传说中爹不疼妈不爱的“夹心娃”。 大哥是家中长子长孙，自然是备受关注的。 小妹是家里老幺，也被爸妈偏袒一些。 于是我就这么不咸不淡不受关注的在家乡一直长到了十八岁。 十八岁那年，我高中毕业。 暑假为了攒点上大学的学费和零花钱，找了份假期工，在咖啡厅里当服务生。 在那里我遇见了一位大叔。 他每天下午都会来店里待一会儿，一般会点一杯美式。 有时候一个人带本书，有时候带着朋友简单的聊会儿天，基本上都是男人。 他偶尔结账的时候会给我一点小费，钱不多，但总会让我感觉他与众不同。 后来店里人不太多的时候，我也跟他聊几句。 他知道我考上了北京的大学，考了中文专业； 知道我喜欢喝拿铁，喜欢大红色，喜欢吃甜食，喜欢薄荷味，喜欢收集地图； 想留很长的头发，烫很好看的大波浪卷…… 但是后来回想起来发现，都是我说的多，关于这位大叔，我竟然知之甚少。 我甚至不知道他是否有家室，是否是本地人，是否有什么不良履历。 在打工结束前两天，我犹豫着是否要问大叔要地址或者电话号码。 那天大叔照常来店里喝咖啡，一个人，然后点完单突然跟我说：“我要移民去国外了”。 我有点慌神，我以为可以慢慢了解他，就算我去了北京，我也可以跟他写信或者电话联系。 我也没有太考虑大叔是否愿意跟我有联系，就单方面的认定我们会一直联系下去。 可是突然间他告诉我要去很远很远，可能我这辈子也去不了的地方， 我有种满心欢喜突然落空的感觉。 大叔看出了我眼里的失落，说这段时间聊得很投机， 如果不介意的话，他想在离开之前请我吃顿饭。 我没有迟疑的答应了。 我们约在我打工结束的那天晚上，离我家大概两条街的一个酒店的自助餐厅里。 大叔说他不是本地人，是公派过来开拓市场的，能认识我非常开心。 听他这么说我也很开心，甚至第一次尝试着喝了红酒。 跟他聊了很多成长过程中的趣事，以及将来的打算。 晚餐快结束时，大叔用手覆盖在我的手背上， 他望着我说：“梅梅，如果我不出国，原本是希望能找机会去北京跟你有进一步的接触。” “可惜申请了很久的出国机会突然就下来，我要走了。” “现在说这些虽然不负责任，但我还是想告诉你，你是个很可爱的小姑娘，我很喜欢你……” 可能因为红酒太好喝了，可能那天的氛围太美好，可能因为离别愁绪渲染的心里有点伤感， 那天晚上，我就这么迷迷糊糊的跟着大叔上了楼，半梦半醒间跟大叔滚了床单。 我对大叔说，希望你能永远记住我！ 大叔说，傻丫头，我肯定不会忘记你的。 去北京前，大叔给了我一张名片，说到北京后可以找名片上的这个人。 叫石雨，也可以叫他石头，是他大哥的儿子，在北京混得不错。 以后有什么困难找他，应该能帮到我。 大叔对我说，好好念书，如果你愿意，而且还想继续深造的话， 等你大学快毕业的时候，我可以帮你联系国外的学校…… 在去北京的火车上，我哭了一路。 感觉火车离开家乡的那一刻，就像被人在心脏上扎了一个窟窿似的，空落落的。 大叔对我的叮咛时常在耳边响起， 在那个结账还只能用现金的年代， 在那个喝咖啡还属于稀奇玩意儿的年代， 在那个男女同居还属于非法的年代， 一时意乱情迷让我飞蛾扑火般的把自己交了出去。 可短暂的露水姻缘以后，该怎么办，我没有来得及考虑。 等火车快到北京的时候，我才想起来， 大叔，你给我了一张别人的名片，你说以后我可以去国外找你， 但为什么没有给我留下任何可以联络你的信息…… 那个我到最后连名字都忘了问的男人， 撩动了我的心弦后，就仿佛从未出现过似的，消失了。 见到石雨的时候，大学开学已经三个月。 经过三个月时间的冲刷，对大叔的思念从浓郁慢慢地变得清淡， 乃至于接到石雨电话的时候我都忘了这个人的存在。 “您好，我是石雨。” “石雨？” “对，你大概三个月以前给我发过邮件，说我叔叔给了你我的名片，让我看到邮件后联系你。” “……噢！对，我想起来了，你是大叔的侄子，他让我称呼你石头。” “家人确实都叫我石头，但是我没有叔叔，我爸是独子，我只有两个姑姑。” ……（沉默很久）…… “是么……无所谓了，当时联系你只是想着你可能知道大叔的联系方式。” “但是知道我这个邮箱的人很少，不超过十个人，我想你说的大叔应该是我熟识的人。” “他大概四十多岁，很瘦，一米七五左右，戴金丝眼镜，穿的很整洁，说话有点南方口音。” ……（应该是在思考） “我大概知道你说的是谁了，你有空吗，方便的的话我们见面聊聊。” “可以，我最近课不多，下午三四点以后基本上没事儿了。” “好的，那你给我学校地址，我明天下午四点开车去接你。” 怎么和石头纠缠到一起的过程我已经记不太起来了。 因为后来发生了太多的事儿，最初见面时的相谈甚欢已经不值一提。 石头本来就是一个非常能讨人欢心的多金帅哥。 他出身很好，家里有深厚的背景，而且娶了一位家世能压他好几头的妻子。 但是妻子对床帏之事非常冷淡， 在生了儿子后，更是全身心都放在孩子身上，对他完全没了兴趣。 所以他才有了在外“养花”的念头。 那时我才知道，大叔是专门给大款、暴发户、富家子弟牵线搭桥、介绍小三的职业皮条客。 那晚我们根本没有发生什么，单纯的我并不了解男女之事的过程， 以为被他在朦胧间检查否是“干净”就是干了“那事”。 真相虽然让我心里有点刺痛，但也安慰自己至少没被人占去了童贞， 在那个年代，“贞操”还是一个很重要的东西。 而石头就是那个非处女不沾的富家子弟。 跟着石头的前一到两年是最开心的，我时常忘了自己只是被包养的小三的身份。 石头给我买了一栋别墅，离市区很远，我平时放学只要没事儿就去别墅待着。 他经常整个周末都陪着我，我们很疯狂的从早上折腾到晚上。 他很迷恋我的身体，说我是造物主造出来的最完美的作品。 而我也很迷恋他，他符合我少女心内对男主角的所有设定，除了已婚这一条。 危机出现在第三年，我意外怀孕了，那时我才20岁。 20岁时对于怀孕的反应只有恐惧。 我才大三，大学生怀孕在那个年代是绝对不被允许的，很有可能被退学。 我正考虑着怎么和石头商量孩子的问题时，他淡淡的说：“做了吧，你不能生孩子。” 然后留下了一笔钱，说过几天会有人来带我去做手术，就离开了。 整整三个月，我没有见到石头的影子。 这三个月里，我被安排着去医院做了检查，做了手术。 然后有保姆专门来伺候我坐了小产月子。 小产并不好受，我在床上躺了很久。 没有人来看我，没有人关心，没有人搭理。 我只能看着往外发呆，看看书，无聊地打发时间。 也是因为这三个月，学校里开始有了关于我被人包养的传闻，学校老师也找我谈了话。 虽然我咬死了没承人，但周围人看我的眼光已经有点不一样了。 经常能听到有人在背后轻声议论。 莫大的舆论压力向我袭来， 连在学校里和我关系不错的同学，同宿舍的女孩都开始有意无意的对我疏远。 有天中午回到宿舍，发现床被翻得乱七八糟，墙上骇然写着几个大大的“脏”字， 我就像被人扒光了衣服似的无地自容，一下子冲上了天台……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血眉。 那个长得很好看，声音很好听的女孩。 那时我并不知道她的名字，她悠然的坐在天台栏杆上， 像是在看风景似的对我轻描淡写的说跳楼会死得多难看，我死了家里人会多伤心的话， 然后我慢慢地安静下来，没那么想自杀了。 我有一着没一着的和她聊着天，到最后竟然忘了自己是上天台来干什么的。 血眉离开前，指了指自己的耳朵，然后说， 从今天开始，我能听到你的呼喊，万一再想不开了，记得叫我。 当然，第二天我就不记得见过她了。 第八章 吴梅梅（二） 那天以后，我瞒着家里人从学校退了学，开始住进别墅当起了“专职小三”。 而石头也适时的出现给予了我安慰，在家里陪我待了一周的时间。 慢慢的，一切好像都没有发生似的我们又如胶似漆了起来。 石头大部分时候都是温文尔雅的，前提是不能触碰到他的禁区， 例如不能打探他家里的事，不能干涉他正常的交友， 在他工作的时候不能打扰他，不能碰他任何工作的文件。 有一次我不小心提及了他的妻子，他立马翻脸离开了别墅，然后一个月没搭理我。 从那以后我学乖了，我慢慢的明白了自己在他心里的定位是什么， 也清楚的知道，我永远都不可能取代“妻子”在他心里的地位。 到第五年的时候，石头来的越来越少，半个月来一次，一个月来一次都是常事， 来了以后也只是看看书，看看电影，晒晒太阳，跟我越来越没有以前亲密了。 我敏感的觉察到了这些变化，也小心翼翼的维护着，怕他突然哪天就消失了。 直到有一天，家里来了新的客人。 石头很少带客人来我住的地方，因为我毕竟是他金屋里藏的娇， 但这天他却带来了一位年纪和他相仿的男士。 他让我带着逛逛别墅，介绍一下，说是他从关系很好的好兄弟。 只是我没想到，这位好兄弟和他好到会分享同一个女人。 当石头暗示我好好招待“好兄弟”时，我还没明白过来什么意思， 等到他有意无意的让我和这位单独待着，吃饭也让我坐他旁边， 还不时的开点黄色玩笑时，我突然惊悟了他的意思。 我扯着他的手，说什么意思，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石头压低声音说：“我养了你这么多年，你该报答我了。” 这句话就像晴天疲累般把我震呆了。 后来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我完全都没有印象， 当我清醒过来时，石头的好兄弟正在床边穿衣服，准备离开。 好兄弟掏出来一张卡，放在我床边，说：“密码123456，我的一点心意，别嫌少。” 然后整理好衣服，离开了。 屈辱感如山崩海啸般袭来，比上次在大学里被人写大字还让人崩溃。 我哭着跑到游泳池旁，想跳进去淹死自己一了百了。 走到泳池边上，看着倒影里那个蓬头垢面满脸污秽的自己， 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流，就在我准备跳进去的当口，血眉又出现了。 还是那张看上去人畜无害的脸，甜甜的嗓音，坐在泳池边上用双腿淌着水， 她望着我说：“你考虑清楚了吗，死了可就没法后悔了呢！” “这条路是你自己选的哦，你当初决定做这个男人包养的女人的时候，你就得接受任人摆布的结局。” “现在还没到非死不可的地步啦，想想你的爸妈、哥哥还有妹妹，他们对你可是寄予厚望啊！” “你振作起来想办法养活自己吧，现在就放弃了，没人会可怜你。” “亲者痛仇者快，你算算账是不是挺亏的” …… 血眉絮絮叨叨说了很久，她的话让我从暴怒中冷静了下来。 我不是没想过出去工作，可是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养活自己了。 我没有学历，没有技能，养尊处优惯了了，也不可能去端盘子当服务员…… 最后，我想可能只有再好好想想怎么重拾石头的关注吧。 算起来，我也才23岁而已。 如果念大学的话，刚毕业一年，正是风华正茂的好时候，这会儿死了确实有点可惜。 而且这几年，我隔段时间就给家里寄一笔钱， 解决了大哥的婚房婚车，小妹的高额学费，正想着给爸妈新装修一下房子， 我现在死了，他们会不会受不了打击？ 如果石头已经不在乎我了，或许让他觉得我“有用”是我能继续待在他身边的唯一办法吧。 想到这里，我站起身，走进屋，给石头拨了一个电话…… 从那以后，石头越来越常带“好兄弟们”来别墅做客， 我都配合着他的需求“招待”各位客人。 最开始还觉得屈辱，越到后面越麻木， 甚至还跟着石头外出跑起了场子。 而我在“圈内”的名声越来越响，甚至有了“梅花鹿”的称号。 在这个过程中，我认识了越来越多的公子哥、达官贵人以及他们包养的情妇， 甚至有人邀请我加入了一个“情妇团”，团里都是有钱人家的小三， 我们甚至互惠互利，给自己的“金主”当起了业务往来的链条。 石头对我也开始重视起来，但是感觉却和以前不同了。 以前是因为情欲，现在却是因为利益。 他带着我谈的生意，我总是能帮他攻破对方的底限， 我也越来越了解这些男人们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我甚至觉得，搞定男人可能就是我存在于世间唯一的作用。 25岁生日过了不久，因为饮酒抽烟纵欲过度，我脸上的皮肤变得很糟糕， 黯淡无光，粗糙不堪。 石头说你找个好点的整容医院去处理一下吧！ 我照了照镜子，确实太惨不忍睹了，这样估计也没人会对我感兴趣， 所以我听了情妇团姐妹的建议，去一家医院做了光疗美容。 没想到我对药物过敏，脸烂了，到了不敢照镜子的地步。 石头看了看我的脸，说你现在跟个鬼似的，赶紧给我治好， 别耽误下个月和周公子谈生意，然后愤愤然走了。 第三次崩溃…… 在这两年的时间里，我收好了自己的自尊心， 不管陪谁睡觉，多下流的事儿我都能忍受，可就是受不了石头对我嫌弃的表情。 他转身离去的背影那么决绝，我喊了很久他也没回头， 那一刻，又有种绝望感袭上心头。 突然我就想着，我这两年到底在干什么， 我把自己变成了一个为石头开路的妓女， 可是他却对我没有有一丝的感谢，理所应当的把我当工具使用， 我为什么要活得这么下贱呢！ 我砸碎了镜子，捡了一片碎片，想着狠狠划下去，就这么死了也好。 然后客厅的窗户突然打开了，一阵风吹了进来，我又看到了血眉那张圆嘟嘟的小脸…… 血眉轻蹙着蛾眉，嘟着小嘴看着我 “你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的生命呢！” “你知道有多少猫猫狗狗一辈子对主人谄媚讨好，甚至献出生命救主人，就是为了能换来再一次做人的机会么～！” “死是一件很简单的事，但是你死了并不是一了百了。” “不要永远只看到那一个人，你现在已经能养活自己了。” “你这两年攒的钱已经可以支撑你离开北京，随便去某个城市重新开始，为什么不试试呢？” “我来第三次了，请你看在我这么辛苦的份上，爱惜自己的生命好嘛~！” …… 血眉总是很爱唠叨，一直没完没了的说呀说呀， 她总是知道我的脆弱点在哪里，能唤起我已经被忽略的求生欲望。 或许我是时候该离开石头，考虑一下“以后”了。 我花了三个月的时间找到了一个住处， 然后联系人帮我做了假身份， 也开始找老中医调理身子，脸的情况也慢慢的好转起来。 石头没有出现，我平静地准备着这一切。 在我26岁的那个春天，漫天飞絮，阳光明媚， 我给石头打了个电话，说：“我走了，这个别墅你收回去吧。这两年我帮你挣的钱已经够还你前几年在我身上的投入了，以后我会离开你远远的，希望你也能好好生活。我相信你要是想要女人，分分钟就会有女人投入你的怀里，祝你幸福……” 离开石头，我去了天津，在临海的地方开了一家咖啡馆， 咖啡馆不大，但足够支撑我在这里平淡的过下去， 我就这么悠悠闲闲恍恍惚惚的到了27岁的夏天。 石头的车子停到咖啡馆门口的时候，我有点没反应过来， 紧跟着车上跳下来的我的妹妹，让我眼皮突然剧烈的跳了几下。 我妹妹那时24岁，大学毕业后在北京上了两年班， 不知道怎么认识了石头，也不知道石头是如何找到了我。 看见妹妹毫不知情的拉着我又说又笑， 还说好幸运碰到了我的男朋友，顺道把她载过来了， 我心里紧绷的弦才有所松动。 石头微笑着说，欢欢（我妹妹的名字）挺可爱的，很像年轻时的你， 你如果不愿意回来帮我做事儿，要不我培养一下欢欢吧！ 我拉他到僻静出，斩钉截铁的对他说：“不要动我家人，我可以回去帮你，但是你不能让我家人知道我和你之间的事儿。” 石头笑得更灿烂了，说：“我不就是你亲爱的男朋友么！” 生活又恢复了25岁那年的糜烂。 虽然我注意着保养皮肤，尽量爱惜自己的身体， 可是逃不开的应酬场合还是把我的肠胃折磨得一塌糊涂。 欢欢见过石头以后，回家对家里人大肆渲染了我的男朋友有多帅开多好的车， 随着年纪慢慢变大，爸妈也催着我有时间把石头带回家给他们看看。 我就这么拖着，又一年过去了。 28岁的夏天，爸妈没通知我突然杀来了北京， 他们每天都要求我带石头回家给他们看看，可是石头每每总是拒绝我， 我说做做戏也不行么~ 石头说，梅梅，见了你的父母以后会产生无穷无尽的麻烦， 你知道我身份比较特殊，不要一再挑战我的底限，你想办法让他们回去吧。 父母在北京待了一个多月，石头一直没出现。 可是我总在晚上去处参加应酬，时常酩酊大醉的回家， 有时候还夜不归宿，这些他们都看在眼里，也瞧出了一些端倪。 在他们离开北京前一晚，我又是大醉而归，踉踉跄跄的上楼倒到了床上。 母亲走到我床前，看着我半天，然后叹了一口 “梅梅，这些年你这么辛苦的在北京打拼，我和你爸看在眼里也是心疼。” “现在家里挺好的，不需要你再这么辛苦维持着了。” “你以后对自己好点，不要再跟那些‘不认识的人’走太近。” “女孩子要洁身自好，否则你以后结婚了，老公会怎么看你呢？” “爸妈希望你能幸福。也怪我们从小对你的关注不够，爸妈愧对你了……” 母亲离开后，我泪流满面的坐了起来。 我知道他们都知道了，我突然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父母失望的表情一直在我眼前闪现， 我觉得这么多年来，他们一直以为我在北京混得风生水起， 突然却发现自己的女儿是个败坏门风的人，这让他们情何以堪， 让我又如何再在他们面前泰然自若…… 借着一股酒劲，我突然就觉得一切都好无聊， 活着无聊，讨生活无聊，爱也无聊，哄男人也无聊，死了多好…… 我拿着一瓶红酒摇摇晃晃的走到天台上，站在天台边上，想着头朝下跳下去撞死算了。 “摔不死会很难看哦！”血眉沉着脸及时出现了 “你爸妈就在楼下，你现在死了，你让他们怎么活！” “吴梅梅，你爸妈对你的期望很高，你不要让他们亲眼看着你死在面前，太残忍了！” 是啊，我怎么这么不孝顺呢…… 我死了是小事，可是他们老两口怎么办！ 想到这里，我又放弃了。 这就是我前面四次自杀的经历，血眉救了我四次，我也重新振作了四次， 可最后我还是自杀了，我对不起她！ 她一直告诉我自杀了不是结束，可是，我这一辈子继续活下去真的就能有善终么…… 为了一个男人，我一步一步的放弃了全世界， 最开始是为了换他的关注， 后来是为了换不值一提的尊严， 最后是为了换自以为是的自由。 可是我自由了吗？ 没有。 我越来越没有自己，越来越不知道活下去的意义是什么。 可能放弃生命，就是为了彻底的离开石头吧。 活着的时候，越挣扎越离不开，现 在我死了，就算当猫当狗都好， 我只有一个请求，让我离石头远一些。 以上就是我的陈述，请裁决官定夺。 “吴梅梅，鉴于你在生时多次自堕未遂，并在最终以自堕结束生命，现裁决你进入畜生道轮回，在攒到正积分之前，永不能返回人道。现判定你欠积分632分，明日开始进入畜生道轮回。请务必珍惜尚有的生存机会，不要再轻视生命，否则将剥夺你生存的权力。” 第九章 新伙伴 收魂使考试比洪班想象的简单。 本以为要掉几层皮才能拿到“从业证”，没想到直接给破格录取了…… 洪班拿着从考试中心那儿领过来的一个徽章一样的小玩意儿，在手里反复的把玩。 这是一个正面看着是深灰色金属，背面看着是一个扁扁的带着刻度的玻璃瓶的徽章，徽章正面写着名字、职务以及编号，跟工牌差不多。 洪班瞅了瞅自己的，又瞅了瞅血眉的。 “师父，为什么我的这个看起来比你的次了好多……” 血眉摸了摸自己的徽章，指着徽章上的刻度：“咱们每收一个魂，这个徽章里面就会多一粒星辉，等到星辉满了，你就可以拿着徽章去人事部申请升级考试。” “如果你在月例特权那天，能把想要自杀的人拯救回来，救一次相当于收十次魂，所以你得好好的利用你每次月例特权。” 血眉顿了顿，看着洪班很郑重的说：“还是那句话，救人比収魂有意义。” 洪班扬了扬眉，开心的说：“那我就使劲的出去収魂，一粒一粒的攒着，总能攒成跟师父一样的収魂队长的！” 血眉翻了个白眼：“就你这爱管闲事的劲儿，我估计你自己攒一个月的成绩还不够你一次倒扣的！” 说起倒扣，洪班想起了佩佩的事儿，望向血眉的双眼立马就多出了浓郁的敬佩意味， 血眉斜睨了她一眼，冷哼道：“别多想，我犯的事儿都在可控的范围内，上次犯大事儿你还是个男人呢！” 洪班吃了一惊“啊？我还是个男人？什么意思？” 血眉表情一滞，慌忙打哈哈道：“对啊，你小时候是不是跟个男人似的一点女人味都没有。” 洪班有点脸红：“哪有，最多就是不太会打扮自己罢了……” “嗨，没打扰到你们吧！” 洪班正准备和血眉争论自己到底有没有女人味的时候，一个很有磁性的男声从门口传了进来，两人同时转过身，看到一位戴着眼镜，高高瘦瘦的男生站在门口，有点局促地摸着脑袋。 血眉正襟危坐的走过去，伸出右手说：“我是収魂队长血眉，请问你是？” 男生赶紧伸出手来和血眉握了几下，然后傻乎乎谄媚地笑着：“队长好，队长好！听说你这边还差一个人才能成工作组，我是慕名申请过来的，以后我就是你的组员，我叫朱鹮（huan）。” 血眉挑眉：“朱鹮？” “嗯嗯嗯，没错没错，朱鹮是一种鸟的名字，但是我不是鸟，就是觉得这个名字好听，所以起了这么一个名字，是不是还蛮有韵味的，呵呵呵呵……” 洪班和血眉对看了一眼，有点忍俊不止。 朱鹮看上去年纪不大，不知道是不是和洪班一样是“冤魂”。 额……洪班倒是没觉得自己是冤魂，但是血眉有几次带她出去串门，给别人介绍，就说是前不久被神仙推下楼的那个冤魂，然后大家看她的眼神就有点肃然起敬的感觉，所以她也慢慢接受自己是一只冤魂的身份了。 说实在的，关于惨死洪班一点都不冤，因为本来也不想活了。 但这大半年来跟着血眉，她对自己的“教育”过于铁血，动不动就一脚踹飞的那种，让洪班觉得现在自己反倒比较冤。 洪班拍了拍朱鹮的肩膀：“你好啊，我叫洪班，你可以叫我小红，他们都这么叫我，因为我身上有个红色的瘢点所以起了这个名字。” 朱鹮对洪班上下打量了好几圈，弱弱的问：“红瘢在哪里，我没见着啊！” 血眉皱了皱眉说：“洪班的瘢点一般人见不着，你就别瞅了。” 她伸了神懒腰：“给我们讲讲你是怎么来转生殿的吧，一般能来这儿的人经历都没那么简单，我们互相了解以后行事会比较方便。” 一边说着一边让开身子，让朱鹮跟着我们走进了屋里。 血眉转身把门关上，坐到办公桌内，示意朱鹮可以开始介绍了。 朱鹮推了推自己的眼镜，洪班注意到他眼镜只是一个空框架，没有镜片。 也对，死了以后近视什么的都没了，戴眼镜多半是为了装饰自己。 朱鹮神叨叨地坐到血眉的对面，望着她的眼睛“队长，你相信因果报应吗！” 血眉说“相信”。 朱鹮说：“以前我活着的时候不相信，死了才相信这件事……” 朱鹮的故事有点悲伤。 他生前是一个大企业家的私生子。 但是他不像很多影视作品里描述的那样会跟父亲的孩子们争来斗去，朱鹮从小是一个与世无争的孩子， 他被自己的母亲保护得很好，也教育得很好，他父亲的正妻一家人甚至都不知道朱鹮和他母亲的存在。 母亲从小在孤儿院长大，朱鹮不到十八岁准备念大学前，母亲不幸意外去世了，而父亲正好在国内某军区隔离参与一个很重要的项目，朱鹮联系不上父亲，只能联系了父亲的正妻王女士。 王女士知道朱鹮的存在后非常震惊。 她不是不能接受自己的丈夫在外面有女人，只是孩子都十八岁了，可她竟然一点都不知情，这让王女士对朱鹮的出现非常愤怒。 王女士并不是没怀疑朱鹮的身份，但朱鹮了解他父亲所有的事情，一点也不像是骗子。 出于对丈夫的忌惮，王女士还是先料理了朱鹮母亲的后事，在墓园为她找了一块还不错的地，静静地安葬了。 母亲下葬那天，朱鹮一个人在墓地哭了很久。 母亲这些年为了保护他，没有交过一个朋友，所以也没有人参与这个葬礼，当天除了墓地的工作人员，没有一个人搭理他。 等到哭累了睡着了再醒过来，朱鹮发现身边坐着一个年纪相仿的女孩，她好奇的盯着他看，见他醒了，她笑着说：“妈妈说你是我哥哥，让我来看看你，这边很冷，不要着凉了。” 这个女孩像个天使般的出现，给了他很可爱的笑容，让朱鹮心里暖暖的。 朱鹮觉得母亲虽然离开了，但自己或许并不是孤单一人，大概是母亲在天有灵，怕他孤独，所以送来了新的家人，让他以后有人照应吧。朱鹮无比开心的这样想着。 他问女孩叫什么名字，女孩说：“我叫小鸟，这是我的小名，因为我小时候叽叽喳喳的像一只小鸟，所以妈妈给我起了这个乳名，你就叫我小鸟好了！你呢？” 我叫朱闻风。 那时的朱闻风现在的朱鹮其实不知道，小鸟很讨厌他。 她是王女士和父亲的独生女，从小就被父母视为掌上明珠，而她也一直以为自己是爸爸最疼爱的小孩。 可是妈妈告诉她，爸爸在外面养了小三，还生了个儿子，现在儿子都快十八岁了！ 妈妈告诉小鸟朱鹮是爸爸悄悄生下来准备继承家产的，肯定会争夺她们母子的权益。 小鸟并不在意这些，那几天妈妈每天都在发脾气，爸爸不在家，妈妈就把家里的佣人挨个儿骂了一遍。虽然没当着她的面，但是她多多少少都知道，所以他很讨厌朱鹮，她觉得朱鹮的出现打碎了他们家庭的和睦，毁坏了爸爸在自己心目中最崇高的地位，曾经的爸爸可是自己的偶像啊！ 小鸟觉得自己被家人狠狠的背叛了。 于是小鸟瞒着妈妈来了墓地，想看看朱鹮长什么样子。 看到朱鹮痛哭流涕的样子，小鸟想着，原来失去爱的人会让他这么痛苦啊…… 一个计划在小鸟的心里成型，她决定接近朱鹮，当他最信任的妹妹，然后让他尝尝被人玩弄的痛苦。 认识小鸟以后的那段时间，是朱鹮长这么大以来最快乐的日子。 以前他没有朋友，因为母亲害怕被人知道他的存在以后，会有人对他不利，但是现在小鸟愿意认他这个哥哥，愿意开导他因为母亲去世的伤心，愿意把他带回家，带他认识家里的人们，还介绍自己的朋友给他认识。 父亲回来以后，小鸟还嗔怪父亲为什么不把哥哥带回家让她认识，害她从小都没有兄弟姐妹，那么孤独。父亲见小鸟对朱鹮这么好，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只是说希望两个孩子以后互帮互助，互敬互爱。 自己是怎么死的，朱鹮已经记不太清楚了，只记得那天是他的十八岁生日，小鸟邀请了很多朋友到家里，说要给他办个趴体，顺便正式介绍他给大家认识。 那天他起的很早，对着镜子多次打扮，还精心准备了一些发言词。他担心万一大家到时候让他说点什么，他不知道怎么开口。 那天家里来了很多人，父亲别墅的花园被布置得热闹非凡的，小鸟来找他，说一会儿介绍你给大家认识，还准备了一个很大的惊喜，让他一定要准备好哇~！ 当天父亲和王女士都亲自来参加了。 王女士一直对他不冷不热，能来参加这个宴会，朱鹮也挺开心的，毕竟自己和母亲的身份敏感，他也不希望自己的存在给人带去伤害。 趴体开始后，小鸟穿得像个小公主般的带领他来到了花园中央，她招呼大家聚到一起，然后笑盈盈的说：“给大家介绍一下今天趴体的主角，朱闻风，我同父异母的哥哥。今天是他十八岁成人礼，我特地准备了这个宴会，向大家正式介绍他。下面我准备了一个小视频，大家可以先看看。” 灯光暗下来，小鸟悄悄的走开，开始播放视频。 视频里有父亲录的祝福的话，有朱鹮从小到大的照片，有他生活过的房间，念过的学校、弹钢琴、滑雪、演讲、幼儿园、小学、初中、高中毕业的照片…… 当朱鹮沉浸在感动里眼泪汪汪时，突然一张图片弹了出来，是一张亲子鉴定报告，显示朱鹮和父亲【确认无血缘关系】。 朱鹮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小鸟的身影出现在了视频里。 她对着视频趾高气扬的说：“朱闻风，叫你哥哥你敢应答吗，还真不要脸，跟你妈一样不要脸！你这个假货，冒充我爸的孩子想骗取我们家的财产，你想得美！你妈真是有心计哈，也不知道是怎么骗我爸相信你是他儿子的，我现在告诉你，你这个冒牌货，你跟我爸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后面小鸟还说了什么，朱鹮已经听不进去了，周围的人看着他窃窃私语的说着什么他也没注意，只是看着视频里面明显不如平时可爱的小鸟的脸，有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我们不是很好的兄妹吗，我们不是要做很好的朋友，要相亲相爱互爱互敬吗，小鸟在说什么，我怎么就不是父亲的孩子了…… 朱鹮看了看父亲的脸，父亲也是一脸不置信，他找来了佣人，关掉了视频，对佣人耳语了几句，然后转身进屋了。 王女士冷酷的看着他，冷哼了几声。 周围的人都像看耍猴似的看着他。 “轰”一声，朱鹮的世界崩塌了。 “等我有意识的时候，我已经到转生殿了，他们说我一时想不开跳到游泳池里淹死了，我明明会游泳啊，所以对于我而言，怎么死的还真是一个迷。但既然判定我是自己淹死的，那就当我是想不开跳了泳池吧，哎……家里太大也真不好，泳池都能把人淹死”朱鹮嘟囔着。 洪班一口水喷出来，这……还怪上家里有钱了。 血眉没吱声，洪班知道她在想什么。 按理来说，如果朱鹮是自堕所以到了这里，那么他应该会被裁决去畜牲道。但现在他既然已经被留下来当了收魂使，很有可能他的死亡没有那么单纯。要不然是死亡的原因有待考究，要不然就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看着这个小孩挺优秀的，刚十八岁就下了地府，洪班也有点唏嘘。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 既然来当了她们组的成员，以后就得和血眉、朱鹮一起出去収魂。 据说他这次考试成绩也还不错，洪班是文试第一，朱鹮是实操第一。 虽然样子柔柔弱弱，看起来人畜无害的，但听他描述自己过往的身世，发现他逻辑思维能力挺清晰，至于収魂的能力如何…… 一个字，干就知道了！ 第十章 赤焰队 既然已经组成了収魂小组，那么就要开始进行相关的工作分配了。 血眉给洪班和朱鹮交代说：“离你们正式上岗还有几天，这几天我还得正常出去収魂。那么洪班和朱鹮就可以好好考虑一下，以后在这个小组内你们俩各自负责什么内容，商量一个合作的对策，怎么样才能更好的提高咱们小组的业绩。” 其实收魂使一般情况下是可以单独作业的，但是有几个必须有人配合才能完成的状况： 1、需要收的魂具有极强的攻击性，剧烈反抗，需要合作才能搞定 2、集体（两人或两人以上）自杀死亡，需尽快完成収魂工作 3、自杀的魂魄附近有外力介入阻拦，需搞定他们，外力通常包括但不仅限于阴曹地府 4、百鬼夜出当晚出门収魂，必须结伴同行 5、集体（同第2条）自堕行为，需多人出面配合说服 6、自堕人在自堕前具有攻击性，或者需团队配合说服 7、其他情况。 这些状况都是在文考的时候会考到的内容，所以对于刚考完试不久的洪班和朱鹮两而言，是再熟悉不过的， 只是现在真的要开始去实操了，他们却心里打起了小鼓。 “哎，朱，你见过具有【极强】攻击性的魂魄吗？” “我都没见过刚死的魂魄，你见过了？” “我见过两个，可是……你不是自己也死过么，你总见过自己吧！” “嗨！我不是说了嘛，我那时候有点发懵，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在转生殿了，我都不知道是谁把我给收回来的呢~！” “你这个笨蛋，你知道你错过了多么重要的从业体验么！” “那没办法，我要知道死了根本就不是一了百了的话，我还真得考虑考虑要不要死的问题！” “也是，刚死那阵可疼了，你要知道我是从21楼摔下去的，摔稀巴烂了都……” “恶……那你千万不要随便现原形出来吓人！” “我没原形，我是冤死鬼，我的魂儿已经被上主修好了。” “那还好，反正我的原形也就是惨白一点儿，毕竟我是淹死的~！说说你见过的那两个魂儿呀” “我见的这俩魂儿吧，都跟你一样懵懵的，我自己刚死那会儿也是懵的，所以我以为所有人死了都是懵逼的状态呢！” “可能那种具有攻击性的魂儿，都是死之前就知道自己死了以后是啥样的吧！” “谁知道呢，毕竟我以前只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了。” …… 和朱鹮聊了半天，洪班发现他们除了知道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以外，真的是什么都不知道，所以血眉让我们分配以后工作的时候的安排，他俩也不知道怎么安排，后来实在是太无聊了，干脆就开始给小组起起名字来了。 洪班：叫美少女和鸟吧~！ 朱鹮：我又不是鸟，只是起了个鸟的名字而已！ 洪班：谁叫你起一个鸟的名字呢，活该。 朱鹮：可是美少女和鸟听起来难道不像是美少女那啥……喝尿么（捂嘴笑） 洪班：也是，好恶心！不要这个 朱鹮：叫翩翩美少年怎么样！ 洪班：还不如叫美少年和阿姨呢！ 朱鹮：你又占我便宜，你比我大几岁而已！ 洪班：血眉都好几百岁了 朱鹮：那就更应该叫阿姨啦 洪班：那叫美少年阿姨和老祖宗吧 朱鹮：你真是坏极了！ 洪班：哎？我想起来了，朱鹮这个字是不是红色的意思？ 朱鹮：嗯，近朱鹮者赤嘛，朱鹮就是红色的意思 洪班：你看啊，血眉的血是红色的，我这洪班班就是红色的癍点，你这朱鹮又是红色，那咱们仨都和红色有关系，咱们就叫赤侠小分队吧！ 朱鹮：啥赤侠呀，好有年代感，咱们就叫红队好了，简单明了。 洪班：红队……感觉有点像是玩儿游戏的队伍似的，好业余哦 “咱们叫赤焰队”血眉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他俩身后， 洪班臆测：之前讨论的话她听到了嘛，那说她老祖宗…… 洪班战战兢兢的转身看着血眉，打着哈哈说：“师父啊，您啥时候回来的呢” 血眉看了看自己的手指说：“有人说我是老祖宗的时候。” 洪班赶紧打哈哈：“哈哈，师父您可真逗，我那是说您德高望重，不是指您老，意思就是您对于我们而言，那就是不可忤逆的存在，得向您学习。” 血眉继续看着手指甲：“嗯，我这个几百岁的人得稳重点，去……把那一摞材料给我搬到王麻子屋里去！” 洪班哀嚎道：“哎呀，师父，王麻子离这儿太远了，你法力高强，自己嗖一下就过去了，不要这么狠心嘛！” 血眉一挑眉，冷哼道：“不愿意？” 洪班赶紧抱着资料，边往外跑边说：“愿意！愿意！师父，您好好坐着，我这就去了！” 洪班再一次哀嚎：哎哟喂，跟着血眉真的是比较冤呐~！ 赤焰队，像红色的火焰一样热情的女子和男子们。 嗯……洪班觉得还是师父有底蕴，就这么听了几句墙根的功夫，队伍名称都出来了。 在三个人组成的这个队伍磨合完毕，渐渐有了一些好名声以后，洪班和朱鹮会时常感慨血眉真是有前瞻的眼光，提前就把队伍的基调给定下来了，弄得后来不对别人热情点都好像有点对不起这抬头。 剩下的几天时间，血眉出血给赤炎队统一定制了服装。 还是黑不拉几的全身套装，加一个像翅膀一样的披风。 洪班问血眉为啥要加一个披风， 血眉贱贱的说：“为了方便听墙角。” 洪班和朱鹮一边翻着白眼一边暗自下决心以后说血眉坏话可真得注意了，这位“老年人”听力好也就罢了，小心眼、记仇、暴力而且打不过她，一脚就能把他们踹到楼下去半天爬不起来。 还好他们已经死了，要是没死，都不知道已经死了多少回。 收魂使去阳间収魂，一般是不可以被活人看到的，除非行使月例特权的时候。 但鉴于人在准备自堕的时候状况百出，有时候收魂使需要化妆成各种各样的人才能接近这些几近崩溃的人身边。 血眉皱了皱眉，说自己曾经乔装过警察、谈判专家、消防员、心理医生、护士、捡垃圾的老奶奶、打扫卫生的保洁阿姨、老师等等，所以建议洪班和朱鹮去好好报个易容课听听，还有最好能考个心理咨询师之类的。 在转生殿的人事部专门有组织人员对收魂使们进行这方面的培训，收费很低廉，也有不少免费的课…… “所以你们要加紧赚钱了！” 呜呜呜……怎么活着要挣钱，死了还得挣钱啊！洪班和朱鹮面面相觑，觉得这个转生殿怎么就像个公司似的，有从业升级考试，有业绩考核，发工资，收钱进行培训，买衣服也得花钱…… 这完全就是阳间的阴间化管理呀~！ 血眉懒懒的躺在她的办公椅里面，轻飘飘的说： “等你们在转生殿混熟了，你们会发现，这里不光是跟阳间的设置差不多，还会让你们觉得死了跟活着差不多。” 她玩儿着自己的指甲：“能在这里任职的，基本上都是主动放弃了生命的，不管生前有多显赫，到了这里都要遵守这里的规则，从最低级的工作做起，这是上主给你的机会，也是上主对你的惩罚。” 洪班气呼呼的说：“上主干啥老想着惩罚我们呀，我们死活跟他有什么关系！” 血眉立马从椅子里蹦了起来，飞快的跳到洪班的面前，捂住她的嘴说： “你想再死一次吗！记住，上主能听到我们所有人的说话，所以不要随便议论他！” 洪班瞪大了眼睛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再使劲的眨了眨眼睛。 血眉接着说：“记住，在转生殿，可以犯错，可以适当任性，但是不要随便质疑这里的规则，这里从成立开始就是上主在承受着一切，你慢慢会知道。听懂了吗” 洪班赶紧又眨了眨眼，血眉才放开了捂住她嘴巴的手。 刚才血眉的表情太过于严肃，洪班有点被吓到了，跟着她快一年了，没见过她如此严肃和紧张过，她不苟言笑的时候洪班也只是觉得她在假装正经，可是刚才那一刹那，洪班觉得血眉的眼睛里面有一丝恐惧，而且严肃得有点让人喘不过气来，仿佛自己不按照她说的话做，就要死翘翘了似的。 洪班摸了摸自己脸，打着哈哈说道： “师父，吓唬人也不是你这样式的，可真把我吓着了！我知道啦，以后绝对非礼勿言非礼勿视非礼勿听，您老人家放心。” 血眉又滚回了她的办公椅，恢复了慵懒：“现在的小年轻啊，不吓唬吓唬，永远都学不乖。” “等你们栽了跟头再回来，那可不是被吓唬吓唬就能解决的了。” “栽跟头也不怕，最怕的你知道是什么吗，就是你不明不白的就嗝儿屁了！” 洪班立马谄媚道：“师父，感谢您对我的救命之恩！” “我以后一定加倍努力工作，回报您对我的大恩大德！” “走，朱鹮，咱们给师父挑个像样的礼物去” 血眉冷哼道：“你有钱嘛你就去挑礼物？” 洪班脸一红，舔着脸凑过去说：“师父，能不能预支上两个月的工资给我啊，我看中了好多东西一直都没钱买，还有啊，这身衣服也太丑了……哎哟喂！” 洪班想，什么时候才能自己正常的下楼呢，也不知道血眉这个动辄踹人下楼的习惯是跟谁学的，可真是要不得，把我给害惨了…… 我要努力挣钱，哼！ 十一章 授章仪式（一） 时间过得不紧不慢的，总算到了洪班和朱鹮正式上任的日子。 在等待上任的这几天，他们俩精心准备了发言稿。 这是血眉提醒的，她说很有可能洪班和朱鹮会在这天发表讲话，因为他们俩都是这次初级收魂使考试的状元，一般情况下，状元都是有极大可能会被叫上台去发言的。 血眉看着洪班意味深长的说，你估计没那么容易能躲过去这个劫。 洪班心想，不就是发个言嘛，能有多大的劫啊，我活着的时候发言什么的可都是经常的事儿，小case一个。 按照传统，在正式上任这天，所有新入职的收魂使会聚集在一间很大的礼堂内，接受収魂官匹修给大家的“授章仪式”，据说运气爆棚，上主刚好在转生殿的话，他还会亲自来参加。 洪班之前是已经从人事部把我的徽章给领过来了，但也只在手里过了过干瘾，很快就被收走了，说是到时候会统一发下来。 一大早，洪班和朱鹮把自己收拾得利利索索的，穿上血眉给准备的“工装”，互相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的检查了半天，确认人模狗样了以后，精神抖擞的来到了大礼堂，找到有自己名字标签的座位，端正地坐下等着授章仪式开始。 有了上次血眉的教育，洪班和朱鹮都学乖了。 他们采用了最原始的传纸条的方式，写来写去的，最后决定只要在转生殿内待着的时候，就坚决不说领导的坏话，特别是上主和収魂长官。 至于血眉，不说太过分的坏话就是，她要是对我们不好，该批评还是得批评的。 洪班之前虽然见过匹修大大一次，但是没太注意到他长什么样子，她当时大部分时间都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唯一有几次抬头起来瞅的也都是上主。 大约记得匹修是位男士，洪班想着，一会儿授章的时候我得看仔细，别以后遇到了不认识可就糗大了。 准备入职的初级收魂使们很快就把礼堂内准备的座位坐满了，洪班抬起脖子数了数，感觉能有个一二百号人呢。 她悄悄地咋舌念叨：“妈呀，一年能有这么多的初级收魂使入职，那得有多少人冤死啊！” 朱鹮撞了她一下，说：“嘿，大姐，闭嘴，忘了咱们约定的事儿啦！” 洪班赶紧吐了吐舌头，正襟危坐。 大家刚到，都兴奋的交头接耳说着悄悄话，洪班和朱鹮默契的保持了沉默。 他们知道，这会儿说的话很有可能会传到长官的耳朵里，想起来真是件恐怖的事情，以后都没有言论自由了！ 随着时间流逝，说话的人越来越少，大概20分钟以后，整个礼堂变得鸦雀无声，每个人都摒息等待着“重量级”人物登场，洪班的内心也莫名紧张起来。 “当当当”随着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三声吓人一跳的清脆钟声想起，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坐直了身子，脸上露出了严肃又略带兴奋的表情。大家一起将目光投向了礼堂正前方高台上的演讲台。 然后就看见一位穿着深色燕尾服西装脸和西装差不多黑的帅哥酷酷地走了出来，走到演讲台前站定，向台下的众人点头以示欢迎： “大家好，我是你们的业务长官，我主要分管收魂的大小事宜。” “我的名字叫匹修，不是神兽那个貔貅，是匹配的匹，修养的修” “大家以后可以直接叫我匹修，实在不习惯叫我长官也行。” “在我这里，没有什么等级差别，我的评判标准是只看重大家的业务能力以及努力程度。” “希望你们也一样，既然来了转生殿，请大家多努力提高自己的业务能力。” “少钻研不必要的权术，因为我很-讨-厌-勾-心-斗-角！” “也不枉费大家吃了那么多的苦头，才熬到这一步。” 掌声热烈地响了起来，大家都觉得很开心。 一来自己的长官长的这么帅，完全可以当偶像供奉起来； 二来长官说了，多钻研业务，少勾心斗角，大家觉得以后应该不会有太多的糟心事出现，只要努力干活儿就好，这可是一个绝佳的好消息啊～！ 还有第三就是，匹修这个名字，还真是……好搞笑啊，哈哈哈…… 匹修咳嗽了一声，继续说道： “我知道你们很多人都不一定是自愿来到这里的，你们在生前并不相信前世今生，也不认为有鬼神的存在，你们都以为死亡就是一切的终结。” “可真等到死亡以后，却突然发现只不过是告别了人世而已。” “相信进入转生殿，获得了上主赐予的从业机会，你们以后会见到很多准备选择结束生命或者刚自行结束生命的人灵” “他们有些人是对生命失去了信念，有些人是对未来失去了希望，有些人是所经历事情给予的冲击超过了心理承受能力，还有些人是因为被病痛折磨得无法继续忍受下去……” “最近得抑郁症等精神类疾病的人越来越多，这是对你们的业务能力提出了更多挑战……” “在作业过程中，你们将面临的状况太多太多，这些状况可能会让你们心理不适，也可能让你们对生命产生更多的思考。” “总之，能有机会作为收魂使去行使收魂的权利，对于在座各位而言，都将是一个全新挑战。” “希望大家多跟着自己的小组长学习，谨言慎行，健康成长。” “我期待着在更高的职位上看到今天在座各位的面孔。” “我的位置，随时欢迎有能力的人前来挑战。” 掌声雷动，简单的几句话，却让在座“菜鸟”们激动不已，仿佛下一个收魂长官就是自己似的，内心充满了干劲。 洪班在心里默默想着，这匹修长这么帅，还这么亲民，真是个好长官呐！ 然后她就看到匹修的目光扫向了自己。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洪班感觉他坏笑了一下，然后迅速地移开了目光。 艾玛……自己啥时候得罪他了吗…… 正在胡思乱想的当口，听到匹修说：“大家今天运气很好，上主刚好在殿内休息，他知道要给大家授章以后觉得自己有必要亲自参与这件有意义的事情，所以现在请大家起立，欢迎上主为大家讲几句。 十二章 授章仪式（二） 听到上主要来讲话，全体初级收魂使们“咔嚓”一下整齐地站了起来。大家都卯足了劲鼓着掌，生怕不用劲体现不出自己当前激动的心情。 洪班也使劲拍着手，因为她知道，上主听力很好，掌声小了，怕是会让他不愉悦。 匹修恭敬地站到演讲台旁边，看着人口的方向，然后就看见上主慵慵懒懒地走了出来。 洪班虽然见过一次上主，但那时她太紧张了，虽然一直看着他，但却没敢仔细端详他的面容。 今天上主穿着一身纯黑的……嘻哈装，等他走出来以后，大家都使劲地在憋笑，因为这身衣服，和上主的身份以及和今天的场合实在是，太-不-搭-了！ 但是台上的匹修却一点波动都没有，显然他对上主的打扮已经习以为常了。 恩……看来我们的上主也是一位有性格有个性的神仙呢！ 上主走到演讲台前，站定，看了一眼匹修，向他点了一下头，然后看向台下，环视了一圈。 洪班感觉他的眼光扫过自己的时候好像有那么0.1秒的停留，她的小心脏嘭嘭乱蹦了几下，看来上次和上主见过一面，他对自己还有那么一丢丢的印象。 洪班在心里窃喜。 “大家好，欢迎大家来到转生殿，并且通过自己的努力成为了一名收魂使。” “你们可能都觉得自己是莫名其妙来到了这里，我想说的是，所有的今天都是你们昨天瞎折腾出来的结果，所有的明天都靠你们今天去创造。” “这个世界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你们目前的处境是大神我通过考察你们过往的经历而给出的裁决结果。” “无论你们喜不喜欢，请从今天开始接受现状，并且努力让自己在转生殿过得更好，其他的一切免谈。” “没有投胎去当猫猫狗狗接受轮回的考验，并不是你们有多出众，是大爷我赏赐给你们的机会，不珍惜小心我拿你们去喂狗。” 这上主说话的口吻怎么跟个无赖似的呢…… 洪班在心里鄙视着，觉得这些话有点蛮不讲理，而且高高在上的感觉，恩……没有匹修大帅哥说的话中听。唉……谁让我们现在都是些小催倍儿呢，没办法，听天由命吧。 洪班一边想着，一边无意识的摇头叹了声气。 “我知道你们很多人觉得我不讲道理，说话的口气太强硬，仿佛自己高高在上。” “你们可能认为那是因为自己现在没有权势，所以只能忍辱负重、听天由命。” “但是我想告诉你们，以后你们还是只能听天由命！” “在转生殿就必须遵守转生殿的规矩，对规矩有质疑或者不守规矩的人，可能你们以后连当猫当狗的机会都没有了，所以都给我乖点，听懂了吗！” “听懂了”大家都诚惶诚恐的大喊道。 我的天呐，这位上主是会读心术吗，怎么我咋想的他全知道啊！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不想不念叨，不想不念叨，不想不念叨……洪班在心里一直念叨。 “扑哧”上主突然笑了一声。 他转过身去身抖抖抖了一会儿，再转过身来，脸上恢复了严肃，他继续说道：“我知道你们有人看着今天在场的初级收魂使有这么多人，会感慨一年到底有多少人冤死。” “我想告诉你们的是，在中国，每年非正常死亡的人数超过三百万，在这其中，自堕死亡的人数将近三十万，你们只不过是这么多人里面被挑选出来的极小一部分罢了。” “你们必须认识一个严峻的事实，自堕死亡的人数正在逐年上升中，你们肩头的担子也会越来越重。” “为了让你们拥有一个更充实的生活，我会努力争取提高你们的福利待遇。” “希望你们不会后悔来转生殿走一遭。这是大神我对你们最大的慈悲，如果你们不珍惜，会死得很惨，知道了吗！” “知道了！”这句齐声回答充满了力道。 在场的人都觉得虽然这段话依然不客气，但是都从里面听到了“幸福”的味道。 在场的大部分人都是有过在人间上学、工作、辛苦打拼的经历，他们都清楚的知道，能碰到一个“有良心”的企业/单位/组织领导者，将会是职场内最幸运的事儿。 往往一个企业/单位/组织的文化氛围都和最终领导者的个人风格、三观什么的密不可分。 在三观冲突的情况下，职场生涯会很容易变得非常辛苦。 但是上主给人的感觉，是一位说话不客气，但会真心会为你着想的leader，相信只要大家好好干活，好好守规矩，在转生殿未来的日子里，应该不会过得太悲惨。 当然啦，想挣钱的人，就得辛苦点了。 可是，洪班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上主今天说的话，好像都是在解答她的疑问呐！ 她开会前不还嘀咕过死亡人数的问题么，上主怎么就说到这儿了呢…… 洪班怼了怼朱鹮，他转过头来，洪班努力睁大了眼睛做出了一个惊恐状。 朱鹮翻了个白眼，用食指比在嘴前，表示闭嘴，然后转过头去不搭理她了。 真是世态炎凉，人人自危呀。 上主看大家回答的这么整齐，满意的点了点头，随便指了个人，然后说： “你，起来和大家说说看，为什么来这里，还有以后打算怎么在这儿待下去。” 那名被点中的人战战兢兢的站起来，哆哆嗦嗦的说： “上主好，长官好，同仁们好，我我我叫蛮牛，我是百环队长手下的初级收魂使，很很很高兴认识大家！” “我是因为炒股失败，承受不了心理压力然后跳楼自杀的。” “可能在座有不少和我有一样经历的人，毕竟去年股市动荡比较严重，很多人的财产都在这个过程中受到了很大的损失……” “大家别笑，我我我……是说真的。” “以后我会好好努力工作，如果再遇到炒股失败想自杀的人，我希望能挽救他们于水火之中。” “我有幸被上主赐予了做收魂使的资格，这是我的幸运，我会好好珍惜的！” “谢谢上主，谢谢长官，谢谢大家。” 上主点了点头：“恩，不错！破产也是自堕的一大原因，蛮牛可以好好学学这方面的开导技巧。接下来呢，咱们请全场唯一的女生来发表一下自己的感想吧。” 所有人把眼光齐刷刷的看向了洪班，洪班才发现今年考进来的收魂使，竟然只有自己一个女生。 额……真是荣幸啊。 她有点不好意思的硬着头皮站了起来…… 第十三章 授章仪式（三） 还好，还好，还好有提前有准备好发言稿，要不然这突然被点名起来发言会多么发懵啊。 虽然洪班生前有不少演讲的经历，但是那都是集体作战，而且面对的都是自己公司的人，基本上都算认识。 现在要让自己面对着这一两百号死人……额……收魂使发言，心里觉得怪怪的，紧张的呢！ 她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衣衫，向演讲台的方向鞠了一个45度的躬（因为90度会撞着前面的人），定了定神，然后开口说道：“大家好，我的名字叫洪班，宽洪大度的洪，班师得胜的班，这是我师父给我起的名字。” “我的师父叫血眉，她是我最崇拜的收魂队长。”洪班一边说一边在心里鄙视。 关于血眉这一句，是她“示意”自己加上去的，为了防止被踹，洪班乖乖地照做了。 停顿了三秒，洪班继续讲：“之所以会起这个名字，是因为我身上带着红色的瘢点，所以我师父用谐音给我起了这个名字。” “大家不用看了，一般人看不着。” “其实我更喜欢我生前的名字，我活着的时候叫孙壹，不过他们说不能叫生前的名字，因为会容易忘了自己已经离开人世的这个事实。所以大家可以叫我洪班，小红也行，很多人都这么叫我。” 洪班一边说一边微笑，以前的经历告诉她，领导让发言的时候，好好表现，将为自己争取一个不错的初始印象。 所以她准备多说几句：“我活着的时候在北京一个很出名的it公司工作，我死的那天就是从公司大楼的21层跳下去的。” 说到这里，周围响起了一些惊呼声，他们可能没想到洪班这么有“勇气”吧。 洪班点了点头，向大家确认自己没说错，然后继续说：“大家都经历过‘缔炼’相信不用我去描述那段时间的痛苦了。” “但就是因为承受了这些痛，让我知道自堕不是结束，而是痛苦的开始。” “所以我很努力的准备了收魂使的考试，因为我想去救那些想自堕的人于水火之中。” “我知道，大家可能会说，咱们主要的任务是收魂，不是去阻止人自堕，但是我师父一直告诉我，救人比收魂有意义。” “我一定会好好干活，也更加珍惜上主给予的每月一次的月例特权，争取能多救几个人，不给他们来转生殿的机会！” “如果有可能，我希望明年全国自堕的人数，会因为我们的努力，而开始有下降的趋势！” “也希望以此和大家共勉，谢谢！” 说完再鞠了一躬，洪班站在原地看着上主。 上主思考了几秒钟，点了点头，说：“说挺好啊，作为今年的文考第一名，果然是名不虚传。看来我的眼光不错，挑你来做收魂使这个决定很正确。棒棒哒，坐下吧！” 晕！棒棒哒？上主的用词还真是可爱呢。 恩……上主真是可爱又豁达！ 洪班这么想了以后发现可能被上主察觉，赶紧在心里又想了几句溜须拍马的话。 我的天呐，以后难道除了不能说，连想法都会被窥探了么～ 嗷呜嗷呜，好悲惨啊！ 坐下以后，上主看了看大家，目光落在了朱鹮身上，朱鹮虎躯一震，以为上主要点名让他起来发言，洪班看他攥紧了拳头，明显的有点紧张。 是啊，朱鹮只是个刚满十八岁的孩子而已，这种场合他不一定熟悉。 洪班正在为他捏一把汗的时候，上主悠悠的开口了:“洪班旁边的这位男生，我没记错的话，你是今年的实操考试第一名吧！” 朱鹮欻一下站起来，说：“是的，上主，我的名字叫朱鹮，也是死后改的名字。洪班因为第一名得到了免试的资格，所以我才侥幸得了实操第一名，莫不然的话，还不知道结果是怎样的呢！” 上主低头笑了笑，说：“有自知之明挺好，但更重要的，是要有自信心。跟着血眉、洪班好好学习，相信你会很快成长起来的。” 朱鹮学我鞠了一躬，抬起头来望着上主说：“谢谢上主提醒，我会努力学习，多为前辈们分担，也会努力为咱们转生殿多创造更多的业绩！” 上主爽朗的笑了：“哈哈哈……你得回去和你的两个姐姐们好好协商一下，你所谓的业绩，到底是多收魂回来，还是阻止更多的人来这里！” “好了，我今天就说这么多。接下来，匹修，给大家授章吧！我还有事儿，先走了。”说完上主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开了大礼堂。 洪班有点一脑门汗的感觉，上主这有点把自己竖起来当靶子的感觉啊！ 她转头看了眼朱鹮，他也是满头大汗，他转过头来嗔怪的看了洪班一眼，然后吐了吐舌头。 额……作为一个十八岁的小男孩，这个动作很可爱没错，但洪班总觉得心里有点别扭，又不是个小姑娘…… 匹修走回到演讲台前，抬了抬手，就看见两个人端着装有大家徽章的盘子出来了。 匹修从里面拿出来一个，用拇指和食指从两头捏住，正面朝向大家，然后说道：“这个徽章对于你们而言非常重要，它将是你们能在转生殿行动自如的保障，也是储存你们去阳间收魂成绩的容器。” “在你们遇到危险需要支援的时候，记得务必按这个徽章底部的按钮。” “按一下，你们同组成员马上就会收到提示；” “按两下，转生殿内后勤支援部门会收到提示；” “按三下，我们几个长官以及上主都会收到提示；” “收到提示后，按下上面的键，就可以和请求的人进行通话。” “如果需要收信者前去支援，按两下上面的键，就会把你的位置传递给收信者，徽章将起到导航作用，将收信者快速的传递到请求者身边。” “记住，徽章传递需要耗费请求者比较大的能量，不要随便使用，也不要轻易给别人示范，更不要在奄奄一息的时候才想起来这回事。” “一旦发现有人滥用，我们将下发惩罚通知，我们会根据当时情况的轻重做出相应惩罚。” “请大家谨记。” 匹修说的这些，之前血眉都给他们俩普及过了。 她说这个紧急按钮一般情况下很少用，因为没有那么多恶灵需要我们去收服。 而且群体自堕的话，我们一般出发前就知道了。 所以到目前为止，血眉也只用过两三次。 她指了指自己的手指，说：“戳破左手的中指才能按动这个按钮，所以不用担心会误按，但是该按的时候，千万别下不去手……算了，真紧急了，谁还会受不了那一点疼呢。” 匹修顿了顿，继续说：“相信徽章的具体用法，你们的组长应该都介绍过了。” “我之所以在这里赘述，是希望大家能引起重视。” “请大家务必保管好自己的徽章，它就跟你生前的身份证一样，丢了会非常非常的麻烦，甚至比身份证丢了还麻烦。” “大家都记住了吗？” “记住了！”大家都很郑重的回答。 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这个徽章不光是身份的象征，也是转生殿为了保护新人菜鸟的小命而特地设置的一个“救命符”。 毕竟初来乍到的，好多事儿不一定能搞定，要真遇到了要命的情况，有不同等级的人可以求救，这对于他们而言，也是个心理安慰，好歹出去没那么心里发慌了。 所以大家都很珍惜也很感谢转生殿贴心准备的这个徽章。 “好，现在我会按照今年考试成绩排名的顺序，请大家一个一个上来领取你们的徽章……” “大家请安静！之所以会按照这个成绩，是因为我们肯定每一位的努力。” “也希望大家知道谁的成绩更突出，以后可以努力向优秀的同事学习。” “好了，现在请洪班上台领取。” 听到匹修喊自己的名字，洪班有点局促的站了起来，然后又受到了无数双眼睛的注视。 作为一个生前的狮子座，其实她是很享受收到注视的感觉，但是，她也清楚的知道“枪打出头鸟”的规则，所以她挺担心一开始就这么张扬，不利于以后工作的开展。 但没办法，也不知道是不是多想了，她总觉得好像长官和上主就是故意让大家注意自己似的，自觉没得罪过他们呐？可能这真的是转生殿的规矩吧。 洪班一边想着，一边走到了台上，走到了匹修的面前。 他笑眯眯的看着她，用大家都能听到的音量说：“洪班，作为今年初级收魂使考试的状元，希望你谨记自己的职责，谨记自己刚才说的豪言壮语。” “转生殿是一个女人很少的地方，希望你戒骄戒躁，不忘初心，勇敢前行。” 然后，匹修把徽章交到了洪班的手掌心内，又压低声音说了一句：“丫头，等你好久了，好好干。” 洪班有点发懵的接过了徽章，然后咀嚼着匹修说的最后一句话下了台。 等我好久了？什么意思，难道我们以前认识？还是说，我死后到现在已经过去好久了的意思？ 也没想太久，因为下一个上去的是朱鹮。 朱鹮接徽章前，匹修说的话和洪班的差不多，唯一的差别是，匹修在勇敢前行之后，加了一句话。 “小朋友，跟着女生干活儿要多承担点，当好一个绅士呀。” 然后大家都笑了，朱鹮满脸通红不好意思的拿着徽章下了台。 就这样，洪班和朱鹮拿到了他们的徽章，正式的收魂之路，就要准备开启了。 第十四章 上任礼物 徽章拿在手里，洪班又仔细端详了半天。 现在徽章表面已经有个人信息了：洪班，初级收魂使，编号nsdn120。 洪班觉得这个号还挺好记的。 她瞅了瞅朱鹮的徽章，上面的个人信息和我差不多，但是他的编号是xgpc778。 朱鹮凑过来看了半天，说：“咱们的编号好像没什么规律啊，前面的前缀都不一样，数字也差了好远，有什么意义吗？” 洪班摸了摸下巴，耸耸肩道：“你问问我，我咋知道呢，你注意过血眉的编号是多少了么？” 朱鹮说：“没有，咱们回去问问她吧。” 两人一边聊着天一边喜笑颜开的回到了工作站。 以前这儿是血眉的办公室，但自从他们三个人组成工作小组以后，这个地方就变成了“赤焰工作站”。 门口还特地的贴上了名牌，上面是工作站的称号，下面是他们三个的名字。 洪班发现还有几个名字的空位，问血眉是不是还会有新人加入进来？ 血眉冷哼了一句，说：“做个样子而已，就算有位置，也不太可能有人再加进来了，你们就准备好就我们三个人干活吧！” 洪班嘀咕道：“哎……不是说每分钟就有1个人自杀，8个人自杀未遂么，这么大的工作量，咱们三个人能跑过来么……” 血眉耳尖的听见了，她翻了翻白眼：“你以为全北京就咱三个人跑吗，你跑好自己负责的区域就好，其他区域自然有别人去负责。” 血眉想了想，又补充道：“具体安排给你的工作量肯定会让你适当的忙碌，又不会忙不过来。” “这是咱们上主厉害的地方，让你永远在干活儿，每天都非常的充实。” “反正我这几百年干下来都这样，日子过的挺快的。” 洪班瞅了一眼血眉，说：“师父，几百年了，为什么你却只是个‘收魂队长’啊，按理说，怎么着也该当上总监了吧。” 血眉冷哼了一声：“想当总监早当上了，我自然有自己的理由，别八卦，安心干活就是。” “哦，知道了师父。”洪班闷闷地回答。 工作站里没人。 这个办公室其实特别的大，洪班感觉如果按照我生前公司规格的话，放十几个人都是很简单的事。 洪班来以前血眉自己待在这里，就孤孤单单的一张办公桌放在房间的正中央，也不知道她晚上在这里待着有没有觉得渗得慌。 目前房间的设置是，推门进去迎面是血眉的办公桌，面对着她的桌子，左边是朱鹮的桌子，右边是洪班的。 血眉说男左女右是国际规矩，咱们得遵守，他俩也就没什么异议的接受了。 现在房间里除了三张办公桌，还多了一些基本的“生活设施”，有一张洪班用来“睡觉”的床，后来朱鹮为了学我，也摆了一张床，中间用屏风隔开了。 有几排放资料的柜子，还有一个北京的微型地图沙盘，上面罗列着北京城里主要的建筑物和周边的山脉、河流等，三人有时候会聚在一起讨论工作分配的问题。 洪班和朱鹮各自回到自己的座位里面，看到桌子上已经分别摆好了初级收魂使外出办公需要用到的一些工具，包括一个定位工作板（就是之前介绍过像一个ipad的那个东西），几张灵符，还有一个像工具箱一样的包包，包包里装着零零散散的小工具，以及两本工作手册。 洪班拿起灵符对朱鹮说：“太好了，给咱们发了几张灵符，要知道这个一张挺贵，省着点用啊，咱们一个月的工资买不了几张。” 朱鹮翻了个白眼：“就咱俩的等级，估计一时半会儿用不上这珍贵的东西啊，咱估计还得等一段时间才能亲自操作收魂吧……” “谁说的，明天你们就开始自己出门去收魂”血眉一脸不爽地走了进来，直挺挺的走到自己的工位面前，轻快的跳了上去，拍了拍自己衣服上的灰尘，继续说：“你们一个文试状元，一个武试状元，都是这届新手里面的尖子生。本来你俩都跑到我这一组来，就让我们这组受到了大家更多的关注，你们还好意思龟缩在我背后不出去干活儿吗？” 血眉瞪大了眼睛瞅着我俩，然后拿手指擦了一下鼻子，提高音量嚷嚷道：“赶紧给老娘滚出去干活儿，需要帮助的时候我自然会帮你们。记住你们血眉老祖宗也是队长里面拔尖儿的，而且不喜欢闲人，所以既然加入了我的组，勤快点儿，免得老挨骂，知道了吗！” 说完血眉突然想起了什么，又飞快的出门去了。 “知道了！”两人闷闷的对着血眉的背影回答道。 血眉也不知道出去和谁吵架了还是怎么着，怎么这么大的火气呢～ 洪班和朱鹮这两只池鱼又被殃及了。 不过知道明天就要出去开始正式收魂了，两人眼睛里都闪烁着兴奋的小星星。 朱鹮可能之前没接触过正式的收魂仪式，心里会有点犯怵。 但洪班之前跟着血眉出去见识过两次，好吧……虽然只有一次收魂的经历，但是见过心里就有点概念，所以她比朱鹮好多了。 洪班拍了拍朱鹮的肩膀，豪言道：“没事儿，明儿你跟我一起出去，我好歹也是见识过大场面的，比你有经验，等你见我收完一个魂儿以后你就知道该怎么操作了。” 朱鹮撇嘴，洪班嘿嘿笑：“不用怕，其实很简单，学一次就会，我保证！” “而且书里面不是也教咱了嘛，大部分人在刚死的时候都是懵的。” “你还记得我们上次的讨论吧，你和我都是懵着来这儿的，相信大部分人都会和咱一样。” “一般情况下，咱们过去念念咒语就搞定了。” “好啦，别担心了，好歹也是实操第一名的人呢，拿出你的冠军风范来！” 朱鹮动了动嘴巴，唯唯诺诺的说：“小红，我……我……我也不是害怕出去收魂” “你知道人死的时候状况千奇百怪的，我就是怕见到太血腥的场面。” 朱鹮搓着手说：“我生前有很严重的晕血症，看到血就会心跳加快，呼吸加快，然后头晕眼花的，有好几次看到血直接晕过去的经历。” “就是不知道现在死了看到血还晕不晕。” “你知道咱们实操考试的时候现场是没血的。” “哦，你不知道。所以我的担心点在这里……” 额……这点洪班倒是没有想到。 上次吴梅梅割脖子，血溅得到处都是，要不是有血眉镇场子，她估计都吓死了！ 嗯……吓得再死一次。 朱鹮如果怕血的话…… 她转过头看着他说：“怕血你还考收魂使，你脑袋被屁蹦了吗！” 朱鹮脸一红，说：“我也没想到这一层啊，我是上次听你讲你和血眉出去收魂的经历，我才想到要是当时是我在现场的话，估计血眉还得救我。” 朱鹮说着说着脑袋越埋越低，好像犯了很大的过错，在面对老师做检讨似的。 这让洪班有点忍俊不止，她想起来这个十八岁的大男孩，高中毕业就来了地府，可不是学生气还很浓郁么。 洪班想起自己以前念书的时候，每当做错事也都是罚站低头承认错误。 想到这，她觉得可能自己的语气有点严厉了，连忙宽慰道：“没事儿，我也有自己害怕的事儿，咱们避开就好了。” 朱鹮抬起头来诧异的看着洪班，说：“你也怕血？” 洪班摇了摇头说：“我是有点怕血，但我不晕血，只是不喜欢看太血腥的画面罢了。” 她挠挠头：“我是怕狗，我对狗毛过敏，而且小时候被狗咬过，那叫一个惨烈，差点小命都没了，所以看到狗我都能躲多远躲多远，生怕再被咬。” 朱鹮听她说完忍不住呵呵的笑起来，正准备讨论怎么防狗的问题，就见血眉又风风火火的回来了。 她瞅了他两一眼，一边走向自己的座位一边让他两过去。 他们慌忙恭恭敬敬的站到血眉跟前，摆正态度听取教诲。 血眉拿出两个盒子，一个长型的，一个方型的。 她把长型的递给朱鹮，方型的递给洪班，然后说：“这是你们俩的入职礼物，是我通过对你们来转生殿之前经历的了解，特地去工具部定制的。” 朱鹮打开自己的盒子，发现是一个眼镜。 血眉说：“这是个滤血光眼镜，你戴上以后呢，看到血也只会是一滩水。不过有个问题，就是你平时最好不要戴，因为戴上以后，你看红色的东西都是无色的。” 朱鹮明显很喜欢，赶紧把自己的眼镜摘下来，戴上试了试，笑嘻嘻的说：“谢谢组长，这个太适合我了，以后出任务前我得戴上，那样就不晕血了！” 洪班见他如此欢喜，也赶紧打开了自己的盒子，里面是一顶棒球帽。 她看着这礼物有点迷惑，望着血眉“求解释”。 血眉笑眯眯地说：“你可能不知道，你自己的红瘢在你的头发里面。有这个瘢可能会为你招来麻烦，所以你外出的时候一定记得戴上帽子。” 她指着帽子说：“这顶帽子的材料是特制的，会帮你把瘢点遮住，也帮你隐去仙癍的痕迹，一般不会有人能察觉。” “呀！太好了，谢谢师父！太合我心意了！师父你真有心，好感动哦！”洪班大叫。 血眉摆摆手：“好了，现在你们回去准备准备，今晚12点，准时出去。” “好的！” 第十五章 第一次收魂 在转生殿，一天的工作是从24点开始的。 有些人可能有疑问，说得好像人间不是从24点开始似的。 没错，人间的一天也是从24点开始，可大部分工种其实都是早上8、9点开始一天的劳作。 但是转生殿的收魂使们却是从凌晨24点开始一天工作的。 人来转生殿以后，失去了很多感觉，所以不会困不会累，也感觉不到普通意义上的疼，凌晨和白天对于他们而言是没什么差别的。 但是对于活着的人而言，凌晨24点左右却是他们最脆弱的时候，也是大部分人熟睡的时刻。 想轻生的人在此时进行自杀操作，最容易取得成功，因为亲人都睡着了，对他们放低了警惕性，特别是对于患有精神类疾病的人而言，凌晨时分是最容易得逞的时候。 同理，有很多谋杀案也都发生在深夜。 血眉在临出发前对两人进行郑重地交代： “你俩来转生殿的时间不长，不一定适应咱们的工作节奏。” “特别是朱鹮，你还是个小屁孩儿，刚满十八岁就来了转生殿，好多事儿都没有经历过，现在就要让你出去工作，你得多学多问洪班。” “她活着的时候好歹也混到了一个部门经理，职场经验比较丰富。” 朱鹮瞅了瞅洪班，露出谄媚的笑容，然后拍拍她的肩膀。 “小红姐姐说了会罩着我的，我今晚先跟着她出去见习两次，然后我再独立出去操作，应该没什么问题的。” 洪班点了点头说：“放心吧，我们都有随机应变的能力，实在不行不是还能呼叫你过来帮助我们么。” 血眉也点了点头：“你们前一个月的工作难度会主要以适应“时差”为主。” “以前你们可能都习惯在白天工作和学习，以后你们得适应在深夜的时候外出干活儿。” “记住，活着的时候，你们用眼睛看这个世界，但是现在你们要学着用耳朵去听，用鼻子去闻，用心去感受。” “用好你们随身带着的设备和武器，不随便伤人，但前提是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听懂了吗！” 听懂了。两人打着哈嚏懒洋洋的回答道。 洪班从死了到现在，还是习惯晚上躺着“睡觉”，在这个过程中思考思考人生。 现在突然要在这个时辰出门去遛弯儿，还真是有点需要慢慢适应。 她看了看朱鹮，虽然商量好了第一次出门自己带他走，但是他明显比洪班兴奋多了，估计还是因为年轻，对世界的好奇程度很高。 告别血眉，两人走到转生殿和人间交界的地方，朱鹮戴上眼镜，洪班戴好帽子，开门走了出去，进入了某地铁站的地下通道内。 转生殿属于阴间机构，所以收魂使不收魂的时候都在地下活动。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一般都会把阴阳交界的出入口设置在更接近地下的地方。 本来北京这边的出入口最开始是在墓穴里面，但有时候遇到了有阴阳眼的活人，或者有些收魂使救人时现了真身，回家的时候忘记归隐，被看到了，就有很多闹鬼的传闻出来。 上主觉得这样影响不好，就命工程部把出入口改在了地铁站里面。 一来凌晨地铁站里面基本上没什么人了，二来这儿属于开放的空间，反正也是从地铁站里面的门里面出来，就算被人发现了，也不会引起太大的惊慌。 所以改到地铁站以后，大家出入都感觉方便多了，大赞上主的抉择很英明。 当然啦，在没有地铁的城市，一般出入口会设置在地下车库等更接近地下的地方，这也是没办法的。 洪班拿出定位工作板，输入自己的工号后，就看到屏幕上有几个小点在闪动。 这些小点的闪动范围只有以登录点为半径周围大概十几公里内，朱鹮如果没跟着出来，他业务范围应该在另外一个区域。 这些闪动的小点分成不同的颜色，有黄色、粉色、蓝色、绿色、橘色、红色……黑色。 颜色越到后面表示自杀的魂魄等级越高，血眉说她还没亲自收过黑色的魂儿，等级不够，但看过别人收，确实很难搞。 洪班和朱鹮现在只能收黄色的魂，等一个月以后就能收粉色的了，收满一定数量以后能收蓝色，然后升到队长才能收绿色、橘色和红色的。 关于魂魄的等级，书上说的是和自堕后魂魄的自我意识程度有关系，用血眉的话说是越傻颜色越淡，死的越时间越短颜色越淡。 然后淡淡的感慨到，手脚越快的人收的魂魄等级越低。 等你们不是新手了，会发现，越是能力强的人，收的魂魄淡色占比的程度越高，但里面会掺杂几个颜色很深的，那都是极具攻击性的恶魂，你们最好期待着别碰着，因为他们很狡猾，有时候会隐藏自己的颜色。 洪班指着一个黄色的小点，对朱鹮说：“这个离咱最近，咱们以最快的速度过去。” 她点中黄点，选择锁定，输入指纹，然后从工作板里跳出来了一个像门一样的光圈，洪班和朱鹮默默地念了进门口诀，快速地走进了光圈里面。 被传输到的地方是一个大学的宿舍门口。 晚上十二点多，楼道里静悄悄的，偶尔有些房间里面传来聊天的声音。 两人所在的门口写着“402”，那是楼道尽头处的一个房间，洪班趴门口听了听，没有声音，然后和朱鹮拉开门走了进去。 这里做个解释，一般情况下，宿舍的门是往里推的，但是收魂使有一个功能，就是不管你多难开的门，收魂使都可以从外面反向打开，这是人在死亡那一瞬间内释放的能量给予的“方便”，这个方便有一定的时效性，而且只有收魂使能进去，一般人也看不到他们。 洪班认为这个门对于收魂使而言，应该是虚设的，大家完全可以穿墙而入啊，但为什么要有个“拉”的动作，血眉的解释是“进门礼仪”。 上主不允许我们随便穿来穿去的，不然设置墙做什么。 但如果门被反锁或者堵死了，在他死之前，我们也是进不去的。 洪班小声嘀咕着：“也是奇怪，为什么给我们传送到门外了呢，半夜还得开人家的门，被发现了多不好。” 进去以后，两人都被吓了一跳。 屋里被胶布贴得密不透风，窗户、门都厚厚的贴了好几层，窗帘已经拉上了，所以屋里漆黑一片，相信不开灯可能啥也看不到，还好两人现在都是夜视眼。 屋里一共有四张床，靠近门口右边的床上躺着一个女生，安安静静一动不动的，只有眉间隐约闪烁着黄色的淡光。 朱鹮紧闭着眼睛，洪班拍拍他，说：“没事儿，没血，你可以把眼镜取了。” 他松了一口气，取下眼镜，和洪班一起走到床前。 洪班伸手探了探女孩的鼻子，没气儿了。 又探了探脉搏，唉……死了。 朱鹮说：“你这动作多此一举，不死我俩能进来嘛！” 洪班翻了个白眼说“严谨点没错！” 女孩枕头旁边有一个玻璃瓶，里面还剩一些液体，这应该就是导致她死亡的直接原因吧。 玻璃瓶旁边有一张纸，朝上放着，两人直接能看到。 朱鹮想伸手拿起来看，洪班打他的手：“这不是你的业务区域，别随便碰人间的东西！” 他赶紧把手缩了回来。 这应该是一封遗书，洪班快速地扫了一遍，内容还挺凄凉： 爸爸妈妈： 我先走了，彻底地离开这个世界。 我厌倦了解释这一切。被刘老师凌辱，我原本是受害者，可我不明白为什么有那么多人骂我，散播不实的言论。长得漂亮不是我的错，成绩好是我努力的结果，这不是我的罪，希望在我死后，流言也可以灰飞烟灭。 你们不用伤心，对于我而言，活着是一种负累，死了对大家都好，你们也不用再面对别人异样的眼光和指指点点。只希望爸妈在我死后能把我火化，帮我把骨灰撒到大海里。我这辈子最向往的，不过就是“自由”二字，生时未能如愿，死后希望骨灰能随着大海，随意漂泊。谢谢爸妈，也对不起二老，你们把我养大，我没有来得及对你们尽孝，请对小弟说一声抱歉，以后爸妈就靠他了。 对这个世界，我没有恨，只有无尽的心灰意冷，但愿来生不再投身为女人。 李恋蝶绝笔。 两人叹了口气，对着尸体鞠了一躬，洪班对朱鹮说：“看着，我现在要开始收魂了。” 拿出定位工作板，洪班又点了一下这个黄色的点，选择收魂，然后拿出一个安魂瓶放在摊开的手掌内，开始念口诀：“生而为人，死而为灵，往生已止，逝者请息！” “我是转生殿匹修収魂总长门下収魂使洪班，鉴于李恋蝶你自堕为灵，我将协助你进入转生殿接受审判，请进入安魂瓶接受我的指引。” “嘛呢吧嗒吧嗒哄……生而为人，死而为灵，往生已止，逝者请息……” 李恋蝶眉心的淡光化成了一股黄色的气体，轻飘飘的进入了洪班手中的安魂瓶内，她快速地关上了小瓶，轻轻的嘘了一口气。 洪班回头看了一眼朱鹮，床上躺着的这位风华正茂的女孩，这一世真的结束了。 第十六章 集体自杀？ 收完魂从宿舍出来，两人都没吱声。 说实在的，死亡其实是一件很沉重的事情。 它不像电视电影里描述的亲者痛仇者快那么简单，也不是结束生命就可以结束一切。 死亡只是让你离开了阳间，但非正常的死亡留给亲人朋友的伤痛却会比寿终正寝厉害很多，也会延续更久。 何况离开阳间，痛苦只是刚刚开始而已。 如果能让自杀的人都明白，死了下地府了还要被折磨很久，下辈子也没法儿继续做人了，相信大部分自杀者都会三思而后行吧！ 比如洪班，她觉得自己肯定不跳楼的！ 她以后一定杜绝所有轻生的念头，活着实在是太好了！ 见到并不认识的人死在自己面前，其实也并不好受。 洪班和朱鹮都有过类似经历，所以他们明白被逼上绝路多么让人痛苦，在濒临崩溃的那一霎那，如果能有人拉他们一把，愿意对他们温柔以待，可能最后也不会走到这一步。 所以，洪班还是觉得救人比収魂有意义，这可能是血眉在无意间对她进行了潜移默化地影响吧。 李恋蝶的死让两人又想起了以前的伤心事，所以很长时间他们都没说话。 想着以后会不停地被提醒自己生前的往事，洪班心里有点烦躁。 也不知道血眉这几百年是怎么挺过来的，是不是时间久了就麻木了？ 把收魂瓶小心翼翼地放进工具箱内，洪班转身对朱鹮说：“嘿，小老弟，精神点！咱们还得继续去别的地方干活儿呢！嘿！嘿！嘿！我说你该回魂儿了！” 朱鹮神情恍惚的被喊醒，他有点不好意思，摸了摸后脑门说：“小红，以前总有人说，你都有勇气死了，为什么没有勇气活下去。这话说得太轻巧了。” “但凡能有继续活下去的动力，可能都不会随便的结束生命吧！” “我觉得李恋蝶好可怜，多漂亮的姐姐啊！” “如果好好活着，以后应该会有大把好年华等着她，可为啥就被逼上绝路了呢！” 洪班为了活跃气氛，故意夸张的大笑了几声，然后调侃朱鹮：“因为人家漂亮你才这么惋惜吧，小小年纪，色心不小！” 朱鹮脸一下子就红了，说：“你别乱说，我我我只是替她觉得可惜罢了！好啦好啦，今天难得你愿意带带我，我们抓紧时间，赶紧去下一个地方吧！” 说完他就低着头飞快的往前走，把洪班甩在了身后。 洪班忍不住的笑，hoho，小家伙还挺可爱…… 洪班赶上朱鹮，拍了拍他的肩膀。 “没事儿，姐姐不笑话你了，咱们继续干活儿吧！” 然后掏出工作板，说：“再带你去见习一个，完了你就得自己干活去了啊！” 然后看到平板上闪烁的点，洪班突然惊呼一声：“哎哟我去，不会吧，这学校又死了一个人！” 朱鹮赶紧凑上来，看到就在离这栋楼不远处的另外一栋楼里，有一个黄色的小点正在闪动。 他惊呼到：“天呐，这么刺激，咱们第一次出任务就碰到集体自杀呀！” 洪班轻拍了他的脑门一下：“也不一定就是集体自杀。这个人的小点刚出来，和前面的李恋蝶不一定是约定好的，咱们先去看看是什么情况吧。” 鉴于距离很近，两人直接走着到了“新事件”所在地的楼下。 收魂使的行话把需要收的魂称之为“事件”，也是出于对自己的保护。 人间存在着一些能看到魂魄的人，为了不让自己暴露，收魂使有很多比较隐秘的行话，后面会陆陆续续的介绍到。 因为现在是周末，学校里面的人相对而言比较少，学校周末不断电，这栋楼稀稀拉拉的有几个房间亮着灯，但时间已经是凌晨时分了，所以还是比较安静的。 洪班和朱鹮猫着腰，悄悄咪咪的往上走，生怕惊动了不必要的人或者魂。 其实一般人见不着他们，但不知道为啥，两人有点畏手畏脚的，可能还是因为是新手，现在的思维习惯还和活着的时候差不多。 等猫到了新事件的宿舍门口，两人有点被吓了一跳，因为房间门开着，灯亮着，里面乌泱乌泱的站了好多人，有人在大声呼喊，有人在打电话，有人在哭，有人在骂。 他们远远看了看，发现有个女生在给另一个女生做心肺复苏，但是地上躺着的那个女生，应该已经去世了，因为她的额间已经能看到黄色的光芒。这是人已经死亡的迹象之一。 对于收魂使而言，这是判定生死状态的最主要根据。 做心肺复苏的女孩还在不停努力着，一边哭着一边喊：“铃铛，你别吓我，铃铛你别放弃好不好，铃铛啊，铃铛你回来呀……” 慢慢的，她没劲儿了，大概也知道铃铛已经回天乏术了吧，她瘫软在铃铛身边，开始呜呜的掩面痛哭。 洪班和朱鹮有点面面相觑。 这个状况让两人有点始料未及，这个状况跟前一个对比起来，差别也忒大了点。 而且因为屋里有很多人，他们不知道是否有人能瞅见自己，所以有点拿不定主意是不是马上开始収魂。 洪班悄声对朱鹮说：“你躲着点，你一个男生出现在这里不太合适，万一被人看见了，该叫流氓了。” 朱鹮悄声说：“不至于那么背，第一次出来就被人看见了吧，我感觉没那么多人有阴阳眼啊！” 洪班恨他一眼：“咱们两个菜鸟，稳妥点没错，你反正躲好了！” 朱鹮摸了摸鼻子，藏好了自己的身体。 看到这个状况，红吧没闭上眼睛大吼了一声：“你们躲开，让我来……” 没有人搭理。 再喊一次，还是没人搭理。 她呼了一口气，对朱鹮使了个眼色，意思他可以出来了。 两人走到“铃铛”跟前，发现她嘴唇乌黑，应该也属于是服毒自尽。 只是刚才李恋蝶是独自一人在宿舍，铃铛不知道为何身边有这么多人。 洪班找了找，没发现有遗书一类的东西，只在张床上面的白墙上用红笔写了几个大字：“刘仁义，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又是姓刘？ 刚才李恋蝶遗书里写的刘老师不知道和这位刘仁义是不是同一个人？如果是的话，很有可能这是属于一个集体自杀事件。 洪班哀叹了两声，对朱鹮说：“什么老师这么狠毒，做到把学生逼死的地步。这学生一个接一个的自杀，小朱，不会还有第三位吧！这些大好年华的姑娘们，可惜了……” 朱鹮阴恻恻的说：“真想干死这个刘仁义，不仁不义的家伙。” 洪班转头狠狠敲了他一个爆栗：“打住，气愤归气愤，咱们别犯忌讳，这不是咱们该议论的事儿。好啦，收魂儿吧！” 照旧拿出工作板，洪班点了代表铃铛的黄色点，选择收魂。 将安魂瓶拿出，开始念口诀，可是奇怪的事情发生了，铃铛的魂魄在她的眉间不停聚集，但并没有要进入安魂瓶的意思。试了好几次，那团黄色的气体颜色越来越重，但就聚集在眉间不曾移动过。 洪班看了一眼朱鹮，有点冒冷汗，做出了“怎么回事儿”的惊恐表情。 朱鹮朝她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眼看着黄雾翻滚的越来越厉害，洪班觉得可能碰到棘手的对象了，一边想着第一次出勤就碰到刺儿头，真是倒血霉了，一边闭上眼睛用力刺破中指，按下了徽章下面的按钮。 过了几秒钟，没有反应…… 洪班又按了一下，还是没有反应。 这……没这么背吧，遇到困难连师父也不搭理呀！ 正准备再按一次，就听见血眉的冷哼传来。 “给老娘起开，笨蛋玩意儿！” 两人慌忙地闪到一边，血眉快速靠近，仔细观察了一下铃铛的尸体。 血眉严肃的问：“你们到这里以后，除了你们俩，有看到别的阴间的人在附近吗？” 洪班说：“没有，我大喊了一声，没有一个人搭理我，应该是都看不到我们的存在。” 血眉：“旁边那位哭得快晕过去的女生，除了心肺复苏，还有做其他的事儿吗？” 洪班：“据我观察没有，她一直在歇斯底里的哭喊，但没有其他的动作了。” 血眉：“这个事件存在什么异常情况吗？” 洪班考虑了一下说：“这附近还有一个女生也自杀了，不确定是不是因为同一个人，那个女生留了一封遗书，里面有提及一位‘刘老师’，这个叫铃铛的女生，在墙上写的这句话也提及了一位姓刘的人，我担心是集体自杀行为。” 血眉：“我知道了，你们离远点” 洪班和朱鹮赶紧往后退了好几大步，基本上已经退到宿舍门外了。 只见血眉把铃铛的嘴捏开看了看，然后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张灵符，贴到铃铛的眉心，紧接着念叨到：“王小铃，我是来自转生殿的收魂使血眉，你已故去，请速速离开肉身，随我去转生殿报到。” “王小铃，你已身故，请速速离开肉身。” “王小铃，爱恨随风，魂归魂，土归土，从此走上黄泉路……” “生而为人，死而为灵，往生已止，逝者请息！” “王小铃，鉴于你已自堕为灵，请进入安魂瓶接受我的指引……” 随着血眉不停的“唠叨”，就看到铃铛眉间的黄雾经过一阵“挣扎”，终于慢慢地飘进了収魂瓶内。 血眉迅速的盖上盖子，然后对着铃铛的尸身鞠了一躬，对着収魂瓶说：“王小铃，恶人自有恶人磨，随它去吧。” “你既然已选择了结束生命，就不要再留恋人世间的种种” “走吧，随我去转生殿。” 血眉把収魂瓶交给洪班：“怨念比较重，记得下次遇到这种没有发生什么异常情况的新魂，多念叨念叨，他们只是不甘心罢了。” 洪班和朱鹮对视一眼：“师父厉害，师父教训的是！” 朱鹮已经不知不觉中随着洪班叫血眉师父了。 “给老娘滚回去反省，两个完蛋玩意儿！” 第十七章 可疑的帽子 在回转生殿的路上，洪班和朱鹮一直没敢吱声，乖乖的跟着血眉走。 血眉气鼓鼓的越走越快，越走越快，两人到后面都快小跑起来了。 洪班怀疑刚才临时召唤血眉，是不是破坏了她的什么好事儿啊，这……明显有种没眼力价的感觉。 她想着，这氛围也太糟糕了。 刚喊了一声师父，想讨好她两句，血眉直接转过头来“杀”了她两眼，恶狠狠的：“笨蛋，闭嘴！” 洪班就赶紧噤声了。 我的天，好吓人，好吓人，吓坏人家了！ 洪班向朱鹮递眼神，示意他跟血眉说说话试试。 他比出了一个苦瓜脸，然后吐出舌头，拿手在脖子上比了一个割喉的姿势，示意自己不想去送死。 洪班给他飘了一个白眼，正想再动员动员，就听血眉悠悠地开口道：“我没瞎也没聋，你俩演什么哑剧呢，皮痒了是不是” 洪班赶紧舔着脸凑上前去谄媚着说：“师父，好师父，可爱的师父，最爱我们的师父……” “我们这不是第一次出勤嘛，本来就紧张得不得了，生怕做错了什么，坏了师父的名声。” “而且今天发生的事儿我们之前都没见识过，这不书呆子两个，遇到点书里面没讲过的情况就抓瞎了。” “幸好师父挂念我们，赶来给我们解围，不然还不知道会怎么着呢！” “师父不生气哈，我们下次一定多自己试试，实在不行了再寻求帮助……” 血眉虎着一张脸没吱声，洪班正尴尬着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朱鹮凑上来说：“老祖宗，要不说你是转生殿内名气最高的収魂队长呢，你一来咔咔两下就把我们解决不了的问题轻飘飘的就给解决了！你简直就是我们俩的人生楷模啊！” 洪班慌忙点头表示赞同：“是的，是的，人生楷模，学习榜样，我们一定好好训练，争取以后少给师父添麻烦！” 血眉本来是气呼呼的走在前面，可她突然停下来，转过身，严肃的看着两人说：“你们今天遇到情况，会想起来向我寻求帮助，这是无可厚非的事儿，我本来也应该做好你们的后盾，免除你们的后顾之忧。” 她很烦躁的低吼：“可是我难道真的是对你们期望太高吗了，怎么也没想到第一次出勤你们就搞不定，你们……你们简直就是恶魔派来折磨我的！” “你说你们不偏不倚的，怎么就这么会挑时候呢，是不是算好了点叫我的！”然后摸了摸帽子，把衣服紧了紧，转过身继续怒走。 血眉无意间的动作，让洪班终于注意到她今天不一样的地方。 血眉竟然戴了一顶毛线帽耶！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是她第一次见血眉戴帽子。 按理来说，现在是阴历五月份刚开始的时候，天气已经挺暖和的了，不应该带毛线帽啊。 虽然收魂使没有冷热的感觉，大冬天光腚也不会冻坏，但是为了在执行公务的时候方便在阳间行走，不至于被能看到的人瞧出异常来，收魂使的装束通常都会和人间的时代特色以及当时的季节保持一致。 转生殿里甚至设置了很多服装店，店里面卖的都是人间最流行的款式，而且生意非常不错，洪班觉得在殿里开个店可能比自己出来収魂挣得多。 扯回来…… 洪班觉得血眉这顶帽子肯定有问题。 但是她又不可能直接去揭了她的帽子，不礼貌不说，万一把她惹恼了，那不得被她活活扒皮呀！想起来她又下意识的打了个寒颤，血眉的屁股跟老虎屁股一样，千万摸不得！ 她对朱鹮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又指了指血眉，用嘴型表示：这里有问题！ 朱鹮看了眼血眉，双手一摊，表示看不出来。 这个白痴！ 然后洪班就这样一边猜度着血眉为什么戴帽子，一边跟朱鹮眼神来回交流的回到了转生殿。 血眉再也没搭理过两人，甚至后来自己嗖一下不见了，两人还得铆足劲儿的往回飞奔。 回去的第一件事，是把收来的两个人灵交到了储存中心。 在储存中心干活的可都是高级别的各路神仙，因为储存中心放着的，有不少恶灵，具备很强的攻击性，一般人收服不了。 洪班把人灵交上去后，他们会对这两个安魂瓶施以法术，然后存放到宫格内——就是洪班刚来转生殿，在那儿被折磨了49天的地方。 说到法术，这里面的说头可就多了。 像洪班两人这种刚刚成为收魂使的新魂，正常情况下是不会法术的，所以无论去哪儿办事儿都腿儿着。 说真的，其实除了外出干活儿的时候能利用工具瞬移，阳间的人一般看不着自己以外，初级收魂使就是一个和阳间的正常人差不多的魂而已，甚至可能还比不过那些厉害的人。 据说有些新魂出去碰着了道行比较高的人乃至恶灵，被一巴掌就拍成沫沫的也不在少数。 这也是洪班和朱鹮第一次出门有点胆战心惊的最主要原因之一，再死可就啥都不剩了…… 随着资历的增长，换句话说就是随着努力干活儿有了一定积蓄以后，初级收魂使便可以法术学校报名学习法术相关的课程，慢慢练习一些可以傍身，方便行事的法术。 例如可以快速到达某地的瞬移术； 可以看到洪班脑袋上仙瘢的探魂术； 可以把神魂封锁在某个物件里面的锁魂术； 以及一些打架用的功夫类的法术。 洪班考完试以后去打探过法术课程的报价，看完以后回来抱着血眉的大腿央求财政支援了半天，被她残忍的拒绝了。 她觉得自己一时半会儿可能攒不够那么些钱，所以也做好了长时间当个low魂的准备。 血眉还奚落她，为什么不做好拼命干活，不要命攒钱的准备。 额……都死了还这么辛苦做什么呢。 其实血眉已经是个法术高手了，所以很多在两人看来很难的事儿，对她而言都不值一提。 洪班没觉得血眉就是个不思进取……额，不，是个不贪恋权势的隐秘高手，她如果愿意去参加升级考试，现在都不知道已经到哪个级别去了，哪里还有自己和朱鹮的事儿。 有一次洪班贱贱的问血眉：“师父，你这么多年不收徒弟，咋就愿意收我呢。” 血眉轻描淡写的说：“没办法，谁让我倒霉碰着你了，你身上的红癍级别太高，好多人不敢接收你，那不就顺手丢给我了嘛！” 洪班假装难过的说“哦……原来我是被丢给你的呀……” 交完魂以后，洪班扯着朱鹮回到工作站，然后压低声音问他：“你有没有发现，血眉今天戴了顶毛线帽，这么暖和的天儿，捂得跟得病了似的，我觉得肯定有问题！” 朱鹮眼睛一瞪：“你比划脑袋，我还以为你说血眉脑子秀逗了呢！我还寻思着劝劝你别在背后说人家坏话。” 洪班翻了个白眼：“你们男生真是一点都不细心，不知道血眉很少戴帽子么！” 朱鹮撇嘴：“我认识血眉也没多久啊，算起来还不到十天呢！我咋知道她以前戴不戴帽子。” 洪班恍然大悟：“哦……对呵，咱俩认识才这么几天呀！哎呀，我怎么都觉得认识好久了呢！好吧，不追究你的粗心了。反正血眉戴帽子不正常，咱们得探究探究咋回事儿，这和她今天生气肯定脱不开干系。” 其实刚被分给血眉做见习的时候，洪班就发现她经常会消失个一两天啥音信没有，然后再突然如常出现，她都以为她出去工作去了，没太在意。 现在翻着本本仔细想想，她上次乃至上上次消失，好像都是月初那几天。 因为那时洪班正好在努力学习，而且有记学习笔记，那段时间关于血眉的记录是空白的。 和今天的事情联系起来，洪班心里有了一个大概的想法：可能血眉今天出去去办了一件她每个月初都会去办的事儿，这事儿对于她很重要，而且不想让别人知道。但是自己又刚好在她办事儿的紧要关头紧急召唤了她， 没准儿坏了她的好事儿，所以她很生气。 哎哟我去，洪班太佩服自己聪明的脑袋了，越想越琢磨越觉得就是这么一回事儿。 那么下一个问题又来了，到底自己坏了血眉什么大事儿呢…… 当洪班还活着的时候就是宇宙八卦中心，最喜欢打听各种各样的小道消息，同事和朋友的大事儿小事儿自己一般都不放过。 这下子突然发现了血眉的异样，她这心里猫抓似的痒痒得厉害，不打听清楚估计会好奇致死吧！ 她转过身对朱鹮说：“小朱，我现在要去打探一下血眉的事儿，你要一起么！” 朱鹮面露骇然听闻的表情，右手摸着胸口压低声音说：“姐姐你别忘了，咱俩现在可是啥都不会的愣头青，你别想不开好不好！” “你都死过一次了，怎么还没学乖呢！” “血眉老祖宗这种等级的选手，哪里是我们俩这种菜鸟能打探到消息的！” “你还没近身就被咔嚓了！” “你可别瞎折腾了！惹怒了老祖宗，可没我俩的好果子吃！” 洪班嗤之以鼻：“我就是好奇她今天的帽子而已，不打探清楚我会抓心挠肺没有办法安心的，你不去我可走了！” 朱鹮摸摸鼻子，心虚的说：“你去你的，被抓住可别连带我啊，我对血眉的帽子不感兴趣。” “哼！” 说完洪班大步流星离开工作站，出去溜达（打探消息）去了。 第十八章 血眉的秘密 在转生殿混熟了以后发现，其实转生殿是一个很人性化的地方。 这里部门设置分明，等级分明，甚至晋升的路径也很分明。 比如收魂使有十个等级，当你的収魂数量和质量达到相关要求以后就可以申请升级考试。 如果你想快速升迁，那么只要你很努力的工作，拼命出去収魂，使劲攒钱，钱够了就去报班学法术，学各种辅助技巧，学完后收更多的魂，达到标准又马上去参加升级考试…… 那么你真的可能以非常快的速度就从芸芸众使中拔高起来。 很多人生前没当过官，死后倒是弥补了这个遗憾。 洪班问血眉：“咱们收魂使，升级升得最快的人是谁？” 她想了想，说：“是一个名字叫玉石的大区収魂总监，五年时间升了八级，要不是上面已经顶着匹修的収魂总长了，估计他还得不停的往上钻呢！” 洪班啧啧：“这么努力当上了大区収魂总监又怎么的，还不是得干活儿，又不能躺着等死。” 血眉白了她一眼，表示无法和这种不思进取的人沟通。 洪班嗤之以鼻：“还说我呢，还不是跟你学的，整个转生殿最不思进取的人怕就是师父你吧！” 对的，洪班有自知之明，自己就是挺不思进取的。 对于她而言，能出去收魂儿救人就挺开心的，管多大区域不也都是収魂么。 而且据观察，在这个转生殿里，像她这种，第一天出去就收了俩魂儿，然后就回来开始闲逛的，也不在少数。 因为活着的时候没活明白，死了都坦然了。 功名富贵真的都只是浮云，只要不撂挑子，每个月在不闯祸的前提下保证业绩底限，就是安全的。 但并不是说什么都不敢也是安全的，如果业绩连续三个月不达标，就会有很大的麻烦，可能会面临扣工资、降级甚至是开除的下场。 有人可能会问，你都是一个已经挂掉的人，被开除以后还去哪儿呀？ 问得好！洪班也这么问了血眉，大美女冲她咯咯咯地笑，然后甜甜的说：“还能去哪儿啊，去投胎呗！把你交给舞雁手下的人，他们裁决你去哪儿投胎你就乖乖到哪儿投胎去。所以你如果没准备好继续投胎的话，最好还是好好干活儿哦！” 然后洪班赶紧去翻了一下记分簿，查了一下自己要工作多久，收多少魂儿，才能保证不会投胎为猫猫狗狗。 毕竟在自己的“冤情”被查明之前，分数是负数啊，那可是不可能转世为人的。 但是现在洪班既然已经开始当收魂使了，工作的时间其实也在攒积分，魂收得越多攒的积分越多。 真到了要去投胎的时候，裁决部门会根据你最终的分数，判定投胎的方式和地域…… 这样看起来，也挺人性化的是吧。 扯远了。 从工作站出来，洪班一直在兜兜转转寻找血眉的踪迹。 血眉平时就是一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因为洪班一直不粘她，所以也不清楚她都喜欢去哪些地方。 别看血眉长了一张娃娃脸，可是性格真的是……霸道极了的女王派，洪班和朱鹮也都不爱离她太近，怕一个不小心就踩雷，然后就变得非常悲惨。 转生殿其实挺大的。 平时不收魂的时候大家都在自己的工作站里待着，或者在学校学技术，很难在大道上碰到熟人。 想找个人问问血眉的行踪都找不着，洪班正站着抓耳挠腮的不知道从何下手，就看见血眉的身影从走廊的尽头一闪而过。 嘿！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啊，她立马铆足了劲儿朝着她背影消失的方向跟了过去。 血眉走得很着急，而且还有点踉跄。 洪班纳闷着她是不是跟谁打架受伤了？ 不该啊，我们血眉大女王还能被人占了便宜去？ 怕被她看见，洪班离得比较远。 血眉一直在往各个房间里瞅，有时候进了一个房间，但又马上出来了。 她警觉性很高的不停确认四周有没有人，把洪班吓够呛，经常缩回去半天不敢动弹。 后来血眉终于走到了一个很偏僻角落里，那儿有几间库房一样的房间，她打开其中一间的门，往四处瞅了瞅，然后开门进去了。 等了一会儿，没见她出来。嗯……有戏！ 洪班赶紧猫着腰小心翼翼地走到库房门口，从门上面的一个圆形的窗户朝里面看，咦？人呢，房间里什么都没有…… 正纳闷人不知道去哪儿的时候，洪班的后脑门被人拍了一下，一个阴恻恻的声音传来：“就你这跟踪技术还想盯我的梢，你是不是有点太小瞧我了” 洪班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僵硬的转过身，脸上挂出一幅甜甜的笑容，娇滴滴喊了一声“师父，嘿嘿，担心你嘛，你看你走路歪歪扭扭的，好像受伤了呀！” 血眉脸色不太好。 她看着洪班，摇头，叹气： “今天去支援你就料到了会有这么一出，你这么爱八卦的一个人，一旦被你发现点猫腻就肯定会一直惦记着。” “之前没告诉你，是觉得没必要。” “现在既然你都跟到这儿来了，我也不隐瞒你了。” “不然以后咱们一起共事，迟早也会被你发现。” 她又四处看了一下，确认没人以后，对洪班说：“跟我进去吧。” 洪班欢天喜地的跟着血眉进了屋。 很简单的一间屋子。 靠墙的地方有几张桌子，没有窗户，只有门上有一扇方便探查的小圆窗。 进屋后血眉用一块黑布把门上的窗户遮住，然后将门反锁。 然后对着门把念叨了几句咒语，应该是防止别人进来的法术。 做完这一切后，她有点虚弱的走到靠墙的座位上坐下，然后直盯盯的看着洪班。 洪班被她看得有点心里发毛，扶着靠近门口的墙，怯怯的说： “师父，我已经跟你进来了，也没人看见，你不会是要杀我灭口吧！” “我啥也不知道，我就看你今天戴了顶帽子，而且看着有点虚弱，觉得你跟平时有点不太一样，所以想跟过来看看有没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地方……” 血眉无奈地摇了摇头说到：“你脑袋里面整天想的啥东西，我杀你灭口还需要这么复杂么，咔嚓你就完蛋了！” “记着，我即将给你看的东西，你烂在肚子里就好”然后，血眉揭掉了自己的帽子。 “噗嗤！”洪班一把鼻涕喷了出来，接着就实在忍不住地笑了。 可能笑得实在太不客气了，惹来了血眉的横眉相向。 因为血眉帽子下面的脑袋上，头发稀稀拉拉的，这儿一堆，那儿一坨，就跟指环王里面的古鲁姆似的，脑门上只有几绺挂着，看上去怎么说呢，用凄惨来形容好像有点不妥当，但真的是好……滑稽！ 这个形象跟她平时不苟言笑的霸气女王差别太远了，洪班实在是有点忍不住。 血眉撅起嘴说道：“出来混迟早都是要还的，你现在笑得这么猖狂，你不怕哪天报应到了你身上么！” 洪班捂着肚子说：“师父，对不起啊，我实在是没忍住，我知道这不地道，你给我几分钟时间，我马上就恢复正经。” 然后转过身趴在墙上一顿拍，等缓过那个劲儿后，洪班转过身，看着血眉，虽然还是很想笑，但已经能忍住了。 血眉闭上眼睛，明显是在压制自己的怒火，她嚷嚷到：“你给老娘听好，你现在看到的我，不是我本来的样子。” “我受过很严重的伤，每个月初都会被迫现出原型，并且从头到脚的毛发都会换一遍。” “这个过程不太好受，所以我必须找个安全的地方单独待着。” “这次就让你瞧个真切，以后别再管老娘的闲事！” “看好了，接下来我会变回我的原形，看完就给老娘滚回去干活儿！” 洪班连忙点头。 头还没点完就看着血眉越变越小，身子慢慢的向下弯，最后变成了一只……猫。 额……她知道好多人在私下里叫血眉“猫队长”， 可洪班没想到，血眉的原形就是一只猫啊…… 一只浑身金黄色的猫。 不过因为现在正在掉毛，全身表层的毛稀稀拉拉的，特别是脑袋上的毛，已经掉得差不多了。 “血眉”瞅了洪班两眼，转过身子蜷缩着窝在了桌子上，好像睡着了，不再搭理她。 只剩下身上的毛以不正常的速度，稀稀拉拉的不停往下掉，就像……宠物店里正在被修剪的小乖乖一样。 虽然那这么形容有点不敬，但洪班确实被惊吓到了。 原来血眉每个月都要经历如此大的痛苦，这就是她为什么月初都会消失一两天的原因，今天突然被自己召唤，也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努力才幻化成人型，着急忙慌的戴着帽子，裹好全身就出来了…… 想到这里，洪班有点感动。 走过去摸了摸猫咪的身子，哎咦……撸下来一手毛，然后轻轻地说：“师父，放心吧，你掉毛这事儿，我绝对保密！” “嗷呜”血眉不赖烦的喊了两声，挥了挥爪子，示意洪班赶紧滚蛋。 洪班赶紧站起来，敬了个礼，大喊：“师父，你慢慢换毛，我出去干活了。” 在血眉炸毛之前，快速离开了毛发飞舞的现场。 第十九章 梦境 从血眉的脱毛现场出来，洪班哼着小曲蹦跳着回了工作站。 之前说过，洪班是一个很八卦的人。 但此时洪班愉悦的心情，除了知道了血眉一个天大的秘密以外，还因为她故意让自己发现她的踪迹，然后顺势告诉自己这一切，这其实是对自己的信任。 这种被人相信的感觉特别好，甚至还有点莫名地感动，也让洪班有了一种责任感，觉得要帮助血眉好好的守住这个秘密，在她需要的时候给予她支持。 当然，是在她需要的前提下。 到房间以后，洪班发现朱鹮正在学自己睡觉。 走到他面前轻咳了一声，他飞快地站起来，围着她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看了一圈，然后叹了口气。 洪班说：“你干啥呢，看完人就叹气多不吉利！” 朱鹮摇了摇头，笑着说：“看你毫发无伤的回来，我觉得你应该什么都没打探到，你出去这么一会儿，我以为你能带回来什么好消息呢！” 洪班吐他一口说：“你以为在转生殿找一个人是那么简单的事儿哦……我哪天藏起来，你去找我试试。” 朱鹮想了想，说：“嗯，也是，我上次都走迷路了，差点没找到咱们工作站呢，下次咱们还是结伴出去好了，免得走丢了丢人！” 洪班拿出工作板一边操作一边叨咕着：“咱们今天第一次出任务，就遇到了两个人一起自杀的事儿。” “刚才光顾着注意血眉的帽子了，也忘了跟她强调这件事。” “要不我现在填个异常报告吧，万一再发生什么大事儿怎么办！” 然后她噼里啪啦的往里面敲字儿，很快就把今天这两个件事儿给汇报了。 洪班一直忍不住感慨，像血眉这种已经在转生殿待了好几百年的“老古董”是怎么跟上人间飞速变化的趋势的呢？ 特别是最近这几年，自己活着的时候都经常跟不上潮流，小年轻们天天说些网络语言，她时常插不上话。 为了方便跟各种年龄层的人打交道，洪班还特意地隔段时间就查查最近都流行些什么事儿，也防止跟人聊天的时候冷场。 来了转生殿后，洪班发现这里工作竟然都已经“无纸化”了，也是让她意外不已。 要知道，在阳间，好多机构办公可都是还需要手写登记的。 有时候出去办个事儿，排队都需要好半天，填写各种资料，时常会写到手软，还不能生气撂挑子，因为你爱办不办，不办下一位。 写完以后，洪班问朱鹮：“就这种无纸化办公的方式，你还习惯么？” 朱鹮奇怪的看她一眼：“我刚高中毕业啊，念书的时候都是用笔写字的，所以怎样都无所谓。反倒是你，要是现在让你手写办公，你得愁死吧，我看现在的工作大多数都是在电脑上噼里啪啦的敲呢！” 洪班点头：“嗯，确实，我已经不怎么碰笔好几年了。” “现在经常拿起笔杆得想半天怎么写，写的字一多就烦躁，感觉太费时间了！” “所以来转生殿以后感觉很舒服啊，这里怎么这么现代化呢！” 朱鹮瞅了瞅门口，压低声音对她说： “小红，我知道咱们转生殿有一群人，就是成天去阳间收集信息。” “有时候还会伪装成活人去上班，然后把阳间最先进最流行的东西照搬回来。” “就是为了让咱们这种刚挂掉的人来了这儿不至于觉得不习惯。” 洪班觉得挺奇怪的问他：“你怎么知道的！” 他呵呵笑了两声：“咱们同届的有个哥们，就被分配到那个部门去了，给我羡慕的哟！” “我可想去了，但是没有门道，也不知道咱们殿里是用什么标准在挑选这个部门的人。” 洪班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想着什么时候得打听打听这个部门是怎么一回事，听起来好想去那儿工作呀，虽然也喜欢収魂这个差事。 突然工作板上一个通知弹了出来，应该是洪班发的报告有回应了。 点开只有两句话：“情况已知，感谢知会。最近在阳间工作时请密切关注该区域，我们也会在必要时给予支持，祝一切顺利。” 搞定！ 活着时的工作经历，洪班养成了万事小心翼翼的习惯。 朱鹮已经抱怨过好几次，说她有时候小心得有点神经质了。 洪班不屑：哼！小屁孩，那是因为他没有因为不缜密出过岔子！ 要知道有时候一个小小的纰漏也会给自己带来山崩海啸般的麻烦。 自己就曾经因为在写邮件的时候没有检查发件人的名单，把一封小范围保密的邮件发给了不该知道的人，最后光擦屁股就忙活了大半个月，还差点因此丢了工作。 所以小心点没错，这个习惯洪班觉得要耳提面命耳濡目染的教给朱鹮才行。 朱鹮凑过来看了以后，瘪了瘪嘴 “看吧，人家也只是敷衍敷衍你而已，你难道最近还真的要去那学校再转悠么！” 洪班摸摸他的脑袋说：“小朋友，你以后会发现呀，有时候多做那么一个小小的动作，会免去很多的麻烦。” “我为什么不去转悠呢，反正咱们的工作也就是出去转悠” “逮人回来嘛，顺道而为呗。” “好啦，我准备睡一觉，然后继续出去干活儿，你要不要一起睡？” 朱鹮脸一下子就红了，嗔怪道：“你个老女人老占我便宜，谁跟你一起睡，老不要脸的！” 然后飞快的回到自己的小床上躺下了。 呵呵……真是个可爱的纯情小男生呢！ 躺下以后，洪班开始回想今天晚上这短短几个小时内发生的事情，算是给第一回亲自収魂做个“复盘”总结。 今天自己收了两个魂，死者都和一位姓刘的人有关系。 目前不确认两人所指是否是同一人，但在相隔很近的时间内采用了差不多的方式结束生命，总感觉像是事先商量过的有预谋行为。 洪班恍惚觉得她们两的自杀并不是事情的结束，既然发生在了自己负责的区域内，那以后很有可能会牵扯更多的工作量。 如果能去积分部查询一下她们俩的分数就好了，里面或许能查到一些蛛丝马迹呢？ 但又担心这事儿只是碰巧为之，费死劲儿去查到了分数，却发现什么关系都没有，会不会得不偿失呢…… 哎呀，等她们被裁决的时候去旁听吧…… 可又担心在这五十天的时间内会有别的事儿发生…… 啊，好纠结啊！ 就这么想着想着，洪班慢慢迷糊了。 ———————————————— 不困又不需要睡觉的情况下，其实也是可以睡着的。就像不饿也不需要吃饭，但是想吃东西也可以吃得很过瘾，毕竟味蕾、嗅觉什么的都还在。 很多刚来转生殿的人都还保留着生前的习惯，例如睡觉、一日三餐，四季更替换衫、过生日、乃至于过节日。 洪班也不例外。 而会选择继续睡觉，是因为闭着眼睛能静下心来思考很多的问题，成天坐着想事儿总感觉像是在发呆，但是躺着想就自在很多。 毕竟自己现在还处于适应期，经常整理一下思绪，有助于更快适应这边的生活。 大多数时候洪班都只是躺着想事儿，但有时候会睡着，睡着了就容易会做梦，甚至会梦游。 她有好几次醒来发现自己根本就不在床上，都怀疑是不是自己有梦游症以前一直没发现。 后来她也拜托过血眉和朱鹮注意一下自己睡觉的时候有没有起来乱走，他们都说她躺那儿一动不动，就跟死尸差不多。 所以或许是偶尔发生的事儿吧。 今晚我洪班又做梦了。 梦到的应该是她自己吧，去了一个云雾缭绕的地方。 远远的看见有好多人聚在一起弹琴唱歌，嬉笑打闹。 这些人有男有女，但都是很年轻的少年。 感觉应该是一个类似于春游会的场合。 从穿着打扮上来看，这些人都是“古代人”。 咦？莫不是到了一个古装剧拍摄现场？ 洪班看到有人向自己招手，她羞答答的跑了过去，喊了一声“x哥哥”。 x代表她没听清楚，尴尬了。 x哥哥宠溺地摸了摸她的脑袋，问最近学什么新本事没？ 她傲娇地说：“你成天出去打打杀杀的，都忘了我已经快出阁了吧，该学的本事我都学差不多了，要不咱们什么时候比试比试啊。” x哥哥笑着说：“快出阁了的小雪，有没有想过要让母亲给你许一位什么样的夫婿呀？” 她嘟着嘴巴说：“什么夫婿都不要，我还要跟着你出去上阵杀敌呢……” 小雪和x哥哥正聊得开心，突然有个脆生生的声音传来 “小雪你离我哥远点，你个祸害精！” 突然有人从后面一阵猛力推过来，小雪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啪……紧接着洪班真的摔地上了，从床上摔下地，立马“堕醒”过来。 洪班一脸懵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抬头就看见朱鹮正戏谑的看着自己。 他咧着嘴说：“哟，这是做了啥好梦啊，哥哥、哥哥的叫，该不会是你们大人最喜欢做的那一类梦吧……” 洪班脸有点发烫，走过去扭着他的耳朵，换来他一阵吱哇乱叫，她狠狠的说：“什么时候养成听人说梦话的习惯，你还有理了！” 朱鹮呲着牙嗷嗷叫唤着喊：“哎哟喂，姐姐，我不想听啊，你喊那么大声，隔壁估计都能听到，你还怪我，我冤枉啊！” 洪班狡辩：“是么！不可能，肯定是你造谣，我才不会说梦话呢，我……” 正准备再教训他几句，突然两人的工作板同时叮叮叮叮想起了警报。 洪班看着朱鹮，他看着她…… 完了，是不是出什么大事了！ 第二十章 纠察员太阳 收魂使的工作板主要用于查看工作任务分配，以及任务结果提交和写报告，去人间的时候它还类似于一个传输器，能把自己传到任务地点去。 它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作用就是收通知，其实跟阳间的办公系统差不多。 据血眉说，一般情况下，很少发全员的通知，除非发生了一些需要协调很多人去做的大事。 洪班和朱鹮屁颠屁颠地拿起自己的工作板，打开通知栏，上面只写了一句话：请赤焰工作站全体速到纠察员ab18765的办公室。 两人松了一口气，还好好好，不是发生了什么天大的事情，只是可能业务上有什么问题需要纠察员介入。 洪班顿了一下，对朱鹮说：“完了，不是刚收的两个魂出现了什么问题吧！今天可只有我带了收成回来。” 朱鹮摸着下巴说：“姐姐，我感觉十有八九是这么个问题，咱们収魂的时候不也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嘛，我们看不出来，血眉没注意，那指不定就出什么问题了。” 洪班把工作板收起来：“那我们先去吧，我还没去过纠察员那边呢，正好去看看有什么差别没。” 朱鹮跳起来：“走呢！” 正准备出发，洪班突然顿住了。 她猛然想到血眉还在那边库房里面换毛呢…… 她没注意血眉带没带着工作板，要是没带收不到通知可怎么办。 洪班扯了扯朱鹮，说：“我想先去找找血眉，她万一没收到通知怎么办！” 朱鹮从背后推着她不耐烦的嚷嚷到：“哎呀我的大姐妹儿，咱们老祖宗哪里用得着我们担心啊，实在不行，去那儿看情况再呼叫她呗！” 她想想也是，就由着他推着出发了。 洪班觉得很奇怪，他们可以通过工作板点击任务，然后直接被传送到収魂目的地去，但为什么不能直接给自己传送到通知发送人那边去呢，还得在系统里面搜编号，搜到了以后再查地图，然后再慢踏踏的走过去。 这么大的转生殿，很可能会迷路啊！ 万一是很紧急的事儿，収魂办和纠察办中间隔了那么远，走过去也得半个小时吧，就算我们用最快的速度跑过去，等我们到了会不会黄花菜都凉了？ 一边抱怨着一边到了纠察员ab18765的办公室门口，门上贴着这个工作站的名字“日晷站”，下面贴了五个人名。 洪班和朱鹮看到后对视了一眼，挑了挑眉。 感觉这个站里面的人不一定那么好相处啊！ 叩叩叩。 “请进” 洪班和朱鹮规规矩矩的打开门，准备往里走，一抬头就看见血眉戴着帽子，裹得严严实实的坐在离门口不远的沙发上，一脸不爽的表情。 她瞅了两人一眼，然后招招手，说过来，两人赶紧走到她面前站着，有种做错事等待着受惩罚的既视感。 血眉瞟了两人一眼，指着沙发旁边那张桌子后面的一位男士：“这位就是给我们发通知的纠察员，太阳，你们先打个招呼吧！” 洪班笑眯眯的说：“太阳你好，我们俩都是刚入职的收魂使，我叫洪班，他叫朱鹮，我们都是血眉带的徒弟。” 血眉睨了洪班一眼，没有纠正“都是”她徒弟的事儿，她应该也接受朱鹮是她准徒弟这件事儿了吧，虽然还没正式拜师。 太阳对他们点了点头，转头对血眉说：“血眉队长这么多年独来独往，如今一收徒弟便是两位状元，看来以前不是不喜欢带人，是因为没遇到好苗子啊！” 然后转过头对着两人说：“两位幸会，我和血眉队长已打过多次交道，算熟人了，你们俩以后肯定也会有很多机会和我照面，不必过于拘泥，请坐！” 太阳一直没有微笑的说完这段话，感觉他不是一个很好相处的人呐！ 两人道了谢，顺势就坐下了。 血眉慵懒的歪着，他俩笔直地坐着。 血眉懒懒的说：“太阳，你知道我的规矩，每个月初两天都不接任务，如果不是什么大事儿，你最好别随便呼叫我。” 太阳点了点头：“你的规矩我当然知道。” “你以前是独行侠，不干活儿我就没理由呼叫你。” “但现在你带手下了，他们俩出了问题，你也有连带责任。” “这次叫你们过来，确实不是小事儿，洪班今天凌晨收回来的两个魂，有很大的问题。” 血眉瞅了洪班一眼，玩儿着指甲说：“说吧，啥问题，其实这两个魂里面有一个是我去现场收回来的。当时她不愿意离开自己的身体，我劝说了一会儿她才进了安魂瓶。” 太阳思考了几秒钟，然后看着洪班说：“这两个魂不是自堕，是被人杀害的。” “不可能！”血眉坐了起来。 斩钉截铁的说：“其中一个魂是我收回来的，她身上有很明显的自堕痕迹，我虽然没来得及细查，但他杀应该是不会的。” 太阳拿出自己的工作板，调出来一张表格，交给血眉。 “你看看，这是我检查魂魄得到的一些数值。” “她们脑部的清醒指数很低，这是被催眠过的症状。” “感觉对她们下手的人，应该是一位催眠高手，说不定还会有别的受害者产生。” 听太阳解释着，洪班的脑门和后背都开始冒汗。 我的天，没这么倒霉吧！第一回收回来的两个魂都是“错误事件”？ 洪班正准备开口道歉，表示自己没仔细检查就把魂收回来了是自己的失误， 血眉拦住她对太阳说：“这也不怪洪班，初级收魂使没有探魂术，不可能发现神魂存在问题！” “第二个叫王小铃的，是我的失误。” “我因为个人原因没有使用法术探查，如果这次要下处分决定的话，下给我就行。” 洪班有点着急，扯着血眉的衣服让她不要把事儿揽到自己身上。 然后对太阳说：“这次出任务的是我，我收错了魂，不能让师父承担惩罚。” “我如果不呼叫她来帮助我的话，师父就跟这件事一点关系都没有。” “请太阳明察，如果要下惩罚，下给我，下给我！” 血眉躺回沙发，不耐烦道：“得了，就你第一天出去干活儿，下惩罚都不知道发点啥！没事儿，太阳，算我头上就行，毕竟都是我的疏忽导致的” 洪班还想继续争辩，太阳开口了：“我说了要给你们下惩罚了么！” 她转头诧异的看着太阳，血眉也睨了她一眼，没吱声。 太阳无奈的摇了摇头：“我说了，你们遇到了高手。” “之所以说他是高手，是因为ta操作的手法很高级。” “连这两位自己都不知道是因为被催眠所以才会自杀。” “嗯……我为什么会知道是吧，因为我生前刚好研究过这方面的技巧，就这么巧的被我察觉出来了。” 朱鹮这时赶紧pia pia拍手，然后拍马屁道：“哇，太阳哥哥，你这名字跟你真是太符合了，简直就是无私地照亮了我们前进的道路呢！”说完一脸庆幸着自己总算插上嘴了的表情。 太阳看了他一眼：“过奖了，这是我应该做的。我想说的主要有两件事。” “一是洪班你收回来的这两个魂，我会交给阎王殿，她们后续的事宜就跟转生殿没有关系了。” “二，这两个人都出自洪班负责的区域，我最近会比较留意会不会有别的事件有类似的情况。” “你在収魂的时候也多加留意，如果血眉你能帮助洪班事先做一个判断就再好不过。” 血眉站起来伸了一个懒腰，有气无力的。 “知道了，我手下的人我会兜着，也麻烦你费心了，我们尽量不给你找麻烦。” “太阳，既然你是这方面的专家，那么我们需要你帮助的时候，你也出点力吧。” “转生殿的冤魂太多了，少来一个是一个。” “洪班，朱鹮，走，回去开会。”说完站起来就往门口走去。 洪班和朱鹮赶紧站起来，朝太阳鞠了一躬，就紧跟着走了。 出门以后，三人往自己工作站的方向走。 走到太阳肯定看不到的地方以后，血眉停住了。 她对洪班和朱鹮说：“你们俩先回去吧，我还有点事儿，去处理完了就回来” 转身正准备走呢，朱鹮跑过去挡住她的去路。 “老祖宗，你不是说要回去给我们开会嘛！你可别撂下我们不管呀！” “你也听太阳说了，洪班管的区域里面有个催眠高手，可能还会继续杀其他人。” “这个状况我们这种小碎催可处理不了呀，洪班你说是不是” 洪班把朱鹮拽过来，干笑着对血眉说：“他小屁孩不懂，师父你先去处理你自己的事儿。” “我们这边我会看着办的，我这两天出门干活儿小心着点！” “实在不行我会寻求支援的！你放心去吧，没事儿没事儿哈！” 朱鹮还想说什么，洪班赶紧转过身捂住了他的嘴。 血眉见状无奈地摇了摇头：“朱鹮，你倒是对血眉挺上心的嘛！” “你自己的业绩还是零，我看你怎么交差。” “赶紧干活儿去吧，你们这边我随时关注着呢，放心吧！” 说完“咻”一下就不见了。 朱鹮睁大了眼睛看着血眉消失的地方，指了指捂着他嘴的手，挣扎着让洪班放开。 等洪班放开以后，朱鹮看着她，不满极了。 嘟着嘴气呼呼的嚷嚷：“我帮你争取师父的支持，你还拉着我！” “你自己倒霉的话你自己承受哦，我可不跟你一起了！” “这才第一次収魂，你就已经经历了集体自杀，假自杀和纠察员谈话！” “我的天，后面的日子可有盼头了！” 说完，头一甩就走了。 第二十一章 培训基金 看着朱鹮气呼呼离开的背影，洪班没去拉住他。 小朋友很容易情绪化，过会儿就没事儿了。 关于十八岁是不是小朋友的问题，如果二十岁时你可能觉得十八岁不是小朋友，但是对于30+岁的洪班而言，朱鹮就是小朋友。 但是朱鹮的话倒是提醒了洪班，这么一想自己好像真的挺倒霉的，到目前为止，就收了俩魂儿，两个都是“假事件”！ 哎……要不再出去转悠转悠，多收两个回来，降低一下我的“日出错率”？ 这么想着洪班快步走回了工作站，然后收拾外出需要用的东西，背上后对正“面壁思过”的朱鹮说：“我要出去干活儿了，你还要继续在这儿对着墙翻白眼吗？” 朱鹮哼了一声。 洪班笑着叹了口气：“那我出门了，你自己待着吧～反正也说好了带你两次就各自行动，怎么干你掂量着来吧。拜拜啦！” 说完也没听他说了什么，快速离开了工作站。 在去交界处的路上，洪班打开工作板查询了一下管辖范围内的事件源，发现在白天果然没什么动静，那去还是不去呢？ 这会儿可能正是上班高峰期，这时候出现在地铁站不知道会不会被人看到…… 哎，算了，过于小心也是给自己设限，既然都出来了，就“上去”一趟吧。 免得老惦记着，待着也不踏实…… 就这么想着想着，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交界处。 交界处竟然站着好几个门卫一样的男子。 一位帅哥见她走过去，伸出手来拦住问：“请报上你的工号。” 洪班赶紧报了一下nsdn120。 帅哥在自己的工作板上查了一下 “收魂使洪班，你们初级收魂使的工作时间主要集中在凌晨时分。这个时间点没有必要的话，请待在转生殿内！” 洪班看了看时间，上午8点多。 她凑过去谄媚的对帅哥说：“帅哥，你好！是这样的，我昨天收了两个魂，都是有问题的。我想利用白天的时间出去查查原因，防止以后再出现类似的情况。” 帅哥面无表情的说：“初级收魂使白天上去需要上级特批。如果你想出去，请拿到特批文件，我自然会放行。没有的话，请回吧。” 洪班摸了摸鼻子，那自然是没有的啊！ 看了看帅哥面无表情不通人情的脸，她觉得可能撒娇、耍横都不会有用，只能给他点点头表示感谢，然后转身回来了。 回到工作站里，朱鹮竟然不在。 洪班把头伸出门外左右看了看，没看到他的身影，有点纳闷小朋友去哪儿溜达去了。 没办法，本来说回来找他商量商量要怎样才能不通过血眉直接出去，现在既然小伙计也不在，那我只能去找血眉了，正好看看她毛褪干净了没。 洪班有点怀念还活着时成天不离手的手机了，虽然那时候老沉迷于玩儿手机，浪费了很多的时间，但是有手机的时候找人多方便啊，随时打电话就能找到。 你说转生殿都这么与时俱进走在时代发展的前沿了，为啥不给大家一人配一部通讯工具呢？ 难道是因为会法术的人多，不需要？ 那让我们这种啥也不会的初级人员怎么讨生活！ 一边想着一边走到了血眉退毛的那间库房附近，远远的发现竟然有人站在门口往里面瞅！ 我的天，血眉不是用法术把门封上了么，难道出来再回去给忘了？ 正准备走快点看看是谁，那个人好像发现了自己，一转身就不见了，就让洪班看到了一个黑黑的背影。 这个背影，这个背影……这个背影……很眼熟啊！ 洪班跑到门口看了一下，确认窗户是黑的啥也看不到，才吁了一口气，估计刚才那个人是觉得窗户被封了很奇怪才看的吧。 她叩叩叩敲了三下们，凑到门缝里悄悄喊：“师父，是我，让我进去吧……” 喊了两次以后没有回音，洪班正纳闷，门突然往里开了。 洪班贼眉鼠眼的往里瞅了瞅，然后贴着墙往里走，因为乌漆嘛黑的一片，心里有点怕怕的。 她声音有点颤抖的问：“师~父~，你在里面吗，我我我……我有事儿跟你说。” “说吧，啥事儿”随着血眉声音的传来，屋里突然亮了，就像在漆黑的夜里突然打开了灯似的，洪班的眼睛习惯性的闭上了一会儿才睁开，然后就看见血眉一丝不挂地背对着自己坐在桌子上。 洪班见状慌乱的转身把门关上，捡起地上的衣服给她披上了，有点脸红： “师父，这……就算没开灯你也不能啥也不穿啊，被人瞧见占了便宜那不是亏了嘛~！” 血眉睨了她一眼，脸上有浓郁的疲惫感。 她伸了个懒腰，然后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脖子，声音有点朦胧地说：“你见过哪只猫是穿着衣服睡觉的……” 洪班竟然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见她头发已经恢复如初，其他地方看着也没什么不正常的地方了，洪班尴尬地笑了笑，然后说：“师父，看你的气色挺好，是不是已经恢复了！” 血眉慵懒的说：“嗯，说吧，什么事儿。” 洪班有点踌躇的拿脚尖蹭着地板，支支吾吾的说： “那什么，师父，你知道的，我凌晨收的两个魂都有问题” “我本来想去阳间调查一下的，结果走到交界处，好几个彪形大汉把我给拦住了。” “他们说我是初级收魂使，不让我上去，想上去的话，得师父你给我特批……” “你看啊，我第一天干活儿就闯祸了，我也挺想将功补过的……” “而且你看啊，这个转生殿也太大了，我来来回回跑了好几遍，感觉腿都要断了……” “腿断了倒没事儿，就是好耽误时间啊，这一会儿两个小时又过去了……” “师父，你要不然就……就那啥……哎呀……嗯……” “你给我弄个特批，让我去阳间调查一下呗……” 洪班说话时血眉一直闭着眼睛，等她墨迹完了，血眉微微睁开眼说：“你确定只是想出去查那个学校的事儿？” 洪班嘿嘿一笑：“哎呀，你看啊……我这……日出错率现在可是百分之百呢，我还想着上去转悠转悠，看看能不能再收两个魂回来，不然师父你的业绩怕是也要被我拉低了。” 血眉叹了口气，然后说：“得了吧，我白天都很少出去瞎折腾，你还是乖乖待着吧！” “白天自堕的魂魄自我意识相对而言比较强，你这种菜鸟出去估计搞不定。” “关于那个学校的事儿，我最近会在意着，你先不要管了。” “我看你还是先去学点傍身的法术吧，你这啥也不会的low样实在是太丢我脸了！” “给，这是报课程的钱，你先拿着，等发工资了攒够钱再还给我。”血眉一边说一边拿出工作板划了一笔钱给我。话音刚落，洪班的工作板叮一声，显示有一笔钱到账了。 她点开一看：两万块！ 洪班露出了标准的财迷式笑容，大声喊道：“我的天，师父你太给力了！你这么财大气粗，大款，你包养我吧！”说着便顺势要去抱她。 血眉往旁边一闪，脸露嫌弃的说：“赶紧去报名吧，这笔钱是两个人的学费。” “你和朱鹮一起去学，不然他该说我偏心了。” “记得先学瞬移术，这是新人的入门级法术。” “以后你们白天学法术，晚上出去収魂。” “别再惦记着白天上去的事儿了，知道了吗！” “知道了！知道了！知道了！”洪班看着余额拼命点头，生怕血眉会反悔似的，答应以后就赶紧告退说要报名去了。 血眉无奈的摇着头：“我今天晚上会跟你们一起出任务，你记得也告诉朱鹮。” “知道啦……”洪班一边喊着，一边跑得没影儿了。 那天洪班光顾着兴奋拿到了一笔血眉之前一点都没兴趣赞助，但突然慷慨支援于自己的“培训基金”，并没有留个心眼去思考血眉为什么光着身子，为什么进屋的时候一片漆黑，以及自己都没来得及观察血眉的状态是否有任何的不正常。 直到很久以后，她才知道，对于自己而言，非常倒霉的这一个“开工第一天”，对于血眉而言，也经历了非常多的事情。 这一天发生的事，甚至可能改变了他们日后的运行轨迹。 当时的洪班不知道，也想不到这么多的事儿，拿到钱的那一刻，她只想着赶快找到朱鹮，赶快去法术学校报名，赶快学点法术，赶快扔掉这副什么都不会的衰样…… 作为一个収魂的魂，洪班觉得什么都不会太憋屈了！ 所以拿到钱会让她兴奋得差点蹦到阳间去！ 她以最快的速度跑到工作站，拉着刚回来的朱鹮头也不回的就往法术学校跑。 一边跑一边给朱鹮解释他们遇到了多好的师父，他们将可能有多大的变化，学了法术生活将多牛掰……一路叽叽喳喳的跑到法术学校门口，朱鹮突然挣开了洪班的手。 洪班转过身看着他，一下子就惊呆了…… 我的天，我……我……我怎么会拉着上主的手呢！ 上主一脸戏谑的看着她。 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她的手，然后说：“我记得没错的话，他才是你的小伙伴吧？” 然后指了指自己身后追着他们跑了半天，正尴尬地站在不远的地方， 摸着脑袋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朱鹮。 额……糗大了！ 第二十二章 法术学院 “上主大大好！”朱鹮犹豫犹豫，还是堆上了一副谄媚的笑脸，慢吞吞地走了过来向上主略显卖乖地打了招呼。 他把头扭向洪班使了使眼神儿，大概意思是让她说点什么，化解一下这个尴尬的场面。 洪班想着手都牵了人家的了，得“负责”呀，不然显得自己有点小气。 于是赶紧转过身来点头哈腰的对上主说： “啊！竟然是上主啊，我这是唐突了！” “上主太太太太不好意思了，没想到您竟然会屈尊出现在我们工作站。” “我进屋看见一个人我就以为是朱鹮，拉着就跑了，也没顾上回头瞅一瞅。” “呃……让您见笑了！您您您，请请原谅我的鲁莽！” 上主看着被洪班像是抓了烫手山药般闪电放开的手， 摇了摇头，歪了歪嘴然后说： “没啥唐突的。能被美女牵手跑可是我的荣幸” “一直没开口阻止你，反倒是我有点唐突了。” “我就是路过你们工作站，想起来有事需要找血眉，就临时进去了。” “看没人在里面正准备离开，就被你突然进来拉着就开始跑。” “没想到就你这小胳膊小腿儿的，跑得还挺快。” 上主戏谑地笑了：“这也算是段不错的经历，我也顺便知道了你们不少的内部消息。” “就是以后记得看清是谁再拉着跑比较妥当。” “我听你刚才嚷嚷着要准备去法术学校报班学瞬移术，挺上进的嘛” “果然不负这届新人状元的抬头。看来血眉对你们的支持也很到位。” “好啦，我在这儿待太久怕是一会儿该有人出来了，你们去吧，我准备撤了！” 洪班故作潇洒地走到朱鹮跟前，拉着他跟上主鞠了一躬， 然后毕恭毕敬地说：“谢谢上主，我们现在就进去报名。我们一定好好学习，尽快成长为合格的收魂使。上主您请回，就不叨扰您了！” 两人面对着上主倒着走了一截儿，然后转过身赶紧溜进了法术学校的大门。 进门后洪班放开朱鹮的手，拍着胸脯一边叨咕着“吓死我了吓死我了”一边假装使劲喘气儿。 朱鹮斜睨了她一眼，凉凉的说：“牵上主的手感觉咋样，和牵我是一样的么！” 她撇嘴说道：“谁知道上主能来咱们屋里待着啊！” “你说我们这小小的工作站，怎么能容纳得下这么大的人物！” “再说了，你去哪儿了，怎么不在屋里好好待着，害得老娘平白无故的丢脸！” “也不知道来的路上有没有人瞅见，丢死人了！” 朱鹮哼了一声：“就允许你出去乱晃，我就不行啊！我跟你说，刚才一路上看稀奇的人可多了去了，你等着吧，明天就会有关于你的传闻出来！” 洪班拿手摸着脑门哀嚎：“我的天呐，人怕出名猪怕壮，我不会被上主的粉丝们给灭掉吧！”朱鹮耸耸肩：“那可没准儿！” 甩甩脑袋，想着现在杞人忧天也没啥用，走一步算一步吧，活人也不能被尿给憋死（死人也不行啊）。 洪班挥挥手，对朱鹮说：“走吧，咱们报名学法术去！这可是血眉突然大发慈悲给咱们的赞助金，恩……要还的。” 朱鹮翻了个白眼说：“我可不想学什么法术！” “好好当好这个初级收魂使，晚上出去转悠转悠，扶强除弱，白天躺着思考魂生就挺好的了。” “你想学你自己去学，我不要，你自己借的钱你自己还去！” 说完就准备甩甩手走人。 洪班：“（一把拉住朱鹮的手）嘿，你小子怎么能这么不思进取呢！” 朱鹮：“（仰着头撅着嘴）我就是一个不思进取的家伙怎么了吧！” 洪班：“你还是那个武考第一名的朱鹮嘛！” 朱鹮：“不是！不是！不是！我只是一个想平淡度过魂生的普通魂儿！” 洪班：“你要真不学的话，可能很快就会被我们这个小团体给淘汰掉哦！” 朱鹮：“干嘛要淘汰我，我好好干活儿不就是了么！” 洪班：“你想啊，如果你跟我们结伴出去干活儿，我们咻一下就到目的地了，你只能使劲跑；” 朱鹮：“跑就跑呗，反正有工作板能传到目的地去。” 洪班：“还有啊，学完瞬移术我准备学探魂术，到时候同样是収魂，我一眼就能看出这个魂有没有问题，你却只能瞎蒙；碰上有问题的收回来还不算成绩，就只能自认倒霉！到时候我拿奖金拿到手软，你没准儿都被罚得直接投胎去了！” 朱鹮：“哪可能那么惨，也不可能总是那么倒霉好嘛！” 洪班：“这还不是最糟糕的，你知道最糟糕会出现一个什么情况吗？你和我的发展不同步，慢慢就会被我们给甩在后面，你就追不上我们的脚步了。姐姐我当年见过很多夫妻都是这么玩儿完的。” 朱鹮：“谁跟你是夫妻，你怎么老想占我便宜呢！” 洪班：“哎呀，打个比方嘛！咱虽不是夫妻，但也得配合完成任务呀，可能关系比夫妻还紧密呢！” 朱鹮：“哼！” 洪班：“总之你自己掂量吧。” 说完洪班哼了一声就假装不拦着朱鹮，要自己进门去。 朱鹮喊住她，吭哧吭哧了半天，然后说： “好啦，我学我学，我学还不行嘛！” “哎……从三岁被放到幼稚园就开始学这学那的，好烦的！” “好不容易挨到高中毕业了，还说上大学就能撒开花儿的玩儿了，没想到突然就挂了！” “挂就挂了吧，那我努努力考上个收魂使，以后就这么着无忧无虑地一边干活儿一边瞎溜达就好了。” “好嘛你还非拉着我去学什么法术！” “我的天，难道我生前死后都要在无穷无尽的学习中度过吗……” 说完他捂着眼睛，装出一副衰样，拽着洪班就进了法术学院的大门。 这还是两人第一次进这里。 从外面看，法术学院的大楼长得方方正正的，很像法院或者一些机构办事中心的大楼，属于沉稳系的，不太起眼。 而且门口连牌匾都没有，只在大门上贴着一副对联： 上联“学法术学终生生生不息” 下联“炼精魂炼永世世世不止” 横批“坚持不懈”。 洪班看完对联，摸着下巴说：“觉不觉得这幅对联好朴素，一点都不张扬？” 朱鹮说：“嗯，虽然朴素但是挺震撼的。” 洪班整理了一下心情，拍了拍他的背说：“看到没，这四个大字说的多清楚，坚持不懈！咱们要坚定信念，进去了就要坚持着学下去，不要再想着偷懒了知道吗！ 朱鹮瘪嘴：“知道了，你真的好啰嗦，像个老妈子似的！” 洪班翻白眼：“你以后得感谢我啰嗦你。好了，咱们进去吧。” 说完便领头走了进去。 一走进法术学院的大门，洪班愣住了。 朱鹮垂头丧气地走在后面，一下子给她撞一个趔趄。 正准备叨咕她，一抬头也愣住了。 那一刹那，他俩都有种走错了地方的错觉。 洪班回头看了一眼朱鹮，把双手放在嘴上做出了一个惊讶的样子。 一眼望去，大门后的法术学院，竟然是古色古香的，和外面比较起来大相径庭的一副模样。 怎么说呢，外面看是一栋普通的现代建筑，进到里面却看到一群庞大的古代建筑群。 洪班很纳闷，外面看起来好像没这么大呀，怎么感觉好像进入了一个古装影视拍摄基地呢…… 映入眼帘的是一条青石板铺就的湿润小道，小道的两边整齐地排列着清一色的青砖灰墙的木质小楼，屋檐从外面看都是高高翘起，屋顶上整齐排列着一些叫不出来名字的小兽，看起来就好像到了苏州古镇似的。 洪班和朱鹮小心翼翼地踏上了小道，左右打探着这一间又一间的房子，右边第一间写着“报名处”，左边第一间写着“缴费处”。 两人面面相觑，这房子是古代的没错，名称却是现代的呢…… 朱鹮：“（扯了扯洪班的袖子，小声的）小红姐姐，我觉得这个地方透漏出来一股神奇的韵味。” 洪班：“我也觉得好像进入了一个仙境，都不敢喘气儿了。” 朱鹮：“咱不是进入什么幻境了吧！” 洪班：“不是不是，我猜这里应该是用高级法术建造的。” 朱鹮：“哎呀，叹为观止呀！” 洪班：“神奇吧，咱们也要努力学法术，以后没准儿也能造出这种仙境来。” 朱鹮：“嗯！那咱们是先去报名和缴费，还是先四处打探一下环境？” 洪班：“先报名去吧，等成功报名以后应该有的是时间四处溜达。” 朱鹮点点头，两人往右一拐，进入了报名处。 报名处里面一个人也没有。 洪班和朱鹮跨过门槛以后，站在空荡荡的大堂里面， 看见正中间摆着一张古色古香的香案一样的桌子，桌子上有一个木鱼，然后就啥也没了。 他俩又懵了。 朱鹮小声说：“咋回事儿，啥也没有，找谁报名啊！” 洪班小声回他：“我哪儿知道啊，难道没人报名，这里给撤了？” 朱鹮说：“不能啊，我记得前几天我还看到有人跟别人说攒了好久的钱终于报上法术学校的名了，不可能这几天就撤了吧。” 洪班说：“你等等，我上前去打探一下” 走到桌子前，看见木鱼下面压了一张纸条，写着：“报名者请敲木鱼”。 第二十三章 报名和缴费 洪班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不是没人报名，只是报名前需要敲木鱼。 她拿起木鱼的小锤子，感觉虽然看上去只有小小的一只，但重量可不轻。 掂量了一下，估计得有一个一两斤的样子。 拿好小锤子，又深吸了一口气，用自认为不轻不重的力道敲了三下。 叮叮叮…… 哎？你别说，声音还挺清脆的，就像是餐馆上菜前厨师会按的那种小铃铛发出来的响声似的。 洪班转过头朝着朱鹮呵呵傻笑：“这玩意你别说，挺好玩的。” 他嘴巴一咧准备说什么，突然表情一滞，然后朝洪班努怒嘴，示意她看前面。 洪班纳闷地转过头，哎哟我的妈呀，给她吓一跳。 在她转头看朱鹮的当口，桌子后面已经坐了一个人，穿着古装，正用手撑着脑袋懒洋洋地看着她。 洪班慌忙把木鱼锤放下，鞠了个45度的躬。 毕恭毕敬地说：“您好，我们俩是过来报名的。” 他看了她一眼，瓮着鼻子慵懒地说：“报上你们俩的编号。” 洪班郑重地说：“我的编号是nsdn120，他的编号是xgpc778” 那人在自己的工作板上戳来戳去，然后又看了洪班一眼，说：“你们想学什么？” 洪班继续客气地说：“想学瞬移术，初级的。” 那人继续戳，然后说：“初级班今天就能安排上，一会儿你们去对面交完钱就能去学。要学吗，学的话我给你们先预约上” 洪班捣蒜般地点头说：“学学学，越快越好！您知道多少钱学费吗？” 那人睨了她一眼说：“去对面就知道了，我已经预约好了，去交钱吧。” 然后嗖一下，不见了。 若不是之前见惯了血眉没事儿就咻咻咻来无影去无踪的，估计看见那么大一只人从自己跟前骤然消失不见，洪班得被吓得一哆嗦吧！ 还好见多识广的两人已经见惯不怪了。 洪班转过身，对朱鹮咧嘴笑了一下，然后说：“咱们去对面报名吧。” 朱鹮：“走呗，你看你紧张的那个劲儿，显得好没见过世面的感觉。” 洪班：“啧啧……毕竟是这么严肃的地方，得谨慎呐！” “何况这么大一间房子，就一张桌子摆着，还真是……” “有点奢侈得吓人啊……啊哈哈哈哈。” 朱鹮等洪班走到面前，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似的说：“可不是嘛，我感觉挺吓人的。” 洪班看着他，心想哪能看出来一点儿被吓着的样子！ 一路嘀嘀咕咕地走到对面的缴费处门口。 洪班拉住朱鹮说：“这次要是进去了发现还是没人的话，你去敲木鱼！” 朱鹮问：“为啥呢，钱不是在你那儿嘛。” 洪班说：“你也得尝试一下呀，那个木鱼敲着还挺好玩的。” “而且你作为一个男子汉，应该冲在前面才对”。 朱鹮说：“好好好，我去敲木鱼。” 商量完以后他俩又一起跨过了门槛。 古时候房子正门门槛的高低和主人的社会地位高低是相关的，但是不管门槛高或者低，都不允许踩和坐，得跨过去才行。 洪班小时候不知道，外婆家老房子的门槛，她时常踩来踩去的玩儿，被大人看见了就会被教训。 她是被揍过才明白这个规矩，可是感觉朱鹮好像很自然的就跟着跨了好几次门槛，她猜度，难道是跟自己学的？ 刚才我可没教他。 还是因为他出身富裕家庭，礼仪方面有专门教过？ 纳闷着走到屋里，已在心里准备好了面对跟刚才一样空无一人的房间，却发现这座房子里面的设置就像银行的办事大厅似的，环墙壁四周被隔成了很多小格子，正中间摆了一些座位，应该是给等待缴费的人设置的。 这会儿看过去，基本上已经有七八成的“上座率”了。 两人又懵了。 正在踌躇应该怎么处理这个状况时，有位穿着古代服装的工作人员人走了过来，对他们点了点头问：“是过来缴报名费的吗？” 他们捣蒜般地点头。 他继续说：“有预约了没？” 两人又赶紧点头。 他微笑着说“预约了就行，那就坐那边去等着吧，很快就会到你们的。” 这人应该就是阳间俗称的“大堂经理”吧。 表示了感谢以后，洪班和朱鹮并排着走到了等待区，然后好不容易跟周围的人协调着，找了两个靠在一起的位置坐下了。 洪班：“（悄悄咪咪的）刚才报名处那边不是一个人都没有吗?” “怎么这边这么多人呐，他们不用报名就可以直接来缴费吗？他们是打哪儿来的！” 朱鹮：“（压低嗓门瓮声瓮气的）姐姐你问题怎么这么多呀？” “你都不知道还有谁能知道呢，或许他们都是课程学完了来续费的呢。” 洪班：“哦……（恍然大悟）看来这法术学院的生意真挺好呀，这么多人来缴费，应该都是觉得学得很好罢。” 朱鹮：“（扯了扯洪班）你看那边，那儿就是我之前跟你说过的，攒了很久钱才来报名的人。” 洪班：“他怎么也在这儿，你不是说几天前就看到他说要报名了么？” 朱鹮：“（耸耸肩）可能他想学的课程没排上期，也有可能人家刚把钱攒够呗。哎呀，你怎么这么多问题啊，小红姐姐，你是不是有个外号叫“十万个为什么”！” 洪班：“（瘪嘴）怪我吗，不知道就得问呐！而且我发现你怎么好像什么都知道似的！” 朱鹮：“嘿嘿（挠挠头）我其实很多都是猜的，或者说是合理推测。不像你，遇到什么事情都是一副懵懵的样子。” 洪班：“不知道肯定就懵了呀，这是自然反应。” 朱鹮：“姐姐啊，你能不能多用脑子思考一下呀，你这见多识广阅历丰富，比我多活了那么多年是白活了吗！” 洪班：“我是感性动物，不爱推测，喜欢实锤。” 朱鹮：“还是多动脑吧！我年轻，脑子好使。你这年纪大了，再不勤着用点儿脑小心生锈了！” 洪班用手肘怼了他的腰一下，正准备再回他几句， 就听见两人的工作板叮叮了两声， 打开一看，上面显示：请到2号窗口缴纳学习费用。 啧啧啧，这也忒先进了点。 在这种古色古香的屋里用纯自动化的高级办公系统进行业务操作，然后看着这些穿着古装的工作人员，拿着现代化的“武器”说着现代化的语言，好像在拍一个穿越剧的感觉呀！ 两人拿着自己的工作板，起身走到一个标注着“贰”的小格子房间门口。 敲敲门，洪班先探身进去瞅了瞅，发现里面摆着一张像是吧台一样的工作台，工作台里面坐着一位同样是穿着古装的工作人员，工作台外面摆着几张实木的凳子。 看到洪班以后，工作人员伸手比划了一下前面的凳子说“请坐”。 他们赶紧走过去规规矩矩地坐下。 洪班瞅了一下工作人员的胸牌，上面写着他的名字和编号，名字很好记：明月。 明月问：“是编号nsdn120和编号xgpc778两位收魂使本人吗？” 两人回答：“是的。” 他又问：“确定是想学习初级瞬移术吗？” 他们俩都点了点头。 明月：“面授是两个人一共两万，学习时长大概两周” “这个是学完保证能达到初级的水平。” “如果选择买法术秘籍自己学，是五百一本。” “学习时长和你们的资历有关系，不保证学会。” “请问选择哪一个？” 洪班有点意外还有选项，转过头看着朱鹮挑了挑眉， 意思是，我的天，还能自学成才呢！ 然后转过头笑眯眯的对明月说：“我们选择面授！” 明月抬起头来瞅了他俩一眼：“初级学员可选择的面授老师很少，你们确定吗，确定的话我就给你们下单了。” 洪班点了点头，说：“我俩笨，怕自学浪费了时间，回头还得再学一次。我们确认，就选面授！” 明月：“好！是从你们的账户里面分别划账，还是一起划账？” 洪班：“从我的账户里划账就行，我的编号是nsdn120。” 明月：“好的，我已经把账划走了，划账凭证已经发送给您，请务必收好。” 洪班瞪大了眼睛问：“都不需要签字什么的么？就这样划走啦”说完慌张地点开自己的账户一看，余额已经为0。 明月指了指自己头顶的一个“摄像头”一样的装置。 “不需要，这里能查到。” “好了，我这边已经把缴费的业务办理完毕” “这里是你们面授老师的信息。” “你们俩从这里离开以后，就可以去对应的法术单元的房子里面找老师。” 说完他交给两人一块令牌一样的木牌子， 上面大字写着瞬移术， 旁边用小字标注了一行“教习老师大海编号sh078”。 他们恭敬的接过牌子表示了感谢，就准备站起身子离开。 “等等”明月叫住两人然后说 “记得见到老师以后嘴甜点儿，这位老师脾气有点古怪……” “（犹豫了一下）我是看你们比较有眼缘才特意提醒。” “如果在学习的过程中，对老师的教习方式感觉实在受不了的话，还可以投诉。” “这个是投诉地址，你们拿着吧，也许有用。” “不过不到万不得已请不要走这一步，因为老师能看到你们投诉的内容。” “嗯……可能会影响你们后续的学习。” 洪班伸手接过了明月微笑着递过来的一张卡片， 卡片上面写着投诉地址以及一些注意事项和投诉流程。 她和朱鹮对看了一眼，都露出了怕怕的表情…… 第二十四章 初见大海 拿着瞬移术的牌子从缴费处走出来，洪班估计自己的表情看上去可能是快要哭的那种。 朱鹮的表情也挺阴沉的，两人心情都有点沉重。 本来挺开心的，开开心心的报了名，还沉浸在马上要学法术的“趾高气扬”的心情里面，但剧情突然来了个反转，工作人员最后的那几句话让他们有点心惊胆战的。 什么叫“实在受不了”啊！难道这个老师心里变态爱体罚？脾气不好？还是说瞬移术学着很痛苦？身体可能吃不消么？ 洪班摸了摸牌子，对朱鹮说：“小朱，我怎么有种不好的预感呢。你说这个大海老师会不会是个特别严厉的人呐！刚才那个收费的明月说完，我这心里就一直在打鼓，有点担忧啊！” 朱鹮皱着眉说：“嗯，我也有点担心。你说你一个女的，老师应该不会怎么的。但我这么一个大小伙子，万一老师很暴力，我岂不是很悲惨……” 洪班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是个帅哥，一般人对长得好看的人都会手下留情的，这点你放心。而且如果真的遇到了变态，你觉得变态会管我是男是女吗……” 朱鹮翻个白眼：“帅你妹！总感觉刚才那个收费的人有点故弄玄虚。长一张阴柔的人妖脸，没事儿吓咱们，是不是有什么隐藏收费呀！”说完还狠狠的捏了一下拳头。 洪班怼了朱鹮一下：“你对明月有敌意哦？人家是好心提醒你。好啦，别胡思乱想了。都缴完费，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咱们现在呢，就记住要坚强点，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为了这好不容易借来的两万块钱，咱们也得坚持把法术学完！” 朱鹮：“两万是你借的，又不是我。” 洪班：“小王八蛋，我可是用你的名义写了借条的，你赖不掉。而且你得知道，两万快咱们要挣好久才能挣回来啊！” 朱鹮白眼：“你说你逼人学法术就罢了，还不要脸的自作主张帮我借钱！活生生地被你逼上梁山了！” 然后深吸了一口气“哈！事已至此，按你说的，不能给自己设限，勇敢点，干就是了！” 就这么一唱一和的回到了来时的小石板路上，两人开始往里面走，亦步亦趋的找瞬移术的学堂在哪里。 走呀走呀，估计走了得有一个小时，才在最后的靠右边的房子门柱上看到了“瞬移術”三个繁体字。 两人看到这三个字都激动得想落泪了。 没想到这里面这么大，虽然走多久也不觉得累，但是始终找不到地方心里有点慌，他们甚至猜测是不是被人给诈骗了。 站在房子门口，洪班捏了捏手里的牌子，然后拍拍朱鹮的肩膀说：“走吧，啥样的老师咱俩都一起接着，我罩着你！” 然后越过他，准备走他前头。朱鹮突然伸手拽住了洪班，然后咧嘴笑了笑说：“一起进去吧。” 于是两人肩并肩的推门跨了进去。 进门后发现里面是一个三层楼的塔式建筑，每层楼的门口都挂着一个牌子，从下到上依次是：初级、中级、高级。 走进初级的楼层，发现这层环绕着大概八个房间，房间的门都紧闭着，他们在离大门最近的一个门上找到了“大海”这个名字，其他房间门上好像啥也没有。 洪班看了一眼朱鹮，就是这儿了。 叩叩叩，洪班力道适中的敲了三下门。 等了一会儿，没反应。 叩叩叩，再敲了三下，还是没反应。 洪班转过身看了朱鹮一眼，说：“怎么办，好像没人在。” 朱鹮说：“要不直接推门进去吧！” 洪班想了想，顾不上礼貌的问题了，准备推门直接进去，却发现推不动，卯足了劲儿再推了一次，还是推不动。 朱鹮说我来试试，他撸了撸袖子，使劲往里推，门依然不动如山。 他转过头来尴尬的看着洪班说：“估计得从里面才能打开吧。可能老师不在里面。” 他说话的当口，洪班仔细观察了一下，发现这个门没有门把，但是在一般门装门把的地方有个凹槽。 她拍拍朱鹮让他闪一边，再仔细看了一下这个凹槽，嗯……好像和自己手里的牌子外形差不多呀。 她尝试着把牌子插了进去，耶……竟然刚刚好哎！ 正在感慨的当口，“噗呲”一声，门打开了，是向左边滑过去，进到墙里面的打开方式。 洪班和朱鹮有点汗颜，这么高级的门，怪不得打不开呢，原来是个机关单位啊。 门打开后，是个红棕色木地板的格子间。 靠近最里面的地板上有个人裸着上半身，用手撑着脑袋，背对着他们侧身躺在地上。 在他的背后摆着一个小茶几，茶几上放着一套红棕色瓷的茶具，一壶四个杯子。 应该是刚泡好不久的的茶，茶壶正徐徐冒着白烟。 这场景看着，莫名地觉得好悠闲呢，就像这个人已经遗世独立很久了似的。 洪班和朱鹮在门口作了个揖。 洪班问：“请问是大海老师吗？您好！我们俩是今年刚考进来的收魂使，想跟着您学习初级的瞬移术，我们已经缴完费了，还请老师不吝赐教。” 躺着的这位嗯了一声，然后懒懒地说：“我就是大海，进来吧，脱鞋。” 两人脱了鞋规规矩矩的进屋靠门口站着，等候大海老师的指示，可是等了好久也不见有动静。 洪班想着老师是不是已经睡着了，戳了戳朱鹮，用眼神示意他该怎么办？ 他耸耸肩摊了摊手，表示不知道。 正想开口问，大海老师终于有了动静。 他懒洋洋地转了180度，转过身面对两人侧躺着。 他们终于见着了大海老师的真面目：一个光头大肚腩的中年大叔。 上半身因为光着，看着非常的光滑有光泽，除了上嘴唇留着两撇八字胡以外，没其他地方有毛了，连眉毛都没有，显得他看上去特别有喜感。 洪班憋了半天才忍住没笑出来，朱鹮也有点忍俊不止。 等他俩终于平复下来后，大海慢悠悠地开口了：“学这个交了多少钱？” 洪班恭敬地说：“我们俩一人一万。” 大海哼了一声：“挺有钱呀，刚当上收魂使就能出手这么阔绰？” 洪班嘿嘿干笑了两声：“借的，借的！” 大海懒洋洋的继续说：“借了两万？这么些钱你们俩干点啥不行，为啥要来学这初级的瞬移术！初级看书学就能学会嘛。有这两万学探魂术多好，实在不行学易容术也可以啊！” 说完挺了挺身子：“我这好久没人来咯，成天清闲的躺着喝喝茶做做冥想也挺好，你看你们非得给我找事儿做。哎呀……看来是有人看不惯我太懒散啊！” 洪班笑呵呵地说：“是我们队长推荐学的，让一定要先学瞬移术。” “可能出去收魂的时候，我俩啥也不会，只能靠双腿走或者跑，时常跟不上她的脚步，她觉得我们拖累吧。我们的学费也是她先借给我们的。” “大海师父，您看我们既然都已经报名了，还请您屈尊教教我们呗。我们都是刚到转生殿不久的新手，能学点本领就比啥也不会强！多谢指教！” “叫我大海就行，我不习惯被人叫师父，而且现在啥也没教你们，称呼我师父我受之有愧。如果有幸能把你们教成功再拜师吧。”说完他坐了起来，指指自己面前的空地，说：“过来坐下吧。” 两人自然是恭敬的过去坐下了。 还不太了解大海的秉性，洪班和朱鹮都小心翼翼地试探着用什么样的方式交流他会比较喜欢。 大海：你们队长推荐你们学瞬移术？ 洪班：是的。 大海：你们队长是哪位？ 洪班：她的名字叫血眉，不知道您是否认识？ 大海：血眉？那歪妮子竟然当队长了？ 洪班：恩，据说我们是她的第一任队员。事情有点曲折，误打误撞吧。 大海：你们俩叫什么名字？ 洪班：我叫洪班，声如洪钟的洪，班师回朝的班。他叫朱鹮，一种鸟的名字，不过他不是鸟。 大海：你们的队叫什么名字？ 洪班：嘿嘿……叫赤焰队，因为我们的名字里面都带着和红色相关的东西。 大海：赤焰，她还记得呢！不过你的名字里好像没有红色相关的东西。 洪班：我身上带着红色的仙癍，所以取谐音起了洪班这个名字。 大海：等等，我看看……嗯，我懂了。 洪班：大海师……额，大海……您愿意教我们瞬移术了吗？ 大海：看在血眉的面子上，我就收了你们吧，相信她送你们来我这里，也是有原因的。 洪班：啊？您是血眉帮我们推荐的师父吗？ 大海：初级瞬移术的面授老师，只有我一个。 洪班：啊！难道大家都选择了自学吗！ 大海：瞬移术不难，但是想练到登峰造极也没那么容易。 洪班：那谢谢大海了，还请多多赐教（怼怼朱鹮） 朱鹮：谢谢大海老师，噢不，谢谢大海。 大海：你们比我小这么多了，估计叫名字也别扭，先叫我海哥吧。 两人：好的，海哥。 大海：今天先回去休息吧，明天开始上课，上午10点到下午5点。 洪班：好的，那我们先回去了。 大海：记得去领自己的校服。 两人：好的，谢谢海哥提醒。 鞠了躬，洪班拽着朱鹮离开了海哥的房间。 第二十五章 业绩考核 出了房间，走出了瞬移术的小院子，洪班和朱鹮孤孤单单地走在湿漉漉的石板路上。 说来奇怪，这个法术学院拥有如此大的地盘，但此时此刻给人的感觉缺像是来到了一个无人城。 除了进到每个小院子以后能看到人以外，如此宽阔的大道上竟然一个人影都没有，安静得有点瘆得慌，感觉大喊一声能有回声传回来。 洪班：哎！你有没有发现这人除了咱两没别人了。 朱鹮：咱们刚才不是见了那么多人嘛。 洪班：我是说，路上没人。 朱鹮：都在屋里待着吧，他们又不需要像咱们这样“散步” 洪班：难道他们不需要出来走动吗？ 朱鹮：（想了想）一般来这儿学习的人，除了咱俩白痴以外，基本上都会瞬移术了吧……咻咻咻，想去哪儿直接瞬移过去就好，那还用得着腿儿着过去。 洪班：（恍然大悟）是哦，好有道理！等过段日子咱们也不用走这么久了！ 朱鹮：（摇头）我说你……以后叫你小白比较合适。 洪班：我只是为了衬得你聪明。 朱鹮：…… 洪班：哎？那儿有个“物资部”，应该就是领校服的地方吧！ 走到物资部的房子里面， 发现这里前面是一个像公司前台似的大台子，里面站了几个工作人员。 前台的后面是一格一格的柜子，像仓库似的，陈列着很多的物品。 两人在前台找到工作人员，告知了自己的编号。 工作人员在自己工作板上戳了戳，一会儿就有人把他们的校服送了出来。 洪班拿起来一看，果然是一套古代的学生服。 她拿起朱鹮的校服和自己的对比了一下，发现款式竟然是一模一样的，只不过自己的是小小号，朱鹮的是大号。 洪班问工作人员：“咱们的校服难道是男女同款的吗？” 工作人员笑眯眯的说：“是的，咱们这边接收的女学生很少，所以没有专门准备女款的校服，只是有备了几套号比较小一些的给女学员。” 洪班又问：“是不是上学的时候必须穿校服呢？” 工作人员说：“是的，我们这边要求统一着装，包括我们工作人员都是穿一样的衣服。” 洪班噢了一声，明显看出来有点失望。 工作人员告诉洪班可以加钱改成女生的衣服，洪班问怎么改？ 他说可以把裤子改成裙子，但是有些法术可能不太适合穿裙子去操作。 洪班一听就严正拒绝了。 没钱是一个很主要的原因，更重要的是不喜欢对女生差别对待。 凭什么啊！凭什么女生的衣服就要加钱啊！ 老娘就穿男生的得了，反正活着的时候也经常中性打扮。 朱鹮笑话她：“反正穿女生的衣服也不像女生，还不如穿男生的得了。” 她狠狠地踩了朱鹮的脚丫子一下，不爽地说： “那像你这种没有男子气概的小奶狗，是不是应该穿着裙子和我一起出门去逛街！” 朱鹮假装很疼的单脚在地上蹦半天，嗷嗷直叫唤的吼：“姐姐，你这么暴力真的好吗！” 哼！拿着衣服嘟着嘴，气呼呼的回到了工作站。 从早上出门，折腾了一大圈，见了好多的人，也涨了不少见识。 这么折腾来去的，一天就这样艰难地过去了。 回到工作站时已经是傍晚时分，打开门，就看到血眉一如往常地趴在自己的工位上，撅着屁股在研究一份文件。 洪班欣喜地跑过去想抱抱她，被她嫌弃地躲开了。 知道血眉是一只猫以后，洪班开始对她的一些行为有了理解，比如她最喜欢的翘腚的动作，比如她不喜欢和人亲近，比如她特别的爱干净，比如她喜欢慵懒地躺着像是在晒太阳似的。 所以她躲开自己，洪班也不生气，笑嘻嘻的和她打招呼。 洪班：呀！师父，你回来啦！那什么……搞定了吗？ 血眉：嗯，回来的时候我发现桌子上有份文件，应该是人事部门送过来的咱们这个月的业绩考核指标。 我觉得应该没什么问题，你俩拿去研究研究，做到心里有谱，知道每天该干多少活儿，别瞎逛悠。 洪班：（拿过来看了看）天呐！师父，我们这个月至少得收100个魂呀！ 朱鹮：（凑过来看）才100个，有点不把我们当回事儿呀！ 血眉：有点出息好不好，三个人，三十天，一百个人， 一天平均下来每个人也就一个多一点。 如果这都还完成不了，你们趁早投胎去算了。 洪班：可是师父，咱们收的魂对质量有要求么，我今天收回来的两个算不算。 血眉：可能给你算吗？ 这两个没给你下惩罚通知就算网开一面了，希望你们以后引以为戒，不要总让我去给你们擦屁股。 洪班：师父，我在刚才之前还觉得当收魂使挺好玩儿的，现在看来，到哪儿都有考核，一点都不好玩啊！ 血眉：我告诉过你当收魂使好玩了？你怎么会有这种错觉呢。 洪班：（瘪嘴）没有，是我自己考试前觉得应该挺好玩的，还很有意义，所以才那么有干劲的准备考试。 我喜欢有意思的工作。 血眉：从现在开始请你纠正这个错误的想法。 好了，收拾一下准备今晚上出去干活儿吧！ 记住，你们就算不能超额完成任务，也尽量不要拖后腿…… 两人：噢～ 血眉：我出去一下，你们好好准备一下吧，明天子时，咱们三个一起行动。 两人：好的，师父请慢走。 等血眉离开工作站以后，洪班跑过去跟朱鹮贼贼地说： 看到没，咱们进坑了。这纯粹就是一副资本主义做派， 完全就要把我们当成廉价劳动力使劲压榨。 朱鹮：（看了看文件，懒洋洋的）得了吧姐姐，老祖宗说的没错。 三个人一个月完成一百个任务，真不算多哎。 你知道我认识一个哥们，他一个月一个人就得收一百个，对咱们的要求已经很宽松啦！ 安心，咱们没问题的！ 洪班：（有点丧气）好吧好吧，反正现在也没法儿后悔了。 哎……我去闭目养个神，一会儿还得出去折腾呢！ 朱鹮：一起一起！ 洪班：嘁，你这个小屁孩学坏倒是学得挺快。 24点到来的时候，我赤焰小分队已经在交界处整装待发了。 在去的路上洪班突然想起来汇报今天法术学院报名的事儿，没曾想血眉表示已经有人和她“通过气了”。 看来海哥和血眉的关系很不一般啊，洪班贱不喽嗖地看着血眉笑，她翻个白眼敲了洪班一个爆栗。 洪班：师父，为什么法术学院感觉年代好像很久远似的。 血眉：你觉得咱们转生殿和阳间的差别大吗？ 洪班：我觉得转生殿比阳间很多地方还先进呢！大家都好前卫！ 血眉：你得知道，咱们这儿看着和阳间差不多，大家都用的最流行的语言交流，甚至也拥有很多很先进的技术，但那只是大部分人的情况。有些已经离开阳间很久的人，其实是很难接受改变的。但不改变就容易和后来的人存在沟通的障碍，容易有矛盾，那怎么办呢？ 洪班：所以就把他们隔离起来，放在法术学院了？ 血眉：后来上主去了趟阳间，回来后就给他们开辟了一块独立的地方，让他们继续待在“以前”。 但是以前的人也还是需要和后来的人有交流啊，不然还不如去投胎呢，所以上主就给了他们老师的身份。 一般人对待师父都是尊重的，就算师父顽固不化，徒弟也不敢怎么着，也会尽量的顺着他们。 所以慢慢的，法术学院就变成了现在这副独特的模样。 时间过得越久，那些待在法术学院的人就越不愿意出来了。 洪班：哎哟，师父，我感觉上主挺聪明的，这么棒的办法都能想出来。 血眉：…… 洪班：师父，那海哥，就是大海他也是个很保守的人吗？ 血眉：他……是一个不愿意和以前说再见的人。他还保留着以前的样貌，穿着以前的衣服，什么都和以前一样。不过他的思想很新潮，和你们交流起来也没问题，只是固执地待在法术学院，等着那个以前的人来和他道别，可能在那之前，他都会一直等着吧。 洪班：那个“以前的人在哪儿呢” 血眉：估计快到了吧，希望能很快地认出他来。 洪班：那个人是谁呀，我们认识吗？ 血眉：我也不知道是谁，现在可能还在阳间轮回着呢，不知道有没有机会来这里。 洪班：额……那这个情况，海哥得多寂寞呀。 血眉：寂寞个粑粑。好好干活儿吧你，操心人家的事儿做什么！ 洪班：我和朱鹮都觉得他怪怪的，好像很久都不收徒弟了，师父为什么让我们去跟他学习呢？ 血眉：大海的法术估计整个学院无人能及，你们以后可能有机会见识到，他是一个隐藏在法术学院里面的炸弹，一旦引爆威力会无穷。而且……他欠我人情，我送去的人，他不能拒绝。 洪班：师父，原来你还有这么市侩的一面啊，竟然算计人情世故。 血眉：我也是想帮他……你…… 洪班：噢……师父，你老敲我额头干什么，我又不是小孩子！ 血眉：闭嘴，专心前进。 我：哦…… 第二十六章 雨夜收魂 今晚阳间在下雨，很大的雨。 三人站在地铁站的出口，望着外面的瓢泼大雨发呆。 洪班感慨：“在这种天儿自杀，是不是有点太潮湿了” 血眉白她一眼：“都想自杀了，还顾得上什么天气。今晚注意点，如果打雷的话，咱们就得躲起来。” 洪班有点奇怪的问：“为什么呀？” 朱鹮插嘴道：“万一被雷击中了可就糟了，是不是师父。” 血眉皱了皱眉：“天上的雷都不是随便打的，都是为了震慑或者击打一些‘东西’。魂魄如果成了雷的击打目标，那应该就是魂飞湮灭的结局。但如果我们在这个魂魄的周围晃悠，很可能会被误伤。” 洪班和朱鹮对视了一眼，很诧异，原来五雷轰顶是真的存在呀…… 血眉望着天，喃喃的说：“上一次打雷下大雨的晚上出来收魂，还见识了一场惨绝人寰的激烈打斗，现在想起来还后怕呢！希望今天晚上一切顺利。” “走吧，今晚我们去朱鹮的地界……” 朱鹮的地界和洪班的地界其实相距不太远。 毕竟整个北京（算上郊区）是一万六千多平方公里的面积，市区的面积算起来还不到四百平方公里。 他们俩现在不会法术，所以负责的地界就只有大概一个西城区那么大点。 收魂使不按照阳间的行政区域来划分地界，因为这种划分方法受限于阳间的变动。 他们把地界按照一平方公里为单位划分，基本上初级收魂使只能负责三十平方公里，级别再往上去，能负责的范围更大一些。 打开朱鹮的工作板，发现在离地铁不远的一栋小区里面，有一个黄点正在闪动。 朱鹮看了一眼血眉，点了一下黄点，然后输入自己的号码和口令，三个人很快就被传递了过去。 这是一个很老的小区。 北京这样的小区很多很多，大家叫这种只有六层没有电梯的楼为板楼。 洪班活着的时候也住过这种小区，住在六层。 夏天热冬天也热（冬天暖气从楼上往下走，所以很热），还容易漏水。 但洪班却很喜欢，因为能看到很远的地方，视野很开阔。 感觉每天上班前下班后夜深人静的时候站在窗户跟前远眺一会儿，心情会变得很开阔。 特别是天气好的日子，看着太阳升起和降落，余辉洒满脸的感觉真是一种享受…… 目标事件住在二层。 三人到达的时候，因为雨太大，地面都已经有了很深的积水。 午夜时分，小区里没什么人，花园里的花草树木随着狂风使劲摇曳，感觉都快被压弯腰了。 在这种夜晚自杀，感觉自杀者应该内心挺绝望的吧……洪班这么想着。 血眉带着两人走路上了二楼。 打开门，迎面飘来一股酸腐的味道。 洪班最开始还担心，是不是自杀太久尸体腐烂了，但走进去一瞅，发现应该是太久没人打理，屋里捂出来的异味。 因为地上、沙发上、桌子上……目所能及的地方，到处散放着各种垃圾。有塑料袋，食品袋，瓜果皮，药袋子，中药渣，以及一些说不清楚是什么的东西…… 洪班猜想这屋的主人应该身体不太好。 走到主卧门口，血眉在开门之前，转身对两人说：可能进去的状况会让你们不太好受，做好心理准备，这是你们以后会经常面对的情况。”洪班和朱鹮对看了一眼，都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朱鹮扶了扶自己的眼镜框，洪班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在心里加了个油，站定，准备面对即将到来的场景。 门被拉开了。 比外面更浓郁的酸腐恶臭就像热浪一样迎面打过来。 洪班忍不住恶心了一下。 感觉这股味道非一般人类能制造，也非一般收魂使能承受。 朱鹮也皱眉了，血眉倒是无动无衷。 门打开后正对着一张黄色实木小床，床上躺了一位老人。 男性，瞪大了眼睛表情有些扭曲地望着天花板，面色灰白，应该已经去世了。 在他身旁的床头柜上有一碗像是中药的药水，地上散落着一些粉状的东西，白色，估计是致死的药物。 血眉走到老人的面前，说：“名字” 朱鹮打开工作板看了一下，说：“黄建忠。” 血眉：年龄 朱鹮：67岁 血眉：目前是什么状态 朱鹮：淡黄色 血眉：洪班去其他屋看看，是否还有别的人。 洪班：师父，没有人，这应该是位寡居老人。 血眉：朱鹮，你现在过来收魂。 记住，老年人会选择自杀，一般对这个世界都有很严重的怨怼。 从咱们进屋的情况来看，子女不孝和孤苦无依的可能性比较大。 你在收魂的时候多念叨念叨，帮助他们放下执念。 朱鹮：好的，师父，你要不要先给我们做个演示啊？ 血眉：蠢驴，一直做演示，什么时候你们才能独立操作。 朱鹮：哦！师父，我错了，那我现在就开始收了哈。 朱鹮正准备开始念口诀进行收魂仪式，突然门口响起了一阵骚动，然后听到砰砰持续剧烈拍门的声音，过了一会儿开始有人打电话，喊着：“快！快拿钥匙过来！老头估计又想不开了！我这敲半天门了没动静” 血眉听到这里皱了一下眉，然后示意洪班和朱鹮先别动，等人进来再说，她说：“看看子女的情况，有助于我们完成后面的工作。” 三人分别利用窗帘等物件做了适当的隐藏，前面提到过，为了防止有些阴阳眼的人能看到他们。 过了一会儿，钥匙开门的声音传了进来。 开门的人进来的时候，一看到屋里的场景就开始大声地骂：“我擦，你丫怎么看老头的，这屋臭的呀！你也不知道来收拾一下。” 另一个人对骂：“我怎么看老头，你丫怎么说话的呀！老头又不是我一个人的爸，你丫光知道找老头要钱，平时哪里见你关心过老头，还好意思说我。” 然后就看见两个中年油光大汉走了进来，直接奔卧室跑来。 其中一个年纪看上去比较大的，我们姑且叫他老大，打开卧室的门，直奔床前，看到老人的尸体后，先看了看他的脸，探了探鼻息，摸了摸脖子的脉搏。 然后看到了床前的碗和地上的粉末，伸出鼻子闻了闻碗里的气味，马上捂着鼻子说：“我擦！老头没救了，叫救护车吧。” 另一个就叫他老二吧，见老大捂鼻子也跟着捂上了。 “大哥，这么大的雨，人救护车能来嘛，咱爸要真是没救了，救护车来了也白扯，还是报警吧！” 老大说：“好，我现在就报警，你守着，别出什么岔子！” “你说这老爷子，这两年把家里人折腾得够呛，临了临了还挑这么个破天气自杀。” “要不是隔壁老邻居给我打电话说老头最近的状态不太好，今晚好像听着有动静。” “我不放心来看看，还不定啥时候能知道呢！” 老大打电话报警去了。 老二看老大走开了，默默地走到老人的床前，看了一会儿老人的脸，然后开始自言自语： “老头，您说您三年前为了一个不知道哪儿来的野女人要跟我们断绝父子关系。” “那女的很明显就是奔您的户口和房子来的，我们好说歹说您都听不进去。” “那好！断就断了吧！反正您浪荡一辈子，也没怎么尽过当人父亲的责任。” 老二点了一根烟，猛的吸了两口，然后继续说： “结果呢，好家伙，没得意几天您就瘫了，卧床不起需要人端茶倒水的伺候着。” “您看后来那野女人捞着更好的姘头，跟别人跑了吧！” “您从那时候就开始就要死要活的呀，三天两头的闹自杀。” “今天上吊明天跳楼后天抹脖子的，也把我们折腾的够呛。” “这一年来我哥俩也被您弄疲倦了。” “我哥俩还得挣钱养家嘛不是，哪有那么多功夫跟您这儿耗着呀。” 老二抹了抹自己的眼角，有点哽咽：“得了，死就死了吧，您解脱了，大家也都省点力气。” “您看您这屋，臭的呀，乱的呀，脏的呀！” “您看你自己的衣裳，那还是个人穿的东西嘛！” “给您请的保姆是不被您骂跑了？” “也不知道保姆跟您有多大的仇，跑了也没告诉我们一声。” “哎……您说您这死也不能死得体面点，悄悄咪咪的做啥……” “临死还让您俩儿子淋个大雨才罢休，您真是这份儿（竖大拇指）！” 老二把烟掐灭了越发哽咽着说：“下辈子呀，咱们各过各的，别再找我啦，您安心去吧！” 老二站起来给老人鞠了躬，然后坐在床前的板凳上，开始掩面呜呜地小声抽泣起来。 确定屋里没人能看着自己以后，三人走了出来。 血眉看了一眼朱鹮，说：“情况你都了解得差不多了，开始收吧。” “如果我猜得没错，这位老人应该有老年痴呆的可能性，也就是你们说的阿尔茨海默症。” “久病床前无孝子，别觉得这俩儿子无情，他们不一定能理解自己的父亲为什么变成这样。” “収魂的时候动作快点。” 说完血眉站到一边不再说话了。 朱鹮点头摆好架势，然后一气呵成的完成了収魂。 动作流畅，一丝不苟，洪班都有点看呆了。 不愧是实操第一名的选手啊！洪班有点羡慕的看着他。 他吸了吸鼻子，说：“师父，完成了，我们撤吗？” 血眉说：“走吧，回去。雨这么大，总是觉得不踏实，等雨小点再出来。” 临走前，洪班看到朱鹮眼角好像有泪光。 第二十七章 反对派 血眉领着两人走下楼，看了看天，眉头纠得很紧。 洪班感觉她好像有点迟疑，也不知道和刚才说的打雷是不是有关系。 洪班和朱鹮作为无知者无畏的典型代表，虽然受到了刚才老年人二儿子那番话的影响有点伤感，但还是很轻松的待在她的身后。 一旦跟血眉待在一起的时候，这两人就像是没长脑子似的，血眉走哪儿他们跟哪儿，血眉让干啥他们照做。 血眉时常生气地说他俩不思进取，这样很难有成长，他们都嘻嘻哈哈的不当一回事，还舔着脸说这是服从安排。 朱鹮是属于只要世界还转着，饿不死就行的胸无大志型选手，所以只要不用自己动手动脑的时候，他很乐意啥也不干的待着。 而洪班呢，是属于干劲儿十足，还自认为拥有满腔抱负想要实现，但有时候又想偷懒的那型。 所以跟着血眉的时候，她更多愿意听血眉安排，随时满血那得多累啊！ 不过当洪班发现朱鹮的得过且过以后，她时常找机会就会说道朱鹮，要多学习多上进，还逼着他跟自己一起学法术。 洪班这么做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出于老阿姨对小鲜肉的“习惯性教育”；还有一部分原因是知道在这种就算死了还是充满了竞争的地方，如果没做出点什么成绩可能会完蛋，所以她必须得保证他最起码的魂生安全；还有就是为了省事儿，比如学瞬移术就不用苦哈哈的走和跑了。 朱鹮应该也知道洪班的用意，所以她叨叨的时候朱鹮都是半敷衍半认真的应承着。 雨很大，血眉一直没有迈出去地铁的那一步，洪班轻轻推了一下朱鹮，噘着嘴让他看血眉，他摊摊手也不知道咋回事儿。 洪班忍不住开口问血眉：“师父，怎么了？咱们不是要回转生殿吗？” 血眉没动，过了一会儿说：“估计这会儿回不去，阎王殿来人了，是反对派的人。” 洪班和朱鹮诧异地对看了一眼。 一来没见着血眉口中说的阎王殿的人，二来反对派是个什么鬼！难道咱们和阎王殿有过节吗！ 血眉转身看着他俩说：“这会儿雨大，他们也忌讳打雷，所以暂时不会过来，但是如果我们想带着黄建忠的魂回转生殿应该绕不开他们。” 洪班有点纳闷的问：“师父，我们和他们不是合作关系么！” “我记得以前咱们转生殿都是不直接接触収魂的事儿。” “而且我们平时都不在阳间行走的。” “但为什么最近两天，我和朱鹮都是亲自来阳间収魂呢？” “而且还只让我们晚上出来。” 血眉想了想说：“嗯，在你准备收魂使考试的这段时间，转生殿发生了比较大的变动。” “咱们的工作内容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洪班吃惊道：“变动？我说去年怎么有考过试的老人说换教材了呢！” “我后来学的知识和我最开始打听到的内容有不小的出入。” “我还以为是我打听错了呢……” 血眉：“转生殿不是一直是现在这个样子的，她在跟着这个世界不停地变化和发展着。” “确实，以前所有的魂都是黑白无常收” “我们除了月例特权的日子不需要来阳间。” “只需要和黑白无常打交道，把自杀和滥杀的魂挑出来就好。” “在这个过程中，因为和黑白无常的联系过密，也产生过不少的腐败和扯皮事件。” “去年下半年的时候，上主突然宣布转生殿从阴间独立出来。” “以后所有的自杀和滥杀的魂我们都自己收，不需要黑白无常插手。” “如果他们插手，我们可以‘适当地’捍卫自己的权力。” 朱鹮：“老祖宗，黑白无常会怎么插手？他们是想跟我们抢魂儿吗？” 血眉：“上主和阎王殿做了交易，具体内容是什么我不清楚。” “我只知道他拿到了自杀者和滥杀者的魂魄管理权限。” “以后自杀者和滥杀者从死亡到缔炼到审判到投胎，我们独立负责，不需要也不允许阎王殿再插手。” “但是阎王殿有一些黑白无常并不认可这件事。” “我们现在叫这种有敌对情绪的黑白无常为反对派。” “他们对咱们不太友好，毕竟我们的存在会影响他们的业绩。” “所以为了保护你们这种菜鸟，上主规定初级收魂使只能在24-8点这个时间段出去作业，怕你们遇到反对派被揍得很惨。” 洪班：“那为啥我们凌晨外出作业就不怕反对派呢？” 血眉：“不是不怕反对派，是因为你们其他时间在阳间行走能量受制，三个字总结，就是“不抗揍”。 洪班和朱鹮：…… 洪班：“所以师父，附近的黑白无常是反对派？” 血眉：“嗯，之前交过手，敌意很浓。带着你们两个菜鸟，我心里没底。” 洪班扯了扯自己的衣领，朱鹮把袖子撸了起来。 洪班对血眉说：“师父，我俩挺抗揍的，被你揍这么久也锻炼出来了，咱不能短了气势，你可是血眉呀，走哪儿不都得让人抖一抖的！“ 血眉看了看天，说：“确实不能一直躲着，你们现在也知道了，万一一会儿发生冲突，记得先自保，我可顾不上你们。” 说完血眉低着头走了出去。 洪班觉得在雨里被雨穿透的感觉蛮奇妙的。 他们三个就像是三个影子一样，走过之处完全不留痕迹。 活着的时候自己可怕淋雨，因为影响形象，淋完总感觉身上粘粘糊糊的，而且容易导致感冒。 但今天她却是喜欢的，感觉好神奇呀！ 若不是想着反对派的事儿，洪班一定会撒欢儿起来的。 血眉跟我们一起走着，她说没多远，懒得用法术，就这么散步回去吧。 走到地铁站门口，终于看到了那两个反对派。 其实这洪班是第一次见着黑白无常。 洪班跟血眉出去过两次，都是月例特权的日子，那两次不需要和黑白无常打交道。 后来她被停止了一年的月例特权，洪班又开始准备考试，就更没有机会和他们打交道了。 洪班想起来自己任职以来这才是第二次出门呢，昨天虽然收了两个有问题的魂，但并没遇着黑白无常。 今天可算遇着了。 黑白无常最开始是两个人，但是发展到现在，它已经变成了一种职业的称呼，和收魂使是类似的概念，收魂使们给面子的尊称他们“大使”。 洪班猜测，可能因为死亡的人越来越多，导致死亡的情况越来越复杂，所以两个人收魂儿也忙不过来了，就开始不断的壮大队伍，最后变成了一群人。 但是不知道为啥，阳间关于他们的传说一直是两个人，可能因为现在大家都坚信无神论，对于鬼神的传说一直保持着很久以前的版本，没有再进行“知识更新”吧。 没有惨白的脸和纯黑纯白的打扮，也没有挂在嘴外头长长的舌头，没有高高的帽子，甚至连权杖都没有。 黑白无常和收魂使有着差不多样子，最大的差别，可能是收魂使服装不统一，黑白无常穿着统一的唐装，留着长发罢。 血眉带着两人，准备假装没看到他们似的走过去，快擦身的时候其中一个人伸出胳膊来拦住了她，然后不带好意的说：“哟！这不是猫队长吗！怎么着，以前看到我们都是点头哈腰的，现在不需要我们了，就假装看不到了是吧！” 血眉停下来看了一眼说话的人，然后假笑着说：“哎呀，眼拙了，这不是余粮余钱两位大使嘛！今晚雨太大，我害怕打雷，走得仓促，没注意到你们，还请见谅！” 伸手的大使应该是余粮，他阴恻恻地笑着说：“你们这群收魂使呀，应该叫你们没良心。合作了好几百年，说翻脸就翻脸。现在倒和我们抢起生意来了。” 血眉淡淡的说：“以前你们收的魂，该给我们的不还是得给我们么。现在我们亲自去收，减少了你们的工作量，也不用那么多繁杂的手续了。怎么还说我们没良心了呢！” 余钱看见洪班和朱鹮俩不吱声站在后面，又瞅了瞅朱鹮，看到了他身上带着的魂魄，然后附耳余粮说了几句话。 余粮冷哼一声说：“看来你们今天有收获呀。我说怎么收到消息刚到这儿就没动静了，原来是被你们给截了胡！今天你们得把东西留下，不然就从我俩的身上踩过去。” 血眉皱了一下眉，看着余粮说：“确定要做得这么绝么？这个人我们确认是自堕致死，可能你们收到的消息有误，你要查一下吗？” 余粮冷哼：“我确认这就是我们的东西，你不给那可别怪我俩不客气了。” 血眉把手放在背后晃了晃，示意他俩闪远点，然后说：“二位大使，若非得强人所难，血眉也只有硬扛着了！” 话还没说完，洪班和朱鹮就飞了出去。 掉地上的时候两人都是一脸懵的状态，朱鹮赶紧看了看箱子里的安魂瓶，确认刚收的魂儿还在，他吁了一口气，赶紧爬起来并且拉了洪班一把。 然后就看到不远处血眉和两个大使已经干起来了。 鬼差打架这件事没有想象中那么惊天动地，也就是拳脚相向，扇耳光，踢屁股，哎哟我还扯头发呢…… 洪班和朱鹮看呆了。 等反应过来，正准备去支援血眉，就听见“轰隆”一声，被吓一跳。 还没来得及反应，就看见血眉朝两人飞奔过来，一转眼就拉着两人钻进了地铁站里面。 打雷了…… 第二十八章 遭雷劈 血眉摁住洪班和朱鹮的脑袋，紧紧地贴在地铁站的墙上。 雷轰隆隆的一直在响，她紧闭着眼睛，没有吱声。 等这阵子雷过去后，她才放开了搭在两人脑袋上的手。 洪班和朱鹮没见过这阵势，就血眉几乎把我们脑袋塞到墙壁里面去的架势，他们也感觉到了应该挺危险的。 洪班悄悄抬起头来找寻刚才那两位大使的踪影，发现他俩也跟被钉到墙上去了似的，紧闭着双眼做匍匐状。 血眉先开口道：“两位大使，今晚这架势估计有事发生，二位确定还要和我们抢吗？” 余粮睁开眼，怼了怼余钱，然后从墙上溜下来，看上去心有余悸地说：“今晚天公不作美，我们先放过你。记住下次再遇到就没这么好过了！血眉，我跟你说，别仗着你有后台撑腰就总是不把人当回事儿，你迟早得栽个大跟头，哼！” 说完，余钱余粮嗖一下不见了。 朱鹮见他们溜了，唾了一口。 他问血眉：老祖宗，他们为啥非得要抢我们这个魂儿啊，自杀的不都得给我们嘛。” 血眉皱了一下鼻子，然后说：“他们就是没事儿找茬，看我带着你们两个弱鸡，想给我难堪而已。若不是这阵雷，估计且得打一会儿呢。” 朱鹮哼哼了两声：“打什么架呀，还以为有多大阵仗呢，完全就是正房抓二奶的既视感……哎哟！” 朱鹮被血眉敲了两个爆栗。 洪班贱贱地凑上去问了一句：“师父，他们说你有后台耶，谁是你的后台呀，我们也沾沾光呗！” 血眉白了她一眼：“所有收魂使都有上主当后台，你沾光去吧！” 洪班摸了摸脑袋悻悻地说：“等我遇到上主我好好感谢他。” 她突然想起来什么，问：“师父，刚才那阵儿雷，声音好大来势好猛，你知道发生什么了么？” 血眉走到地铁口，望着天喃喃：“不好说啊。上次打雷后郊区发生了泥石流，有一伙人被埋了。据传说，那伙人做了挺伤天害理的事儿，上面看不过眼了。今天，暂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有时候打雷只是警示，有时候也会有人遭雷劈。但是最怕雷的是魂魄，像咱们这种没有肉身的阴间行者，最好不要在雷雨天造次。” 洪班张大了嘴巴：“原来做坏事遭雷劈这件事儿事真的呀！” 血眉淡淡的说：“我告诉过你很多次，民间的很多传说都是有根据的，有时间你可以多去收集收集，也许很多事情的来龙去脉你就弄清楚了。” 洪班傻笑道：“我哪有那么闲，再说现在都不让我们白天上来，我去哪儿打听呀！” 朱鹮这时候不冷不热的来了一句：“我说两位女士，咱们回转生殿还是怎么着？在这儿干站着总觉得有点傻。黄建忠的魂儿还搁我箱子里待着呢，要不咱们先给他送回去吧！” 血眉转身说：“你们俩先回去把魂交了，我得去个地方，你们跟着我去不了。” 洪班看了一眼朱鹮，然后对血眉说：“师父，不危险吧，你可别在雷雨夜乱逛悠。” 血眉看了她一眼：“知道了，你们回去吧。” 去储存中心交完魂以后，两人回到了工作站，没有见到血眉。 洪班心里总是有点不踏实，她扯了扯朱鹮的袖子问：“你有没有觉得最近血眉怪怪的，老是没事儿就自己出去‘办事儿’。也不交代干啥去了，好神秘的感觉。” 朱鹮不以为意的说：“你们女人有时候真麻烦，疑神疑鬼的，世界太平点不好吗，非得要猜测人家在干什么坏事。” 洪班翻了个白眼：“你这人真是太缺乏警觉性了，这样容易吃亏。” 他挥了挥手：“哪有那么多亏可吃！天气不好咱们睡觉吧，下雨天，正好眠呀！” 说完自顾自的躺下不搭理洪班了。 洪班这两天时常因为自己的弱小而感觉到烦躁。 比如今天，如果自己够强大，就可以去帮血眉收拾那两个耀武扬威的黑白无常；如果自己懂法术就可以跟着血眉“去一个地方”，而不会因为带着他们不方便让先回来，也不知道她干嘛去了。 不是说了雷雨天很危险么，还往外跑，真是让人担心呐…… 生着闷气洪班也睡着了…… 恍恍惚惚，洪班闻到了一股浓郁的焦味，还以为着火了，一下子惊醒过来，就看到血眉浑身冒着黑烟儿的站在自己面前。 她立马跳了起来，围着血眉转了一圈，焦急的问：“师父，你这是咋了！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现在变得好像是从火场回来似的。” 血眉淡淡的说：“没事儿，就是被雷擦了一下。” 说完龇牙咧嘴的走到自己的位置，趴到了桌子上。 当下洪班的反应就像是被点了穴似的，站着半天没动，没反应过来。 脑袋里想着：被雷劈了？被雷劈了？雷？劈了？…… 等脑子转过弯以后，洪班火烧屁股般地跑到血眉跟前，抱住她翻来覆去从上到下的看了几遍。 血眉估计是累了，也没反抗，就是咧着嘴好像很疼的样子。 还好，除了头发和脸黑乎乎的，好像也没什么大问题。 洪班慌乱的问：“师父，你没事儿吧！你都被雷劈了，怎么还能回来呢！你不是说会魂飞魄散灰飞烟灭么！” 血眉摆了摆手说：“你别晃我了，我都快散架了！我又不是菜鸟，你这种菜鸟被雷劈了肯定完蛋！我还好。再说我不是被雷劈，是被雷擦了一下，没正面顶。就是有点累，让我歇会儿。” 洪班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哭腔：“师父，你别吓我呀，你歇着歇着是不是就去了呀！师父啊，师父，你还没教过我什么本事呢！师父，我还欠你两万块钱，你可别丢下我不管了呀！” 血眉坐起来，拍拍她的脑袋：“你再嚎，我-可-要-毛-了！” 洪班见血眉一顿一顿说话的脸上杀气浓郁，吓得一哆嗦。 血眉继续哄她：“你不是报了法术学习的班么，上课去吧。等你上完课回来我再告诉你咋回事儿。” 洪班终于乖乖停止了哀嚎，然后抽抽搭搭的说：“我不！你这个样子我怎么敢走！要不然你现在就给我讲讲，要不然我就坐这儿等你休息好了再说也行！反正我肯定不走的！” 这时朱鹮听见洪班的哀嚎也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 看见血眉的惨样，他哈哈大笑了几声，然后幸灾乐祸地说：“老祖宗，你真的被雷劈啦！你看把洪班吓得哟，赶紧给我们讲讲你的英雄事迹吧，不然洪班得哭一天。” 血眉叹了一口气，然后很吃力地从桌子上下来，走到房子中间伸了伸懒腰，做了几个伸展动作，然后徐徐地开始讲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几天前，血眉在外出収魂的时候碰到了一个走私du品的团伙，他们靠注射du品控制了一群小年轻为他们卖命，这些小家伙为了能从这个团伙手里拿到货源，什么丧尽天良的事儿都做了。 那天她去收的，就是一个因为过度注射导致死亡的男生，他注射前就知道剂量大，但还是这么做了，所以被归类为自杀。 到现场的时候，男生已经没气儿了，瘦得皮包骨头，估计不注射过量也会因为营养严重不良死掉。 血眉收完魂准备离开的时候，骇然发现这个男生的妻子也有很重的毒瘾，而且看上去还不会说话的孩子就在旁边嗷嗷大哭，可他妻子根本就不搭理自己的宝宝，正因为吸毒产生的幻觉正一阵又一阵的嗨着。 血眉有点看不下去了。 她把男生的魂放好，然后现出了真身，把孩子从女人身边抱走，放到床上，并且安抚了一下宝宝的情绪，等宝宝平静下来才离开。 血眉知道自己这么做“不合规矩”，可是看到孩子总是不忍心丢下不管，所以也没有顾忌太多。 后来血眉又“顺便”去看过一次这个孩子，听到孩子的妈妈打电话说今天凌晨要偷偷运一批“东西”进来，放在宝宝的尿不湿里面。 听到女人说：“我查了，那天要下大雨。这种鬼天气应该不会有人查。如果他们真的要查，我就揪她一下，趁她大哭的时候跑。” 血眉听了胆寒，觉得这种人简直就不配做母亲~！不，不配做人！ 她叹了一口气说：“没办法，我们左右不了什么。活着的人我们没有权利做任何的干涉。” 刚才打雷，血眉感觉可能和宝妈以及她身后的团伙有关系，她有点不放心，决定去看看。 果然就在大雨中看到了正在开车疾驰的宝妈，宝宝坐在后面的安全座椅上，正因为打雷被吓得嚎啕大哭。 她妈妈车后还隐约跟着几辆车，应该是一个团伙里面的人，雷就在他们的头顶不停地响。 血眉有点怕，但是又不放心的远远跟着。 后来一道闪电劈中了宝妈车前的路，打出了一个大坑，她受到惊吓方向盘没把好，车就翻了。 后面的车也跟着咔咔咔翻了撞了一路。 血眉眼疾手快的在后面车子撞上宝马的车之前把宝宝抢了出来，但是也不幸被劈过来的闪电擦中了身子。 “反正小娃娃活下来了，受点伤也值。”血眉面带笑容的说。 洪班和朱鹮一脸崇拜地听入迷了，正准备拍拍马屁，就听见叩叩叩三声敲门声，然后一个人走了进来。 他向三人点了点头，然后对着血眉说：“血眉队长，我是纠察使凤舞。有来自阎王殿的投诉，需要你跟我走一趟，有劳。” 第二十九章 第一堂课 洪班和朱鹮都戒备地站了起来。 洪班伸开双臂挡在血眉的前面，戒备地看着凤舞。 凤舞淡定地回视俩人充满敌意的眼睛，云淡风轻地说：“血眉，你知道我无意为难你。你也清楚刚才你去上面做的事儿，已经触犯了咱们地府的规矩。既然阎王殿都已经找过来了，不回应肯定说不过去。还请你和我走一趟吧，这样大家都有个交代。” 血眉拍了拍洪班和朱鹮的肩膀，越过两人走到凤舞的面前，说：“我知道，做之前我已经准备好了面对可能有的后果，我跟你走一趟就是。” 说完转过身对洪班说：“记得，按时去找大海学法术。我这边你们帮不上什么忙，这都是我自己的选择。你们做好自己的事儿，不要老让我惦记着知道了吗?” 洪班瘪瘪嘴说：“知道了，你有什么需要支援的话，一定一定一定要马上找我们！” 血眉跟着凤舞走了。 说是走，也就是“咻”一下的事儿。 每当这个时候洪班就有点小感慨：如果不带着自己和朱鹮，这个世界对于血眉这种人而言，其实特别的小，简直就是来去自如。 现在有了他们这两个跟班，她很多时候都得配合腿儿着，真是难为她了。 血眉走后洪班问朱鹮：“怎么办，我们是去找大海，还是去打听看看血眉去了哪儿，要不要跟着去支援一下？” 朱鹮耸肩：“你要是能打听到去哪儿支援，并且能找到地方，能顺利进去的话，咱们肯定去支援。问题是，你去哪儿打听啊！就算打听到了，那种地方是咱们这种小碎催能进去的么！” 洪班双手捂脸哀嚎：“当小碎催没尊严呐！我们怎么这么low！” 朱鹮笑着：“谁不都是从碎催过来的么！想不low，去学法术呗，总得开始学，才能有长进啊！我感觉老祖宗自己是有分寸的，她都那么大年纪了，老油条了，你放心吧！而且她强调了好几次让我们去找大海，总是有原因的。” 朱鹮的话倒是提醒了洪班，她振作起来，扯了扯衣服：“对！先去找海哥，然后见机行事！走，出发！” 昨天来法术学院的时候，洪班是斗志昂扬、兴高采烈的。 今天过来，感觉心情有点低沉。 对血眉的担心非常的强烈，可能自己被血眉回来时的狼狈样给吓着了。 穿着校服，洪班和朱鹮又走在了青石板小路上。 因为知道要去的地方很远，他们提前了一个多小时就上路了。 可穿着古装真是不方便走路啊，也看不出来这是哪个朝代的衣服，反正里外好几层，裹得严严实实的。 布鞋走路倒是方便，就是感觉不能踩水，会浸透的。 这条路这么潮湿，希望两人达到目的地以后，鞋子还是干的…… 洪班自言自语道：“老娘一定要赶紧学会瞬移术，他奶奶的，走路真是费时间。” 朱鹮默不吭气的走在她右边，他从刚才开始就不太爱说话，问他什么也懒得回答，洪班以为他和自己一样在担心血眉的事儿，所以也就由着他了。 只是本来路上就没人，就这么干走着，实在是有点好无聊，还有点小尴尬。 作为一个十八岁的小奶狗，朱鹮也太不活泼了，洪班有时候觉得他身上少了点少年该有的灵气，老气横秋的。 估计是活着的时候被限制得太厉害的原因吧，想起来又有点心疼他，好想对他说：“过来姐姐抱抱你。” 嘿嘿嘿！想多了，想远了。 回过神儿来时已经到了教学堂门口，两人整理了一下衣衫，换上不那么衰的表情走了进去。 海哥的“坏脾气”他们昨天可是听闻过，在摸清底细之前，他们准备乖点儿。 海哥今天没有光着上半身。他换上了整齐的衣衫，甚至还戴上了帽子。 两人进去的时候他盘腿坐在地上，正闭目养神。 洪班和朱鹮鞠了躬，面对着海哥也盘腿坐下了。 一阵超长的沉默。 洪班看海哥一直闭目养着神，好像完全不知道自己和朱鹮坐在他面前似的。 朱鹮也闭上眼睛，好像睡着了。 只有洪班，一会儿睁眼看看他们，一会儿望望窗外的风景。 海哥的背后是一面超大的窗户，什么都没糊，就只有窗栏。 窗户外面有草坪和几棵树，感觉还有小鸟在叽叽喳喳的叫唤。 风景不错。 等洪班坐得都快睡着的时候，海哥闭着眼睛开口了：“洪班，闭目养神这件事对于你而言很难吗？”说完睁开了眼睛。 洪班吓了一跳，有点结巴地说：“海哥，其实我我我……我今天心绪有有有……有点不宁，所以很难静下心来。” 海哥：“是否可以告诉我发生什么事儿了吗？” 洪班：“我们队长，就是血眉，今天早上一身是伤的回来，然后被纠察使带走了。” 海哥：“”受伤？她又做了什么事儿？” 洪班：“她被雷劈了。恩……准确点说，是被雷擦伤了。” 海哥：“不应该啊。” 洪班：“她前段时间收魂时认识了一个小女孩儿。 “女孩的爸爸因为吸毒过量死亡了，血眉说那种是属于自杀。” “她妈妈也被毒品控制着，准备利用小女孩带毒。” “今天凌晨我们出去收魂的时候，我的天，狂风大作，雷雨倾盆，可吓人了！” “血眉觉得应该是雷公要惩罚小孩妈妈他们那个犯罪团伙呢。” “她不放心，就跟着去看了一眼，‘顺便’把小孩救了。” “回来就被阎王殿的人投诉了。” 海哥：“这个血眉，小孩子就是她的死穴啊。” 洪班：“海哥，血眉是为了救人呀，她不会有事儿吧！” 海哥：“救人不在収魂使日常的职责范围内，我们没有这个权限。她确实做了越界的事儿。但如果今天这事儿会让她有事儿的话，你早就见不到她了。” 洪班：“她经常越界？” 海哥：“这几百年来，她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忍不住’去救一个小朋友。不然……你觉得以她的能力，为啥她到现在还只是个队长呢。” 洪班：“我知道血眉挺厉害的，好多人都忌惮她。嘿嘿……我们队长真的是一个好有爱心的人呐！ 海哥：“她只是没有办法看着小孩冤死在自己面前罢了。” 洪班：“之前我跟她出去见习的时候，她也出手救过一个小婴儿。后来还被惩罚，取消了一年的月例特权，还罚款了。血眉为什么这么喜欢救小孩？这里面有故事？” 海哥：“等以后有机会让她自己告诉你吧。” 洪班：“哦……我明白了。” 海哥：“现在，洪班，你能静下心来了吗？” 洪班：不好意思啊海哥，我试试。” 听海哥说血眉应该没事儿，洪班放心了不少，开始尝试着让自己静下心来闭目养神。 慢慢的，心情平静了，呼吸均匀了，她甚至能听见窗外风吹过刮起树叶的声音，小鸟的鸣叫也变得动听起来…… 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她听见海哥说：“好了，第一节课就上到这里，你们休息会儿。” 洪班猛然睁开了眼睛，一脸不置信地望着海哥说：“海哥，第一节课就是闭目养神么！” 海哥说：“不然呢？所有的法术都力求一个静字，必须内心平静，你才能任意调动自己身上的能量。以后你们每天都要花点时间来训练自己静心凝神。法术越高深，越能不受外界的打扰。洪班，你这一点得向朱鹮学习。他从进屋到现在，一直保持着非常平静的状态，你太浮躁了。” 洪班看了眼朱鹮，嘁！都流口水了，可不是非常平静咋的！ 朱鹮这时睁开了眼睛，朝着洪班狡诘的一笑。 洪班心想，好家伙，原来他早就知道第一节课是学闭目养神啊。怪不得一反常态的不动如山，真是小瞧了他。 海哥站起来走到小花园里面去了。 洪班凑过去问朱鹮：“死猪，你是不是从哪儿打听到了咱们学的课程表了！” 朱鹮装糊涂：“啥课程表，我怎么可能知道呢！咱俩老在一起，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几斤几两。” 洪班揪了他一把：“哼，你别想糊弄我，有课程表赶紧拿出来共享！” 朱鹮：“哎呀，我说小红姐姐，你别仗着你是个娘们就老欺负我，我可不是什么君子啊，哪天我pia pia几下，给你扇飞了，你可别怪我下手太狠。” 洪班：“你试试，看看你几下能给我扇飞。”一边说一边动手动脚的揍他。 朱鹮：“唉唉唉，我说你能不能淑女点，多大的人了，动不动就上手，这习惯可真不好。” 洪班：“我今天可憋一肚子气了，你再不说实话，我动怒了啊！” 朱鹮：“好啦好啦，我只是借过别人的自学教材看了两眼，就看到了第一节是训练凝神，别的我都不知道了。哎哟！哎哟！哎哟！好了，我都招了，你够了啊！” 洪班停止了动作，坐下来说：“海哥这……也不知道能不能教点儿咱们书上学不来的东西。” 朱鹮：“书上可不会告诉你血眉的光荣事迹，你就当一个八卦来源地吧。” 洪班：“…………这八卦可真贵。” 打闹了一会儿，海哥回来了，两人赶紧正襟危坐。 海哥手里拿了两片树叶，给洪班和朱鹮一人一片，然后说：“接下来，咱们学习用意识挪动这片树叶。” 第三十章 魂即意识 “蛤！”洪班张大了嘴：“意识还能挪动树叶呢！” 海哥停顿了一会儿，略作思考，然后问：“洪班，你觉得为什么人死了以后会来地府？” 洪班：“因为我们变成魂儿了，不能在阳间飘着，得到地府报到，然后去投胎。” 海哥：“为什么魂儿不能在阳间飘着呢？” 洪班：“人又看不见我们，咱们在外面飘着多尴尬呀。” 海哥：“但是如果大家都在外面飘着，互相能看见就行了呀。” 洪班：“也是呵！那我不知道了，请海哥赐教。” 海哥：“你们死后没在白天去过阳间吧。” 洪班：“没去过，上主不让初级收魂使白天上去。血眉说我们太弱，去上面能力要受到制约。” 海哥：“准确的说，是你们不满足白天去阳间的必要条件。” 洪班：“有工作板不就可以上去了么？抱歉哦，我是个菜鸟，好多事儿不太懂，嘿嘿……” 海哥：“我试着用你们现在能听懂的语言给你解释一下吧。” 洪班：“悉听尊便。” 海哥：“其实人死了以后，意识或者意念变成了你所谓的魂魄继续存在着。” 洪班：“蛤？” 海哥：“这么说吧，你活着的时候，你的意识在主宰着你自己的行为，所以你能思考、能吃东西、能做很多的事儿。人在死亡以后，身体僵化腐化了，但是意识并没有停止，它只是不能再主宰自己的身体，离开了“宿主”而已。没有宿主的意识就是你所谓的魂儿。” 洪班：“所以我活着的时候住在我的脑子里，死了以后从脑子里跑出来了？” 海哥：“你这么理解也没错。肉身只是意识的一个容器，人在活着的时候才能被意识操纵着身体进行活动，死亡以后意识离开身体开始自由行动。一般人看不到魂魄，就像人不能看到自己的意识，但却会被自己的意识操控行为一样。” 洪班：“原来我现在只是自己的意识啊……那我为什么不能在白天去上面？” 海哥：“因为白天人和魂一眼就能看出区别，阳光会让我们看上去是透明的，而且没有影子。” 洪班：“蛤？” 海哥：“魂魄必须有肉身作为宿主才能行走于阳间，这是天地存在以后就有的规矩。” “只有很小一部分专职收魂的魂魄被允许在阳间走动，例如我们和黑白无常。” “因为正常情况下，只有魂才能看到魂，才能把他们收回阴间。” 洪班：“不是说阳间有些人能看到咱们么？” 海哥：“是的，就是因为这些能看到咱们的人，你们才只能在晚上去阳间作业。晚上他们分辨不出来你们是人还是魂魄，白天一眼就能看出来。” 洪班：“被看见了又会怎样？” 海哥：“不好说啊。” “他们能看到咱们，是因为他们有死后返阳的经历，或在阴间时的记忆没有在投胎的时候被消除干净。” “你在阳间看到的老道、高僧、神童……很多都具有阴阳眼。” “他们把我们叫做“鬼”，对我们并不友好。” “也曾爆发过大规模的攻击事件，导致了很大的混乱。” “所以为了避免麻烦，也为了维护各自的秩序，上主不允许我们在白天在阳间‘闲逛’。” 洪班：“那为什么级别高的収魂使能在白天去阳间呢？” 海哥：“他们只有必须作业的时候才能在白天上去。白天去阳间收魂，是进入自堕者的身体内部操作，阴阳眼也是看不到他们的。但是你告诉我，你现在知道怎么进入他们的身体里么？” 洪班：“呃……不知道。” 海哥：“这就是你们需要学习和成长的地方了。” 洪班：“恩……可是血眉告诉我，白天去上面会被黑白无常揍，晚上他们不会揍我们。所以上主才不让我们在白天上去的。” 海哥：“她这样给你说的？” “（迟疑了一会儿）恩……可能怕你理解不了这么深奥的东西，懒得给你解释吧。” “晚上遇到不友好的黑白无常，你们也是会挨揍的。” “她可能觉得你们在晚上碰见黑白无常的几率比较低吧。” “毕竟晚上大家都比较忙，不一定有闲工夫搭理你。” “至于要真的遇见了会不会挨揍，全看你的运气。” 洪班：“……原来如此。” 洪班正因为吸收了很多全新的知识而开心， 朱鹮冷冷的声音突然传来： “海哥，你还没告诉我们，为什么我们能用意识操纵树叶呢……” 海哥的动作明显一滞，然后略带尴尬的说： “噢，一不小心给扯远了。现在给你们解释一下这个问题吧。” 海哥拿起一片树叶，然后对二人说： “阴间的一切东西都是意念造出来的。说通俗点，这里是上主想象出来的一个地方。” 洪班又张大了嘴：“这里是想象出来的！” 海哥：“在地府，法术其实就是一种想象力。” “当你能集中精神，做合乎规则的想象的时候，你就学会了法术。 洪班：“我有点不太明白。” 海哥：“你在阳间的时候，知道每个人都有不同的能力吧？” 洪班：“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擅长。” 海哥：“有些人擅长写作，有些人擅长绘画，有些人擅长唱歌……” “其实这些能力都是意识的一种外化。” “每个人都有差不多的鼻子嘴巴眼睛，为什么说出来的话，做出来的事儿不一样呢？” “其实就是意识的再创造能力有差别。” “所以，在地府，你们的法力就是你们再创造能力的一种体现。” 洪班：“好深奥。” 海哥：“当你们努力的去理解了上主创造这里的规则以后，就可以根据规则，自己做出适当的改变。” “上主是具备极强意念控制力的人，他创造的世界只允许旁人合乎规则的进行相关的操作。” “例如这片叶子是上主创造出来的，你理解了它为什么是一片叶子后，你可以用意识把这片叶子挪动到其他地方去，或者在别的地方再创造出来。” 洪班：“那原来那片叶子还在吗？” 海哥：“还在，但也可以说它不在了。” “你们先要学习理解规则，明白每一个东西为什么是这个样子的原因。” “学会复制物品，消除物品。” “也可以学着理解规则，控制物品，让它随着你的意念移动。” 洪班：“我的天，原来我们的意念这么强大啊！” 朱鹮：“所以学习法术，就是在学习理解上主的造物理念对吗？” 海哥：“嗯。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被海哥一通高大上的理论弄得云里雾里不知哪里的， 洪班觉得自己脑袋有种晕乎乎的转不开弯儿的感觉。 她瞅了瞅朱鹮，用眼神问他懂了吗， 他比了个ok，示意回去再讨论。 随后，洪班和朱鹮就盯着眼前的这片树叶，开始发呆。 第三十一章 聪明的朱鹮 洪班自认为资质愚钝，并不是那么明白海哥对于法术的解释，所以她很努力的想啊想啊，就是想不出来这片叶子要怎么样从自己的手里消失，然后再变到海哥的手里去。 她能理解人死了以后为什么会变成魂这件事，但想不通为什么上主能用自己的意念创造了这么大的转生殿，可是她现在却没有办法用意念挪动这片树叶。 在洪班的意识里面，树叶是从树上长出来的东西，就跟吃的粮食一样是需要通过光合作用进行生长的，怎么可能想一想它就出来，再想一想它就消失了呢！ 这，不科学！ 但就在洪班快把叶子瞅出个洞来的时候，朱鹮的那片叶子慢慢从他的手里消失，然后又轻飘飘地出现在了海哥摊开的手掌里。 当叶子出现在海哥的手里时，海哥明显很意外，他抬起头来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朱鹮。 海哥赞赏的说：“朱鹮，你天资聪颖，如此快速就掌握了移动树叶的技巧，我很欣慰！我虽然没带过几个学员，但你的学习速度应该是我见过的收魂使里面排行靠前的了。” 朱鹮挠了挠脑袋：“嘿嘿……谢谢海哥夸赞，不敢当，不敢当！我就是一直在琢磨上主的心意。我把自己想象成了上主，然后想着上主是怎样来创造这片树叶的。我想弄清楚这片叶子存在的逻辑，想着想着，突然就把树叶挪动了。” 洪班目瞪口呆的看着朱鹮，心想小子有点意思哈，看起来啥也不懂的样子，竟然如此聪明。 她哀嚎了一声，然后假哭：“呜呜……海哥，我怎么就挪不动它呢！” 海哥被他逗笑了：“呵呵呵……不要气馁。每个人的天份不一样，朱鹮很快就顿悟了，你可能需要一些事情的点拨。” 洪班继续哭咧咧的说：“海哥，我要是没有顿悟，会不会就学不会瞬移术了呀！” 海哥：“学习法术需要天份，学不会也是有可能的！” 洪班一听着急了：“哇……不是说包学会嘛！那学不会的话会不会退我学费啊！” 海哥：“当然不退！包学会的意思，就是你学不会的话可以一直跟着我学，直到你学会为止。” 洪班：“你不是说可能一直学不会吗。” 海哥：“如果你愿意，可以一直在在这儿待着，我不会撵你走。但是你必须对自己有信心。法术是对自己意念的一个提升，很可能明天你就想明白了。” 洪班：“呜呜……那我只能努力了。” 海哥：“那今天要不就先到这里吧。你们先回去。洪班和朱鹮也可以交流一下心得，看看是否能有别的收获。明天同样的时间，还来我这儿继续学习。” 洪班和朱鹮齐声道：“好的。” 海哥：“记住，我今天给你们说的这些，都是我用了很久很久……钻研出来的心得，每个人学习法术的方法都不一样，不要外传。我不想引来太多的麻烦，知道了吗！” 俩人：“知道了，谢谢海哥。” 海哥：“洪班，血眉她既然没告诉你们白天禁止上去的真正原因，肯定有她的道理。我如果知道她是怎样对你们解释的，我大概也不会告诉你们这些事儿。” 洪班点了点头：“放心吧，海哥，我有分寸的。” 说完，海哥转过身去继续冥想，洪班和朱鹮静静地退了出去。 出了“瞬移术”的楼以后，洪班就开始追着朱鹮跑。 她一边跑一边喊朱鹮赶紧传授诀窍给自己。 而朱鹮就是调皮的说你求我呀，你求我呀！ 呵呵，真是个小孩性子…… 后来朱鹮是这样给洪班解释关于移动树叶的原理的：在阳间的时候，我们见过很多的树，每种的树叶都是有差别的但为什么海哥屋子外面的树叶长成那个样子，肯定是有原因的。 于是他就“合理假设”了上主在创造法术学院时内心的一些想法。 他想到了血眉以前解释为什么法术学院会是现在这个样子的原因，然后想到了上次洪班拽着上主的手往法术学院跑的时候上主说的话，想着想着，突然就觉得明白为什么这片树叶会是这片而不是那片的理由了。 理解了上主对于这片树叶的想法以后，他就开始尝试着让自己的意念和树叶融合起来。 既然意念能创造树叶，那么就肯定能挪动树叶。 集中精力想啊想啊，最后终于把树叶挪走了。 洪班翻了个白眼，这解释还不如不解释呢！ 哎呀算了，洪班心想我还是自己琢磨吧，靠人不如靠己啊！ 但是通过今天，洪班也明白了一个道理：他们已经不是传统意义上的人了，连鬼也不是。 他们只是控制人行为的意念。 就像人活着的时候需要呼吸氧气，但氧气却是看不见摸不着的。 大概魂魄也和氧气差不多，一直存在着，寄生于哪个宿主身上，就是那个宿主的样子。 投胎不过就是把魂魄从种子种成果实，适应新的宿主的一个过程罢了。 就像血眉生前是一只猫，但是她现在却是人的样子。 只要有宿主变了，魂魄就会随着宿主的改变而发生变化。 甚至不需要有宿主。 只要魂魄有了自我意识，明白了自己存在的道理，就可以“有原则的”改变自己。 而那个原则，洪班觉得自己现在还没太弄明白，或许学习法术的过程就是明白这个原则的过程吧。 说不定等自己慢慢学会了高级的法术，也能改变一副模样，变得更好看呢…… 想到这里，洪班心里也觉得豁达了不少。 她拍了拍朱鹮的肩膀说：“没关系，姐姐我迟早会弄明白的。这个地方不可以用科学来解释，我就是太相信科学了，你天资聪颖，我也会勤能补拙的！走，回去看看血眉回来了没！” 到工作站的时候，没有见到血眉。 两人对看了一眼，有点担忧，不会受到重很的惩罚吧！ 就在洪班坐立难安，来回踱步到差点把朱鹮转晕了的时候，门又叩叩叩的响了。一位穿着工作服的人推门进来，看见两人点了点头，然后说：“血眉去阳间执行公务了，可能要一段时间才能回来。她走之前让我来给你们传个话——好好干活儿，别丢脸。” 洪班和朱鹮面面相觑，不是被惩罚么，怎么还去执行公务了呢！ 第三十二章 被看见了 工作人员走后，两人有点坐不住了。 洪班在屋里来回的踱步，心里有点焦躁。 她总感觉自从自己跟着血眉见习以后，血眉好像就开始变得不太顺，吃了好几次惩罚，还被雷伤了一回。 以前她总开玩笑的说，跟着血眉自己老倒血霉。 现在看来，莫不是倒霉的那个人是她呀…… 她跑到朱鹮面前有点激动的说：“怎么办，师父去阳间了，我们要不要跟着去看看怎么回事啊！她不是去处理投诉了么，难道惩罚的结果就是去阳间做什么很难的事儿吗！” 朱鹮看着她摇头苦笑着说：“你这个人怎么遇事儿这么不冷静呢！你忘了我们现在还没资格在白天去阳间么！何况你想啊，血眉去阳间了，咱俩新手还得干活儿呀！咱们这个月还有一百个人的业绩考核呢！你记得咱们队现在的业绩有几个吗？” 洪班心虚地说：“一个。” 朱鹮说：“可不是嘛！才一个而已！还剩二十八天，咱们还要完成至少九十九个任务。老祖宗在的话，这些任务她一个人就能完成，可是她现在估计一时半会儿没办法顾及咱们这边了。咱俩就得把任务好好分一分，然后琢磨着怎么能在第一个月超额完成啊。你可别忘了，咱俩脑门上还贴着‘状元’两个字。完不成任务给血眉丢脸不说，那得有多少眼红的人等着看咱们的笑话呀！” 听朱鹮说完这些，洪班觉得自己有点冷静下来了。 是呵，自己的任务都还完不成，还是个弱到爆的家伙，成天想着要去要帮这个帮那个的，现在的首要问题，是要先自救啊！ 她问朱鹮：“你查查看，今晚上面是什么天气，咱们收拾收拾，准备出去干活儿呀！” 朱鹮点点头，拿出工作板点了点：“今晚没雨了，我看天气还不错，咱俩今晚分开行动吧，总一起也不是办法。” 洪班说：“好……哎呀，还是你们男孩儿遇事冷静，不然我估计又乱了阵脚了。” 朱鹮摸摸脑袋，去一边儿收拾东西去了。 洪班躺下准备眯一会儿，养精蓄锐，好好干活儿！ 迷迷糊糊的，洪班在梦里又去到上次去过的那个仙境一样的地方。 这回只有一个少年站在水潭边上出神，她一步一步的走近了，然后轻声喊了一句“四哥哥”。 洪班想着感觉应该是四哥哥，那就叫他四哥哥吧。 梦里经常觉得听不太清晰，她时常有种身处水中似幻似梦的感觉。 四哥哥转过身，看到洪班来了，微笑着招了招手：“过来，站那么远做什么。” 她羞羞答答地跑过去，站在他身边，学着他望着水面出神。 远远看过去，青烟雾绕，俊男美女，时间好像停止了。 四哥哥轻声说：“我过几天就要出发去征战了，这次不知道要去多久，等我回来的时候，小雪应该就长成大姑娘了。” 洪班望着他有点羞涩地说：“四哥哥，小雪想跟你一起上战场。” 四哥哥笑了，然后摸摸她头说：“小丫头个儿还没长全呢，老想着打打杀杀的，这样可不好。” 洪班撅着嘴嘟囔：“就你觉得我还小，家里都开始给我张罗相亲了。这个时候四哥哥出门征战，还不带着我，是不准备当小雪的夫君了吗？” 四哥哥温柔地说：“小雪想当我的夫人吗？我常年征战，朝不保夕，可不是好对象啊。” 洪班绞着手指头：“我跟着你出去征战就是！有我当四哥哥的左膀右臂，绝不让有人伤你分毫！” 四哥哥宠溺地笑了：“你当上战场是做游戏呢，很危险的。小雪的心意是好的，哥哥谢谢你。” 洪班嘟着嘴：“反正我就是要跟着你！小时候答应等长大娶我做夫人，四哥哥难道不认了么。” 四哥哥哈哈笑：“小时候的戏言没想到小雪一直记着呢！这些年我东奔西走，提着脑袋在刀尖上打拼，只怕小雪嫌弃我是粗人一个呢。” 洪班慌忙地说：“怎么可能嫌弃呢！只要四哥哥愿意带着小雪，小雪去到哪里都是最开心的。” 四哥哥正准备回答洪班，突然不远处响起了沉稳的号角声。 他脸色一变，说：“城里有情况，小雪，你在这儿等着，我回去看看。” 洪班拽着他的衣角说：“四哥哥，我跟你一起去！你以后不管去哪儿，一定带着小雪。” 他转过头来笑着说：“好！不管去哪儿我们都在一起。走吧！”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梦境太美了，洪班听见自己在梦里咯咯的笑出了声儿。 然后就感觉有人在推自己，猛地睁开眼，就看见朱鹮不怀好意的脸。 他坏笑着说：“哟，这是做啥少儿不宜的梦呢，都笑开花儿了。” 洪班脸一红，有点起床气的唾他一口：“管你屁事！老娘是成年人，梦见啥都正常！就你完璧之身，好意思笑话谁呢！” 朱鹮涨红了脸，哼哼了半天，然后发狠的说：“你个色婆娘，早知道不叫你了，做你的美梦去，我自己上去，哼！” 然后背着工具包气呼呼的就出门了。 洪班这才想起来，这一觉睡了挺长的时间，应该是到点儿该出发了。 她有点不好意思，把工具箱一把抓着，屁颠屁颠地追了上去。 从地铁站出来，洪班和朱鹮分道扬镳各自出发。 朱鹮路上一直虎着一张脸，任凭洪班怎么逗，一句话也不肯跟她说。 洪班感慨：真是个小家子气的小男孩……也是……少儿不宜的玩笑以后还是少跟他开，没准儿啥都没经历过就下来了，是他心头的痛呢…… 看着朱鹮选了个和自己相反的方向走远了，洪班叹了口气，拿出工作板来，准备选择最近的事件开始干活儿。 可奇怪的是，工作板上一片灰色，一个点儿都没有。 她以为是什么类似于信号不好的原因导致的，拿着工作板高高举着走了好远，可是依然没有看到有信号源出来。 洪班纳闷的说了一声：“什么情况，血眉不在，所以今晚大家跟我一样都没心情是么！” “虽然这年头想不开的人挺多，但也不是分分钟都有人想死啦！” 谁！ 突然有人说话的声音传来，洪班警觉地把工作板放在身后，然后转过身寻找。 然后就看到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女孩站在离我不远的地方，傻乎乎地望着她笑。 洪班瞪大了眼睛望着她，左右晃动着身体，发现她会随着自己的身体移动视线，洪班吃惊地问：“你你你……你能看到我？” 女孩笑眯眯地说：“能啊，我从很小的时候，就发现自己能看到你们这种只在晚上出来，拿着个小板板到处晃的人。看到的次数不多，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们是叫收魂使吧？” 洪班往后退了两步，脑子急速转动，思考着应该怎样应对眼前的这个情况。 她一直知道阳间有人能看到他们，她也设想过万一被看到了要怎样假装成正常人，可是碰到这种能看见自己，还知道自己是干什么的“正常人”的情况，洪班觉得自己并没准备好。 女孩可能看出了洪班眼里的犹豫和害怕，对她挥挥手说：“你别怕，我不是坏人，我只是能看到你们而已。我听到你在说血眉，才跟你打招呼的。我之所以知道你是做什么的，因为我也认识一个叫血眉的女孩，她和你干着一样的活儿。” 洪班眼睛瞪得更大了——这个女孩认识血眉？ 她依然保持警觉的问：“那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你能认识血眉？” 女孩耸耸肩说：“我叫洛云裳，洛阳的洛，白云的衣裳那个云裳。关于血眉……我妈是自杀死亡的，我爸也跟着一起死了，所以我在孤儿院长大。从小我就能看到血眉，她过一段时间就会来看我，但都是晚上。” 洪班迟疑地问：“你……是被血眉救下来的孩子？” 洛云裳点点头：“应该是吧。血眉说她见不得什么都不懂的小朋友，被非理智情况下不要命的父母给害死，所以救了我。”她说因为她违反规定救了我，所以我才能看见你们。但让我尽量不要被你们知道这件事。血眉说虽然‘下面’知道我的存在，但她已经受过惩罚，替我还债了。所以他们不会为难我，让我以后好好活着就好。” 听洛云裳这么说，洪班相信了。因为……这就是血眉会干的事儿啊！ 洪班伸出手对她挥了挥，然后走过去说：“你好，我叫洪班，我是血眉的徒弟，很高兴认识你。” 洛云裳也向洪班挥了挥手，说：“洪班你好！我知道你们除非必要，不能和活人有身体上的接触。不过血眉有徒弟了吗，我好像从来没听她提起过，一直都只看她独来独往的。” 洪班挠挠脑袋：“恩……也就是不久前的事儿，我比较笨，刚考上这个。” 她晃了晃手里的工作板，然后问：“这么晚，你怎么在外面呢……” 洛云裳笑了笑：“我的工作比较特殊，晚上上班的时候多，今天是因为有点事和同事调了班，准备上后半夜，现在正准备去上班儿呢。” 洪班有点意外的噢了一声，然后迟疑地问：“嗯……做啥工作呢，后半夜才上班。” 洛云裳有点不好意思的笑着问：“你知道自杀热线吗……” 第三十三章 三个事件 洪班摇摇头：“自杀热线？呃……抱歉啊，我不知道！我以前没太关注这方面的消息。” 洛云裳耸耸肩说：“没关系，一般不自杀的人很少知道。其实这个热线准确的叫法是【24小时免费心理危机咨询热线】，但由于打过来的基本上都是想自杀的人，所以我们又叫它自杀热线。而我的工作，就是这个热线的接线员。” 洪班感慨：“哇！听上去好高级！做这个工作忙吗？” 洛云裳笑了笑说：“忙！我的工作时间一般都是从晚上到清晨。因为夜深人静的时候，人的心理比较脆弱，容易想不开。这个热线知晓的人不多，所以我们想了很多办法努力让更多的人能看到这个热线号码，特别是通过网络宣传，你搜索自杀一类的词汇都会出现我们的号码。如果有自杀倾向的人看到我们这个号码，向我们寻求帮助的几率就会上升。” 洪班比了个大拇指：“真是份有意义的工作啊，我要是自杀前知道有这个热线，没准儿我现在还活着呢！” 洛云裳笑了笑：“一般打来热线的人，其实想死的决心没有那么坚决。都是在犹豫，想寻求帮助，所以才会打给我们，希望我们对他们伸出救助的双手。” 洪班点点头觉得有道理：“那你……为什么会去这个自杀热线工作呢？” 洛云裳摸了摸自己的辫子，想了想然后说：“可能因为我能看到你们吧！血眉告诉我，她的工作就是去帮助那些自杀的灵魂找到最终的归宿。但更有意义的是，她会想办法去阻止别人自杀，虽然机会不多。” 洪班点点头：“是啊，她一直说救人比收魂有意义，她是收魂使里的老前辈了。” 洛云裳继续说道：“恩，她虽然不给我讲具体工作的事儿，但我也能察觉一二。时间久了，我也很想去帮那些自杀的人。所以我本科和研究生都学了心理学，还在医院的心理科工作，也帮助不少有心理疾病的人战胜了困扰他们的心理问题。包括现在，我也会去一些高校做义工，帮助学生疏解心理问题。” 洪班双手抱拳：“原来你还是位白衣天使呢！敬仰敬仰！” 洛云裳有点不好意思：“现在已经不在医院工作了。我后来得知自杀热线这边需要招义工，就报名了。干了一段时间后，觉得当义工以后正常的工作做起来有点吃力。因为都是上夜班，会影响白天的精神状态。所以我辞了职，专职当起了自杀热线的接线员。” 洪班由衷地赞叹：“你太伟大了！这份工作做起来肯定很辛苦，收入肯定也没当医生高吧，我活着的时候可做不到你这么高尚！” 洛云裳羞涩地笑了笑：“高尚说不上，只是觉得这份工作能接触更多需要帮助的人。毕竟在医院里接触的人有限，咱们国家有去医院看心理疾病观念的人毕竟还是少数。而且这份工作没有你想的那么精彩，有时候也很烦。有很多人会在晚上打骚扰电话进来，什么样的骚扰模式都有。 洪班有点吃惊：“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洛云裳摇了摇头：“原因各异吧。我烦是因为他们占用了公用资源，会导致那些真正需要寻求帮助的人打不进来电话，我们正在想办法应该怎么去克服这种情况。” 洪班摸了摸下巴，然后说：“真想帮助你们，可惜我不能时常在阳间行走。” 洛云裳捂嘴笑着说：“谢谢你的好意啦！时间不早，我得赶紧去工作了。希望通过我的努力，能减轻你们的工作负担！” 洪班站起来点了点头：“你赶紧去吧！我这话痨，一聊就上瘾了！我也得赶紧去干活儿了，最近这任务压力不小呢，哈哈哈” 洛云裳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好的，再见！替我向血眉问好～” 洪班迟疑了一下：“好的，见着血眉我会告诉她的，祝你工作顺利，再见。” 洪班不想告诉洛云裳血眉最近出的一些事儿，一来这是他们内部的事儿，二来也不想让她担心。 既然血眉这么多年一直坚持着隔段时间去看她，也告诉了她很多收魂使工作的内容，想必这个女孩在血眉的心里还是有一定份量的。 唉……血眉是个面冷心善的好姑娘啊。 看着洛云裳走远，洪班打开工作板看了一下，还是没有动静。 在这个月明星稀的夜晚，站在地铁站门口，看着空空如也的工作板，望着洛云裳逐渐消失的背影，孤单的感觉突然袭上了洪班的心头。 以前没觉得，跟着血眉出来有学不完的知识看不完的热闹，跟朱鹮一起出来的时候要不然就在打打闹闹，要不然就是干活儿的时候急急匆匆的。 今晚孤单一人到了自己的地界，却发现天下太平没人想不开，就只能在这儿枯等着，感觉有点百无聊赖…… 洪班找了个隐蔽的地方坐下，打坐。 反正没事儿，现在回去又怕来回跑浪费时间，利用空闲的时间做做冥想，思考一下昨天海哥传授的知识吧。 他说自己还差一个“顿悟”，那就使劲悟一悟，等着“顿”的到来。 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突然工作板哔哩哔哩的响了起来，给洪班吓得一趔趄。 拿起工作板一看，洪班有点被吓到了，在相隔很近的范围内同时有三个点在闪。 她仔细瞅了瞅，这不就是这几年上次去的那所学校！ 等等……上次收回来的都是有问题的魂，这次会不会也是一样？ 怎么办！怎么办！自己现在一个人，三个点该怎么处理，好好想想，好好想想…… 不去不行啊！万一真的是自杀的人怎么办！ 工作板一直响，洪班有点手足无措。 “你先把响声关了行不行？”朱鹮的声音冷冷地传来。 洪班猛然转头，看见朱鹮嘟着嘴，脸侧面朝天，一脸不耐烦的站在身后。 “噢！对，关声音。”她戳了戳工作板，先把这让人混乱的噪音关了。 洪班转过身问朱鹮：“你怎么过来了。” 他拍了拍自己的工作箱：“我今天的任务完成了。两个魂已经收集完毕，暂时没有其他的事儿。正打算回工作站呢。一到这儿就听到你的工作板一直一直在响，烦死我了！怎么着，你是没离开这儿过吗？” 洪班老脸一红，嘟囔着：“我这不是一直没接到任务，在等嘛。” 她拿起工作板给朱鹮看：“现在有三个任务同时来了，还是上次咱们去的那所学校，就算加上你也只有两个人，怎么办，咱们先过去吗？” 朱鹮拿过工作板看了看，说：“咱们先过去看看吧！” 然后递给洪班让她准备传送。 洪班一边操作一遍暗自窃喜：嘿嘿，果然患难见真情，小家伙看来不跟我生气了。 传送到学校的时候，已经是凌晨03:26，离洪班和洛云裳聊天的时间过去了快三个小时。 她看着工作板上的时间和三个同时闪动的点儿，手指悬在空中微微发抖，不知道该从何下手。 朱鹮凑过来看了看：“咱们用最快的速度去看一下这三个事件都是什么情况，然后再定后续怎么操作如何？” 洪班看了他一眼，心里有点感动。 这个小家伙真的只有十八岁吗？比自己这个老阿姨的应变能力可强太多了。 她呼出一口气，然后说：“好，咱们先分别去看看是什么情况。” 等三个事件都查询完毕再回到出发点，两人都沉默了。 朱鹮的脸上出现了阴云密布的景象，洪班感觉他处于爆发的边缘，正在极力地控制自己的怒火，或者恐惧。 洪班自己也不好受，她感觉……他们俩，摊-上-大-事-了！ 姑且把这三个事件分别称呼为事件a、b、c吧。 三个事件相距不远。这个学校一共有30栋宿舍楼，编号从1到30，按照顺序整齐的排列在住宿区内。 事件a在二号楼，死亡的方式是跳楼； 事件b在五号楼，死亡的方式是上吊； 事件c在十号楼，死亡的方式也是跳楼。 三个事件都是女生，都选择在差不多的时间结束了自己的生命，而且都直接或者间接显示她们的死亡和一位刘姓老师有关系。 但是通过围观人群的交谈，两人得知，这个学校并没有一位叫“刘仁义”的老师。 况且这三位并不是同一个系别的学生，授课老师并不存在交叉。 加上前天去世的两位，已经有五个女生离奇死亡。 目前有非常浓郁的恐惧情绪在学校内部传播，大家都说这个学校闹鬼，应该是有冤死鬼找上门来了，要讨伐一个名叫“刘仁义”的禽兽老师。 通过上次的经验，两人知道了这三个女生很有可能都不是自杀致死，洪班记得纠察使太阳曾经说过，之前的两个死亡案例，都是被人进行了深度催眠。 而这次三个人如此“整齐”的死亡，可以“合理推断”她们都是属于他杀。 学校里面到处都是惊慌失措的人，跳楼的两具尸体分别躺在各自的宿舍楼下，周围乱做一团。 救护车还没到，洪班和朱鹮站得远远的，听着此起彼伏哭泣和咒骂的声音传来，这个学校已经彻底混乱了。 在凌晨快四点的时候，就像发生地震的晚上一样， 人声鼎沸，喧闹不止。 洪班看了看朱鹮，声音虚弱的问：“怎么办！咱俩都不会探魂，血眉还不在，要寻求更上级的支援吗？” 他沉闷地说：“呼叫吧，咱俩这种级别的碎催，搞不定了。” 咔咔，洪班戳破中指，按了两下自己的徽章。 第三十四章 第四个女孩 按下徽章以后，洪班一直很忐忑。 作为初级收魂使，这才第三次出门収魂。 第一次收了两个有问题的魂，第二次遇到了反对派，第三次又遇到了可能的集体自杀。 她现在有种想哭又想笑的无奈感，也不知道是自己倒霉还是幸运，别人多久都遇不到的事儿，被自己大概率的遇到了。 朱鹮待在洪班旁边没吱声，过了会儿他抬手拍了拍洪班的肩膀，然后说：“放心吧，就你这经历也挺独特的了，扛过去了没准儿能升职加薪呢。” 洪班咧嘴苦笑：“不被贬去投胎我就该偷笑了。” “收魂使nsdn120，请问有什么事情需要支援？我是今天的值班后勤支援队队长，收魂使永夜。”这时从洪班的徽章里传来了声音，应该是对于刚才发出去的申请的回应。 洪班定了定神回答到：“永夜队长您好！我是初级收魂使洪班。今天我们的队长血眉出去执行公务了，无法实行支援。我这边遇到了集体自杀，和上次发现的两个伪装自杀的情况很相似。我无法做出准确的判断，需要懂探魂术的同仁给予支持。请尽快回应，我怕再生事端。” 永夜听完描述，沉默了几秒钟，然后问：“是几个人的集体自杀？” 洪班说：“三个女生，在一所高校里面，两个跳楼，一个上吊。” 他又问：“做相关检查了吗？自堕指征是否符合？” 洪班说：“从表面上来看是符合自堕指征的，但上次纠察使太阳曾经指出来，之前有两位情况类似的自堕者，其实是受了催眠高手的深度催眠，应该算他杀。” 永夜听完嗯了几声，然后说：“洪班，我会探魂术，但我对催眠没有研究，可能对你的帮助有限。我现在去帮你找太阳或者懂催眠的高级收魂使。你坚持住，在现场做好基础调查，不要自乱阵脚。” 洪班赶紧感谢永夜的帮助，然后拍马屁：“谢谢永夜出手相助，感激不尽！我先去做调查，等着您的支援。” 说完洪班关闭了徽章的“对讲机”功能。 她长吁一口气，对朱鹮说：“支援要过会儿才能到，咱们得自己先动起来。调查一下这三个人是否存在什么异常情况。切记先保护好自己，尽量不要和人接触” 他嗯了一声，开始跟着洪班去事件a的事发现场。 这个学校的宿舍楼层并不高，也就六层。 但是对于想死（也许是倒霉）的人而言，从二楼跳下去都可以摔死，所以事件a死得很彻底，而且不太好看。 洪班想起了自己也是跳楼的，那情况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应该是……吓人。 事件a是个身材高挑的白皙女孩，脸部能辨认出应该长得还不错。 据现场的人说，她跳楼前在窗台上留下了几个大字，写着“刘仁义不仁不义必遭天谴”。 大家都在讨论到底谁是刘仁义，因为前天的死者铃铛，在死之前也在墙壁上写过这个名字。 一团黄色的光芒在事件a的眉间聚集，从表象上看，一点异常也没有。 洪班和朱鹮围着上下看了好几圈，只能嗟叹。 对于两人这种菜鸟而言，什么也看不出来真是件闹心的事儿啊！ 然后看事件b。 事件b是最让洪班纳闷的。 不知道她是如何做到在大家都在休息的宿舍内，悄无声息地把自己吊死的。 难道不会挣扎吗？看她裤子都掉了…… 现在她被宿舍的人放下来，放在了地上，只穿着小裤裤，睡裤已经滑掉了。 如此激烈的挣扎，竟然没发出响声。 最诡异的是脸上用口红写着的一个大大的“刘”字，人就这么去了，留给同宿舍的人该有多大的阴影…… 同样黄色的光芒在事件b的眉间跳跃，两人看不出异常，又叹气离开了。 事件c和a一样是跳楼。 a是从宿舍窗户跳下去的，但c是从顶楼跳的。 跳楼前把自己脱得一干二净，摔死的时候还面带笑容。 顶楼上用粉笔写了几句话：我该死，我赎罪，我不该藐视生命，我愿结束自己的生命作为轻浮的代价。愿死后见到刘仁义，让他在阴间也不得安宁！ 看到天台上这段写得乱七八糟的话的时候，洪班感觉有点毛骨悚然。 她感觉自己这会儿有点名侦探柯南查案时的感觉，现场的情况一大堆，就是总觉有什么东西蒙在这一群已经死亡的女孩的真相之上，但就差那么一点点，真的就一点点就快想明白了。 朱鹮也看着这些字没吱声。 他摸着下巴，眼神有点阴郁。 洪班撞了撞他，问看明白了吗？ 他摇了摇头，说：“长这么好看的姑娘，字这么丑，真是白瞎了。” 洪班翻了个白眼，心里真真想给他两拳。 正待动手时，洪班的徽章又响了起来。 “洪班，你好，我是永夜。”请把你的位置发给我，我稍后就带着支援者过去。嗯……支援者……你最好有点心理准备。” “蛤？”洪班没听清楚他说的支援者怎么着的话，就听到了让有点心理准备。 她看了一眼朱鹮，用眼神问他要不要再问一遍，他耸耸肩，用嘴型说了两字：“等着。” 洪班心想，嗨！管他的，谁来都行，反正能解决我们的情况就行了。 目前的状况肯定是我和朱鹮两个弱鸡解决不了的，来个能做主的就行，还要什么自行车啊！ 两人到事件c尸体所在的地方，地上一滩血，c被好心人用衣服盖住了身体，衣服遮不住的地方白晃晃的，就算在漆黑的深夜，也看上去有些刺眼。 洪班突然想到一点，转身问朱鹮：“现在几点？” 他看了看工作板，说：“04：18” 洪班转身对他说：“还有差不多半个小时要有日出了，咱们得快点儿。” 他摸摸耳朵说：“你没发现，就凌晨4点多的校园来说，这儿的人有点太多了吗？” 经过朱鹮的提醒，洪班也发现了，刚开始没注意，光顾着关注死亡的三个事件情况，这会儿一琢磨也发现了，就算同时死了三个人是很轰动的事件，但又不是地震，为什么大半夜的这么多人全出来了？ 而且大家都在议论这些人的死，不应该啊！ 洪班正琢磨着这些异常的情况是为什么的时候，突然有人大喊一声：“天呐，那儿又有人要跳楼！” 猛然抬头，看见十四号楼的顶楼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有一个穿着一身白裙子的女孩站在了上面。 远远看过去，她留着及腰的长发，风吹着头发和裙子都一起摆动着，看上去竟然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人一般。 大家一窝蜂地往十四号楼跑，两人也跟着跑了过去。 到了楼下，看见白衣女孩眼神迷离地看着远方，嘴巴一动一动的，好像在说些什么。 她站在楼顶护栏上，双手展开伸直了走来走去，一会儿笑一会儿哭走得歪歪斜斜的，看得下面的人一阵紧张。 洪班对朱鹮说：“你在下面看着，我得上去了。” 他一把拽住洪班，皱着眉说：“你上去做什么，她又看不到你，你也不能碰她！” 洪班咬了咬下嘴唇：“那我也不能就这么干看着，我必须得做点什么，这可是我的管辖范围！” 说完也没管朱鹮后面说了什么，甩开他的手，三步并作两步地跑上了十四号搂的顶楼。 顶楼的门从里面反锁了，还好洪班能穿过去。 这所大学的顶楼被做成了楼顶花园的形式，陈设了很多的竹竿和线，用来让大家晒被褥。 洪班一进入顶楼，发现不知道是谁晾的床单没收，也随着风在呼扇呼扇的动。、白衣女孩站在床单的后面，能听到她凄惨的笑声。 是的，凄惨的笑声，像是哭的笑。 她一边哭笑着一边说：“哈哈哈……我对不起你呀，弄成现在这个境地，我也不想啊！小蝶，你都已经死了，你就不能放过我吗！她们都是你弄死的对不对，你是想全校的人都看着我死。然后让大家都知道这件事是不是！求求你放过我好不好……” 洪班以为她身边有人或者是能她看到鬼，所以在和谁说话，但仔细瞅了瞅并没有。 正纳闷呢，却见女孩突然换了一副腔调，阴森森的说：“哼哼……当初你们逼我的时候，怎么没想过要放过我呢……我视你们为好姐妹，你们却到处去散播我的谣言。我明明是被骚扰，你们却到处说我主动勾引他。现在我死了，都是你们害的！你们该来陪葬了！” 说完这些话，白衣女孩就作势要往下跳！ 洪班见状也顾不上什么守则和规矩了，快速念了口诀，现出了真身，飞快地跑向她，准备伸出手拉她一把。 看到人在自己面前跳楼却无动于衷，那不是自己能做出来的事儿。就在洪班马上碰到她的手时，突然一个声音传来，女孩的动作停止了。 “刘雨婷，这不是在梦里，赶快醒过来吧！”洪班被吓了一跳，巍颤颤地转过身，在看见说话人的那一霎那，整个身体都僵住了。 上主，一身黑衣的上主，正一脸邪魅地望着她，然后嘴一歪，笑了。 第三十五章 真凶 看见上主出现在自己身后，洪班有点没反应过来的感觉，她愣愣地看着上主，张了张嘴，想喊一声“上主”。 没等开口，上主突然略过她，直接走向了白衣女孩。 白衣女孩，上主叫她刘雨婷，那就叫她的名字吧。 刘雨婷听到上主的话以后，明显出现了迟疑。 她有点恍惚的站在台子上，身体摇摇晃晃的，仿佛睡着了正在努力醒过来似的。 上主走到她面前，用右手在她眼睛前打了个响指，然后说：“刘雨婷，你被人催眠了，你现在不在梦里。我在你身边，你可以放心地醒过来。我数一二三，然后你就可以醒过来了。一……二……三” 数完三以后，上主又打了响指。 随着响指声结束，刘雨婷就像全身力气被抽走了似的，一下子瘫软在地。 上主及时的抓住了她，防止她意外掉下楼。 “你先把自己藏好。”上主看了洪班一眼，淡淡的说。 “哦！”洪班赶紧默念口诀，恢复了魂儿的状态。 刘雨婷瘫在地上大概过了几分钟以后，突然趴着就开始呜呜的哭了起来。上主走过去对她说：“我今天救你，并不是因为你没做错什么。对于李恋蝶的死，你有很大的责任。嫉妒使你们丢失了人性本来的善，成了被别人利用的刽子手。”希望你以后能珍惜自己的生命，多做点善事，为以前的错事积德吧！等我从这里离开以后，你明天就会忘记我的存在，至于你是怎么被救下来的……” 上主转过头看着洪班说：“她应该是怎么被救下来呢？” “蛤？”突然被上主提问，洪班有点措手不及， 她看了看顶楼门的方向，那儿有几个人正在奋力撞门，想要冲进来“救人”，这个状况有点棘手啊……她摸了摸脑袋，干笑了几声：“就说因为太害怕，所以得了失心疯，突然晕厥了吧。” 上主略踌躇了一下，然后继续对刘雨婷说：“你今晚知道一起跳舞的女伴都自杀了，非常害怕，于是得了失心疯。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等你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在天台了。现在，你睡吧……” 上主说完，刘雨婷乖乖闭上了眼睛，应该是睡着了。 洪班一脸崇拜地看着上主，傻乎乎的说：“哇！上主，你这是用了催眠术吗！我都不知道你这么会催眠呀！” 上主睨了洪班一眼，用鼻子哼着说：“那你知道什么呢？” 被他一问，洪班有点尴尬地笑了笑：“呵呵……那个……我知道上主是我们转生殿最厉害的神仙！” 他笑了笑说：“不见得。” 说完上主敛了笑容说：“走吧，我们去处理始作俑者。” 洪班瞪大眼睛看着他：“所以这些自杀的女孩，真的都是被人害死的嘛？” 上主看了她一眼：“你不是寻求支援吗。整个转生殿，除了太阳、血眉、匹修还有一个不适合来这里的人，就是我的催眠术最厉害。血眉和匹修都去处理别的事情去了，太阳不方便，永夜自然就找到我这里来了。” 洪班摸了摸脑袋，呵呵笑：“上主真是亲力亲为的好领导啊，这种小事儿怎么还惊动了您的大驾呢……” 上主看了看天，淡淡地说：“生命面前没有小事。何况，她已经够滥杀的级别了，不能再放任下去。” 洪班整理衣服，收拾了一下心情：“那……能不能告诉我到底是谁做了这一切？” 上主瞅了她一眼说：“你认识，刚才你们还聊了挺久呢。” 洪班一愣，然后捂着嘴说：“不是吧！朱鹮怎么可能去杀人！” 上主翻了个白眼：“装傻有意思吗！今晚你就见过朱鹮？” 洪班迟疑了，看着上主的表情好半天才说：“不会的，我觉得不会是洛云裳，她是那么好心肠的一个人。” 上主轻叹了一口气：“这个世界，并不是只有坏人才会做坏事儿。人一旦钻了牛角尖，也便就容易失去了分寸。走吧，该是时候去做个收尾了。” 洪班扯了扯上主的衣角，指了指天空。“可是天快亮了，我和朱鹮差不多该回去了” 他看着洪班想了想：“跟着我还担心天亮，我难道不值得让你产生安全感么。” 洪班低下头：“上主言重了，我只是提醒一下咱们是有规矩的” 上主冷哼了一声：“咱们的规矩是到八点，现在离八点还早，我会让你们按时回去的。” 洪班垂头丧气地下了楼，看到朱鹮正站在人群中看着自己，她走过去一撇嘴，有点想哭。 朱鹮好像被吓了一跳，往后蹦了一下，然后惊恐地问：“怎么了，你这下来就一副被人欺负的模样，发生啥事儿了吗！” 洪班被他的样子逗得有点忍俊不止，哭笑不得的说：“没事儿，跳楼的人已经被救下来了……嗯……上主来了……他让我们跟他一起去抓真凶。” 朱鹮睁大了眼睛：“我的天，这事儿很大吗！上主都惊动了……” 洪班摆摆手：“不小，这几个人都是被催眠杀害的。” 朱鹮：“我的天！真的呀，那走吧，咱们赶紧抓坏蛋去！” 洪班有点迟疑：“那个人我认识，今天晚上跟我在地铁站门口聊了一会儿。她是血眉救下来的孩子，可是现在血眉不在怎么办？” 朱鹮吃惊地说：“你跟活人聊天啦！” 洪班翻了个白眼：“你的关注点太奇怪了……她能看到我们，从小就能看到。” 朱鹮悻悻地：“噢……那她犯了错就得承受结果，不能因为下面有人就逍遥法外吧。” 洪班点点头：“也是，你说的有道理，我狭隘了。走吧，跟上主一起去抓她！” 朱鹮脑袋转来转去好几圈，然后问：“上主呢？” 洪班噘嘴：“你以为上主跟我们一样弱吗，人家早都过去了，我俩只能连接他传送过去！” 被传送到上主身边时，他正站在一间医院的门口。 朱鹮走过去笑嘻嘻的说：“上主大大，咱们还能两个人之间互相传递呢，我们以前都不知道可以这么方便。” 上主面无表情：“我可以，别人不行。” 朱鹮有点尴尬：“还是上主厉害，咱们也享受了一回特殊待遇。” 洪班扯过他对上主谄媚笑着说：“上主，咱们为啥来这家医院呢！” 上主看了看医院的牌子：“自杀热线的工作地点就在这家精神病医院里面。” 两人瞪大了眼睛，然后又恍然大悟了。 洪班心想挺有道理呀，可不是嘛，自杀热线就应该开在精神病院里面才对，本来也是处理精神问题的一个机构。 她又仔细地看了看这个医院，嗯……不大，看着也挺正常， 对面还是个卫生服务中心，也就是给社区小朋友打预防针的地方。 她有点邪恶地想，这种地方，带小朋友过来安全么…… 跟着上主直接进了医院里面，找到洛云裳的时候，她正站在医院顶楼的天台上，好像知道了似的，正在等他们。 上主问：“洛云裳？” 洛云裳笑了笑：“是我。” 说完她转头对着洪班说：“你好，洪班，刚分开不久，没想到这么快就见面了。” 洪班迟疑了一下，往前走了一步：“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洛云裳看了看天，然后笑着说：“我也没想这么做。我最开始真的只是想救助那些想自杀的人而已。可是当我在地铁站门口看见刘仁义拿着收魂使的工作板时，我觉得天都塌了。为什么！为什么那么坏的一个人，也可以当收魂使！” 她满眼愤恨的看着上主。 听到“刘仁义”这个名字时洪班明显吃了一惊，我也转过头看着上主，很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上主看着洛云裳的眼睛，淡淡的说：“他是你伪装成自杀的第一个成功案例。你花了太多的心思催眠他，到最后他也不知道自己是被催眠了所以才会自杀。你知道我们工作的原理，所以你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可是事情总是有意外，我们还是发现了。” “既然收错了魂，也错过了让他自然投胎的时间，就只能让他暂时以收魂使的身份去赎自己的罪。他的收魂使身份，是你促成的。” 洛云裳苦笑着往后退了几步：“是吗，是我促成的？可是那又怎样，都已经这样了！他该死！那几个女孩也该死！那个叫李恋蝶的本来不用死的，可是我发现就算我不杀她，她也迟早会自杀，那我还不如送她一程，让她少点痛苦。” 上主看着她冷冷地说：“洛云裳，血眉为了救你吃了不少的苦，你辜负她了。” 洛云裳一愣，眼泪流了下来：“血眉……我最担心的就是血眉知道了会怎样。洪班，你是她的徒弟，记得好好开导她。我知道对不起血眉，可我说服不了自己。看到刘仁义当上收魂使的那一刻，我觉得所有的一切都崩塌了。我没有办法再杀他，但我可以想办法让他得到世人的唾骂！” 上主眼睛一瞪，狠狠的说：“滥杀无辜，就是你所谓的办法？” 洛云裳苦笑：“反正她们也不是什么好货，她们和刘仁义一样，都该死！” 上主叹了一口，闭上了眼睛：“洛云裳，你做了太多的错事，走吧，跟我回转生殿。” 说完，上主拿手在洛云裳的眼前一晃，洛云裳白眼一翻，瘫倒在了地上。 洪班和朱鹮碉堡了…… 第三十六章 洛云裳 “你是谁？你怎么进来的！”七岁的洛云裳站在楼梯口，插着腰警戒地看着血眉。她本来只是起来尿尿，可走到门口就看到一个人坐在窗口看着她，把她吓得差点尿裤子。 血眉走过来拍了拍她的脑袋，她不耐烦地往后闪，仍然戒备地看着血眉。 血眉笑了笑：“你好啊，我叫血眉，我是你爸爸妈妈的朋友，他们走以前，让我过段时间就来看看你。” 洛云裳歪着脑袋说：“是吗？那你为什么要这么晚过来看我，白天不行吗，还坐在窗台上，好吓人的！” 血眉宠溺地笑着说：“因为我白天太忙了，晚上才有空呢~！以后我没事儿就来看看你，都在晚上可以吗？” 洛云裳想了想问：“你真的是我爸爸妈妈的朋友吗？” 血眉微笑着说：“当然啦，你爸爸叫洛箭眉，妈妈叫商影对不对。” “嗯！是的，我知道他们的名字，虽然我很小他们就去世了。”洛云裳总算对血眉笑了。 从七岁认识血眉，到十八岁高中毕业。洛云裳慢慢知道了血眉的真实身份，收魂使。 刚知道的时候觉得很恐惧，总觉得从“下面”来的人都是鬼，是会害人的。 可是这些年，血眉除了过一段时间来看看她，跟她说说话，并没有做过什么让她不喜欢的事儿。 相反她还挺喜欢血眉，觉得这个姐姐长得很可爱，但是说话却非常的温柔，让人忍不住地想靠近她。 随着年纪慢慢长大，洛云裳也知道了自己父母去世的真相。 当年爸爸做生意失败，欠下了大额债务，被债主逼得带着妈妈跳了楼。 跳楼前血眉现身阻止过他们，但他们没顶住楼下咄咄逼人的债主的压力，最后还是跳了。 血眉说到这里眼神凶狠地说：“最烦那些别人跳楼时在楼下说风凉话的人了！这些年遇到跳楼的倒不是那么担心，最担心的是跳楼的时候楼下面有人看热闹，一旦看热闹的人说几句刺激的话，那些人本来情绪就激动，很容易一骨碌就下去了。” 洛云裳知道自己本来也要随着父母一起“下去”的，虽然并没有相关的记忆。但是每当问起血眉为什么自己能看到“鬼”，血眉都左顾右而言其他。 后来她慢慢地猜到了，当年自己应该是被血眉救下来的一个幸运儿，所以才能看见血眉，所以她才会不定期的来看自己。 洛云裳在孤儿院的日子并不是那么好受，因为她能看到鬼。 小时候不懂得隐藏，所以被其他小朋友孤立了。大家都害怕她，所以她很孤独。也因为这样，孤儿院一直没能找到愿意领养她的家庭，她就这样孤单的在孤儿院一直长大了十八岁。 还好有血眉的陪伴，她才不至于孤立无援。 报考大学志愿的时候，洛云裳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心理学。 大学期间，通过自己的努力，她顺利的考取了国家二级咨询师资格证，后来还努力攒钱，利用假期去国外参加了专业的催眠师培训，并且考取了国际催眠师资格认证。 本来一步一步这样走着，洛云裳会很顺利地按照自己的构想，成为一个能帮助有心理疾病的人摆脱心魔，让更多人远离抑郁症等这些会导致自残自裁疾病的心理医生。可是一个人的出现，打破了这一切的美好，让她也陷入了囹圄。 刘仁义，洛云裳的研究生导师。 念研究生是血眉建议的。血眉说，新考来转生殿的收魂使，明显文化水平一年比一年高，感觉没点底蕴都不能和他们沟通了，所以还是多念点书好啊，念书多考试都更容易通过一些！ 洛云裳很听血眉的话。在她看来，血眉是自己的再生父母，比亲人更值得信任。至少这么多年，没有一个亲人愿意来孤儿院看自己，生怕来了就会被赖上。 知道自己是孤儿，并且没有任何亲戚的时候，刘仁义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后来洛云裳才知道，他看准了自己无依无靠，才会如此没有底限的对自己使坏。 但刚念研究生的时候，因为刘仁义表现得非常和蔼可亲又对她关怀备至，所以洛云裳对刘仁义还是挺信任的。让做什么基本上都不会太拒绝，帮他写材料、跑腿儿、去学校接孩子放学、甚至去家里打扫卫生都是常有的事儿。 刘仁义是个鳏夫。据说老婆在几年前得病去世了，为了孩子一直没有再续弦。 第一次被刘仁义要求去家里打扫卫生的时候，洛云裳还觉得很别扭。但是刘仁义把钥匙给她，说家里没人，不会有什么问题，她才放下了警惕。 直到有一次打扫完卫生，突然睡着了。等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衣衫不整地躺在地上，刘仁义就坐在旁边，手里拿着一部手机，正在翻看他刚才给自己拍的照片。照片里的自己……洛云裳想用羞耻来形容。 她知道自己被催眠了，虽然做了什么完全不记得，但刘仁义却以拍摄的照片和视频为要挟，对自己展开了长达三年的奴役。 是的，奴役。 如果可以删除自己的记忆，洛云裳想把这三年的屈辱一丝不剩的完全洗刷掉，可是她能催眠别人，却催眠不了自己。 不……她也催眠不了刘仁义，因为这个人的心理防御能力实在是太强了，或许是因为对自己还心存戒备吧。 对刘仁义的恨越来越强烈，强烈到时常在夜里满头大汗的惊醒，手里拿着刀，面前的东西已经被刺得面目全非。 不是没想过跟刘仁义同归于尽，但是又觉得这样太便宜他了。血眉说过，自杀的人下辈子只能当猫当狗。 所以，洛云裳决定，要用刘仁义对付自己的办法，让他也尝试一下身不由己的痛苦。 是的，洛云裳花了很长的时间获得刘仁义的信任，极尽放浪形骸的本事，终于让她找到了刘仁义的突破口。并且用最隐蔽的方式，让刘仁义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从自己家的窗台上跳了下去，18楼，摔下去已经看不出来原本的样子。 刘仁义死了，洛云裳的仇报了。 这段时间血眉在哪里？洛云裳不知道，她只知道在自己最需要人支持的时候，血眉就像从这个世界消失了似的。 血眉再出现的时候，洛云裳已经从医院离开，在自杀热线当起了专职接线员。 如果没有遇见李恋蝶和她的几个塑料小姐妹，洛云裳可能会慢慢淡忘刘仁义带给自己的屈辱记忆。可命运就像生怕她忘掉了刘仁义，会活得太安逸一样。洛云裳终究还是在大学的心理辅导室里面，见到了李恋蝶。 李恋蝶来的那天，辅导室里只有洛云裳在。 她怯生生的坐下，问：“医生您好，我……最近总想着彻底离开这个世界，我想……我可能得了抑郁症……不知道能不能寻求您的支持……” 李恋蝶是个很好看的姑娘，真的很-好-看！一米七的个儿，一米二的腿，白皙的皮肤，丰满的嘴……这简直就是从选美现场走下来的一个大美人。 可是这个大美人脑子不那么好使。从舞蹈社团结交了几个一直暗暗嫉妒她的“好姐妹”，而且被自己的导师以各种理由频繁猥亵着。 她把这些痛苦的事向自己的好姐妹倾诉以后，毫无意外的开始出现了关于她勾引导师的各种流言蜚语。 谣言甚至传到了自己父母的耳朵里，可见她的小姐妹们到底有多迫不及待的想看到她不好受。 这些谣言让她万分憋屈，也让洛云裳痛苦不已。 洛云裳想起了刘仁义，想起了那些活着不如死了的日子。 噩梦又回来找她了，所以每每惊醒后，她就到地铁站周围去走走。透透气，也希望能好运的“偶遇”血眉。血眉好久不来，她感觉尤其的孤单。 没有遇到血眉，却看见了刘仁义！ 那个让他恨到几乎自残的刘仁义，那个本该受尽折磨去当猫当狗的刘仁义，竟然拿着和血眉一样的工作板，堂而皇之地当上了收魂使！ 洛云裳没有勇气和刘仁义打招呼，但深陷到肉里面去的指甲，透露了她当时心里有多震惊，多愤恨。 那天是怎么去上班的她已经完全不记得了，脑子里只有一个声音一直在响：“刘仁义，既然你在转生殿，那我就让更多的人下去控诉你！我要让你在人间的名声也烂成渣子！” 后面的事儿，已经顺理成章了。 通过李恋蝶，洛云裳假意邀请了她的五个小伙伴前来进行心理治疗前的问询，并在这个过程中对她们进行了深度催眠。这种催眠并不简单，但只要有耐心，总是能悄无声息的让她们一步一步成为自己的傀儡。 “后面的过程，你们也知道了。为了让更多人知道，我甚至在网上发帖进行了预告。至于李恋蝶，活着那么痛苦，她一辈子可能都走不出那个痛苦的小圈子，我还是帮她解脱了吧。” “我已经不想再活下去了。请转告血眉，我对不起她。” 血眉，谢谢你给了我一个活下去的机会。但如果可以选，我宁愿从来没认识过你。 第三十七章 梦见大海 洛云裳被上主带走以后，洪班和朱鹮非常狼狈的才躲开初升的太阳，回到了工作站。 洪班最讨厌这种管杀不管埋的人！ 把他们带过去，又自顾自的走了，都没考虑一下他们待在那边有多无助！ 不带我们也行啊，给安排个交通工具可以吗！ 上主太讨厌了！ 其实收魂使是可以见光的。 晒太阳也不会让他们魂飞魄散或者难受，只是让他们看上去有点“与众不同”罢了。 虽然绝大多数人都看不见收魂使，但是洪班总是不愿意冒那个“万一”的险，特别是遇见过洛云裳以后，她更加坚信凡事力求保险才是万全之策。 朱鹮跟洪班叽叽歪歪的抱怨了半天，说什么洪班这种万事小心的性格活得太累啦；没有那么倒霉，不可能小概率的事儿每天发生在咱们身上啦；说什么都不做的话魂生太无趣啦…… 一路嘚吧嘚的，反正也配合洪班东躲西藏。 你说你反正也会跟着我做，抱怨那么多干什么，不是自己找气受么…… 进入工作站以后，屋里还是空空如也，没有血眉的踪影。 洪班有点怅然若失。 “你说血眉回来了，发现洛云裳已经完蛋了，她会难过吗？” “她应该会因为洛云裳的‘背叛’而感觉愤怒吧！” “我怎么觉得你们男人一点儿都不懂女人的心思呢！” “那你说说女人的心思是啥，我又没当过女人，我肯定不知道啊！” “嗯……反正如果是我，我会好伤心，因为我对她付出了那么多的心血，寄予厚望呢！” “我觉得老祖宗没那么小女人，放心吧” “你才是小女人，你全家都是小女人” “你看你，还不承认自己是小女人，小气的女人，哼！” 洪班跟朱鹮的聊天总是容易不欢而散。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朱鹮年纪小，心性还不成熟的原因，偶尔沟通起来感觉就像是在扮家家酒似的。 但有些时候吧，他的思维又让人感觉过于成熟，他遇事的沉稳和成熟的见解，时常会让洪班暗暗吃惊。 这个家伙，不会是假装自己十八岁，其实已经三十八了吧…… 两人稍事休息以后，就准备去见海哥继续学习法术。 在出发前，洪班扯住朱鹮对他说：“如果你今天再悟出什么，一定要传授给我啊，我感觉法术这个东西，怎么这么虚幻呢！我猛然发现自己的逻辑思维好像很不好啊！” “我说小女人，你不知道什么东西都有天份这一说么？你是笨鸟，你就得勤快点飞。” “你才是鸟，你全家都是鸟！” “你为什么这么喜欢咒我全家啊！” “我……” “我什么我。我妈比我早死，我爸不承认我是他儿子，我就是我全家，以后你不用咒我全家了” “我错了，以后不骂你全家，骂你一个人就行” “不骂不行吗？” “你不惹我不就行了！” “我忍不住” “活该。” “……” 到海哥那儿的时候，屋里没人。 两人对看了一眼，然后规规矩矩地脱鞋，进屋，坐下。 对于海哥，相处了两次，感觉他不是一个脾气很怪很坏的人。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身上带着一种不怒自威的压迫感，一瞪眼就能吓得洪班一哆嗦。 所以一来到这个房间，洪班就会变得很乖。 就像她从小到大，只要见到长辈，就会变成乖乖女一样。 下意识的，把自己飞扬跋扈不讲理的那一面藏了起来。 再看朱鹮，他一来这儿就不太爱说话，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和洪班一样，觉得有心理压力呢…… 但是现在海哥不在屋里，洪班却一点都不敢造次，生怕哪儿做的不对，会招致海哥的不高兴。 毕竟在转生殿，作为一个由意识创造的地方，它是不是存在什么机制能接收到自己的想法和 他们说的话，对他们的行为产生“监视”，洪班可一点都不清楚。 甚至，洪班觉得自己是时刻被关注着的。 她时常能在一些事儿里面看到自己说过的话的影子。 这就有点吓人了。 所以虽然老忘，但一旦想起来了，就会告诫自己不要乱说话，不要乱想不该想的事儿，好好做自己分内的事儿，干好本份就行。 所以现在坐在这里，洪班就对自己说，不要乱想，不要乱动，好好想想海哥昨天教给我们的东西，努力学着去操纵自己的意识，去感受这里的规则。 她闭上了眼睛，去感受自己的“脑子”。 为什么感受脑子？意识不是脑子里产生的嘛，所以得先去感受到自己的脑子才行啊。 感受了一会儿以后，觉得脑子昏昏沉沉的。 好像脑髓在里面晃荡，在旋转，在一张一合。 然后……洪班睡着了。 洪班或者说小雪又进入梦里了。 这回不是小桥流水，也没有欢声笑语。 一眼望过去，满地的尸首，满眼的鲜血。到处都是厮杀声，刀刺进身体的声音，鲜血往外滋滋冒的声音，垂死挣扎的呻吟声，悲怆的号声，马蹄声，刀和刀碰撞的声音…… 洪班没有说话，一直在跑，她能听到自己的喘息声，呼哧呼哧…… 不知道是在追赶谁，还是在躲避谁。 眼看着就要摔倒了，突然被谁一把搂住腰拽到了一匹马背上。 转过身，看到了四哥哥满是鲜血的脸。 他一边挥刀一边略带责备的说：“让你在军营好好待着，你非得要出来，你看我还得分心看着你。” 洪班嘟着嘴：“刚才我就是因为武器掉了，不然肯定不需要你帮忙的！” “小雪，战场上可不是儿戏，一分神可能就没命了！” “我知道的，我很努力的练武，就是为了能跟你一起上战场” “我先送你回军营，回去把你身上的伤好好收拾一下，等我回去。” “嗯” 回军营后，有女官过来帮洪班清理伤口并做了简单的包扎。 她休息了一会儿，然后收拾衣衫，准备再出门去支援四哥哥。 这时一阵爽朗的笑声传了过来，紧跟着有人捞开了军营的门帐。 四哥哥和一个彪形大汉并肩走了进来。 时间停滞住了，就像洪班张开的嘴一样。 那个和四哥哥一起进来的人，虽然长了满脸的胡子，穿着盔甲，脸上也是糊满了血浆，但她一眼就认出来了。 那个人，是海哥。 一样脑袋和眉毛光不溜秋，一根毛也没有的海哥。 四哥哥和“海哥”走进来以后，看到洪班站起来了，慌忙走过来扶了我一把，然后嗔怪的说：“不是让你好好休息吗，又起来做什么！” 洪班不好意思的摸摸脑袋：“我想去帮你呀！” 四哥哥哈哈大笑：“已经打完了，大捷！除了死的和俘虏的，都投降了！” 洪班正准备恭喜他，就听“海哥”拍了一下四哥哥的肩膀，然后大声嚷嚷道：“他奶奶的，老子今天没打过瘾，早知道他们那么孬种，我应该打前锋，将军你在家里陪着小雪就好！” 四哥哥也爽朗的笑了：“黑鱼，下次让你做前锋就是，机会多的是!” 黑鱼嘿嘿笑：“那可说好了呀，小雪给我做见证！” 洪班拍了一下手掌：“没问题！” 黑鱼？原来不是大海，他叫黑鱼？ 看来自己对海哥真是无比敬佩，竟然在梦里也见到他了。 洪班就这样半梦半醒的想着，直到感觉手臂被人戳了又戳，才突然惊醒。 抬起头，就看见海哥正所有所思的看着自己，眼睛里的情绪很浓郁，洪班没太看明白。 眨巴眨巴眼睛，她赶紧坐正身子，然后尴尬的打哈哈：“哎呀，这……想得太入迷，竟然睡着了！我刚才正在努力地感受我自己的意识呢，意识真深奥啊，啊哈哈哈……” 海哥没笑。 他坐直了身子，看了一眼朱鹮，然后说：“坐好吧，我们继续上课。” 洪班瞟了一眼朱鹮，他正一脸严肃地坐在自己右手边，假装正经的坐得笔挺。她也学他伸直了背，然后收拾一下自己的睡眼，努力摆出一副“我很认真”的表情。 海哥看两人都坐定了，打了个哈欠说：“从今天开始。你们每天都坐在这里冥想就好了。洪班，你什么时候能做到把这片叶子从我面前变到你自己的手里，我们就开始进行下个段次的授课。” “蛤？”洪班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 她感觉最近几天自己出现这个表情的几率太高了，自己现在究竟在经历一个什么样的颠覆认知的生活啊！ 海哥看了她一眼，淡淡的说：“怎么着？不同意？” 洪班慌忙摆摆手：“哪里！哪里！我是觉得，我这进度慢吧，我可以努力的学，但是要你们俩陪着我干打坐，那……多不好意思啊！” 海哥闭上了眼睛：“以后日子那么长，你得习惯着没事儿就冥想，这样才不会度日如年。” 朱鹮睁开眼睛看了海哥一眼，又瞅瞅我：“小红姐姐，海哥这是给你压力让你赶紧学呢，你努力哦！” 海哥睁开眼睛看了朱鹮一眼，然后又闭上了。过了一会儿他突然说道：“朱鹮，在洪班学会挪动树叶之前，你要是觉得没意思，也可以不用来这里。” 朱鹮抬眼望着海哥定定的说：“你-想-得-美！” “蛤？” 洪班心想，说真的，真不想老是在吃惊中度过啊…… 第三十八章 第一次月例特权 “你想得美？”洪班心想，我没听错吧？这能是乖乖牌朱鹮对海哥说出来的话？ 一字一顿，感觉有点咬牙切齿。 她转过头看朱鹮，后者正噘嘴仰头看着海哥。 不过这个表情也就是出现了一眨眼的功夫。 他很快就恢复如初，换上正经的表情：“海哥，您收学费授课，学生再聪明也不能不作为吧！” 海哥清了清嗓子，咳咳两声：“洪班需要磨练的时间未知，我是怕你觉得浪费时间。” “完全不！冥想挺有意思的！能想起来很多以前没注意的事儿，是一个理清思绪的好办法。”“既然如此，你自己决定吧。” “谢谢海哥为我着想，我得留下来，洪班没准儿还需要我的帮助呢。”朱鹮拱了拱手。 洪班见朱鹮都这么说了，只好配合他不停的点头。 “好。洪班，现在开始，你要努力了。”海哥的眼神从朱鹮身上切到了洪班这里。 “知道了，知道了，压力这么大，我肯定努力，肯定努力……”洪班假笑着有点心虚的应承。 她隐隐地有种“觉得哪里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的奇怪感觉。 接下来的日子，洪班哀叹，哎……说它是日子都不好意思，因为实在是太无聊了。 白天在海哥的房间里枯坐，晚上去自己的地界儿上収魂。 収魂的业绩基本上保持一夜一个到两个的频率正常完成。 而枯坐……只能说海哥房间的空气太适合睡觉了，她经常不知不觉地就进入了梦乡。 而每次在梦里，总是有四哥哥，偶尔还梦见海哥的化身黑鱼。 洪班坚信是因为老见着海哥，所以梦里的人才长得那么像他。 不过黑鱼非常的粗鲁，说话十句八脏，还喜欢动手动脚的。 但他和四哥哥的感情很好，是出生入死的好兄弟。 四哥哥说黑鱼是他最信任的哥们。 所以小雪也对黑鱼很友好，时常一起嘻嘻哈哈。 我应该就是小雪吧，在梦里。洪班这样想着。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梦到关于小雪和四哥哥的梦。 一直没有看到小雪的样子，因为梦境都是小雪的视角。 梦得久了以后，好好奇小雪长什么样子啊！ 洪班甚至一边做梦一边有旁白在呐喊：转过身来给我瞅瞅。 梦境就是一些日常，像流水账一般。 做梦的时候多了，洪班感觉是晚上过现在的日子，白天在海哥那儿过别人的日子。 海哥对于她总是睡着这件事也好像习以为常。 虽然她每次醒来都特别的不好意思，感觉像是做错事儿的孩子。 但是他都淡淡的说：“初学者正常。”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洪班会瞄一眼朱鹮。 发现他跟自己一样，也经常闭着眼睛，好像在做梦。 同样是做梦，怎么自己就这么的名不正言不顺呢…… 哎……这个天份太低，确实很伤啊！ 这段日子，洪班一直在等着血眉回来。 她心里很焦急，虽然表现得好像无所谓。 她知道血眉肯定会很在乎洛云裳的审判结果。 她不知道的是，上主对洛云裳的审判是不是会瞒着血眉进行。 过了有十天了吧，一直没听到有对洛云裳进行审判的消息传来。 洪班和朱鹮在猜测，是不是上主在等血眉回来呢。 洛云裳现在是一个很奇怪的存在。 要知道，在现在这个年代，“滥杀”已经是稀少案例了。 像有时在新闻里看到的那些连环杀手案什么的。 一般都会交给阳间的审判机构去执行生死裁决。 等连环杀手被执行死刑或者自然死亡以后，再来转生殿受阴间的刑判。 但洛云裳，她不是一个正常的阳间人。 本来三十多年前，她就应该离开这个世界的。 是血眉用自己的命数和她做了交换。 具体的交换方式我不知道，据说为了防止大家都这么做，所以做了保密处理。 但洪班想肯定不会太轻巧，从上主的话里面也能听出一二。 这也是大家都悄悄传“血眉有后台”的重要原因。 血眉在她的有魂之年，救了好几个小孩子。 换个人这么做，可能早就投胎去了。 上次救佩佩的孩子，她领的惩罚据说是最轻的一次，因为只是“可能死亡”。 上主夺了洛云裳的魂魄带回转生殿，相当于已经在阳间杀了她。 但是没人敢说上主的做法有问题，毕竟洛云裳做的事实在错得离谱。 洪班打听了很久，才知道洛云裳被寄存在宫格内。 宫格，想起来都疼的地方，她甚至都不敢靠近那里。 不知道没有自杀的洛云裳，在宫格里面还需要受罪吗？ 虽然就见过她两面，但洪班就是固执地觉得她不是个坏人。 只是，她被坏人逼得失去了理智罢了。 她想，如果血眉在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能在她身边，可能悲剧不会发生。 所以那段时间，血眉去哪儿了呢？ 就像这段时间，血眉又去哪儿了呢？ 血眉，谜一样的女子啊。 血眉回不来，洪班的法术没长进，但収魂还得正常进行。 业绩考核的一百个任务，目前通过她和朱鹮兢兢业业的操作， 已经完成了快五十个，在一个月过去马上快一半的时候。 明天就是阴历十五，他们的第一个月例特权就要来了。 洪班最开始以为月例特权每个月只有十五才有的。 后来才知道每个月初一和十五都可以执行。 只不过她跟的师父初一在脱毛出不去，所以只有十五能出去。 真是白白浪费了多少可以救人一命的大好机会啊！ 其实他们第一天出任务就是初一，但那天开工，不能去救人。 所以好不容易等到了十五，洪班和朱鹮都热血沸腾跃跃欲试得不得了。 在十四那天睡完觉，哦不，上完课以后，两人早早回到了工作站。 洪班在屋子里来回踱步，有点不知道手往哪里放。 朱鹮看见她的样子忍不住笑，然后扯她一把 “我说小红姐姐，你能不能别跟个陀螺似的，看着晕。” “你才像陀螺！” “耶？没有我全家都像陀螺了吗？” “我答应了不再说你全家自然就不会再说了。（高傲脸）” “那我还得谢谢你了是不是。” “嗯……你应该庆幸遇到的我是个言而有信的好同志。” “嘁！我说你有那么紧张吗？” “我这是兴奋！辛苦干了两周，我他娘的终于能出去救人了！” “你淑女点行不行，救人就救人呗！” “淑女不了，我太兴奋了！” “得了！我跟你说，救人能救下来算救，救不下来那就是直面人家的死亡呀！” “呃……（摇头）不会的，我们一定出师大捷，救他一打回来！” “姐，没那么多人想死” “我不管，每个人都救回来！” “你没救了，你先救救自己这颗胡思乱想的脑袋吧！受不了，我出去转转……” 洪班记得之前和血眉出去见习的时候，她说救人要讲究技巧。 在很久很久以前，血眉也是新手的时候，她救人经常失败。 有时候你明明想救别人，但一张嘴就在教训别人，让本来就崩溃的人更加烦躁了。 她还遇到过救人的时候把人说烦了，本来没那么坚决要死，结果，咔，自杀了。 人死了以后到了转生殿，发现自杀以后要去畜生道投胎。 当场对血眉那就是一个骂呀，多难听的话都骂出来了。 导致血眉很长一段时间出门都蒙着脸， 谁看到她都是一副“你好好笑”的表情。 说完这个案例她一脸严肃的对洪班说：“记住，就算救不下来，也别把人给逼死了！” 所以我现在才有点紧张，毕竟我真的很想救人，也很怕救不下来。 据说转生殿有个绕不开的诅咒。 第一次救人的成功或失败，将决定你以后月例特权的走向。 成功的人每每都能把人救下来，获救者没准儿还能长命百岁。 失败的人以后很难再救别人，不但会失败，还容易招来怨恨。 洪班问血眉第一次救的是谁，成功了吗？ 她望着天花板好像努力回忆了很久，然后淡淡地说：“应该成功了吧，失败的人最后往往都不再救别人了……” 所以洪班准备一会儿上去之前，要好好收拾一下自己，保证看上去是友好的。 想完这些，她就赶紧去收拾自己的小箱子，把感觉能用的东西都装了进去。 十一点五十九，抓着一脸不爽的朱鹮，两人来到了交界处。 朱鹮没有洪班那么紧张，但也好好收拾了工具箱。 毕竟，他也担心万一今晚失败了，以后会很麻烦。 十二点整，洪班兴奋地穿过交界处，进入了阳间的地界。 她问朱鹮要不要和自己一起行动，他噘着嘴不耐烦极了。 “鉴于你以前倒霉的几率太高，我觉得咱们有必要分开行动” “我就前几次出去倒霉了点，最近可是顺利得一塌糊涂呢！” “得了吧，你这开篇就没开好，我可不跟你粘霉头。” “去你的吧，各走各的，哼！你要倒霉可别赖我！” “再见，祝你好运！” 等朱鹮走开后，洪班打开了工作板。 今天工作板上出现了新的按钮，按钮上有一个字“救”。 点开“救”以后，原来的黄点消失不见了，地图上出现了红色的十字标。 奇怪的是，有一个十字标的地址竟然在自己身后的地铁站内。 这大晚上的，难道还能卧轨？ 第三十九章 小眼镜（一） 其实打开工作板，上面标注的“红叉叉”不止一个。 这也是让洪班觉得很揪心的一件事。 同时有几个人准备自杀，你想救哪个呢？ 就像麻麻和老婆同时掉进了河里，都不会游泳，你想先救哪个？ 这个时候，选择了a，你救活了他，那结果是很好的。 但如果a没被救回来，b和c……又已经来不及去救了。 洪班觉得，有时候选择比努力重要。 活着的时候她就有这个意识。 比如大学毕业的时候，大家的能力差别不大。 但因为选择了不同的城市，不同的行业，不同的工种。 最后两年、五年、十年过去，大家的境况一比较简直就是天差地别。 同样拿5000块月薪，有人在烈日下奔跑，有人在空调房写字。 同样是过日子，有人娶了娇妻成天提心吊胆，有人结了贤妻日子美美满满。 所以最初的选择往往会改变很多的事情。 但是目前工作板上闪烁的这些红叉叉， 让洪班有点犹豫不决。 按理来说，去哪儿都是“咻”一下就到的， 但从感情上来说，离自己最近的这个叉叉，是最让她好奇的。 当然会好奇。 每个人为什么会自杀，为什么选择这样的方式结束生命…… 都让洪班觉得很好奇。 那些已经死亡的魂魄，洪班没有办法和他们交流 但是这些可以去拯救的活人， 洪班很迫切的想和他们聊聊，为什么就走到这一步了呢？ 哎！管不了那么多了，就选最近这个，先去看看再说吧！ 洪班眼睛一闭，点击十字标，然后点击传送。 虽然目标离自己很近很近，但她也不知道他在哪儿啊…… 洪班选择传递的这座地铁站其实是个废旧的站台。 早些年在这片土地还属于“荒郊野外”的时候，这个站台足以够用。 在那个年代，地铁线路不多，坐地铁能去的地方也有限。 但随着城市的发展，越来越多的地铁线被规划出来。 这片曾经出租车晚上都不愿意来的地方，已经发展成了中国的it枢纽。 众多的知名it企业聚集在这里，让它的地位越来越举足轻重。 这个站台也由一座无关紧要的小站变成了换乘大站。 原来的旧站台由于格局等问题，暂时被废弃了， 现在据说已经变成了地铁员工的宿舍。 漂亮的更具规模的新站台就在离它不远的地方，越来越红火。 甚至已经成长为北京辖区内，在早晚高峰拥挤排行榜前几名的著名站台之一。 更因为it工作者的扎堆而备受大家的关注。 感觉选择这个时间点在这个老地铁站里面自杀，有点凄凉啊。 在看到坐在地铁站楼梯上默默哭泣的人以后，洪班心里凄凉的感觉更甚了。 一个男生孤零零地坐在地铁站废弃的楼梯上。 他双臂抱着自己的脑袋埋在膝盖上，身边有一瓶看上去不像好玩意儿的东西。 洪班猜测那里面装的应该是农药一类的可以致死的液体。 男生穿着灰黑色格子衫和深蓝色的牛仔裤， it工作者标配的双肩黑色背包上面布满了泥土，放在他的身后。 黑框眼镜已经取下来了，放在书包的上面。 如果猜得没错，这应该是一位it工作者，阳间又戏称他们为码农。 地铁站附近的这一片园区里面，像他这样的码农应该有几十万吧。 收入高、工作忙、九九六是他们的工作常态，也曾是洪班活着时羡慕的对象。 看到这个背影的时候，洪班很想拍拍他，然后问问你怎么了？ 可是她暂时还不能这么做。 收魂使的工作守则，是必须在选定对象进行自堕操作前才能现身阻止。 现身的时间点选择是很有讲究的，早了会被判定违规，晚了可能会来不及阻止。 违规的话可能会扣分，甚至会扣工资。 本来就没什么钱，也没什么分，洪班觉得自己还是谨慎点为好。 所以洪班现在默默地坐在男生的身边，听着他呜咽的哭声，一阵的唉声叹气。 作为一个爱哭的女生，可以媲美孟姜女“哭力”的女生， 对人类的哭声洪班还是有一些研究和心得的。 一般情况下，人类哇哇大哭都只是在表达情绪或寻求关注， 但是这种压抑着声音，怕别人发现般克制地哭泣，才是真正的伤心。 绝望者的眼泪一般都是无声的，因为不需要通过哭声再引起谁的注意了。 就像小朋友从来都是嚎啕大哭，因为会哭的孩子才有糖吃。 听了一阵儿抽抽声以后，洪班发现他，嗯……为了方便描述，叫他为小眼镜吧。 她发现小眼镜停止了哭泣，继续趴在自己的膝盖上，好像睡着了？ 过了一会儿，小眼镜抬起了自己头，开始望着远处发呆。 小眼镜，怎么说呢，眼睛也挺小的，但还是时尚的烫着一个烟花烫。 圆圆的脸上挂着红肿的小眼睛，因为哭泣鼻涕也流了一大堆，他都没搭理。 大概看着远方有五分钟以后，他好像坚定了什么信念，拿起了自己身旁的瓶子。 拧开瓶盖，他深吸了几口气，闭眼，准备一口气把不知名的液体倒进嘴里。 就是这时候了！ 洪班快速地站到他的身后，默默念口诀，现出了真身。 然后清了清嗓子，学着血眉腻腻歪歪的声音轻声说道： “嘿，我说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喝下去就没有后悔药了呀！” 小眼镜应该是被吓着了。 他打了个激灵，瓶子掉到地上里面的液体撒了一地， 他嗷了一嗓子，像屁股被刺了似的猛然站了起来。 然后转着脑袋惊恐地四处看，最后转过身看到了洪班。 “你你你……你……你是谁！”小眼睛看到洪班后，吓得都结巴了。 “噢，你好，我从这儿路过，看到你在哭，想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助你的地方。” “你你你……你怎么进来的！” “你都能进来，我怎么就不能进来呢！” “我是翻墙进来的，反正这里也没人管。” “那我也是翻墙进来的，反正也没人管我。” “你要干什么，学我说话！你赶快离开这儿听到了吗，我在办正事儿！” “办正事儿？嗯……你说的正事……就是把这瓶东西喝下去，然后呃……死掉吗？” 洪班指着地上的瓶子，歪着舌头比划着说。 小眼镜把瓶子捡起来攥在手里：“不用你管！你快走！我不想被人看见，你走！你走！” 说着说着话，小眼镜有点激动了。他的声音都已经发生了变调，好像处于快崩溃的边缘，随时会爆发一般。 洪班伸出双手在小眼镜面前晃了晃，然后指指自己说：“你好好看看我，我，已经死了。” 小眼镜瞪大了双眼看着洪班，然后突然就怒了：“我叉！我他妈的没心情和你开玩笑，你给老子滚！你滚！” 洪班翻了个白眼：“你怎么骂人呢！能不能对女生稍微有点风度啊。” 小眼镜脸皱成了一团：“风度个屁！我都不想活了还管什么风度！你这样逗弄我，我还给你讲什么风度！” “嘿，谁说我逗弄你了！那你看好啊，别被吓着。”洪班说完默念口诀，完成了隐身操作。 小眼镜全身一抖，被吓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然后慌乱的四处看，以为洪班是藏到了某个地方。 他大喊：“出来！你给我出来，你别吓人啊，我不怕你！” 洪班又现出真身，蹲在他面前说：“我说了吧，我已经死了，你还不信。” 好半天小眼镜都没说话，一直哆哆嗦嗦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洪班伸出手在他的小眼睛面前晃了晃：“嘿！在听我说话吗？” 他回过神来，警觉的往后退了退，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瓶子， 然后声音颤抖着说：“你……你想干什么，我……我还没死呢！你想干什么……” 他有点语无伦次，大概是见鬼了这件事对他的冲击力太大吧。 洪班笑了笑，凑到他眼前说：“我不想看到有人和我一样死得那么惨，想跟你商量商量。” “商量？商量什么……我不认识你！” “你能不能别死啊！死又不能解决问题！” “我……我死不死管你什么事！我不死问题就解决了？” “那你说说看，为什么想死，我来给你分析分析！” “我……我为什么告诉你！” “你看啊，我一个月只能到人间来一趟，今天这么巧，我就见到你了～你说我们是不是很有缘”洪班笑眯眯的忽悠他。 “是吗，一个月来一趟，就刚好看到我在这里哭……”他看上去有点尴尬。 “嗯，你不哭的话，我可能还看不到你呢！既然你都不准备活了，不妨告诉我原因呗，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好不好。”洪班瞪大了眼睛，装可爱的看着他。 “哎……也好，就这样不声不响的死了，未免也太孤独。” 小眼镜说完抬头看了看地铁站的棚顶，又看了看外面。 因为这个地铁站建在地面，所以能从两人坐着的地方看到外面的建筑。 深夜12点多，很多地方还亮着灯。 甚至有几个办公楼还灯火通明。 他苦笑了一下，开始了关于自己故事的讲述。 第四十章 小眼镜（二） 小眼镜的名字叫雷雨天，因为他出生的那天刚好打雷下雨，所以父母给起了这个名字。 所以为了表示尊重，下面就叫他小雷好了。 小雷个儿不高，还不到一米七，长了一张娃娃脸，看上去有点瘦弱。 从小他就是身边人眼中的乖孩子。成绩好，内向，不善言辞。 所以大学毕业，他进了一家比较知名的互联网公司，做了一名码农。 码农的日子是非常枯燥的，九九六的生活让他基本上没有什么业余生活。 除了工作，能接触女生的机会也基本上微乎其微。 所以快三十岁了，小雷还是个光棍儿。 小雷说自己父母对自己的教育也是比较极致。 上大学前说什么都不允许自己谈恋爱，说要以学业为重，他乖乖照做了。 上大学后就开始催着他交女朋友，每次打电话最关心的就是他的恋爱问题。 为了让他能顺利交上女朋友，小雷父母给他们自己身边所有人都打了招呼。 甚至还亲自到学校，找小雷身边的朋友说道这事儿。 弄得全班全宿舍楼的人都知道他父母对交女朋友的事儿着急得不得了。 有时候还会编排一些笑话取笑自己，弄得他很是恼火。 从大学毕业到现在，快八年的时间，父母来北京了八趟。 来了北京也不想出去玩，对吃的穿的都没兴趣。 唯一的兴趣就是催他交女朋友，和帮他拾掇自己和收拾住的地方。 小雷苦笑，我也想交个女朋友啊，可是工作忙，自身条件也不太好。 他顿了顿，还在北京没房没户口的，女生都看不上我啊。 眼看着马上就要跨入三十岁的门槛了，父母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他每次回家得接受多轮拷问，然后不是被逼着相亲，就是被逼着出去见朋友。 他说哪有那么多朋友可见啊，都三十岁了，大家都有自己的家庭和事业了。 在家待着日子难熬，他便不太喜欢回家。 身边朋友看他一直单身也着急，总是想方设法的介绍女生给自己认识。 但是作为一个“不善言辞的丑人”，见再多女孩也是徒劳。 那些见过的女生，有涵养的会含蓄的表示对自己没兴趣， 粗暴点的直接骂朋友“我在你眼里就和这种人很配？” 弄得后来都不太敢接受朋友的好意去见他们认识的女孩了。 直到几个月前，通过相亲网站认识了小金。 小金长得挺漂亮，个子小小的，也是个娃娃脸，看上去就像是个高中生。 第一次见面约在一家星巴克，她穿着一身淡黄色的套装。 安安静静的，一颦一笑都让小雷心动不已。 小金问清楚了小雷的情况，包括月收入，存款数，家庭条件等， 最后答应和他“试一试”，以一百天为期限。 小金对自己的态度一直是不冷不热。 每天会和自己联系，会告诉他今天发生的事儿，但从不主动约着见面。 所以他都是想方设法的找理由去她住处附近找她。 小金告诉小雷，在结婚前不可以发生那方面的行为，她说初夜必须留给新婚丈夫。 小雷耸耸肩：“没关系，反正我的初夜也保留了三十年了，不差！” 就连结伴出去旅游，他们也在同一个房间规规矩矩地待了好几天。 过了大概一个月后，小金提出来想在北京买套房子。 她说没有房子的婚姻就像没穿衣服在裸奔一样，太没安全感了。 小雷想，如果这是个对的女人，他愿意为她努力在北京买套房。 近十年的积蓄，有大概一百万。加上父母的支持，能凑到一百三十万。 小雷小心翼翼地说出这个数，小金眯着眼睛说，那咱们开始看房吧！ 来北京十几年，不是没想过买房，可是高额的房价和贷款， 让他觉得生活将会被束缚得太厉害，有点喘不过气来。 但这次为了小金，他感觉被捆得死死的也值得。 “因为我想给小金一个有安全感的生活。” 房子看了两周，眼睛都看花了。 小金看的房子地段越来越好，房价越来越贵，已经超出小雷的预算很远。 小雷试探着表示了房价太高可能买不起的问题。 小金冷冷的瞟了他一眼：“这么年轻，没点压力干脆别在北京混了！” 小雷不吱声了，在心里默默算着每一套小金看中的房子如果要买需要借多少外债。 最后小金看中了北六环附近的一套三居室，总价600万，首付加上手续费需要200万。 但是每个月需要还的贷款数达到了两万三。 小雷其实收入不低，每个月能有小伍万，但是到手只有三万多。 他说：“两万三的贷款不是还不起，就是觉得压力有点大，万一失业了怎么办？” 小金说：“如果你愿意买这套房，写上我的名字，我就嫁给你。” 小雷动心了，虽然小金的说法让他心里有点不舒服，觉得好像是一场交易。 可是七十多万的差价去哪儿找补呢…… 找亲戚朋友借了一圈，也只借到了四十多万，还有二十多万怎么着也弄不出来。 可小金一脸坚决，一点都无法商量，让他举步维艰。 后来，被逼无奈，小雷找了借贷公司，承诺一年内还清。 小雷捂着脸痛苦的说：“房子搞定了，可我完了。” 借贷公司的事儿小雷没告诉家里人，也瞒着小金。 他觉得自己一个月大三万，一年下来怎么着也能把这部分钱还上了。 可没想到在第二个月的时候，借贷公司的钱就已经翻了一倍，变成了五十多万。 当时借得仓促，也没仔细看借款合同，等发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借贷公司开始打电话给父母和亲戚，各种骚扰和威逼利诱，让他尽快还钱。 小金也收到了电话，开始对自己非常不满。 本来今年十一要举行的婚礼，也被小金以借高利贷为理由往后推了。 现在每天起床就担惊受怕，生怕借贷公司专门催债的人又找上门来了。 和他们商量宽限一段时间再还，他们又死活不同意。 “现在利滚利的，我光还利息都还不上，别说借的那些本金了。” “今天早上我打电话给小金，希望她能同意先把房子卖了，还上钱再说，她不同意，挂了我电话。再打过去她竟然关了机，我再也联系不上她了。”小雷捂着脸，感觉他又快哭出来了。 哎……洪班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感觉小雷这个事情的复杂程度有点超出了自己目前能处理的范围呀…… 她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开导他。 在父母过度逼迫下产生的畸形婚恋关系，让小雷在和小金的交往中失去了自己的态度。 没有原则的同意小金的不合理要求，就为了能完成爸妈的结婚任务。 洪班在绞尽脑汁地想着应该怎么处理这种情况。 目前最主要的是，要怎样才能让小雷放弃自杀的这个念头呢…… 小雷见洪班不吱声，苦笑着说：“你看，你是鬼，你也不知道怎么办对不对。” 洪班整理了一下思绪，转过身对他说：“你知道吗，自杀以后会在阴间被折磨很久。” “是吗？怎样的折磨？” “比如你喝毒药，肠穿肚烂了吧。很疼，那你死后会被这种痛折磨49天。” “死都死了，被折磨也没关系了吧！” “而且哦！你下辈子只能投胎去当猫猫狗狗，不能再做人了。” “不做人也没关系啊，反正当人也这么悲惨，还不如当猫猫狗狗，不愁吃穿，卖萌就行。” “我是跳楼死的，21层跳下去，摔得稀巴烂。那种痛，真的太让人崩溃了。” 小雷从上到下把洪班打量了好几遍，然后摇头：“看上去不像” “嗨！我这是有特殊原因，不然我早都投胎当宠物去了。” “可是活着真的好难呀，找不到女朋友没尊严，找到了又怎样，我都活不下去了。” “可是你还有很爱很爱你的爸爸妈妈呀！你死了他们怎么办？”、 “可是我不死，我也没女朋友了，他们会更难过的！” “你想得太极端了，他们只是太想让你幸福，才会迫切的希望你能找到合适的女朋友。” “可是我现在一身烂帐，我怕我会拖累他们。” “记住，只要你活着，你的父母就有奔头。就算砸锅卖铁他们也会和你一起解决这些问题” “可是小金那边怎么办，我觉得很心灰意冷。” “只要你还活着，再难的日子都能过下去。如果遇见了错的人，要懂得及时止损。对父母要有点良心，他们养你这么大，一直围着你转，也是不容易的，为了他们，也再勇敢点活下去吧。何况……你自杀后，下辈子可能也遇不见你的父母了呢！” “是啊，爸妈养我这么大，我还一直没能好好的报答他们。” “对吧，再勇敢点！我觉得还没到非死不可的境地～先把最困难的事儿解决了再说好不好？” “好，我相信你说的，我再努力一次。”小雷揉了揉太阳穴，好像已经平静下来了。 “那太好了，希望下次见到你，你活得更好了！” “谢谢你，好久没人听我说过这些话了！” 洪班对小雷甜甜的笑了笑，看着他好像已经放下轻生的念头，吁了一口气。 还好，终于劝回来了，感觉这件事比收魂累太多了。 第一次月例特权，成功。 第四十一章 飙车党 安抚完小雷后，洪班默默地离开了站台。 走之前她看了眼地上的瓶子，悄悄地把它踹了老远。 小雷没注意到洪班的离开，继续坐在楼梯上发呆，洪班没有去打扰。 毕竟，经历了情绪的大起大落，估计他需要有一阵儿才能舒缓。 老有人说一句烂大街的话，男儿有泪不轻弹，只缘未到伤心处。 洪班不喜欢这样子的说辞。 她讨厌给某一类人强制性的下标签。 为什么男人就一定要坚强，女人就必须得柔弱呢？ 她还是觉得，能按照自己的意愿活着的人，才是最幸福的。 当然啦，得是健康的意愿。 要是你喜欢杀人放火，这事儿可不好。 以前活着时，她就很羡慕那些有个性、有性格、有追求的人。 身边一大片为了某某而活着的人，虽然挺伟大，但总觉得还是要为自己多想想。 每个人都要努力的活好自己，才能构建一个健康的生活圈。 站在地铁站门口，洪班站着发了会儿呆。 在北京这样的超级大城市，夜晚是很少能看到星星的。 没有雾霾的日子大家就非常开心了，不奢求有多高质量的朗朗星空。 但今晚有星星，稀稀拉拉的。 洪班小时候听说流星划过，意味着有人去世了。 虽然长大后知道流星的运动和人没关系。 但今晚看见星星都安静的在天上挂着，她愈发觉得自己的这份差事是有价值的。 血眉说的那句救人比収魂有意义，她现在深深的有了认同感。 以前只是在形式上觉得这句话有道理，现在是真的觉得很有意义。 特别是看到一个几近崩溃的人，重新找回了活下去的勇气。 那一刻内心的感受是非常幸福的。 洪班摸了摸自己的心脏，虽然它已经不跳动了，还好自己还能被感动。 今晚的8个小时，洪班觉得尤其的珍贵，真希望时间能走慢点。 拿出工作板，她想看看还有没有别的事件可以去拯救。 可惜点下“救”字键后，板儿上一片灰，一个叉叉都没了。 也不知道刚才那些叉叉是放弃了，还是已经完成自杀了…… 从“救”字退出来，发现附近没有魂魄可收，洪班吁了一口气。 如果刚才那些叉叉都自杀成功的话，现在应该都变成黄点点了才对。 既然没有变成黄点点，应该都放弃或者被制止了吧。 洪班不由庆幸幸好选择了小雷，不然现在就该去收他的魂儿了。 她想起来自己的准备收魂使考试的时候曾经学到， 在中国，每天大约有小700人自杀，自杀人数已经占到世界自杀人数的1/4。 而且平均每两分钟就有1人死于自杀，并有8人自杀未遂。 在刚才劝小雷的那一段时间内，估计已经有好多人告别了这个世界。 可奇怪的是，血眉老说收魂使很忙，但是目前她却经常无所事事。 估计是因为级别太低，分配的任务少吧。 或者刚好自己负责的区域，大家比较少想不开的？ 洪班站起来伸了个习惯性的懒腰。 月黑风高的时候站在地铁站门口，还真是有点萧瑟呢。 正准备收拾收拾回家，突然在工作板“救”的界面上出现了一个红叉叉。 离这里不算远，但是仔细看了看，红叉叉竟然在一条大道上。 难道是准备撞车自杀？ 洪班快速点击事件，然后选择了传送。 这是一条深夜无人的笔直大道，除了街灯还亮着，两边的居民楼和商铺都基本上都已经熄灯就寝，只有零星的两三个24小时营业的商店还亮着灯。 洪班被传送到这里后一脸懵，因为除了自己，这道上一个人也没见着啊！ 正四处张望打探，看看是不是目标事件躲在了哪里。 就听见“轰轰轰轰”的摩托车声由远及近的响了起来。 摩托车轰油门的声音非常大，能听出来应该是有人在飙车。 关于北京的飙车党，江湖上关于他们的传言非常多，例如“二环十三郎”等。 很多老百姓都对他们的存在颇有微词，大半夜的发动机嗷嗷响，影响睡眠不说，还会有潜在的危险。这些每天在城市的街道上上演的《速度与激情》，简直烦透了一帮人。 洪班有点心惊胆战的，因为赛车可能很快就会到面前。 她有预感，这个红叉叉不是赛车的人想自杀，就是有人想在这儿借着飙车党“碰瓷儿”。 我的天，这个状况有点太刺激了吧！ 这条道笔直的呈东西向延伸，飙车党在几秒内就会到达。 洪班拿出工作板来，随时准备快速操作。 这种时候，手速可能决定一切啊！ 洪班来不及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了，她只想快点找到目标事件，完成这次的“拯救”。 一辆火红色的摩托上载着一个穿着红色皮衣的男子和红色皮衣小短裙的女子，像一颗红色的炸弹一样飞驰而来。 车上的两人都没戴头盔，女子双手举在空中，好像正在迎风飞舞，嘴里发出了兴奋的尖叫声。 “3、2、1”洪班在心里默默倒数，刚数到1时，摩托车已经快和自己擦身而过了。 就在这几乎是一刹那的时间里，突然有个人从旁边的草坑里飞奔了出来，直直地扑了过去。 发生这一切的那一秒，摩托车离洪班大概一米，那个飞奔而来的人离她大概也有一米。 如果时间能够定格，能看到摩托车上原本欢笑着的男女脸上露出了惊恐的表情。 洪班看着来人的脸上透露出了吃惊的表情。 而那个冲过来的人的脸上，满脸的愤恨和仇视，还有一丝绝望。 那一秒洪班来不及思考，因为一切都太突然了。 摩托车上的两个人和冲出来的这个人如果撞到一起，三个人都必死无疑。 面临这种选择的时候，基本上都是下意识的。 等洪班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跟着飞奔出来的这个人闪到了草丛里。 当她屁股落地的时候，自己也惊呆了。 因为就在刚才，她爆发了自己这辈子最大的潜能，一气儿完成了上身和瞬移。 在那会儿，她顾不上窃喜自己突然会瞬移的这件事，因为当时的状况……太！惨！烈！了！ 如果你看过职业赛车的赛事可能知道， 当车速达到200以上的时候，随便一个不合规矩的小动作都可能导致极大的祸事，何况是刚才那种被冲出来的人吓了一跳的情况。 红衣男子下意识的把车头一闪想避开来人，然后悲剧就这么发生了。 车子直接斜着撞进了路边的公交车站台里。 现在那里已经是惨不忍睹的一片景象。 原本骑在车子上的男女，已经倒在地上翻滚出去了老远。 肉眼所及已经血肉模糊，不可描述了。 洪班看了眼已经昏迷的这个人。 刚才没注意，现在才发现竟然是一个年纪不太大的女子。 鉴于她目前已失去意识，洪班决定先去处理那边的两个事件。 打开工作板，果不其然，摩托车上的男女已经出现在了上面，两个黄色的点点。 洪班梳理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扶了扶帽子，鼓鼓劲儿，然后走了过去。 她必须加快动作，因为刚才摩托撞出去的动静太大了。 现在虽然是深夜，但肯定很快就会有人出来查看情况。 先确认性的进行了隐身操作，洪班一步三犹豫的走到男生跟前。 哎……忍不住的嗟叹，如果你能戴个安全帽该多好，也不至于死相如此让人胃里翻腾了。 洪班点开工作板，输入自己的代码，点击収魂，然后拿出了安魂瓶。 血眉之前耳提面命了好几次，如果死去的人对自己的死不是那么愿意，那在収魂前需要多念叨念叨，让他们接受自己已经死亡的事实。 于是她蹲下来，对着已经看不清楚面容的男生说: “嘿！（看了看工作板）梁良，我是収魂使洪班，我只是来带你去阴间的。” “你死了。嗯……你已经死了，接受这个事实吧！” “虽然你可能不相信，但你已经因为不爱惜自己的生命而付出了代价。” “刚才我来不及救你们…哎…可能我也救不了你们，毕竟你开太快，我只能选择更有可能的。” “说实在的，救了那个女生，我也不知道会有什么下场，等收完你们我可能就回去领惩罚了。” “如果以后还有机会做人的话，记得好好爱惜生命，就算喜欢开快车寻求刺激，也至少戴一个安全帽，遵守交通规则，别拿自己的生命不当回事儿，知道了吗！” 嘚吧嘚的唠叨了一大堆，洪班都觉得自己像个老妈子。 但她看见男生额头的黄雾慢慢聚集了，于是快速操作了収魂步骤。 对女生的操作也是如此。 念叨念叨她不爱惜生命，遇人不淑，如果有以后，把眼睛睁大点，然后収魂。 处理完两个事件，干净利落的把他们放进了工具箱内。 然后，洪班转身来到草坪内查看刚才的那个女生。 仔细看看，这个女生头发乱蓬蓬的，衣服脏兮兮的，好像很久没收拾自己了。 正准备查看一下她是否受伤时，女生悠悠转醒过来。 她睁开眼睛，有一阵恍惚，眼睛左右看了看，最后眼神落在了洪班身上。 洪班当时就碉堡了。额……你……能看见我？ 第四十二章 梦梦 洪班见女孩望着自己，内心有点慌乱。 她臆想着，难道刚才隐身的程序没操作正确？ 为了确认女孩是不是看着自己，她左右上下晃动了一下身体，女孩就像看白痴一样看着她。 洪班尴尬的笑了笑，愣愣地说：“你……没事儿吧！” 女孩一时没反应过来自己怎么了，摇摇晃晃的坐了起来。 她用手摸着脖子晃动了一下脑袋，观察周围的环境。 然后……就看到了不远处躺着的两具尸体和摩托车“残骸”。 瞳孔放大，杏眼圆睁，嘴巴微张，表情凝滞。 女孩好像终于想明白自己为什么躺在这里了。 她巍颤颤的站了起来，往尸体的方向走去。 洪班走向前，一把拽住了她，然后叹了口气说：“俩人都死了，如你所愿。” 女孩好像有点受不了这个事实，她把自己从上到下摸了一遍，然后问： “我，是不是也已经死了？” 洪班上前去拍了拍她的肩膀：“你没死，我把你拦下来了……” 正准备介绍自己的身份，女孩却像被惹怒的老虎一般大吼一声，然后狂喊： “谁让你多管闲事！谁让你救我了！谁给你权利的！你有病吗！你管太宽了……” 一连串的反问句把洪班问得一愣一愣的，她睁大眼睛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女孩见洪班一脸的尴尬和错愕，也慢慢停止了喊声。 她缓缓蹲下，抱着头，痛哭…… 这个状况让洪班有点难过。 她没想过因为自己的救助，会受到感恩戴德的感谢，毕竟救人是自己的“爱好”。 可是自己冒着违规的风险救了人，对方非但不感谢，还劈头盖脸把自己骂一顿。 在情感上，洪班觉得自己怪可怜的，所以她也很久没吱声。 但是女孩这样子嚎啕大哭，在夜晚，在事故以后，很引人注目啊。 洪班四处瞅瞅，看到已经开始有人向这边走过来了。 她把帽子往下压了压，又默念了几次隐身的口诀。 洪班知道在阳间，就这种交通事故出了人命，作为当事人的女孩得接受调查。 所以她没有劝女孩离开这里，毕竟两条人命可不是小事。 但是她对女孩的行为太好奇了，作为八卦爱好者，她不想错过这个“素材”。 何况……为了救她自己也是很费劲的好嘛！听听解释不过分吧…… 所以洪班站在女孩身边没动，她在等她平静下来。 洪班抬头看了看天，刚才还若隐若现的星星，这会儿已经看不见了。 风微微的吹，女孩的头发被拂动了，可惜有点乱，不然应该挺好看。 女孩抽抽搭搭的哭声慢慢安静了下来，她始终埋着头不吭气。 洪班用手挠了挠鼻子，换上尽量客气点的声音：“抬起头来吧，我们聊聊。” 女孩鼻子嗡嗡的不知道说了句什么，还是不抬头。 洪班也蹲下来，冲着女孩的脑袋轻轻说：“我说，我是鬼你知道吗！刚才本来你已经死了……” 女孩猛然抬起了头，看了看洪班，从上到下再从下到上好几遍，然后耸了耸鼻子。 洪班摸摸帽子：“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能看见我，可能因为我违规操作救了你的原因吧。” 女孩一脸不相信，擦了擦鼻涕不大高兴的说：“我没撞坏脑子，你不用把我当白痴愚弄。” 洪班无奈地笑笑：“你能看见我，我隐身就没用，我还没别的本事，真是尴尬呀！” 女孩想了想说：“你救我，我本来应该感谢你。但我真的不想活了，你救我也没和我商量，所以我刚才对你的态度不好，对不起！” 洪班咧嘴笑了笑，然后摸着自己的后脑勺：“嗨！没事儿，我也没想让你感谢我，但你吼的嗓门也太大了点，我面子有点挂不住呢，嘿嘿嘿……” 女孩双手抱着腿，头枕着臂膀，脸朝向洪班看不见的方向：“既然他们已经死了，我的目的达到了，我死不死也不重要了，就这样吧，等警察来把我抓走。” 洪班听她的口气好像知道摩托车上的两个人是谁，而且是瞄准他们准备同归于尽的。 这个状况有点……刺激啊！ 她朝女孩挪了挪身子，凑过去贱嗖嗖的问：“杀人的感觉怎么样，是不是也没那么好？” 女孩抬起头愕然地看着她：“我不想杀人，我想让他们把我撞死，让他们受到法律的制裁。我真的没想让他们死！我只是想见见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呜呜……他那么小一个，还没见过几天太阳就这么死了……呜呜呜……” 听出点名头来了，洪班心里大概有了点眉目。她拍拍女孩的背，安抚道：“孩子没了，你还有别的家人啊！你这么鲁莽，他们怎么办？你不管他们是否伤心了吗？” 女孩楞了一下：“家人，是啊，孩子的爸爸也很伤心，被我折腾得够呛。我的爸妈公婆最近都在家里待着，就怕我想不开……我……可是我真的好想我的孩子！” 洪班试探性的问：“可是……你孩子是自杀死亡的么？” 女孩楞了，她拿眼神剜了洪班一下，有点生气：“一个还没满月的孩子，怎么可能自杀！” 洪班叹了口气：“那不就得了。你自杀以后去的是转生殿，你的孩子不在那里。只有自杀的人才去转生殿，正常死亡的人在阎王殿，我就是转生殿来的收魂使。”说完指了指自己。 女孩翻了个白眼：“我知道你看我可怜想安慰我，但是你开这种玩笑也太过分了！” “我……”洪班正想再解释一二，突然看见几个人飞快地朝这边跑了过来，为首的那个男人看起来一脸惊慌失措。 他跑到女孩面前，蹲下然后抱着女孩的肩膀左瞧右看，非常着急的说：“梦梦，你没事儿吧！你吓死我了，打了个盹儿你就不见了，你想吓死我吗！在家听见你在哭，还以为做梦了！” 女孩……既然男人叫他梦梦，就称呼她梦梦吧。 梦梦本来想回复男人的询问，可她突然发现洪班站的地方和男人是重叠的。 这会儿的洪班在梦梦看来，变成了半透明的。 梦梦惊呆了，或者说，突然的发现把她吓傻了。 她目不转睛地看着洪班，嘴巴张了又张，想说什么，她眼神瞟过去看了看男人，又没说话。 洪班发现了梦梦的转变，她把自己往旁边挪了挪，对梦梦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只有你能看到我，也只有你能听到我说话，所以你先不要吱声。” “我说了，我是收魂使，你还不相信，现在知道了吧！” “嘿！你别看我，你现在看上去像个神经病！你先回答他的询问吧。” 听完洪班的话，梦梦一直在眨眼睛咽口水，在使劲摇晃她的男人看来，可能是吓呆了的症状。 男人转头四处看了看，看到了不远处躺着的男女和摩托车，他着急的说：“梦梦，你……他们是你……” 梦梦点了点头，然后开始哇哇大哭：“老公，我对不起你，我还是没忍住……呜呜……我本来想和他们同归于尽的，可是……可是……” 梦梦“可是”了半天也没说出来，她觉得现在的状况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男人把她搂进怀里安抚着：“没事儿！没事儿！你没事儿就好……我们先报警吧，等警察来了再看怎么处理。” 说完男人拿出手机，走到一边开始拨打报警电话。 四位姗姗来迟的老人凑了上来，他们应该是梦梦的爸妈和公婆。 其中一位头发花白的阿姨搂着梦梦呜呜的哭：“我说你呀！你就不能让大家省点心吗，你快把我们给吓死了！曼曼意外去世我们都很难过，但你要想不开再跟着去了，你让我跟你爸怎么活呀！” 梦梦被阿姨搂在怀里也是一阵伤心流泪，她一脸做错事的表情，低声哭着说：“妈，我错了！我就是想不通啊，曼曼在家好好待着，怎么就能被石子儿砸中了呢！都是他们这些飙车的人！他们太可恨了……” 从两人一言一语对话的过程中，洪班慢慢弄清楚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梦梦家住在现在我们待着的这个草坪的对面，二楼，临街。 半个月前全家喜悦的收获了一枚小千金，取小名为曼曼。 几天前，也差不多是半夜这个时间段。 曼曼在熟睡中突然被一个从天而降的石子儿打中了脑袋，最后没抢救过来，夭折了。 通过调查监控发现，那时候刚好有几辆摩托车飞驰而过。 应该是车速太快，车轮擦过把石子儿弹了起来，直接弹进了梦梦家中。 目前事情还在调查，因为那几辆飙车的摩托车用的都是假牌照，所以还没查出来肇事者。 洪班听着觉得太蹊跷了，这石头怎么可能就不偏不倚地砸中了小朋友的脑袋呢…… 难道石子儿是长了眼睛的？这也真的是太……倒霉了吧！ 她正想悄悄问问正和妈妈抱在一起痛哭的梦梦到底怎么一回事，突然感觉被人拽住了手。 洪班烦躁的甩了甩手，转过头……看到来人脸上马上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师父，你怎么来了！” 血眉正一脸严肃的站在她的身后，对她比了一个不要说话的手势：“嘘……” 第四十三章 血眉的死穴 血眉对洪班指了指后面的树坑，让洪班跟她过去，还刻意表示要噤声。 所以洪班猫着腰悄悄咪咪的走了过去，跟着她躲到了梦梦看不到的地方。 她压低声音问血眉：“师父，你去哪儿了？这么多天不见你，好想念呀！” 血眉皱着眉说：“这事儿说来话长，回去再跟你解释……你怎么在这里！” 洪班瞪大了眼睛看着血眉：“师父，你不是来找我的呀，我还以为……” 血眉摇了摇头，看着不远处的梦梦，叹了口气： “我是想来看看她，但还是没来得及阻止她做傻事。” 洪班这回又加上了张嘴来表示自己的诧异：“师父，你认识梦梦呀~她刚才想自杀，我救了她。她孩子前几天被石子儿打中脑袋，死了，她想不开来着。” 血眉眼神闪烁了几下：“哎……我就知道孩子夭折她肯定受不了，她是那么喜欢这个孩子。” 洪班觉得血眉说的话听起来有点蹊跷，决定先不动声色的套套话试试：“是啊，那孩子生下来没几天就倒大霉去了阎王殿，好可怜。” 血眉看了洪班一眼，转过头又叹了口气：“孩子没去阎王殿，去转生殿了。” 洪班吓一跳：“那小朋友难道真是自杀的？” 血眉撇嘴：“那小朋友就是我。我投胎做了她的女儿，但是很快就夭折了。” 此时洪班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话语来形容自己震惊的心情了。 她知道血眉出去执行公务去了，大概走了十几天。 怎么着？这十几天血眉去人间投胎当了一回别人家的孩子，然后又回来了？ 洪班正想再追问下去，血眉站起来说：“先不说了，咱们别在这里逗留太久，事已至此，跟我回转生殿去处理你自己的烂摊子吧！” 洪班讷讷的说：“师父，我是不是听错了……梦梦是你的妈妈，我刚才救了你妈妈是么！” 血眉看了一眼梦梦的方向。看到她在家人的安抚下情绪已经平静下来，正眼神四处寻找洪班的踪迹。 她拉住洪班的手：“走吧，先回去再说。” 然后一转眼，洪班已经跟着血眉回到了交界处。 洪班一直跟在血眉身后眼睛滴溜溜的转，好几次想开口询问都忍住了。 “我知道你想问梦梦的事，我会解释给你听的……” 血眉被纠察使带走以后，见了纠察官卢登。 卢登很是头疼，因为这些年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处理一次血眉的“任性”。 血眉明明知道自己做的事情不合规矩，但是看到小朋友总是会忍不住出手。 血眉这次救的这个婴儿，本来已经给她预定好了死后投胎的人家，这下可好，抓瞎了。 血眉淡淡的说：“还是老规矩，我去帮这个孩子投胎，让她在阳间自生自灭吧！” 卢登看着血眉摇头：“血眉，你明明知道，这个孩子就算你救下来她也活不了多久。” 血眉无动于衷：“活得了多久我左右不了，但我不能看着她在我面前死掉，我做不到。” 卢登叹气：“这个孩子是‘九世夭折’的命，她必须完成九世投胎，九世夭折，才能赎回她以前犯的过错。你这次代她投胎，她后面还是会经历这些事儿。” 血眉看了一眼卢登：“她以后的事儿我管不了，但这一世投胎，我来吧。” 卢登有点生气：“血眉，你不能一直无视咱们转生殿和地府的规矩，你这样任性，迟早会出大事的！” 血眉耸耸肩：“大登子，你知道的，我无所谓。我一直谨遵咱们的规矩，只是小孩子是我的死穴，我一再努力都无法说服自己视而不见。这次是我的错，每次都是我的错，我认错。你按照规矩惩罚吧！” 卢登拍了一下桌子：“按照规矩？按照规矩你他娘的早该魂飞魄散了！血眉小祖宗，你能不能有点良心，能不能为我们考虑考虑啊！啊？你那孩子……算了，不提也罢。你去吧，按照你的想法投胎去……” 血眉点了点头转身就准备跟阎王殿的人走。 “等等。”卢登喊了一声，血眉又回头看着他。 “你回来后，降级，以后当初级收魂使吧，别带坏了你的队员。” 血眉看了一眼卢登，鼻翼扇动了几下：“给我们派一个靠谱点的队长。” 血眉这些年，救了很多小孩子。 洪班问她“很多”到底是几个？ 她想了想说，在转生殿待了几百年，大概几年或者十几年一个吧。 洪班沉默了，她在计算到底有多少个，然后很惊诧：“所以你每隔几年就要去投一次胎？！” 血眉淡淡的说：“也不是。有时候去投胎，有时候是降级，也有别的惩罚。要看救的这个孩子到底是个什么结局。这些会夭折的孩子，很多都是前世有‘债’需要还，就算被救下来了，也会有不好的经历在他们身上发生，很多最后还是会早逝。” 洪班翻了个白眼：“那你何必救人家呢！” 血眉瞄了她一眼：“习惯吧。” 洪班无语。 洪班考虑了一会儿，很踌躇要不要和血眉说洛云裳的事儿。 还没开口，血眉倒是先提起了：“洛云裳，救下她以后我替她投胎去了一次，大概活了六岁多吧，然后因为车祸去世了。” 洪班听到这里忍不住假装打了个冷颤，出车祸挺疼的呢！血眉都经历了一些什么事儿啊！ 血眉继续慢慢说着：“我隔段时间就去看看她，怕她因为什么厄运早逝了，一直到她大学毕业。我想着可能没事儿了，都22岁了。” “然后……我又没忍住救了一个别的婴儿。 “那个婴儿是父母抱着她想走捷径，准备越过火车道去赶集，结果……死得挺惨。” “我没忍住，呵呵……可能明知道忍不住才去做的吧。” “所以在她最难的那段日子，我又投胎去了。” “真是造化弄人呀！” 洪班小心翼翼的问：“洛云裳……她，做了好多错事，上主说她已经属于滥杀了，你准备怎么办吗？” 血眉有一会儿没吱声：“我会去和她好好道个别。” “或许这些年我真的错了，救了这些孩子，却让他们都过得很不幸。” “或许……他们并不想要这样的结局。” “血眉……”洪班想安慰安慰她，她却摇了摇头：“不用安慰我，不需要……” 回到工作站时，朱鹮正在他自己的床上待得百无聊赖。 看到洪班和血眉一起走进来，他欣喜的跳下床蹦蹦跳跳的跑了过来： “老祖宗，你的公务出完啦，你可想死我们了！洪班成天念叨你，回来看你不在就很失落。” 血眉没搭理他径直走到自己的座位上，然后趴下去美美的呻吟了两声。 洪班和朱鹮对看了一眼，这是在外面吃了多少苦啊，才能叫得如此销魂。 朱鹮怼了怼洪班，说：“你今晚咋样，收成还可以吗?” 洪班歪着嘴撅着说：“还行吧，劝回来一个，抢回来一个，还收了两个。” 朱鹮睁大眼睛往后跳了一步：“我的天，小红姐姐，你这大丰收啊！等等……抢了一个是什么意思？” 洪班不好意思讲今天的事儿，但朱鹮睁大了眼睛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她又有点不忍心拒绝。 在朱鹮一再热情的请求下，她磕磕巴巴的把自己刚才的经历描述了一遍。 当说到自己“带着”梦梦一起往后飞到了草坪上，血眉和朱鹮一起喊了一声：“等等！” 洪班睁大了眼睛看着他们，不知道怎么了。 朱鹮大声喊到：“你竟然干涉阳间人的生死？” 血眉皱着眉头：“你竟然会进入活人的身体，并且进行了瞬移？” 被他们提醒，洪班又想起来了这一茬，当时也挺小意外来着。 是嗬，自己怎么就钻到梦梦的身体里，而且在一瞬间完成了移动的？ 被血眉一问，朱鹮也注意到了这个问题，他暂时把洪班违规的事儿放一边，关心她怎么突然就“能了”！ 洪班努力回忆着当时的场景，然后无奈地耸耸肩： “我也不知道怎么就一气呵成的把梦梦救下来了，突然的事儿。” 血眉眉头皱得更紧了“那你现在试试能移动到门那边去么？” 洪班闭上眼睛努力的集中精力，然后使劲！使劲！再使劲！ 睁开眼，看见的还是血眉的一脸愁容和朱鹮的白痴表情。 她双手一摊：“看来不行！我可能就是太想救梦梦了，被激发了吧” 朱鹮用右手摸着下巴：“行啊你，我都还做不到瞬移，你这都会进人的身体了！” 血眉看了洪班一眼，正想说点什么，突然叩叩叩三下，门又被谁敲响了。 三人互相看着，大抵知道是“找麻烦”的人来了。 打开门，果不其然！ 老熟人纠察使凤舞正一脸无奈的站在外面。 他对三人点了点头，然后对洪班说：“收魂使洪班，请跟我走一趟，需要处理你今天的违规问题……” 洪班站起来抖了抖衣服，看了看血眉和朱鹮，对凤舞客气的说：“请带路，我这就跟你过去。” 正待离开，血眉突然拉住了洪班的手，望着她定定的说：“记住，你今天是情急之下误用了法术，记好了！” 洪班点点头，知道了师父！ 到底会有什么惩罚等着自己呢？洪班忐忑极了。 第四十四章 违规惩罚 鉴于洪班没有瞬移术，凤舞贴心地领着她一步一步走着去裁决宫。 路上洪班一直想找机会打探自己会接受什么惩罚，凤舞都礼貌的表示了沉默。 和两三个纠察使接触后，洪班发现他们都好酷，不苟言笑，弄得气氛不那么美丽。 洪班臆测这会不会是纠察使的选人规则——木讷。 所以两人路上也没什么交流，就这么尴尬地走到了目的地。 见洪班的，竟然是纠察官卢登。 这么巧，刚才还听血眉讲了和纠察官之间的“往事”，这么快就碰面了。 在一间有一张超大的椭圆形会议桌的办公室里面，卢登坐在面对着门的正中间。 洪班进去以后，很踌躇该怎么坐，总觉得直接走到卢登对面去坐着好像有点不合适。 卢登看出了她的犹豫，指了指自己的对面说：“过来坐吧。” 洪班乖乖地鞠了个躬，慢踏踏的走过去坐下了。 “洪班，今天是月例特权，我很高兴的听到你救了两个人。”卢登先扬后抑的开场。 洪班摸了摸脑袋，不好意思的笑：“卢登长官，谢谢你对我的关注，我知道你想和我谈的是我救的第二个人，吕茹梦对吧。” 卢登面无表情：“既然你喜欢开门见山，我也不和你拐弯抹角了。说说吧，为什么违规。” 洪班思忖了几秒钟，然后缓缓道：“卢登长官，我觉得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句话是很有道理的！我也一直把救人当成一件伟大的事业在经营。我虽然觉得收魂这件事很重要，但我更看重可以救人这个‘附加值’。” 卢登目不转睛的看着她，摸了摸下巴：“嗯，所以你当收魂使的最终目的，是为了救人？” 洪班小鸡啄米般的点头：“是的！这个世界自杀的人这么多，虽然救回来的和死亡的比起来简直就是沧海一粟，可我不想放过每一个能把人救回来的机会。” 卢登嘴巴一咧：“你的想法很高尚，但是……这和你今天的犯规有什么关系呢？” 洪班尴尬地笑了笑：“我这不……今天为了救人，一时情急，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跑人身上去了，我也不知道，咔咔就跳出去，然后就把她给救下来了……因为我的愿望太迫切了，才会导致超出自己能力的用了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就用出来的法术……” 卢登眉毛皱到了一起：“你……竟然上了目标人物的身？” 洪班学卢登皱着眉毛：“嗯……我也不知道怎么上的，怎么出来的，后来再试也不行了。” 卢登没吱声，大概思度了几分钟的时间。 然后突然站了起来，转过身去看着自己背后的风景开始发起了呆。 整个过程洪班都没敢大喘气，毕竟自己是接受调查的人，规矩点总是没错。 但是当半个小时快过去了，卢登还保持着“面壁思过”的姿势不搭理她时，她开始有点心里发慌：我的天，我不是做了天大的错事吧，这……要想这么久？ 就在洪班屁股在椅子上快磨出个洞来的时候，卢登转了过来，他和光光的脑袋完美融合的脸上竟然挂上了一丝笑容，看得洪班又是一颤。 卢登走过来坐下，然后笑眯眯的说：“洪班，如你所说，你是救人心切才误用法术救下了目标事件，这是情有可原但法理不容的事，所以你必须接受相应的惩罚，你接受吗？” 洪班点点头：“我接受，做错了事儿，自然是要受罚的。” 卢登收敛了笑容：“我希望你能明白一件事，生死有命，就算你违规救下了吕茹梦，她最后还是会因为别的原因结束生命。所以以后如果再遇到这种事儿，请克制自己。” 洪班歪着自己嘴有点不置可否：“如果我的理智能战胜情感，我想我会克制自己的。” 卢登摇了摇头：“你呀……为什么转了这么多世，还依然这么固执。” 洪班楞了一下，望着卢登没吱声，想等他解释给自己听。 但卢登皱了一下眉，马上把话题转开了：“收魂使洪班，鉴于你在月例特权期间做了违反收魂使守则的事情，虽然事发突然也情有可原，但法不容情。我判定你于三日之内写一封检讨信，发给全体收魂使，让大家知道你做的错事并引以为戒。” “蛤！”洪班瞪大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就……只写一封检讨信吗？” “呵呵呵…可能吗！”卢登竟然还开起了玩笑，洪班悄悄打了一个冷颤，等着下一步的裁决。 卢登思度了几秒，继续说：“你会犯错，和你队长的‘教导’是分不开的。所以从今天8点起，你和血眉一起，上调查局报道，执行为期一个月的调查服务。你们需要知道，自己的冲动到底导致了什么恶果。” 洪班摸了摸鼻子：“卢登长官，请问……调查局是干什么的呀？” 卢登睨了她一眼：“你去了就知道了……就这样……你回去告诉血眉这个结果，她已经降级为初级收魂使，你们已经平级了……好了，你可以离开了。” “哦……卢登长官，谢谢您的不杀之恩，我一定好好弥补自己的过错，再见！”虽然心里对于血眉的降级很意外，但洪班还是规规矩矩的道了谢，然后离开了卢登的办公室。 从裁决宫出来，洪班看到了在路口等她的血眉。 她蹦蹦跳跳的跑过去，拉着血眉的手臂亲昵的喊：“师父，你怎么在这儿啊！” 血眉习惯性地甩开她的臂膀，皱着眉说：“看样子没领到什么大的惩罚。” “呵呵呵……师父你在担心我吗？我跟卢登长官求了半天，所以他没有对我下太大的惩罚。还给我派了新活儿呢！”洪班乐呵呵地向血眉炫耀。 血眉有点意外：“你去见的是卢登？” 洪班：嗯！卢登长官和海哥长得还挺像，都是大光头的中年那啥油腻大叔，嘿嘿…… 血眉：那他……到底给你下了什么惩罚？ 洪班：哎……让我写个检讨书，发给全员，还必须得起到警示的作用。 血眉：就这样？ 洪班：啥就这样啊！好难写的，我最讨厌写这种东西！ 血眉：少贫嘴，还有吗？惩罚？ 洪班：有啊！让我和你明天一起去调查局报到，然后要做一个月的调查工作。 血眉：调查局？ 洪班：嗯，卢登长官说，得让我们明白，我们不守规矩到底给大家带来了多大的麻烦。 血眉：真是……有他的！ 洪班：师父，调查局是干啥的？ 血眉：调查局很大，明天去了才知道。 洪班：哦……对了，师父，你，被降级了？ 血眉：嗯……无所谓了，级别什么的，我没看重过！ 洪班：那……我们会有新的队长吗？ 血眉：会有吧，毕竟我们是个工作站。 洪班：天呐！新队长好可怜，要管我们这几个不守规矩的魂儿。 血眉：…… 朱鹮知道洪班和血眉要去调查局报到后，差点蹦到天上去： “天呐！你们要去调查局？就是那个老往阳间跑，去调查阳间有什么流行趋势的调查局吗！天呐，这哪里是什么惩罚，我也想去啊！我现在也去违个规，然后跟你们一起去吧！” 血眉翻了个白眼：“调查局很大！比你想象中大很多，而且有很多大家都不知道的部门，做着一些隐秘的事情，不是只负责趋势调查。” 朱鹮噘嘴：“可是我还是觉得想跟你们一起去调查局，我一个人在这边好孤单哦！” 血眉：“你不会一个人，应该很快就会派个新的队长过来。” “啥！新队长？老祖宗，你不管我们啦？”朱鹮诧异。 血眉歪嘴儿：“我被降级了，以后跟你们一样，是初级收魂使？” 朱鹮听到后眼睛都笑眯了：“哈哈……老欺负我们，遭报应了吧！” 血眉没搭理朱鹮，回到自己的座位趴着继续呻吟去了。 朱鹮贱不喽嗖的凑到洪班跟前，望着正愁眉苦脸望着自己工作板的她说： “小红姐姐，你不会就受了去调查局这么一个大便宜的惩罚吧！” 洪班撇嘴：“还得写一封检讨书，呜呜……得发给全员，丢个大脸才行。” “哈哈……那你是有点悲惨，就你这荒芜的大脑，让写文章也太难为你了。要不要我帮你润润色，我以前语文课成绩还行”朱鹮奚落道。 洪班对着他翻白眼：“滚蛋吧你！别打扰老娘，我跟你说，等老娘去调查局上班以后，要好好调查看，你到底每天是怎么蒙混过日子的！你等着吧……” 朱鹮突然想起了什么，大惊失色地惨叫：“我的天，你俩都走了，这个月的任务怎么办！我难道要一个人完成吗？” 血眉抬起头忘了他一眼，淡淡地说：“剩下的靠你了！” 洪班也伸出双手对他比了两个大拇指“加油，我看好你！” “啊……我不要不要不要！明明是你们俩犯错，为什么受惩罚的人是我，老天爷呀，你也太不公平了！我要申诉，我要抗议……” 第一个月例特权的日子就这样过去了，这天也成了一个分水岭。 载着洪班、血眉和朱鹮的小船，拐了个弯滑向了别的道路。 去调查局以后会发生什么呢？ 让我们静观其变吧…… 第四十五章 事件核对部 早晨差一丢丢八点，当阳间的人们已经陆续开始一天工作的时候，洪班和血眉已经收拾得整整齐齐的，站在了调查局的大门前。 洪班抬头看着这座和法术学院外形长得差不多的调查局大楼，叹了一口气： “师父，这个楼里面的景象和外面看起来的样子，也是不一样的吧？上次去法术学院我可是长见识了。” 血眉皱着眉想了一下：“现在长什么样我还真不知道，上次来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儿了。” 洪班眼睛睁大了：“难道咱们的楼隔段时间会变个样子？” “嗯，全看上主的心情，他要觉得看腻了，就会通知大家重新‘装修’”血眉淡淡地说。 “哦……这样子啊！上主好任性……不过人家有任性的本钱。呵呵……那我们赶紧进去看看吧，好好奇呀~！”说完洪班拽着不情不愿的血眉开开心心地跨进了调查局的大门。 见到调查局真面目的第一眼，洪班在心里狠狠地赞扬了一下上主的想象力。 她都不知道，一个人的脑袋里面怎么能装进如此恢弘的一座城池呢？ 一打开门，放眼望去是以洪班两人所站的地方为圆心辐射开去的几条大道。 大道的起始是一道门，一道看上去密不透风但却是透明的门。 门上有安全系统，需要许可才能进入。 门后面是像传输带一样的密闭空间，也是透明的。 每条大道的尽头都是一个独立的圆球，圆球的顶端悬浮着标注着部门名称的led大牌匾。 进去以后的感觉，就像是所有的部门都是从自己的脚下延伸过去的。 所有的部门竟然是呈一个大圆形排列的，就像一个太阳似的。 而洪班和血眉，此刻正站在整个建筑的最中间。 洪班能理解正面望过去的几个部门，但是侧面和背后竟然也有这就有点费解了。 话说……她们明明刚从门口进来，不应该在中间啊…… 洪班环视了一圈后惊诧的看着血眉，都说不出话来了。 血眉也在参观。她啧啧了几声，点了几下头，然后就没反应了。 洪班扯了扯血眉的袖子：“师父……这……咱们去哪儿啊！好像每个小部门都是独立的呀！” 血眉想了想：“找个指引人带咱们过去吧！” 洪班正想询问哪里有指引人，就看见血眉打了个响指，然后大喊：“収魂使血眉和洪班，前来报到，请带路。” 语毕突然有一位穿着黑色套装的帅哥出现在了两人面前，给洪班吓得一激灵。 帅哥望着两人点了点头：“请二位报上自己的编号。” 血眉也客气地点了点头：“我的编号是zsd005，她的是nsdn120。” 洪班杏眼圆睁的想：哟，师父的编号可真靠前！ 这还是洪班第一次接触血眉的编号。 她知道最开始大家的编号都是zsd打头的，就是转生殿的首字母。 但后来因为人多了编着太长，就干脆把前面的字母任意化了。 意思是，前面的字母只要在五位以内，随便起什么都可以，后面的数字是3-5位，也是随便。 只要不跟别人重复就行。 所以血眉的编号竟然是005，这让洪班大感意外。 帅哥把编号输入自己的工作板以后，客气地说：“二位请去事件核对部门报到。” 然后伸手指了指其中的一道门：“从这里进去就是了。” 血眉点头表示了感谢，洪班也赶紧鞠了个躬，帅哥又“咻”的不见了。 哎……好羡慕会瞬移术的人呐，我这个笨蛋！洪班可怜兮兮地想着。 站到帅哥指过的门前，洪班发现从这个角度看过去，竟然能看到远处连接的圆球处的大门。 正想着应该怎样打开大门时，门竟然自己打开了。 血眉看了眼洪班，用一种看乡巴佬的眼光：“早都已经是面部识别系统了。” 洪班脸一红，跟着血眉开始往里走。一边走一边嘟囔：“法术学院还得用牌子才能开呢……” 血眉突然转过身，洪班没刹住车一下子撞到了她身上，赶紧道歉。 血眉看着她说：“法术学院的很多东西，都不能用常理来解释……转生殿也不是一般的常理能解释得了的，你慢慢就见惯不怪了。”说完继续转过身往前走。 洪班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常理？按照常理我现在都变成一抔土了，哪里还能在这里溜达……” 走到“球”里面，发现这里就像是一个硕大的it公司…… 这个球的四周是密闭的小房间，中间是四四方方的一块完全开放的办公区域。 一个一个“工位”整齐的排列在四层楼的大厅里。 每个工位上都坐着一个人，男性居多……咦？嗯……暂时还没看到女性。 有一个人精神矍铄的年轻男子站在离门不远的地方，看样子正在等着洪班和血眉的到来。 两人走到男子的面前，血眉朝他点了点头：“百灵，好久不见。” 洪班差点没笑出来：百灵？？这不是个娘们的名字么，放在这么一个大帅哥的身上……好有反差的感觉呀。 百灵笑着拿一根食指在血眉面前晃了晃：“哎哟，可算把你给盼来了！” 洪班打了个寒颤，嗯……明白为什么叫百灵了，很贴切，声音就像百灵鸟一样清脆悦耳……充满了娘气。 血眉把洪班往自己的方向扯了扯，对百灵介绍：“她叫洪班，跟我一个队的，以前我是她队长，今天起算是队员了。” 百灵露出了一个“我就知道会这样”的笑容，然后转头对着洪班说：“呀~你就是洪班呀，我听说过你哟~！” 洪班傻笑：“呵呵……你好你好，我这小碎催一个，您怎么还能听说过我呢！” 百灵捂嘴：“呵呵……你挺出名的呢！好啦，快进来，等你们半天了！” 百灵带着两人往里面走，一边走一边向洪班介绍这个部门的情况。 “我们这个部门呢，在调查局里面是最忙的，因为有好多事儿需要做！” “把你们俩派到这里来还真是难为你们了，血眉你也没求求情！” “咱们呢，主要就是对每一个收回来的事件进行背景调查，确保没有错误。” “比如今天洪班收回来的两个，我们正在进行调查，没问题的话就会送他们去宫格。” 洪班好奇地问：“咱们都怎么调查呀？” 百灵对她笑了笑：“这个调查呀，分了好几个级别。” “咱们这边能拿到这些事件生前最后8个小时的记忆。” “初级调查就是通过查看这些影像，来确定他是不是自堕。” “如果发现有问题的话呢，就需要进行更高级别的调查。” “有可能需要去阳间进行实际考察，弄清楚问题的来龙去脉，做最后的总结。” 百灵站住强调：“记住哦，咱们只做资料收集和结果汇报，不做判断。具体的判断是由纠察宫和裁决宫那边来做的。纠察宫一般面对的是咱们内部的人，裁决宫面对的是事件本人。” 洪班一边听一边不住地点头，心想这工作也挺好，每天看别人的回忆，就当看电影了。 这时百灵带着两人走到了四楼的某处办公区，指着靠在一起的两个工位： “你们俩暂时先在这里办公。啾啾，过来”他朝着一位正坐着看“影片”的工作人员挥了挥手，那人站起来朝洪班他们走过来，站定：“白部长好！” 洪班眼睛又是一睁，哎哟我去，这么娘的一人儿竟然是部长！还真是小瞧了。 百灵点了点头：“啾啾，这位是收魂使，但是从今天开始来咱们这边‘见习’，应该会待一段时间，这段期间你负责带带她，给她分配工作，帮她尽快熟悉业务。” 洪班倒是不介意百灵一直说的是“她”而不是“她们”。毕竟血眉是个阅历丰富的老魂儿嘛。 啾啾克制性的把洪班和血眉从头到脚看了几遍：“是，白主管，请放心。” “好的，那我就把你们带到这里，你们好好干哦。血眉呀，有空来找我叙叙旧哈~！”百灵说完这些就“咻”了。 洪班心想，这又是因为照顾我，所以走了这么久吧…… 百灵走了以后，血眉不吱声，啾啾也没说话，洪班觉得有点尴尬，她决定说点什么来打破这片不和谐的氛围： “哈哈哈……啾啾，你的名字好可爱，好像在叫舅舅似的！” “你好啊，我是洪班，洪水的红，上班的班。” “她是我的师父，也和我是一个队的队员。她叫血眉，血红的血，眉毛的眉。嗯……就是染血的眉毛的意思……哎哟……” 洪班正说的起劲，被血眉揪了一把。 她惊诧的看了眼血眉，感觉她一脸不爽，知趣儿的闭了嘴。 啾啾见状转头和血眉说：“血眉你好，久仰大名！没想到还有机会能见到本尊，非常荣幸！” 血眉朝他点了点头，没吱声。洪班感觉血眉今天心情非常不好。 啾啾接着说：“洪班你先熟悉一下这里的业务流程和设备的使用办法，稍后我给你们几个事件，你们尝试着操作一下。我去把手头的事儿做完，你们先自便。” 啾啾走开以后，血眉转头对洪班恶狠狠的说：“以后再说我是染血的眉毛，我保证让你后悔来转生殿走一遭！” 额……血眉今天，吃炸药了吗？ 第四十六章 梁良之错 洪班推着血眉来到自己的工位坐下，发现这个地方视野可真好，能看到整个四层大厅里所有人的动向。 她看到啾啾起身去了一个办公室，也看到好多正在工作的男士们悄悄咪咪的抬头看她俩。 洪班臆测，难道是因为这边没有女性，所以看到来了异性大家都很好奇？ 血眉慵懒地趴在她的座位上，一点想动的意思都没有。 监狱血眉的心情不太好，洪班决定不搭理她，自己先熟悉一下面前的设备。 说是设备，其实就是一块像是餐厅点餐的时候给的那种电子呼叫牌——一个圆形的盘子形状的器皿，上面有几个小按钮。 洪班看这些按钮：提取，查看，暂停，重放，快进，快退，记号，录制，异常，呼叫，结束。 嗯……这几个按钮一看就非常清晰，大概就明白它的作用了呢，设置的人好厉害。 洪班拍拍手，很兴奋：“师父，这个东西一看就知道怎么用呢，咱们这里做事儿好方便。” 血眉睁开眼瞅了她一眼：“方便是为了节省培训的时间和精力，必须的。” 洪班深以为然，很多机构不愿意精简自己麻烦的流程，是因为这件事很难也很麻烦。 但是如果流程够简单，大家干起活儿来容易上手，其实可以节省很多的成本。 洪班在这个“器皿”上摸来摸去，不下心按下了“提取”按钮。 “嘟嘟嘟嘟……”器皿突然叫了起来，然后从圆盘的中心像投影似的出来了一个虚拟显示屏，屏幕上面写着几行字：请插入您的任务卡，插口在查看器的下方。 查看器？这玩意儿叫查看器是么！ 洪班把“查看器”翻了过来，果然在它的下方看到了一个像是sd卡插口的小凹槽。 她摸了摸脑袋，没有任务卡哎，看来还没给我们办理“入职手续”吧。 然后她这里摸摸，那里看看，一刻也没闲下来，扰得血眉不厌其烦。 就在血眉快要爆发的时候，啾啾及时的出现，拯救了洪班。 啾啾手里拿着两个卡，分别交给了洪班和血眉。 他对血眉点了点头：“这是你们的工作卡，也是任务卡，每天需要完成的任务都在这个卡里存着，在办公之前插入查看器就可以了。” 血眉接过来放在了桌子上，然后对啾啾点了点头：“我们现在一天需要完成多少个任务？” 啾啾想了一下：“我们这边初级人员是两个，二位按照初级的标准执行就好。” 血眉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洪班拿着工作卡翻来覆去的看了半天，然后开心地对啾啾说：“啾啾，谢谢啊！我们俩对业务不熟悉，有啥不明白的还请多指导。” 啾啾笑了笑：“血眉……业务水平肯定没问题的，你可以多请教她，毕竟……呵呵……你们先试试处理一个吧，不明白可以问我。对了洪班，你凌晨收回来的两个事件就是你今天的任务，这个你应该会比较喜欢。” 洪班眼睛都笑眯起来了：“是吗！那太好了，我也想看看到底他们是怎么想的。谢啦！” 啾啾去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后，洪班开心地对血眉说：“师父，感觉这个活儿挺有意思啊，就相当于咱们是出去收魂儿的，他们是对咱们的工作进行检查的对吧。” 血眉嗯了一声，然后伸了个懒腰慵懒的说：“唉……没想到我也会混到这个境地，早知道当初就不创造这个部门了。” “蛤？”洪班有点没反应过来血眉的话是什么意思。 血眉睨了她一眼：“蛤什么蛤！跟个白痴似的，时常暴露你无知的底牌。这个部门，当初是老娘创建的，你以为大家对你这么客气，真是因为你很出名哦……” 洪班跑过去抓着血眉的手臂：“师父！你是说，你是说，你是说这个部门是你创建的？你是这么牛逼的一个存在吗？我是不是傍上大款了！” 血眉把自己的手臂抽出来，一脸嫌弃：“当初！当初知道吗！当初已经是几百年前的事儿了，这儿早都跟我没关系了，所以你好好干活儿吧！” 血眉说完把自己的工作卡插进查看器开始干起活儿来，不再搭理洪班。 洪班脑袋晕乎乎的。 怪不得洪班的工号是005，原来她是这么有经历的一个人啊……看来这八卦有得挖了！ 她贼兮兮地看了眼血眉，决定把这个想法先隐藏着，目前的首要事件，是先得把手头上的事儿捡起来才行。 哎呀……让我来看看那两位“红皮衣”的记忆吧。 男生叫梁良，女生叫花瑟。 嗯……这两位看名字就觉得好般配呢！ 洪班曾在阻止梦梦自杀前和梁良有过一面之缘，虽然他不一定能看见自己吧，但洪班也决定先查看男生的记忆。 点击“提取”按钮后，选择梁良，然后再点击查看。 “影片”开始播放，是梁良的视角看出去的画面。 洪班看到这些画面感觉有点奇怪，就像……偷窥似的。 洪班记得那天晚上发生事故的时候应该是凌晨3点左右，那么这段记忆应该是从晚上七点左右开始的。 梁良在看书，看一本名字叫《病理学》的书，这应该是一本教材……他是个医学生？ 看书……看书……还是看书……看得洪班都打呵欠了，实在看不下去了，按了个快进。 看书……看书……看手机……收拾东西……等等！ 洪班按了快退，退到看手机那块，点查看。 是一个叫“李哥（可现结）”的人发来的微信。 李：已经约好了，今晚1点，四个人比，赛赢了奖金10万，输了也有1万跑腿费，来吗？ 梁：我帮那谁赛车，不会被发现吧？ 李：没事儿，都不认识，你骑他的车，带他的妞，戴着头盔就可以，没有问题。 梁：确定钱能现结吧？我爸做手术着急用钱，要是不能现结我就不去了。 李：没问题，金主大方的很，下车就给你钱。 梁：好的，我现在就过去。 李：赶紧来！打车，车费给你报销。 梁：好的，待会儿见。 洪班觉得这一段有点问题，重新倒回去看了一遍，然后点击了“记号”。 后面大概一个多小时，都是梁良去往赛车现场的一个准备过程，洪班自然都点击了快进。 到达赛车现场时，人很多。 梁良在人堆里穿梭，找到了和他聊天的人，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梁：李哥，你好，我是刚才跟你在微信上聊天的人。 李：哦！你来了，赶紧过来，怎么这么慢，等你半天了！ 梁：我离这儿有点远，路上的时间长了点。 李：哎呀，你这早点出发嘛！ 梁：你不是刚联系我嘛，我马上就出发了。 李：跟我来，给你介绍金主认识。 梁：李哥，这份打车费……嘿嘿……我这穷学生一个，100对块钱对我来说挺多的。 李：哎呀，我一会儿一起给你结，还差你这点儿钱嘛！ 梁：李哥，今晚赛车不会被抓吧？我没参加过这种非法比赛。 李：啧！嘘！什么非法赛车，这叫友谊比赛！放心吧，每天都有，没出过事儿。 梁：哦！我要不是家里着急用钱，真的不想参加的，我虽然以前参加过职业赛，但是对这边的路况不太熟悉。 李：哎呀，小伙子你咋这么啰嗦，你参不参加，不参加我赶紧联系别的人。 梁：参加！参加！我就是心里不踏实。 李：放心吧，不会少了你的好处……大山，这是你的替赛，怎么样，跟你身材很像吧，职业选手，拿第一没问题！ 山：恩，不错！哥们，我是今晚不方便才找你的，反正你记住，拿第一！钱都是小事儿！ 梁：好的，咱们换衣服吧！ 山：花花，过来，帮你这个小哥哥换一下衣服。 梁：哎哟，大山哥哥，不用了，我自己换就行。 山：啧……我说你……一会儿她坐你屁股后面搂着你，你不好意思个什么劲儿！ 花瑟出现了，她帮梁良换了衣服。 一边换还一边调戏对方，感觉梁良很不习惯。 大山把自己的头盔递给梁良，说：“今晚是勇士之夜，你先戴着头盔，一会儿开车前你把头盔取了，尽量不要让人看到你的脸。” 梁良看着头盔：“大山哥，不戴头盔不安全吧，万一摔倒什么的怎么办？” 大山轻蔑地说：“我说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娘唧唧的，你一个开过职业赛的人还担心摔跤吗？大半夜的，路上也没人，你随便开，尽量开快点就是了，废话真几把多！” 梁良没吱声，戴着头盔走向了那辆摩托车。 后面的过程已经可以想象得到了。 梁良在出发前几秒把头盔丢了，然后载着花瑟一马当先的冲了出去。 花瑟一路上不停发骚发浪，大喊大叫，梁良只是专心地看着前方，轰油门，轰油门，轰油门。 然后……就在那条大道上，在看到一个人影冲过来时，为了躲避，摔向了路边。 最后的镜头，就是他在地上翻滚弹跳时看到的这个世界。 而那个冲出来的黑影，就像幽灵一样，不见了。 洪班的手在发抖，是的，发抖。 她感觉自己好像做了错事，看着那个“异常”键犹豫了几秒钟。 咔嚓，按下去了。 第四十七章 纠正错误（一） 异常键按下去以后，“影片”结束了播放，洪班面前的屏幕上弹出一行字：请问确认发布要异常报告吗？如果确认的话，信息将直接发送给您的长官，您将无法撤回此次的操作。 洪班咬着拳头想了想，点击了确认，信息“咻”一下就发送出去了。 “呼……”洪班吐出了一口气，有点儿干了件大事以后的虚脱感。她想着自己也真够倒霉的呢，怎么第一次查看影片就又歪打正着的，发现了这么大的一个错误呢！ 这命运之神是不是和自己杠上了？在后面拿着皮鞭狠狠地抽，要把厄运全赶到自己这边来呀！这是让人虚脱的没办法了。 洪班转身看了看血眉，后者正百无聊赖的看着屏幕上的影片，一个接一个使劲地打哈欠。 “咔嚓……”一个炸雷在脑袋里响起，洪班突然坐直了身子：刚才太激动了，都忘了身边坐了一尊大神呀，哎呀……这可如何是好！ 洪班戳了戳血眉的肩膀头，小心翼翼地说：“师父，师父……那个……我……我跟你说个事儿，你能别跟我生气么……那个啥……我……今天凌晨收的那两个魂，有一个好像是错的！” 血眉看了她一眼，坐直了身子：“啥？你再说一遍！又咋的了？哪儿出错了！” 洪班指了指自己的查看器：“我刚才查看的，是我今天凌晨出去收的那两个飚车然后出事的人。负责开车的男生叫梁良，我发现他并不是一个赛车狂徒。今天他只是代替别人去比赛，也是为了挣一笔钱去救他的病危父亲，而且头盔也是主办方要求他才被迫没有戴……师父，我是不是又犯错了！” 洪班说完一撇嘴，感觉非常委屈，想哭了似的。 血眉听完洪班的描述，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了她的背后，但是当血眉看到洪班的屏幕上显着示“异常已发送”这几个字后马上跳脚骂了起来： “吗了个巴子！洪班你是脑子有屎吗？还是脑袋被屁崩了！你她娘的已发送异常报告了？你手脚可真快呀，平时怎么不见你这么勤快呢！你发之前怎么不告诉我一声！” 洪班被血眉吼得一愣一愣的，看着血眉气得快吐血的暴躁样，心里怕怕的： “我……我……我……师父您别着急行嘛，别气着你气自己。我就是看到犯错了自己有点上火，想着赶紧补救嘛，然后就下意识地先进行了操作……发完一转头看到你了，才想起来……” “发完才想起来找我诉苦是吧！哎哟，我说，小祖宗，老娘现在真的想弄你了！真是一天天的不弄点事出来皮痒是吧！边儿去！” 血眉把洪班的领子提了起来，把她扯离座位然后扒拉开。 自己气冲冲地坐到洪班的座位上，打开查看器，调出了梁良的影片，然后快速地看了一遍。 血眉右手放在操作器上咔咔咔的飞快操作：一会儿快进，一会儿快退，点点暂停，再点点重放……手法之流利，洪班都看呆了。 她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师父，你果然、显然、必然是从这里出去的呀！啧啧啧，你看这手法这速度这股熟练劲儿，嗯……一看就是老手。” “闭嘴！”血眉不耐烦地嚎啕洪班：“老娘干活的时候别在旁边吵吵！真他娘的受不了你了，到哪儿你都能给老娘惹一屁股骚！” “师父，你能别一直骂我嘛……我这不是怕自己办了错事儿，害一个本该投胎为人的去畜牲道投胎当了小狗狗吗……你看梁良，我就说嘛，当时觉得这小伙儿不像是个漠视生命的人呢……”洪班委委屈屈地嘟囔。 血眉没搭理洪班，在操作影片播放的过程中，她紧皱着眉头。 当看到梁良为了躲避梦梦，身子外外面一歪才发生了翻车事故后，眉头都快能夹死苍蝇了。 洪班在旁边看得心惊胆战的。 她也没想到，原本以为梁良是一个漠视生命，无视规则，拿追求刺激当生活目标的浪荡子，可仔细一看，他竟然为了救父亲才被迫参加非法赛车比赛，其实真的能算是位孝子，而安全帽也是被迫才取下来的。 若梦梦知道了自己害死的人也是无辜的，想必也后悔万分了吧…… 哎……也不一定，据说抑郁症这个东西，是可以吞噬理智的，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维来考虑这件事。 洪班内心很清楚，就那天晚上看到的梦梦的状态已经能判定，她撞车的行为多半是产后抑郁症在作祟。 可是老天爷有时候只看结果，不管过程，所以才需要有这么多人去做后续的查证工作。 洪班想到这里悄悄瞄了一眼血眉：这血眉为了救一个小朋友，代替人家跑去梦梦家投胎，当了回夭折的婴儿，还牵扯了几条人命一起丧生，真是造孽呀！ 血眉感受到了洪班的眼光，抬起头来就看到洪班在朝自己撇嘴。 她杏眼一瞪，翻了个白眼无奈的说：“走吧，现在就跟我去找百灵，这件事儿比较紧急，没必要等到他给我们回复了。” 说完站起来就往外走，洪班赶也紧跟着站了起来，屁颠屁颠地跟上了血眉的脚步。 这人毕竟是自己的“妈妈”害死的，怎么着还是得比较上心吧，洪班臆测。 血眉带着洪班轻车熟路的走到一排环形办公室正中间的门前，叩叩叩敲了三下门。 过了一会儿，听到里面那个极具辨识度的娘唧唧的声音喊着“进来”后，两人推门走了进去。 “果然还保留着把部门长官的办公室设置在最高楼层最中间位置的习惯呀。”血眉进入后边走边调侃。 百灵见血眉和洪班进来了，停止了手头的工作，站起来娇滴滴地说：“哎哟，你说巧不巧，我这正准备找你们过来呢，你们这还不请自来了！我正在看洪班提交的内容，快过来，快过来……”说完朝两人挥了挥手。 血眉走到面对百灵左手边的沙发上坐下后，示意洪班坐在她的右手边： “本来这个事件是洪班的事儿，我不应该进来掺和。但是这个梁良的死，和我前段时间出去投胎的人家有直接联系，我觉得我还是参与一下比较好，这样我心里也踏实点。” 百灵点了点头：“我懂，你不用多做解释。刚才你们来之前，我查了一下这个叫梁良的男生的过往，发现他是个品学兼优的学生，每年都拿奖学金，不出事儿应该会有个好前程。” “本来他的家庭条件是挺不错的，但是父亲最近生意失败，欠了一大笔钱，为了还债把家产都散光了。” “他父亲也因此郁郁寡欢一蹶不振，没过多久就因为心肌梗塞进了医院，急需一笔钱做手术。” 血眉颔首：“但他在开车的过程中，确实没有戴头盔，虽然这个行为并不是自愿的。” “嗯，这点是最容易有争议的。他如果戴着头盔可能不至于当场死亡。”百灵站起来踱步。 血眉也站了起来：“百灵，虽然我不在这个位置上很久了，但我多说几句别怪我越矩啊！我觉得这个梁良他并非对生命没有敬畏，在上赛场之前他多次表示了对比赛安全性的担忧，所以综合前后因素一起判断的话，他不应该被判定为自堕。” 百灵没说话，他用右手摸着下巴思索了一会儿：“血眉，你是这方面的专家，你的意见我会慎重地考虑。洪班你提交的异常我会在两小时以内给你答复，放心吧。” 洪班进去后一句话也没捞着机会说，见百灵对她有所交代，她一阵猛点头后，就这样一脸懵地离开了百灵的办公室。 出来后洪班拽了拽血眉的袖子：“师父，如果不是自堕，梁良会怎么样？” 血眉挣扎拽出袖子，不想让洪班帖太近：“不是自堕自然要离开转生殿去阎王殿报到，继续去阳间投胎。” “那……如果他要去投胎，在他离开转生殿之前，我可不可以见见他呢？我想跟他道个歉……感觉他的意外死亡，我也有脱不开的干系，心里有点内疚呢。”洪班低着头声音越来越小。 血眉睨了她一眼：“洪班呀洪班，我说你什么时候能改掉这个毛毛躁躁的习惯呢？你不是在阳间都已经三十好几了嘛？” 洪班有点脸红：“三十好几是没错啦，但是谁规定了三十岁就应该成熟稳重了吗？那……师父你都好几百岁了，怎么还这么我行我素呢……” 血眉突然转过身对着洪班翻了个白眼：“就你嘴巴伶俐，做错了事儿你还有礼了你！” “师父，我不是有理，我很多时候做事儿是有点冲动，但我没坏心眼儿啊！”洪班狡辩。 血眉扶额：“这样，洪班，你先去申请和梁良会面，之后我跟你一起去见他。” 洪班很意外：“你为什么要一起去见他？” 血眉咬了咬下嘴唇：“梦梦，毕竟是因为孩子的死亡才会行为失常，我想也许我应该做点什么。” 第四十八章 纠正错误（二） 在等待审批结果的过程中，洪班就像屁股上长了褥疮似的，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她一会儿看一下表，感觉时间过得像蜗牛在爬一样的慢。 这个时候，洪班感觉到了心理学上的“时间错觉”效应了：当你摸着火炉时觉得度日如年，但如果你牵着喜欢女孩的手，又会觉得时光飞逝。 好在一个小时又四十六分钟后，洪班如愿拿到了百灵同意改判梁良的审批结果。 她高兴地一蹦三高，扯着血眉说：“师父！通过啦！通过啦！通过啦！” 血眉睨了她一眼：“有什么好兴奋的，意料之中。” 洪班有点自讨没趣，乐呵呵地及时填交了梁良的会面申请，写理由的时候她犹豫再三，最后填了个：认错、致歉、道别。 没过多久，会面申请也得到了批准，会面时间是两个小时后，时长为一小时。 洪班看了看工作板上的时间，显示是15：34，也就是说17：30左右可以和梁良会面。 她压低声音悄悄问了下血眉：“师父，这里的工作时间是怎么安排的呀？” 血眉懒懒地说：“以前是早上8点到下午5点。一个月会轮一次值班，值班主要处理白天积压的业务。毕竟大部分収魂使都是晚上工作，所以白天会处理他们凌晨收回来的结果。” 洪班点头：“哦……那刚好，今天下班以后咱们去见梁良吧。” “嗯……”血眉头也没抬的用鼻子回应。 ------------- 见到梁良的时候，由于没有心理准备，洪班被吓得一哆嗦，因为他的样子有点惨不忍睹。 血眉见他这样也是叹了一口气，转身对洪班说：“你先去外面等着，我得处理一下。” 洪班知道血眉这是在竭尽所能的替梦梦赎罪，所以她拍拍血眉的肩膀就出去了。 她在门外待了会儿，等到再进到屋里的时候，梁良的模样已经恢复了。 这会儿的梁良跟第一次匆匆一瞥的印象已经不太一样了。 那时候洪班只认为这人怎的不爱惜生命，所以觉得讨厌，事发后因为血肉模糊也没敢多瞧。 现在看来，梁良是一个清瘦的书生气很浓的大男孩。 浓眉大眼，脸部轮廓分明，头发偏短，没有留胡须，显得比较清爽。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原因，现在觉得他身上穿着的红色皮衣，一点都不适合他的气质。 梁良坐在那里，表情有点呆滞——这基本上是大部分刚来地府的魂儿都有的状态，如果不是亲身经历，估计他们都不相信自己死了并没有变成虚无。 何况……因为昨晚送他去了宫格，今天受了一天的折磨，估计他的身体并不是那么好受。 洪班走过去伸出自己的手：“梁良，你好！很高兴认识你……嗯……你可能不认识我，你的魂是我收回来的，我是一名收魂使。听说你要去投胎了，我是过来跟你道别的。” 梁良看了她的手一眼，没有反应。 洪班的手悬在空中有点尴尬，她讪讪地笑了笑收了回来：“梁良，嗯……虽然很遗憾，但是你很努力的生活还是来了地府。我知道你可能对自己的突然死亡无法接受，但很无奈，这就是现实。” 洪班见梁良依然木讷地看着前方，她拿手在他的眼前晃了晃：“本来非法赛车是会被判定为自杀，你得去投胎当畜牲的。但我们从你生前的记忆中发现了你并不是刻意为之的，所以申请了改判。很可惜不能帮你还阳，但至少你不用遭受畜牲道的轮回之苦了。血眉，就是这位，她从中斡旋了不少。” 梁良又看了一眼血眉，还是没吱声。 洪班叹了一口气：“我知道，现在这一切对于你而言都不太好接受，我其实也没死多久，这其中的痛苦我能理解。” 梁良看了眼洪班，嘴巴不停地抽搐，然后闭上了眼睛。感觉他在努力压制自己的情绪。 洪班摸了摸鼻子：“事已至此，你……顺应天命吧。” 梁良突然睁开眼，情绪有点激动地嚷嚷：“顺应天命？所以天命就是让我刚二十岁就死了吗？赛车有危险我是知道的，我也一直很小心。可是怎么能……我不甘心啊！你应该知道，我爸还在医院等我拿钱回去救他呢！还有我的女朋友……我追了她三年才终于等到她点头；还有我的学业，我的未来……这一切真的就要这么戛然而止了吗？” 梁良说着说着，眼泪已经开始在眼眶里打转，他抬起头，努力不想让眼泪流出来。 洪班叹了一口气，正想安慰安慰他，血眉却突然抢在她前面开了口：“梁良是吧，你现在痛苦除了让你难过意外，没有任何作用，因为，你-已-经-死-了！不用再想那些有的没有的了，等过段时候投完胎，等待你的又将是一个全新的生命历程。以前的，随它去，都忘了吧。” 听她说完，梁良用双手捂住了脸：“是啊，都结束了，人一死，全都结束了。痛苦的快乐的都和我没关系了，只是我不甘心，我真的不甘心啊！” 洪班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哥哥，放下吧，牵绊太多，会让你投胎时很痛苦。” “放不放下又怎样，反正也要投胎了，我的死也和你们没关系。”梁良的声音从指缝中传出。 “虽然你的死亡和我们没关系，但好在我们发现了你不是自杀。你今天应该有体会了吧，很痛对不对！自杀的人这种痛至少要承受49天，而且不能再投胎为人了！还好还好，还来得及对你的痛苦及时止损。”洪班咧嘴笑。 梁良拿开自己的手：“我听说了，谢谢你们，我会记住你们的恩情的。” 洪班再次伸出自己的手：“梁良，希望下辈子你能投到好人家，有机会我们会去看你的。” 梁良伸出手来跟洪班握了，然后苦笑：“还是别了，下辈子做个普通人吧，争取寿终正寝。希望一辈子都没有机会再和你们有交集。虽然你们都是好人……额……好鬼……额……我的意思是你们挺好的。”梁良摸了摸脑袋，有点不好意思。 洪班捂着嘴笑了，还想再聊聊，血眉转身说：“走吧，洪班。”洪班点点头，转过身准备离开。 “等等！”梁良突然加大声音叫住了二人，洪班转过身看到梁良摸着脑袋一脸痛苦。 “洪班……你……叫洪班？”梁良痛苦且小心翼翼地问。 “恩……我叫洪班，没来得给你做自我介绍呢，呵呵……”洪班摸摸脑袋。 梁良头往后仰，好像在承受什么折磨，他瞪大了眼睛：“啊！我的头好疼！一听到你的名字，我的脑袋就像被谁敲打一样，好疼啊！” 血眉皱眉看着梁良，然后问：“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了吗？” 梁良使劲甩了甩脑袋：“在摩托车翻车之前，我背后驮着的那个女生，突然神神叨叨的凑到我耳朵旁边说了一些话，所以我才一时失神没注意到旁边有人闪出来，酿成了大祸。” 梁良并不知道自己的死是梦梦蓄意为之的，还以为是因为自己不小心。 洪班听到后，也没去纠正他的说法，毕竟都是要去投胎的魂儿了，知道太多容易留下后患。 不过梁良的话倒是引起了洪班极大的兴趣：“所以她说啥了？难道和我有关系？”她开玩笑的指了指自己。 “嗯……我没记错的话，和你有关系。”梁良看了看洪班，有些迟疑。 洪班凑过去一脸兴奋：“快告诉她说了啥，你身边还有人认识我呢！” 梁良犹豫半天还是说了：“她是这样说的。”梁良的声音突然变了一个调，就像中了邪或者被谁上了身似的，洪班听着浑身起鸡皮疙瘩： “洪班？你现在叫洪班是吧。很好，我们很快就会见面了。就算你躲到转生殿也于事无补，你欠我的，迟早要还回来的，我们之间，必须有个了断了。洪班，你也顺便告诉ning shi，后会有期。” 梁良说完洪班愣了，血眉也突然睁大了眼睛。 血眉站到梁良和洪班中间：“梁良，你确定没记错？” 梁良扶额：“啊！我根本什么都不记得，就是……啊……听到洪班的名字脑袋就有点不受控制了！啊……能不能救救我，我感觉脑袋快炸了！” 血眉把手放到梁良的脑袋上念叨着什么，随着嘀嘀咕咕的声音，梁良也恢复了平静。 她转过身看了一眼洪班：“看来推你下楼的真凶正在找你。这么看起来你还挺有本事啊，到底得罪了谁呀，竟然还能控制活人给你往转生殿带话。” 洪班站着没吱声，她有点弄不清楚现在这个情况应该怎么反应，只是讷讷的说：“师父，ning shi是谁？” 血眉叹气：“ning shi是上主的名字。”说完在会面的桌子上写下了“难释”这两个字。 洪班汗颜：“师父，这个字，原来念ning么？我还以为应该念nan呢。” 血眉摇了摇头，转身对梁良说：“梁良，虽然你可能觉得自己有点倒霉，但事已至此，你安心去投胎吧。我会跟阎王殿那边沟通，尽量给你安排个好人家。下辈子好好做人，我也希望我们不会再有见面的机会。先这样吧，祝你一路顺风。” 说完，血眉提了着洪班的衣服领子就出了探视间。 第四十九章 渊源 出了探视间后，血眉一直没说话。她在前面闷闷地走，洪班在后面诚惶诚恐地跟着。 自从知道自己莫名其妙的惹了什么“高级神仙”，才会倒霉连连以至于被逼到自杀以后，洪班的心就感觉时常悬吊吊的。 毕竟“高级”神仙到底有多高级，自己不知道，也没概念。 洪班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平凡女子，从哪儿能招惹到神仙呀。 刚才听梁良说了那段话以后，自己的汗毛就一直矗立着。 不知道是不是汗毛也跟自己一样，在瑟瑟发抖呢。 好吓人啊，把人弄死了还不够，还得追到转生殿里面来收拾自己？ 洪班想破脑袋都想不明白，自己上辈子难道是造了什么大孽，所以这辈子到死了都一直还保持霉运连连吗？ 想着想着，又一头撞到了血眉的背上。（又？翻前面，撞过一次啦） 血眉在前面站着，洪班抬起头来正想问怎么了，就看到血眉的对面站着那个叫难释的人。 “上主好！”虽然血眉没吱声，但洪班赶紧乖巧地打了招呼。 上主大大今天穿着一身休闲装，就像是刚从高尔夫球场上回来似的。 他看着血眉，脸上挂出了一串有些讨好的笑容。 血眉淡淡的回看他，没有表情。 洪班见状，觉得自己有必要出来打打圆场。 她往前一站，咧嘴对上主说：“上主您好，好巧啊，怎么在这儿遇到了。” 上主看了一眼洪班，换上了比较温和的笑容：“据说你们有话要向我转述，我是过来接收的。” “呃……果然什么事儿都逃不过您的法眼，我们这也是刚获取消息，您就知道了。”洪班的背心冷汗直冒，她心里确认了一件事，在这个硕大的转生殿，对于上主而言，是没有秘密的。 “现在，你可以‘转告’给我了。”上主客气地说到。 洪班正待开口，血眉拦住了她。 “上主，不知道您招惹了哪位上仙，能劳烦她不辞辛苦，用活人的命给您往转生殿带话呢。”血眉看着上主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 上主闭上眼睛叹了口气：“血眉，有好多事儿，你不必知道，这是为了保护你。” 血眉冷哼了一声：“感谢上主为我着想，血眉知道分寸。您不愿意说，我自是不能强迫的，所以我们不想告诉您‘那位’说了什么，您也不必勉强我们了。反正，您有的是办法能知道。” 说完血眉扯着洪班往前走，很快就离上主远远的了。 洪班在被血眉扯离的时候，回头看了眼上主。上主定定的看着血眉的背影，满眼无奈。 一口气回到了工作站，血眉放开了洪班的手。 洪班一直看着她，目不转睛的。 血眉长叹一口气：“我知道，你很好奇我和上主的关系。我现在不太想解释这个问题，只能说，我欠他的，他也欠我的，估计永远也还不清了。” “额……听起来有点暧昧呢~！”洪班眨巴眨巴眼睛奚落道。 “暧昧你妹！上主是神仙，我是一只猫，你边儿待着去吧！”血眉说完气呼呼的出去了。 血眉走以后，洪班收起了嬉皮笑脸，换上了一脸愁容。 听到梁良转达的那段话时，说内心不害怕那是在故作坚强。 活到三十多岁，之前别说收魂使，连鬼都没见过。 可是突然，自己当上了收魂使，还惹了一个不知道有多高级的神仙。 这事儿颠覆认知，而且隐藏祸患。 洪班猜测是不是自己上辈子干了什么伤天害地灭绝人寰的坏事儿，所以才会在这辈子被一个高高在上的神仙一再“搞事儿”。 “上辈子的事儿我也不记得了呀，能不能别算我脑袋上！”洪班嘟着嘴自言自语。 “你上辈子干啥了？这么生气？”朱鹮戏谑的声音传来。 洪班一回头，发现他正笑眯眯地靠在门边看着自己。 洪班嘴一撇，有点委屈的说：“今天看了一个人的八小时记忆，竟然发现他的情况是可以理解的，所以申请了改判，然后他不用去畜生道投胎了。” 朱鹮听完嘴歪着笑：“这是好事儿啊，第一天就拯救了别人！” 洪班嘟嘴：“可是，他告诉我，有人让他带话给我哎！” 朱鹮头一歪：“是吗！还能托人从阳间往这儿传话呢，传话的人怎么知道你在这儿的呀！” 洪班没忍住，哇一声就哭了出来：“就是说啊！我都死了还不放过我！神仙就了不起吗，干嘛呀，追到转生殿了都……呜呜……再说了，我啥也不知道啊，我活着的时候连吵架都很少，我什么时候得罪了神仙了呀……哇啊啊啊啊……我冤死了我……” “哎哟哟哟……哎哟……哎哟……姐姐你别哭啊，你你你这一哭我都不知道咋办了！”朱鹮手足无措的像热锅上的蚂蚁似地抓耳挠腮。 洪班的眼泪就像水龙头打开了似的一直往外流，后来实在没办法了，朱鹮一把把洪班搂了过来，像哄小孩儿似的一边拍背，一边“哦……嗯……是”的回应洪班的抱怨。 过了差不多吃两个汉堡的时间，洪班终于抽抽搭搭的停止了哭诉。 她发现自己一个老阿姨，竟然搂着小嫩肉的肩膀公然揩油，有点赧然。 赶紧抬起头来，看到朱鹮正睁着眼睛一脸无辜地看着自己，对自己的关心一览无遗。 洪班心想自己又油腻了，人家一点想法都没有好吧。 她擦了擦鼻涕，抽气着说：“我不是故意揩你油的，我就是一时情绪失控，你别觉得我占你便宜了就好。” 朱鹮摸摸鼻子：“小红姐姐，你思想怎么那么龌龊呢！都什么时候了还惦记着占便宜。你快跟我说说发生什么事儿了，把我急的呀……” 洪班瓮声瓮气的把梁良转述的话以及自己的猜测又告诉了一遍朱鹮，完了说：：“你说我冤不冤，就算是上辈子的事儿吧，那我都不知道了，我现在连个对策都没有。” 朱鹮歪着嘴巴，右手抓着下巴想了想，然后一拍自己的大腿：“哎哟，我去，小红姐姐，你可以啊！你都跟高级神仙杠上了！你身世肯定很牛叉呀，我得抱抱你的大腿！” 说着，朱鹮的双臂就往下准备抱洪班的腿，洪班大叫一声闪开了：“小兔崽子，你还想揩回来油是不是，你个没安好心的……” 洪班追着朱鹮边跑边骂，朱鹮在前面一边吐舌头一边挑衅，刚才的愁云好像已经完全消散了。 “嗯哼！”一声刻意的咳嗽声传过来，两人停止了嬉笑打闹。 转过身，赫然发现上主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工作站的门口，正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洪班慌忙站正，然后迎向门口，鞠了躬，毕恭毕敬的说：“上主您好，刚才见过，怎么您还亲自来了呢！” 上主微笑：“嗯……虽然如血眉所言，我有的是办法能知道，但是，我还是想听听当事者是怎么说的。毕竟，你也算是遭受了无妄之灾。” 洪班绞着手指头不知道当讲不当讲，刚才血眉那般态度，好像很不想让上主知道这件事，如果自己再这么一说，那岂不是有出卖师父的嫌疑么…… 上主好像看出了洪班的迟疑，他露出了一个很无奈的表情：“血眉……是这个转生殿最开始的元老，你去调查局以后应该也知道了，调查局是她创建的。” 洪班点了点头：“我的确刚震惊地知道了这件事。” “可是你知道为什么血眉的原形是一只猫吗？”上主问。 洪班摸摸脑袋：“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师父也讨厌人问，所以我不敢打听。” “呵呵……那个脾气火爆的小妮子。”上主低笑：“她是为了救我，所以才无辜受牵连被打入了畜牲道。她一直为这事儿跟我生气，回来后也不愿意再做核心的职位。所以你看，她现在只是一个初级收魂使。” “哦……”洪班心想，我还以为师父是为了救我才被贬得这么低，原来不是这么一回事儿啊。 上主转头看了看朱鹮，对洪班说：“那么现在，可以告诉我‘那人’让你带什么话了吗？” 洪班看着上主的眼睛，后者悠闲地回看着他。 洪班想，反正我不说上主也能从别的渠道知道，还不如我卖他个人情，也免得以讹传讹的，发生了偏差。 “她说，难释，后会有期。”洪班眨眨眼睛。 “就这样？”上主愕然。 “其他的话都是对我说的，她说很快就会和我再见面，说我躲到转生殿也于事无补，会讨回我欠她的东西。”洪班耸耸肩。 “嗯……”上主继续摸着自己的下巴，然后转过身对洪班说：“洪班，这个人如果可以用活人传话，大抵是修为很高的神仙。她知道了你在转生殿，你最近行事多加小心，就尽量别出外勤了。多和血眉待在一起，她能帮到你。” 随后，上主转过身对朱鹮说：“你最近受累保护好洪班，跟她们一起去调查局吧。” “啊？……啊！好啊！好啊！谢谢上主，您考虑周全，体恤下属，太伟大了！” 朱鹮听到上主的话，眼睛都笑眯了。 额……让朱鹮来保护我们是个什么鬼……洪班无语了。 第五十章 全员检讨 上主走后，朱鹮就像捡了便宜似的在洪班面前一直嘚瑟：“哟呼！哟呼！上主真是个伟大的领导者，关心下属的安危，及时满足下属的心愿，太伟大了！” 洪班翻了个白眼，她现在没心情去关注朱鹮的心愿，她比较担心的是自己的安危。 要说“修为很高”的神仙，那叫人家“高级神仙”有点不合适了吧，怎么着也得是个“上仙”什么的。 想到这里又有点崩溃，凡人斗神仙就够吃几壶的了，还来个上仙。 我说那位上仙，我不想和您斗，要不您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吧！洪班无比凄凉的想着。 而此时的朱鹮，就像是被上了兴奋剂似的，在屋里走来走去去的，一会儿哈哈笑，一会儿拍拍自己的脑门。 洪班看他觉得烦，这个小朋友怎么一点事儿就高兴成这样，没看到旁边的老姐姐脸都快皱成苦瓜了么，一点同情心都没有啊！ 洪班内心烦躁，决定干点什么来排解一下快溢出来的恐惧，转身拿起自己的工作板敲了敲，就看到弹出来了一则通知：收魂使nsdn120，请在今天结束前（时间截止23:59:59）全员发送你的检讨。若过期还未执行，将取消你的收魂使资格，请务必慎重。 咔嚓……洪班有种被雷劈着的感觉。 就像你憋着一泡水想放，一直找不到厕所，这个时候突然又来了个事儿必须再喝一杯水下去。个中感觉，估计只有倒过大霉的人才知道吧。 “啊啊啊……不是三天吗！怎么说改就改了！”洪班仰天长啸，然后躺下在地上打滚儿。 朱鹮见状慌忙跑了过来，焦急的问：“咋了！咋了！” 洪班躺在地上朝朱鹮伸出自己的手：“朱，人倒起霉来原来如此憋屈啊！我……我……我……不想写检讨……呜呜……没心情了！” 朱鹮吁了一口气：“小红姐姐，咱们有点志气好不好！转生殿这么多神仙罩着你，你害怕那不知道是谁的上仙干啥呀？还有啊……一个检讨书而已，来，我帮你写！” 说完朱鹮拿着洪班的工作板开始噼里啪啦的敲字儿，大概半个小时以后，他拍了拍手：“搞定！”然后把工作板交给还赖在地上无病呻吟的洪班。 洪班病恹恹的拿过来瞅了一眼……再瞅一眼……坐起来瞅一眼……跳起来“啵~”亲了朱鹮一口：“我说小猪崽儿，你可以啊，我都快愁死了，你咔咔就搞定了……哎呀……爱死你了。” 朱鹮擦了擦自己的脸，绯红，又擦，再擦：“我去，你个老娘们，逮住机会就吃我豆腐！” 洪班也不和他计较，这么大一个便宜白捡着，老娘们就老娘们呗。 拿过来把不合适的地方改吧改吧，“叮”全员发送，搞定。 以下附上朱鹮先生写的检讨全文，顺便赞赏一下小鲜肉的执行力棒棒哒。 检讨书 尊敬的领导和全体同仁们： 大家好！ 我是今年四月刚考进来的初级收魂使洪班，我的编号是nsdn120。 感谢上主给了我留在转生殿当收魂使的机会，为了感怀他的知遇之恩，我通过几个月的刻苦学习和训练，终于一举夺魁，拿下了今年的文试状元。通过近半个月的实操，我发现自己对收魂使这份工作爱得深切，欲罢不能，也通过努力拼搏，在半个月内完成了23个自堕魂魄的收集。功夫不负有心人，当收魂使是我来到转生殿以后做的最正确的决定。 今天，也就是五月十五日凌晨，我经历了我收魂使工作历史上的第一次“月例特权。”相信经历过月例特权的同仁都知道，这是一件极具现实意义的好事儿，是上主给我们创造的可以无限提升咱们工作意义和价值的一个渠道。我一直坚信救人比収魂有意义，所以我很看重每一次的月例特权。 但是，强烈的欲望容易带来盲目。今天凌晨在操作第二个事件的拯救工作时，我由于救人的愿望太过于迫切，太心急，导致在救助的过程中进行了不恰当的违规操作，可能会对救助事件的人生产生不可逆转的影响。 经过英明神武的卢登长官的教育和指导，我深刻地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也进行了一天痛彻心扉地反省。我决定向大家发出号召，对我这次犯下的大错引以为戒：收魂使是一份肩负重大责任的工作，希望大家严格按照收魂使的行为准则行事，不要漠视规则，否则做错一点儿都可能会毁了阳间一个人的一生.这样的错误，没有哪位能随便承受得起，也可能会让你们自己陷入后悔的泥潭无法自拔。 以上是我对本次违规事件的总结、反省和检讨，望全体同仁对我进行监督，我一定改过自新，从新做魂，恪守纪律，严格要求自己。从今以后继续好好工作，为了创造更好的转生殿，为了拯救更多的人类，为了收集更多的魂魄而努力！ 此致 敬礼 收魂使：洪班 检讨书发出去以后，洪班心里美滋滋的。 刚才还在地上打滚撒泼的事儿，已经被她忘到了脑后。 本来觉得需要花两天的时间来构思，再花一天的时间来创作的。 可是现在半个小时，自己都不用动脑就解决了，背后有人儿就是好啊！ 而她很快就来不及去惦记上仙的事儿了。 因为在检讨书发出去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内，他们工作站已经陆续有五六拨人前来打听消息。 在转生殿成立以后这么长的历史先河里，面对全体成员发送检讨书的事儿，洪班这是首例。 不过洪班在发送之前并不之情，她看卢登说得云淡风轻，还以为全员发送检讨书是很常见的一个惩罚措施，所以也没什么心理负担。 好嘛……这下立马就变成了大红人。 叩叩叩，第n次敲门声又响起，洪班双眼望着天花板呈无奈状。 “请进！”洪班有气无力的喊了一声。 进来的人，是纠察使太阳。 洪班晃了晃自己的手，虚弱的说：“嗨，太阳你好，随便坐。” 太阳看了看洪班和朱鹮，搓了搓自己的双手：“我站着就好，我就是想跟你聊聊你发的那个检讨书，我从里面看出来了一些门道，想跟你确认一二。” 洪班也站了起来，走到离太阳差不多一大步的距离站住，客气道：“你问！上次你帮过我，我记着你的恩情呢，我一定知无不言。” 太阳踌躇了一下，好像在纠结怎么用词的问题：“洪班，我看你写最近进行了一次违规操作，而且收到了相关的惩罚是吗？” 洪班点点头：“是呀，就写一封全员的检讨书，还要去调查局上一个月的班儿。” “还去调查局……”太阳皱了一下眉：“可是你的惩罚通知，我没有在我们的系统里找到。一般情况下，惩罚都是可以在系统里查找到的，所以我想和你确认这是怎么一回事儿。” 洪班大感意外：“是么！竟然没找到？” 朱鹮这时凑上来笑嘻嘻的说：“这是今天凌晨才做的惩罚决定，估计还没来得及录到系统里面吧！而且这个惩罚是卢登长官直接下的，他可能忘了。” 太阳点点头：“这也是我想问的另外一个问题：洪班，为什么你这次违规，是卢登长官对你直接进行的惩罚，你们面谈了是吗？” 洪班点头如捣蒜：“嗯！我当时也意外来着，把我喊过去直接就面对的是卢登长官，你这么一问，我也觉得好奇怪呢！是哦……为什么呢！” 太阳摇了摇头：“哎……看来问你是问不出个所以然了。因为我们的办事流程是固定的，你作为初级收魂使，应该由对应级别的纠察使来对接工作。但是你这次直接面对的是卢登长官，我想是不是我哪里工作做得不到位，所以想找你打听一二。” 洪班正想安慰安慰太阳，朱鹮又凑过来贼兮兮的说：“太阳哥哥，你好好想想，最近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坏事儿！”然后挑挑眉，莫测高深的假笑。 太阳的脸色一变，慌忙摆手：“小哥，这事儿你可不能乱说，我太阳一直兢兢业业，从来不做越矩和违规的事情，这个你们队长血眉是知道的！” 朱鹮嘿嘿一笑：“血眉已经被贬为初级收魂使啦，这事儿你也不知道哇？” 话一说完就看到太阳的脸色阴晴不定变化了好几轮儿，他的脸部肌肉不自然的抖动着，好像在极力地压制心里的恐惧：“是吗……原来已经发生了这么如此的变动，我这个对接人竟然完全不知情……” 洪班上前安慰：“哎呀，你别担心，这事儿也是早上刚发生的，血眉和我一起去了调查局。你别担心，等我有时间帮你打听打听，有消息我会告诉你的！” “感谢，那我就先回去了。”太阳鞠了一躬，失魂落魄地离开了工作站。 洪班看着太阳的背影喃喃自语：“这太阳，怎么今天看起来有点魂不守舍的。” “哼！”朱鹮在旁边接嘴：“一看就是做了亏心事，虽然这里没有真的太阳，但是当鬼的不可用永远都能躲在暗处的！” 洪班没看到，此时站在自己背后的朱鹮，脸上露出了狠狠地杀意。 第五十一章 道别 太阳走后，洪班转过身朝朱鹮翻白眼：“我说你作为一个未成年人，能不能对这个世界和人们抱有积极的看法，别那么阴暗好嘛！” “我-已-经-成-年-了！”那个被小瞧了的男生跳着脚大声嚷嚷，换来了隔壁老阿姨的又一个白眼：“好吧，你成年了，你成年了……你刚成年几个小时就挂了，也算你成年了。” 朱鹮气呼呼地走到自己的小床躺下不再搭理洪班了。 洪班撇嘴，嘁，小气鬼！真是经不起开玩笑。 洪班也干脆躺下了。 想想最近这几天发生的事儿，真的是有点太刺激了。 从当上収魂使到现在也不过十六天而已，可是自己已经像是经历了好多好多似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所有人都跟自己一样幸（bei）运（can）。 想想第一天収魂就碰到了假事件和集体自杀；后几天碰到了雷雨天和反对派打架，血眉被雷劈；然后遇见了洛云裳，知道了她沦为滥杀者的过程；没多久就有了第一次月例特权，救了小雷和梦梦；最后自己违规被罚着去了调查局，还发现了梁良的错误…… 这过山车般的发展节奏，都快把自己颠儿得稀碎了。 虽然现在已经归于平静，当刚才还哭鼻子委屈得要死的上仙事件，估计也会是日后日子里绕不过去的一个坎儿。 上主让自己多跟血眉待在一起，可不能老赖着她吧…… 说到血眉……咦？血眉呢！ 洪班突然想起来，血眉那歪妮子好一阵儿都没消息了！ 自己发了如此轰动转生殿的全员检讨，她难道没看见？ 洪班正想起身去找找血眉，她和朱鹮的工作板突然同时“叮”了一声。 她拿起工作板，眼角的余光瞥见朱鹮也从床上弹起来拿起了工作板。 “请赤焰站全体到纠察长卢登的办公室集合。” 额……又来了，这可是第四次参加纠察了，洪班哭丧着脸。 朱鹮拾掇拾掇自己，傲娇地走了出去，临出门前还“哼”了洪班一声。 洪班摇摇头，无奈跟着出去了。 卢登的办公室里并非只有他自己。 上主悠闲地靠墙坐着，匹修在他的旁边，甚至连转生裁决长官舞雁也在。 一进门洪班都局促了，手脚不知道该放在哪里。 慌忙的给大家鞠了个小躬，然后站到了墙角。 朱鹮倒是看不出来有紧张的情绪，学着洪班点头哈腰，然后笑眯眯地站到了她旁边。 时间好像静止了…… 上主以及他的三位心腹仿佛都在想着心事，或闭着眼，或望着某处发呆，没有人开口说话。 洪班本就是个安静不下来的性子，莫不是迫于上威，估计早蹦高了。 朱鹮也闭着眼，不理会洪班在旁边自以为不明显的扭来扭去。 洪班知道大家都在等血眉，那个气哄哄地出去，杳无音信的火爆妞。 突然，上主“咻”一下消失不见了，洪班被吓得一哆嗦。 她嘴巴鼓气瞪大眼睛看着朱鹮，朱鹮对她使眼色，让她保持镇定。 然后又是“嘭嘭”两声，上主揪着血眉的手同时“回来”了。 刚到时，血眉一脸愤世嫉俗的表情，上主看上去倒是比较淡定。 但血眉见大家都在，马上收敛了表情，恢复了冷漠脸。 变化之快，让洪班咋舌。 卢登见血眉已经到了，清了清嗓子对在座的人说：“今天叫你们过来，是为了处理洛云裳的事儿。本来只需要血眉在场就好，但上主、洪班和朱鹮都是本事的见证者，所以也把你们都请过来了。舞雁你来做最后的裁决。匹修你顺便做个见证吧，” 血眉听完闭上了眼睛，过了一会儿叹了口气，缓缓睁开了眼：“大登子……卢登长官，关于洛云裳的事儿，我很感谢你一直等到我回来才处理这件事。对于洛云裳的处理，你按照咱们规章来就行，只是希望能给我开个后门，让我和她道个别。” 卢登眉毛一挑：“就算要判定她魂飞魄散，你也无所谓么？” 血眉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如果按照规章，理应如此，我不会有异议。” 卢登：“好，虽然我们之前已经对她有过预审，但今天就再提她一次，你们刚好道别吧。” —————————————————— 洛云裳出现在卢登办公室的时候，表情是呆滞的。 她最近一直呆在宫格内。 那里虽然是罪灵待着受惩罚的地方，但由于她没经历死亡的痛苦，所以并没有来自身体的痛楚对她造成折磨。 但是心理上的折磨才是最难受的，因为她不分白天黑夜都处于懊悔之中。 这种折磨，最主要的，是来自于对血眉的愧疚。 在这段时间里，她慢慢知道了很多事情的真相： 血眉为了救她，代她去人间投胎，待了快七年才回来； 后来在她无助的时候，血眉又被罚去投胎，刚好错过了那段时间； 前几天自己被抓，血眉也是因为在人间投胎，所以没有现身…… 不是没有怨恨过，觉得自己最需要的时候血眉不在身边。 也不是没有嗔怪过她那么管闲事，把自己置于孤苦无依的境地。 可是慢慢她也想明白了，若不是血眉这爱救孩子的坏“习惯”，自己可能早就已经不知道投胎去了哪儿了。 血眉这么些年在自己身上倾注的精力，对自己的关心，洛云裳是清楚的，所以愈发地觉得对不起血眉。 至少，自己辜负了血眉的信任。 所以，当呆滞的洛云裳慢慢回过神来，从一屋子严肃表情的人里，找到血眉那双满是忧伤的眼时，她的眼泪突然就决堤了。 被刘仁义欺侮的时候倔强地没哭，杀他时没哭，做坏事的时候也没哭，因为洛云裳一直觉得自己是在“替天行道”。 但此刻这个三十岁出头的白衣天使，脸埋在手掌里，泪水不断从指缝中渗出来。 血眉看她哭得悲切，心里也难受得慌。她走到洛云裳面前，双臂环抱住她，下巴放在她的头上，轻轻地说：“洛洛，好久不见呀……我以为这辈子可能再也见不到你了。” 洛云裳听到这话，原本只是默默流泪的她，突然情绪崩溃，哇哇大哭了起来。 血眉拍拍她的背：“洛洛，我对不起你。你受了那么多苦，我竟然完全不知道，所以你做了这么多的错事，我也没有来得及制止你。” 洛云裳埋着头一直摇头，她不愿意抬起头来，怕看到血眉会羞愧致死。 血眉轻叹：“我当初救你，只是希望你能健康地活下去，不曾想过这些事儿会对你造成多么大的影响。没有经过你的允许就改变了你的命运，我跟你道个歉好嘛？” 洛云裳猛然的抬起头，呜呜的望着血眉一直哭。 血眉拿手指帮她擦拭眼泪，一边说：“你七岁的时候我们就认识了，我守了你十五年，就怕又发生什么意外会夺去你的生命。可我没想到，最后害死你的，是你自己。” 血眉叹气：“我最近也反思了不少，对于你，我更多的是愧疚。我知道你可能也愧对于我，但是不需要。我救你，并不因为你是你；我守着你，也不仅仅因为你是你。不管等待你的是什么结果，希望你不要心存怨恨，毕竟你做错了太多，做了就得承担后果，好吗。” 洛云裳点点头，她的眼睛里慢慢的有了神色。 吸了吸鼻涕，她瓮声瓮气的说：“眉眉，我好想你呀……呜呜……在结束之前，能见到你，就像七岁的时候见到你一样开心！嗯……我不怨恨，因为都是我咎由自取……眉眉你也别愧疚，我就算化成灰，也会开开心心的去滋养有你的土地” 洛云裳仿佛最后下定了决心，反手抱住血眉的肩膀：“眉眉……谢谢你救了我！也谢谢你，一直没有放弃我！我已经很知足了。” 看着这两人抱在一起互相说着最后道别的话，周围的人反应不一。 洪班跟着两人说着哭着，仿佛抱在一起的那个人是自己，最后都伤心得快厥过去了。 朱鹮皱着眉头不时望望天，好像在极力地忍住想要往外掉的眼泪。 上主表情严肃的看着血眉，还不时咬咬嘴唇摇摇头，好像在为血眉惋惜。 而那三位心腹……卢登在哀叹，匹修在摸脑袋，舞雁……在打呵欠。 洪班瞅了一眼舞雁，瘪嘴，心想这个大美女可真是……无情啊！ 待得两人呜呜咽咽地说完了话，舞雁走过去把两人强行分开了。 她把血眉拉到自己的背后，然后面对着洛云裳说：“洛云裳，我是转生裁决官舞雁，我们是第一次见面，相信也会是最后一次见面了。鉴于你用隐蔽的手段杀害了6个人，已经构成了转生殿的‘滥杀’标准。” 舞雁转过身看了一眼血眉，血眉对她点了点头，她转过身继续说：“我们经过商议，决定对你执行‘魂煎’的刑罚。你将在炼魂宫接受六世魂煎，若能扛住不魂飞魄散，我们会放你出来去投胎，但你肯定会有很长的时间在畜牲道里轮回了。洛云裳，你接受吗？” “我接受。” “血眉你接受吗？” “我接受。洛洛，一定挺住，我会在炼魂宫门口等你出来！” “嗯。眉眉，谢谢你……再见！” 第五十二章 太阳之死 哭哭啼啼的洛云裳离开她视为亲人的血眉之后，被转生裁决使带着离开卢登的办公室，去了炼魂宫，等待她的将是一场无法预计的考验。 走之前洛云裳抓着血眉的手，无比坚定地说：“眉眉，放心吧，我会珍惜你给的生命，一定会扛住所有考验，活着出来见你的，等我哦！” 血眉点了点头，耸耸鼻子，没有说话，她默默地注视着洛云裳的背影直至消失在视线范围内。 洪班看血眉的眼眶红红的，憋了半天还是没憋住：“师父，炼魂宫是哪儿啊？‘魂煎’是什么东西，会把魂儿煎熟了吗？” 血眉望着门口没有收回目光，魂不守舍地说：“你就按照‘第十八层地狱’来理解炼魂宫吧。魂煎就是把人的魂魄放到炼魂宫的某个特殊的部位去……折磨，会让经历者痛不欲生，很多当事人都在这个过程中选择了自裁，自裁基本上就是魂飞魄散了。” 洪班张大了嘴：“我的天，那洛云裳她……” 血眉摇摇头，示意洪班不用再说下去了，此后便没有再搭理洪班。 洪班知道她心里难过，也便停止了发问。 她走过去用右臂搂着血眉的肩膀：“师父，走吧，我们回去了。” 然后转过身对几位“大人物”点了点头，带着血眉离开了卢登的办公室。 在卢登办公室外不远的地方，洪班看到太阳跟在一个人的后面，正诚惶诚恐的向这边走来。 她没有和太阳打招呼，状况和心情都不允许。 后来洪班才知道，那次匆匆一面，竟是见到太阳的最后一面。 自那天以后，太阳这个人就像是被蒸发了似的，再也没有了踪影。 也是很久很久以后，洪班偶然得知，太阳其实是那位上仙布置在转生殿的一个眼线。 那位之所以能如此了解洪班的行踪，全得益于太阳事无巨细的汇报。 那时候的洪班已经对此事没了感觉，但若放在此时被她知晓，她一定会捶胸顿足难过一把。 在洪班目前的人生经历中，她一直选择先去信任一个人，然后在交往中去验证自己的信任。 也因为这样的选择，让她遭受了一些伤害，但洪班依然乐此不疲。 她是这样解释的：一直去怀疑和不信任，太累心了。坦荡点好，我先对人予以信任，才可能换来真心的朋友。若遇人不淑，也不过是过滤了一个不合适的人而已。受伤？难道你总怀疑别人，就不会受伤了么……想骗你害你的人，不会在乎你是不是信任他吧。 跟她对话的那个男人，只能气从鼻子大把大把往外喘，没办法，遇着了，注意她身边的人吧！ 而此刻的洪班，全心全意的放在留意血眉的情绪上。 血眉看上去是个特别脾气火爆的直肠子，但洪班知道她其实内心很柔软，愿意用自己的力量去给予别人帮助和温暖，特别是小孩。 不是没怀疑过血眉对于小孩变态的爱到底来自于哪里，但洪班不敢打听呀，惹毛血眉的下场很严重的。 对于洪班这种好奇心极其严重，但是胆量又及其小的人而言，不放过每一个打听八卦的途径，但绝对要在自家安全第一的前提下进行。 扯远了，说回来。 从卢登的屋里出来后，血眉就一直没怎么说话，洪班以为她心情不好，也就默默的走在她的旁边。 “朱鹮呢？”血眉突然问了一句。 “啊？对呵，朱鹮呢？没见着他人，不知道去哪儿野去了。”洪班四处瞅了瞅。 血眉沉默了一会儿：“朱鹮……最近有什么你觉得奇怪的地方吗？” 洪班有点诧异血眉的问题：“奇怪？他一直都很奇怪呀，18岁的小男孩，有时候成熟得像个38岁甚至更老的男人，有时候又幼稚得像个小朋友。” “嗯……”血眉没吱声。 “师父，怎么了？朱鹮有哪儿不对劲吗？”洪班急切地问。 “没有，我看他不在，担心他跟外面有联系。”血眉欲言又止。 洪班大感意外：“跟外面联系……师父，你怀疑朱鹮跟那个上仙有关系？” “嘘。先不讨论了，再观察看看吧。”血眉不再说话，洪班也开始想起了自己的心事。 此时在卢登的办公室内，关于太阳的审问正在展开。 太阳战战兢兢的进到卢登的屋里，发现上主和他的三位大将竟然都在，吓得差点尿裤子。 太阳大概知道了自己最近私通天庭那位被在座的几位知道了，莫不然，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阵仗来迎接自己呢！ 可是此刻，除了沉默，太阳不知道还能有什么办法让自己免于遭受接下来的惩罚。 负责审问的人，是匹修。 匹修长得很帅，虽然皮肤很黑，但那不能阻挡他像一个花瓶一般的存在。 所以不知道底细的人初识都以为他是个花花公子，或者是个虚有其表的富家子弟。 但若了解了他……你会迫不及待地扔掉这种错误至极的想法。 据传闻，上主其实是天庭主人嫡传的接班人，因为犯了事儿才被贬下地府做了魂官。 匹修、卢登、舞雁还有血眉，是他最初的四名追随者，同他一起从天庭到了地府。 卢登、舞雁和血眉都是有“背景”的某二代，只有匹修，是从底层爬上去的。 据传最开始他只是一名普通的看门大将，后来通过颇具传奇色彩的努力才走到了上主身边。 具体情况，可能只有他本人能讲给你听了。 此刻的匹修，脸上挂着和煦的微笑，看得太阳眼皮儿直蹦跶。 太阳不是没跟匹修打过交道，知道这位黑脸帅哥看上去温和好说话，但发起火来绝对是惊天地泣鬼神的，所以如果不想死得很惨，最好别惹毛他。 想到这里，太阳苦笑着咽了咽口水。 “太阳，你也算是转生殿的老人了，这么多年都过来了，怎么突然就不规矩了呢？”匹修望着太阳的眼睛笑眯眯的说。 太阳朝匹修点了点头：“上主，匹修大人，还有二位大人，想必你们会把我叫到这里来会审，已经是拿到确切的证据了。我没什么好说的，直接给我审判吧……” 匹修皱眉：“太阳，转生殿不是一个不讲人情的地方，如果你能对我们讲述实情，告诉我们到底是谁，事情并非是到了无法转圜的地步。” 太阳苦笑：“匹修大人，我只是一个被生活逼迫客死他乡的可怜虫，感谢转生殿给了我任职的机会，我也一直无以为报，唯有努力工作。我没想到一个初级收魂使洪班会得到这么多重要人物的关注，是我没有调查清楚，疏忽了。” 匹修冷哼：“不管是谁，和天庭私通都是不可饶恕的。太阳，趁着我们现在还有心情和你在这里斡旋，你老实交代了吧！” “各位大人，谢谢几位对我的高看，我愧疚！但我并非无牵无挂，若我为了自己好过出卖了那位，相信我牵挂的人们会遭受平白的厄运，这是我宁愿千刀万剐也不愿意承受的后果。所以各位，对不起了。”说完，太阳突然脑袋往后一挺，当着屋里人的面化成了一阵灰烬。 “我叉！”匹修没来得及阻止太阳，眼看着伸手只抓住了一阵烟雾，懊恼得在原地直跺脚。 卢登也站了起来，大喊：“灭魂术，我勒个去，太狠了！” 舞雁本来在无聊的玩儿着自己的指甲，见状也坐直了身子紧皱眉头。 至于上主……长叹了一口气：“会灭魂术的人不多，这倒好了，看来他也是心急了。” 说完，大家都转过身子看向了同一处，在屋子的角落里，那个一直没有说话的人——朱鹮。 朱鹮紧皱着眉头，一脸严肃地站在原地。 看见太阳消散以后，他拍了拍自己的肩膀和裤子，好像要把上面的尘埃全部掸掉。 然后他吊儿郎当地说：“我说几位，你们一直想知道那位是谁，那位是谁很明显啊！你们总说要证人证据齐全了才能上去请求抓人，就以那位这几百年来都不曾有把柄被你们抓住的狡猾劲儿，我看你们有得折腾咯！” 在场的几位，每一位对于朱鹮来说，都是个顶个的人物，但此时都一副俯首称臣的模样。 若是太阳看到了这一幕，想必会吓得眼珠子都掉出来吧。 朱鹮甩了甩头：“算了，今天就这样吧，无功而返了！你们记得，我的身份还是个秘密，不必让第五个人知道，特别是血眉和洪班，听到了吗？” “是！”三员大将和上主毕恭毕敬地回答，完全没有了刚才的大将之风和贵胄之气。 “血眉那个泼妇，跟我置气了几百年了，还一直不依不饶的，我这次非得好好收拾她不可！看她还能厉害多久！”朱鹮狠狠地说到。 此刻的朱鹮，哪里还有十八岁青年的样子。 他眼露凶光，一脸狠劲儿，已然是一个久经沙场的滚刀皮模样。 可惜了，此刻还在回转生殿的路上，完全不知情的血眉和洪班，光顾着沉浸在悲伤的情绪里，错过了如此一场好戏…… 第五十三章 李宏波 凌晨二十四点整，血眉、洪班、朱鹮三人站在了交界处。 当収魂使和当人最大的差别，就是収魂使可以不休不眠一直干活儿，人可不行。 洪班满以为，去调查局受罚后，自己就不用再去阳间参与收魂儿的工作了。从卢登办公室回来后，她正准备收拾收拾“洗洗睡”呢。血眉过来揪着她的耳朵：“干嘛！干嘛！干活儿去！” 洪班委屈：“师父，咱们转生殿难道就是这样剥削人的剩余价值的吗？白天干活儿，晚上还不让人休息，连轴转？” 血眉白眼她：“洪班女士，请你有点自知之明好吗？咱们去调查局那是受惩罚，收魂是你的正职，有考核的！你以为自己是转岗了还是咋的！” 洪班撇嘴：“哇啊啊啊……为什么呀，魂生已经如此艰难了，还成天剥削我！” 血眉正准备带着两人出发，洪班突然想起了什么，拦在血眉面前说：“上主说了，那位上仙最近找我呢，让我别上去干活儿了。” 血眉睨了她一眼：“跟着我你怕什么，你不想知道到底是谁在找你吗！我们正常出勤，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谁这么嚣张！” 说完，血眉想起了什么，从自己的兜兜里掏出来一个挂坠递给洪班：“这个你戴着，有了它，我随时都能找到你，也能帮你隐藏踪迹。” 洪班如获至宝的接了过来：“师父，有这好东西你咋不早点拿出来呢，简直了！”边说脸上笑开了花，看得血眉一直摇头。 朱鹮笑呵呵的凑上来想看这个挂坠：“哎哟，老祖宗，你还有这宝贝呢，能不能给我一个呀，万一我也需要你的帮助怎么办。” 血眉冷哼：“哼，一个大老爷们，老想着抱大腿是怎么一回事，自己搞定！”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吓得洪班和朱鹮赶紧跟上。 洪班跟朱鹮抱怨：“现在出去，万一那上仙把我弄死了怎么办！” 朱鹮拍拍她的肩膀：“放心吧，有老祖宗在，你害怕啥呀，她可是上仙里面的霸主！再说了，有我呢，一万个万一怎么着了，我一定用我的身躯护住你周全！” “贫嘴！”洪班决定不想太多，出去再说吧。 从地铁站出来，发现今晚大雾弥漫，可见度极低。 雾霾是2008年左右才被大家知晓的一个现象。 当年北京开奥运会，好多运动员刚来北京时都戴着口罩，被媒体发现后进行了不少批判报导。 后来，大概在2012年左右，那年的冬天几乎每天都是乌突突的。医院里面挤满了咳嗽的老人和小孩，大家才开始慢慢重视这个问题。 也是从那年之后，全国许多城市了陆续出现了雾霾的问题，雾霾指数也开始出现在了天气预报的醒目位置，口罩已然成为了城市人外出的必备装置。 在转生殿的収魂使看来，雾霾也是讨厌的，因为会增加收魂的难度。 人去世后在眉心中间凝聚的魂魄，必须依靠大气中的一些特殊物质才能成型。 魂魄在最初的状态，是气体。 如果空气中的杂质过多，会阻碍魂魄的凝聚时间，这无形大大降低了収魂使的工作效率。 假如雾霾严重到一定程度，甚至可能导致魂魄无法凝聚。 血眉说：“就跟雾霾钻进人的肺里会阻塞肺里的空气置换的渠道一样，雾霾包围了人的魂魄也会导致魂魄变浑浊，毕竟咱们收的魂儿都是一阵烟雾。所以现在转生殿里还专门设置了洗涤处，把魂儿收回去以后先得把杂质滤出去才能上交。你们注意了，今晚这雾霾可是爆表了吧。” 洪班点点头感慨：“环境污染，不光造成了人类的生存环境变糟糕，连地府都跟着遭殃了。所以保护环境，功在千秋还真是不假。” 洪班想跟血眉一起去收魂，被血眉拒绝了。 此时的洪班，胆小的跟婴儿一样，有点小动静就能吓得一哆嗦。 但是血眉有自己的打算，她想引诱“那位”尽快现身。 目前看来，躲避是无法解决问题的，还不如放洪班出去诱敌深入，反正自己肯定会看好她的。 身份成谜的朱鹮也是这样打算的。 反正和那位的恩怨迟早要了结，只有清除了障碍，自己才可能实现目标，所以，他也同意血眉的做法。 但是朱鹮的行为，在血眉看来，抱有深深地怀疑。 她总觉得这个人最近很奇怪，会不会是那位派过来的奸细呢?洪班来转生殿不久以后，朱鹮就跟着来了，想想确实有点蹊跷。 血眉暗自下决心，要好好观察一下朱鹮这个行踪可疑的家伙。 洪班却是一直惦记着自己的小命，人死了还能投生，魂儿飞了可就啥都没了。 三个各怀心事的収魂使，在血眉的强制要求下，出发去自己管辖的地界。 洪班拿出自己的工作板，发现在大约几公里以外的一栋居民楼内，有一个黄色的小点点。 这个地址在自己以前工作的大楼附近，去收完魂应该可以去“故地重游”一次。 点击目标，然后传送。 目标地点是一栋电梯直达户内的高级公寓，大门上用血红的油漆画着大叉叉，写了很多“欠债还钱”一类的大标语。门口还交叉贴着带“封”字的带子，不知是不是已经被银行查封了。 “难道又是一起被高利贷公司逼死的惨剧？”洪班看着这幅景象心里揣度。 拉开门，发现屋里一片狼藉，各种被砸烂的家具摆得满屋都是，玻璃和瓷器的碎片混在一起，纸张散落得到处都是，墙上还有一片像是红酒的深红色水渍，酒瓶的碎片弹得到处都是。 洪班小心翼翼地往里面走，各个屋都仔细瞅了瞅，发现没人。 最后，在厕所的浴缸内发现了那个一丝不挂的女性。 看到目标事件的那一刹那，洪班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李宏波，女，46岁，洪班一直喊她李姐。 这个躺在浴缸里，被满缸血水浸泡得已经有点肿胀的女人，就是压死洪班的那最后一根稻草。 第五十四章 二见 洪班自杀的那晚之所以会想不开，就是因为李宏波打电话来威胁，如果不还钱，她第二天就要去洪班的公司闹，让她在北京待不下去。 那时冤枉又生气的洪班一时血往脑门上冲，就站到了公司的窗户上。 李宏波咄咄逼人让自己还的那笔钱，并不是洪班欠她的。 洪班也是莫名其妙的当了担保人，然后又一脸懵逼的当了负债人。 原本担保的时候只有20万，轮到洪班背冤枉债的时候，这个数字已经翻了一倍。 李宏波每天打无数通电话，打手机，打公司座机，打前男友的手机，打家里父母的电话，打亲朋好友的电话……每天催，催还钱，要不然催洪班去找她担保的那个人。 那个从小一起长大，以为亲如一家人的好姐妹，如果能让自己找着，就不会突然消失，留下一个这么大的烂摊子给自己的了。 这笔钱，数量不算大，但洪班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当初是李宏波挖空心思的想找人把这笔钱放出去，成天问洪班有没有朋友想借钱。刚好这时候发小说缺钱，问到了洪班，她就做顺水人情给李宏波和发小搭了桥。 签借款条之前，李宏波说两人不熟，要有个中间人才行。然后就非得让洪班做这个中间人，还一直好言哄骗，说就是走个形式，不会有什么问题，洪班这才不情不愿的签了字盖了手印。 结果呢……发小拿了钱没多久就没了踪影，这笔烂帐就成了自己的噩梦，直接就要了自己的小命。 所以这会儿看见躺在浴缸里的李宏波，洪班惊诧之余也稍稍微有点“恶人有恶报”的痛快感在心里萦绕。毕竟活着的时候，这位李宏波撒泼不讲理的那股劲儿，自己也真是尝够了。 洪班俯下身子仔细察看李宏波的尸体，发现她面容平静，毫无痛苦感，甚至还略微带着笑容。 洪班感觉有点奇怪，这不像是一位自杀的人该有的样子。 她看了看李宏波身体周围，浴缸的台子上摆着一瓶红酒，一个酒杯。 酒瓶里的酒已经下去了一大半，酒杯不见了踪影，据猜测可能就是割腕的“武器”。 洪班想探身去浴缸里找找看有没有玻璃碎片一类的东西，但又碍于自己现在是隐身状态，无法也不能触碰阳间的东西，所以作罢。 拿出工作板，洪班确认了一下李宏波的符号还是黄色，然后点击收魂，准备开始操作。 洪班拿出安魂瓶，念完口诀后，看了看李宏波额间的黄色气团，并没有发生变化。 又操作了几次收魂步骤，甚至还加上了念叨，李宏波的魂魄还是没有要进入安魂瓶的意思。 洪班有点抓瞎了。 看着李宏波眉间的黄色气团一直在翻滚，有越来越浓郁的趋势，洪班心里隐隐地有种不太好的预感。总觉得周围的气氛很诡异，虽然现场被营造成了自杀的样子，但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她正准备呼叫血眉的时候，突然……李宏波的眼睛睁开了。 洪班吓得大叫一声，坐倒在了地上。 虽然自己已经是阳间人眼中的鬼，但是看到一个已经死去的人又睁开了眼，洪班还是有种“活人见鬼”的恐惧感。 好半天才稳定下了心神，她一边念叨着“洪班你已经死了，不怕鬼，不怕鬼”，一边哆哆嗦嗦地观察李宏波是个什么情况。 此刻李宏波睁开的眼睛看上去是空洞的，看上去就像是一个睡着的人正在梦游似的，脑袋无意识地左右转动，好像在寻找什么东西。 洪班伸出自己的手在李宏波的面前晃了晃，声音有些颤抖：“李宏波，你能听到吗李宏波，我是收魂使洪班，你已死亡，请速速随我去转生殿。” 听到洪班的话后，李宏波好像听到了什么指令似的突然僵直地坐了起来，她使劲挪动自己的手和脚想从浴缸里爬起来，嘴里发出“吼唔……吼唔”的声音。 洪班手忙脚乱的从工具箱里面翻出了一张灵符，但是此刻大脑一片空白，已经不记得灵符的口诀是什么了。 她将灵符啪一下贴在李宏波的脑门上，发现李宏波没有受到任何的影响，依然像个僵尸似的在使劲挣扎。浴缸里的血水随着她的挣扎，被扑腾得到处都是。 此刻屋内看上去就像是一个谋杀案的现场似的，血腥不堪。 洪班有点犯傻，她掏出自己的工作板想找找学习笔记，里面记录着灵符的使用口诀。 翻翻翻，刚因为找到口诀而激动时，一双手突然“吧嗒”一下搭在了她的工作板屏幕上。 时间仿佛静止了。 洪班看着这双没有血色的手，吞了吞口水，然后慢慢地抬高了自己的视线。 李宏波那张满是血水的脸出现在了自己范围内，她双眼空洞地“看着”洪班，脸上扯出了一丝诡秘的笑容，喉咙里此刻已经变成“呼噜……呼噜”的声响，就像嗓子里有东西想要通过呼吸喷出来似的。 洪班扯动着自己的嘴角，给了李宏波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然后傻傻地说：“李姐，咋了，还想着让我还钱呢？” 李宏波看了看工作板，又看了看洪班，喘着粗气用嗓子发出了像是被扼住咽喉以后说出的话：“洪班，我们终于见面了！这一世长成这般模样你感觉还好吗？不是绝世大美人以后，你看你活得多憋屈。看来你就只能靠着你那张脸迷惑众生呀！哈哈哈哈……” 最后的哈哈哈哈，听得洪班一身鸡皮疙瘩，正想着要和李宏波搭腔说点什么，她突然就跟失去了支撑力似的，全身僵硬地栽倒在了洪班的面前。 此刻看过去，李宏波半个身体悬挂在浴缸外，头因为触地和背部形成了快90度的折角，腰部以下依然泡在水里，那画面……看着有点凄凉呢。 洪班已经被吓得半死了，她全身颤抖着想要探探李宏波的鼻息，看看还有没有气息。 突然，一双手“啪”一下拍在了洪班的肩膀上。 当时洪班直觉血往脑门上冲，用贯穿楼顶的音量惨叫了一声“啊……” 然后，就晕过去了…… 第五十五章 壮汉柔情 血眉看看自己的手，再看看已经昏厥过去的洪班，叹了口气：“就你这比老鼠还小的胆子，以后可怎么干大事儿哦……。” 血眉看了眼李宏波，决定暂时不管洪班，先处理要紧的事儿。 她快速走近李宏波的身边，伸手翻看了她的眼睛和嘴巴，见她脑门上贴着一张没用过的灵符，血眉转过眼去鄙视了一下洪班，又转回来把手按在灵符上开始嘟囔。 过了大约十来秒，李宏波僵硬的身体软了下来，一下子从浴缸里滑了出来，水溅得到处都是。 血眉皱眉，看了眼浴缸里的水，并用手指沾了点凑到鼻子前闻了闻，眉头皱得更深了：“有点奇怪的味道，好像是药味儿……” 血眉看着李宏波瘫成一团的尸体喃喃自语：“看来你是被人下了药，导致精神错乱，所以才自杀的呀……那这个状况就有点麻烦了，我收不收你呢？” 血眉忖度了一会儿，决定先把李宏波收回去探查一二。 刚才李宏波被人借着尸体说出来的那些话，血眉一字不落都听到了，现在她脑子里有点乱，把这个人带回去看看能不能查出点线索吧。 考虑完毕后，血眉三下五除二就完成了李宏波魂魄的收集。 在转过身看着洪班，她又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这徒弟太low了，当师傅的也是无奈啊！ 洪班陷入了深深的梦魇里面。 在梦里，自己是一个山头霸王，也就是俗称的山贼。 洪班梦到的自己竟然是个男人，一个长得还不错，就是胡子拉碴、满嘴脏话的粗狂男子。 男子自称“活阎王”，霸据一个山头自立为王，成天嚷嚷着“劫富济贫”喊打喊杀，是官府重点通缉的对象。 在一次“劫富”的过程中，活阎王抓住了一位官家小姐，并且把小姐的丫鬟也一起掳上了山。 小姐姓宁名婧，丫鬟小名青亭，两人被抓上山后成日抱成一团，以泪洗面，哭哭啼啼。 但活阎王一见到小姐就像着了魔似的，深深地陷入了爱的泥潭不能自拔。 胡子也剃了，脏话也不说了，拳打脚踢的让下人去山下买了干净的衣裳和装饰，成天打扮得像个翩翩公子似的，在宁小姐窗外闲晃。 还从山下抓了教书先生，每日写一首诗，然后到宁小姐的窗外去朗诵——活阎王本是大字不识一个，为了宁小姐，活生生的把自己的练成了背音高手（不识字，教着念）。 再后来，活阎王慢慢学认字儿，学写信，学着附庸风雅，就是想一步一步地接近宁小姐。 宁小姐对活阎王的态度，也由最开始的惧怕慢慢过渡到了欣赏。 奈何丫鬟青亭严防死守着小姐的门槛，不让活阎王跨过一步。 就这样日子一天一天过去，从暖暖初春挨到了漫漫深秋。 任凭她青亭每日对活阎王恶语相向，指桑骂槐，也阻挡不了两人感情的日渐浓郁。 除了没越过雷池一步，其实两人早已芳心暗许，私定了终身。 直到官府的“捉王大军”开进了山里，大杀三天三夜。 此时活阎王才知道，下面的二当家早就起了二心。 他利用自己成天心思都在宁小姐身上打转的这段时间，私通官府，将剿匪大军引进了山寨。 剿匪大军的领军人是一位不苟言笑的年轻将军。 他本是宁小姐同父异母的弟弟，得知自己的姐姐被掳到了山上，才力排众议促成了本次剿匪行动。 可官军打进了山寨，却发现自己姐姐和活阎王紧紧抱在一起。 活阎王腿受了伤，自己的姐姐正一脸紧张搀扶着他，不把旁人看在眼里。 将军苦口婆心劝诫了半天，也没让自己的姐姐悬崖勒马。 将军心生嫉妒，心想宁愿毁了自己的姐姐，也不能让她败坏门风、丢人现眼。 一咬牙，下令火烧大寨，一个不留。 宁小姐看着自己的弟弟拂袖而去，深情的看了一眼活阎王，大火慢慢地映入了她的瞳孔…… “啊啊啊啊……不要啊！”洪班一脸惊慌的醒了过了，使劲拍打着自己的身体，就像在扑火似的。然后……“扑通”一声“又”掉下了床。 这次由于脑袋先着地，“咚”的一声，感觉把地都震颤了。 洪班龇牙咧嘴地睁开眼，就看到了朱鹮一脸戏谑的站在自己眼睛的正上方：“哟，胆小鬼，醒啦！” 洪班嘟嘟囔囔的爬了起来：“胆小鬼个粑粑，你才是胆小鬼，你全……额……你凭什么叫我胆小鬼！” “嘿嘿……收魂的时候被死人吓得当场晕过去了，你还不承认自己是胆小鬼吗？”朱鹮笑眯眯地说到。 “被死人吓得……”经过朱鹮的提醒，洪班终于回想起了昏迷前发生的事情，她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我的天，现在是什么时候了？我怎么回来的！” “准备要去调查局上班了，你说什么时候！要不是我及时赶过去把李宏波收了，把你扛回来，我看你今天就准备在阳间晒太阳了吧……”血眉的声音从她的工位上传来。 洪班探出脑袋看了看血眉的位置：“师父，是你拍我肩膀的嘛？你要不要搞突然袭击啊，那种情况下，真的会吓死人了呐！”洪班说完嘟起了嘴巴。 血眉没搭理她，自顾自地趴在自己的工位上像她的原形那样伸懒腰，打呵欠，捋毛（头）发。 朱鹮蹲下来贼兮兮的说：“小红姐姐，刚才嚷嚷啥呢，一片惨叫，不要不要的，听起来好像是一个很凄惨的梦啊！” 洪班挥挥手让他闪开，然后一骨碌爬了起来，拍拍屁股然后说：“梦见了一个美女，追了半天追上了，还被官兵给烧死了，真惨！” “嗯？你在梦里追美女，你是拉拉呀？”朱鹮坏笑。 “拉拉你妹！我是个大老爷们……咳咳咳咳”洪班学着男人气概的拿手拍了拍胸脯，没想到用力过猛，给自己拍咳嗽了。 血眉突然站起来，然后整理了一下衣衫，对洪班说：“走吧，去调查局上班了”然后看了一眼朱鹮：“如你所愿，一起走吧。”然后皮笑肉不笑的咧开了嘴。 朱鹮见状，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这小妮子，还是这么一针见血……”。 第五十六章 赌徒 血眉一言不发地走在前面，洪班毫无精神的走在中间，朱鹮一脸兴奋的走在最后。 洪班真是搞不懂朱鹮，去调查局上班，只有一个月的时间而已，每天就是坐在座位上看看别人用眼睛记录的八小时电影，有可能看一天啥也发现不了，工作算上去是比较枯燥的，也不知道他兴奋个什么劲儿。 朱鹮竖起右手的食指摇了摇：“你不懂，我的爱好是观察人琢磨人研究人，你这种胸小无志的人是不会懂的！”说完就遭到了洪班的一顿暴打。 由于是上主给朱鹮开的“后门”，所以当三人到达调查局门口的时候，已经有人在等候着，专程送上了朱鹮的工作牌，并带领他们去了工位。 洪班啧啧感叹：“这人呐，到哪儿都是一样，官僚主义太严重，干啥都得看面子办事儿，真不是个好风气。” 朱鹮傲娇地撅着嘴不屑道：“有人吃不着葡萄就嚷嚷葡萄不好吃，真是没底线。” 今天洪班拿到的影片，是李宏波的最后八小时记忆。 看到李宏波的名字时，洪班有一小会儿的走神，被朱鹮撞了撞才回过神来。 她现在脑海里想起的，一直是李宏波半个身子悬在浴缸外面的情形，那场面可比《贞子》什么的看上去刺激多了，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胆子太小了呢？ “是！我可以肯定你就是胆子太小了。”血眉回应她。 洪班有点茫然的看着血眉，原来自己不经意地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了。 洪班赧然，自从当上收魂使，血眉给自己擦的屁股可真是都快数不过来了，感觉自己的倒霉可能并不是真的就是运气差，没准儿这些都是那位上仙安排的呢…… 甩了甩脑袋，洪班决定先看看李宏波生前的八小时都发生了什么。 李宏波生前八小时，下午四点左右。 影片一打开，画面定格在一张银行对账单上，账单显示一张信用卡的欠款为1.xxxx万。 李宏波焦急的声音传来：“我说你给我好好查查，我怎么可能欠了这么多钱呢！我储蓄卡里的钱有上百万呐，也不见了！这都不是我转走的，我睡了一觉起来钱就没了！你们就是这么对待vip客户的嘛，你信不信我投诉你！” 柜台里的工作人员耐心地解释：“李女士，很抱歉，银行卡内资金丢失请尽快联系辖区派出所，您这金额巨大，派出所会重视的。” “什么？你的意思是跟你们银行没关系呗！什么玩意儿，怎么可能跟银行没关系，我把钱存银行，钱被别人转走了，你们不负责让我去找派出所，你们怎么可能这么不作为呢！”李宏波暴躁地大声嚷嚷。 工作人员有礼貌的回应：“李女士，您现在着急也没有用，还是赶紧去派出所报案吧，毕竟您的卡是有密码的，是不是您自己把密码泄露了，我们也不清楚，所以最好是由派出所立案调查比较好。” 后面的内容，就是李宏波一直在骂骂咧咧，气急败坏的说银行不作为，钱丢了不负责之类的。争吵了大概半个小时，最后还是不了了之。 她火烧屁股般的出了银行，打车去派出所报案。 派出所的接案过程倒是挺顺利，记笔录，确认无误，然后签字。 完了李宏波问自己的钱什么时候能找回来，派出所民警说：“回去等消息吧，且得等着呢，现在这种诈骗案太多了，找回来的没几个，有消息会通知你的。” 李宏波又是一阵骂骂咧咧，说没天良呀，这么大一笔钱，说丢就丢了，又不是千儿八百的，上百万的资金啊！ 民警一直在安抚她，到最后也没能给她一个什么时候能解决的答案。 后来李宏波失魂落魄的回到了家里。 怎么看出来失魂落魄的呢，因为她在回家的路上栽了一个跟头，撞了好几个人，还差点跟人发生口角争斗。如此看来，李宏波这人，真是个好斗人士啊…… 洪班记得李宏波生前应该开着一辆真算得上是挺不错的豪车，她坐过几次顺风车，是有印象的。但是从影片看上去，她一直是打车去目的地，难道昨天她刚好限号？ 回到家后，李宏波接了一个电话：“啊，龙哥……没有，我怎么可能不还钱呢，我已经把我那辆车卖了，一百多万呢，只是钱还没到账……对！到账就打给你……哎呀，你放心吧，我最近手气还可以，等我需要了还找你借……哈哈，好的好的，保持联系！” 挂了电话后，李宏波突然情绪失控开始哇哇哭起来：“啊啊啊啊……谁把老娘钱盗走了，我x他八辈祖宗……这可怎么办呀，我还等着还钱呢……” 这时，电话又响起来了，李宏波看着屏幕上的“小钱”两个字犹豫了很久，第一次直到电话自己挂断也没接，第二次还是没接，第三次总算接通了电话。 “小钱啊……哎哟，是说好今天还钱来着，但是我这不是钱被盗了嘛，我刚从派出所回来……哎呀，我怎么可能骗你呢……你再宽限几天可以吗，李姐可不是那言而无信的人……哎呀，你别来我这人，你来了也没钱给你……喂！喂！哎哟……我x，借钱的时候说的那么好，现在怎么着，说翻脸就翻脸呢！开赌坊的没他娘的一个有良心！” 李宏波在屋里来回踱步，很焦躁，不时的低吼几声，像困兽一般。 没多久，响起了“咚咚咚”用拳头砸门的声音，有好几个男人在门口嚷嚷着“开门！欠债还钱”，李宏波在屋里龟缩着不敢开门，后来听到有人拿铁锤砸门，她没办法才去把门打开了。 门一打开，涌进来了好几个凶神恶煞的壮汉，他们在屋里翻箱倒柜，又是砸又是撬，可惜没找到什么值钱的东西。最后在床下的抽屉里找到了房子的产权证，其中一个男人拿着“红本本”凶恶地指了指李宏波，然后扬长而去。 看着满屋狼藉，李宏波呜呜哭了好久，后来她看到红酒柜里还有两瓶没被砸坏的红酒，打开了其中的一瓶就开始咕噜咕噜猛灌自己，一口气喝了一大半，她发疯了似的把红酒砸到了墙上，大吼一声：“都tmd去死……你们都逼我，那我就死给你们看……” 后面的情况已经可以想象，就不再描述了。 一个赌徒，就这样把自己全部的身家和性命都造没了…… 第五十七章 香艳镜头 洪班看完了李宏波的影片后，伸长脖子凑到了血眉跟前：“师父，这个李宏波从影片上看就是赌钱把身家败光了，在好几个地方都借了钱，被人追债到家里，最后想不开自杀了。” “嗯”血眉没吱声。 血眉知道，光看影片肯定看不出来什么，就像洪班跳楼的时候也看不出来有不妥一样。 但是收魂前，血眉确定李宏波的血液里面是存在“异物”的。 她的影片自己的也看了，八个小时以内应该没有途径接触这些东西。 除非……东西在红酒里面。 但是这些东西在喝完红酒以后这么短的时间内应该无法发挥效用。 血眉分析过，李宏波体内的这些药属于扛抑郁的精神类药品，正常人如果吃多了，会产生困倦、心跳加快等症状，过量甚至会致死。 从她八小时的影片中看，她的情绪好像有些激动，易怒，具有攻击性，也许和她吃了这些药物有密切的联系。 所以，到底是谁又是怎样让李宏波毫不知情的长时间坚持吃着这种药物呢？这就是李宏波身上存在的疑点。 这些血眉自然是不会告诉洪班，告诉也没用，那个笨蛋什么都不知道，还徒增她的心理负担。 血眉思考了一下：“没发现什么异常，就不用提交了，按正常手续走就行。” “好呢！”洪班领了命开开心心地执行去了。 “没肝没肺的存在着，真是一种幸福啊……”血眉无奈地摇了摇头。 朱鹮这个时候在干什么呢？ 他分到了一对夫妻的八小时影片。 此刻他正皱着眉头，一会儿睁大眼睛，一会儿捂着嘴巴，看得津津有味。 洪班看完了影片有点无聊，就凑到了朱鹮的背后，想跟他搭会儿讪。 凑过去就看到……额……影片里面的两个人正在做不可描述的动作。 在看到这个画面之前，洪班刚轻轻地拍了朱鹮的肩膀一下，朱鹮转过头来看着她，她就看到了这些少儿不宜的东西。 场面有点尴尬……至少洪班想找个地洞钻下去。 但朱鹮好像一点都不在意，眨巴眨巴眼睛问：“咋了，有什么指示吗？” 洪班别扭地看着朱鹮面前的显示屏，呃了半天不知道说啥。 朱鹮发现了她的不自在，马上露出贱不喽嗖的表情，挑着眉说：“怎么样？刺激吧！没想到第一天来调查局就能享受这样的福利，要知道我以前想看都看不着呢！” 洪班翻了个白眼：“我说你……少儿不宜你不知道吗？” 朱鹮眯着眼睛笑：“我不是少儿，我是青年了~！” 洪班皱着鼻子：“我要是遇到这种画面，会快进。” 朱鹮继续笑：“好不容易遇到的精彩画面，干嘛快进，我得多看几遍呢。” 洪班长吁一口气：“随便你啦，小色胚！哼……”然后头一甩，一脸嫌弃的回了自己的工位。 而朱鹮播放器画面里的香艳场景，在洪班离开没多久，突然就变了一个画风。 原本正兴奋不已的男性，突然两眼往上翻，然后出现了呼吸困难的症状，很快就昏迷了过去。 “哎……想告诉你吃壮阳药过量会死啊，但是来不及咯~！” 朱鹮啧啧了几声，确认没有异常后，提交了自己的报告。 洪班气呼呼的回到自己的座位后，突然觉得自己有点搞笑。 这个年龄段的男生，对那方面的事儿本来就好奇，自己这老阿姨又越矩了。 摇了摇头，决定不去想刚才的画面了，真是倒霉，不偏不倚怎么就看到那画面了呢…… 点点查看器，还有任务没完成了，不去想别的了。 今天的工作没有什么槽点，洪班感觉有点不习惯。 凌晨去収魂被李姐吓晕了以后，她变得有点疑神疑鬼的，有点风吹草动就咋呼。 但她不好意思对血眉和朱鹮说起这事儿——本来自己在他们心里就是个白痴，再露点怯，以后还怎么能抬得起头呢。 洪班想起之前跟大海学习的时候，他对于一些问题的看法很精深和独到，她想着没准儿海哥能帮自己解决一下这个问题。 况且那天走了也没来得及去告假，连着两天没去上课了，也不知道海哥会不会生气。 所以这天下班后，洪班没和他俩一起回工作站，她决定去法术学院找大海求求经。 血眉和朱鹮都有自己的打算，也没在意洪班的去向。 所以下班时分，三个人各怀心事，去了不同的地方。 法术学院平时本就没什么人气，加上下班（放学）以后大家都各回各家了，这会儿看上去更是安静得有点诡秘。 洪班蹑手蹑脚的走在小石板路上，生怕喘气声大了会惊扰到哪位德高望重的老师傅。 见到大海的背影时，洪班不知为何有点眼角湿润。 这个背影很敦厚的男人，看正面觉得有些凶，但从背面看过去，觉得他好孤独，似乎就这么一直坐在那儿，准备慢慢化成一座雕像似的。 洪班脱掉鞋子，规规矩矩地跪坐在大海的后面。她想起海哥之前让自己多做冥想，所以干脆闭上眼睛，等着海哥什么时候“醒过来”。 “洪班，这几天你去哪儿了？”大海突然开口问到。 “海哥，前几天月例特权，我出去救人的时候犯了点错，被罚去调查局工作一个月。”洪班恭敬地回答。 “嗯，怪不得好几天不见你了，还以为你觉得枯燥，放弃了呢。”大海声音带着一丝笑意。 洪班有点不好意思：“海哥见笑了，我在你心里原来这般耐不住寂寞呀！” 大海转过了身子，双眼炯炯地看着洪班：“寂寞难耐，这是人之常情，你不喜欢也是正常的。说说吧，既然去调查局上班，怎么又来这儿了呢？” 洪班微微思考了一会儿，然后向大海点了点头：“我有些困惑，想找海哥寻求开解。” 大海听之睁大了眼睛：“哦？有什么困惑，是你觉得我可以开解你的呢？你说说看，如果可以，我一定尽力而为。” “海哥……”洪班撇了撇嘴，眼泪突然在眼眶里集聚，然后一下没忍住，哇一声哭了起来：“海哥……我……我……我倒了大霉了……呜呜呜……” 第五十八章 前世成迷 大海见洪班突然情绪失控，在自己面前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他的眉毛不停抖动着，但没有上前去有所安慰。 等到洪班哭了大概十来分钟，哭得没劲儿了，鼻涕吸溜吸溜的停止了抽泣后，大海才肖叹了一口气，慢悠悠的问：“看来受了不少委屈，你且慢慢说给我听，我帮你分析一二。” 洪班见大海有兴趣，忙不迭绘声绘色的把月例特权那天以及后面几天发生的事儿，事无巨细的讲了一遍。 大海一边听一边点头回应，听到洪班讲到许多关键节点时，都忍不住地皱眉。 但他一直没打断洪班的话，他觉得这个时候，倾诉可能才是最能排解她内心郁闷的一个渠道。 “就是这样，我晕过去了，血眉帮我收了魂儿，然后把我扛回了转生殿。”洪班说完以后，一脸期待地看着大海，希望从他嘴里听到想听的答案。 大海闭上眼睛思考了一会儿，整理完思绪，他睁开眼：“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我问一个你回答一个，用你脑子里出现的第一个答案就好。” “嗯嗯嗯。”洪班小鸡啄米。 大海：你救梦梦的时候上了她的身，并且借她的身体跳离了原地？ 洪班：是的，我也觉得神奇，后来再试就无法做到了。 大海：这个过程中你是有意识的吗？ 洪班：没有意识，等我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不在原地了，而且我也从她的身体里出来了。 大海：那你怎么知道你是上了她的身，还带着她跳离了原地。 洪班：额……如果不是这样，我怎么可能带着她离开那里，我没有现身呐！ 大海：事后，梦梦能看到你了？ 洪班：是的，我还因为不知道怎么证明我是“鬼”而愁了半天。 大海：如果她下次还有危险，你还会去救吗？ 洪班：额……如果她还有危险……我还能救吗？ 大海：你救过她，她就“属于”你了，直到她身死，或者魂灭。 洪班：对哦，就像师父救吴梅梅那样。我……会救吧，不是说救人救到底么…… 大海：我估计你很快就能再见到她，不是在阳间，就是在转生殿，你有点心理准备。 洪班：我……我怕我再做错事儿。 大海：只要你对生命足够尊重，就不会有什么太大的事儿。 洪班：我怕我还没等见到梦梦，就被上仙给弄死了。 大海：你放心吧，在转生殿，除了上主，没人能弄死你。 洪班：为什么呢？ 大海：因为这里是上主的转生殿，你是……上主会为你做主的。 洪班：我怕我太渺小了，上主关注不到我…… 大海：以后你就会知道，你一点都不小。呃……在转生殿，人命是最大的。 洪班：海哥，我是不是上辈子惹了那位上仙，所以这辈子他才对我穷追不舍？ 大海：这个……不好说啊，我也看不到你的上一世。 洪班：海哥，你会探魂术吗？ 大海：自然是会的。 洪班：那你……帮我看看我的魂儿行吗，看能不能找到我上一世的印记。 大海：如果你愿意，自然是可以的。 洪班：来吧，我可真是受够这啥也不知道的状况了！ 洪班闭上了眼睛，准备接受大海的探魂术。她心理很紧张，要是海哥能看到自己的前世，能查到自己到底惹了哪位神仙，一切就好办了。 闭着眼睛大概有一个世纪那么久以后，洪班百无聊赖的睁开了眼，然后就看见大海满脸痛苦地坐在她的对面，好像正在承受着什么痛苦的折磨。 她伸出右手在大海的眼睛前晃了晃，又晃了晃，始终不见大海睁开眼。 又过了一会儿……她开始有点担心了。 正犹豫着要不要叫一叫海哥，别出什么事儿了时，大海突然大喘一口气，然后猛然睁开了眼。 看见洪班正满眼担心的看着自己，大海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洪班赶紧凑上前关心地问：“海哥，看出来了吗，我看你这么难受，不会我前世是什么无恶不作的大坏蛋吧……” 大海表情复杂地看了看洪班，然后摇摇头：“抱歉，洪班，我什么也没看到，你的前世……被封印了。” “蛤？什么意思，被封印了是什么意思？”洪班骇然。 “就是……你的前世除了封印你的人，谁也无法查看。就类似于你给一个文件设置了权限，仅仅让有权限的人去查看是一个意思。”大海有点疲惫地说。 洪班一脸不置信的坐下了：“我的天……我的前世竟然还能被封印呢……我觉得我自己好像有点牛逼呢！” 大海无奈地摇了摇头：“我可以给你做两种合理地推测。第一种，就像你说的，你前世得罪了上仙，她把你的魂魄用法术封存起来了。第二种……” 大海犹豫了一下，仿佛下定决心似的正准备告诉洪班时“叩叩叩”的敲门声及时的响起了。 洪班和大海一起望向了大门的方向，正纳闷谁在这个时候来找大海时，门“吱啦”一声往右侧缩了进去，然后朱鹮摸着脑袋傻乎乎的笑出现在了大门的后面。 “哎呀，小红姐姐，你果然在这里呀，我找了半天没找着你，想着你可能就来海哥这儿了，你咋不打声招呼就来了呢，我还准备找海哥说点事儿呢！”朱鹮笑眯眯地说。 洪班朝他翻了个白眼，她还惦记着刚才朱鹮看“簧片”的事儿呢，现在看到他就觉得别扭。 朱鹮脱了鞋子也坐了进来，靠近洪班傻乎乎地笑：“你们在干嘛呢，俩人神神秘秘的，有状况哦~”说完贼兮兮的笑。 洪班站起来，气呼呼的说：“色胚看谁都像是偷情的，你先检讨检讨自己吧，哼！”然后转过头对大海鞠了一躬：“海哥，谢谢你的解释，我心里清明了不少，那就不打扰你了，我先回去，晚上还得去収魂呢，再见。”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洪班走后，朱鹮转身面对着大海，笑眯眯地说：“黑鱼，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第五十九章 新队长 关于那天朱鹮和大海说了什么，没人知道，也无从得知。 朱鹮在大海的屋里逗留了很久，如果有人从门前经过，可能还能听见里面有争吵，有打斗，甚至还是哭泣的声音。 朱鹮从屋里出来时，脸上带着大计得逞的胜利微笑，没过多久，大海竟然也从屋里走出来了。 从那天那一刻以后，大海就像变了个人似的，突然开始变得“积极上进”了。 以前的大海，浑浑噩噩，得过且过，有一个房间可供自己发呆思考人生即可。 挂着一个初级瞬移术老师的名头，也不过是为了让自己能有一个容身之处。 但那天以后，他走出了法术学院的大门，又“重新”踏上了收魂这条漫漫长路。 有人说，大海一直在等的那个人出现了； 也有人说有人解开了大海的心结，所以他释然了。 到底为什么呢？真相可能只有问大海才能知道了。 但此刻的洪班更想问的是：“海哥，你怎么在这里？” 洪班内心烦闷，在外面闲逛了很久才回到工作站。 一打开门，就看见大海坐在他们的工作站内，正和血眉与朱鹮说着点什么。 她一脸不置信地跑到大海面前，把他从上到下瞅了好几遍，然后捂嘴：“海哥，你终于肯走出法术学院的大门啦！” 大海抬头乐呵呵的看着她：“这么久窝在转生殿，也该出来看看外面的世界了。” 洪班看看大海，正想问问他准备干吗，就看朱鹮一脸傲娇的望着洪班，然后噘着嘴仰面朝天的说：“洪班，你可赶紧溜须溜须海哥吧，他是咱们的新队长呢！” “蛤？”洪班一脸错愕，结巴的问：“海……海哥，他说的是真的嘛？你是我们的新队长？” 大海点点头：“嗯……刚才去匹修那儿报到，表示了自己想捡起收魂使的工作干干的愿望。他就让我来你们工作站，说你们这儿刚好缺一位队长。我想都是熟人也挺不错，省得磨合太久，就来了。” 洪班一脸惊喜：“太好了，海哥！这真是个好消息呢！”洪班转念一想，觉得有点不对劲：“不过海哥，你怎么一上来就是収魂队长呢，你不应该跟我们一样从基层开始做么？” “你们海哥以前是很厉害的收魂使，能给你们当队长已经是屈才了，你就偷着乐吧！”血眉淡淡地说。 “蛤？海哥，你原来这么厉害吗！太好了，这下子收魂和学法术可以同时进行了！”洪班开心地拍手，又蹦又跳的。 朱鹮见状撇嘴，不冷不热地泼冷水：“我说小红阿姨，你可不可以不要总像个小女孩一样卖萌，你已经三十好几了好嘛！” 朱鹮说完拔腿就跑，然后被洪班追着打了好几条大街。剩下大海和血眉笑呵呵的站在原地，就像……一对老父母看着自己可爱的孩子一般。 对于大海突然空降的事儿，血眉是心存怀疑的。 自从大海一脸伤心的进入法术学院，成日躺着足不出户以后，这几百年来，每隔一段时间血眉就会去谆谆教诲他一次，希望能感召他走出来。 但每次大海只是躺着打呵欠，对自己的动员视而不见，血眉也只能叹气然后离开。 之所以会送洪班和朱鹮去大海那儿学习，是因为血眉对洪班身上的仙?有所怀疑，所以想借着学习的机会，让大海帮忙探查一二。 但没想到，这两个人竟然把大海从自己的小世界里拽出来了，这倒是一个极大的惊喜呢。 虽然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儿，但大海能出来就行。 其他的……血眉甩了甩脑袋……走一步看一步吧！ 而大海此时望着正努力追着朱鹮的洪班，嘴角咧了咧：小雪啊，没想到是你。这么久，你终于还是来了。 没错，大海其实就是黑鱼，是洪班梦里出现过的黑鱼，而小雪就是洪班前世里的某一世。 在那一世里，小雪追随着她的四哥哥走遍了天涯海角，最后终究因为黑鱼不知道的原因而香消玉损。 黑鱼苦苦等候的“那一位”也从此不知所踪。 所以来转生殿后，他一直在找那一位，用收魂使的身份去她可能出现的地方寻找。 希望无论过多久，他们还有再见面的机会。 就算再见已经换了模样，大海也希望能郑重的说一声你好或者再见。 所以，就算自私地想要从洪班身上找到那一位的踪影吧，大海决定振作起来，再试最后一次。 哦，忘了说了，大海当收魂使的时候，代号是“玉石”。 就是那位血眉曾经对洪班提起过升级最快的收魂使里的传奇人物。 为了管理更多的区域，大海用五年的时间升了八级，当上了大区收魂总监。 却在一次收魂的过程中，得到了“那一位”可能已经不在人间的消息。 他感觉自己所有的努力都没有了意义，从此心灰意冷，改名大海遁入了法术学院的大门。 从黑鱼到玉石再到大海，这个男人追求了几百年的，不过只是一位女子的回眸一笑而已。 很难吗？ 太难了。 大海每每望着自己房间外的天空发呆，总是依稀能看到那一位浅浅盈笑的面容。 为什么大海房间的外面有几棵树？ 那其实是大海记忆里最温馨的地方，在那些树旁，大海看过她弹琴、唱歌、跳舞。 也曾看着她孤单的背影在树下瑟瑟发抖，而差点忍不住失了分寸。 为她魂牵梦萦的每一个夜晚，大海从床上坐起来，一抬头就能看见那些树。 有时候他还会走到树下坐下，盘腿打坐，以平息心里“不合时宜”的想法。 可是几百年过去了，树还在，大海还在，伊人已经不知去了哪里。 她投胎了吗？现在过得怎么样？再见是不是还能想起我？ 大海设想过无数次与佳人重逢的场景，可到了最后，除了嗟叹，也只剩满腔寂寞而已。 对啊，寂寞，这几百年来，陪伴大海的，不都是寂寞么…… 因为那深埋心中的爱恋，无处表达，无法释放，只剩与寂寞一起对影成双。 第六十章 百草枯 是夜，临近24点时，赤焰队的全体人员等待在交界处，准备外出干活儿。 四个人，两男两女，或者说是三人一猫。 其中有一个人在弯腰捧腹瑟瑟发抖，难道是身体不舒服？ 不不不，是洪班因为大海穿上了他们的“队服”而狂笑不止：“哈哈哈哈……海哥，没想到你穿上现代的衣服会这么英武啊！” 大海眉毛挑动：“鹦鹉？你的意思是我穿的很花哨吗？”大海看了看自己一身黑。 洪班弯腰抬起手来晃了晃：“英武是英明神武的简称，你在学院待太久啦，该好好学学现在的流行语言了，不然你去收魂的时候人家听不懂你说话可怎么办。哈哈哈……” 大海穿着一身纯黑色的西装，穿西装本无可厚非，可不知道是谁给他准备了一身燕尾服，本来大海就有些胖，穿上以后特别像是加宽版的卓别林，让洪班笑得停不下来。 反观另外两人，一脸淡然。“一点趣味都没有”洪班在心里悄悄鄙视。 到了24点，大海对三人交代：“今晚洪班跟我走，你们俩单独行动。” 血眉和朱鹮点头表示了同意，洪班不干了：“海哥，为啥你单独跟我一起走啊，我……我虽然笨了点，但是可以自己干活儿的。” 大海看了她一眼：“我没有工作板，这个理由你接受吗？” “哦？”洪班看了看大海，确实没带工作板，她来了兴趣：“哎？为啥呢？为啥不给你工作板啊？” 大海有点犯难，摸了摸自己下巴，决定还是告诉洪班：“我之前辞职的时候，在系统里面给自己下了死锁，以后不能再开系统了，所以我以后只能跟着你们其中的一个人行动，鉴于你目前最需要辅助，我就跟你一起吧。” 洪班愕然：“还有下死锁这种操作呢，那如果你想再开系统怎么办？” 大海摇了摇头：“除非……投胎再死回来。” “额……海哥，你真厉害，就你这样式的还能再回来赖在收魂使的队伍里，证明你是个很有才能的人呐！跟着你我心里也踏实，那咱们就一起吧！”洪班像是可怜大海似的安慰他。 海哥叹气：“哎……是啊，过于优秀也是个问题，走吧，出发干活儿。” 洪班打开自己的账户，在账户里选择了“绑定协作人”，然后输入了大海的id。 收魂使在设定系统的时候，为每个人留个几个协作人的名额，因为有时候外出收魂很有可能会遇到自己处理不了的问题，为了大家的安全，就会有协作人可以随时予以支持。 但是！没有几个人进行这个操作，因为大家都觉得绑定协作人这件事太low了，谁还愿意承认自己“不行”呢！ 洪班倒是无所谓，自己不行，差不多全世界都快知道了…… 输入大海的id以后，显示“收魂使nsdn120，您是否确认绑定yushi68？”洪班咧咧嘴“海哥，你这id可真是，难道是御史六十八么？” 大海瞅了他一眼：“我以前的代号是玉石，6月8号是我的生日。” “哦……玉石，听着听耳熟的呀！”洪班也没多想，快速的做完操作，完成了和大海的绑定。 绑定后，系统提示：“已完成绑定，以后yushi68将享有你的工作板操作权限，请务必保管好自己的工作板，防止不必要的信息泄露。” 洪班瞅了一眼，点击了确认，然后转头看着大海：“海哥，我可是把吃饭的家伙都交给你了，你不要辜负我的信任呐！” 大海点点头：“那是自然。” 搞定后，洪班开始寻找自己本次的目标。 点开工作板，她发现在离这座地铁站不远的一个小区里有个黄点在闪动。 洪班抬头看了一眼大海，后者对她点了点头。 她点击目标，然后传送，两人“咻”一下就到了目的地。 到目标事件家门外的时候，就听到屋里有哭天喊地的叫声传来，洪班和大海对看一眼，觉得应该是刚发生了什么“大事”，两人决定进屋先看看再说。 拉门，一进屋就看到一片狼藉，很多书本散落在地上，书包躺在卧室的门口，拉链敞开，地上的书本应该是从书包里拿出来的。 哭声是从其中的一间卧室里传出来的——这是一个三居室。 女人的声音：“丹丹，丹丹你不要吓妈妈呀，丹丹……丹丹你吐出来啊！妈妈不让你谈恋爱你就喝药，你让妈妈怎么办呀！丹丹……丹丹哟……我说你快点叫救护车呀……呜呜……” 男人的声音：“你别喊，我已经在叫了……歪，我们这里是xx小区1号楼3单元1003，我女儿喝农药了，百草枯，喝了一瓶吧……你们快来，孩子喝了没多久！赶快！赶快！好好好……我等着，你们到了打我电话！” 百草枯！洪班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就知道孩子的爸妈救护车叫了也没用了……百草枯，喝了一瓶……估计华佗在世也救不回来了。 百草枯，是一种很好的除草剂，也是一种很残忍的自杀良品。 因为喝了这个最初没有太大的感觉，但是一点点就会让你的肺纤维化，最后导致饮用的人因为呼吸衰竭而死亡，基本上最后都是被活活憋死的。 洪班记得自己在自杀前曾经研究过这个药，在很火的一个帖子里写着：百草枯，给了你后悔的时候，却给不了你后悔的机会。 洪班凑进去看了看，女孩还有意识，虽然难受，但还一脸傲娇的跟妈妈讨价还价，大意就是以后不要管太宽，我不小，我有分寸的云云。 她妈妈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点头，显然是吓坏了。 洪班看了眼大海：“海哥，我们是在这里等，还是跟着去医院等？我估计今晚怎么着也能收回去了。” 大海有点奇怪的看了洪班一眼：“你如何确认她今晚一定会死？” 洪班咧嘴有点虚弱的笑：“她喝了一瓶百草枯，救不回来了。” 大海诧异：“不是说现在医学很发达，洗洗胃就救回来了么？” 洪班耸肩：“可是她喝的是百草枯啊……” 正在这时，女孩突然出现了呼吸困难，脸色青紫的状况，她妈妈吓得哭得更加厉害了，爸爸也手忙脚乱的给她拍背抠喉咙，想让她吐出来…… 也就是十几分钟的时间吧，在救护车到达之前，女孩的额头出现了一团黄雾…… 第六十一章 娘炮 看着女孩额头的黄雾越来越浓郁，洪班叹了一口气，拿出工作板来准备收魂。 大海伸出手来阻止了他的动作，洪班抬头看他，大海摇了摇头，表示再等等。 此时女孩的妈妈看女儿没了动静，开始像疯了般的不停摇晃她的身体，一边摇一边喊她爸爸快救救丹丹。 他爸爸摸了摸孩子的脖子，发现已经没有跳动了，慌忙让妈妈放开，开始给女儿做心肺复苏。 洪班看着这场面有点鼻子发酸，她知道女孩没救了，她知道她爸也知道做再多也已经是徒劳，但是女孩的爸爸就是一直坚持按压着自己宝贝女儿的胸腔，一次、一次、再一次。 就算女孩的妈妈在旁边已经哭得倒下抽搐了，他也没停下“拯救”的动作，好像这样就能阻止死神从他们手里夺走女孩似的。 洪班轻轻的喊了一声：“海哥，救不回来了，收吧？” 大海沉默了几秒钟：“收吧，我只是觉得希望这个女孩能多跟他的爸妈再待一会儿，毕竟……下辈子，甚至好几辈子都不可能再遇见了。” 洪班诧异地看了大海一眼，这个男人，比她想象中要有温度啊…… 洪班拿出安魂瓶开始念咒语，念完后发现女孩的魂魄在急剧的抖动，似乎不愿意进入瓶内。 连着试了好几次都是这样，洪班看着大海摊手，问他应该怎么办？ 大海接过了安魂瓶，在女孩的尸身旁坐下，闭上眼睛冥想了一小会，然后睁开眼，换上了一副如阳光般和煦的笑容。 他俯下身体，嘴巴凑近女孩的耳朵旁，用差点腻死旁边站着的洪班的温柔腔调对女孩说：“乖乖，调皮了吧，你以为自己不会死所以想吓吓爸爸妈妈对不对！唉……好可惜哦，你这辈子已经结束了！没关系，你以后还有机会。乖乖，出来吧，让叔叔带你去极乐世界，你得为自己的任性负责哦。你要是不乖乖听话，叔叔不管你，你会变成孤魂野鬼的！乖，跟叔叔走吧……” 因为毫无心理准备，所以看到粗犷的大海突然变成了一个知心娘炮大叔叔，非常耐心地对刚去世的这个女孩的魂魄进行安抚时，洪班感觉自己的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 你能想象一个肌肉大猛男穿着裙子跳小天鹅的场景吗？此刻的场景，大抵就给了洪班如斯的感受。 大海虽不是什么力拔山兮气盖世的壮汉，但也绝不是现在这个叫人“乖乖”的娘炮。 所以当大海拿着装好了女孩的魂魄的安魂瓶一转身，就看到了洪班睁大眼睛犹如看到什么惊世骇俗场景一样的面容。 他看了一眼洪班：“你准备继续这样看着我到什么时候？你不知道收魂使是一个‘看人下菜碟’的技术工种么，并不是单单念几句口诀就能把所有魂魄摆平的。” 洪班慌忙点头：“我见识了，还真是见识了！以前见血眉收魂儿每次都‘装可爱’我还觉得有点别扭，跟您这一比，她那都是小小巫了！”说完，洪班捂着嘴想把笑憋回去。 大海把安魂瓶递给她，然后从她身边掠过，径直往门外走，边走边说：“赶紧走吧，一会儿这儿将会是一场惨不忍睹的悔过现场，你那小心脏估计受不了这种刺激。” 洪班赶紧跟上了大海的脚步，在他们走到门口时，救护车也刚好达到了门口。 虽然抬着担架和仪器的人看不到他们俩，但洪班确是看着他们与其“擦身而过”的。 洪班凑到大海的旁边故作轻松的说：“海哥，你别说，刚才你哄女孩的口气可真是专业呀，你这以前没少追求别的女孩吧！” 大海没有转头一直往前走：“刚才那是在进行业务操作，和追求心上人不一样。等你攒够了钱，可以去学一些收魂技巧，这对你的业务会有很大的帮助。” 洪班撇嘴：“学啥呀，我跟你这儿学瞬移术都还没起色呢，就我这智商，估计没戏了吧。” 大海耸耸肩：“尺有所长寸有所短，也许你只是不太适合学瞬移术罢了……” 洪班跟大海一句一和地走到了女孩所在的楼下，正准备拿出工作板再看看有没有别的事件时，突然从高空中掉下了一个黑影，“嘭”的一声砸在了洪班的面前，吓得她“嗖”一下就蹦到了大海的腰上挂着。 “啊啊啊啊啊……”洪班被吓得花容失色，刚才还好好的聊着天，突然从天而降一大物砸“身上”了，若不是自己已经死了，恐怕又得死一次了吧…… 好半天她才惊魂未定的从大海的肚皮上溜了下来，她先看到的，是大海眉头紧皱看着地上的表情，然后有预感似的头皮发麻的转过头……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种爱，父母之爱，男女之爱，朋友之爱……这其中最无私的，恐怕当数父母之爱吧。 养儿方知父母恩，有多少人在为人父母之前都不明白，当年自己到底有多混蛋，才会让爸妈为自己操碎了心。 也有很多人，在父母骤然离世之后，才每每在酒醉之际哭着嚷着自己很遗憾，没能为父母尽到自己的孝道。 所以当父母尚在，身体健康的时候，多向他们表达一下自己的爱意吧，不要总是等到追悔莫及时才捶胸顿足。 但也有一些父母之爱，过于沉重，以至于重得为了儿女可以抛弃一切，没了自己的生活。 那些把子女看得比天重的父母，当子女不能达到自己的期望时，很容易失去分寸，导致一些无法弥补的过失发生。 父母有错吗？其实真的不好评判。 但你若问女儿不幸离世，妈妈跟着跳楼这件事正确吗？ 洪班一定会斩钉截铁的说：“阿姨，放过自己吧！孩子只是你生命的一个延续，她不幸去世了肯定很悲痛，但请务必节哀顺变，并珍惜自己的生命好吗？毕竟，这一生你不仅仅只有这个孩子，你还有那个需要和你互相扶持共度余生的丈夫呢。” 可是，看着地上那个血肉模糊的躯体，洪班知道一切都来不及了。 第六十二章 一世母女 是的，丹丹的妈妈跳楼了。 当救护车里的医生达到现场，对丹丹进行诊断，并告诉她“请节哀顺变”的时候，丹丹妈妈踉踉跄跄地从地上站了起来，看着地上刚才还活蹦乱跳的丹丹此刻已经没了颜色，她的眼里写满了绝望。 为什么会这样呢？ 噢……想起来了。 丹丹放学回家后，把自己关在屋里，她以为丹丹在做作业，所以没有去打扰。 晚上十点多，从丹丹的房价里传出来和人聊天的声音，她觉得疑惑，就趴在门上听了会儿。 当听到“爱你”“想你”这类的词汇好几次出现在女儿的屋里后，她没有忍住自己的怒火，推门冲了进去…… 从冲进门到丹丹喝下百草枯中间都经历了什么？ 想不起来了，只记得发生了激烈的争吵，两个人都很激动。 看着丹丹的尸体躺在地上，丹丹妈妈脑袋里一片空白，丹丹……死了？ 那个忍着剧痛两天才生出来，差点搭上自己的性命的小宝宝死了？ 那个黏着自己不放，趴在身上不愿意下来的小女孩死了？ 那个总爱跟自己穿着亲子装出门，永远躲在自己身后羞羞答答的小姑娘死了？ 丹丹死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 丹丹妈妈毫无生气地想着：完了，什么都完了……孩子没了，我还活着干什么…… 丹丹爸爸疲惫地送救护车上的医生出门，女儿死了，可还有好多后事要料理，这个时候我不能倒下，他努力地安慰着自己。 可一回来就看见丹丹妈妈坐在窗台上，双脚已经在窗户外了。 他慌忙的往窗户跑，用他平生最快的速度。伸出了颤抖的双手，想要抓住丹丹妈妈。 可丹丹妈妈还是满眼绝望地从十楼跳了出去，根本都没有看过一眼悲痛交加的丹丹爸爸。 从十楼掉到地面，不过就是几秒钟的时间，丹丹妈妈可能都来不及后悔就离开了这个世界。 洪班看着丹丹妈妈圆睁的双眼，捏了捏自己的大腿。 这是第一次收跳楼自杀的魂魄，虽然自己也是跳楼死亡，可之前真没亲眼见过自杀死亡。 刚才被吓一跳，躲在大海身上光顾着害怕了，洪班都不确定丹丹妈妈生前是不是有过痛苦，有没有马上“脱离苦海”？ 她看了一眼大海，后者一脸悲痛，仿佛地上躺着的是自己的亲人似的。 洪班扯了扯大海的袖子，声音虚弱的问：“海哥，收了她呀？” 大海点了点头，走过去蹲到丹丹妈妈的身边，长叹了一口气，然后伸出右手，接过了洪班递过来的安魂瓶。 他先念了一些口诀，然后换上了比较严肃的口吻对着丹丹妈妈的尸体念叨：“大姐……叫你大姐可能不妥，但也无所谓了……” 大海在她旁边盘腿坐下了：“你知道自杀以后，很久都不能再投胎做人了吗？我知道女儿去世了你很悲痛，可你看看楼上的那个男人，他正在慌乱的从家里往这儿跑。你倒是解脱了，你让他怎么办呢？如果人人都以自杀来‘解脱’自己，剩下的那些人，未免也太可怜了。” 大海说到这里又长叹了一口气：“你知道我为什么去转生殿吗？我是为了救我在乎的人，我替他死，然后我来了转生殿。可如果有得选，我想他一定不希望我为他舍弃了自己的生命吧……大姐，我唠叨了，你跟我去转生殿吧，也许，还能和你女儿道个别呢。” 说完这些，丹丹妈妈的魂魄慢慢悠悠地钻进了安魂瓶，大海盖上盖子，半天都没起来。 在等待大海“回神”的这个当口，洪班看着丹丹爸爸失魂落魄的跑了过来，远远地看着自己老婆的尸体踉跄了几下。 他微微颤颤地走了过来，“噗通”一声跪在了丹丹妈妈旁边，然后掩面开始抽搐地哭泣。 在这个和平日里没什么差别的夜晚，本该一家人安稳休息着的时候，这个中年男子突然接连经历了丧女和丧妻的双重打击。任凭他是再坚强的人，看着妻子血肉模糊的身体，也早该崩溃了吧！ 那哭声在洪班听来就像一只受伤的狼在哀嚎似的，让她听着都快忍不住要跟着流泪了。 以前听血眉说，当収魂使是一个考验人性和心理承受能力的差事，心理脆弱的人不适合，还劝她如果对自己的坚强度没有信心的话，趁早离开这个行当。 现在看来，确实很残忍呐！ 洪班走过去戳了戳刚好坐在丹丹爸爸旁边的大海，声音低沉的说：“海哥，走，我们回去吧，再待下去，我怕还得再收第三个人，我这心脏有点受不了了。” “嗯，走吧……你放心，这个男人不会想不开，我能看出来。”大海慢慢站起来，拍了拍自己的衣服，对洪班点了点头就领头走了。 洪班赶紧跟上去有点好奇地问：“你如何知道丹丹的爸爸不会想不开的呢？” 大海没有转头：“恩……洪班呐，我收过好多的魂，一定比你想象中还多。我见过各种肮脏的事儿，也见过很多催人泪下的场面。在面对死亡的时候，演戏和真挚的感情，一眼就能瞧出差别来。这个男人……是真的很爱他的老婆和女儿，但就因为这样，他必须坚强起来，他得料理好她们的后事，还得照顾家里的老人……” 洪班点了点头：“恩……他是个有担当的男人。” 大海摸了摸自己的光头，看着头顶硕大的月亮感叹：“死其实挺容易的，能扛住一切努力活下去，才是真正勇敢的人。那个男子，希望他够坚强吧！” 洪班没吭气，跟着大海往前走，快到地铁站门口的时候，她拽了拽大海的衣服，大海转过头，看到她满腹心事的模样，便问：“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洪班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海哥，我帽子不见了……” 大海看了看洪班什么也没戴的脑袋不明白她的意思，洪班想起来大海不知道帽子这个典故的由来，便解释道：“血眉给我准备了一顶帽子，说是能遮住我身体里的仙癍，但是刚才我发现帽子不知道啥时候不见了。我今天出来得仓促，血眉给的‘护身符”也忘了带。”说完有点紧张地绞着手指。 大海一听双眼不由得睁大了一些，他拉着洪班的手说：“那走！咱们赶紧离开这里！” 就在这时，不知道哪里来的一阵风，轻轻地拂过了丹丹妈妈的尸体…… 第六十三章 跟踪 大海和洪班前脚刚走进地铁站，后面就有人露出了尾随的身影。 他探着身子往地铁站里面看了看，又看了看，始终没敢探出脚进去。 看着洪班的身影消失在视线内，他自言自语道：“这个姑娘看起来没什么特别的地方，为何上仙花费如此大的力气想要找到她呢……这今天好不容易才探着踪迹，她身边竟然还跟了一个看起来很不好对付的家伙……哎呀，以为弄她应该跟弄个花花草草一样简单呢。” 说完，他蹭了蹭自己的鼻子，准备离开地铁站。 走之前，突然想起了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一只小飞虫，对着小虫子说：“上仙，我是硫炼。人我给你找到了，在北京北五环附近的一个地铁站。她身边跟了个大光头，看上去不太好对付。我最近会跟紧点，有消息再联系您。” 说完把小虫子扔向天空，“叮”一下虫子就不见了。 紧跟着硫炼也“咻”一下不见了。 硫炼走了后，血眉也从暗处走了出来，她的手里拿着洪班的帽子。 她看了看地铁站里面，又看了看硫炼消失的地方，眉头皱了起来。 其实今晚她一直暗中跟在洪班的身后，她知道有人在找洪班，但由于自己给洪班的帽子和挂坠，让那位一直没有办法得逞。 所以刚才，她趁着洪班慌乱之际把洪班的帽子悄悄揭了，今晚出发前也是她刻意分散了洪班的注意力，让她没想起来戴挂坠。 之所以瞒着洪班，是因为血眉知道，若让洪班知道她的计划，这个家伙一定紧张得没有办法好好“演出”。 所以干脆就瞒着她，自己好好留意着不要出岔子就好。 从刚才探查到的东西来看，这位上仙确实一直在找洪班，而且不是他自己在行动。 这个叫硫炼的，看上去像是探地怪一类的地府精灵。 这位上仙……看来确实喜欢和地府私通啊…… 血眉隐藏了踪迹，朝硫炼的方向悄悄跟了过去…… 在转生殿内，洪班拽着自己的工具箱，心情有点沉重。 在去往储存中心的路上，她拖拖拉拉磨磨蹭蹭的，很明显在打什么坏主意。 大海放慢了自己的脚步，沉声问：“咋的，想让她们母女再会个面呀？” 洪班一脸惊喜地撵上大海的脚步，忙不迭点头：“海哥，你太厉害了，我想什么你都能知道。” 大海小叹了一口气：“就你那摸着箱子走一步停两步的，意图全写在脸上了。” 洪班赧然：“那……我们能不能……” 大海斩钉截铁地说：“不能，你想都别想。在法理允许的范围内，随便你怎么违规，只要不触犯转生殿的规则，你就不会有太大的问题，但是‘私放人灵’是禁忌，你想都不要想，知道了不！” “喔……”洪班闷闷不乐的应承着。 “但是……”大海又顿了顿，洪班见他说话好像还有转机，慌忙换上讨好的微笑一脸期待着。 “如果你把她们俩交到储存中心后，提交会面申请，也许能帮她们见上一面。”大海慢道。 “是吗！两个人灵之间还能提交会面申请呢！我怎么不知道。”洪班兴奋的嚷嚷道。 大海轻皱了一下眉头：“转生殿是个有人情味的地方，只要对生命够尊重，这里允许适当给予人灵在投胎前满足一个心愿的机会。” 洪班开心地鼓掌：“太好了，既然有这个可能，我一定会试试的，得让她们母女好好道个别啊，那女孩没想到自己就这么死了吧，得让她好好给妈妈道个歉……” 大海看了一眼洪班：“洪班啊，有些事儿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你得有心理准备，很有可能你费了半天劲促成的事儿，人家并不一定会感谢你。” 洪班点了点头：“嗯，谢谢海哥提醒！反正我做这些也不是为了让人感谢我，是如果不做的话，心里会过不去，所以才要努力去做点什么。” 大海摇头：“唉……怎么你这一世还这么拧呢。” “蛤？”洪班有点没明白大海的意思。 “没事儿，走吧，赶快把她们交给储存中心，然后你就可以去提交申请了。”大海加快了脚步，洪班这回可是真心实意的跟上了。 到了储存中心，洪班把两个安魂瓶交给了工作人员。 工作人员忙着操作，只抬起头来瞄了他们几眼。 俩人正准备离开，突然有人惊呼了一声：“玉石！你是玉石吧？” 大海正准备离开的脚顿住了，洪班看着他僵硬的身体觉得有些奇怪，玉石？海哥的id不就是yushi么…… 大海挣扎了一下，还是使劲堆出了点热情然后转过了身体。 他看着冲过来的人皱了皱眉头，适当地避开了那位像炮弹一样快速而又热情的人。 “玉石，真是你啊！我去，好几百年不见了，你怎么又突然出现了，怪想你的！”来人冲到大海面前，然后拍着大海的臂膀大声嚷嚷道。 大海扯了扯嘴角，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好久不见啊青蛙，我这不是不当収魂使，去法术学院待了一段时间嘛，刚出来，待太久了，想放放风。” 这位叫青蛙的男子果然人如其名啊，洪班在心里贱贱地想。她看到大海转头看自己，慌忙换上热情的笑容，因为瞧出大海准备介绍自己：“青蛙，这是我的队员，叫洪班。忘记和你说了，我现在回去当收魂队长了，今天是重新上工的第一天。我带了三个队员，有机会都介绍你们认识认识，记得多照顾照顾他们啊。” “什么！你竟然屈尊当收魂队长了！我的天，你可是咱们收魂队伍里的传奇人物啊，当年你五年升了八级，这可是有收魂使以后的历史里史无前后例的呐！”青蛙的大嗓门让大海有点局促，他慌忙的摆了摆手，想结束这个尴尬的话题。 五年八级？洪班一愣……噢……啊啊啊啊……我想起来了！洪班张大了嘴巴看着大海：“海哥，你就是那个収魂使历史上升级最快的传奇人物啊！天，我竟然不知道是你！” “海哥？玉石，你怎么改名字啦？収魂使不是不可以改名字的吗……”青蛙也跟着张大了嘴巴。 第六十四章 胎记 看着左右两个人都张大了嘴，再看看周围正逐渐向这边关注过来的眼光，大海更加局促了。 他摸了摸自己的大光头，干笑着对青蛙说：“青蛙呀，我还有点事儿需要处理，就先不跟你多聊了。关于我的名字，我以后再解释给你听啊。我现在叫大海，记得以后见到了叫我大海噢～！下次聊，再见！”说完扯着洪班慌不择路地离开了存储中心。 望着扯着自己马不停蹄向前走的大海的背影，洪班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原来那个传说中厉害到无人能敌的収魂使传奇玉石，竟然就在自己身边呢…… 洪班有点晕乎乎的，依稀还记得当时问血眉升级最快的収魂使是谁，血眉介绍时的那副肯定的表情。 当时她还暗自揣测，这血眉一说起这人，表情都不一样，是不是“有点啥”呀…… 现在看来，拜托！大海这个人从哪个角度看过去，都不像是个大神的样子好嘛！ 你看他在法术学院里那个虚度光阴无所事事的样子，哪里具备一丁点儿传奇人物的气质！ 大海突然停下来，转身看着洪班：“你看够了没？我后脑勺都快被你看穿了。” 洪班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海哥，你真的是玉石吗？真的像那个青蛙说的那么厉害吗？” 大海咬嘴唇：“我是玉石没错，但没有青蛙说的那么夸张。五年升了八级是不假，你要是够努力，你也可以做到的。” 洪班嘴巴一撇：“海哥，我最恨人家说风凉话了！你明知道我连个瞬移术都学不会，还五年升八级，我觉得能坚持五年在转生殿安然无恙的待着，我就该烧高香了。” 大海摇摇头：“你学不会瞬移术也不怪你……嗯……我的意思是，人都有天份，你学不会瞬移术，应该其他方面还不错。” 洪班挥挥手：“嗨，天份也不是谁都有，不纠结这个了。海哥，你能不能给我解释一下，青蛙刚才说，收魂使是不可以改名字的是个什么意思？” 大海考虑了一会儿然后说：“收魂使队伍有个不成文的规矩，除非以后不再收魂了，否则只要还在收魂使的行当里待着，就只能用一个名字。” 洪班睁大了眼睛：“真的呀！为什么呢，，名字不喜欢了怎么办！” 大海看了看她：“因为，我们收回来的魂，身上会打上咱们的名字，作为轮回投胎的凭证。你入这行时间短，应该没接触过轮回结束后被收回转生殿的人灵吧？” 洪班摇摇头：“我收的魂目前还没有进入到投胎流程的呢。” 大海点点头：“人灵自杀后在畜牲道轮回时，身上都会有来自转生殿的标记，阳间称之为胎记。只有带着这种胎记的畜牲，才会在轮回结束时回到转生殿。相当于是“回城券”。所以收魂使的名字都是唯一的，也不允许改名字，防止出现差错。” 洪班睁大了眼睛：“我的妈呀，原来带着胎记还有这好处呢！” 大海望着洪班认真地点了点头：“很多人身上都带着特殊的标记，或许你也有。” 洪班笑嘻嘻的说：“你别说，我身上真有胎记，在脖子后面，像个微信图标似的。”洪班说着就把自己的脑袋埋了下来，撩开头发让大海看。 大海看了一眼：“嗯……确实……看来真是你呀！” 洪班没听到大海说什么，乐呵呵的抬头道：“我上辈子不会也是自杀死亡的吧……” 大海被她逗笑了：“差矣，并不是带着胎记就是转生殿的标记，也有可能是别的原因呢……” 一路有说有笑地走回工作站，看到血眉和朱鹮都在，洪班开开心心的走过去大声叫：“天呐，朱鹮，原来海哥就是收魂使里的传奇人物玉石呀，我的天，我身边有这样一位人物，我竟然不知道呢！” 朱鹮也睁大了眼睛：“是吗！海哥，你隐藏得挺深啊，我们都被你蒙在鼓里呢！” 大海摸摸脑袋：“呵呵……都是过去的事儿了，都好几百年了，我自己都快忘了。” 血眉这个时候凑了过来，把帽子拿出来递给洪班：“我说你能不能别这么粗心，帽子丢了小事，安全！” 洪班看到帽子，惊喜地接过来：“哎呀，师父，我刚才还跟海哥说帽子丢了很担心呢，你简直太神奇了！谢谢啊……”然后乐呵呵的拿着帽子去镜子前照来照去，美滋滋的。 大海慢慢凑过来，假装没事儿般对血眉低语：“我不记得你收魂的路上会经过我们刚才去的地方啊。” 血眉瞅了他一眼：“太聪明没什么好处，该闭嘴的时候就好好管住你自己的嘴巴。”然后仰着脑袋傲娇地走开了。 大海摸摸鼻子：“这女人不讲理起来，简直不可理喻啊！” 朱鹮凑过来贼兮兮地说：“可不是嘛，我以前老被她们欺负，现在可好，你来了咱们能互相分担分担，哈哈哈……” 大海无语极了。 洪班收拾好自己的行李，开始坐下来构思怎么申请丹丹母女俩会面的事儿，可是想来想去，也觉得没有一个能自圆其说的理由。 朱鹮见她一脸愁容，凑过来问怎么了，洪班可怜兮兮地说出了自己的困难，然后丧丧地说：“好烦，当个收魂使还想着普渡众生，总希望大家都能欢乐收场。” 朱鹮点点头：“哎哟喂，你这多大点事儿啊，找我呀！我跟你说，我写这种公文是最拿手的了，上次你也见识过了吧，就你的检讨书。”说完朝洪班一直挑眉。 “对呵，我怎么把你给忘了呢！”洪班开心的跳起来，把工作板塞给朱鹮：“看你的了！”然后拍拍手，去床上躺下翘着二郎腿哼起了小曲儿。 朱鹮摇摇头，打开工作板，开始噼里啪啦敲字。 大概五分钟以后，他打了个响指：“搞定。” 洪班睁大了眼睛：“你小子别糊弄事儿哈！”然后走过来拿起工作板一看，她郑重地点了点头，对朱鹮竖起一根大拇指：“好样的！虽然有点过于夸张，但意思没错。以后这种事儿就靠你了……” 申请正文附后一章。 第六十五章 保健品诈骗 申请 尊敬的转生殿领导： 您好！ 我是收魂使洪班，我的编号是nsdn120。 我于今天凌晨收了一对先后自堕的母女，女孩14岁情窦初开，母亲40岁，更年期。 这对母女自堕前发生了激烈争吵，女孩冲动引鸩离世，母亲悲愤跳楼自裁。此二人一世母女情缘却落得悲剧收场，想来让人不胜唏嘘。 都说修了无数世的缘分才能换来一世至亲，这本应该万份珍惜，但这位女儿一时意气用事，想吓唬母亲所以喝了农药，没成想一失足成千古恨，原本只为斗气却让自己丧了命，也让母亲悲痛万分，乃至随她而去。 我作为旁观者对她们的状况深感同情，也觉得应该为她们申请一次投胎前的会面，了却母亲的遗憾，也让女儿能好好正视自己的任性为母亲带去的伤害，让两人都能无牵挂的去赎自己犯下的罪。若本次会面能作为见证者旁观，我将不甚感激。 都说转生殿是最有人情味的地府机构，所以我愿冒天下之大不韪提出本次会面申请，还请尊敬的领导念在母女二人并无大的罪过而同意这份申请。 我一定加倍努力的工作，以感谢领导的支持和信任。 此致 敬礼 申请人：收魂使洪班 ------------------------------------------- 洪班反复读了几次这份朱鹮的杰作，觉得应该没什么问题了，就点击了提交。 操作完以后，她拍了拍自己的小手，觉得心情大悦，朝朱鹮比了个ok的姿势就美滋滋的回自己的小床上躺下了。 打从知道大海就是那个传奇人物以后，洪班的心里好像突然有个小宇宙爆发了似的，觉得充满了无限的力量，想要发光发热的感觉。 就跟刚参加完动员大会的新手们都觉得内心充满了力量似的。 据说，容易被煽动情绪的人都是感性的。 这其中以老幼妇孺居多，特别是老年人，前括弧，寡居的。 所以才会有那么多的“社区保健品诈骗团伙”专门针对老年人制定了各种骗局，一般都以煽动性和感动性的营销方式为主。 上当的老年人多不胜数，收回来的魂魄里，不乏这类可怜的寡居老人。 例如洪班正在观看的这份八小时记忆，就属于一位因为被骗光了所有的积蓄而气急自堕的老爷爷的。 开始的时间是下午18：33分，地点位于某个小区的老年活动中心内，事件名称为黄广寿，年龄73岁，大家都称呼他为黄爷爷。 黄爷爷对面坐着的，可能是社区居委会的工作人员，也可能是派出所的办案同志，因为属于下班时间，没有穿工作服，所以看不太出来身份。 黄爷爷情绪看上去有点激动，因为一直看到他的双手在拍打自己的大腿，很懊恼的意味。 黄爷爷：“哎哟，他们太坏了，说参加体检免费送鸡蛋，我看也没什么事儿，就去体检看看嘛，然后她们就派车把我拉到了一个地方，做了体检，给了我一份报告单，上面的结果吓人的哟，这个高，那个太低，说我有大概率可能得心肌梗塞，我一听我慌了呀。” 工作人员：“验血报告？那对方给您抽血了吗？” 黄爷爷：“抽血？没有抽啊，说是先进仪器，把手放上去就可以了，不用抽血就能查到结果。” 工作人员：“那说您有可能得心肌梗塞，您就没想着去医院做个确诊检查么？” 黄爷爷：“做啥检查呀，给我做检查的人穿个军大褂，说是部队上出来的很出名的医生。我一看大夫都说我有病了，我得信啊，心里发慌啊，就问怎么办。” 黄爷爷从地上拿起一盒保健品样式的东西递给工作人员，上面写着“某某口服液”，情绪有点激动，继续说道：“那医生就让我买这个口服液，说可以调理血脂，降血糖，降血压，喝几个疗程就可以了。” 工作人员拿着口服液翻来覆去的看了看：“大爷，这个口服液上面什么生产厂家的信息都没有啊，您怎么都没确认一下呢。” 黄爷爷：“有！他给我看了他们拿到的说是国家批准的保健品生产批号，还看了好多生产工厂的照片，还有案例啥的。我一看挺靠谱啊，我说但是我没带钱呐，他们就说，没关系，我们可以跟你回去去取。我看他们都这么热情了，就回家取了钱买了几个疗程。” 工作人员：“那您吃了这几个疗程感觉咋样啊？” 黄爷爷：“感觉挺好的呀，上楼都比以前有劲儿了，也不头昏眼花了，我还推荐我们社区的李老太爷买了呐！” 工作人员点点头，皱着眉头：“您还推荐别人买呀，唉！那您……是怎么发现自己被骗了呢？” 黄爷爷：“他们说有活动，再多买一些产品能入股他们公司，还能免费组织去新马泰旅游。我听这免费旅游也值不少钱呀，就心动了，然后又买了不少产品，大概……二十万块钱的吧，我想反正也要喝嘛，入股还能挣钱呢。” 工作人员：“大爷，您身上闲钱不少啊。” 黄爷爷：“啥闲钱啊，那都是我的棺材本，我还得靠它看病养老呢！” 工作人员拍了拍黄爷爷的手安抚道：“钱丢都丢了，您着急也没用了！您继续说说看，怎么发现被骗了的。” 黄爷爷：＂入股后说一周后去旅游，还拿了我的身份信息说是要去办理出国的手续，结果一周以后我联系那个小王，发现电话停机了，联系不上了。我去他们体检的地方找，发现啥也没有了，人家说他们就是临时租了这么个地方用来骗人的，说我上当了。” 说完老人开始拍着大腿嗷嗷的哭：“这些人太缺德了，骗我们这些老年人的救命钱，他们怎么下得了手呀，他们没有父母吗，太缺德了……” 工作人员又安慰了几句，无非是钱财乃身外之物，丢都丢了想开些，反正买了这么些药，吃了也有效果，就全吃完别浪费了之类的。黄爷爷越说越激动，都快坐地上去撒泼了。 工作人员从黄爷爷家离开后，他抱着老伴的遗像哭了好久，边哭边骂“那些人”缺德，丧尽天良。最后越想越激动，他在屋里来回踱步，翻箱倒柜，最后找出纸笔写了遗书，于凌晨挂着晾衣绳上了吊。 第六十六章 安慰 “啪”洪班一巴掌拍在工位的桌子上，把血眉和朱鹮下一大跳。 朱鹮凑过来问怎么了，洪班指了指查看器：“你看这遗书写得多悲怆，这老爷子……唉！” 朱鹮看过去，只见查看器上显示了几个用钢笔写的大字“诈骗犯丧尽天良，王昆仑，我老头子做鬼也不放过你！” 朱鹮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这些人们是怎么学会‘做鬼也不会放过你’这个行为的，他们总以为自己‘含恨而死’就会变成厉鬼，去找自己恨的人报仇。殊不知自裁以后来了转生殿，下辈子、下下辈子都不可能去找人算帐了……唉……这些意识真是害人不浅啊！” 洪班点点头：“是啊，多不容易才生而为人，干啥都不能和自己的生命过不去啊。” 血眉冷冷的声音传来：“你俩有什么资格说人不珍惜生命，都是自堕过来的人，好意思么。” 洪班和朱鹮对看一眼，吐了吐舌头，也是，俩人都没什么资格说人不珍惜生命。 在自杀之前，谁要是知道自杀后会这么惨，多少都会再三斟酌的吧…… 朱鹮问：“你对这个老爷子的死有什么异议吗？” 洪班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有一个地方我觉得很奇怪，就是那个工作人员，好像根本没劝慰老爷子，他在煽风点火，虽然看着不明显，但时常在往人的伤口上撒盐。” 血眉听到立马凑了过来：“是吗？我看看，你标记了没？” 洪班点点头，把自己的查看器给血眉，挑出了标记的部分。 血眉看到工作人员的脸眼睛突然睁大了：“我好像认识这个人……” 是的，那个工作人员，分明就是昨天血眉在地铁口见过的那位硫炼，样子虽然进行了乔装，但还能是能看出五六分的相似。 洪班一愣：“师父，您在阳间还有熟人呢！” 血眉睨了她一眼：“这个人不一定是阳间的人。我想有必要提交一个异常报告，具体的报告我来写，你把这段影片交给我吧。” 洪班乖巧地把影片递给血眉，然后小心翼翼地说：“师父，这个人，不会是那位上线派来收拾我的吧……” 血眉看了她一眼：“暂时不下定论，你不必担忧，具体还需要上交让他们去调查。” 血眉拿着洪班的工作牌回了自己的工位，开始在工作板上噼里啪啦的写着什么。 洪班叹了口气忧伤地坐下了，朱鹮凑过来问她：“怎么了，有没有什么可以为你分担的呀？” 洪班恹恹地说：“我现在好没安全感，有点风吹草动就害怕是那位上仙找我来了，你说我咋这么胆小呢？” 朱鹮拍拍她的肩膀：“你要这样想，人家可能就是为了让你惶惶不可终日呢。” 洪班撅着嘴看他：“是吗，他这样做对自己有什么好处，我又不是什么大人物。” 朱鹮耸耸肩：“谁知道呢，很多人的行为都不可以用常规思维去揣测，说不定他是个心理变态呢！你可别跟变态去计较这些，他们脑回路和咱不一样。” 洪班点了点头：“听你这么说我舒服多了……嗯！这才是安慰人应该有的样子，刚才那个小王……”洪班摇头：“他在巧妙地激怒黄爷爷。” 朱鹮眯着眼睛没说话，心里在盘算着怎么逮住这个“小王”盘问盘问。 在洪班三人去调查局上班的当口，大海正在处理丹丹母女俩的会面事宜。 由于魂魄刚来转生殿，还处于不太稳定的状态，一般把它们储存在宫格内一边缔炼，一边让他们适应自己的状态。 所以所有的会面都会安排在白天，因为夜晚阴气重，怕他们会被不良的“东西”侵蚀了。 那自然的，丹丹和她妈妈的会面，就和洪班无缘了，因为她白天还得去调查局呢。 洪班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特别不开心，撅着嘴抗议：“好不容易申请下来了，我却不能参与，太过分了！什么破规矩，简直就是……算了，海哥，要不你代我去做一下见证呗。” 大海点头：“那是自然的，我也参与了这件事，我去是最合适的。” 丹丹是一位刚满14岁，出落得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 但她的妈妈，虽然刚刚年满40，却由于不爱捯饬自己，看着比自己的实际年纪大不少。 两个人……嗯，不，两个魂儿刚被放到会面室时，很长的时间都没反应过来，双双呆滞地看着墙发呆。 大海坐在旁边有点尴尬，他咳咳了两声，开始介绍自己：“两位女士，我是来自转生殿的收魂使，二位在不久前双双自杀，被我们收来了这里，这里就是你们以为的阴曹地府，我们觉得二位有一些误会没解开，所以想安慰你们见面，道个别。” 在大海说话的当口，丹丹睁大了眼睛，诧异地看着自己的妈妈。她的妈妈也恍恍惚惚地摇了摇头，转眼看到了丹丹。 丹丹：“我……死了？妈……你……也死了？” 丹丹妈妈点了点头：“丹丹，妈妈对不起你，所以，妈妈也随你下来了……” 丹丹沉默了很久，她低头看着地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大海看她难过，正准备出声安慰一二，她突然情绪失控大哭了起来：“哇啊啊啊啊……我怎么就死了呢！妈……我不想死啊！” 丹丹妈妈看她哭得厉害，慌忙走过去搂住她，一边拍一边也哭：“丹丹……呜呜……对不起，妈妈后悔啊……不该跟你吵架，不该放农药在家里，不该呀……呜呜……妈妈对不起你！” 丹丹突然推开了她妈，喘着粗气一副生气的模样，然后指着她妈的鼻子：“对！就是你，就是你害死我的！你要是不偷听我说话就啥事没有了！你说你啊，啥事儿没有成天就盯着我，这也不准，那也不许，就是你活活把我逼死的……！” 大海看着这突然陡转直下的剧情，用手扶住了额头：唉……最怕的场景果然出现了，洪班，你说你，我这可怎么收场…… 第六十七章 外出调查 丹丹的妈妈睁大了迷茫的双眼，一脸不置信。 她一边捂着嘴巴使劲地哭，一边伸手去拉激动地丹丹的手：“丹丹，丹丹，丹丹……妈妈对不起你，要是能重来一次，妈妈一定尊重你，多听听你的意见，你不要恨妈妈好不好……呜呜呜……” 丹丹甩开妈妈的手：“重来一次？说得简单，我们都死了！还有，你干嘛跟着我死，你死了我爸怎么办！你怎么这么狠心啊，一辈子不是在管我就是在嫌弃我爸，我们这个家就是被你毁掉的！” 丹丹妈摇头：“妈妈不是想管你，妈妈只是怕你还小，没有分辨是非的能力，怕你误入歧途。你爸爸……妈妈也不是嫌弃他，只是不会说好听的话，你爸爸他知道的……” 丹丹冷哼：“知不知道你也死了，他可以安心过自己的日子了！妈……这辈子你看我看这么紧，下辈子再投胎，你别这样了！你也别跟着我，我不想再当你女儿了！” 丹丹妈哭得快直不起腰了，正准备再辩解，大海咳咳了几声，然后适时打断：“二位，不是想扫你们的兴，但是你们自杀以后，下辈子也做不了人了。” 看着二人诧异看着自己的眼神，大海暂停了一下，然后继续说：“稍后我会送你们回宫格，你们会接受自杀的惩罚，然后……进入畜牲道轮回，也就是说，你们下辈子不可能再继续做人了。希望你们不要再彼此埋怨，好好道别吧，珍惜好不容易为你们争取来的这次机会。” 大海说完了以后，屋内有很长时间的沉默，最后是丹丹的暴跳打破了局面：“哇啊啊……我不想自杀呀，为什么就不能当人了，我只是吓唬吓唬他们，我以为送去医院洗洗胃就活过来了，怎么就自杀了呢！你……黄艳芬，是你害死我的，我跟你没完！” 说完丹丹就要过去揪自己妈妈的头发，她妈妈表情木讷也不躲闪，在丹丹抓住她妈妈的头发之前，大海抓住了丹丹的手。 大海看着她暴躁的脸淡淡地说：“丹丹，她有再多不是，毕竟是你妈妈。一世母女是难得的缘分，你既然不珍惜不见面也罢。投胎之前的时间还长，你慢慢用来生气吧，宫格的日子不好过，希望对你有所警示。今天的会面我看就这样吧，我送你们回去。” 说罢看了看朝着妈妈疵牙咧嘴的丹丹和一脸后悔痛苦不已的妈妈，大海挥了挥手，她俩便化成了雾，分别钻进了桌子上的两个安魂瓶内。 大海拿起安魂瓶叹了口气：“洪班，这一世你还是如此单纯，还好你没有见着今天这个场面，莫不然，该多伤心啊……” 此刻的洪班，当然不知道好不容易申请来的会面变成了狗血剧现场。 她的心思如今被别的事情牢牢占据着，顾不上别的事情。 她目前紧要惦记着的，是黄爷爷的魂魄会怎么办？ 我知道提交了异常申请后，应该会有专门的人去做调查。 像这种动机没有异常，但是可能有人从中作梗的自堕案例，以前也经常会有。 洪班打听了一下，类似于上次梁良的案例，是从八小时影片中就看出了异常，有很明显的错误存在，基本上当场就能改判。 但是像黄爷爷这种，如果不细致可能发现不了问题，需要再进行调查的案例，会走一个再调查的程序，调查局会派专门的人进行后期核对，最终根据核对结果进行转生判定。 现在血眉已经提交了申请，也不知道会有一个什么样的流程等着他们呢。 正想得出神，血眉走了过来，对洪班和朱鹮说道：“上面的审批结果下来了，要对黄广寿进行重新调查，我自己申请了参与本次调查，所以一会儿我就要去外面了，你俩该干什么干什么，我有了调查结果就会回来。” 洪班“噌”一下站了起来，有点激动：“师父，你怎么这样呢，申请参与调查怎么能不带我啊，我可是第一发现者呢！” 血眉看了她一看，嘴一歪：“你倒是白天跟我‘上去’试试看呀，你有那资格吗？” 洪班愣了一下，然后撇嘴：“你现在也是初级收魂使，我们是同级的吧，你都可以上去，我咋就不行了呢，歧视我刚来不懂规矩是不是……” 血眉翻白眼：“门警判定你能不能上去，看的是你的额积分，不是你的级别，说你级别不够不能上去，那都是在照顾你的面子，还好意思吵吵……好啦，我现在上去了，你们自便。”说完挥挥手就消失了。 “唉，师……”洪班还待再争取争取，没成想血眉已经心急火燎地出发了。 血眉刚才提交报告发送的对象是舞雁，也就是之前曾经短暂露过面的转生裁决长。 她觉得这个黄广寿的死可能和那位上仙有联系，需要做外部的调查，并特别提出了希望由舞雁出面协调安排此事。 本来应该发给调查局的高层，但是……血眉和那位高层曾发生过不愉快，所以她会尽量避开。 血眉是不愿意去动用自己的“老关系”的，但现在的状况已由不得自己再清高了。 舞雁虽然性情冷漠，但基本的人情世故还是懂的，血眉的面子怎么着也得卖一个。 所以事情很快就有了进展，申请提交上去两个小时内就得到了批复。 裁决长都出面了，还不是要求随便提么。 其实也不是不能带洪班，但这件事和那位上仙有了牵扯，血眉不敢冒这个险。 没准儿对方的目的就是为了找到洪班呢…… 关于这位上仙的身份，血眉的心里大致有了一个方向。 虽然不愿意相信，但理智告诉她，就算是为了找线索推翻自己的猜测也好过胡思乱想。 所以这次的调查，血眉觉得自己必须亲自主导，既然上仙可以找地府的人当眼线，甚至还能控制对方去做违规的事儿，那么…… “作为曾经的上仙，我想，我也该出面做点什么了。”血眉仰了仰头，她有这个傲娇的本钱。 第六十八章 真相 在调查局，一旦在工作的时候发现了异常，需要申请外出调查的时候，后面落实时走的程序略微有点复杂。 大概流程如下：调查人员在申请获得批准之后，需要先申请一个合理且合适的身份给自己；还需要针对被调查人做背景调查，防止在调查的过程中露馅；最重要的，调查人员得制定一份调查计划，提前提交给调查局备案，虽然后期严格按照计划执行的人很少，但没有计划也是万万不行的。 血眉制定的计划是这样的，伪装成黄广寿的侄孙女，老人生前买了一笔数目还可以的寿险，老人去世后本可以由这位侄孙女继承，但是因为死亡原因存在争议，需要调查清楚死因并和保险公司形成协议以后才能拿到，所以需要多方打探。 这个理由还算比较合适，财产这个理由是最能让人形成认同感的，毕竟天上掉下来一笔钱，是个人都会费尽心思拿到手。 血眉给自己起名为黄蔓莎，28岁，北京某公司小职员，和黄广寿的关系生前不算太近，所以需要走访调查。 关于黄广寿，说起来也是位可怜人。 生前是公交公司的退休职工，开了一辈子公交车，无儿无女无老伴儿，孤寡一生。 本来是有个老伴儿的，但身体不好很多年前去世了。也因为老伴身体的原因，年轻时没能要上孩子。到年老了，就剩下他一个人形单影只顾影自怜了。 血眉伪装的这个黄蔓莎其实是真实存在的，保险单是伪造。 黄老爷子脾气古怪，这个侄孙女勉强往来了几次，搞得不太愉快，所以也就断了来往，现在和老爷子就是平时想不起来，有事儿可能能招呼的关系，所以伪装成侄孙女的风险很小。 到达黄广寿身前的家时，发现家里一片狼藉。估计老爷子打定主意不想活了，所以死前狠狠发泄了一把，连去世老伴儿的遗像都给摔碎了。 看到遗像的时候，血眉眉毛皱了起来。 按照常人的思维习惯，再生气都好，也不会对遗像下手的，特别是对鬼神有信仰的老一辈，更加不可能对亡者如此不尊敬。 “看来老爷子死前除了情绪不太稳定，好像脑子也有点不清醒呢。”血眉喃喃自语。 走到卧室，发现床前有一大堆的xx口服液，拿起盒子来瞧了瞧，盒子表面除了硕大的商品名称，还有“武汉xxxx生物公司”的名字外，竟然再无其他内容，连成份介绍都没有。血眉纳闷：“这样的三无产品，老爷子竟然也相信？” 再仔细看了看老爷子的床前，除了上吊时踢翻的凳子和房梁上的绳子还在以外，床头柜上还摆着两只喝过的口服液，血眉拿起来闻了闻：“嗯哼……好像有一股子熟悉的味道在里面呢！” 血眉闻到了李宏波（见五十三章）死前红酒里类似的味道，有一点点不一样。但猫猫的鼻子一向灵敏，血眉能闻出两者之间是有“血缘关系”的。 她掸了掸手，长吁一口气：“哈……果然没错，方向是对的，就冲着这味道，我也能判定这事儿和那位脱不了干系。” 怎么能联系上那位“工作人员”也是个问题。 血眉去社区和公安局多番打听，给他们看了照片，都说没有这个人。 这倒是在血眉的意料之中，因为那个人血眉断定他不是阳间的人，但他是怎么接近黄老爷子，又是怎么取得老爷子的信任的呢…… 最后多方打探，终于在老爷子家里的超市附近打探到了消息。 一位超市试吃的工作人员看见照片摸了摸脑袋：“哎哟，这个不是我们超市里面上周的试吃员嘛……他负责向客户推销牛奶，我负责推销酸奶，所以我俩有过接触。不过他就来了两三天，有客户在他这里买了不少的牛奶，他说给送过去，然后就没了消息。” 牛奶？送上门？血眉脑袋里突然有了灵机一动。 血眉再次回到黄老爷子的家里，打开冰箱，果然看到了不少的某某品牌的牛奶，血眉拿出来看了一下生产日期，是三天前的。 “看来，这还是有套路的呢，先试吃，送货，套近乎，聊天，然后刺激老人，趁机在口服液里下药，致死……”血眉摸着下巴：“可是，你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呢？” 杀人意图才是血眉最关注的点，凶手的手法她基本上已经琢磨出来了，虽然没有证据证明这一切，但应该八九不离十，可是……为什么要如此大费周章去杀害他们，然后伪装成自杀呢？ “等等……伪装成‘自杀’，可能让黄老爷子和李宏波自杀才是他们的目的！”血眉突然有了主意。 她打开工作板，调出黄老爷子和李宏波的死亡地点，发现都在洪班的工作范围内：“嗯……原来，你们杀人是为了找洪班呀……”血眉差不多弄清楚对方的意图了。 弄清楚了他们这样做的意图，那么剩下的一切都可以有合理的解释了，血眉内心有点小澎湃，感觉这一趟没有白来，至少回去不用面对洪班那双失望的眼睛了。 那个家伙……对什么都这么有热情，真是不好糊弄。 但是调查局从来不接受推测，他们只相信证据，血眉有点头大，该拿什么证据回去呢。 她在屋里翻来翻去，最后拿着那两只口服液和冰箱里的牛奶，以及在超市悄悄录制的试吃工作人员的语音，情悄悄的离开了黄老爷子的家。 走之前，血眉看着地上黄老爷子老板的照片，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这么做，不算违规吧……”她的手从相框和玻璃碎片上拂过，然后相框恢复成了完整如初的模样。 血眉把照片放到客厅里专门留好的位置，然后对着照片念叨：“这位奶奶，不知道你投胎去了没，黄老爷子摔了您的遗像不是故意的，他可能身不由己。如果他理智清晰，一定不会让您受如此委屈，您原谅他吧……”然后朝着遗像鞠了躬，如释重负地走了。 洪班呐，你的真实身份，我很好奇啊…… 第六十九章 熊孩子 血眉外出调查的这几天，洪班的小宇宙也爆发了一次。 那天看完黄爷爷的影片回工作站以后，虽然有点不满意自己不能上去亲自调查，但是发现了一个事件存在的“隐性错误”，她觉得自己做了件特别有意义的事儿，所以很开心。 看到大海时，洪班毫不掩饰开心的介绍了自己的“巨大收获”，大海微笑着点头，表示赞许。 洪班见大海笑容可掬，以为丹丹母女的会面非常愉快而和谐，忙不迭的向大海打听。 大海在见洪班之前，已经想好了措辞，自然是不紧不慢的。 他决定向洪班隐瞒真实情况，所以避重就轻地说：“她们俩顺利见了面，场面比想象中要好，我想她们应该会感谢你为她们制造了这次的会面机会，丹丹妈妈也算跟丹丹好好说再见了吧……” 洪班笑眯了眼：“是吗，那太好了，能帮到她们就好，也算做了件好事儿。” 大海看着洪班开心的样子，欲言又止。想告诉她真相吧，又怕打击了她的积极性，而且……她这样单纯的开心着也挺好，反正短期内她和丹丹母女也不会再见面了。 哪里想到，当天傍晚时分就有储存中心的人来敲门，说丹丹那边情况有点麻烦，请洪班和大海过去协助处理。 去的路上，洪班打听怎么了，对方表示丹丹极度不配合，在宫格里面大喊大叫，并声称自己不是自杀，是被她妈妈逼死的，不能这么对她云云。 因为丹丹和妈妈是关在隔壁的，丹丹骂，她妈妈就一直哭。 本来宫格里面也经常有人大哭大闹，大家也都习以为常了。 但是丹丹不知道从哪里得知自己有申诉的权力，所以一直在大喊转生殿不公，把人收回来还不让申诉…… 储存中心的人叹了口气：“洪班，我知道你是好心，想让丹丹和她妈妈见面解除误会，不要抱着遗憾去投胎。但是现在丹丹弄得大家都比较烦，所以你最好还是去处理一下比较合适。” 洪班有点傻眼，她转头看了眼大海，后者正脸红不已的抓耳挠腮，就像犯错的小朋友被抓了个正着似的。 大海嘿嘿干笑了几声，心虚地解释：“洪班，那个……其实她们俩见面不太和谐，丹丹觉得自己是被她妈害死的，觉得自己不想自杀，是意外死亡。而且对她妈不太友好，我就赶紧结束了她们的会面，把魂儿送回去了。”说完尴尬地摸了摸脑袋。 洪班叹气：“海哥，这事儿你可以告诉我的，我没那么脆弱。” 大海咧了咧嘴：“我是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反正也不会跟她们再见面了。” 洪班苦笑：“这就叫什么呢……人算不如天算是不是！咱不纠结了，先去看看怎么一回事吧。” 丹丹14岁，个子大概一米六五左右，身材修长，脸上稚气未脱但能看出来是个美人胚子。 就是这么一个豆蔻年华的女孩，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洪班真的不能把眼前这个“疯婆子” 和之前那个奄奄一息还坚持和爸妈撒娇的女孩联系起来。 或许是因为骤然离世对她的打击太大，也可能她原本就是个被宠坏了的熊孩子，来到转生殿后，自私和暴躁的本性暴露无遗。 眼看着马上就要被“发配”到畜牲道去了，她开始极尽一切作妖之能事，使劲折腾，妄想着还能改变自己即将要面临的审判结果。 在见到洪班和大海的时候，她正躺在地上打滚儿，一边翻腾，一遍口不择言地乱骂乱喷。 她的妈妈就在隔壁苦苦哀求她不要再骂了，她就跟没听见似的，有时候想起来了，还连带着把她的妈妈从头到脚骂个体无完肤。 她死的时候是憋气致死，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这么十足的中气让她折腾。 反观丹丹的妈妈，也是一直哭，因为摔死的时候形象不咋好看，所以看上去有些瘆得慌。 上次会面，为了让她们好好沟通，大海对她们进行了“化妆”处理，但放回宫格就没有这待遇了，大家都是死亡时的样子，什么样惨不忍睹的样子都有。 见到自己房间的门被打开，丹丹一下子蹦了起来，也不管来人是谁，开始哇哇哭着喊：“我说你们放不放我出去了，就你们这破地方，收错了人还不认账是吧！” 大海想上去教育丹丹一二，洪班阻止了他。 她蹲下来，看着丹丹乱七八糟的头发和七扭八歪的睡衣，摇了摇头然后大喊一声：“我x你大爷的，王丹丹，你以为你是老几，来了地府你还想作威作福，信不信老娘让你连畜牲都做不了，直接给你判成个灰飞烟灭！” 丹丹一愣，估计没想到来“谈判”的人这么霸道，上来就先声夺人把自己骂了一顿。她嘴一撅，傲娇地吼：“你算老几，别想吓唬我，现在是法治社会，不是你想怎么着就能怎么着的！” 洪班冷哼了一声：“你还知道是法治社会呢，就你这泼皮无赖的样子，不先罚你去下油锅煎几个回合就是对你客气的了！我跟你说，要不然你就乖乖接受惩罚去投胎，要不然你就去十八层地狱溜一圈再回来，要怎么着，你自己考虑！” 丹丹瘪嘴：“你欺负我新来的不懂规矩是不是，我知道你们这里可以申诉的，你不能剥夺我维护自己权益的权利！” “哟，还懂权利呢，证明书没白读！我们申诉的前提是你不是自愿自杀的，你那瓶药水不是自己喝下去的嘛？你妈一跟你吵架你就激动，一激动你就喝了药，就算不想死但事实是你已经死了，这样就不算自杀的了？那我现在跟你吵架，我也激动了，一激动我就把你给‘咔嚓’了，我也不想杀你啊，那我是不是也不用承担‘故意杀人’罪！”洪班看上去气势如虹，感觉马上就要上前去掐丹丹的脖子了。 丹丹往后退了又退，环视了一下周围的人，突然哇一声又哭了起来：“你仗着人多欺负人少，你……有种我们单挑！” 洪班冷笑：“我现在就在和你单挑，要不你叫妈妈过来，你们两个干我一个你也干不过！” 这时，房间门又打开了，再次经过“化妆”修复的丹丹妈适时出现在了门口。 第七十章 劝和 丹丹看到妈妈出现在了门口，一时竟然忘了自己之前还对她破口大骂的事儿，她冲过去拉住妈妈的手，扯到洪班面前，对洪班怒目相向：“来就来，我跟你说，我妈是我们小区有名的吵架王，看你能不能骂过她！” 丹丹妈妈看着丹丹拉着自己的手有点小激动，她知道这是洪班在帮她，正想开口，洪班及时用眼神制止了她。 洪班用手指戳了一下丹丹的脑门：“哟，你能啊你，让你找帮手你还马上就找来了，怎么着，现在不计较你妈害死你了，这会儿又拉着人家过来跟我吵架啦！你行啊，翻脸不认人也是你，见风使舵的也是你呀，你这份！”说完比了个大拇指。 丹丹朝洪班龇牙咧嘴的嚷嚷：“别戳我脑门！别以为你有背景我就怕你，我跟我妈是一家人，对付你这个外人当然要团结一致！” 丹丹此刻只想着要“打赢”洪班，早都把别的事情暂时忘到了脑后，小孩心性让她此刻的胜负欲达到了顶峰，唯一的念头就是要把面前这个讨厌鬼彻底打败。 但是……14岁的小姑娘怎么可能是30多岁的老阿姨的对手呢…… 洪班继续撇嘴：“她不是害死你的凶手么，还吵架王呢，我看她只知道哭，也不过如此而已。” 丹丹扯了扯她的妈妈：“那是因为我骂她她才会哭！我跟你说，我妈老厉害了，你等着，等我跟我妈商量好了，马上就能干死你！” 说完丹丹把妈妈拉到一边开始小声说着什么，妈妈不停地摇头，丹丹一副着急上火的模样，就听她刻意压低又忍不住拔高声音在说：“我跟你道歉还不行吗，你帮我骂她，好嘛，你就看我这样被人欺负呀……” 洪班见形势差不多了，走过去扯开了丹丹和她妈妈，恶狠狠的说：“王丹丹，你别把这儿当幼稚园，老娘没那闲功夫跟你吵架，你现在如果不接受我们的审判结果，我就带你去十八层地狱下油锅，走吧！”说着就拽着丹丹往外走。 丹丹吓得抓紧了着她妈妈的手不停的喊：“我不去！我不去！我不下油锅！妈救我！妈！妈！” 丹丹也抓着洪班的手求情：“大人，你原谅丹丹吧，她年纪还小，不懂事，她本性不坏，只是被我们惯得骄纵了一些，你抓我，我代替她下油锅，你让丹丹去接受原来的惩罚可不可以！” 洪班见状对丹丹说：“那好，你妈现在要代替你去下油锅，你愿意吗！你现在有三个选择，一，你继续闹，我抓你去下油锅，然后死翘翘；二，你不闹了，你妈去下油锅，你去畜牲道投胎；三，给你妈道歉，你们一起去畜牲道投胎。给你五秒钟时间考虑，五……” 随着洪班倒数，丹丹着急得满脸是泪，她像困兽一样摆手跺脚的，在洪班数到一的时候，她大喊一声：“我道歉！我给我妈道歉，我不闹了，我跟她一起去投胎！” 洪班见状，松开了拽着丹丹和她妈妈的手，然后耸肩：“好啊，那现在道歉吧！” 丹丹知道自己上了洪班的套，但事已至此，面对着好几个“围观者”她也确实有点下不了台，这会儿推翻自己的话确实也太不要脸了。 但经过刚才洪班这么一折腾，她也发现了其实自己还是挺依赖妈妈的，虽然觉得她管着自己很讨厌，看她老嫌弃爸爸也很讨厌，但关键时刻，还是“有妈的孩子像块宝”啊。 所以虽然别扭，但丹丹还是埋着头低声对妈妈说：“妈，对不起，我错了！我不该骂你，我知道你是爱我的，我只是……接受不了自己突然死掉的这件事，我不想去当畜牲，真的不想……呜呜……” 说完，丹丹伤心地哭了起来，越哭越伤心，最后干脆把头埋到妈妈的肩膀上嚎啕起来。 丹丹妈也是一边哭一边安抚：“丹丹，是妈妈对不起你，但是已经这样了，咱们好好珍惜最后的时光，然后去投胎吧！不是好好表现，还能再回来嘛，妈妈一定努力争取，让你尽快回来做人。如果还有下辈子，妈妈再也不逼迫你了……” 看见抱头痛哭的娘俩好像有很多话要说，洪班对大海使了使眼色，然后退出了房间。 剩下的事情，就让储存中心的人自己去处理吧。 从宫格出来，大海一直看着洪班发呆，洪班对他翻了好几次白眼，最后终于忍不住了：“我说海哥，我刚才是有点泼妇的感觉，但也不至于把你吓成这样子吧……” 大海傻乎乎的笑：“我只是意外，我印象中的你一直是和和气气，谨小慎微的，怎么突然就小宇宙爆发，变得如此……让人震撼呢！” 洪班晃了晃小手：“嗨！怎么说我也活了三十几年了，吓唬吓唬小孩还是没问题的。我发现像这种劝和的事儿以后不能让你们男人插手，根本搞不定嘛！我还以为你收魂有一手，劝人也会很厉害呢，看来不过尔尔嘛，你也还有进步的空间哦~！”说完贼贼的笑。 大海尴尬地摸摸大光头，又摇摇头叹气：“哎……久了不出来，这个世界变化太大了，女人也变得如此彪悍，看你刚才气势十足的模样，竟然把我吓得有些不轻呐，是我小瞧了你的能力，我给你道歉。” 洪班摆摆手打哈：“哎呀，人家给你开玩笑的啦，不要那么较真好不好！好啦，看在你认错的态度如此真诚，我就计较你之前骗我的事儿了！不过海哥，你可记得，以后一定要对我说真话，不要再瞒着我了，再说一遍啊，我没有那么脆弱。” 大海郑重地点了点头：“那是自然，我今天算是见识了你不为人知的一面，以后相处起来定会更有分寸的……” “哎哟，你这说话一板一眼的，好别扭啊……” 就这么一唱一和的，丹丹母女的事情落听，洪班和大海的关系也得到了加深。 大海不知道的是，洪班今日的爆发并不是偶然为之，这和她生前的经历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 这一切，都还得从洪班小时候说起。 第七十一章 孙一两 洪班出生的时候，差点直接去见了阎王。 洪班爸爸叫孙东巴，年轻的时候是国营厂的职工，后来厂子倒闭，他便买断工龄开了火锅店。 妈妈叫张钰玉，出身农村，凭着一股不服输的韧劲儿考上了公务员，彻底农转非了。 洪班是他们唯一的孩子，也是计划生育政策下诞生的产物。 在那个去医院生孩子还不常见，也没有保温箱设施的年代，洪班提前两个多月来到这个世界，着实是一件风险极大的事情。 被生下来的时候，洪班只有三斤一两，双眼睁不开，呼吸微弱。 医生询问父母：“孩子你们想要吗？太小了可能养不活，不要的话‘打一针’就送去处理了。” 是的，那个年代，早产儿不容易养活，打那一针比养活这个孩子要省事多了。 洪班的爸妈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毕竟只是二十岁出头的年纪，遇事儿懵是属于常态。 这时洪班的奶奶伸手把孩子接了过来，抱在怀里说：“要！当然要！都生下来了，就是我们孙家的孩子，死也要死在家里！” 可怜的早产儿就这样被抱回了家，三天睁不开眼不会哭，饿了只会哼哼。 妈妈产后大出血，爸爸光顾着照顾产妇去了，孩子自然撂在了一边。 洪班就是这样天生天养，不知道是凭着运气还是毅力，总算坚强地挺过了初生的那段艰难的时光。直到一周岁前，她都还只是一个饿了哼哼两声，吃饱了就继续睡的“省事儿”的孩子。 可谁又知道，在这期间，黑白无常到底有没有“路过”她家门前呢…… 为什么起名叫孙壹？ 妈妈说因为洪班出生的时候体重只有三斤一两，也因为洪班是爸爸妈妈唯一的孩子。 这个关于名字的典故，自从洪班在小学入学自我介绍的时候讲过以后，在后来很长的一段时间内，同学朋友们都“亲昵的”称呼她为孙一两，一直叫到洪班高中毕业离开家乡。 洪班很讨厌被人叫孙一两或者一两，莫名其妙的，就是从小就觉得这是对自己的侮辱。 所以每当有人叫她一两，她就会像个刺猬般竖起满身的武器，对对方逮哪打哪儿。 久了，身边的朋友好像都商量好了似的，都爱拿住这个“痛点”和她开玩笑。 慢慢的，一两这个“商标”就像烙在自己身上了似的，怎么都抠不下来了。 也因为和人战斗的次数过多，洪班得到了另一个外号——“圣斗士”，但大家都不单独叫，但凡有人叫圣斗士，前后一定会带上一两。 久了，洪班也懒得抗争了，和人打嘴炮也成了建立感情的一个特殊通道。 她身边的朋友，能留得住的朋友，基本上都是吵架辩论高手，吵架几乎成了她们相处的日常。 而这一“特长”也顺利地帮助洪班在辩论的道路上一往无前，最好的记录打到过省级比赛的前三名。 为啥没再往全国的比赛上努力了呢？因为洪班高中毕业了…… 说来奇怪，自从上了大学，没人再叫洪班一两以后，她的战斗值突然陡转之下变成了负数。 或许也因为班上有个洪班颇有好感的男生，对她表示过自己喜欢淑女型的女生吧。 从那以后，洪班每天脱掉了牛仔套装，穿上了连衣裙，留起了长发，每天喷着香水在男生面前晃悠，直到……男生有了女朋友。 这段苦涩的单相思持续了三年之久，三年后的洪班，努力万分终究落空。 但面具戴久了也便成了皮肤，大三的洪班再也穿不回牛仔服，也几乎忘记了和人骂战是什么感觉了，除非……被-人-激-怒。 大四毕业前，洪班觉得空相思了这么久，毕业反正也该拜拜了，还不如告诉男生自己心里的想法，没准儿能给人家留下些深刻的印象呢。 所以毕业前两天，洪班出去大喝一场，然后到男生宿舍楼下，把他叫了出来。 “那个……我，我，我……我有话想跟你说……那什么，我……” “你是不是想说，你喜欢我？” “蛤？哦……你怎么知道，没错啊，我喜欢你，从大一开始就喜欢。” “嗯，我一直都知道的。” “蛤？那你为什么……为什么……” “大一刚认识的时候，你像个假小子，虽然不是我喜欢的类型，但我挺喜欢你这种性格，也觉得你比较独特。后来你开始追求潮流学着打扮，穿得越来越像个正常的女生，我……看着觉得别扭。虽然知道你喜欢我，但我确实对你没什么感觉，又不想破坏和你的关系，所以一直没捅破。” “是吗，坚持了四年，那你现在为什么就捅破了呢？” “这不快毕业了吗，话说开了省得以后见面别扭，我也不希望我女朋友误会我跟别人暧昧。” “哦……你对你女朋友真好，她很幸运呐。” “孙壹，希望我们以后还能是朋友。” “嗯，可不是还事朋友嘛，当然还是朋友，一辈子都跟你是朋友。” “那……祝你早日找到自己的幸福。” “谢谢……” 洪班后来见过那个男生的女朋友，当时她就有些崩溃，那个女生一点都不淑女，人家是玩摇滚的，rocker……。 虽然说好的一辈子的朋友，过了两年也便不再联系，但这件事一直是洪班记忆里的痛点。固然后来已经适应了女生打扮的自己，也习惯了化妆喷香水在职场和男人明争暗斗，可改变的初衷竟然活生生被自己搞成了一个笑话。 这个梗被后来的闺蜜笑话了很久，也让洪班发誓这辈子都讨厌摇滚，摇他娘的滚开些！ 偶尔午夜梦回，洪班也会想起很久很久以前，那个清汤寡水穿牛仔裤搭大头鞋的自己。 那时的孙壹，像个小炮弹一样看谁不顺眼就拉出来辩论一番。 再不行对骂一仗，总得分出个你输我赢来。 怎么着过着过着就被日子给慢慢磨成了一副谨小慎微，话前都得忖度三分的样子呢？ 从孙壹到洪班，是不是还有机会变回那个葆有初心的自己？ 第七十二章 总结 日子如车轮般往前滚动，在调查局受罚的一个月很快就过去了。 通过这一个月观看自堕者生前的影片，洪班感觉自己有了特别大的感触。 她几乎已经接受了“生死有命”这个铁律，因为观看了好些个想和命运对抗，最终还是魂归转生殿的案例，她慢慢相信“阎王叫你三更死不会留你到五更”是有道理的。 她甚至开始深深地担忧，当时救了梦梦这件事，会不会成为蝴蝶煽动的翅膀，导致一系列不可挽回的事情发生？会不会促使有些人原本的生命轨迹发生重大偏移呢？ 至于血眉，她最大的收获，怕是偶然得知了上仙的一些踪迹吧，上次外出调查虽然没有卓有成效的结果，但好歹是有了一些眉目。 至于受惩罚的感悟，一个字，无。 作为早已被炸得里焦外更焦的老油条，岂是区区一个月的惩罚就能改变一二的。 之所以会同意接受惩罚，除了有“照看”洪班的意思，剩下的完全就是为了应付一下既有流程，免得总有人叨叨自己。 “调查局就是我创建的，也不知道他们折腾个什么劲。”血眉不屑地冷哼。 而关于朱鹮，要说收获也不是没有，特别让他纳闷的是，不知道为啥分给自己的尽是一些限制级的内容，吃壮阳药过多致死，嗑药嗨过头致死等等等…… 最夸张的还有一个纵欲过度致死的，纯纵欲，没有吃药也没有打针，真是精神百倍啊…… 而且在观看的过程中，老被洪班看着，以致于后来洪班一见着朱鹮就对他横眉冷对的，直接拿鼻孔和他说话。 朱鹮也是委屈，我冤枉啊！这影片的内容又不是我自己挑的，谁知道怎么有人这么爱“照顾”自己的，完全是在可怜自己完璧之身，年纪轻轻就挂了吧…… 从调查局上班的第三十天，下班后三人来到了卢登的办公室接受“再教育”后的审判。 大海作为现役队长，也被要求作为旁观者列席参与。 晚上八点，洪班、血眉、朱鹮三人如期到达，大海已歪坐在场。 洪班看到大海的坐姿后差点笑出声，他屁股只放了一半在椅子上，腿儿抬高了搭在扶手上，整个看上去特别的懒散和……不拘一格。 看到三人来了，大海点了点头颔首示意，然后转过脸去背对着卢登。 洪班觉得好玩儿，怎么感觉海哥好像在和卢登长官怄气似的呢…… 卢登也没例会大海的失礼，对三人点了点头，指了指大海旁边的位置：“请坐。” 三人坐下后，发现对面还坐了几个人，分别是百灵、啾啾以及一位洪班以前没见过的男士。 血眉见了那位男士，站起来点了一下头：“壁虎局长竟然也在，幸会！” 那位被叫做壁虎的男士竟然是局长？见他对三人点头，洪班慌忙也回敬了几个鞠躬，顺便观察了一下这位传说中的局长。 壁虎，从名字也能看出来这是个狠人。 据说会起这个名字，是因为他有过丢弃自己身体的某一部分只为保命的经历——在他活着的时候。 血眉创建调查局的时候，这个世界上还不存在壁虎这个人，但是当血眉短暂的掌权历史结束，从调查局退出来的时候，壁虎竟然已经成为了接任局长的不二人选。 壁虎本人看上去有点不苟言笑，额头有很深的三道沟，洪班想他平时一定很喜欢皱眉。戴着金丝边眼镜，薄嘴唇，脸部光滑没有胡须…… 我的天，洪班悄悄想，这一看就是个刻薄男，幸好没在他手下干活儿呢。 估计是看人家的眼光过于明目张胆，洪班感觉壁虎眼中有一道精光射向了自己，她忙不迭调转目光，假装认真听取卢登的教诲。 卢登笑眯眯地看着堂下的七个人，除了那个大光头背对着自己以外，其他人都露出了期待的眼神等着自己发言，他摸了摸下巴，满意地点着脑袋。 把几人叫到一起，无非就是做一下一个月惩罚期的成果汇报，谈谈心得体会，最重要的，是培养培养感情。 要知道在座的，少不了大人物啊，自己可真是宁愿多陪点笑脸打好关系，没准儿哪天就惹不起了。 “咳咳咳……哼哼哼……”卢登清了清嗓子，大家都坐直了身子，他很享受这种瞩目感，然后慢悠悠地开口道：“各位，特别是赤焰站的两位，血眉和洪班，你们经过了一个月在调查局的工作，对之前的错误有所反省了吗？” 血眉点点头，敷衍地给予了正面的反馈。 卢登看看洪班，她马上会意地站起来，点点头说：“谢谢卢登大人给予的这次学习机会，虽然说是惩罚，但是我感觉自己学到了特别多的东西！” “哦？学到了什么，你且讲于我们听听”卢登笑眯眯的点着头。 洪班点了点头：“我彻底明白了上次救吕茹梦是错在了哪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数，虽人有人定胜天这一说，但命运的走向一般都是不会改变的。我莽撞的行为，可能导致吕茹梦这条轨道脱轨，不知道会产生什么后果，我现在想起来也觉得有些惶恐。所以……以后我不会再任性了，一定严格按照收魂使的准则行事。” 卢登满面笑容的点头表示赞许，他摸了摸自己的脑袋，长叹一口气：“哎呀，洪班，你能这样想，那我这次安排你去调查局就没有白费功夫，看来你也是孺子可教，以后一定好好表现，不要被某些人带坏了。”说完拿余光瞄了一下血眉，又飞快地收回来了。 血眉倒是不在意，撇撇嘴假装没听着，洪班瞄了她一眼，见她没反应，便也点点头乖巧地说：“卢登长官说的是，我一定多跟大家学习好的东西，争取不拖大家后腿。” 卢登哈哈笑了几声，然后转头对朱鹮说：“朱鹮呀，你呢，你是被上主特许派过去保护洪班和血眉的，咋样，有什么收获吗？” 朱鹮傻乎乎地摸摸脑袋：“感觉咱们转生殿的仪器挺先进，上主真是个厉害的人呐，我看影片可真是看过瘾了，这特别能满足我对人性的好奇心，感谢给了我这次特别的经历。” 听朱鹮说自己看影片“过瘾”了，洪班可真是大大的翻了个白眼，撇了个嘴，在心里狠狠的想：“嘁，小色坯一个，还过瘾呢，过个粑粑！” 朱鹮也白了她一眼，表示了自己的抗议。 这时，卢登转过身对壁虎说：“壁虎啊，今天请你过来，是想听听你们对于他们仨的调查结果……” 一听这话，三人都瞪大了眼睛暗叫糟糕：“我去，对我们还有调查呢！” 第七十三章 背景调查（一） 壁虎听卢登叫自己，转过身对卢登行了行礼，然后望向洪班三人：“三位，非常抱歉的是，从你们到调查局报到的第一天开始，就按照指示对你们三人进行了暗地调查，调查的内容主要有几项，下面由百灵给你们介绍一下吧。” 说完百灵自觉地站了起来，对在座的几位鞠躬行礼以后，“嗯哼嗯哼”的清了清嗓子，捻着兰花指在脸前摸了几下然后说：“具体的调查内容包括：三人工作状态调查，洪班和朱鹮的背景调查，洪班和朱鹮的往生历程调查，最后我们还走访了洪班和朱鹮的家乡，收集了一些他们来转生殿后家人的状况……” 洪班听百灵说了一大堆，自己听得一愣一愣的，什么情况，难道当收魂使还得进行背景调查？这是人事环节吗？ 没待洪班提出疑问，血眉先懒懒地吱声了：“我说，卢登，咱们什么时候有了这规矩了，还得进行背景调查呢！” 卢登干笑了几声，略带讨好的说：“血眉姑奶奶，你去翻一下洪班和朱鹮的工作簿，他俩来转生殿后，咱们这儿就进入多事之秋了，上主觉得有必要调查调查，无事安然，有事改之嘛。” “所以调查的结果呢？反正都调查完毕了，把结果告诉我们吧”血眉玩儿着指甲一脸无所谓。 卢登看了一眼百灵，百灵继续说道：“关于三位工作状态的调查，嗯哼……血眉虽然倦怠，但胜在手速快经验丰富；洪班虽然资质略微欠缺，但好在勤能补拙；至于朱鹮，在调查局待了29天，看了58部电影……然后就结束了，没有提交过任何的报告。” “哎哎哎，那个什么，没提交报告不能怪我呀，百灵大大，我分到的全都是没问题的影片，那我也没办法呢！”朱鹮听到有映射自己‘消极怠工’的趋势，赶紧辩解。 卢登抬了抬手：“朱鹮，这都无关紧要，你且听完他们说的再发言罢。” “哦……”朱鹮摸了摸鼻子噤声了。 百灵见大家都不吱声了，继续说道：“关于洪班和朱鹮的背景，我们也派人去他们生前常驻地做了调查，这里是背景调查报告。”百灵将两本厚厚的调查报告呈交给了卢登：“二位过的都是勤勤恳恳平淡无奇的一生，就我们调查来看，没有什么异常。” 卢登接过报告，大致的翻了翻，然后放在了一边。 “至于洪班和朱鹮的往生，我们努力了好久，可是……还是没有查着，看来二位的前世都颇有来头啊！”百灵用他的兰花指抹了抹汗。 “哦？”洪班睁大了眼睛暗忖：“海哥说看不到我的前世，百灵他们也看不到，看来我的前世真的被封印了。可是朱鹮……”洪班皱着眉头转身看了一眼朱鹮，发现对方也皱着眉头正看着自己，她对他挑了挑眉，然后收回了视线。 “管他的呢，反正前世啥的也不重要了，这辈子都过不明白，还研究前世做什么。”洪班苦笑着这样一想，心里也宽慰了不少。 “请问……前世被封印了是什么意思？”朱鹮举手弱弱地问。 “就是有人对你们的魂魄进行了法术封印，除非施法者主动解封，否则没人能看到你们的前世。”血眉皱着眉头解释：“这是一种高级法术，会的人不多，没想到你俩都有啊……” 朱鹮突然跳起来，指着洪班：“你你你你你……是不是我跟你走太近，被殃及了！莫不然，怎么会被封印了前世呢！” “嗯哼……”卢登咳嗽了一声，朱鹮感觉自己有点放肆了，赶紧鞠躬又坐下了。 壁虎悠悠地说：“关于这件事，请卢登大人宽限我们一段时间，我们会再仔细调查一番。” “好的，这个事儿就先跟着吧。就我看来，既然你们查不出他俩的前世，估计宽限再多时间也是徒劳，不过你们且去查着，有进展及时向我汇报。”卢登点头表示许可。 百灵点了点头，继续说：“关于洪班和朱鹮来转生殿以后家人的状况……这个主要是啾啾负责，请他给大家汇报吧！”说完便给啾啾递了眼色，坐下了。 洪班赶紧坐直了身体，捏了捏自己的小拳头。 一年多了，洪班原本以为死了就是死了，对家人和家乡都不会再有任何的眷恋，可是蓦然听人提起，心里好像有一根弦被谁拨动了似的，有点小鹿乱撞的慌乱感。 洪班离世比较仓促，也没跟家里有任何的交代，所以不知道自己父母后来怎么样了，他们……扛过来了吗？自己闯了那么多祸，死了对于他们而言也是个解脱吧……洪班曾经自我安慰的这么样臆测过。 啾啾见终于到自己了，呼出一口气，然后站起来对卢登和壁虎分别行了礼，再对其他人点点头：“各位，我最近分别去洪班和朱鹮的家乡进行了探查，了解了一些情况。先说朱鹮吧，他的比较简单。” 朱鹮摆摆手：“我的没什么好说的，无非就是人去楼空人走茶凉一类的。” 啾啾摇了摇头：“此言差矣。朱鹮，你死后，你的父亲一夜白了头，生意一落千丈一日不比一日，破产只是时间问题；你同父异母的妹妹小鸟，因为涉嫌伪造文书和杀人被关进了少管所，而她的妈妈则受不了刺激得了抑郁症，现在每天都需要吃大把的药物来稳定病情。”说完便灼灼地盯着朱鹮。 朱鹮眉头深锁，很久没有说话。 说不意外肯定是骗人的，万万没想到，自己的离世竟然让那个原本看上去很完美的家变得分崩离析，不复从前。 从来了转生殿后，一直强迫着自己不去想生前的事。现在突然得知那个本来也就不属于自己的家，已经因为小鸟的任性遭受了沉重的打击，心里还是有些隐隐地不舒服。 不过朱鹮很快就释怀了，人都死了，惦记那些也没用，反正那个短暂的十八年，不过是过眼云烟而已，随它吧。 朱鹮摇摇头，一抬眼就看见洪班撇着嘴眼含泪光的瞅着自己，一脸心疼的模样。 看来，这个家伙以为我和她一样，正为我难过呢…… 第七十四章 背景调查（二） 朱鹮拍了拍洪班放在扶手上的手背，点点头，给了她一个“我没事儿”的表情，然后站起来对啾啾点了点头：“感谢告知！不过呢，生前事那些什么的，对于我而言已如浮云，让他们自己好好过日子吧，我就不惦记也不打扰了。赶紧说说洪班吧，我看她都快把拳头攥坏了。” 洪班听朱鹮这么说，便自顾自地以为他是嘴硬，放不下面子，决定等散会了再好好安慰他。不过听朱鹮提起了自己，她也赶紧再坐直一些，集中精力控制眼睛，怕万一听到什么，当场哭起来就不好看了。 啾啾卡了看壁虎又看了看卢登，前者对他颔首表示了肯定，他便点点头继续介绍起来：“去洪班的家乡探访比较曲折，因为她生前父母的住所现在已经人去楼空了。” “啊！怎么会呢！我爸妈在那儿住了三十多年了……”洪班失声大叫。 啾啾看了看她：“你别着急，听我先把话说完。” 洪班有点不好意思的咧了咧嘴：“不好意思，我……您先说！” 啾啾点点头：“因为我们的身份比较特殊，不好进行打听，所以我回调查局申请了外出调查的身份，伪装成洪班的大学同学，对周围的邻居进行了多方打听，最后得知，洪班父母在她去世后，把房子卖了，去洪班妈妈老家的一座大山里隐居了。” 洪班听到这里长处了一口气，还好，还好，爸妈早就说要去山里种田隐居，一直因为自己在外漂泊所以迟迟没有行动，自己的意外离世，反倒促成了他们的心愿，也好…… “现在两位老人的状况比较稳定，早上早早的起来去外面溜一圈，一日三餐自给自足，他们还养了一条金毛，起名叫一两。” “一两……”听到这个名字，洪班突然就失控哭了起来，不过她很努力的压制情绪，只是眼泪不停往下流，并未嚎啕出声。 朱鹮再次把手掌默默地放在她的手背上，并使劲捏了捏，希望能给予她一些力量。洪班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懂得。 “一两是一只很听话的小狗，每天陪着洪班的爸爸妈妈在田野间劳作和溜达，他们的日子过得也算惬意，除了……”啾啾瞅了瞅洪班，没有停止的意思：“每到周五或者重要节日的晚上，洪班的妈妈总会默默地走到屋檐外发呆，最开始还抱着洪班的遗像，后来估计觉得旁人看到怕吓着别人，也便不抱了。爸爸有时候跟她一起待着，有时候在屋里写点东西寄托对洪班的相思之情。” 洪班点点头，然后看着啾啾从口袋里拿出来了一个蓝皮笔记本，那一刻，洪班突然就哇哇的嚎啕大哭起来：“呜呜呜啊啊啊啊……这是……这是我高中辩论比赛拿奖以后的奖品，我当时没舍得用，就让我爸给我收藏起来了，没想到还在呢……呜呜呜呜……” 啾啾把笔记本递给洪班：“你爸爸每当思念你的时候，就会在这个本子上写上点什么，有时候睡不着了，也会起来写写东西，这是复制版，你可以看看，里面有很多你可能好奇的东西。” 洪班赶紧如获至宝般接过了笔记本，然后捧在怀里，生怕会弄坏似的。 她对啾啾鞠了一躬：“啾啾，太感谢你了，这一年多，我对他们很是思念，也想知道他们到底过得好不好，但我明白，不应该再去打搅他们了。谢谢你，这个对我太珍贵了。”她举了举笔记本。 啾啾点点头：“不用谢，我看了几页，太感人了，不忍继续读下去。白发人送黑发人对于谁都不好受，希望你看的时候坚强一些。” 洪班微笑着点头，然后把笔记本抱在怀里，没有再吱声。 卢登见情况汇报已差不多，拍了拍手对大家说：“好，既然情况都已经交代清楚，那今天就这样吧。血眉你们三个去调查局上班的，记得选个代表写一篇总结报告发给我，字数不限，但一定要是真实的感受。壁虎你们该调查的继续调查，没有进展就不需要特地来找我汇报了。其他，如果没事儿的话，就散会吧……那个一直没转头的人，记得带好你的下属！” “好的。”大家纷纷回答道，然后陆续站起来离开了卢登的房间。 当然，也包括那个从头到尾都用背对着卢登，一句话没说过的大海。 洪班抱着笔记本抽抽搭搭地往回走，朱鹮走在他的旁边一直没吱声。 血眉和大海走在他俩后面，不知道在窸窸窣窣地讨论着什么，八卦的洪班现在也没心情去关注了。 走了大概十几分钟，朱鹮突然一拍脑袋，把洪班吓一跳。 朱鹮大声嚷嚷道：“小红姐姐，一两是你的小名对不对，我看你一听到一两这个名字都哭成水龙头了！一两~~一两啊~~别哭了，怪可怜的，嘻嘻嘻……” 洪班本来还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一听朱鹮提起了“一两”马上来气了，就像条件反射似的，洪班双眼一瞪，右脚一跺，皱着鼻子回嚷道：“你个小屁孩别在那里瞎咋呼，谁说了一两是我的小名了，我小名叫壹壹！你以后再敢喊我一两，小心我把你这没几两的小魂儿一脚踹飞到天上去当云彩！” 朱鹮吐舌头挑衅：“哟呵，看来‘一两’这个名字是有个人的痛脚啊，一提起来就跳脚，真是个小气鬼儿！一两耶，一两哟，一两乖乖回来吧……” 洪班气急了，要不是手里的笔记本是宝贝，她一定会扔出去钉那个坏家伙一下，眼看著朱鹮越来越放肆，洪班脱下自己的鞋子开始追着他打。 朱鹮在前面一边叫嚣着“小气鬼儿，打不着”一边转过头来继续挑衅的叫着“一两跑太慢啦，一两加油追啊！” 洪班气得头发都快竖起来了，此刻一心想着赶紧抓住这个小王八蛋揍一顿，刚才伤心的情绪早就被抛到了脑后。 血眉和大海在后面默默地看着这两人追来追去，血眉叹了一口气：“真是对冤家，洪班这都三十好几的人了，怎么老跟个小孩似的咋咋呼呼的。” 大海微笑着摇了摇头：“是啊，过了多久还依然像个小孩，真是可爱又无奈啊……” 血眉看了看大海，这个男人，自从出了法术学院，好像变得多愁善感了呢…… 洪班呐，笔记本里的内容，有得你哭咯…… 第七十五章 孙父日记（一） 2017年4月3日星期一小雨 壹壹，我是爸爸。 今天收拾东西时，发现了这个笔记本。 你当年拿到辩论比赛的好名次，把其中的这个奖品送给了我，让我好好保留着，作为纪念。 如今再看到它，你的音容笑貌在我的脑海里依然栩栩如生，可是你却已经化作了一抔骨灰。 我和你妈妈从北京带回了你的骨灰，用一个陶罐存着放在你的卧室内。 你妈妈不肯拿出去存放，一直抱着它哭。爸爸看着难受，便独自到书房内待着。想着写些什么给你，虽然你已经看不见了，就当爸爸找个地方说说悄悄话吧。 壹壹，我亲爱的闺女，爸爸好想你。 最后一次见你是在今年的过年期间，你拉着行李箱回家，待了八天。 你妈妈说你瘦了，让你在北京好好照顾自己。你却说苗条现在是成功人士的标配，让我们也和你一样加强锻炼，保持好的身材。 我和你妈妈每天都有在努力锻炼身体，我们还想着等你和小石结了婚，至少得生一个孩子，我们要亲自去北京帮你们带孩子，看着你的孩子慢慢长大，陪着你慢慢变老。 可哪里能想到，我们确实慢慢在变老，你却永远定格在了年轻的样子。 壹壹，爸爸可能真的老了。 今天看着你妈妈抱着你的遗像一边擦拭一边流泪，爸爸突然有些脆弱，眼泪再也忍不住了。 我和你妈妈奋斗了一辈子，原本想努力为你创造更好的生活，一家人和乐融融、颐享天年。可随着你的逝去，一切都变得没有意义了。 在北京料理你后事的日子里，你妈妈有一天突然问我：“老孙，周末到了，给谁发个视频呢。”那一刻爸爸突然觉得你妈妈生命里最重要的指明灯熄灭了，她一直努力奔着你的方向往前跑，可突然之间，她和我一样，生活没了方向。 剩下的日子，爸爸和妈妈该怎么过下去呢？ 我亲爱的女儿，你离去后，世界都没了颜色。希望你在天堂一切都好，希望下辈子你还能来当我们最爱的孩子。 壹壹，今天是你的头七。据说这天你会回家来看看我们，你还记得回家的回家的路吗？爸爸真希望晚上能梦见你！ 爱你的爸爸。 -------------------------------------------------- 2017年5月15日星期一阴转小雨 壹壹，我是爸爸。 今天是你的毕（尾）七，你离开这个世界，已经49天了。 49天，七个星期，一个月又大半个月……这些日子，爸爸和妈妈都不知道是怎么挨过来的，每天掰着手指数着。希望日子能过快些，又害怕过太快，后来想想也是无奈，现在对于我们而言，日子的快慢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妈妈看到你的照片还是会哭，但她已经同意将你的骨灰存放到公墓去了。 我们给你选了一块风水很好的墓地。你妈妈说，给你攒了一辈子的钱，没能帮你在北京买上房，至少要给闺女选块好墓地。这些钱，我们留太多也没有什么用，希望这块墓地的风水，能让你的来生好过一些。 壹壹，从我和你妈妈从北京回来，总是不停的有家里的亲戚前来探望我们，说一些宽慰的话，让我们找点事儿做，不要每天沉浸在悲伤的情绪里。道理对，我们也同意，可悲伤之所以事悲伤，也不是想想就能释怀的。 每天在屋里看到你以前用过的东西，看到你的照片，看到任何带着你印记的小玩意，你妈妈都会突然哭出声来。虽然爸爸很爱你，但我也很心疼你妈妈，如果再不想想办法，爸爸怕她得什么情绪的疾病。 或许应该离开这里，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重新开始生活，那样，你妈妈才可能再活过来。 壹壹，你不要误会，爸爸不是想忘了你。你是我们这辈子最在意的人，就算你已离开这个世界，我们还是会为你留下家里最重要的位置。 但你已去世，你妈妈却还需要坚强地活下去不是吗。希望你能给与爸爸力量，爸爸必须得把这个家撑起来！ 壹壹，今天毕七，据说过完今天你就会去投胎了。 爸爸愿你安心上路，别在黄泉路上亏待了自己，如果没忘了爸爸妈妈，记得下辈子来找我们。 啊，不！算了，你还是别惦记我们了，爸爸妈妈希望你生生世世都快乐，祥和，安宁。 爱你的爸爸。 --------------------------------------- 2017年7月5日星期三下了挺大的雨 壹壹，还是爸爸。 一转眼，你离开这个世界，已经100天了。 爸爸妈妈今天去墓地看了你。 虽然雨下得挺大，但你妈妈无论如何也要去，所以我就陪着她去了。 自从你走后，每当去公墓，我总是忍不住的看着一个又一个的墓碑上面的字，我发现年轻的孩子还真不少，也不知道这些和你一样英年早逝的孩子们，现在是不是都已经转世投胎了呢。 壹壹，爸爸真的很想你，可是你为什么从来没到爸爸的梦里来过呢？你不思念爸爸妈妈吗？ 有个不知道算不算得上好消息的消息想要告诉你，我和你妈妈搬家了。 我们把你从小住到到大的房子卖了，去你舅舅在乡下的房子旁边置办了一座小院儿，在山里面。你妈妈从小在乡下长大，虽然离开了很多年，但自给自足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房子有一个客厅，一个厨房，两间卧室。一间我和你妈妈住，一间是你的卧室，我在你的房间里面摆设了书桌，没事就在屋里写写字，练练书法，看看书，就像我现在正在做的事情一样。 你的照片摆在房间的正中央，不是遗照，是你大学毕业时拍的那套写真，你妈妈觉得你笑得很好看，就洗出来加上相框，裱了起来。 你妈妈看着你的照片，慢慢地不常哭了。只是今天去墓地看你，她还是不能自己，泪流满面。 壹壹，出生的一百天和死后的一百天，原来心情落差如此强烈。你已经在别处投胎了吧？如果没有，爸爸妈妈很想你，能不能来梦里见见我们，我们有好多话想和你聊聊。 爱你的爸爸。 第七十六章 孙父日记（二） 2017年8月8日，星期二，暴雨转晴 壹壹，我是爸爸。 今天是八月八号，你奶奶的生日，我和妈妈回城去看望了奶奶，她很健康，也很想你。 壹壹，奶奶还健在，虽然已满头华发，满脸沧桑，但精神矍铄，能吃能喝。奶奶说，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爸爸和妈妈很惨，但一定要努力的活下去，因为你在天上能看到，如果我们过得不好，你就不能安心去投胎。 妈妈听了悄悄地抹眼泪。爸爸知道这134天以来，她都过得很不好，多次都想干脆随你去了，是爸爸强制留住了她。爸爸知道你是个孝顺的孩子，一定不愿意看到妈妈成日为了你以泪洗面，所以爸爸也在努力地帮助妈妈走出泥沼。 壹壹，今天奶奶提起你生前因为帮人担保欠了一大笔钱，放款的人三番四次打电话到家里来闹，搞得大家都很不开心。她担心你的去世是因为财产纠纷导致，希望我们能去查个清楚。 你去世后，我们没见过小叶，之前那人打电话来闹也搞得非常不愉快，爸爸也担心，你的死，真的是自杀吗？你妈妈最接受不了的，就是你轻易的放弃了自己的生命，她多次在午夜哭醒了和我哀诉，若你还惦记着我们老两口，也不该就这样从那么高的楼上跳了下去。 壹壹，虽然公安同志已给了我们调查的结果，说你是自杀死亡，但爸爸真不愿意相信你这么开朗的一个女孩，会轻易地结束自己的生命，如果你在天有灵，给爸爸投个梦吧，爸爸想念你。 爱你的爸爸。 ------------------------------ 2017年9月27日，星期三，大雨 壹壹，我是爸爸，生日快乐，我的孩子。 32年前，你坚强地来到了这个世界，早产没有把你打倒，孱弱也没能伤你分毫，可为什么你的青春年华却骤然结束在了31岁的这个节点上。 今天雨很大，爸爸翻了一下前面的日记，每一篇都在下雨，难道是老天爷也为了你的离世而在伤心落泪吗。 日子已经进入了初秋，早晚天气开始有些凉了，特别是在山里。大雨过后，山尖上都笼罩着一层厚厚的云雾，就像有位神仙住在上面似的。爸爸有时候就会想，会不会是你悄悄地待在云雾里，在打探我和妈妈的生活呢？ 妈妈的状态已经比以前好了许多，通过一个夏天的劳作，田里面屋子前后都慢慢开始有了收成。我每天早上带着她出去遛弯，然后摘了自己种的菜回家做一日三餐。日复一日，日子过得倒也还算惬意。除了有点寂寞，经常想起你以外，这一切都算安逸祥和了。 对了，壹壹，爸爸妈妈养了一只金毛犬，给她起名叫一两，你应该明白这个名字的由来吧。虽然你从小就讨厌被人叫“一两”，但这个昵称却是我和你妈妈在你小时候的乐趣，每每看到你为此和人大呼小叫时，我们都觉得你是全天下最可爱的小姑娘。 一两是个很可爱的小家伙，是你舅舅家的豆豆生的，你妈妈特别喜欢她，说她身上有你小时候的机灵劲儿，看到她就像看到你似的。虽然这么说可能有些不妥当，爸爸知道你不会在意，因为你是一个希望妈妈快乐的孝顺姑娘。 壹壹，你离家这个世界已经184天了，一转眼半年就这么过去了。爸爸和妈妈在努力的生活着，可还是没有你的一点消息，我和妈妈都没有梦到过你，难道是我们对你的思念还不够强烈吗？ 姑娘，爸爸真的太想念你了，你有空回来看看我们吧…… 爱你的爸爸。 --------------------- 2018年2月15日星期四阴转多云 壹壹，依然是爸爸。 亲爱的姑娘，新年快乐！ 今天是大年三十，爸爸妈妈去奶奶家团年了。爷爷奶奶身体都挺好，除了耳朵有点背，其他什么问题都没有，爷爷都快九十岁的高龄了，每天还坚持着出门锻炼身体，爸爸笑称也要加强锻炼，学着爷爷一样健康长寿。 可是一想到爸爸现在才六十岁，如果能活到九十岁，剩下的这三十年都没有你的陪伴了，不免又有些黯然神伤。 今天在饭桌上，大家正开开心心的说着祝酒词，你妈妈突然就默默地掉下了眼泪。她定是想起了你，看着满屋子热热闹闹的一大家人，唯独少了你一个，她心里肯定难受极了。 想起去年过年的时候，你的喜笑颜开还历历在目，还打着包票今年要带着男朋友回来给我们“过堂”，可天不遂人愿，爸爸也只能看着你的照片黯然神伤。 壹壹，爸爸再过两个月就退休了。 本来想着等我们退了休，我就和你妈妈搬到北京去和你做邻居，你当时还笑称北京的房价只能让我们望洋兴叹，所以我和你妈妈铆足了劲一直攒钱，就希望能让我们的距离更近一些，现在呢……爸爸也只剩一声嗟叹了。 退休后，爸爸可能就住到山里很少出来了，本来从你去世后，爸爸也停止了在外面接活儿，安心地陪着你妈妈，提前适应了退休的工作也好，省得失落感太重。 壹壹，爸爸妈妈依然在等着你的消息，太久了，你真的不想我们吗？还是你早已投胎去了？ 爱你的爸爸。 --------------------- 2018年3月27日星期二阴 壹壹，爸爸又来了。 爸爸今天喝了点酒，为了纪念你逝世一周年。 爸爸真想你啊壹壹，你怎么就不回来看看呢！你舅舅他岳母去世后，隔一段时间都会回来给你舅妈托梦，说一说近况，解一下子女的相思，你难道就从来不想念爸爸妈妈吗？ 最近我问了家里所有的人，没有一个人在你去世后梦到过你，爸爸心里有点害怕，难道你是遭受了什么厄运，无法脱身吗？你周叔叔说我太迷信了，或许真是爸爸想多了，但是壹壹啊，爸爸想你！真的好想你！ 一年了，壹壹，你离开这个世界一年了，爸爸害怕再过一段时间，就该想不起来你的音容笑貌了！壹壹啊，你来看看爸爸妈妈好嘛？ 爸爸可能喝醉了，也不知道自己写了啥，希望我们壹壹不管在哪里都好好的，你是个善良可爱的姑娘，相信不管去哪儿都会得到大家的喜爱的。 爸爸不多想了，愿你安康，常回来看看！ 爱你的爸爸。 第七十七章 还乡 “呜呜呜……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种断断续续过一会儿就响起来一阵儿的抽泣（痛哭）声，自从洪班拿到她父亲的日记本并且开始读以后，已经绵延了两天了。 反正去调查局上班的惩罚也结束了，也不用去法术学院上课，洪班就这么任由着自己想起来就哭一会儿。 她觉得太伤心了，特别是看到爸爸一次又一次的期待着自己回去看看他们，自己却从来不知道的时候，真是心酸又气恼啊！ 是啊，怎么从来都不回去看看爸妈呢，都说死后能给家里人托梦，自己怎么从来不知道如何操作，难道跳楼后连托梦的权利都被剥夺了？ “师父……呜呜呜……为，为，为啥我都没，没，没能回去给爸妈托个……梦呢？他们好……想念我的……”洪班望着血眉抽泣着问到。 血眉扶着额头叹了口气，虽然洪班的状况是挺让人心疼的，但是身边有个人哭两天了，抱着笔记本不放，怎么安慰都不行，有时候越安慰还哭得越厉害……自己耳朵也是有点疲惫，烦躁是难免的。也罢，赶紧解决了她的这个状态，还耳朵一片清净吧！ “人在死亡以后，七天左右的时候是可以回家人身边去看看的。去之前，地府会给他们一颗‘梦豆’，种在家人常活动的地方，过一段时间他们就会梦到自己一回。这个梦豆是什么原理我也不知道，只知道死者在种豆之前需要自己先想好梦的大致内容，也就是个提纲的意思，然后提交给地府，地府会用法术加进去。等到死者投胎以后，这些内容也会继续出现在家人的睡梦里。”血眉耐心地解释。 洪班继续泪眼汪汪的：“是吗，那我怎么没有梦豆，我也没回去看望过家人呢……” 血眉实在是忍不住地翻了好几个白眼：“你去地府报到了吗，你哪来的梦豆，你都是戴罪之身了，还妄想回去看望家人，美得你！” 洪班听完突然就趴在床上痛哭起来：“哇啊啊啊……不是说我不是自杀的嘛，我是被那个xx上仙给谋杀的呀，那我为什么就不能回去见家里人，我也很想念他们呀……我爸妈还一直等着我回去托梦呢！转生殿不是最人性化的地方吗，那怎么就不能给我们这种冤死的魂儿开个后门通融通融呢……” 血眉听她说完有点哭笑不得：“哟，突然不抽抽啦？你不是一直也没提过想回家看看父母的这个愿望吗，谁说不可以啦，是你自己没申请啊！” “还可以申请吗！真的吗！”洪班有点惊喜地坐了起来。 “肯定可以申请啊，咱们收魂使基本上都是没有去过地府的戴罪之人，所以都没有办法给家里人托梦。但是能当上收魂使证明身上的罪都是有‘情况’的，所以转生殿也设置了‘探亲假’，给那些家人尚在，还愿意回去探亲的人。当然，如果你不愿意回去探亲，也没人逼迫你。” “我愿意！我愿意！我愿意！我以为不能呢，这么重要的信息怎么就没人给咱培训培训呢，太不人性化了！”洪班耸耸鼻子赶紧拉着血眉的手撒娇：“师父，快告诉我怎么申请，我现在！马上！立刻就想回家去看看！” 血眉摇了摇头，实在是对洪班这种情绪大起大落的做派不是很适应，这个妞，刚才还哭得鼻涕流了一地，现在眼泪都不擦，马上又满血复活了。也不知道该庆幸她的简单，还是该担心她的无脑…… 血眉把手放在洪班的脑袋上摁了又摁：“你先别兴奋，还得走流程！你得先想想，你是想以托梦的形式让你父母见到你本人，还是想以别的身份让你父母见到一个不是你的活人。” “我，我，我……我都行，能见到爸妈就行，怎样都可以！” “你别急躁，哎哟我去！你是个成年人了，能别像个小朋友一样按奈不住嘛！” “那那那……有什么差别吗，这两种形式！” “差别就是你在梦里见到爸妈，他们会以为是因为自己太想念你，所以做了一个梦，对梦的真实性会存在怀疑。但若在生活中见到你父母，他们不知道见过了你，但你却可以把自己的想法间接的告诉他们，也可以用传话的形式告诉他们一些真相。” “真相……是哦，他们可能很需要了解事情的真相……” -------------------------------- 当天下午，一位乌黑的头发顺手扎了起来，******，牛仔棒球帽，穿着一身牛仔服的女孩出现在了洪班爸妈所在镇子的集市上。 是的，这是洪班的选择，用了一个新的身份，孙壹生前的同事。 洪班有仔细的考虑过这个问题，若是自己从梦里去见爸妈，告诉他们自己的一些情况，他们可能只是以为做了个梦，不会有什么想法。但是用亲近者的口吻去说这些事，他们会更容易相信一些。 何况的何况，有了梦豆，洪班可以编一些梦，至少能让爸妈在以后可以梦到自己了。 她鸡贼地想着，反正以后也能梦到，不差这一次了。 这一次若是选择了做梦，对于爸妈而言可能和以后的梦一样，里外都只是是梦，但对于洪班而言可不是！ 所以……看得见、摸得着、没准儿还能抱一抱，为什么不选“别的身份”呢！ 只是，洪班没想到爸妈会来这个镇子上居住。 若有人来过位于四川大山深处的这些城镇，就会发现这里的发展远远的落后于外面的世界，甚至有与世隔绝的意味。 这里的小城小镇都是依山傍水而建，路也是依着山势一直蜿蜒，有时候真的会出现“山路十八弯”的景致。 路的两旁一边是山，一边是江河或者农田，甚至陡坡。 洪班活着时，每当回家坐车都会晕得七荤八素找不着南北。 小时还以为只要坐车就会晕车，后来离开大山到了北京后，发现晕车这件事竟然不治自愈了！ 等“有文化”一些了以后，洪班明白了，之所以回家会晕车，就是被那些盘山道给绕晕的。 但以前洪班和爸妈住在县城里，现在爸妈已经搬到了远离县城的一个非常偏远的小镇，这个镇子洪班活着时都没来过，虽然这里住着洪班那位从小就避之唯恐不及的舅舅。 哎呦，想起一会儿有可能会见到舅舅，洪班的头已经开始疼了。 第七十八章 相见 说起洪班的这位舅舅，也不是什么有大毛病的人，就是嗓门太大，经常在表达感情的时候让人尴尬不已。 另外就是，太-热-情-了！ 热情到洪班经常会觉得我的天呐，能不能让我干点活儿呢，我喜欢自己动手丰衣足食；能不能别一直往我的碗里面夹菜，我的年纪已经到了必须控制饮食减肥的时候了；还有别老打听我的私生活，我喜欢有点隐私…… 舅舅本来以前也跟洪班他们一家人一样住在县城里，后来因为身体的原因，他早早病退，并且到山里买了房子，带着舅妈一起在绿水田园中过起了有规律的养老生活。 孙爸孙妈从北京回来后，孙妈由于一直郁郁寡欢，所以舅舅就建议他们也搬到山里去住，原话是：“山里人少空气好，心灵净化得快，伤心的事儿很快就忘了”。这是洪班用新身份见到孙爸孙妈以后才知道的。 此刻洪班的名字叫洪思川，名字是她能给父母最大的暗示了，虽然他们肯定不会往哪方面想。 传送到这里之前，洪班想过一万种和父母见面以后的场景，但是唯独没想到的是，她是被一条狗扯到家里去的。 来镇上之前，洪班先给孙爸爸去了个电话，说自己是孙壹生前的同事，孙壹留了一些东西在自己这儿，想给二老亲自送过去。 孙爸爸自然是感恩戴德的同意了，并且说好到镇子的东头去接她。 孙爸孙妈所住的地方，要回家必须经过这个镇子. 虽然只是路过的关系，但通常都会告诉别人自己住在某某镇，而不会说住在某某山上。 毕竟知道某某山的人通常只有山上山下的人而已。 洪班乖乖地站在小镇东头那个写着小镇名字的牌子下等着孙爸的到来，约好了下午四点半，现在是四点一刻，可能还需要等一会儿。 站在牌子底下回想着过往的种种，洪班心里有点唏嘘，如果死之前知道死了会让父母如此伤心，不知道还有没有勇气去死呢。 正想东西想得出神，突然感觉自己的挎包被谁拽了一下。 “难道这儿还有贼！”洪班惊觉的往回一望，就看到地上有一只狗正用嘴使劲的拽着自己的挎包，努力地朝一个方向挪动。 一只金毛。 不知道为什么，洪班立马就知道，她是一两。 虽然很讨厌被叫一两，但看到这个一两，还是忍不住地觉得很喜欢。 洪班任由着一两拽着自己的包包，然后笑着蹲下来说：“嘿！你是一两对不对！”洪班宠溺地摸着一两的脑袋：“你想带我去哪儿呀？去爸爸妈妈的家里吗？好啊，你带路，姐姐跟你走。” 说完站起来微笑着让一两拽着往前走，哼着小曲爬着山路，趟过小溪，穿过树林，总算看到了竹林深处，大山交错处的那一片零星小屋。 洪班长长地吁了一口气，笑着对一两说：“嘿！你成功了，我们到了对不对！”然后用手指指着一处瓦房，那个房子的门帘是自己以前绣的的十字绣。 一两欢快地跑到屋子门前，然后朝自己汪汪叫了两声，这个小家伙好有灵性啊！ 但洪班马上就笑不出来了，因为听到一两的叫声，有人从屋里捞开门帘走了出来。 那个微微发福，头发挽在脑后的身影，是洪班日思夜想始终惦记着的，妈妈。 洪班身子略微颤抖着，有些不能自已地喊了一声：“阿姨，您好，我叫洪思川，是孙壹以前的同事。我跟叔叔打过电话，来看看你们。” 孙妈妈略微怔楞了一下，马上换上了热情的笑容向她走了过来：“小洪啊，我听你叔叔说了，赶快进屋来！你叔叔说接你去了，你怎么还自己找过来了呢！” 洪班悄悄得抹了抹眼泪，嘴巴努了努一两所在的地方：“这个狗狗一直拽着我的挎包往这个方向走，我想她可能闻出来了这是孙壹的包包吧，所以我就跟着来了，没想到还真是没走错，我刚才还有点担心呢……呵呵呵……”洪班傻傻地看着一两乐。 孙妈妈也没做多想，赶紧把洪班让进了屋内。 一进屋里，洪班的眼泪差点没忍住飙出来，大门正对着的墙上，挂满了自己和爸妈的合影，从小到大的各种艺术照，还有自己工作后的一些掠影……好些个小时候的照片，自己都不记得了，可爸妈竟然还保存的这么好…… 洪班注意看了看孙妈妈，发现她忙着招呼自己，又是弄水果弄瓜子，又是倒水的，没注意自己的失常，洪班松了一口气。 从来不知道回自己的家里是一件如此让人紧张的事儿啊。 正在这时，孙爸爸的脚步声传了进来，洪班转过身，看见一个光秃秃的脑袋正掀开帘子往里面探身，她的心又扑通扑通连着狂跳了好几下。 洪班转过身朝着孙爸爸鞠了一躬，然后乖巧地叫了一声孙叔叔。 孙爸爸摸了摸自己的大光头，挂着慈祥的笑容乐呵呵地说：“还说出去接你呢，没想到你竟然被一两给先找到了，我还说这个小家伙今天去哪儿了呢！”说完就主动走过来和洪班握手。 洪班暗想，爸爸的手劲怎么这么大，以前没发现呀，难道是因为以前没握过？ 洪班在孙爸爸的引导下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下了。 说是客厅其实就是在一个简单的空房间里面摆了一台电视一套沙发一个茶几，别的什么也没有了。 洪班笑问：“孙叔叔，你们的客厅怎么这么空呢，不像是你们的风格呀~” 孙爸爸挑眉：“你知道我和你阿姨以前是什么风格吗？” 洪班摸摸鼻子有点心虚：“我听孙壹以前提起过，也见过你们以前房子的照片，跟现在的差别还是蛮大的呢。” 孙爸爸的眼睛闪了闪：“是吗，看来你和我们壹壹以前关系很好吧？” “嗯，很好，知道很多壹壹小时候的事儿，以及后来工作上的事儿。” “壹壹去的时候，你在哪儿呢？我们去北京待了几天，估计太忙碌了，没有见着你。” “壹壹那件事的整个过程我都知道，我来就是想跟你们详细说一说的。” 孙爸爸听洪班说完突然激动地站了起来，洪班看了看孙妈妈，她也一脸期待的看着自己。 嗯……好好编个故事，让爸妈安心吧！ 第七十九章 种梦豆 “嗯哼……嗯哼……”洪班清理了一下自己的嗓子，开始按照预先想好的思路，对爸妈讲起了自己跳楼前后发生的事儿。 “叔叔你还记得壹壹有个很好的朋友叫叶秋黄吗？” “记得，怎么可能不记得。” “壹壹当担保，为她和一个姓李的大姐搭桥，借了二十万。” “是的，后来小叶卷款消失了，姓李的就成天打电话骚扰壹壹，还给我们也打过电话。” “李姐也真是胡搅蛮缠，不光联系你们，还联系了壹壹的前男友，她身边的朋友。” “她也真是……” “壹壹跳楼那天，李姐打电话说如果不还钱，第二天就要去我们公司闹，让壹壹工作也丢了。” “她怎么这么狠！壹壹也是为了帮她啊……” “您别生气，李姐的事儿我一会儿再跟您说。那天壹壹受了刺激，觉得很委屈，就站到了公司的窗台上，不知道她是想不开还是想透透气，反正她在窗台上坐了很久，在半夜12点。” “半夜，她去公司做什么？” “呵呵，it公司，加班都是常识，我们有时候还通宵加班呢。” “哎……真是辛苦啊，早知道……哎……早知道就不让她去北京了。” “那天壹壹其实是失足掉下去的。” “你怎么知道的呢！”（孙爸爸又猛然站了起来） “我看过公司的监控，壹壹本来站起来想回屋里，结果没站稳……” “是吗，你确定看到她准备回屋了吗？”（孙爸爸有点踉跄） “嗯……我确定！您看到这个东西了吗？这是壹壹给您买的手机，说您快60大寿了，要买了给您做生日礼物，若准备自杀，她怎么可能准备这个。” 孙爸爸巍颤颤地伸手结果了洪班递过来的手机，洪班能看出来他在极力压制自己的情绪，虽然眼睛已经饱含泪水。 但孙妈妈已经忍不住了，她捂着嘴呜呜的哭，然后沙哑着呐呐自语：“我就知道，我们壹壹不可能自杀，她不是会自杀的孩子，她那么乐观，身边人都喜欢她的。” 洪班走过去搂住妈妈的双肩，让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哭，然后用手轻轻抚摸妈妈的背，帮她把情绪稳定下来。 “叔叔阿姨，你们也别怪李姐，她也死了，因为赌博欠债，她是真的自杀了。” “什么！自杀了！……我都还没来得及找她算账，咋就自杀了呢！” “叔叔，您别想着找谁算账了.壹壹生前最想要的，就是你们能安享晚年。我看了一下你们生活的环境，真美呀，就像世外桃源一样，壹壹要是看到了，一定很喜欢这里.你们以后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过好每一天，就是对壹壹最大的安慰。” “谢谢你啊，小洪，从北京这么大老远的来这穷乡僻壤的地方，专程给我们把手机送过来，辛苦了！今晚你要是不嫌弃，尝尝你叔叔的手艺，我给你做壹壹以前最爱吃的红烧牛肉和蒜苗回锅肉，保准你爱吃。然后你今晚就住这儿吧，壹壹那间房一直空着，没人住过。” “好呢，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能在这儿吃一顿爸爸做的饭，在自己的房间住上一晚上，是洪班这次除了“带话”以外最大的期望，没想到都不用考虑用什么借口，孙爸爸直接提出来了。 孙爸爸见她爽快答应了，非常高兴，召唤出一两开开心心地出去买肉去了。 而孙妈妈虽然已经停止了哭泣，还是有些神伤地坐在沙发上发呆，洪班走过去轻声安慰她：“阿姨，壹壹跟我说，您一直是她的榜样，您年轻的时候从农村出来，一无所有，凭着韧劲自力更生在城里扎下了根。这些年她一直希望像您一样，能凭借自己的能力在北京扎下根来。” 孙妈妈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当妈妈的，哪个不希望自己的儿女平安，健康，扎什么根，我真的很后悔当年没有反对她离开我们去北京瞎扑腾，好端端的一个女孩，就这样没了。” 洪班拍了拍她的背：“壹壹最大的心愿，就是能让您和叔叔去她在北京买的房子里过年。虽然愿望没来得及实现，但是这些年她为此一直很努力，过得也很充实！壹壹是个开朗的女孩，我们大家都很喜欢她，她一定也希望您也能开朗常驻，所以您得尽快开心起来，这样她才能放心呢！” 孙妈妈拍了拍洪班的腿：“谢谢你，小洪，听你说完这些我心里好受多了，我以后会想着壹壹越过越好，你放心吧！” 当天晚上，洪班在无数的惊呼和赞美声中心满意足的吃下了死亡后吃到的第一顿饭，这顿饭孙爸爸做了她以前最爱吃的好几样东西，每一样都让洪班赞不绝口，停不下来。 酒足饭饱后，洪班乖巧地和爸爸妈妈一起坐在院子里赏月。 这里的月亮又大又圆又清亮，和北京的月色相差太多了，感觉坐着沐浴月光，整个人都安静了下来。 洪班看着爸爸妈妈，心里非常的幸福和满足，虽然知道今晚一过自己就得离开了，但看到两位老人从自己来以后明显的变得开朗起来，洪班觉得自己这一趟真的算来对了。 ---------------------- 晚上，趁爸爸妈妈睡着了以后，洪班悄悄咪咪的从自己的小屋里走出来，来到了院子里。 她对着黄灿灿的月亮拿出了保存得极好的梦豆，然后把豆豆放在手心里，双手合十对着天空念起了咒语。 这颗豆子原本自己是没资格拥有的，但不知道朱鹮是从哪里讨来的，背着血眉和大海神神叨叨地塞给了她，然后让她一定要保密，这可是花了大功夫才弄到的宝贝！ 可真是宝贝呀！洪班太开心了，因为爸爸妈妈以后也能梦到自己了，这真的是天大的好消息。 洪班自己造了一些梦，包括过年的时候送祝福，爸妈过生日的时候送祝福，鬼节之前找爸妈讨要“过节费”，过一段时间就叮嘱一下他们保重自己的身体等等…… 不需强调自己爱他们，也不需要在梦里提及自己在地府的事，洪班只希望爸妈梦到自己的每一夜，第二天起来都能有一个好心情。 梦豆种下，洪班知道自己离开的时间也该到了。 第八十章 分离 山里的早晨空气非常清新，袅袅炊烟临近的瓦房顶上飘起，预示着一天的生活即将拉开帷幕。 洪班从睡梦中苏醒，慵懒地抻了抻腰。 昨夜睡得太好，都几乎已经忘了自己只是特批出来“探亲”而已。 本来想种完梦豆就回转生殿的，但转念一想，突然就这样消失了，爸妈肯定会有所怀疑，做戏做全套，善始善终……无论用一个什么样的理由，反正洪班就是住下来了。 这个房子里没有洪班的记忆，但有爸妈的味道，还有自从看到自己就亲热得不得了的一两，短短一天一夜，可能根本给他们留不下什么记忆，但却可以支撑着洪班在未来的日子里勇敢很久。 勇气这种东西，无色无味，无形无声，但若没有它，却可能导致在前进的过程中畏首畏尾，踌躇不前。家人能给自己勇气，爱能给，信仰也能给。 远远的看着父母过好他们的日子，无声地给予陪伴和支持，便是洪班日后很长日子里的信仰。 从“孙壹的房间”里出来，洪班已经把自己收拾得神清气爽。 本次借壳的这个躯体，是洪班身前特别喜欢的款式，中高个，凹凸有致，皮肤干净白皙，照镜子的时候她都忍不住的感慨：“哎呀，洪思川，你好好看呀，要是我也像你一样好看，就不会被人劈腿了吧……” 孙爸孙妈已经把早餐准备好了，是洪班生前最爱的盐菜包子和熬得快要化掉的绿豆粥，洪班走到餐桌前，闻了闻包子的味道，由衷地感叹：“阿姨，您这包包子的手艺，真的和壹壹说的一样，闻着销魂呀！” “呵呵……是吗，壹壹确实从小就喜欢吃我做的包子。”孙妈妈笑得眼睛都快看不见了。 “哎呀，要是吃完以后爱上了怎么办，以后很难吃到了该有多难过呀……” “没关系，你要是喜欢吃，想吃了抽空就来玩儿，阿姨给你做很多很多！” “嗯……谢谢阿姨！” 洪班眼睛有点湿润，以后还会“有空”吗？也不知道“探亲假”多久能有一次，用过的身份还能再用吗？这些得回去好好打听打听。 洪班正看着包子使劲咽口水，突然从门口传来了一阵爽朗的笑声，洪班一听脑袋就有点大，哎哟喂，最怕的人来了！ “玉儿，听说你家里来客人啦，我来看看有没有能帮上忙的！”舅舅的声音还是那么中气十足啊……洪班挤了挤眼睛，让自己能尽快进入备战状态，随时准备迎接热情的攻击。 “大哥啊，这是壹壹在北京的同事，叫洪思川，特别过来送壹壹的遗物，也顺便看看我们！” “是吗，洪……四川？” “叔叔您好，我叫洪思川，思念的思，四川的川。” “你好！你好！我是壹壹的亲舅舅，她妈妈的大哥。咋样，来这边待着还习惯吗？” “挺好的，这边山里的空气可真好，孙叔叔的手艺也很好，我昨晚睡得也特别的舒服。”洪班一口气回答了三个舅舅可能会问的问题，这个老年人是真的会一直问。 “哈哈哈……是吗，那你多住几天，去我家尝尝她舅妈的手艺，也是很不错的！” “谢谢舅舅了……额，叔叔。我公司还有事儿，一会儿就得走了，以后有机会再来看你们，尝试一下壹壹舅妈的手艺。” “不行！不行！怎么能待半天就走呢，太不像话了，玉儿你也不知道多留人家几天，让我们好好招待一下！” “大哥，思川还有她自己的事儿，别勉强人家了。” “是啊，叔叔，我也想多待几天，但确实公司有事儿走不了太久，下次吧！呵呵呵……” “这样啊……那你等着，我去让她舅妈准备一些特产你带回去。对了，你成家了没？” “呃……谢谢叔叔关心，我没成家呢，现在还是单身，因为工作太忙了，一直没时间找。”洪班在心里流汗，果然还是这么爱打听啊，自己干脆一气儿把后面的“为什么”也回答了。 “哎呀，这么好看的姑娘怎么也没对象呢，说说你的标准，叔叔帮你留意着。” “谢谢叔叔，这边太远了，我还是自力更生吧……呵呵呵……” “哎呀，大哥，你要准备东西就赶紧去吧，别一直打听，把小姑娘吓坏了。” “好好好，我现在就去，小洪，你等着啊！” 舅舅屁颠屁颠地准备东西去了，洪班有点汗颜。 孙妈妈见她有点局促，走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别在意，壹壹她舅舅就是天生好客，比较热情，人不错，也是真心的感谢你代替壹壹来看我们。” 洪班点了点头，眼睛有点湿润。 活着的时候不觉得，死了以后才发现，原来以前不以为然的亲情，现在也变得如此奢侈。 活着的时候还有父母有亲人互相帮衬着，死了以后，真的就是魂归魂土归土，全都变成了个人作战了。 哪怕是丹丹和她妈妈那样一起死亡的母女，在宫格也是各待一间房，最后各投各的胎。 人只有活着，才有资格享受亲密无间的亲情啊…… 虽然万分不舍，洪班还是站在爸爸妈妈的房前，准备说说道别的话，然后回转生殿了。 一两一直在她脚下转来转去，一会儿摇摇尾巴，一会儿探起身来想让她抱抱。 洪班蹲下去架起一两的前腿，凑近温柔地说：“一两啊，姐姐走了哦，你要好好陪着爸爸妈妈，不要让他们太孤单好不好？如果还有机会，姐姐会再来看你的。” 一两不停的摇尾巴，“呜呜呜呜……”的一直哼哼，好像听明白了似的。 洪班站起来，给爸爸妈妈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哽咽着说：“叔叔阿姨，我走了，你们一定记得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这样壹壹在天之灵才能安息。壹壹以前说过，不管怎么样，一定要让你们过上幸福的生活，虽然她不能再向二老尽孝了，但你们一定要为了她照顾好自己，我相信这一定是她最大的心愿。” “好的，小洪，谢谢你啊，感觉你一来，我和你阿姨心情都好了不少，突然就觉得踏实了，真是神奇呀！你放心，我们会好好照顾自己的。你也好好的啊，没事儿常来看看我们，看看一两，保重啊！”孙爸爸眼神里有深深的不舍。 “嗯……再见！” 一步三回头，但再回头也阻止不了分离的事实，何况，是生离死别呢。 洪班走后，孙爸爸进屋以前对孙妈妈说：“一两以前可是从来没见过壹壹呀，怎么能闻出来壹壹的味道呢……” 孙妈妈看着洪班身影消失的地方：“不管是为什么，壹壹她还好好的就行，我也就放心了……” 第八十一章 挨揍 洪班回到转生殿后，没有马上去归还自己借的身份，先小跑着回了工作站。 一进屋，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发现屋里两个人在看到自己的一刹那全都愣住了。 洪班正想对血眉展示一下自己带回来的这个形象，就见血眉突然冲过来，然后“pia”一耳光就扇了过来：“找你这么久，你竟然敢自己送上门来，找死！” 时间突然就静止了。 洪班嘴巴不停的抽搐，强忍着泪水一脸委屈地看着血眉，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血眉发现了她的不对劲，然后念叨了几句咒语用探魂术查看了一番，然后脸色就变了：“我x你大爷的，用谁的身份不好，你竟然用这个身份，你给老娘赶紧去换回来！” 然后一顿拳打脚踢把洪班撵走了。 洪班可真是委屈极了，平白被扇一耳光也就罢了，还受到了不欢迎对待，真是……本来心情特别好，有好多东西想要和大家分享，这一下子突然就被揍郁闷了。 洪班走以后，血眉转过身，看见大海震惊的表情，走过去对他说：“别看了，不是那个人。” 大海满脸不置信：“她这是连自己的肉身都舍弃了吗？” 血眉拍拍他的肩膀：“她那种狠角色，一个肉身算什么，能达到目的，连灵魂都可以和魔道去做交易。别想了，我这还得好好考虑一下一会儿怎么给洪班解释呢。”说完扶了扶额，对自己的冲动感到有些无语，真是一见那人就会失去理智呢。 大海沉默了，自己找了这么久的人，身体竟然在转生殿，这让自己情何以堪啊……深深地叹了几口气，大海苦笑着站起来离开了工作站。 此刻的他，必须找个地方去冷静冷静，刚才那一刹，自己的身体好像都被掏空了，他设想过很多种见到她的场景，但没想过她早已不是她的这种结果。 ……我该怎么办，还找下去吗…… 洪班失魂落魄地来到借贷中心，办理身份归还的手续。 在转生殿，设置了一个专门的部门，用以办理收魂使们去阳间行走时的身份和物件的借贷。 物件借贷好说，无非就是租赁一些只有阳间才有或者去阳间必须要用到的东西，例如手机、电脑、身份证、钱等等。 而身份的借贷，里面的门道就比较复杂了，涉及的程序也有些麻烦。 首先，借贷者得先提交自己的需求，写明白用这个身份要做什么，需要涉及哪些环节，需要具备什么技能，并且提交自己对这个身份的一些设定，比如年龄、外形要求、容貌要求、特殊要求等。 提交需求后，接待中心会根据提交者的描述去匹配一些备选项，再由借贷者从中选出自认为最合适的一个。 和借贷身份的融合，像洪班这种什么也不会的初级收魂使，需要在接待中心的植入处进行植入处理，还身份的时候再去植入处进行分离处理。对于高级收魂使而言，把自己和一具具体融合，是再简单不过的事儿了，完全可以自己进行这些操作。 接待洪班的借贷中心员工拿着洪班递过来的工卡，正在进行身份归还的操作，洪班情绪有点低落的问：“大哥，你能告诉我，我借的这个身份，以前是干啥的吗？” “这个无可奉告，我们也不知道。” “咱们这些身份都是从哪儿得来的呢？” “基本上都是生前做了很大的错事，将要面临魂飞魄散惩罚的人。或者和转生殿做了交易，直接抛弃自己阳间肉身的神鬼魔怪。他们都会在咱们借贷中心保存到超过他们实际阳寿100岁以上才会往外借贷，以免去阳间被人识破。” “那我这个身份，是前者还是后者啊？” “不好意思，这个无可奉告，我也不知道。” “那你知道什么？” “我知道我这边已经办完手续，你可以随我去做魂魄分离了。” “哎……走吧走吧，问你啥都无可奉告，真没劲。” “……” “抱歉啊，今天心情不太好，说话有点重了，我道歉，对不起!” “没事儿，请随我来。” 从“洪思川”的身体里出来后，洪班在外面徘徊了很久都不敢回去。 被血眉这么劈头盖脸的又扇又骂以后，怕骤然见着了会有点尴尬。 而且……不知道为啥，心里有点发虚，好像自己做了什么天大的错事似的。 洪班拿出自己的徽章，呼叫朱鹮：“小猪小猪，你在转生殿吗，要在的话，来法术中心找我。” 过了一会儿朱鹮慵懒的声音传来：“我在，刚好我就在附近。你等着，我马上去找你。” 洪班发完就开始坐着发呆，说实在的，她不觉得自己是玻璃心的家伙，但无端被人pia一巴掌也是会难过的，何况那个人还是自己尊敬爱戴的师傅。 “咋了，像只被烤熟了的火鸡似的”朱鹮调侃的声音传来。 “你才像火鸡……” “哎呀，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咋了！” “是重点！我才不是火鸡……” “哎……难道是回家见爸妈不顺利吗？被识破了？” “没，很顺利，我开心的和爸妈拥抱了以后才离开的。” “那不是挺好的么，怎么看上去如此低落呢？” “我刚才被血眉揍了……” “……你怎么惹着老祖宗？” “不知道，她一看到我，就飞过来pia的扇了我一耳光，还骂我贱货……” “不应该呀，老祖宗不像是会做这种失心疯的事儿啊！” “嗯……可能跟我没换身份直接去找她的有关系……” “你……你竟然带着借来的身份回了老巢？等等……不对啊，你借的什么身份啊？” “不知道，是一个长得很好看的女生，我问接待中心这个女生是谁，他们不告诉我。” “老祖宗骂你的话你还记得吗？” “……不记得了，被打懵了。就记得她的表情好狰狞，像是想掐死我似的。” “那你现在在这儿坐着干啥，走，我们回去质问她一顿，怎么能乱打人呢！” “哎呀，你别扯我，我这不是……怕回去见着了尴尬嘛……” “那你准备躲我到什么时候呢……”血眉的声音轻飘飘地从洪班的后背传来，她一下僵住了。 第八十二章 解释 听到血眉的声音，洪班像是被人戳了屁股似的一下子弹了起来，转过身睁大眼睛看着血眉。 血眉皱着鼻子，摇了摇头，轻叹：“哎，我就知道你会闹脾气，我是来领你回去的，走吧。” 血眉转过身往前走，洪班和朱鹮站在原地没动。 血眉见状又轻叹：“呼……咋了，要跟我决裂啦？”她望着洪班。 洪班唯唯诺诺的低下了头：“师傅，我……” 朱鹮走上前，谄媚地笑着对血眉说：“老祖宗，那个……你别生气，洪班只是有点委屈而已啦。主要是开开心心地回来，还没来得及报喜就突然莫名其妙被揍一顿，心里有点没底，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血眉看了眼朱鹮，又看着洪班：“走吧，回去我再跟你解释，这儿……耳朵太多了。” “哦……”洪班依言跟着血眉开始往回走，朱鹮也默默地跟上了。 回到工作站的时候，大海不在里面，洪班四处瞅了瞅，心想也好，刚才被他看见我挨揍了，此刻不在也省得多一个人跟着尴尬。 血眉好像知道了洪班的想法，走到自己的位置上仰面躺下，双脚放到桌子上，然后懒懒地说：“大海在找一个人，也在等一个人，这个你知道吧？” “嗯，听你说起过。” “他找的那个人，和你今天用的那个身份，长得一模一样。” “蛤？你的意思是，我今天用的那个身份，是海哥的情人的身体？” “也不算情人。他是个痴情种，一直默默爱慕着人家，被人利用了也不自知。至于你用的那个身份是不是那个人，我需要去查探一番。” “师傅……我……” “你不用自责，毕竟这不是你的错。看到她就失去了理智，是我的错，所以我先跟你道个歉。” “师傅……不不不……我不应该随便带着别人的身份回来的。” “不怪你，若不是你带着身份回来，现在我们可能什么也查不到，你倒是提供了一些线索。” “那师傅，我能做些什么吗？” “什么也不用做，干好你自己的事儿就行了。” “关于刚才我告诉你们大海的那一段，你们知道就行了，不用去问他，记住了吗？朱鹮？” “啊？啊！哦！知道了，老祖宗。” “朱鹮，你对于这件事好像一点也不意外啊。” “老祖宗，对于你们这些大人的情啊爱啊，我不懂，我还是个小孩子。” “这个时候你又承认自己是个小孩子了……” “该承认的时候就承认，这是一个男人应该有的风度嘛……” “好了，你们忙自己的，我得出去一趟。洪班，给你办理租赁业务的人叫什么名字？” “啊？嗯……好像叫玉叶吧，还是叫雨夜呀，我听着可能是这两个。” “嗯，好，我知道了。” 血眉走以后，洪班一脸惊魂未定的走回自己的小位置上，一边拍着胸脯一边叨叨：“我的天，太刺激了，我怎么这么巧就用上了海哥的老情人呢！” “血眉说了，那不是海哥的情人，只是海哥暗恋人家。” “这不重要！我怎么觉得你的关注点老是和别人不一样呢！这重要吗！重要的是，我！为什么！就那么巧的！租-到-了-海-哥-的-老-情-人！” “你想说的是什么呢？” “我感觉这里面应该有人在操作，我是被人给利用了！” “你们大人的内心世界好阴暗呀……” “我这是在合理推测，适当怀疑！” “好啦，反正怎么说都是你有理，我不跟你争了！据说和女人讲道理的人都是傻x，我可不当傻x，我要出去溜达去了！” “滚蛋滚蛋滚蛋，你们都赶紧滚蛋，老娘要静下心来自己琢磨琢磨，哼！” 血眉出了门后，先去寻找大海的踪迹。 遍寻不得，正准备作罢，却在交界处找到了正在犹豫徘徊的大海。 大海站在交界处的门口，右手握拳不停的砸在左手摊开的手心里，嘴里嘟囔着：“去不去呢，去不去呢……” 血眉凑上前去冷冷的问：“去干啥呀，那么迫不及待么！” 大海一点都不意外血眉的突然出现，他望着交界处的分界线缓缓道：“这么多年都过来了，我原本已经接受了她不是普通人的这件事，可今天突然看到了她的肉身，我好不容易平静的心绪又开始燥热了起来，哎……不怕被人笑话痴傻，就怕痴傻只是个无聊的笑话啊……” 血眉站到他旁边淡淡地说：“洪班这次借贷的身份，是羽叶给她的。你还记得羽叶这个人吗，他可是上过处分名单的，不知道怎么又被放出来了。” “哦？羽叶，我记得他……他以前和阳间的人私通，往转生殿送过消息。” “嗯，当时难释大发雷霆，但看在羽叶是暗影曾经的手下，才网开一面，只给了关禁闭处理。” “你是什么意思？你觉得这次洪班租的身份，是人有意安排的？” “我觉得八九不离十，只是他到底是受了谁的示意，我们得去查查。” “嗯……还是你遇事冷静，我又冲动了。” “大海，咱们都有自己的劫，我的劫是孩子，你的劫是女人，迟早都得渡劫，这是难免的。” “呵呵……我渡劫和你渡劫可不是一个层级的，你抬举我了。” “走吧，别伤春悲秋了，好几百岁的人了，怎么还像个小伙子似的。” “哎……惭愧……” 血眉和大海前脚刚离开交界处，后脚就有人露出了跟踪的身影。 那人对着自己的徽章报告：“大海和血眉没有去阳间，他们已经回去了。他们有谈到羽叶，看来已经被发现了，请有所准备。” “另外，我发现除了我还有别的人在跟踪他们，是否需要做进了解?” “具体是什么人目前还不太清楚，可以确定的是，那边应该也开始有所行动了。” “好的，我会探查清楚，请放心，有消息我会再联系您。” 偌大的转生殿，人员庞杂，暗潮涌动。 有一出好戏正在急剧酝酿着，相信在不久的将来即将拉开帷幕，让我们拭目以待。 第八十三章 银光 洪班努力反思自己今天怎么就突然发神经地带着租的身份回了工作站呢？ 不应该的，按照自己谨慎的行事风格，应该先办妥所有的事情才会返回不是么？ 哦……对了，在回来的路上碰到了一个人。 【两小时前】 洪班告别了自己的爸妈，来到指定的转送点，发送指令要求回传。 转生殿为初级收魂使准备了一套传送系统，帮助他们在不会/无法进行瞬移术的时候，可以方便的被传送到世界的任何地方。 和外出收魂的传送地点差不多，都得选在人迹罕至或者接近地下的地方。 洪班家乡的传送地选在一个废弃的工厂里，早年这里曾是红极一时的大厂，可随着世事变迁，原本红火的业务也衰败了，现在只剩下一个空壳矗立在原处，等着更有实力的单位来接收。 走到传送地后，洪班正准备操作回传，突然听到有人“咦”了一声。 她转过头四处打望，在颗桑葚树下面看到有人在往自己这边观望，洪班仔细瞅了瞅，在那人的胸前看到了收魂使的徽章。 她有点意外能在此处碰到同事，忙收拾了一下心情，走了过去。 是一名和自己年纪相仿的女子，洪班朝她伸出自己的右手：“您好，我也是收魂使，我叫洪班，我今天是出来探亲的，没想到这么巧能碰到同事。” 女子见洪班大大方方地报了自己的名讳，便也不再扭捏，同样伸出右手来和洪班握了握，然后微笑着说：“您好！没想到白天出来也能碰到同事，还真是难得。我叫耳火，生前姓耿，所以起了这么个名字。” “耳火，哈哈……好有意思的名字。你是本地人吗？” “嗯……咱们收魂使的工作范围不都是按照死时地点就近安排的么，我是这里人，所以跟你算是老乡。” “哎呀，羡慕你，我死在北京，所以一直在北京干活儿。” “哇！好羡慕哦，我都没出过四川。” “你怎么白天还上来了呢？” “嗯……有个比较棘手的事件要处理，是我月例特权的时候救过的人，又自杀了，没救回来，我刚去把他收了。” “哎呀，真是可惜啊！” “你往里面站点，不然别人看到你会以为你在自言自语。” “哈哈……也是也是，不过我看这里荒废很久了，很少会有人来呀。” “以防万一嘛！你用的这个身份好像和别的身份不太一样，我刚才看到吓了一跳。” “怎么了？我没太注意。” “你的身上冒着一层银光。” “嗯？是吗……我怎么没看到呢！”洪班左右上下不停地打探自己。 “这个一般人甚至一般的收魂使都看不着，我是因为生前就有阴阳眼，后来钻研过这方面的法术和技艺，所以能看到。” “是吗……怎么会这样呢！天哪，也不知道有没有被不该看到的人看着了……” “嗯，能被看到的几率应该不高。你最好能回去问问你信得过的法术高强一些的人，这个身份可能生前不简单呢！” “嗯嗯……谢谢你的提醒，我回去就找他们帮我看看！” 和耳火分别后，洪班就火急火燎地往工作站跑，当时想着赶紧让师傅或者海哥看看。 好家伙，怎么还摊上了一个“异形体”呢！ 本来对这个身份的好奇心都已经快溢出来了，但耳光扇过来那一霎都随着血眉的掌风消散了。 如今又知道了这个身份的一些历史，虽然血眉没说死一定是大海惦记的那个人，但是洪班有直觉，应该八九不离十了。 知道了多一点以后呢，好奇心又被勾起来了。 正在这时，血眉和大海回到了工作站。 洪班又是一个轱辘翻了起来，屁颠屁颠的跑到他俩跟前，刚想问问那个身份的事。 血眉朝她使了个眼色，她赶紧识时务地先闭了嘴。 血眉率先开口问洪班“你今天去借贷中心还身份，还是那个羽叶给你办理的业务吗？” “不是啊。我上次去办理，他唠里唠叨的问了好多问题，所以我对他有印象，刚才去还身份，发现不是他了，我还问了一句他去哪儿了，结果工作人员说不知道，不认识什么羽叶。” 血眉皱眉：“不认识什么羽叶……他上次都问了你什么呢？” “就问我要去哪儿，去办什么事儿，有什么用，要待多久，地址在哪儿等等，问得可细致了。我当时还想，这借贷中心借个身份怎么需要报备这么多的事儿啊，真是好细致。” 血眉看了一眼大海，后者正皱眉想着自己的心事。 洪班顿了顿，决定还是把回来前碰到耳火以及她说的话告诉了血眉和大海。 说完以后，明显感觉大海的眼光暗淡了下来。 血眉又看了一眼大海，轻摇头：“关于那个人的身份，几乎可以肯定洪班借的身份就是那个人了，但是为什么她的身体在借贷中心，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大海你知道的，我那个时候已经不在人间了。” 大海点点头：“我其实也不清楚，她消失得突然，所以我才找了她这么久。可能，只有难释才知道了吧……” 大海抬起头来神色复杂的看了眼血眉，血眉躲开了他的视线：“别看我，我不可能去问他。” 大海叹气：“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在介意那件事吗？” “嗯……估计会一直介意下去吧，除非……”血眉突然站起来走了出去，把洪班吓一跳。 “海哥，我觉得听你们说话就像在猜哑谜似的。” “那是肯定的，很多事儿，我们都不愿意再提起了。” “不愿意提起还总露半截儿消息……您们怎么都是这么有故事性的人啊……” “若你能在转生殿待上几百年，估计你也会成为有故事的人。” “海哥，你能给我讲讲你和那位的事儿吗？” “你还是别难为我了罢。” “海哥……我有个秘密想告诉你。” “你且说来听听看。” “嗯……算了，这个秘密我还是埋藏在心里吧，你也别难为我了。” “洪班，你这样调皮小心会惹来灾祸。” “我快被自己的好奇心折磨死了，这还不是灾祸吗！” “哎，弄不了你了。我出去找血眉去吧。” 第八十四章 转生裁决 大海走后，洪班把人气走的暗爽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工作班很快就传来了新的指示. 收魂使nsdn120，赤焰队收回的人灵黄建忠即将开始接受转生裁决，允许你们全队人员进行旁听，若时间允许，可前来参与。裁决时间为10:30，逾时不候，请自行判断。此消息不用回复，祝工作愉快。 黄建忠是谁？ 洪班抱着工作板努力回想了很久，后来总算想起来了。 “哦，就是下大雨那天收回来的那位大爷啊，我记得回去的路上还遇到了反对派。”（请见第二十六章） 按理来说，这个黄建忠是朱鹮负责的事件，但也是他俩开始收魂以后处理的第一个成功事件，前面的几个都被送到地府投胎去了，所以洪班还是很感兴趣的。 “反正现在也没什么事儿，要不去看看吧。” 裁决宫就在洪班他们工作站的附近，那是一栋看上去很“q”的建筑。 别的建筑从外形上看，要么像政府机构一样四四方方的，要么像北京的国贸三期一样巍峨高耸，唯独这个裁决宫像一个马卡龙似的，外面看上去是粉嘟嘟的一座环形建筑，据说是为了让接受裁决的人不要那么紧张，才把这座楼弄得这么可爱。 “哎呀，你说都要被判定去当动物了，楼修成啥样不都一样难过么……”洪班站在裁决宫的楼门前感慨。 来转生殿都一年多了，这还是第一次有资格进入这栋楼里面，也不知道是好还是坏。 反正也不是审判自己的人，心情不太一样，开始以前先进去转转吧。 有了法术学院和调查局的前车之鉴，洪班知道打开门一定是另一番景象，但门一开她惊呆了。 “我的天，我是进入了一个马卡龙的世界了吗！” 举目望去，视线所及的地方全都是粉粉嫩嫩的，粉红色的墙面，粉蓝色的门，像云朵一样的装饰物漂浮在空间里，真的好像进入了一个梦幻的世界一样。 最神奇的是，那些“云朵”里面竟然装满了各种糖果作为点缀，感觉要是小朋友进入到这里，会舍不得离开吧…… “哇！这里难道是一个小朋友创建的吗！”洪班站在入口处仰着脑袋由衷地感慨。 “据说咱们的舞雁大美女虽然看上去冷冰冰的，但内心住了一位小盆友哦！”朱鹮不知道啥时候出现在了洪班的身后，看着这些“娘炮”的东西，虽然心里不喜欢但还是认真地解释。 洪班转过身，笑眯眯地看着朱鹮：“这个地方好梦幻呀，我以后一定每次裁决都来！” 朱鹮撇嘴：“也就是你们这些内心住着一个少女的老娘们会喜欢这种地方……” “老娘们怎么了，喜欢可爱的东西很丢脸吗？”一个冷冷地声音传来，洪班和朱鹮赶紧转身，就看到一身黑衣的舞雁大人正站在他们的身后。 “啊……哈哈哈，舞雁大人啊，不知道您来了，我就是和洪班开玩笑呢。”朱鹮很局促。 “背后说人坏话可不是好习惯，被抓住就说开玩笑也很愚蠢。”舞雁凉凉地说完，没搭理两人，径直走开了，剩下朱鹮和洪班一脸黑线在原地走也不是，回去也不是。 “酷西施”的名讳果然是名不虚传，酷得都快结冰了…… ----------------------- 洪班和朱鹮到达黄建忠的裁决现场时，洪班被吓得一颤。 经过49天宫格的缔炼，这位六十七岁的老人现在看上去苍老得就像已经快100岁了。腰背已经佝偻着了，眼神呆滞，手好像还在不停使唤的直晃悠。 裁决处和阳间的法庭很像，被裁决人坐在一个四方的格子内，正面是高高在上的裁决使，四周有一些位子，可以相关人员旁听，但是座位不多，应该能被允许进来的人也是有限的。 洪班和朱鹮此刻就坐在黄建忠的正左手边，看见他一脸懵的看着前方的裁决使，洪班看了一下裁决使的工牌，是一位名字叫月乌的帅哥。 “黄建忠，我是裁决使月乌，我今天负责你的转生裁决，你现在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黄建忠？黄建忠？黄建忠！” “啊？啊！裁决使大人，我知道，我准备去投胎了，您得给我下判定。” “您知道自杀的人是不能再投胎做人了吗？” “原本是不知道的，来这里以后知道了。” “你是饮鸩死亡，这个在自杀的排序里面排第三位，你将因为自己选择的自杀方式承受长达五世的畜牲道轮回，你可接受？” “大人，我……我可以选择投胎的地方吗？” “不可以，但如果你有特殊的要求，可以提出来，我们酌情考虑。” “大人，我两个儿子还在人世，我希望能投胎到他们附近去，我愧对他们，希望能做些什么，弥补我欠他们的。” “……（讨论以后）如果满足你这个愿望需要用多一世的轮回来换，你愿意吗？” “我……裁决使大人，请问一世是多长的时间？” “一世的时间取决于你投胎的类别，还有你自己的命数经历，平均十来年吧。” “裁决使大人，我同意。” “这里是你的积分簿，你可以看看，最后面是你的总分数。” “谢谢裁决使大人……（看完了分数）请问，我这分数，为什么是负的？” “自杀的人，没有正分数。你的负263分，以及对应将轮回的五世，加上因为你刚才提出的需求而增加的一世都已记录在册，希望你好好珍惜这赎罪的机会，争取早日回来做人。” “感谢裁决使大人，我会珍惜，以后万万不能再自杀了。” “收魂使xgpc778，朱鹮，对于本次裁决，你有异议吗？” “（朱鹮有点惊慌）啊？啊！收魂使大人，没有异议，我也祝愿黄老先生尽快完成赎罪之旅，重新做人。” “好，黄建忠，我们会在你的魂魄里烙上这位收魂使的编号，但愿你们不会再有重逢的机会。去吧，明天上路。” “谢谢收魂使大人。” “散了吧。朱鹮，你留下来走一下烙魂的手续。” “呃……裁决使大人，让她替我烙魂可以吗？”朱鹮指着洪班，一脸真诚地说。 “按常理来说不可以，除非你有说服我的理由。” “我有，我们借一步说话……” 什么鬼！洪班被晾在原地，一脸忿忿，烙我的名头，我答应了吗！ 第八十五章 五五分 朱鹮扯着不情不愿的月乌，走到没人的地方，左右瞅瞅，然后放开了他。 月乌拍了拍被朱鹮揪皱了的衣服，叹了一口气：“朱鹮，为什么你要把我带到这里来说话，你的理由很难以开口吗？” 朱鹮挑了挑眉，一脸贼兮兮的模样：“月乌，你……为什么要那样对黄建忠？” 月乌脸色一变，很快又恢复了正常：“我如何对待他了？都是按照正常的流程在走。” “是吗，我怎么听说，自堕以后，到畜牲道投胎，都是按照死亡的地点，就近分配的原则呢？” “是有这个原则没错。” “那你为何还还平白增加了黄建忠一次投胎机会，还让他以为你卖了他一个人情？” “这……哎！既然被你发现了，明说也无妨。那个黄建忠就是根搅屎棍！你可不知道，他在宫格里面成日的闹，把大家都折腾得够呛。这个人是真的很爱作，活着的时候作自己的儿子，死了下来作我们，这都要投胎了，还想继续回去作他那俩可怜的儿子。” “那是他的事儿，这可不是你假公济私的理由哦~”朱鹮继续贼笑。 “你……我这怎么能是假公济私，我顶多算是顺势而为，是他自己申请的，我又没勉强他。”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你有违规啊，这有悖于你们裁决使的职业道德不是吗~” “你……你究竟想作甚？何必揪着这个小问题不放！” “我呢，也不是揪着你不放，我有难以开口的理由，不能在魂魄身上烙上我的名号。反正给魂魄烙编号也只是为了方便管理，你烙上我们一个队的洪班可好？” “这……这也是违规啊！” “不算，我身份有点特殊，目前在执行上主交代的秘密任务，这是上主给的令牌，你可以查看。此事你知道就好，万不可对别人说起，否则……”朱鹮把令牌交给月乌，然后用手在脖子上比了个斩首的动作。 月乌接过令牌，仔仔细细的查看了几番，慌忙深深地弯下腰，然后把牌子聚过头顶递给朱鹮：“原来是特使，不知道您的身份，还请见谅！” 朱鹮接过令牌，然后随便摆了摆手：“没事儿，本来这身份是万万不能道于外人知晓的，我看你办事严谨，虽然稍微有点违规，但也是个可以托付的人，所以告诉你也无妨。你按照我说的办就是。” “就怕洪班不同意啊！” “她不同意你就悄悄操作得了……不过我会说服她的。我先去给她做工作，你自行操作后面的事儿吧。” “这……当真是上主特许的吗？” “这么大的事儿我还敢骗你吗！要不我找上主来跟你对质？” “那倒不必！就是……万一我被人发现了，你可千万要为我……” “放心，我可以打包票，绝对没人会拿你开涮的！” “……哎……好吧，碰上了我也真是没办法，哎……” --------------- 和月乌聊完，朱鹮回到裁决现场，就看到洪班噘着嘴一脸不赖烦的在座位上等着。 “哎哟，我的小红姐姐，让你久等了呀~！” “说，你干什么坏事儿去了！” “我让月乌以后把我收的魂儿都烙上你的名号，这样你的积分会比较高。” “我要那么高的积分做什么呢？” “你不是想多挣钱么，我算了算，两个人分别完成五十个，没有一个人完成一百个挣得多哎，因为咱们是阶梯奖励制度嘛。” “你真的有这么大方，把所有奖励都给我？” “你觉得可能嘛！给你后咱两得aa分咯！” “那……你没有完成考核怎么办，那你都不能晋级了！” “嗨~我就是为了能在转生殿混口饭吃，反正考核的是团队的业绩，又不看个人。” “嗯……有道理，但我怎么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呢！” “你到底要不要合作，不合作我找血眉去，不给你分了~！” “哎哎哎哎哎……你等等……我……好吧，我同意了，五五分！” “就喜欢你这样会审时度势的聪明人！” “……” 把洪班“搞定”后，朱鹮长长的吁了一口气。 自己的身份特殊，要是把记号打到别人身上去了，那可真是会很麻烦的。 决定用收魂使这个身份之前，倒也不是没考虑这一环，当时就想着走一步算一步，没想到这一步解决得还挺顺利，朱鹮内心忍不住的为自己点了个赞，真是机智过人呐！ 洪班那个见钱眼开的小财迷，这可是个能好好利用一番的特点呢…… 从裁决现场出来，洪班想逛逛这个地方，朱鹮觉得没意思，两人就分开行动了。 看着洪班满脸好奇地走开，朱鹮摇头轻叹了一口气，然后“咻”一下就不见了。 整个转生殿，围绕在洪班身边的人，其实个顶个都是法术高手。 但为了她，有人一直装傻充楞，有人放弃使用法术，都陪着她从a到b一步一步走着过去。 创建转生殿的那个人，很后悔没能把这个地方创造成迷你版，因为走路太费劲了！ 所以当朱鹮瞬移到这间设置在转生殿最隐秘处的房间时，自己竟然还有点不习惯：“在傻瓜身边待久了，好像手脚都变得不那么灵便了呢！”朱鹮望着自己的手自言自语。 “看来您对那位凡人还真是上心呢！”一个低眉顺眼俯首说话的女生，恭敬地站在朱鹮的面前，朱鹮看了她一眼，浅笑：“上心不上心的，反正她也不记得我了。” “您交代我办的事儿，我已经办完了，如果您没有别的需求，我现在就回驻地去了。”女子一直恭敬地弯着自己的腰。 “耳火啊，你说我让你做这些事儿，她要知道了，会恨我吗？”朱鹮望着远处问到。 没错，现在跟朱鹮说话的，竟然是洪班在家乡碰到的“同事”，耳火。 上一次偶遇，是耳火在朱鹮的授意下刻意为之，但有一点她没撒谎，耳火确确实实是洪班的“老乡”，他只是奉了朱鹮的命令悄悄保护洪班。 “不会，她若知道你是谁，就会理解你所有的行为。” “是吗，可是她什么时候才能知道我是谁呢……” “这么多年您都过来了，还怕再等上这么一小会儿吗。” “是啊，再等等也无妨了……你去吧，我自己待会儿。” “是。” 洪班，什么时候才能笑着跟你说一句，嗨，好久不见。 第八十六章 舞雁 此时的洪班自然是什么都不知道。 她像个傻瓜似的仰着头一直张望着裁决宫内漂浮的“棉花糖”，很犹豫要不要伸手抓一朵来吃吃看。可是手伸出去又缩了回来，慌忙地四下看看，怕被人看到了会笑话她。 刚才只初略地看了几眼，没注意楼里的细节，这会儿四下打探了一下，发现这个楼根本就是为小孩子准备的乐园呐！ 首先配色就很梦幻，所有的东西都是粉色系，粉得洪班都觉得自己是不是已经老了，有点接收不了。 随处都有伸手就能够着的糖果，刚才洪班不小心崴了一下脚，撞到了墙上，发现墙竟然是软的。凑近去一闻，我的天，差点就忍不住啃下去了，这个楼难道是棉花糖搭的！ 洪班去了趟洗手间，发现洗手间里准备的洗手液都是梦幻泡泡版的，味道好好吃！洪班第一次觉得味道可以用好吃来形容，就是闻着了就想咬一口的那种。 从洗手池子里的水龙头里出来的水，竟然是五彩的，像是可乐、芬达、西瓜汁……的感觉。本来洪班害怕是甜的，洗手会反而很黏，但是奇怪了，跟自来水的质感一般无二哎！ 关于在裁决宫里设置洗手间的说法，是因为那些接受裁决的人，还没适应自己是个魂儿的事实，所以他们也会习惯性的去上厕所，洗手。为了让他们更放松，所以设置了洗手间。这是后来裁决宫的建造者告诉洪班的。 洪班把手伸到水龙头下面，像是苹果味美年达的水吱吱往外冒，手心冰凉的感觉传来，让她觉得好惬意啊！ “不知道拿这个水洗脸，脸会不会变成绿色呢？”洪班低头玩儿着水自言自语。 “不但不会变成绿色，还会让你的皮肤变得更干净。”一个清冷的女声传来，洪班刚听到过，所以有印象。她收回手转过身略微尴尬地打招呼：“舞雁大人，没想到又碰到您了呢，好巧啊！” “我是特地来找你的。”舞雁瞅了她一眼淡淡地说。 “呃……是吗，您找我有啥事儿呢！”洪班摸了摸鼻子有点心虚，她在心里想着，这个舞雁怎么和血眉一样，到哪儿都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好歹我师父身上还有点儿烟火气，脾气火爆，这位可真是跟天上下凡的仙女儿一样，真是不知道怎么亲近呢。 舞雁看了洪班一眼：“你跟我走吧，我带你去一个地方。”说完转身就率先走出了洗手间。 看舞雁走得干脆，洪班又局促了，这人怎么也不问我有没有时间呢，我很忙的好嘛！然后赶紧屁颠屁颠地跟上，开玩笑，跟在这些大神后面，不跟紧点随时可能跟丢的！ 舞雁带她来到了裁决宫的顶楼，刚才洪班看到的马卡龙的正中心。 这里从外面是看不到的，但上来以后发现这里是一个凹进去的休闲场所。 到处都无规律散放着一些粉粉嫩嫩奇形怪状的椅子、凳子、躺椅、凉棚……正中间还有个正圆形的游泳池，水上漂浮着五颜六色的游泳圈和充气垫，但这个时候一个人都没有，也不知道平时会不会有人胆敢去玩。 舞雁站在里面，就像一盒马卡龙里面放进去了一个巧克力甜甜圈似的，总觉得哪的怪怪的，但又有种说不出来的和谐感，如此带酷劲的一个女子，内心难道住着一个小女孩？ 舞雁走到游泳池的旁边站定了，然后看着水面发呆，洪班站在她的身后，进退不是的有点局促，她摸了摸鼻子，决定打破这个尴尬的局面：“嗨，舞雁大人，您找我上来有什么事儿吗？” “你喜欢这儿吗？洪班” “啊？喜欢！我第一眼见着这里就喜欢得不得了！这里太可爱了，好有爱的感觉。” “我也觉得你可能会喜欢。” “蛤？” “来转生殿后感觉怎么样，习惯这里的生活了吗？” “啊！都来了一年多了，怎么着也习惯了，就是我太笨了，一直学不会法术，据说是最初级的瞬移术我都学不会。” “你不需要学会法术，一个初级收魂使学法术做什么。” “可是高级的收魂使都会法术啊，我也想跟血眉一样，想去哪儿‘咻’一下就去了，不用总是得一步一步走着去。有我在大家都得陪我走着，我经常觉得自己是个拖累。” “他们都欢喜着呢，能陪你走。” “嘿嘿……您也别安慰我了，我就是希望能自力更生，不用什么都靠着别人。” “嗯……确实是你一贯的风格。” “……舞雁大人你以前认识我？” “你是说你作为孙壹活着的时候吗？不认识。” “哦……听您说，我还以为您认识我呢。” “找你上来没别的意思，就想和你重新认识一下。” “蛤？我我我……嗯？为什么是‘重新’认识啊！” “以前虽然算知道也见过，但没有正式结交，所以也不算真的认识。” “哦……舞雁大人，您这折煞我了，我一个小碎催……” “没有人是小碎催，人人生来平等，何况……能别叫我大人吗，我们年纪相差又不大，我是指看上去的年纪。” “哦，我习惯了，不好意思啊，那……舞雁……姐姐？” “随便了，舞雁，舞雁姐姐……雁子都行。” “雁雁雁……雁子……姐姐……呵呵，我有点不太适应，抱歉啊！” “没事儿，慢慢来，会适应的，以后的日子还很长。” 舞雁指着游泳池问洪班：“你现在还喜欢游泳吗？” 洪班摸了摸鼻子：“不会游哎。虽然我在江边长大，但是小时候差点被淹死，后来就不敢再下水了。” 舞雁叹气：“是吗，那正好了！” 然后毫无征兆的，洪班被舞雁一把推到了泳池里面。 洪班在水里使劲地扑腾，奋力挣扎，心里慌得不得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被推下来，但在慌乱中洪班看到舞雁看自己的神情好像有点不舍？ “咳咳咳……”洪班咳了几口水，感觉鼻子一直浸到水里面……怎么回事儿，不是已经死了吗，难道魂儿也会被水淹死？ 扑腾扑腾瞎扑腾，洪班感觉意识有点模糊了。 在眼睛闭上之前，她看到有个身影朝着自己飞奔而来，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第八十七章 灭魂池 朱鹮把已经昏迷的洪班从水里捞了起来，一脸怒容地对舞雁大吼：“舞雁你个疯婆娘！你不知道灭魂池会把她杀死吗！” 舞雁耸耸肩：“是她自己掉进去的。” “你以为我是瞎子！我跟你说，要不是看在你老子的面子上，我他娘的今天就要灭了你！” “那你灭了我呀！” “你……舞雁，你别得寸进尺！洪班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老子跟你拼了！” “她有三长两短了吗？你赶紧救人吧，再过会儿就说不准了。” “舞雁，你……你给老子回来！妈的，舞雁，你给老子等着！” ____________ “呼……好热呀，怎么这么热……”洪班又进入了梦乡。 在梦里，感觉全身发烫，身体轻飘飘的，她四处碰碰撞撞的，想要找到一处清凉的地方缓解这股子令人恼火的燥热。 终于，在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找到了一汪清泉。 洪班有点犹豫，就算在梦里她也记得自己是个旱鸭子。可真的太热了，不管了，下去再说吧！ 慢慢走进去，然后把身体完全的浸入了水里，嘶~~~真是舒服呀！ 洪班把脑袋枕在岸边，支撑着身体，仰躺着让自己的身体浮了起来，双脚在水里不停的扑腾，别提有多惬意了。 “哎哟，你这是在干啥呢！”突然一声拉长了调的“妈妈桑式”惊呼传了过来，洪班慌忙捂着胸口转身去看，就看到一个穿得花枝招展，头上带着一朵大大的牡丹花的中年妇女，满脸堆笑，脚步细碎的走了过来。 洪班猛然睁开眼，嗯？难道在梦里也会做梦吗？ 此刻的洪班，分明坐在浴盆里，正由一个丫鬟头伺候着，沐浴呢。 而刚才那朵“大牡丹”此刻正大大咧咧地坐在自己澡盆子的旁边，一边嗑着瓜子儿，一遍嘚吧嘚的说着隔壁“流香苑”又来了什么大牌，会什么了不得的技艺，又从自己的“留岚坊”抢走了多少客人云云。 “我说如音呐，你说你这么些年来，一直卖艺不卖身，可惜了你这好身条了。若你愿意开门接客，估计我们这留香苑得换个更大的地方才够容纳那些对你朝思暮想的男人们呐，还有他们流香苑什么事儿啊你说！” “妈妈，您从小抚养我长大，知道如音打定主意的事儿，便不会更改。” “难道你真准备跟着那个穷酸书生混一辈子？我看他这辈子也攒不够给你赎身的钱吧！” “妈妈，我自有打算，定不会让您亏了分毫。” “哎哟，我这不是怕你吃亏嘛，妈妈吃亏事小，你可别被人占了便宜还帮人数钱呀！” “如音知道。我准备起来了，妈妈您先去忙前面的事儿吧，我今晚正常上牌弹琴。” “哎……女人咯，都是可怜虫啊！哎……” 如音，大名柳如斯，如音是她的艺名。 这是行业里不成文的规矩，只要在妓院里厮混着的，都是拿着艺名在男人之间流转。 如音现年二十又三，在行业里来说，年纪算大的了，她不喜欢在妓院待着，但这就是命，生下来便被妓院的妈妈桑花展给收养了，从小按照头牌培养，一直养到可以出台的年岁。 但她死活不愿意接客，花展也是看她琴技非凡，长着一张勾人心魄的脸，况且就如音那冷若冰霜的性子，估计接客也会被客人投诉，所以便也由着她每日在院里弹琴。 凭着过硬的琴技和出色的身段，如音“出道”没多久就收获了一大帮的死忠粉，每天都有至少三桌客人专门前来听她弹琴，也有人愿意出大价钱为他赎身，花展看门庭若市心花怒放，想着在她人老珠黄之前卖个好价钱，但如音一直不为所动。 直到遇见了他，那个每天穿得利利索索，走哪儿都抱着一本诗集的大才子，刘慕雪。 刘慕雪原本不会有机会进入留岚坊并且认识如音，但有一次如音谱了一段新小曲，白天无事就在闺房内练习，如音的房间临街，琴声悠扬传到了刚好路过的刘慕雪耳朵里，惊为天人。 自从听过如音弹奏以后，刘慕雪便一日复一日的愈加不能自已。 最开始是每天“碰巧”路过如音楼下，后来干脆就坐到如音窗户下听着，还自顾自的为这些曲子填了歌词。 终于有一天，刘慕雪再也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晚上踏进了留岚坊的大门，希望一睹琴声主人的芳容。 那天，如音刚好没有用纱巾遮面，刘慕雪进入留岚坊的时候，她正轻蹙着蛾眉弹奏着刘慕雪已经听过无数遍的那首曲子。 刘慕雪激动万分，几乎已经忘记了自己身处何地，拿着自己作的词就蹦上了演奏台。 周围的保镖以为有人闹事，气势汹汹地准备拿下他，刘慕雪挣脱束缚，张开嘴就开始唱了起来：“佳人如斯，慕如雪，巧笑倩兮，顾盼生，美目盼兮，最销魂……” 如音挥了挥手，让保镖们散开了。她对刘慕雪盈盈一笑，继续弹奏乐曲，配合着刘慕雪的词，竟然无比贴合，大家都听得陶醉了。 曲毕，屋内响起了不绝于耳的掌声，如音看了一眼刘慕雪，行了个礼，回了自己闺房，留下刘慕雪翘首以盼，望眼欲穿。 那天刘慕雪如愿接受如音的要求进入了她的闺房……外的会客间，如音大方表示了自己对于他所作歌词的喜欢，希望以后能有机会多多合作。 从那天起，刘慕雪便成了经常出入留岚坊的常客。 但说来也奇怪，刘慕雪这人，穿着打扮颇为讲究，有才华，长得也一表人才，就是一毛不拔，除了坚持为曲子填词，从来不肯为如音花一分钱。 如音有个亲如姐妹的丫鬟，从小一起长大的，叫夏雪。 这位小妮子横竖看刘慕雪不爽，每次他前来呈送歌词时，都免不了的被夏雪挖苦奚落一顿。 刘慕雪倒也不生气，总是乐呵呵的呈上自己的作品，然后恭敬地请夏雪代为传递。 久而久之，夏雪也慢慢的没了脾气，只是牢牢守着如音的房门，坚决不让刘慕雪有一丝可乘之机。 直到有一天……“叩叩叩”有人敲门。 夏雪打开门，见门外站着一位打扮得雍容华贵的妇人，被一位丫鬟搀扶着，她微微一颔首，微笑着问：“如音姑娘在吗？” “你谁呀？”夏雪有些不客气。 “我是刘慕雪的母亲，是专程过来见见如音的。”贵妇人望着夏雪微笑着说。 故事从和刘母见面那天开始转了个弯，悄悄地走向了别处。 第八十八章 刘母 “啊啊啊啊……别推我！”洪班一脸惊慌地从沉睡中惊醒，发现自己依然泡在一个大大的木头盆子里。 “呃……难道还在梦里么？”洪班摸了摸自己的脸，感觉有点烫，她又摸了摸水：“嗯……冰冰凉的，好舒服呢！” “你醒啦！”朱鹮惊喜的声音传过来，给洪班吓一跳，她慌忙转过身，看见朱鹮正面露狂喜地从不远处作势要往自己这边跑。 她看了看自己，还好，穿着衣服呢！但也慌忙伸出一只手对着朱鹮做了一个“停止”的手势，然后大声嚷嚷：“哎哎哎哎哎！我说你干啥呢，没见人在‘泡澡’吗，你一个小兔崽子干嘛老想占你阿姨的便宜！” 朱鹮停止了前进的动作，翻着白眼对洪班嚷嚷：“我去！你知道你掉进灭魂池了嘛！要不是上主及时赶到把你捞了起来，你这会儿已经变成一个屁了，啊，不！可能连屁都不是！” “你……你说什么脏话呢！我什么时候掉进灭魂池了……嗯？灭魂池……你的意思是，裁决宫顶楼的那个游泳池是灭魂池？”洪班觉得非常意外。 “哎……说你傻你还真是……那个地方是执行魂魄“终结惩罚”的地方，你没事儿往那儿跑干啥呀，要不是上主刚好路过，你真的已经渣子都不剩了！”朱鹮不想告诉洪班是自己救了她，所以就和上主打了商量，白给了上主一个做好人的名头。 “是吗，那我得好好谢谢上主……对了！舞雁！舞雁！舞雁……”洪班睁大了眼睛，一着急有点口吃，她不停的用手拍木桶沿，一脸懊恼。 “舞雁说了，看那边风景不错，本来是想跟你闲聊几句，没想到你不小心掉进池子了。” “不小心！我怎么可能是不小心！我是被她推进池子的！” “人家舞雁大人高高在上的，用得着沾自己的手推你下池子嘛，想害你还不是咔嚓一下的事。” “可我……我记得……” “哎呀，你别乱想了，这个木桶里装着的据说叫‘固魂水’，上主说很适合你这种魂魄受到伤害的人用来疗伤。我看你泡了这么久，应该也差不多了，喏，你的衣服，自己换了衣服出来吧！”朱鹮把洪班的衣服递给她，然后转身就往外走。 “哦，谢谢……等等……我的衣服？那我现在穿的是谁的衣服？谁给我换的？朱鹮你回来，你给老娘解释清楚……朱鹮……朱鹮你回来……” 见朱鹮跑远了洪班也只能干瞪眼，把衣服放到木桶旁边的凳子上，从木桶里爬了出来。 一边收拾自己，洪班一边想着在昏迷的这些日子里，做过的那个悠长的梦。 “刘慕雪，竟然是个贵公子呢……” ----------- 回到那个梦，从刘母找上了门说起。 如音听到门外的动静，也听清楚了来人说的话，心想着刘公子的母亲怎么找到这儿来了。 她不紧不慢地迎了出来，对刘夫人行了礼，看座，并且不卑不吭地坐在了主位上。 刘母把她从上到下打量了好几遍，点点头，然后客气的说：“如音姑娘，我是刘慕雪的母亲，他跟我说遇见了这辈子命定的那个人，想要娶回家做媳妇，希望我能来游说一二。说实在的，刚知道你身份的时候，我内心很排斥，但经过一番打听，知道你也是一位出身可怜的烈女子，所以我愿意给你们一个机会，也希望我们能当面坦诚地聊聊彼此的看法。” “刘老夫见笑了，我与刘公子因琴结缘，一直合作很默契。但这么久一来，我们仅限于琴技方面的切磋，从未曾谈起过婚嫁之事，不知为何老妇人会突然到访呢。”如音内心虽然诧异，但深知不能失了分寸，所以强制自己用尽量和平的态度与刘母交谈。 “暮雪这孩子，心思比较深沉，他通常都是考虑周全以后才会提出自己的想法，所以我想，他应该觉得你们的事儿已经八九不离十了，才会和我提起。他虽然没跟你表白，但心思却早已天下人皆知了。”刘母看似温和，话里却透露着几分不容质疑的威严。 “那您今天过来，是希望和我聊什么内容呢？” “我想问问你，如果做暮雪的侧房，你可愿意？” “刘夫人，如音年纪已经不小了，但从未觉得婚嫁是今生必须之事。如音想找的，不过是一位愿意和自己一样专一长情之人。正房侧房都没关系，但如音不愿意和别的女子共侍一夫。” “那看来咱们达不成共识了，暮雪作为刘家独子，不可能只娶一房媳妇。” “那确实对不住刘夫人了，不能嫁入你们刘家是我的遗憾。还请转告刘公子，祝他幸福。” “你……如音，作为女子，如此强势可不是好事。” “刘夫人，作为富贵人家女子，您自是可以温柔得体，但如音的出身不允许自己太柔弱，还请见谅。” “好罢，我知道你的意思了，待我回去好好管教我那天真的犬子。” 刘母走后，如音坐在窗户前发了一下午呆，当天没再摸琴，当天晚上也告假没有再出台弹琴。 这是如音自从出台以来第一次告假，据花展描述，台下一大片失魂落魄的人咯，都快哀嚎了。 第二天，刘慕雪一脸慌张地赶来，在门口苦苦哀求着希望如音能见自己一面，如音只隔着门淡淡地说：“刘公子，如音和您相谈甚欢，本没有其他想法，若让刘公子误会了，我跟您道歉，以后，请刘公子自重，不要再来找如音，被旁人看到了，对您的名声不好。” 刘慕雪趴在门上失魂落魄地说：“如音姑娘，我对你一见倾心，今生已非你不娶。若你以后不愿见我，那小生就每天在你窗户外等着，等你愿意开窗的那一天。如音姑娘，我母亲是个可怜人，她只是希望我能为刘家开枝散叶，但娶你做侧房绝非我的本意，请如音姑娘原谅。如果你愿意和我一起，我一定给你一个满意的结果。” 如音顿了顿：“刘公子，如音不在乎你是否是富家子弟，不求无价宝，但求有情郎，今生如音不愿与人共侍一夫。但您作为家中独子，承担的责任更大，您不要为了如音伤了和家人的和气，这不值当。” “这个你不用管，你只须告诉我，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好的，如音，你等我。” 第八十九章 私奔 自那日以后，刘慕雪好几日都不再出现在如音的身边，如音以为她被家人所动摇，已经放弃了，虽然心里非常失落，但也强打笑容每日如常出台。 这日下台后，如音被花展神神秘秘的拉到一边，并递给她一张纸，笑眯眯的说：“如音啊，妈妈虽然老说你，但也是希望你好。这些年你对留岚坊也算尽心尽力，妈妈都是看在眼里的。看着你遇到了心上人，他也愿意为了你不顾一切，妈妈心里也欣慰。给……这是你的卖身契，刘慕雪帮你赎了身，从今天开始，你自由了。” 如音接过自己的卖身契，那是不满一岁时从未见过面的父母将自己卖给花展时签的，如今好不容易拿到手了，竟然内心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感。 如音打开看了看，然后“咔咔”两下把就给这卖身契撕了。 花展一愣：“我说小妮子，你这动作也太干脆了一些，妈妈觉得你有点……还没走出这留岚坊的大门，你好歹也给妈妈几分薄面啊！” 如音微笑：“妈妈，这些在我看来都是浮云。若我想走，岂是一张纸能困得住的。您这么些年，还不够了解我吗？” 花展干笑：“好~如今你自由了，怎么说都是看你心情。也罢，该去哪儿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反正我这留岚坊随时欢迎你，你不走也行。女人这辈子不容易，可别让那些狼心狗肺的男人们占了便宜去。” 花展年轻时也是远近闻名的花魁一个，但可惜遇人不淑，被一个人面兽心的坏男人骗光了身家财产，还差点被卖到大山里给傻子当媳妇儿。这些都是她时常挂在嘴边当反面教材的内容。 从那以后，她对男人再也不信任，总是对自己的姑娘们耳提面命，要小心男人，别轻易交出自己的心，“交出去一切完了”。 当天再晚些时候，刘慕雪托人给如音送来了男装和一封信，约她半夜子时穿上男装，和他一起“离开这个充满束缚的地方，比翼双飞。” 如音内心欢喜，她这一辈子，都在等一个愿意为了自己不顾一切的人。固然“私奔”这件事对于刘家来说显得很自私，可知道有人愿意为了自己抛弃家业，还是感动的。 虽然不知道能私奔到何处，但剩下的路，走一步算一吧。 所以深夜子时钱，如音已准备妥当，换上男装带着夏雪等在了留岚坊旁边的小巷子里。 带着夏雪也是无奈之举，知道自己要走，夏雪哭得直在地上打滚，说什么也不肯被独自留下，还放狠话，如果如音敢悄悄丢下自己离开，“这个世界上就再也没有夏雪这号人了！” 如音看着同样男装打扮的夏雪叹气：“我说你，跟我干嘛，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跟着我去和别人私奔，说出去你这辈子可算完了！” “我不管，我只想和你在一起，我管不了别的，嫁不出去，我就一辈子伺候你，只要你不赶我走就行！” “哎……”如音无耐地叹气，拖家带口，也不知刘公子是否能接受。 刘慕雪见到夏雪时明显迟疑了，但看到夏雪满脸“你不同意我就让你好事儿泡汤”的威胁意味，他还是摆出了欢迎的微笑：“夏雪也随你一起真是甚好，我还担心你跟我走，没有合适的人照顾，怕你不习惯呢！” 夏雪露出了一个“算你懂事”的微笑，心想着，既然你如此上道，我以后对你好点罢。 刘慕雪告诉如音，自己在一个同学的老家那边托人置办了一些产业，只要如音愿意，他们即刻就启程往那个方向出发。 如音点点头羞涩地表示：“君若不负我，我定追随君。” 那个夜晚，月明星稀，微风拂面，刘慕雪带着如音和夏雪，就此踏上了“私奔”这条不归路。 为了尽量不引人瞩目，三人先步行出城，然后换上快马一路驰骋，那时的他们，内心充满了欢喜，总以为全新的生活就在远方等着他们，只要愿意，随时可以开始。 可快乐的日子总是短暂，还没走到目的地，三人就被前来堵截的大军给围住了。 此时如音才知道，刘慕雪竟是当朝宰相独子，只是宰相一家人历来低调，刘慕雪甚少外出闲逛，竟无人识得他的显赫身份。 宰相知道自己儿子竟然跟一青楼女子私奔了，也是气得不行，连夜着人安排了人马，亲自前来围追堵截，一直追了两天才把正在一处桃花盛开，香气宜人的园子里眉来眼去的两人给逮了个正着。 刘父从马车里走出来，看到一脸傲娇的逆子那副为爱奋不顾身的劲儿，气不打一处来，他颤声问：“你果然要为了她，抛弃我和你母亲，抛弃为父努力了一辈子为你打下的基业吗？” 刘慕雪昂首噘嘴：“我好言与二老商量，你们抵死不愿我娶如音入门做妻，孩儿只能破釜沉舟了，孩儿今生非如音不娶！” 刘父看了一眼如音，如音不卑不吭的向他颔首事宜，他冷哼了一声：“你一个大男人，怎可为了区区一位青楼女纸断送了前程，女人到处都是，等你新鲜劲过了，定会悔不当初！” 刘慕雪突然往前站到了宰相和如音的中间：“父亲，如音虽然出身青楼，但洁身自好，从来卖艺不卖身，儿子不允许你如此侮辱她！再者，富贵荣华于我如浮云，孩儿今生只求一位知心人能相伴携手白头，如今孩儿找到了，得不到二老的支持，孩儿只能出走去寻找我们自己的幸福！” “幸福！你所谓的幸福，不过是拿着家里的钱财为她赎了身，又拿着家里的钱财在外面置了业，就连你们现在骑着的这些骠骑，也是拿家里的钱财换来的！你凭什么去追求幸福，你又凭什么置我与你母亲于不顾！”宰相说得激动，青筋都暴起来了。 “宰相此言差矣，如音有话想说！”刘慕雪正待再和父亲辩驳一二，如音突然拽住了他，冒出了这样一句话。 宰相见如音突然出声，眼睛圆睁，心想：“太没规矩！太放肆了！” 第九十章 跳崖 如音拍了拍刘慕雪的手背，然后朝着宰相施施然走了几步，她抬头看着宰相的眼睛不急不缓地说：“宰相在上，请受小女子一拜。” 行完礼，如音顿了顿然后说道：“我知道宰相您介意如音的青楼出身，但如音自襁褓内便被父母卖给了留岚坊，这事我无法选择。但如音一直努力学习琴棋书画，通读四书五经，从未因出身青楼而放纵自己，与慕雪也是因琴结缘，并未做过越矩之事。” 宰相突然打断她：“未越矩怎会伙同犬子一起私奔，这岂是正常人家女子会做出的下作之事！” 如音被打断也没有气恼：“如音追求的，不过是和慕雪结缘相伴一世，无论是嫁进刘家，还是隐居于田野，我都会一直追随着他。至于要用什么方式和我在一起，这都是慕雪的选择，我听他的。我并不介意粗茶淡饭过一世，相信我们二人合力，定可以将日子过得温润。” “女子视界短浅，好男儿岂能不趁着年轻建功立业！”宰相怒哼。 “如音并不觉得好男儿必须身在朝堂才能建功立业，只要我们本份过日子，不偷不杀不抢，定时上缴赋税，那就是在为国家做贡献。我已表明了自己的离场，慕雪，剩下的，你自己做决定吧，无论你去哪儿，如音必定生死相随。”如音说完便退了回去，不管宰相再怎么吹胡子瞪眼也不再出声。 此时的刘慕雪，看着如音的眼睛里充满了爱意，都快要溢出来了。 此前只为如音的才华所倾倒，而如音一番话说完，刘慕雪觉得她的想法和自己竟然完全契合。 刘慕雪也从来不认为只有身居高位才能建功立业，若不是父母对自己从小寄予厚望着力培养，他很希望能和心爱的人一起，找一方水土甚好的地方，晴耕雨读，隐居田野，那才是他向往的生活。 所以他收拾了一下自己的衣衫，走到宰相面前，非常郑重地深深鞠了一躬，然后拉着如音跪下了：“父亲，儿子愧对您多年以来的悉心培养，但我的志向不在朝堂，还请父亲准我和如音就此离开，马和产业我们都可以不要，但求父亲念在我们父子一场，不要再苦苦相逼。” “你……好罢，你们走吧，我看你们没了家里的支持，到底能撑多久！”刘父想着，此刻两人彼此还新鲜，也没见过什么风雨，先放他二人离开，待过些苦日子，磨平了棱角再说罢。 宰相带着一肚子愤懑和一大帮侍卫回了家，原本以为过上一段时间，便能收到刘慕雪向他请求支援或者示弱的信件，没想到等来等去，却等到了刘慕雪横死他乡的噩耗。 原来宰相走后，刘慕雪和如音二人改变了前进的方向，准备南下，去一个传说中四季如春的地方开始新的生活。 哪里能想到二人竟然在半道遇到了马贼。 马贼见二人身无长物，便准备掠了美若天仙的如音回去给老大当夫人。 如音抵死不从，刘慕雪奋起反抗，但终究抵不过对方人多势众，刘慕雪被当场夺去了性命。 如音见情郎已逝，也是悲愤万分，被步步紧逼着到了一处悬崖。 本想着跳下悬崖和刘慕雪去地府当一对苦命鸳鸯，但跳崖之前却被突然冲出来的一个人推了下去，于是便有了洪班从梦里惊醒的那一幕。 洪班摸摸鼻子为自己梦里面出现的bug感到不解：“夏雪啊，你不是跟如音很好吗？为什么要害她呢……” 甩甩自己的脑袋，洪班觉得有些疲惫。 做了一个悠长又清晰的梦，就像过了别人的一世似的，竟然有种空虚感从心底升起来。 洪班想着，自己之所以会躺在这里，明明是舞雁暗算的结果，但她却声称我是“不小心”掉下池子的，哼！这个狠毒的女人，不该叫她“酷西施”，应该叫她“毒寡妇”！ 但是无凭无据，洪班知道自己说什么也没人相信，确实如朱鹮说的那样，自己一个小碎催，哪里轮得着舞雁这种段位的人来亲自下手往池子里推呢！ 不过也真是说不过去呀，我这种小喽啰，舞雁大人何必如此大费周折，还单独给我叫到楼顶上去谈话呢……“我们又不认识！” 洪班整理好自己的衣服，正待出门去找舞雁对峙，突然自己的工作板突然“哔哔哔哔”响了起来，把洪班吓得一蹦老远，摸着心脏的位置拍了半天：“我的天，这个东西难道没有震动吗，每次突然响起来，吓死人。” 赶紧走过去打开工作板，就见月例特权页面突然出现了一个“红叉叉”。 “咦？大白天的，也不是初一十五，怎么会有红叉叉呢……哎哟我去！梦梦！是梦梦出事了！” 工作板上出现红叉叉的位置，分明就是上次救梦梦和收梁良的那个地方，既然突然又出现了，联想到收魂使任务分配原则里面的“从一而终制”，洪班马上猜到应该是自己上次救过的梦梦出问题了。 “哎哟我的天……哎哎哎哎哎……怎么办！现在去交界处肯定来不及了……啊啊啊啊……怎么办！怎么办！先跑吧！”洪班拔腿就往外跑。 此刻她内心非常绝望，对于自己的废柴，也对于想救人而手伸不过去的无奈，她心里焦灼的想着：“嗷呜嗷呜……要是此刻会瞬移术，我‘咻’一下就能到交界处了。” 闭着眼睛使劲跑，却“嘭”一下撞到了什么东西身上，然后被反弹回来，直接坐到了地上。 洪班一脸懵地睁开眼，就看见交界处的门警正一脸黑线的看着自己：“请报上你的编号。” 洪班真的懵了：“我……我……我在哪儿？” 门警帅哥拍拍自己被洪班撞歪了肩膀：“这里是交接处，你是想上去吗？此刻上面是白天，上去需特批才行。” 洪班瞿然大叫：“交-界-处！我的天，我我我我我……我怎么来的这里。” “我猜你是用了瞬移术。” “瞬移术！我会用瞬移术了！我怎么会的呢！”洪班摸着自己的脸有些凌乱。 “会了就是会了，你还要还回去不成？”血眉的声音从她后背传来，洪班转过身，就看见血眉一脸不耐烦的站着，她的旁边，跟着正在傻呵呵笑着的朱鹮。 第九十一章 瞬移 【两分钟前】 “老祖宗！老祖宗！你醒醒！”血眉正趴在自己的工位上思考问题，朱鹮突然火急火燎地跑来使劲摇晃她的身体，给血眉弄得烦躁不已：“你再摇我让你直接散架你信不信。” 朱鹮见状赶紧停止了自己手上的动作，他在原地蹦跶着焦躁不已地说：“老祖宗，洪班上次救的那个梦梦又出状况了，现在是白天，她肯定上不去，你得帮帮她。”说完拿出自己的工作板递给血眉看。 “梦梦……”血眉皱眉看着工作板，果然在梦梦住处附近出现了一个红色的十字标，如果没意外的话，应该就是梦梦，因为别的人不会有相关提示。 血眉翻身站了起来，拿起自己的工作板和工具箱就准备往交界处走，朱鹮拽住她：“我我我，我也去！” “你去做什么？”血眉翻白眼。 “我……我去学习啊，我知道你能想办法把我俩都捎上去的。”朱鹮贼笑。 “我要瞬移过去，你能跟着吗？” “能！我前段时间已经学会瞬移术了，只是没来得及跟你汇报。” “你……你跟谁学的？” “跟海哥啊，他不是我们的法术老师嘛，我跟他一起，没事儿就讨教两招，学很快！” “嗯……那走吧！” 血眉对朱鹮一直保持着怀疑的态度，此刻见他毫无征兆突然会了瞬移术，心中的疑虑更甚了。 她原本不想带着朱鹮，但转念一想，带在身边更保险，可以随时盯着防止他作妖，也便顺了朱鹮的意思，领他移了过来。 血眉带着朱鹮瞬移到交界处的时候，就看见洪班正语无伦次地在和门警瞎叨叨。 和朱鹮不同，见到洪班突然会了瞬移术，血眉竟然一点都不怀疑。 在她的心里，对洪班还是有知根知底的信任感的。 只是这个小妮子好像需要强烈的刺激才能进步啊，这真是个头大的问题。 洪班见血眉和朱鹮来了，也没多想，她慌忙的跑过去，拉着血眉的手指指自己的工作板：“师父，梦梦！梦梦……” “嗯，我知道，我就是来处理这个事儿的，我们先上去吧。”说完走到门警处，拿出一个小令牌递上去：“您好，我是血眉，我需要带着他俩上去处理一个紧急事件，请通融。” 门警接过令牌一瞄，马上毕恭毕敬地递还给血眉，然后客气地说：“原来是血眉特使，请报上两位随从的编号，我做一下记录。” 洪班和朱鹮赶紧相继报上自己的编号，门警点查以后对三人点点头：“好的，我已做好记录，请三位外出注意安全，有必要的话，最好使用租赁身份。” 血眉点点头：“来不及了，等我回来自会报告此事，有劳。” 说完血眉不等洪班和朱鹮反应，对他俩一挥手，两人就变成了两股白雾飘进了血眉手中的小瓶子里，她收好瓶子，大步跨进了交界处的大门。 上主在创建转生殿的时候就做过设置，瞬移术只能在转生殿内部使用，若想上阳间去办公，只能瞬移到交界处，然后在阳间用工作板操作移动事宜。 在阳间办公期间，除非紧急必要情况，不允许随便使用法术。 这也是为了保护转生殿的安全，以及维护阳间的秩序。 毕竟法术这种东西，在世人的眼里，还是属于惊世骇俗的玩意儿，轻易示人容易造成混乱。 至于上主自己嘛“创造规矩都是为了约束别人，我除外，因为我能掌握好分寸。” 到达梦梦住处附近的时候，是下午三点左右。 此刻的梦梦不在自己家里，她坐在家附近一栋十几层办公楼的顶楼，怀里抱着一个和刚出生宝宝差不多大的洋娃娃，正在悠悠地哼着歌曲：“月儿明风儿静，树叶儿遮窗棂啊，蛐蛐儿叫铮铮，好比那琴弦声呀。琴声那个轻啊调儿动听，摇篮轻摆动啊，娘的宝宝闭上眼睛，睡了那个睡在梦中，嗯……” 她可能刚到这里，没有人发现她的存在，她就这么旁若无人般一直哼唱着这首歌，好像希望能唤醒或者能哄睡自己怀里的“宝宝”。 血眉坐在她旁边，眉头纠纠着，满脸心疼。 她掏出小瓶子，把洪班和朱鹮放了出来：“出来吧，这儿附近没人，你们暂时安全。” 洪班出来看到梦梦的模样就低呼了一声：“梦梦！”血眉及时制止了她，拿食指放在自己的嘴唇上，做了噤声的手势。 血眉一看梦梦的状态，就知道她最近因为孩子夭折的事儿，把自己折磨得已经魔障了。 用科学的语言解释，是梦梦得了严重的抑郁症，甚至可能已经上升为精神疾病的程度。 血眉叹气，这也是个可怜的女人呐。 和老公结婚多年，一直要不上孩子，好不容易四处求医得到了一个女儿，却又不幸夭折了。 本来当初求子心切的时候，她的精神已经处于高度紧绷状态，刚生完孩子又是抑郁症高发期，再雪上加霜的受了孩子去世这个沉重的打击，再坚强的人怕是也承受不住了吧。 若当时洪班没有出手相救，梦梦就那么去了，对于她而言可能也是个解脱。 但既然被救了下来，感念于家人对自己关怀备至的照顾，也为了让他们好过些，她可能强撑了一段时间，但就是这么一个勉强支撑着的状态，随时可能因为一点儿风吹草动就彻底崩溃。 这些，血眉自然是不会告诉洪班的，那个对事对人都保持着万分热忱的家伙，告诉她真相也只是残忍的用刀戳她的伤口罢了，还不如让她相信，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有意义的。 就算要迟早得明白，也需要她自己去顿悟。 血眉拍了拍梦梦的肩膀，嫩声说：“嘿咦，你在这儿干什么呢？” 梦梦好半天才转过身，看了一眼血眉，然后也对血眉做了噤声的手势：“不要吵，好不容易才把宝宝哄睡着了，你们吵醒她我可是要生气的。” “哦……哄睡着了就把她放下，然后我们回去好不好？”血眉耐心的哄着。 “她睡着了我有别的事儿要做，我不跟你回去了。” “你要做什么呢？” “我呀，我要去地府找我宝宝去了！” 说完，梦梦凄惨的一笑，又看了一眼洪班，用嘴型说了句“谢谢”，并对她挥了挥手，作势就往下跳去。 第九十二章 二救 看见梦梦要往下跳，洪班惊呼一声就要去拽梦梦的手，血眉及时挡住了洪班然后用嫩得不能再嫩的嗓音大喊一声：“妈妈！我就是你在地府的孩子！” 在那一霎那，梦梦疑惑地顿住了，洪班正满脸焦急地想拉她，血眉表情很坚定，而朱鹮乍一听到血眉的娃娃音有点没忍住的颤抖了几下，虽然这样有点不尊重现场的氛围，但……就像有个猫爪子在挠自己似的，实在是忍不住。 梦梦转过身，看着血眉，然后苦笑：“我知道你想阻止我干傻事，可是我真的扛不住了，我的孩子还没满一个月，不是你这般花样年华的模样。” 朱鹮听到这话，又抖了一抖，“花样年华？”他嫌弃的看了一眼血眉娇小的身材，确实，看上去好像是个初中生似的。可就算这样，你叫人家妈妈也听起来奇怪极了。 血眉见她顿住，轻吁了一口气，然后摸摸自己的脸，微笑着说：“你还记得吗，你生我的时候疼了两天一夜，差点忍不住就求着医生想直接剖腹产了。可医生说你生产的条件很好，应该再努力试试，所以你忍住了剧痛，最后坚持把我生了下来。” 梦梦点头：“是啊，没想到生孩子真的有那么疼，超出了我最初预估的范围了。谁告诉你这些的？是我老公叫你来劝我的吗？” 血眉点头：“生产后第三天，我黄疸严重被医生抱走去了uicu，隔离照蓝光，你苦苦哀求了好久才换来看我一次的机会，你没有奶，就抱着使劲让我吸，还边哭边笑着说‘宝贝儿，生下来就这么黄，你以后会不会是个小黑孩儿呢，没关系，再黑妈妈也爱你！’” 说完这些，梦梦睁大了眼睛，这些话她没和别人说过，这个人怎么会知道？ 血眉微笑着说：“奇怪我怎么知道对不对，我真的就是你夭折的孩子，妈妈，真的是我！” 梦梦突然就哭了：“我谢谢你的好意，可我孩子真的没有这么大，你是不是看了医院的监控，知道我说了这些话？你用心良苦我很感谢你，但是我……我真的撑不下去了！” 血眉突然也哭了：“呜呜……妈妈，虽然我们相处的时间很短，但投胎做了你的孩子，我真的很爱你！我是天上的神仙，因为受了惩罚才会下凡间投胎为人，但出生就注定了要夭折，这就是我的命！妈妈我知道你很难过，很想宝宝，可是你自杀也见不到宝宝了！宝宝真的就在你面前，你抱抱我好不好！”说完血眉伸出了自己的双臂，摆出了“要抱抱”的姿势。 梦梦脸上略微有点尴尬，作为凡人一个，怎么可能接受得了自己未满月的宝宝突然变成了一个小姑娘，而且还自称是天上的神仙，这太匪夷所思了。 梦梦见她不为所动，开始像小孩子一样耍赖：“妈妈，你以前最喜欢给我唱刚才你唱的那首歌，每次我听到就会咯咯的笑，看到我笑你也跟着笑，看到我哭你会温柔的哄我，可是我现在哭了这么久，你都不来哄哄我，哇啊啊啊……” 梦梦听她描述的细节越来越多，内心也开始凌乱了，她眼睛里充满了矛盾，很想上前去抱抱血眉，又觉得自己很可笑似的努力甩着脑袋，不想被血眉“洗脑”。 这个时候洪班往前凑了凑，对梦梦挥了挥手：“嗨，梦梦，你还记得我吗？上次是我救了你，我说我是地府来的收魂使你还不相信，现在你信了吧！” 梦梦看看血眉又看看洪班，点了点头：“我信，后来我看到过好几次‘鬼’，原来这个世界是真的存在鬼的。” 洪班点点头：“是的，这个世界真的有鬼，她，也真的是你去世的那个孩子，你相信我，我们是不可以骗人的！” 梦梦迟疑了，深深地迟疑着。 看到血眉坚持伸出来双臂，她犹豫再三，终于凑过去抱住了血眉。 抱住的那一霎那，梦梦哭了。 在血眉的脖子里，梦梦闻到了自己孩子身上曾有过的一股异香，那股味道，梦梦曾经百思不得其解，还以为自己生了位“香妃”。面前这个人的身上，竟然也有这股味道，淡淡的，不凑近了根本闻不到。 “哇啊啊啊啊……你真的是曼曼吗？呜呜……我的曼曼，曼曼，曼曼……” “嗯，我真是曼曼，我活得很好，虽然和你的母女情缘很短暂，但我还在地府好好活着。” “曼曼啊，妈妈好想你！” “我也想你，你好好活着，让我有机会可以来看看你好吗？” “好……好！只要见到你我就安心了！一想到你那么小就离开了这个世界，我的心呀，就跟被刀戳一样的疼！总想着你要是长大了会是什么样，乖嘛，好看吗，活泼吗……呜呜呜” “我长大了就是这个样子，你好好看看我啊！” “嗯……你很好看，真的好看，我很喜欢！” “那你以后乖乖爱惜自己的身体，等身体好一些再要个孩子，让他陪着你长大好嘛？” “不要了，不敢要了，怕还和你一样，我承受不起！而且我的身体也很难……” “没事儿，有我呢，你肯定能顺利要上一个孩子，并且陪着他一起健康的长大！” “是吗？曼曼，你在地府做什么呢？能时常来看看我吗” “你看她（洪班），我跟她干一样的活儿，我们是很好的朋友。” “是吗，她是个好人，我知道她上次救了我，原来是你的好朋友，真是好巧啊！” “你好好的，别让家人担心，记得吗？” “嗯！我记得，我一定好好的，等着你来看我，你也别忘了。” “嗯！那……妈妈，我们要回去了，你赶紧下楼吧，一会儿该引起别人注意了。” “嗯，曼曼……你……现在叫什么名字？” “你就叫我曼曼吧，我永远都是你女儿！” “好的，曼曼……曼曼？曼曼？曼曼！” 血眉觉得一直抱着哭也不是个办法，所以一咬牙带着洪班和朱鹮离开了梦梦身边。 第九十三章 莫莫 在回转生殿的路上，洪班和朱鹮一直没吱声。 说实在的，见识了刚才那一幕，说不尴尬那肯定是骗人的。 看到血眉学着小孩的样子又哭又闹又撒娇的，再和她平时的形象一对比，确实有点落差太大。 血眉也没说话，一来情绪刚有了大起大落，此刻正在平复期；二来，自己也觉得有点别扭，毕竟两个叫自己师父的人在旁边看着自己的“演戏”，出戏以后还是有点难堪的。 就像你进入一个单向可视的房间，和人畅快淋漓的用不像自己的形态演了一场戏，结果一出门发现有两个人把你的戏从头看到尾，那就有点不太自在了。 关起门来你演上天都没事儿，但一旦被人看到，就会害臊，这可能就是人的群居性导致的自我形象意识的苏醒吧。 本来洪班来之前突然会了瞬移术，大家“咻”回去就好了，省的路上尴尬。 但可恶的家伙，术到用时又卡住不会了，看来刚才的爆发只是情急而为之罢了。 洪班看看两人，觉得自己有必要出来环节一下氛围，她快走几部撵上血眉，贴上去俏俏地问：“师父，不是说咱们月例特权救完人，第二天被救人就把咱们忘了么，为啥梦梦还记得我呢？” 血眉看了她一眼：“因为你进入了梦梦的身体，和她有过魂魄的交融，她的身体已经属于阴阳失衡的状态，她就会有阴阳眼，而且你在她的身体内留下了印记，她永远店都不会忘记你。除非器质性的损伤导致的失忆症。” “那……师父，今天过后，梦梦还会记得你吗？” “我不清楚。” “啊？” “按理来说是不会记得的，但是你在旁边插嘴了，她能记住你，所以……” “对呵，这个情况有点复杂。” “这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能坚定信念活下去。” “嗯！咱们算是对梦梦二救成功！” “嗯，你们先回去吧，我得去个地方，等晚上咱们一起出去干活儿，你都好几天没干活儿了，这几天都是大海在帮你顶着呢。” “哦……对了，海哥呢？” “他在调查一些事情，晚上会和我们一起去。” “好的。” 和洪班朱鹮分开后，血眉来到了和大海约好的碰面地，借贷中心的门口。 两人想拿到洪班上次租赁的身份探查一番，大海多番打听，知道那身份现在还在里面。 “大海，羽叶那边你打听了吗？什么情况？” “他消失了，就像知道我们会来找他一样，他其实就出现过一次，就是给洪班租赁身份的那一次，我调查了当天的工作记录，现在当班的人不是他，应该是莫莫。” “莫莫？我没记错的话，他好像是从收魂使这边调过去的。” “嗯，这也是个可疑点，所以我们先去会会这个莫莫吧。” “嗯，走吧，一起还是分开行动？” “一起吧，我现在啥权限没有，办事儿不方便。” “就你这大神，万人敬仰，还不方便呢？” “呵呵……那都是陈年旧事了，现在新人都不认识了。” “那走吧，估计我的身份比你好使一些。” 血眉出现在借贷中心倒真是引起了一小片的轰动。 她曾经在这里，因为租赁一个身份受阻，而把当时借贷中心的人从里到外从上到小都揍了一顿，揍完拿出自己的令牌一晃，然后大摇大摆地走了。 也怪当时处理她需求的小卒不认识血眉，还是按照对待旁人那套散漫的方式，漫不经心的处理着，血眉当时火烧眉毛，一着急就开始大声嚷嚷，偏偏这个小卒还是个硬脾气，一来二往的，两人便吵了起来，最后把事儿闹得整个转生殿都知道了。 从那以后，借贷中心下了通知，只要血眉来借身份，一定优待处理！ 所以今天血眉一到，亮出自己的身份以后，马上接待的人，就从小卒换成了当天在场的最高职别的办事人员琉璃。 琉璃朝血眉客气且职业化地微笑着：“请问您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血眉身体斜靠在柜台，慵懒地说：“你们这儿有个叫莫莫的办事员吗？叫他出来。” “我查了一下，莫莫今天确实当班，您稍等，我帮您叫他。” 过了一会儿，一个长得瘦瘦小小，黑不溜秋的小男生像兔子一样蹦了出来：“琉璃姐姐，你找我有什么事儿啊，我那边忙着呢！” 琉璃微笑：“是这位找你，你先跟她沟通把。”说完点点走，走开了。 莫莫转过身看着血眉，一脸无辜的样子，心想这人谁呀，我也不认识，找我做什么。 血眉微笑着问：“莫莫？” “嗯，是我！” “那正好，跟我走。”说完提了着莫莫的衣服就把他拽走了，也不管莫莫吱哇乱喊救命。 周围的人没一个敢上前来帮一把的，琉璃叹了口气：“对不起了，小弟，这人我们可惹不起。” 血眉把莫莫提了到僻静处，放下后问：“莫莫，上个星期四是你当班对吧？” 莫莫畏畏缩缩地害怕极了：“是……吧！” “是……吧？” “嗯……我有一天本来该当班来着，但是上着上着班睡了一觉，一觉醒来都已经是两天以后了。我害怕极了，以为会受惩罚，可是来了以后竟然没人知道我不在，真是奇怪了。” “在你睡着之前，发生了什么异常的情况吗？” “没有啊，嗯……不对，我闻到了一股可好闻的味道，就像……荷花的味道似的。” “荷花……”听到荷花血眉看了大海一眼，大海眼神黯淡了一下，那人生前是最爱荷花的。 “闻到荷花的味道以后你就睡着了？” “嗯……刚好那个时候大家开会去了，我留守来着，刚好也无事，我觉得可能是因为太无聊我才睡着的吧……” “你见过这个人吗？”血眉拿出工作板，调出羽叶的照片给他看。 “咦？这不是我们刚刚收进来的一个身份吗？” “什么？” “昨天，这个人被送进来的，我做的收录，新身份！” 血眉和大海对看了一眼，眼里闪过了一丝惊异。 第九十四章 病体 “但是……”莫莫好像有点疑惑：“感觉新收进来的这个身份，比你给我的这个人看起来年纪要大上许多，莫非他们是父子？” 血眉把照片凑近：“你好好看看，是长得一样，还是说眉眼有相似之处？” 莫莫盯着看了又看：“嗯！很像，比父子要像多了，就像是照片上这个人变老了似的。” 血眉和大海对看了一眼，心里已有所猜测：“莫莫，能让我看看这个身份吗？” “呃……这有点不合规矩吧……” “你需要我守什么规矩，说来我听听。” “血眉大人，您要不等等，我去请示一下领导。” “去吧。” 血眉看了一眼大海：“怎么样，你有什么想法？” “感觉这个新身份可能是羽叶会做坏事儿的主要原因。” “一个普通人的身份怎么会到了转生殿呢？” “这个就需要咱们去探查一二了。” “这件事，越来越有意思了呢。” 莫莫进去没多久就出来了，毕恭毕敬地对血眉点头哈腰：“大人，我们领导说，如果你们只是想看看，不做他用的话，看一看也是不打紧的。但最好别声张，这个毕竟有些不太合规矩。” “嗯，我知道了，带我们去吧。” 说完莫莫在操作班上戳戳戳，然后右手往前一比：“两位请跟我来。” 见到那个和羽叶长相如出一辙的身份时，血眉和大海都不禁皱起了眉头，很明显这是个凡人，而且还是个生前病入膏肓的凡人。 因为他看上去整个身体非常消瘦，只有脸部还残存一些可以称之为“脂肪”的东西。 从外表看来，他应该病了蛮久，因为到处都能看到医疗的痕迹，比如手术的伤疤，长时间插着输液器导致血管鼓起来的针孔等。 “你们连这般模样的身份都收么？看来咱们转生殿的需求越来越旺盛了呢。” “血眉大人，您不知道，现在很多外出办事的同事吧，回来提各种各样奇怪的要求，比如像这位这种‘要死不活’的，比如得左脸正中间长一颗痣的，还有只长28颗牙齿的……哎呀，我们也是没办法，经常临时性的出去收身份。” “现在都可以用刚收来的身份了？” “也不是都可以，这种很冒险。通常都得跨好几个省才敢拿出去用，还不能长时间用。” “是谁允许这样操作的？” “肯定不是我们呀，都是‘上头’的意思。” “这个‘上头’到底能上到哪儿去！” “这个就不好说了，一般拿着特批文件的人，我们才会去做这种操作。” “特批文件你们核对过吗？” “哪敢核对啊，上面清楚盖着咱们上主的印章呢，难道还敢怀疑他老人家么。” “……好了，先这样吧，我们看完了。” “那两位大人，我先收拾一下这里，二位请便吧。” 从借贷中心出来，血眉拍了一下大海的肩膀：“我说你呀，从洪班回来你就跟一具行尸走肉似的，能不能把魂儿招回来！” 大海咧了咧嘴：“我现在还能像一具行尸走肉你应该感到庆幸了。你知道她在我心里有多重要的位置，让我像个没事人一般照常嘻嘻哈哈，我实在是做不到。还请你原谅，我只能说尽快调整自己的状态，争取不出纰漏。” “哎……我说你呀……你知道我不会安慰人，你一个大老爷们的……啧！正你坚强点！” “哎……谢谢你还愿意陪我来调查这些事。” “我也不是完全为了你，转生殿相当于是我的家，况且，我和你的那个她迟早都要有个了结，我也算是在为了自己。” “嗯……先找到她再说吧！” “别唉声叹气的了，我感觉咱们找到些苗头了。现在就是需要找到羽叶，他是这件事的一个着力点，找到他估计很多事儿都能明白了。” “我倒是有个法子，既然和羽叶很像的这个身份到了转生殿，咱们不如利用这个身份做点什么事儿吧！” “你且说来听听看，我帮你分析分析。” “我是这样打算的，今晚咱们出去……” 晚上出发前，大海召集三人一起开了个碰头会。大海先对三人点了点头：“今晚洪班跟我去医院，朱鹮和血眉你们去各自的地界就好。但是记得关注你们的徽章，我随时可能呼叫你们支援。”洪班和朱鹮一直规规矩矩的听着，明显感觉大海情绪不佳。 朱鹮皱了皱眉：“海哥，去医院做什么，人多眼杂的，搞不好被发现了呢。” 大海点头：“我想到这点了，所以我借了两个身份，一会儿我们俩先去借贷中心把身份换上再上去，这样妥当一些。” 洪班点点头：“海哥，去哪儿我都没意见，但为啥要这么麻烦的换上身份再去呢？” 大海看着自己的手指：“医院是一个人多鬼也多的地方，若不用身份，我怕你扛不住。” “那……既然这样我们为啥还要去医院呀，去地界儿干活儿不就好了么。”洪班有点怕怕的。 “医院是咱们收魂使必须要占好的一个领地，既然你的地界里面有一家医院，咱们就去医院看看，那里有很多的东西，多见识见识有利于你的成长。” “是吗，嗯……好！那你就赶紧带我去见识见识吧！” 等大海和洪班从借贷中心出来，洪班的脸上写满了抗拒：“海哥，能不能别这么糟践人，啊！你给我借的这是个什么身份，为什么要弄一个年纪这么大的老奶奶给我呢！” 大海看洪班嘴快嘟到天上去了，无耐地摇头苦笑：“我让他们给我准备两个形象比较符合常去医院的身份，没想到选的都是一些缺胳膊少腿的，也就我这个和你这个勉强还能蹦跶几下，要不然，你选那个缺一条腿的？” “不要！这个好歹遇到事儿了还能跑两步，那个直接就只能阿弥陀佛了……” “那不就得了么！” “海哥，你这个身份，我觉得好眼熟，很像……” “先不讨论了，咱们上去再说吧！” 大海转了转脖子，努力适应这个身体后，率先走了出去。 洪班在后面看着他孱弱的身体，心里总有股子不太好的预感在萦绕。 希望今晚，一切安好啊！ 第九十五章 急救室 深夜十二点多的北京五环外某医院门口。 四周都安谧如常，和每一个呼呼大睡的夜晚一样，明天要起来学习工作的人们都已经进入了梦乡，夜猫子们也都藏进窝点或者伏案于灯下开始了新一阶段的生活。 一切都有了深夜该有的样子，除了医院的急症室，依然人声鼎沸，“生意”火爆。 洪班和大海站在急诊室的门口，看着来来往往呼天抢地的人们，有点懵。 洪班此刻是一位看上去大概有七八十岁的老奶奶，佝偻着背，不停地咳嗽。 她哆哆嗦嗦地走到休息去找了个位置坐下，边咳嗽边对身边的男病号说：“我说大海呀，上了这个身儿，一到地上我就开始不停咳嗽，可真是肺都要咳出来了。” 为了防止身份败露，大海要求洪班叫自己的名字，因为洪班看上去比自己的年纪大太多了，叫“海哥”怎么也说不过去。 大海有些忍俊不止：“你不咳嗽，我们来医院干啥呢，得看起来像才行啊。” “原来……原来老了身体是这个感觉啊，没老过，我还真不知道……咳咳咳……哎呀，快去给我挂个急症吧，我感觉需要上呼吸机了……” “你带身份证了？” “蛤？我哪有身份证这种东西，我都不知道这奶奶叫啥名字。” “那不得了，我去哪儿给你挂急症去，我们是来收魂的，你忍着点啊！” “我……咳咳咳……好吧，我努力！” 洪班坐着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观察着急诊室里的人们。 在正对着他们所坐的地方，有一个工作台，有两名护士坐在里面，不停应付着前来咨询者的各种提问并解决他们寻求的帮助。 在工作台的旁边，蹲着几位年纪看上去差不多四五十左右的平头男子，手上都裹着衣服，他们身边还站着几名看上去很警觉的男子。 洪班凑到大海旁边悄悄的说：“看那边，有几个警察押着罪犯呢，也不知道为啥来挂急诊。” 大海抬眼瞅了一眼：“别关心那些，你注意看看有没有咱们要收的对象。” 洪班瘪嘴：“反正无聊嘛，你把我整这儿来，人声鼎沸的，有事件也看不出来是谁啊……” 大海努了努嘴：“看到那边正在抢救的人了吗？你刚才没注意听旁边哀嚎的家属说的话么。” 洪班来了兴致：“怎么能没听呢，她嚎得那么惊天动地的。” 说完自己开始压低声音学刚才看来的热闹：“医生，你快救救我们老头子！前天我们刚从医院出院，医生说让我们凑钱必须做手术，老头子不愿意，说要把钱给儿子留着，没想到哇，这才两天就这样了！” 大海忍住了翻白眼的冲动：“听明白了吧，医生说必须凑钱做手术，老头儿放弃了，他自己放弃了生命，所以他就是咱们要收的事件。” 洪班点点头：“哎……钱哪有生命重要啊，给儿子留着干啥呢，儿子难道不能自己挣钱吗！自己老爹的性命和钱比起来，肯定是性命重要吧！” 大海点点头又摇摇头：“当收魂使久了你就会发现，人性不可估量，也无法感同身受，没有完全一样的人，你的想法无法代表任何人。” 洪班点点头：“那咱们就等着呗。” “嗯，等等看吧。” 大概十来分钟以后，抢救的医生看了看墙上的钟，宣布了老爷爷的去世时间。 旁边一直没消停的老奶奶一下子就坐在了地上，开始嗷嗷的哭：“哎哟我的天呐，你咋就丢下我走了！人家医生让你做手术你不做，非说人家是为了骗你钱，你守了一辈子财，可算吧自己的小命给守没了……” 大海站起来说：“走吧，干活儿！” 洪班瞪大眼睛拽着他：“你确定要这样去干活儿？会被看见的！” 大海瞅了瞅她：“也好，那你在这儿等着，我去收了他回来。” “哎……我说……”洪班话还说完，就见刚才还跟自己聊天的“大海”突然站住不动了，她推了推大海的身份，发现他的身体很僵硬，于是知道大海是神魂出窍了，赶紧把这具躯体搂过来放到椅子上坐下：“哎哟，我去，也不考虑一下我这老胳膊老腿儿的，搬不动你！” 好不容易让身份用一个比较不显眼的姿态坐下了，正喘着粗气呢，躯体突然动了一下，然后望着洪班叹了口气：“就你这模样，还不如直接走过去干活儿呢，你看看旁边那个人，都快被你吓死了！”然后大海装出一副在和洪班开玩笑的模样，对正往这边一直看的人歉意笑了笑：“我跟我妈玩儿游戏呢，她这儿（脑袋）有点问题……” 洪班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你才脑子有问题，你全家脑子都有问题！ 洪班站起来对大海挥了挥手：“走哇，回去了。” 大海环顾了一下四周：“再等等，晚上刚刚开始，没准儿人还有别人呢。” 洪班无聊地坐下：“海哥，难道你以前快速升级的时候，就是这样在医院守株待兔？” 大海略微思考：“不算是，不过这也是很重要的方式之一。你得知道，医院是救人的地方，人救不活就死了。而且很多自杀的人都会拉到医院来抢救，所以你如果能占据一间医院，也算是找到了一个很好的创收地儿。” 洪班点点头：“我可算知道自己怎么老是业绩不达标了，原来没找到门道啊！那这样子吧……” 洪班正待和大海再讨论一下以后怎么合作创收的事儿，突然看见门口闯进来一个彪形大汉，直接奔刚去世的老爷爷床位去了。 冲到床位跟前他“噗通”一下跪在地上，然后就开始哀嚎，内容和刚才的老奶奶如出一辙，通过长相、做事风格、以及刚才了解的信息来判断，应该是老爷爷的儿子。 洪班正想着这儿子还挺孝顺时，只见那男人突然“暴起”抓住医生的外套领子然后大吼：“你们陪我爸爸的命来！都是你们这些庸医把他害死的。”说完就准备揍那位救人到快虚脱的男医生。 大海就像等这一刻很久了似的，突然站起来，然后朝那男人跑去，在男人的拳头砸到医生的脸上之前，他凑了上去。 这明显是一个“送上门挨揍”的动作，洪班还没来得及惊呼，就突然看见一个黑影朝大海冲了过去。 转瞬间，准备揍人的那个男人飞出了三米之外。 那一瞬间，在场的人都呆住了。 第九十六章 黑影 在看不到刚才那道黑影的人看来，是大海的身份突然凑过去抓住了老人儿子的手，然后一拳把人锤到了三米之外。 但是现在洪班看到的，却是另外一个景象。 大海的本身现在站在他租赁身份的外面，刚才有一道黑影冲过去，把大海撞出了身份的身体，然后自己钻了进去，并且做了揍人的操作。 洪班张大了嘴，都没来得及惊呼。 大海看了洪班一眼，右手食指放到嘴唇上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快速走过去拍了一把身份的肩膀，然后怒吼：“混账！你还要躲到什么时候，出来！” 此刻，大海用应该是洪班见过的，人类能达到的最快速度进行了一系列操作：1把黑影的魂魄抽出身份的身体，2施咒把黑影装进了一个小瓶子，3迅速进入身份体内……简直可用“教科书般的演习”来形容这一系列的操作。 但是在普通的外人看来，不过是这位大哥闪了一下神的事儿。 鉴于“自己”刚才把那儿子给锤出去了，大海只能硬着头皮演下去，他指了指躺在地上一脸不可思议的儿子：“你！好好料理你爸的后事吧，刚才我在旁边听得一清二楚，你妈说了，医生建议你爸做手术，他舍不得钱自己要求出院的，你别想再回来找茬。” 完了转过身拍了拍一脸惊魂未定的医生：“医生，辛苦你了，如果这个垃圾要再回来闹事儿，你找我，这是我的名片，我随时可以给你当证人。” 说完还潇洒地甩了甩头，走过来扶着洪班就往外走去。 洪班一瘸一拐地任由着大海扶着自己走了老远，等走出了医院的大门，洪班拍了拍搀扶着自己的大海：“我说儿子哎，你这英雄救美男这出戏演得不错呀，就你这病病殃殃马上快去见上帝的样子，把人一拳锤老远，也不知道旁人看了会不会觉得出戏。而且，你还准备了名片呢，真是考虑周全！” 大海哼了一声：“也不是我愿意锤人，刚才你也看到了，有异物进了这个身体，是他操作的。至于名片，那是我刚才在医院门口随手捡的，医生看了就知道，那是尸体焚化中心的广告。” “我看到了，所以我就想问你啊，咋的，咱们进了别人的身体还能被其他魂儿弹出去呢！” “是有可能的，但是范围很小，只有这个身份的至亲能做到这点。” “所以刚才那个黑影是这个身份的至亲？” “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他的双胞胎兄弟。” “双胞胎，你见到人的样子了？竟然知道是双胞胎！” “呃……我……我毕竟和人在一个身体里共处过，还是能看到的。” “奇怪，我难道真的这么low吗？我怎么觉得我什么都看不到。” “好了！赶紧回去交差吧，今天这么一折腾也没心情了。” “走吧！” 没错，刚才那个黑影就是羽叶，而这个刚被收到中心来的身份是羽叶在阳间的双胞胎哥哥。 羽叶年轻的时候就来了转生殿，所以比他的亲哥哥看上去年轻了很多。 至于羽叶为什么要这么做，便是大海和血眉此刻需要考虑怎么才能逼他说出来的任务。 “羽叶，你知道的，我一向脾气不太好，你老实交代，我还能为你考虑一二，若你继续隐瞒下去，我想你的下场……”血眉转了转拳头，恐吓道。 羽叶被大海用法术“粘”在墙上，身体半悬空，除了嘴巴还能动以外，身体其他部位根本无法动弹：“二位，既然你们已经查到了我这里，也知道了我和我哥哥的关系，为什么还要兴师动众的费这么大劲儿来拷问我。你们其实已经知道答案了对吧，只不过是想从我这里得到一个肯定的答复。” 血眉用右手拍了拍他的脸：“不用教我们该怎么做。你看到那边那个身份了吗，记住，想保住他，你最好乖乖回答我们的问题，我来问，你如实回答。先说说为什么你要干这些坏事吧。” 羽叶神情复杂地看着他的哥哥，苦笑：“他有名字，他叫王无双，是我的双胞胎哥哥。身边人都说没见过比我们更好的双胞胎，我就像他的影子似的，他走哪儿我都跟着。我哥哥太优秀了，优秀到老天爷也嫉妒，让他得了尿毒症，最后发展成了肾衰竭。” 血眉皱眉，这个家伙看他哥哥的神情是不是有些过于炙热了？ “家里能掏的钱都掏完了，能借的也都借了。迫不得已，我只能自杀骗保险去救我哥，也希望我的肾能给他，救他一命……谁知道啊，保险也不是那么好骗的……上主看我可怜，让我留在了转生殿当差。但我很想我哥，也想帮他，所以晚上托梦告诉了他一些挣钱的门道，让他有了能续命的钱，但最后也被发现，关进了惩戒室。” 血眉有些不耐烦：“这些我都知道，你说点我们不知道的。” “呵呵……血眉大人，您如此心急，看来确实如上主所言，那个身份是能制造混乱的一个大炸弹呀……您不知道吧，这一切都是上主让我去做的。他说如果我做了，他承诺能救我哥一命，可是……我没想到，你们这些大人物也会出尔反尔，利用完马上就翻脸不认人！不但不救我哥，还把我哥直接收到了借贷中心，这我怎么能忍！” “你不能忍你又能怎么样？” “是啊，我能怎么样呢，像我这种可怜的家伙，被人利用完了就应该乖乖地认命，再兴风作浪也翻不起什么波涛来。” “你交给洪班的那个身份，是什么时候收进来的！” “呵呵……您觉得我能知道这么机密的信息吗？无非就是让我做什么我就去做，哪敢多问。” “上主是面对面给你交代这些事儿的？” “虽然离得有点远，但应该是上主。” “应该？” “我又不可能走近去拿手电筒照他的脸。” “就你这样还去干坏事呢！怪不得干啥都得不偿失一败涂地……” “你……” “就这样吧，大海，把他封起来，留着还有用。” 大海依言对羽叶施用了法术，将他变成了一粒小豆子，装到了小瓶子里。 “这个王无双怎么办？” “交回去吧，先不用打草惊蛇。” “我感觉蛇早就惊着了。” “那我们就假装还不知道他已经知道了。” 都说病急乱投医，羽叶无所不用其极的想要救人，最后反倒却害了他，何苦！何必呢…… 第九十七章 训练基地 洪班这边。 和大海分开后，她一直在琢磨今晚的事儿。 大海的那个身份自己第一眼瞧着就觉得眼熟，但奇怪总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后来回工作站路过借贷中心时她猛拍大腿给想起来了：“我的天，那人不就是给我借身份时候的那个工作人员嘛！虽然比那时老了不少，但应该是他没错的！” 洪班拍了拍胸脯感觉有点被惊着了：“大海肯定有什么事儿瞒着我！” 洪班开始闭上眼睛琢磨这件事的前因后果：我从借贷中心借到了大海的老情人，血眉看到后揍了我一顿，然后大海就消失了好几天，再出现的时候带着我去医院收魂儿，还用了借我身份的那个人的身体…… 她猛然睁开眼：“我的天，难道大海和血眉俩人……那个女的不会是大海的小三吧！不对啊，他俩看起来挺正常的，不像是有旧情的人呀……难道……时间久了旧情都消散了……” 越想越觉得像是这么一回事儿，洪班自己把自己给想兴奋了。 于是她加足马力往回赶，终于在门口把血眉给堵住了。 “怎么了！”血眉看着她挑眉看自己一脸坏笑，让人有种想要揍人的冲动。 “师傅，你老实交代，你和海哥是不是以前有点啥？” “你想说什么，明说，我听不懂暗示！” “你看啊，我把那个身份带回来，那不是海哥的老情人嘛，人海哥都没怎么的，你先冲过来pia一下差点给我扇飞了。” “怎么了，你还记仇呢？” “倒不是。你说你要是和海哥没点啥，你扇人家的老情人作什么！” “我……按照你说的，我要是跟他有点啥，你觉得我还能跟他共处一室和平共事？” “那也没准儿啊，毕竟你们来转生殿几百年，很多感情都淡漠了。” “哎我说你的脑袋里装的是什么东西，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想法！” “那你解释给我听啊，今天海哥带去去医院，用的那个身份分明就是上次给我办借贷业务的那个工作人员，若不是打击小三，干嘛这么对人家。” “洪班，有些事儿呢，还不到给你解释的时候，因为我们现在自己都没把状况弄清楚，等事情水落石出以后，我答应你一定好好给你讲讲，满足你的八卦心理好吗？” “你确定和海哥以前没点啥？” “哎呀，我确定！请你收起你胡思乱想的小脑袋瓜子，好好干你的活儿行嘛！” “哦……那我白兴奋了……” “……你自己慢慢兴奋吧，我有事儿得出去了……” 血眉走后朱鹮凑了过来：“我说你……今晚出去有收获吗？” “有啊！我见识了海哥的本领，他用吓死人的速度把一个魂儿提了出来，然后装进一个瓶子里，再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钻进了别人的身体里……我的天，简直惊为天人！” “是吗，那你呢？有没有突然又会法术了之类的事情发生？” “没有哎……自从上次突然瞬移以后，我再也没有使出过法术，哪怕蹦跶一下都没有……” “要不你跟我去个地方，我们试试看，能不能帮你找点儿法术的灵感？” “去哪儿？” “哎呀，你跟我走吧，我又不会害你！” “万一你把我害了我也没地儿哭诉啊……” “……” 朱鹮带着洪班来到了一栋建筑面前，站定，然后看着她贼兮兮地笑。 洪班马上警觉了起来：“小猪，我跟你说哦，做坏事在转生殿是要完蛋的！” “嘿嘿……你怎么知道我要做坏事，反正这儿四周也没人，做了坏事也没人知道”说完朱鹮一边装坏笑着，一边往洪班这边逼近。 虽然情感上觉得朱鹮不会把自己怎样，但洪班还是一步一步地往后退。 突然“咔嚓”一声，洪班感觉自己踩到了什么机关上，她感觉心头一震，抬起头来一脸震惊地看着朱鹮，对方笑得更不怀好意了，还举起手来对她做了个“再见”的手势。 “朱鹮，你干……”话没说完，洪班突然感觉一阵失重，还没弄清楚就被弹了出去：“啊……” 朱鹮站在原地看着洪班变成了一个小黑点，朝着她消失的方向挥了挥手：“洪班小姐，希望这次能帮你想起点什么……” “……啊……”嘭！ 也不知道惨叫了多久，洪班感觉自己一直飞呀飞呀，不断下坠下坠，然后毫无征兆的，下坠结束了，洪班结结实实地砸在了一片草地上。 她晕头转向地站了起来，一脸懵地看着自己所在的地方：一片广袤的大草原，除了草和她，周围啥也没有：“要不是已经死了，就这么掉下来，还不得摔个稀巴烂啊……” 洪班习惯性地揉了揉自己的屁股，一边骂朱鹮一边想着，该死的鸟，你等着，等姑奶奶我出去了，有你的好果子吃！你大爷的，把老娘糊弄到机关上玩儿弹高高，我迟早会让你“飞得更高”！ 揉完屁股，洪班开始环顾四周，那一望无垠感觉没有尽头的绿草，让人看得有点心慌：“我的天，我不是要从这里走回去吧……往哪个方向走呢！” 她抬头看了看自己飞来的方向：“感觉应该是从那边飞过来的，要不然往那边走？” 说完抬腿准备往“自认为”来时的方向前进。 可是当她刚抬起右腿，突然就响起了“哔哔哔哔”的警报声，给洪班吓一跳，还以为自己触碰了什么机关，慌忙地抱着脑袋蹲下了，后来看还响，干脆就“五体投地”趴在了地上。 哔哔声大概持续了一分多钟后，慢慢舒缓了下来，一个机械化的女声响起：“欢迎来到训练基地，为了保证您的训练是在安全的环境下进行，我已为您做了最彻底地清场，请放心使用。” “最彻底地‘清场’？这是什么操作，靠声波击退别人么！”洪班有些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一边拍身上的泥土一边抱怨。 “是的，这是我发出的特殊警告声，除了你，别的物体若不离开，便无法在这里保持完好。”没想到刚才那个机械女声又响了起来，把洪班又吓得一个激灵：“你……你是人还是……” “我是你的教练，我叫咔咔。我为你准备了一套全新的训练方案，从现在开始，你将在这里接受最严酷的训练，直到你达到我为你制定的标准为止。” 洪班听完一愣，大概迟疑了几十秒的时间后，她突然大喊起来：“来人啊！救命啊！我被绑架啦！” 第九十八章 咔咔 洪班觉得有些莫名其妙的，怎么着就被弹到这个地方来，还被一个不知道是人还是机器的家伙给“绑架”了呢！ 说什么是自己的教练，开玩笑，海哥那么牛叉的人都教不会自己，一个“大草坪”会教自己什么东西！ 嗯！一定是有人劫持了自己，会不会是那个“上仙”在搞鬼？ 啊！朱鹮，朱鹮你个小王八蛋，你竟然和上仙是一伙的…… 越想越伤心，洪班喊着喊着竟然呜呜的哭了起来：“呜呜……谁听到我的话了吗，我是洪班呀，这里有个坏蛋绑架了我，谁能放我出去嘛……呜呜……我就是一介平民，连瞬移术都学不会的渣渣，别在我身上费心思了……呜呜……别再折磨我了……喀嚓一下得了！” “洪班，你这样不乖，小心我对你施以惩戒！”咔咔不带感情的一字一顿。 “那你惩戒我啊，看你有多大的本事！”洪班有点负气。 “这是你的选择，你要做好准备承受后果。” 说完这句话，咔咔便没了声响。 洪班还以为她被自己气走了，正准备嘚瑟，突然感觉草坪像是波浪一样翻滚起来。 在“波涛汹涌”的草坪中翻滚着的洪班真是有苦难言，此刻的她就像两个人拉着被单两头使劲抖时不幸在被单上妄想苟延残喘的灰尘一样，不停地被弹起又落下，然后又再弹起。 最开始她还晕头转向惊慌失措的，可是当弹跳持续了几分钟以后，她开始无奈享受起这个“蹦高高”的游戏，飞得高的时候看看蓝天，掉到草坪上以后就闻闻草香。 不知道被抖了多久，当抖动结束以后，洪班双腿发虚，连站都站不稳，她一个趔趄栽到草坪上，感觉已经神魂分离了。 “怎么样，洪班，我新创的抖魂大法如何，有没有觉得被抖完以后神清气爽？”咔咔的声音适时地响起。 被一个不带感情的女声调侃，洪班感觉像是在对着电脑自言自语似的：“啊，你就这点本事吗，抖抖就结束了，给姑奶奶我按了个摩，真是舒服。” “你不哭就行，我讨厌哭泣。” “哟，你一个机器人还有喜好呢！” “当然有，我喜欢欢笑，讨厌哭，喜欢友好，讨厌敌对，如果你能好好和我说话，我便能好好教你。” “哼哼哼……好，那你告诉我，你能教我什么？” “你先告诉我你想学什么？” “我……我确实有想学的东西，你能保证教会我吗？” “你先说来听听看。” “我首先想先学个瞬移术。” “稍等，我先对你进行一个诊断。” 洪班感觉自己的身体突然变得暖烘烘的，好像有一股子暖流突然注入了自己的身体，而且这股暖流在身体里到处“游览”，弄得自己皮肤感觉痒嗖嗖的。 “学瞬移术很简单，但你学有点难。” “为什么呀，我有那么笨吗？” “你的魂魄被法器捆住了，除非施术人自行解除，没人能解开。被法器捆住的魂魄没有办法操作法术，你自然怎样都学不会。” “可是……我之前有实现过瞬移。” “是的，你的法术障出现了一丝裂痕，痕迹很新，应该是刚产生不久。” “是么……话说回来，为什么我的魂魄会被法器捆住，我到底得罪了谁了！” “这个你问我，我又去问谁。” “好吧，当我没问。那我这种情况，还能学瞬移术吗？” “我们可以试试看，如果你相信我的话。” “好吧，反正也被你困这儿了，我就暂且先相信你一次好了。” “那你等着，我去准备环境和器具。” “环境？器具？什么鬼……哎？哎？哎！咔咔你还在吗？” 咔咔突然又没了声响，洪班立刻警觉起来，刚才被抖筛子的酥麻感可还没散去呢。 其实洪班一个人待在这个一望无垠的草坪上，若不是有咔咔在陪着聊天，她早该崩溃大哭了。 但洪班光顾着和她斗嘴，并未想到这一层。 过了一会儿，咔咔突然问道：“洪班，你最怕什么东西？” “蛤？我怕好多东西呢，怕鬼，怕死，怕疼，怕痒……” “我是说现实中的东西，例如蛇虫鼠蚁这类的。” “我……我怕肉肉的蠕动的那种小虫子……好恶心，一想起来就能吐一地。” “嗯……是有点恶心。” “你问这做什么。” “就是增进彼此的了解。” “那你怕什么？” “我无所畏惧。” “嘁……就会吹牛逼……” “说脏话不友好！但吹嗯嗯有益身体健康……” “唷，你还是个淑女呢~！” “淑女是一种天生的修养，语言只是一种外显方式。” “得了，你这还和我谈起哲学来了，你……哎哎哎……啊！” 洪班正和咔咔聊得起劲，突然感觉自己脚下开始蠕动起来，她还以为又要抖筛子了，没想到自己被突然从地上冒起来的大树顶到了天上，紧跟着视线所及的那一整片草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草坪上面突然出现了很多参天大树、河流、灌木、藤蔓、石头、青苔…… 毫无征兆的，好好的一个大草原突然就变成了热带雨林。 “呃……”洪班倒挂在把自己顶起来的这棵树的树冠上，眼看着下面的变化惊讶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不过她没时间欣赏了，因为有一坨巨大的说不出来是什么玩意儿的东西正在朝她慢慢的蠕动过来，等那东西挪动到她视线能看清楚的地方后，洪班马上吓得花容失色，几乎要魂飞魄散：“嗷嗷嗷嗷嗷……那只巨大的白色的像是蛆一样的东西是什么！咔咔……咔咔……咔咔你快告诉我，那是什么！” 如果洪班没看错的话，那应该是一只巨大的蛆，无比巨大，感觉一口就能把自己吸进肚子里去。 它此刻正蠕动着身体很明显是在朝着自己的方向爬过来，洪班看着鸡皮疙瘩起了满身，全身的汗毛感觉都已经炸起来了。 “洪班，你看到不远处的那个圆形石板了么？从现在开始，你有五分钟的时间可以想办法把自己挪到那块区域，否则，呵呵呵呵呵……不知道被这只大虫子吞进肚子里去的感觉是什么样的呢？记得到时候告诉我……” “哎！哎！唉唉唉唉！咔咔……你别开玩笑……嘿！你别过来……唉唉唉唉……救-命-啊！”洪班望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那只大虫子，双眼一翻，晕了。 第九十九章 升级 说是晕了，其实洪班的意识还是很清晰的，她脑袋里一直有个倒计时在不停转动“五分钟……五分钟……五分钟以后那条恶心的肥虫子就要吃了我……五分钟到了吗……我是继续昏着还是咋的……嗷呜嗷呜……怎么办……” 当虫子蠕动的声音越来越近，脸庞开始隐隐约约感觉到有热气逼近时，洪班咬咬牙睁开了眼睛：“哎哟妈呀……你太恶心了……你离我远点……哇啊啊啊啊啊……你再往近走我要发飙了啊……啊啊啊……求求你了……哎哟喂……你走开呀！” 眼看着哭闹恐吓都没用，洪班知道现在只能自力更生了，被虫子吃了不可怕，可怕的是……它是一只蛆啊：“我的天，我已经死了，难不成还要再被恶心致魂飞魄散嘛，不行，不行，不行……” 洪班现在被倒挂在树上，她尝试着挺身起来想去解开缠着自己的藤蔓，但生前就是个懒蛋的洪班哪里能做到如此高难度的动作，她撅起屁股涨红了脸，手就是没有办法摸到膝盖以上的位置，她有些泄气，又垂挂了下来：“早知道有这一出，当初就应该好好练练自己的腹肌呀。” 她绝望地瞅了瞅那只肥虫子，按照它现在的速度，应该再蠕动十下就能舔到自己，被吃了可能都没有被它恶心来得让人绝望啊…… 洪班着急得不得了：“怎么办……怎么办……哎呀哎呀……谁能告诉我，我该怎么办，天呐！有人能救救我嘛……我去，你又走了两步！啊……海哥说了，瞬移术需要凝气精神，安静下来，安静下来，感受一下自己的意志……哎呀我去，有个粑粑意志，我现在只有恐惧！啊啊啊啊……怎么办！” “八、七、六、五……” 眼看着肥虫子都快凑到自己脸上了，洪班已经开始有点恶心了，她干呕了几下，现在她怕得连哭都忘了，头皮发麻……怎么办……怎么办…… 到此刻洪班还在学着那只肥虫子一样使劲扭动身体想要脱身，但徒劳的挣扎只是让藤蔓缠绕得更紧了：“洪班，洪班……不要慌，不要慌，你可以的……呜呜……你别怕啊，大不了就是被那个肥虫子亲几口嘛……呜呜……我不要啊……啊啊啊……” “三、二、一……” 在肥虫子已经张开了口，伸出了舌头，马上就要舔上洪班的那一刻，她感觉自己脑袋里面有跟弦突然“嘣”一声断了，伴随着头皮发麻的晕乎感，她大喊一声“嘚！”然后“咻”一下就从缠绕着自己的藤蔓中间消失了。 “咦？”咔咔发出了一声疑问，因为洪班并未出现在她指定的圆石板处，她举目四望，也未找到洪班的踪迹，正待开启深入搜索时，洪班“嘭”一声从空中弹出来，然后直直的掉到了刚才挂着她的那棵树的脚下。 “哎哟喂……”洪班一脸懵的从趴着的姿势占了起来，慌乱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发现完整无缺而且也没有黏糊的唾液一类的东西在脸上，她松了一口气，刚才那不是梦啊！然后她再360°转动脑袋到处寻找，终于在自己的头顶看到了那只正看着自己前方发懵的大虫子。 “呼……你大爷的，来咬你姑奶奶啊！就你拿慢得跟蛆一样的速度，啊，不对，你本来就是蛆，就你那速度还想吃我，美得你！”洪班大概已经忘了刚才自己那副惊慌失措的模样了吧，此刻倒是嘚瑟起来了。 “哎哟，不错哦，竟然没被肥肥亲到，但是你没有完成我指定的任务，记得吗，你得瞬移到那块圆石板哪儿去，所以，考验还在继续，劝你不要掉以轻心。” “哼！咔咔我跟你说，你太欺负人了，明知道人家怕什么你就来……哎呀我的妈呀！”洪班正在大放厥词，突然就看见从树上钻出来了一大片密密麻麻的小虫子，有肉虫，甲壳虫，还有毛毛虫，真的是密密麻麻乌泱乌泱的，看得有密集恐惧症的洪班又一次地感觉到了鸡皮疙瘩布满全身的感觉。 此刻洪班已经没有时间去骂骂咧咧，因为举目望去，只有那块圆石板是“干净”的，肉眼所及的地方，已经到处都是虫子的海洋，它们好像非常兴奋地凑在一起，所过之处，寸草不生。 眼看着虫子大军毁坏了路经的所有东西，洪班知道这是咔咔在给自己下“死任务”呢，就是完不成就会死的任务。 此刻洪班已经没有刚才那么慌乱了。 在刚才消失的那一霎那，洪班去了一个很神奇的地方。 那里空旷无垠，就像是坐在一架飞机上似的，能看到大片的云海，还有金光灿灿的太阳。 洪班在那里沐浴了一下阳光，然后深吸一口气，想着“回去”！身体马上开始扭转，然后就回到了树林里。 她已经隐约知道该怎么“消失”了，但要怎么才能去到想去的地方，她还没能精确地掌握。 但此刻这种情况，消失一下总是能救自己于水火之中的，但如果不能去到圆板就很容易被小虫子伤到，毕竟，那片云海上面好像也不是能长待的地方。 她闭上了眼睛，尝试着集中精神，努力去找刚才崩断的那根弦……对，就是那根！然后在脑子里使劲儿……果然又到了这片云海。 洪班睁开眼，看着那片金灿灿的“美景”，她笑了：“嘿，孙壹，你上天了！怎么样，不用坐飞机也能在天上飘着的感觉是不是很棒！哈哈哈哈哈……” 豪气地大笑一阵儿后，洪班又闭上了眼睛：“现在，让我来想想怎么去到那块圆板。” 如果有人在那天有幸跟在洪班的身后，一定会觉得滑稽至极，那个家伙不停的上天，然后掉回来，看到虫子后，马上又上天，然后再掉回来…… 从最开始的志在必得，慢慢变得有些烦躁，洪班“咻咻咻”了大概不下五十个回合，终于，在一阵儿“小人得志”的大笑声中，洪班全身无力地瘫倒在了圆石板的上面：“我的妈呀，原来……原来瞬移就是这么一件事呀……哈哈，哎哟……累死了……是，老娘，想复杂了！” 至此，初级收魂使洪班，终于完成了法术从无到有的升级。 从今天开始，出去上班儿不用再腿儿着咯！ 第一百章 口诀 关于怎么从天上变到圆石板那儿去的，咔咔表示了好奇：“洪班，你的求生欲望很强烈，我看你来回几十次一直在乱跑，怎么突然就成功了呢？” “嘿嘿……我发现自己在不同的点之间跳来跳去，每次都是从a点跳到天上，再从天上跳到n点，是因为我一直默认要先到天上，才能到b点去。如果我在脑袋里把天上换成b点，那就直接过去了呀……” “……难道如此简单吗？” “就是如此简单，我都已经开启了变走和变回来的功能了，只不过没想明白中间的流程。” “你们人类的脑袋好奇怪。” “人类……原来你真的不是人啊！” “我从来没说过自己是人呢。” “咔咔，你好调皮。我现在已经完成了瞬移术的训练任务了，是不是可以放我出去了。” “可以的，但是请记住，我的存在是一个秘密，请不要对任何人提起。” “啊……那我突然会瞬移术了这事怎么跟别人解释呢……” “法术都有一个顿悟的过程，相信你也会有的。” “哦~那我懂了。” “请记住，一旦你告知别人我的存在，我就会从这个世界消失，如果你还想在我这儿学习别的法术，请务必保密。” “哦，你的意思是，我还能学别的法术是吗？” “当然，我存在的作用就是帮助笨蛋学会法术。” “你才是笨蛋呢，你全……得，能教会我法术，我是笨蛋也行。那我下一步学习什么法术呢？” “下一步学习什么法术全凭你自己决定，只要你想好了，你就可以召唤我。但有个前提，你每个月只能召唤我一次，而且学习的内容不能超过你目前职别的承受范围。” “职别的承受范围是啥？” “你可以回去和你的主管确认一二。” “那我要怎么召唤你呢？我来是被莫名其妙弹进来的。” “我教你一个口诀，当你想要召唤我的时候，找一个没有旁人的地方默念口诀，并且把自己的两个耳垂使劲往下扯，你就能进入我。” “耳垂往下扯……怎么像是在认错的感觉呢……哎……你牛你最大，你说了算！口诀是啥？” “咔咔，咔咔最可爱，咔咔，咔咔我爱你。” “呃……咔咔，你确定要设定一个这么自恋的口诀？” “确定，愿不愿意再召唤我，随便你哦。” “好的，咔咔，那你现在放我出去吧，我们下个月再见。” “本次训练已结束，训练评分6，训练时长16个小时，训练结果瞬移术学习完毕。现送学员洪班离开基地，请在‘吱’一声后，闭上眼睛，我会送你安全出去。” “吱……” ———————— 洪班慢慢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现在正站在刚才被弹走的那栋建筑的门口，四周空无一人。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然后看了一下工作板，时间是晚上21点：“好家伙，我不会是站在这里睡了一觉吧……” 为了证明刚才学会的瞬移术不是黄粱一梦，洪班决定马上试一试。 她闭上眼，然后大喊一声“嘚”，感觉脑袋晕眩了一下下，再睁开眼，竟然已经到了工作站的门口，洪班内心狂喜，攥着两个小拳头在门口手舞足蹈，一边嘚瑟一边开心的嗷嗷叫。 “我说，你，能不能稍微注意一下自己的言行举止，很丢我脸你知道吗？”血眉冷冷的声音传过来。 洪班见她皱着眉头站在离自己不远的身后，立马露出了灿烂的微笑，蹦蹦跳跳地跑过去，一把搂住血眉的脖子，然后撒娇：“师父，我刚才突然就会瞬移术了耶，我厉不厉害，我厉不厉害，快夸夸我，我太开心了！” 血眉撬开她缠着自己的手臂，把她往开推了推：“嗯，恭喜你，总算出去不用再走路了。” “是呀，我以前老觉得自己拖后腿，现在可好，我也可以和你们一起并驾齐驱了！” “并驾齐驱？瞬移术只是一个小小的开始，你需要学习的法术太多了，你还是先别这么着急要和我们并驾齐驱，累死了我可不负责。”说完，血眉打开房门走了进去。 “对于你是小事，对于我而言可是比登天还难呢……”洪班一边嘟嘟囔囔，一边跟着血眉进了屋，一进去，就看见朱鹮正四仰八叉地躺在自己的小床上做挺尸状，她立马就来了气，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提了着朱鹮的耳朵出了门。 朱鹮假意地哀嚎着，等出门以后，洪班看了看他：“走，我们去你暗算我的地方，跟着来，不许溜。”说完便率先“咻”了过去。 朱鹮看见洪班瞬移走了，挑了挑眉：“哟呵，有长进啊，看来没去错地方！”然后也“咻”了。 “找我干啥，感谢我吗？嘿嘿……”朱鹮挂着一脸讨好又略微有点骄傲的神情出现。 洪班看他来了，飞起一脚就往朱鹮的“脆点”上踹，朱鹮吓得赶紧往后一躲：“你个疯婆子，我虽然还是童子身，但也经不起你胡乱踹的好嘛！” “你个小王八蛋，你是不是和那个上仙是一伙的，联合起来想害我！”洪班眼睛瞪得像铜铃。 “嘿！我说你……你能不能别乱扣帽子在人脑袋上啊！” “那你……你为什么要暗算我，让我遭受了那般非人的折磨” “那师傅折磨你了？”朱鹮四处瞅瞅：“我那是好不容易才从上主那里求来的一位高级师父，说我和你只能一个人去学。我想我自己就能慢慢学会，肯定选你啊！他让我把你带到这里来，说自然会有高人过来培训你，没想到你那样duang一下飞走了，还给我吓一跳，担心你好久呢！怎么样，高人长啥样，我看结果不错啊，才一天你就会瞬移了。” 洪班翻白眼：“朱鹮，编故事也要尽量符合事实好嘛，人家上主是什么人，凭什么让那谁……” “嘿嘿……这是我的一个……嗯……我知道了上主的一个不算小的秘密。他说如果我能帮他保密，他可以实现我两个愿望。其中一个愿望我用来给你换了个高级师父，咋样，够意思吧！”朱鹮一脸的自豪样，看上去就像是只等着主人摸脑袋的小宠物。 洪班一巴掌拍在他的肩膀上：“虽然学会了瞬移术，也有了一个很厉害的师父我很开心，但是……我就是忍不住的想……”说完，洪班拿起朱鹮的手一口咬了下去，朱鹮当场就愣住了。 第一百零一章 者也 朱鹮看着正在狠狠咬自己的洪班，他傻傻地问：“小红姐姐，我要配合着你叫一叫吗？咱们又不会痛，你又咬不坏我，干啥呢，白费劲，撒嘴吧！” 洪班放开嘴，抬起头来看着他恶狠狠的说：“我就要咬！不咬两口难消我心头之气！你都不知道我……”说着说着嘴巴开始抖动，作势要哭。 “哎哎哎……你别哭啊！你这是受了多大的委屈呀，你不是就想学会瞬移术不想拖累大家吗，现在不管怎么的已经学会了呢！”朱鹮一碰到洪班哭就有点手足无措。 “学是学会了，你试着被一只大蛆亲两口试试，看你会不会恶心致死！” “大区？什么大区？” “哎……不和傻瓜论长短，就当我在说梦话吧，反正我啥都不能说，憋死算了！” “……” “啊~~我还想再咬两口，你胳膊伸过来。” “哎哟……哎哟……我这样叫你会不会好受点……嗷嗷……你别扯头发啊，形象……” 没过多久，新一天的收魂工作又要开始展开了。 鉴于洪班和朱鹮都已经掌握了瞬移术，所以23点50分时，大海召集大家聚到一起，做了一个简单的工作安排：“洪班，你今晚跟我再去一趟医院，朱鹮和血眉继续去自己的区域内收魂，最近事情比较多，我有预感近期可能会有大事发生，大家保持警惕，随时准备互相支援。” 朱鹮和血眉点了点头，洪班嘟着嘴：“海哥，为啥还去医院，今晚还得借身份出去吗？” 大海摇头：“因为上次去医院状况比较多，这次再去看看。这次就不必借身份了，你既然已经会了瞬移术，自保应该没问题，咱们去的时候小心谨慎些就好。上次带着身份出去，感觉你制造的动静更大，还是作罢吧。” 洪班摸了摸鼻子讪讪地说：“哦……知道了。” 其实这家医院在洪班管辖范围的边界上，准确算起来的话，这个医院只有一半是洪班的地界，另外一半应该是属于另外一位收魂使的，洪班在地图上看到过那个收魂使的名字，叫者也。当时她觉得这个名字好有意思，还留下了颇为深刻地印象。 自己以前不爱来这家医院的原因，也和那位者也老在这附近溜达有关系，毕竟“抢生意”这件事，放在哪儿都不太友好，自己一个初来乍到的小初，能礼让点儿就别那么太计较收入的问题，以和为贵嘛。 但是和大海在一起就不一样了，莫名心里有了不少底气，难道和他身上沉稳的气质有关系？ 果不其然，今晚一来这家医院，就在医院门口见到了一脸微笑的者也。 那是位戴着眼镜，瘦瘦的，年纪看上去四五十岁，温文尔雅的男士。 者也朝两人点了点头，并伸出了自己的右手：“二位同仁好，第一次见面，我是初级收魂使者也，很高兴在这里遇见二位，我知道你们其中一位叫洪班，不知道是哪位呢？” 洪班赶紧主动伸出手来和者也握了握：“您好！您好，我是洪班，这位是我们的队长，叫大海，他是出来监督指导我工作的，所以工作板上没他的名字。” “噢，原来如此，幸会幸会！”者也又伸出手想和大海握一握。 大海看了看他的手，没有伸手的意思，只是点了点头：“你好，我看此处是洪班的地界，便说带她来遛遛，毕竟医院是收魂使工作的一个重镇，她一直不来，也说不过去。” “欢迎的，虽然这个医院横跨了两个地界，但是咱们都是同事，多合作总是没问题的。”者也也没生气，淡定地收回了自己悬在半空中的手。 洪班心里大概明白，上次来他俩是借着身份的身体进来的，没有使用工作板传送，所以这位者也可能不知道他们的行踪。 但这次来他就知道了，所以才在门口等着，想给自己来个“下马威”，没成想一来发现是两个人，他就“怂了”。 虽然这样揣测对方有点不太客气，但是直觉告诉自己，这个者也不是什么善茬，今晚得好好留意着点，别被他算计了去。 大海对者也点了点头：“你今晚在哪儿活动？” 者也想了想：“我一般都在抢救室附近转悠。” 大海皱眉，心想昨晚我们也在抢救室里待着，为何没见到这位，不可能刚好那么巧，他就昨晚不在吧：“你每天都在这附近转悠么？” “嗯……我每天都会来寻觅一遍，看看情况，如果工作板上没有别的提示，我就在这儿等着，如果有我就先去提示处干活，干完再回来。” “如果工作板上提示的地址比较远，你怎么回来？” “那得看情况了，如果太远，时间又不够，我就可能不回来了，如果不远的话，我会溜达着过来，反正咱们时间挺多的。” “那昨晚你在哪儿呢？” “昨晚？请问你问这个是……” “哦……昨晚我在这附近溜达，没瞧见你。” “哦，昨晚我去别处收魂去了，刚好不在医院，还真是碰巧错过了。” “嗯……今晚我带洪班在急症室待着，你可以选择跟我们一起，也可以选择去别的地方。” “这……我已经在这儿了，怎么着也得有个先来后到吧。” “这个分什么先来后到，只要没越界就好，况且，急症室是在你的业务范围里吗？” “那倒没有，但是咱们收魂不都是以急症室为主吗。” “既然急症室不在你的范围里，那最好你还是在你自己的职责范围内待着，免得日后出了岔子不好算账。若你能好好配合，之前你抢了我们不少单子，我们也就不跟你计较了。” “你们……好，那今晚急症室归你们吧。” “以后也归我们，还请不要随便越界。” “你……我一直在这儿待的好好的，你怎么能一来就轰我走！” “之前是洪班不想和你有争执，但我只看业绩，任务完成不好，你能帮我们分担处分？” “你……好！你们人多，我不跟你们争。以后若遇到什么问题，最好别想着来求我。” “你慢走！洪班，走，进去吧。” 大海领着有些不知所措的洪班走了，者也站在医院门口狠狠地看着两人的背影，他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大海、洪班你们等着，这个梁子我是跟你们结下了！” 第一百零二章 抢生意 大海领着洪班走进急症室以后，洪班还频频地往后扭头去看者也刚才站着的地方。 “别看了，那个人不是什么善茬。”大海睨了她一眼。 “海哥，既然他不是什么善茬，咱们又不是非这里不可，为什么不退一步海阔天空呢？” “对于有些人来说，你退一步只会换来更坏的结果。” “你是怎么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的呢？” “洪班，若是你，在别人的地界上你会像一个主人一样，等在门口‘欢迎’别人吗？” “嗯……不会。” “我知道你也明白他不好对付。他就是看你是一女的，所以一直霸占着这处好地方。” “可是海哥，不是总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么，我一向‘以和为贵’的。” “该多的事儿少了会更麻烦，该强硬的时候一定不要软弱，在哪里都有欺软怕硬的人。” “海哥，我知道了。” 到了急症室，依然是熙熙攘攘的，来人川流不息。 洪班一直没来医院这个占据点还有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她不喜欢医院。 总觉得这个地方，除了生孩子，来了就没好事，不是病痛就是死亡，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子让人不喜欢的“钱”的味道。酒精味、药味、消毒水味……哪个不是花钱才有的，没有钱的人，医院并不欢迎你。 虽然收魂使就是直面死亡的一种职业，但通常面对的都是没有生命的魂魄，和面对正和死亡做斗争的活人还是有很大的区别。 洪班见不得生离死别，也讨厌看那些在生死关头上演的狗血剧，比如昨天那个想借机闹事的男人，就很要不得。 可是要不得归要不得，眼见着昨天还要揍医生的闹事男今天已经躺在急救车上了，洪班还是觉得非常的意外。 闹事男被送到医院来的时候浑身是血，嘴巴的侧面被一把螺丝刀贯穿了，脸部看上去可以用“鼻青脸肿”“惨不忍睹”来形容，估计刚才发生了恶性斗殴事件，这个闹事男不知道是事件的主角还是无辜池鱼呢？ 跟着他一起来的，依然是昨天那位从头嚎到尾的老奶奶，今天她依然嗷嗷哭喊着：“强子，强子，你别吓妈妈呀，你爸爸刚去了，你要也去了，妈不活了哟！你说你呀，你爸命都不要了把钱留给你，你非得造吧干净了，哎哟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哟，老伴儿要钱不要命，儿子烂赌不要命，老天爷你把我的命收了去得了……” 洪班推搡了一下大海：“海哥，要每个人身边都跟个这种高音喇叭，咱们每天能看多少好戏，你看那些医生，救人都忙不过来了，还得去照顾家属的情绪，我有时候真是可怜他们……” 大海转头看了她一眼：“你得知道一个道理，这天下没有好吃的饭，也没有好坐的椅子，都得靠自己去扑腾。包括你来了转生殿，你也会发现，得过且过的人最后日子都不太好过。为什么每年都要招收新人，就因为收魂使的总量也是在逐年减少的。” “逐年减少？”洪班感到很意外，她一直认为收魂使的数量会越来越多，因为每年那么的新人进来，不可能在减少呀。 “是的，这个职业看着风光，其实压力巨大，最大的压力来自于直面死亡的机会太多，很多人慢慢就承受不住了，干收魂使能超过五年的我们才会认可他是一个合适的收魂使。” “原来，我还不是一个合格的收魂使呢……”洪班喃喃自语。 “你……路还远着呢，好好干吧！” “海哥，我会好好抱紧你的大腿，你一定要好好带我”洪班拉住大海的手臂，睁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看着他，一脸装可爱的不要脸样。 “……” 说话的当口，闹事男刚才还在抽抽的身体已经慢慢不动弹了，医生看了看钟，再次对他的母亲宣布了他的死亡时间。 在老奶奶倒地上哀嚎的同时，洪班和大海站了起来，走到了闹事男的身边。 不出所料，他的额头已经出现了一团黄雾，正在慢慢的凝聚着。 大海看了看洪班：“你操作？” 洪班点点头：“我来吧，我这好久没动手，该生疏了，不能总当个摆设不是。” 大海把工作板交给她，并且默默地站到了一边，洪班打开工作板，按照流程准备收魂。 刚点完闹事男的名字准备操作，就听背后传来了冷哼声：“我说这位收魂使，刚刚去世的这个人怎么着也算不上自杀吧，他很明显是被人殴打致死，你们抢生意也不是这样的抢法。” 洪班转过身，看到上次见过的余粮余钱两位黑白无常此刻正一脸不爽地站在自己身后，死死盯着洪班手里的工作板以及床上躺着的那个人。 大海见状走到洪班前面挡住，对余钱余粮点点头：“二位大使，许久不见，二位竟然还管这片区域呢！” 余钱看了大海一眼：“哟，玉石！这么久不见，还以为你早投胎去了，没想到你还在转生殿待着呢，真有你的，也不嫌腻歪。” 大海呵呵笑：“二位大使不也还在地府待着吗，阳间没有惦记的人了，在哪儿待着不都是一样么，不知道二位大使为何要来阻止我们做事儿呢？” 余钱冷哼一声：“这个人不属于你们的业务范围，抢收可就有点不道德了啊！” “大使，刚去世的这位是因为赌博和产生了财产纠纷，导致被围殴致死的。在我们这儿，也是算自堕，这个咱们以前不是也有过先例吗。” “先例是先例，但不是规矩，没有规定的事儿，那就是可猫可狗，全看谁有本事了！” “二位大使，我们已经开始做法，你们确定要在这时候插进来吗？到时候闹到仲裁庭肯定是我们占理儿的！” “我们只管完成任务，旁的等完成了再说罢，这么多魂，你们去别处收就好。” “这是我们的业务范畴，工作板上任务已经有显示。若收不回去，没法交代，还请二位通融。” “玉石，上次也是这个小妞和血眉一起给了我们难看，这次我们万不能再让步了，你若不阻拦，我们可以装作没看到你，但你若阻拦，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那二位，今天只能对不起了！洪班，你且收魂吧，让我来和这二位大使好好聊聊。” 洪班眼睛一闭，她痛苦的拍了拍自己的脑门，上次血眉和黑白无常打架的“泼妇样”还历历在目，难道又要经历一回吗。 第一百零三章 魂聊 原本以为又会看见上次一样的拳打脚踢，扯头发揪耳朵，但没想到的是，大海和余钱余粮两位突然像被人点了穴道似的，变成了三尊一动不动的“佛像”。 洪班等了好几秒，还没见到“佛像”有动作迹象，她便加快手脚，对闹事男进行了收魂操作。收魂的过程非常顺利，除了见到闹事男的名字“强强强”噗嗤了一下以外。 “强强强……呛呛呛”果然人如其名，是个爱呛呛的人呐。她转眼又看了看在地上已经晕厥过去的老奶奶：“哎……你对你孩子寄托了如此大的美好愿望，可惜了他没走上正道。” 把装有强强强魂魄的安魂瓶放进工作箱，洪班转过身来打量大海和余粮余钱这三尊佛像的动静，好几分钟过去了，也真是一动没动过。 洪班心想，难道海哥所谓的“聊聊”是和两人神交去了？ 到此刻为止，洪班还是天真地以为大海和黑白无常不动了是他们的一种“高级交流”方式，直到发现除了他们仨，身边的人也都已经停止了动作以后，她才感觉事情有点不对劲，地上躺着的老奶奶原来不是哭晕过去了？ 原来在这个空间里面，除了自己以外，所有的人和魂都停止了动作，他们全都被“暂停”了。 洪班立马睁大了眼睛：“完了，被暗算了！” 她马上把手放到嘴上咬破，然后放到徽章上想按按钮寻求帮助，但还没按下去，自己就被突然像波浪一样袭来的一阵“朦胧感”给集中了。 怎么形容这种朦胧感呢，就是身边的东西突然就像被隔绝在了一个四四方方的空间以外，自己现在仿佛置身于一个四方的毛玻璃搭建的小房子内，外面的东西都模糊了。 “洪班……我们又见面了。” “谁！你是谁！” “我是谁你不是很清楚吗？你们不是一直都在找我吗？” “上仙？你是杀我的那位上仙是吗！” “呵呵呵……杀你太简单了，我们的游戏玩了几百年，越来越不好玩了。” “你到底是谁？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谁你自己知道吗？” “我当然知道我是谁，你当我是白痴吗！” “是啊，你和白痴有什么分别，有那么多人为你保驾护航又如何，你还不是死了。” “我是你害死的。” “哈哈……不过杀了区区一个凡人而已，可惜了，你竟然没去畜牲道投胎。” “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还没想好呢，反正，我就是不喜欢看到你们都那么幸福。” “……你是个变态吗！” “哈哈……我布局了这么久，你好好等着吧！” —————— “什么布局，让我也来参与一把吧！”血眉的声音突然出现，洪班脸上露出了惊喜的笑容。 “师父！快救我，我在这个破房间里面出不去了！” “难言，哈哈……不对，应该叫你血眉，这么久了，你依然是难释的跟屁虫啊，哈哈哈……” “难荃，原来是你一直在搞鬼，几百年不见，你倒是成了上仙了！” “哈哈哈……你们都不思进取，所以我只能使劲努力上进啊，不然怎么破坏你们的幸福呢！” “难荃，那一世，杀我孩子的人是你对吗？” “哈哈哈……无凭无据，你可不要乱猜，你没保护好自己的孩子，何必赖在我头上！” “难荃，你等着，我终究会查到真相的！” “一个区区初级收魂使，你消停点吧你，哈哈哈……” “师父，别聊天了，快救我出去！” “难言，你慢慢努力哦，让我看看经过这几百年的荒废，你功力还剩多少，哈哈哈……” 那位叫难荃的上仙“哈哈哈”完了以后便没了声响，但困住洪班的“玻璃房”还在，而且还在不断地缩小。 “哎呀，师父，这个房间变小了，我快被挤死了，你救救我。” “洪班，别着急，冷静下来，你现在待在迷魂阵内，越慌乱越不容易破解。” “好好好，师父，我不慌乱，你就告诉我，我会死吗……呜呜呜……” “告诉你别慌乱，你不会死，相信我，我会救你出来的。” “呜呜……师父，我看了工资卡，里面只有几百块，我估计欠你的那两万块是还不上了。” “你闭嘴，不需要你还！” “你当真不要我还？” “当真！” “那好，万一我没死，你不许反悔啊……师父……师父……师” 洪班见血眉没了声响，以为被救失败，正待坐下来嚎啕大哭时，周围的“玻璃屏障”突然颤动起来，然后发出了“嘭”的一声巨响，碎成了渣子，给洪班吓得一趔趄。 她环顾四周，发现身边的人恢复了清晰，全都动了起来。 洪班转过身，看见血眉在不远处喘着粗气，呼哧呼哧的，嘴角还有一丝鲜血。 看到洪班出来，血眉抹了抹嘴角的血迹，长吁一口气：“他娘的，久了不斗法，果然法力退步了这么多，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呀，你那超级厉害的对手我怕是快打不过了。” 洪班跑过去搂住血眉的肩膀嚎啕大哭：“哇啊啊啊……师父，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刚才好吓人啊，那个上仙是个变态吗？她怎么要如此残忍的对待我这样一个平凡的人！” 血眉任由她搂着没（精力）反抗，虚弱地说：“刚才你和她魂聊了半天，有什么收获吗？” 洪班擦了擦自己的眼泪：“刚才那个‘行为艺术’就是‘魂聊’吗？那个上仙说见不得我们幸福，‘我们’是谁呀？难道是师父你和我吗？” 血眉摇头：“具体是什么，我得去和一个人确认一下，你先跟大海回转生殿吧。” 洪班转头看了眼大海，以及他旁边的两位黑白无常，那两位正举着手保持着准备打斗的模样，现在脸上挂着尴尬，手放下来也不是，继续也不是，无端让人觉得有些滑稽。 “二位大使，今天这个魂儿你们就看在我努力救下大家的面子上，给我们吧，下次再有这种情况，我等一定不为难二位。”血眉朝余粮余钱颔首示意。 “那我们就先回去了，你们自便。”余粮余钱见血眉发话了，赶紧就坡下驴忙不迭的消失了。 大海走过来，扶起血眉和洪班，然后看着血眉皱着眉：“血眉，你都瞒了我些什么……” 第一百零四章 九妹 那天从医院回到工作站后，血眉消失了好几天。 大海在血眉消失的这段时间里，变得越来越沉默，有时候往那儿一坐就是一天，洪班几乎以为他已经变成了一座雕塑。 洪班第n次走到大海的面前，把手伸出来在他眼前晃了晃，大海看了他一眼，继续发呆：“哎……海哥，我还以为你又被那位上仙给定住了。” 说到“那位上仙”时大海的身体明显一抖，朱鹮见状慌忙走过来把洪班拉到屋外数落：“你是白痴嘛，干嘛老提人家的伤心处，你这是拿竹签子戳人家的坏肉啊~！” 洪班嘴巴一撇，觉得委屈：“就你们有伤心事，我就应该跟个白痴一样什么都不知道，我……” “哎哎哎……你别哭啊！作为一个老阿姨，老哭鼻子这是怎么一回事！”朱鹮有点语无伦次。 洪班自从来了转生殿以后，不，更准确一些应该说自从知道自己被一个上仙追杀以后，就变得很爱哭。朱鹮知道这是因为她身上的法器受到了损伤，导致她的情绪容易受到波动。哎……这个爱哭鬼和自己印象中那个“阳光干酸菜”已经有些不一样了。 洪班耸了耸鼻子，想想朱鹮的话，觉得有点道理，怎么回事儿呢，什么时候自己变成了一个动辄哭鼻子的赖皮了。 要知道在以前，当她还在职场上厮混的时候，别说哭鼻子，就算被人暗算，以致于被老板当着众人的面指着鼻子骂，自己也昂着头没有露出过一丝脆弱，可现在，有时候一句话不对头，自己就能哭出一盆子眼泪来。 “朱鹮，我的行为是不是有些不符合我‘老阿姨’的身份呀……” “哎哟，叫你老阿姨那是昵称啦，跟转生殿的这些老祖宗们比起来，你敢说老？” “可是……可是我看上去就是比他们老啊！” “你很嫩啦，只比老祖宗看上去大一丢丢！” “那你管我哭不哭鼻子，我想哭，不哭我心里不舒服，呜呜呜……” “好啦，好啦，你哭吧，哎哟我的……哎呀，我的衣服……恶心死了！你的鼻涕……” 大海在想什么呢？ 其实那天在医院，虽然自己和黑白无常都被法术禁锢住了，但洪班、血眉和“她”在迷魂阵内的谈话内容，自己是听得一清二楚的。 那个人的声音，那人说话的腔调，分明就是九妹啊……败露仓皇逃回了 九妹，在大海还活着，还叫黑鱼的时候，她是四哥的妹妹。 四哥出生在一个以出大将闻名的大家族，他排行老四，九妹是是他同父异母的妹妹。 在黑鱼的印象里，第一次见到九妹时，是一个春暖花开的日子，四哥邀请作为副手的他第一次到府上作客，邀请了几位关系较好的亲朋好友过来一起赏花，这其中就有九妹和小雪。 小雪是和四哥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异姓兄妹，因为双方父亲是战场上的兄弟，有过命的交情，所以从小两家的孩子就走得比较近。 随着小雪年岁渐长，她和四哥情愫悄生，每次看到四哥，小雪都是一副娇羞的模样，这也是黑鱼能看出来的。 那天赏花时，小雪和四哥站在一起又说又笑，黑鱼远远的瞧着，时不时的给四哥使个眼色，调笑他一番，难得看着四哥这个战场上的威武将军也有脸红的时候，黑鱼觉得心情大悦。 直到黑鱼看到远远地在那棵树下朝这边看来的九妹。 那是一棵樱花树，樱花的花期特别短，但那天小花占满了枝头，风吹过来，花瓣漫天飞舞，九妹站在树下，粉红色的裙子和长发随着风里的花瓣一起轻轻飞扬，黑鱼当时就看呆了。 那是他脑海里一直挥之不去的一幅绝美画面，除了九妹那双满含怨恨的眼睛。 她一直恶狠狠地盯着小雪，拳头攥紧了放松再攥紧，最后终于忍不住地朝这边冲了过来，使劲推了背对着她的小雪一把：“小雪你离我哥远点，你个祸害精！” 小雪一个趔趄狠狠地摔在地上，膝盖蹭破了很大一块，鲜血殷红了她雪白的衣衫。 四哥大骇，慌忙抱起小雪就往屋里走，走之前回头看了一眼九妹：“等着，我料理完了小雪就去收拾你！” 九妹一脸倔强地站在原地，头昂得老高，丝毫不觉得自己做错了，大海觉得她小孩儿脾气很可爱，走过去乐呵呵的搭讪：“这位妹妹，在下是四哥麾下铁骑将军黑鱼，我看你一直往这边瞧，可是想跟我们一起玩儿呀？” “谁想跟你们一起玩儿，我自己玩儿得好好的，臭美吧你，哼！”说完甩头傲气地离开了。 也是那天惊鸿一瞥后，九妹出现在黑鱼眼里的次数越来越多，外出游玩时有她，上阵打仗时军营里有她，只要有四哥的地方，一定有九妹，若不是她和四哥是有血缘关系，黑鱼都要怀疑九妹是不是喜欢上了自己的亲哥哥。 但九妹喜不喜欢四哥，黑鱼已经来不及细想了，随着见面的次数增加，黑鱼无法自拔地喜欢上了这个倔强的小妮子。 她总是撅着嘴，看着四哥和小雪愈发亲昵而暗自生气，这个时候黑鱼就会凑上前去奚落她，和她开玩笑，惹她生气，把她气得跳脚，然后追着自己又骂又打。 黑鱼是一个五大三粗的壮汉，但内心却细腻而又感性。 军营是他最常待着的地方，但他总带着一个画本，一次次地让自己记忆中那个美丽而又倔强的小女孩儿跃然纸上，在无数个睡不着的夜晚，一边画着画一边想着佳人的巧笑倩兮，内心被满满充盈着，黑鱼觉得很幸福。 偶尔黑鱼会在四哥家府上歇息，在黑鱼歇息的那个房间门口，有一棵菩提树，黑鱼曾在某个无法安睡的夜晚，如在梦境中一般见到九妹在那颗树下坐着发呆。 不知为何每次见到总有风吹动她的长发，见一次深陷一尺，黑鱼觉得就快要被自己那浓郁的爱意给淹死了。 “九妹，这次从战场上回来，我就跟你表白，希望你能接受我……”黑鱼在入睡前暗下决心。 “呵呵……没想到啊，那次去战场，竟然就此永别了……”大海看了看自己的手，把手放在左胸上，那里已经没有跳动的心脏了，但为何听到她的声音，还是会觉得痛呢…… 第一百零五章 记忆锁 血眉回来时，已经是三天以后了。 在这三天里，大海依然浑浑噩噩，连外出收魂都放弃了。 每天就是洪班和朱鹮像两只没头苍蝇一样出去乱撞，逮着一个算一个，两人也一直结伴同行，用朱鹮的话说：“你都是有仇家的人了，我得看着点你，万一遇到了，两个人总比一个人抗揍一些不是。”。 洪班哀嚎：“我都不想出去干活了，但是总不能业绩为零吧，我还想挣钱呢！” 看到血眉进屋，大海就像被打了强心针似的，突然来了精神。 他站起来，对血眉使了个眼色，然后领头出去了。 两人来到了一个僻静处，大海满脸失魂落魄的问：“怎么样，问清楚了吗？” 血眉摇头：“我见了难释，他没能给我任何答案。” “上主……你和上主是什么关系？” “我是他妹妹。” “你和那位是什么关系？” “我也是她妹妹。” “所以……你们三个……” “嗯，我们是三兄妹，如你所见，我们原本都在天上住。” “所以最近一直是那位上仙在找洪班的麻烦？” “从那天在医院的表现来看，应该是的。” “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她就是九妹对不对？” “你心里应该已经有答案了，为何要一直问我。” “我只听到声音，其他的……” “何必自欺欺人呢，你心里跟明镜似的，只不过还期望着我能否认你的猜测。” “是啊，多像一只把脑袋埋到沙子里去的鸵鸟。可血眉，你为何一直隐瞒着你和他们的关系。” “因为我不想提及。你来转生殿的时候，我已经和难释闹掰了。而你的九妹，我也是刚知道。” “你跟上主有矛盾？还是有误会？” “有解不开的结。” “那你这次是去找他了吗？” “算是找了吧，不过什么信息也没打探到。” “那这几天你又去哪儿了？” “散心去了，很烦。” “……” “回去吧，我会找到答案的。而且我心里已经有谱了，只是还差一些地方没想明白。” “血眉，如果那天的那位上仙就是九妹，为何她会……” “会不认识你？” “呵呵……我也觉得自己很好笑，也许我在她心里根本什么都不是……” “别想那么多了，好几百年过去了，你怎么还是一副痴傻模样。” “哎……或许像你说的，这就是我的劫吧。” 大海和血眉出去后，洪班大大地打了一个哈欠：“我说朱鹮啊，我最近总觉得想睡觉。” 朱鹮凑过来贱笑着：“是吗，是不是有点想逃避现实的味道在里面？” 洪班有点迷茫：“是么……我想逃避什么现实呢？” “被上仙儿追杀的现实啊，你看你跟着海哥出去都被她给暗算了一把。” “是哦，我总觉的有些不符合逻辑。按理说我这种小碎催，人家高高在上的上仙儿想弄我，还不就是咔嚓一下的事儿吗，干嘛这么费劲搞各种动作，我都不能再懵了。” “所以你好好想想，也许你有什么过人之处，你自己不知道呢。” “哎……要是我真有什么过人之处，怎么会不明不白的就来了转生殿呢，我应该升天当神仙，和那位上仙对干才是啊！” “你想当神仙么？”朱鹮望着洪班的眼镜晶晶亮的，看得洪班有一刹那的失神。 “啊？啊……神仙谁不想当啊，自由自在乐逍遥的。” “你当过神仙？你怎么知道神仙自由自在。” “看过电视，看过书嘛……” “哎……你若当过神仙就不一定这么想了。” “你当过？” “我……我天天都在当神仙呀！” “嘁，小屁孩儿，算了……我还是去睡会儿吧，不然晚上该没精神了，原来当鬼也会犯困呢…” “嗯，好好休息。” 看见洪班恹恹地去自己的小床上躺下了，朱鹮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该不该让你想起那些事儿呢，就这样什么都不知道，或许对你而言才是最幸福的吧。” 洪班从来没注意过一件事，每当她做梦醒来，第一个看见的人一定是朱鹮。 或许是因为朱鹮长了一副人畜无害而且又表现得过于吊儿郎当吧，在洪班看来，朱鹮是个小屁孩儿，自己是个老阿姨，两人除了工作关系以及经常打闹一番，并没觉得和他之间会有什么“男女之间才会产生的关系”。 可朱鹮并不这么认为，在洪班每一个沉沉睡去的当口，只要周边没人，朱鹮都会坐到她旁边直勾勾的看着那个睡着了嘴里还会叽里咕噜一直冒着没人能听懂的话的女人。 若旁人见了，一定会吓一跳，以为这个小男生是不是要对那个阿姨下什么坏手。 朱鹮好几次都咬牙切齿的咒骂：“你说你怎么这么着急就下来了，等我长大点不行么……我现在这副发育不良的鬼样子，我都不好意思对你动手动脚的，你肯定对我一点想法都没有了吧！再等个三四年，我好歹长成大人的样子，我才好……哎……都是白扯！” 朱鹮心里清楚最近洪班的嗜睡还是因为法器受到了损伤：“舞雁那个小娘皮，明着告诉我灭魂池也许可以销蚀洪班身上这个法器的法力不就得了，害得我紧张半天，差点揍她一顿……不对！她说的是‘也许’可以，并不是‘肯定’可以，我会冒这个险吗！肯定不会啊……” 神神叨叨的嘀咕一顿以后，朱鹮像是下定了决心似的，看着洪班的脸，拿起食指默念着口诀，放到了洪班的眉心中间。 随着一道若有既无的淡白色光芒缓缓注入洪班的眉心，她还不断冒着话的嘴巴慢慢停止了唠叨，好似有一片粉红色的霞光布满了她的周身。 在这片淡淡的光芒笼罩下，洪班的表情慢慢松弛了下来，一会儿，笑容爬上了她的脸颊，而且笑意越来越浓郁，到最后看上去笑得甜美极了，朱鹮都忍不住想上去亲一口 “这念头会不会太龌龊了，你待我就像一位唠叨的阿姨，我却总想着你能把我当大人看，若有一天你全都记起来，又会怎样看待我呢……” “好了，记忆锁已经打开了，接下来，应该让你再想起哪一段过去呢……”朱鹮看着洪班的脸，露出了沉醉的微笑。 第一百零六章 灿如春花（一） 洪班虽然睡着了，但意识却清楚地知道自己又进入了梦境。 因为最近总是在频繁地做梦，她已经习惯了在梦里经历着别人的人生。 这次一进入梦境迎面而来是一大片令人猝不及防的枪林弹雨，倒是把她吓够呛。 这是哪儿？这难道是在一座大山里面吗？怎么感觉到处都是爆炸声、枪声还有惨叫声。 不时的有飞石从眼前划过，洪班感觉自己待着的地方好像是一处地穴？还是一个防空洞？ “报告，前方关隘已疏通完毕，大部队已在半公里外完成集结，是否前进，还请指示。” “全速前进，争取日落前抢占下一个关隘。”洪班听见自己发出了一阵极富磁性的声音，你别说，听上去还真是挺性感的。 “我怎么又是个男的呢……”洪班在心里默默地想着。 “因为你不能一直是女的呀，你是男的，那我就是女的。”朱鹮望着洪班傻乎乎的自说自话。 在梦里，洪班变成了一名军人，大名李大灿。 在那个全民吃不饱穿不暖，战火纷飞的年代，李大灿带领着一班有着崇高理想，愿意为了老百姓抛头颅洒热血的兄弟们，守住了敌人一次又一次的攻击，直到一颗子弹打进了他的右大腿，他被担架抬着下了前线，此后再也没能上前线。 没多久以后，李大灿退役了。 准确的说，他从浴血奋战的战场上退下来，到后方去做了训练学员的工作。 第一份工作，就是培养一批十七八岁的小朋友，深入敌军的阵营去做间谍。 在这批小朋友里面，有个叫春花的小姑娘，因为一个小动作而引起了他的注意。 这天，吃过午饭，李大灿把春花叫到走廊上：“春花，为何每次吃饭你都要剩下一个馒头？” 春花绞着手指头：“馒头给我了，吃不吃不都是我自己决定的么？” 李大灿微笑：“是你的，我只是好奇为什么你要留下它，我观察了几次，你并没吃饱。在自己都没吃饱的前提下，剩下一个馒头就有些奇怪了。” 春花瞅了瞅他，又四处看了看，然后对他招了招手，示意李大灿离自己近点。 李大灿也不拒绝小朋友的幼稚行为，笑呵呵的把脸凑过去，春花凑近他耳朵旁悄悄说：“我最近太胖了，教仪态的老师说瘦点更容易化妆穿衣服。而且我看粮食也不够，所以留点给二虎，他老吃不饱。” 二虎是春花的同学，长得憨憨圆圆的，一看就是能吃半头牛的选手，所以食堂供应的粮食经常喂不饱他，春花就留下了自己的一个馒头分给他。 李大灿微笑着摇头：“你已经够瘦了。记得，心里有别人是好的，但不能为了革命友谊损害了自己的身体。你还小，还在长身体，减肥的事情以后不要想了知道吗？”说完摸了摸春花的脑袋，小妮子竟然脸红了：“知道了，老师，谢谢您的关心！” 自那次简单的交流以后，李大灿和春花交流的次数多了起来，李大灿知道了春花会来参加这个“特殊培训”的原因。 春花的三个哥哥全都上了前线，但一个都没能回来。其中，据说自己的二哥做了叛徒，现在在敌人的阵营里面当他们的走狗，春花不信。 “我恨那些坏人，他们毁坏了我们的家，杀死了我最爱的大哥和三哥，我一定要打到他们内部去，我要找到我二哥，我不信他叛变了，我二哥是我最崇拜的人，我不信！” 李大灿只能叹气：“国难当前，人命如草芥，我辈只能尽自己最大的力量，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我虽不想劝你奋不顾身，但只有国家强盛了，民众才有好日子过。只能说，咱们生活在这个年代，只能抛头颅洒热血了。” 春花傻乎乎的笑：“你尽说些我听不懂的话，我只知道好好学点本事，杀一个赚一个！” 接下来的日子，春花分外用功的学习，李大灿也竭尽所能的教她，日子就这么日复一日奔流向前，春花很快就接到了自己毕业后的第一个任务，设法混入某军官家中盗取情报。 春花出发前的那天，她来到李大灿的宿舍门外等了很久，看到李大灿下课回来后，她有些激动地走过去：“老师，我要去出任务了，这是我的遗言，请您帮我保管，若我不能按时回来，请代为向我的爹娘转述，他们不识字，您就说我……找到好人家，嫁了。” 这是大家外出执行任务前的必要环节，给惦记的人留一份遗言，万一任务失败了，让值得信任的人转交给对方。 春花毫不犹豫的选了李大灿作为自己的交接人：“我这个世界上唯一还惦记着的，就只有父母，还有对我时常关怀的李老师您了。李老师，您是个大好人……如果我们还能实现光明的未来，我……” 那次的任务进行得很顺利。 春花化名刘恋，在一个酒会上误撞了那位叫秦奋的军官。 当天春花穿着一身裁剪合体的紧身旗袍，化着厚厚的浓妆意图遮盖无法伪装的稚气，当她眼含秋波倒在秦奋的怀里时，对方瞳孔明显收紧了，他加重了搀扶春花的力度，沉声说：“小姐，我叫秦奋，请问芳名可否告知在下……” 春花接受过“迷惑术”的训练，她知道什么时候应该对男人投怀送抱，什么时候又该欲拒还迎，秦奋在她的撩拨下，愈发不能自拔地陷入了她的温柔乡，很快，春花得到了能去秦奋家里的机会。 那天在出发前，春花给李大灿送了密报，告知自己今晚的行动计划，李大灿得到消息后，总觉得心里不踏实，一切都太顺利了，顺利得好像对方好像故意在配合着一起演戏似的。 李大灿左思右想，心里越来越不踏实，他决定前去探查一番，也给春花做个备份，以免发生什么意外。 可李大灿还没走到秦奋的住所外，就得到了暗哨传回来的消息：春花本次的行踪败露，在偷取情报时被秦奋当场撞破，逮起来了。 李大灿使劲拍大腿，暗叫糟糕，中计了！ 第一百零七章 灿如春花（二） 李大灿再次见到春花的时候，她全身是血的被挂在柱子上，脸上早已血肉模糊，几乎都快看不出来原本的模样了。 李大灿看到春花的惨样有些心疼，他狠狠瞅着坐在一旁手拿着皮鞭一边玩耍一边一副等着看好戏表情的秦奋，朝地上愤然吐了一口唾沫：“对女人下如此狠手，你们果然禽兽不如！” “哟~你现在倒是怜香惜玉了，那你们别安排这种雏鸟过来呀，就她那碰一下就浑身发抖的演技，也不知道你们是怎么培养的。可惜了，这么好的一副皮囊。”秦奋一点都不正经。 “秦奋，我已经按照约定前来换人，你是不是应该放人了。” “哼，按照约定，谁跟你约定了，是你吵着闹着要来交换，我同意了吗。” “你……” “我真觉得你们这些人，满脑袋的仁义道德崇高理想，就是经常不带脑子，你有点侮辱我的智商啊！” “你想怎么样！” “我想……我考虑考虑。你们既然都进了我这儿，就别想着能轻松的出去，来人，把李老师请下去好好招待着，我还有重要的事儿需要和他聊。” 李大灿看了一眼春花，后者已经没有办法抬起头来给他哪怕一个微笑了。 他轻叹了一口气，从你被抓住的那一刻起，命运便不再能允许我们来去自由了，作为你的老师，怎么可能独自苟且，能看着你也好，就算赴死，至少黄泉路上还有个伴。 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让李大灿变得生不如死。 身体上的折磨自是难免，最痛苦的，是发现春花竟是秦奋安插在自己身边的反间谍。 当受尽了各种非人的折磨李大灿也咬牙挺住“打死不说”后，在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春花穿着执行任务前的那身衣服，完好无缺的出现在了李大灿面前，望着他泫然欲泣欲言又止的，李大灿瞬间什么都明白了。 “为什么要当汉奸。” “我哥哥和父母的性命都在他们手上，我……” “所以你进来的时候就打定了主意要哄骗我自投罗网？” “他们让我骗一个级别够高的人进来，只要你能供出组织名单，他们就会放了你，还会给你一笔钱。” “呵呵……在你眼里，我是那等贪生怕死贪婪之人？” “李老师……我……” “别叫我老师，我当不起。” 春花满脸纠结，突然，她像下定了决心似的，转身慢吞吞的关上门，然后开始动作迅速地走过来给李大灿解绑。 李大灿没明白她意欲为何，挣扎着不配合她的解救。 “嘘……李老师，我是来放你走的！他们给了我一个小时时间，让我来诱惑你。所以暂时不会有人来打扰我们。” “你……你这又是在演哪一出戏？” “李老师，请相信我真的是身不由己，我内心斗争过无数次，可我无法抛弃我的父母兄弟。你记得，从这里出去走后门，那里有一个小门是虚掩着的。” “你……你怎么办，你跟我走吗？” “我……你先走，我得打点好他们，不然咱们都走不了。” “不行，咱们一起走！” “哎呀，李老师，这辈子没人像你对我那么好过，就当我报答你的恩情吧！” “那你的哥哥和父母怎么办？” “他们……他们为了自己的利益不惜出卖我，我做了我能做的，已经报答了他们的养育之恩，秦奋还需要他们，不会把他们怎么样，所以你别考虑他们了。” ------------------- 解完绑，春花推着李大灿想让他先走，门一打开却骇然看见秦奋带着一帮手下一脸看好戏的样子站在门口，见他们打开了门，他啧啧了几声，然后掏出枪来指着李大灿。 “啧啧啧……我说春花，你这么做我好心寒呐，我们的关系就如此经不起考验吗？” “秦奋，要杀要剐你冲我来，别为难春花。” “我肯定会杀你刮你，但你算老几，凭什么对我指指点点。” “秦奋，李老师什么都不知道，你放了他，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 “哟，你看你们俩你侬我侬的，让我好尴尬啊！要不然……你们两人只能活一个，你们选吧！” “我死！”“放春花走！” “嗬！看看……多么感人的一副场景，可惜了，大爷我今儿心情不好，你们都得死！” 秦奋说完举起枪瞄准李大灿“嘭”一枪射了出去，李大灿闭上了眼睛，想着这样死了也好，反正受了这么重的伤，对春花来说也是个拖累。 可等了几秒，并未有疼痛感传来，李大灿睁开眼，愕然见到春花倒在自己面前的地上，鲜血正从她的后背汩汩往外冒，李大灿惊慌失措的扶起春花，她看了他一眼：“李老师，对不起，害了你，下辈子……下辈子我再……” “啧啧啧……多好看一姑娘，就这样为你挡了枪，你说你一个瘸子，哎……留着也没啥用了，下去陪她吧，最讨厌你们这些倔驴，以后遇一个杀一个！” 秦奋转过身举着枪就准备结束李大灿的生命，而李大灿也再次闭上了眼睛，准备接受即将到来的死亡。 “哎哟哟……场面好血腥啊，你说你面对死亡，怎么还这么淡定呢？” 李大灿猛然睁开眼，看见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长了一张娃娃脸，但身材很妖娆的女生，此刻除了他和这个女生，其他人竟然像被点了穴似的，全都定住了。 “你……你是谁！” “我呀，我是来收她的魂的。”女孩指了指地上躺着的春花。 “收她的魂？去哪儿……” “她不是帮你当了枪嘛，属于自杀，我收她回转生殿。” “那你……”李大灿指了指周围的人：“对他们做了什么？” “噢，就略施小计，你希望我救你吗？” “你可以救我？” “不可以，我开玩笑的。” “那你……” “我就是想告诉你，春花我收走了。这辈子她还是没能守住你，她已经尽力了。下辈子，希望你们好好珍惜彼此，别再错过啦！” “你这是什么意思……嘿！嘿！小姑娘？小姑……” “嘭……”随着枪响，洪班猛然睁开了眼睛。 第一百零八章 别扭 从梦中惊醒后，洪班有好几天都刻意地躲避着朱鹮。 那日骤然醒来，目光碰及朱鹮的眼神，那么热切，像有一股火在里面燃烧似的，把洪班烧了个措手不及。 “那个小家伙，不会……不会不会!我这种老阿姨怎么可能是他的菜，都大了一轮儿还多了！” 所以为了否认自己脑海中一闪而过的怀疑，以及作为一只千年老鸵鸟惯用的伎俩，洪班决定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什么都没有察觉一样，照常过日子。 只是，一看到朱鹮就不自然的别别扭扭，说话也不粗鲁了，行事也不霸道了，洪班觉得这样可不好“不要失了老阿姨的尊严！” 朱鹮也是无奈，还以为自己强行打开洪班的记忆锁，让他对自己的身份有了怀疑，所以才诸多躲避，弄得自己进退维谷，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而有一个人远远地观察着这两个人，用一个吃瓜群众的心理，慢慢也瞧出了一些端倪。 那日洪班急急匆匆的出门后，朱鹮正准备尾随上去，却被一个人截了胡。 血眉伸出右手挡在朱鹮的胸前，盯着他的眼睛：“你们俩最近在搞什么小动作？” 朱鹮苦笑：“老祖宗，你觉得我们能搞什么小动作。还不是洪班神神叨叨的，我也不晓得哪里得罪她了，最近看到我就跑。” 血眉冷哼：“朱鹮，我最近看你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你不要做什么对不起转生殿的事儿，否则我可对你不客气啦!” 朱鹮睁大了眼睛：“冤枉呀！老祖宗，你怎么能怀疑我对转生殿的衷心呢，太让我伤心了！我承认我是有些吊儿郎当，但是绝对不会做对不起你们的事儿，我很爱转生殿，超出你想象的爱，不信你摸摸我的心脏探查一番！” 朱鹮作势就把血眉的手往自己的左胸上放，血眉默默地挣脱他的“魔爪”，然后斜晲了他一眼：“干啥动手动脚的，男女有别不知道哇！好了，我会盯着你，你自己心里有点谱！” 说完，血眉一昂头鼻子冲天的走了。 “你摸摸我的心脏，不就啥都知道了么……哎……明明能直接交流的事，为啥你们女人这么喜欢用猜测呢？猜来猜去的啥事儿都猜歪了，还自以为是侦探呢……”朱鹮摸摸脑袋，觉得甚是无奈，看血眉走远了，赶紧追着洪班的踪迹撵了上去。 是夜，无风，洪班坐在“观景台”欣赏漫天繁星。 观景台是转生殿仅有的一个可以看到天空的地方，据说是上主建来“夜观星象”的，但星象没观察几次，这儿倒是成了情侣们约会的地方。 转生殿也有情侣？当然有！ 请设想一件事儿，在转生殿，只要你不犯错，不想投胎，就可以一直在这儿待着，如此漫长的岁月里，若没有一个知心的人陪伴该是多么寂寞的一件事。 何况，有些人来转生殿时就是“拖家带口”的，不让人谈情说爱的也太说不过去了吧，何况……上主当初建转生殿，据说就是为了一个女人。 关于这个女人的传说有很多，有说是一位倾国倾城的仙女儿，有说是一位长相普通的平凡人，但几百年过去了，上主一直孑然一身，也不知道那位传说中的女人是被他金屋藏娇了，还是已经离开了呢？ “哎呀……要是能有个人坐在这儿一起赏赏月看看星星也是不错的呀。”洪班抬手比出一个捏着月亮的姿势，闭着一只眼睛从指缝中看过去使劲“捏”着月亮。 “请问……我可不可以跟你一起赏月呀！”一个温润的男声响起，洪班转过身，看到一位戴着金丝边无框眼镜，头发长长的束在脖子后面的男生站在自己的身后。 “啊~你好~”洪班赶紧从看台上站了起来，有点局促：“请问你是？” “呵呵……你好你好，我叫乌啼，就是月落乌啼霜满天的那个乌啼。请问怎么称呼你？” “啊……我叫洪班，我是一个初级收魂使，你呢？” “呵呵……我是保卫科的，现在是某位大佬的贴身助理，不好意思啊，具体是哪位不方便告诉你，这是我们的职业守则，还请原谅。” “哦……咱们转生殿还有保卫科呢……我倒是第一次听说。” “呵呵……咱们转生殿隐形部门挺多的，不接触一般不会了解。” “哦……” “我再重复一次刚才的提问，我可以和你一起赏月吗？我看你一个人在这儿好像有点孤单。” “呃……那个……” “不可以！”朱鹮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乌啼的背后，他阴沉着一张脸冷冷的冒了三个字。 洪班见朱鹮来了，竟然偷偷舒了一口气，她有点不好意思的超乌啼点点头：“”不好意思啊，我约了人，他刚来，所以……” “噢，没关系，你有人陪我就放心了，那我就先走了。” “不送！”朱鹮依然冷冷的。 等乌啼走远了以后，洪班转脸对朱鹮比了个狠狠的鬼脸：“哎哟呵，小鬼，什么时候你还管起我的闲事来了。” 朱鹮转过脸看着她：“你不是应该感谢我拯救了你于水火之中吗，我看你很想拒绝那个什么乌漆嘛黑的，又找不到借口。” “人家叫乌啼，不叫乌漆嘛黑。” “我管他乌什么的，长一贱样，还留个小辫子，人妖！” “嘿！人家又没惹你，干啥呢你……” “我……我看他不顺眼不行吗。” “你过来找我有事儿吗？” “我看你最近老躲着我，想问问你我是不是哪儿得罪你了，我好负荆请罪呀。” “我……我哪有躲着你，我只是想一个人待着。” “确定我没有得罪你？或者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 “嗯……没有，你很好，是我……太老了。” “啊？” “哦……没事儿，走吧回去了。” 洪班走后，朱鹮在原地站了一小会儿，望着洪班离开的方向喃喃自语：“你不老，怎么会老呢，在我眼里，你永远都是初见时的那个可爱的小姑娘。”说完摇摇头苦笑了两声，快速地跟上了洪班的步伐。 而刚才已然离开的乌啼又从暗处走了出来，他按着自己的胸牌说：“洪班还是一无所知，我看朱鹮快要忍不住了，您可以伺机行动了。” 第一百零九章 小米 今晚又是一个月圆夜，赏完月，便到了洪班经手的第四个“月例特权”的日子。 最近的日子过得有些迷糊不清，每天都在干活，但有些不复前段时间的“热血澎湃”，洪班觉得自己有点“苟延残喘”的感觉。 她心里总惦记着有个上仙要来收拾自己，说不恐惧肯定是安慰别人的话，所以有时候也觉得泄气，你说那么努力做什么，辛苦攒钱有什么用，突然哪天嗝儿屁了，还不都是一场空么。 最近大海和血眉的状态也都不太好，大海纯粹已经属于罢工神游状态了，血眉神神秘秘的不知道在搞些什么，和朱鹮又有些别别扭扭的，所以今晚洪班决定自己上去干活儿。 毕竟干了也有好几个月的活儿了，月例特权这种小case已经不算什么值得太过于重视的事。 虽然，月例特权曾是自己翘首期盼着的“有意义的事”。 出发前洪班瞅了瞅朱鹮，他正埋首在本本上写着什么东西，一会儿咬笔杆，一会儿皱眉头的，洪班轻叹一口气，悄悄咪咪的走了。 戴好帽子和玉佩，使劲拢了拢自己单薄的衣衫，洪班想着，一直当缩头乌龟也不好，还不如勇敢点。 “大不了就是一个死，谁还没死过嘛！” 走到交界处，平时总会有人在门口守着，今夜奇了怪了，竟然没有人。 洪班看了看时间，已经到点儿了，难道他们也放假？ 反正没人拦着也不是什么坏事儿，洪班乐得省事儿，美滋滋地就过了交界口。 从地铁站出来，洪班打开自己的工作板，发现在不远处的一栋高楼附近有个红叉叉：“难道又是准备跳楼？”洪班一边点击传送一边估摸着大概的形势。 对于最近这种频发的跳楼事件，洪班内心也是觉得无奈，媒体天天跟风报道着各种自杀事件，一旦有谁自杀的事情出来，马上就会涌出一大批自媒体开始就着热点漫天轰炸，在这种“风气”的影响下，自杀率反而愈来愈高，感觉快形成潮流了。“哎……希望还来得及” 虽然心里已经有了准备，但看到本次拯救的对象时，洪班心里还是狠狠地揪揪了一下，那是一个看上去可能只有十三四岁的女孩，表情淡漠地坐在自家窗台上，不停看着楼下，手里拽着一封像是“遗书”的东西，正在给自己鼓劲，随时准备发力跳下去。 为了怕自己吓到对方，洪班先走到她附近，然后做好随时拽人的准备，并且“咳咳”的清了清嗓子，想要引起对方的注意“咳咳咳咳……” 嗓子都快咳劈了，女孩依然在发呆，洪班无奈扶额，没办法了，估计小家伙正在神游呢。 “嗯哼，嘿……你在干嘛呢？” “啊？……你是谁！怎么在我家里！”女孩总算被“唤醒”了，看到洪班后立马警觉了起来。 “噢~我说我是鬼你信不信。”洪班微笑着。 “鬼？鬼找我做什么，我还没死呢！”女孩好像一点都不意外，这倒让洪班有些意外了，心想现在的孩子接受能力都是这么高的吗？ “我看你有些想不开，想跟你聊聊，毕竟我是个有爱心的鬼嘛！” “人死了真的会变成鬼嘛?” “可不是嘛，都会变成鬼，会去投胎。但是自杀死的话可就惨了！” “为什么很惨？要去十八层地狱吗？” “不去十八层地狱，你会被送到一个地方，然后你怎么死的，就怎么让你一直疼着。” “一直疼着？” “嗯……你看我，我当年就是跳楼死的，给我疼的呀……嘶！我是从21楼摔下去的，摔得稀巴烂，你可以试着拿小刀拉自己一下，那个疼啊，比那疼一百倍。” “可是你现在不也好好的么？” “因为我是被别人陷害的呀！我不是自杀。” “那你岂不是白白受罪了？” “也不算白白，毕竟我知道自杀死了有多惨，那我在劝你的时候就有发言权了呀。” “嗯……听起来好可怕哦！可我真的不想活了怎么办？” “那你说说看你为什么不想活了？” “我……我期末考试考砸了，今天老师还有我爸妈都把我狠狠地cei了一顿。” “就这样？” “这样还不够吗，我爸妈挣钱可辛苦了，他们对我寄予了厚望，我对不起他们，感觉无颜面对江东父老了。” “可你爸妈挣钱难道不是为了让你过更好的生活吗？你死了，他们怎么办” “他们没了我，会活得更轻松，也不用为我着急生气了。” “你叫小米对不对，我看到你墙上贴的奖状上有你的名字。你知道吗，对于爸妈来说，你活着才是最重要的。考试什么的，一次并不能决定什么。他们cei你也是因为怕你不好好学习，以后不能更好的决定自己的生活。那是爱的表现，不是对你失望，是因为太爱你了。” “你说的我都懂，可我就是觉得活着没劲。” “那这样子好不好，今晚你先别自杀，你冷静想一晚上，要是明天你睡觉起来还是想死，再说死的事儿。” “看到你，我确实没那么想自杀了，可是我还是觉得没劲啊，怎么办？” “小米，人在死以后啊，会有一本记分册，上面记录着你做过的所有的事情，你的积分呢会决定你下辈子投胎到什么人家，所以你就当是为了你的下辈子积分呗，没准儿下辈子你大富大贵了，你还得感谢你现在做的这些呢。” “是吗……我要怎样做下辈子才能大富大贵？” “好好活着，用心过好每一天，帮助能帮助的人，永远保持善良和积极向上。” “哇……好难！” “难才有意义啊，庸庸碌碌的过一辈子，你也觉得没劲吧，就把它当成一个挑战好了。” “嗯……这个主意不错！” “那你还想死吗？” “我本来也没那么想死，我会好好考虑你的意见的！” 洪班欣慰的笑了笑，想摸摸小米的头发，可是想到这样违规，手伸到半空中又缩了回来。 正想着跟小米好好道个别，没想到工作板突然“哔哔哔哔”的又响了起来，洪班拿起来一看：“我去，又是梦梦！” 第一百一十章 惨死 来不及和小米道别，洪班点击工作板选择传送便达到了目的地。 洪班突然消失时，小米猛然睁大了眼睛：“哎呀，我的天，不是在拍节目，她真的是鬼呀！” 然后慌张地四处打探，吓得从窗台上一跃而下，钻进被窝里瑟瑟发起抖来。 刚才那些想死的心思小米哪里还记得，此刻只剩下“活见鬼”的震惊萦绕在心头，不停撞击着她那颗尚且幼稚的心灵，若不是一觉醒来会全部忘了，估计明天这个世界上又会多一个说胡话的精神病人。 洪班这一头，传送而来的地方是前几天和大海来过两次的医院某病房内。 梦梦满脸苍白的坐在病床上，汗水已经浸透了她的病号服和床单。 刚才她做了一个梦，梦见了不久前去世的孩子，在一汪黑水里凄惨的哭泣，一边哭着一边痛喊：“妈妈，快来救我，我在这里每天被他们欺负，你快来救我啊……” 梦里面的场景，昏暗而又凄迷，无数的恶鬼围绕在她的周围，一会儿抽她一下，一会儿啃她一口，梦梦在梦里哭倒在孩子面前，身体不由自已的跟着抽抽。 一会儿有个声音响起：“来吧，跟着她来这儿吧，你死了就能见到她了，快来保护你的孩子，她这么小，这么孤苦无依，除了你，还有谁能保护她呢！一会儿会有人来带你去见她，记得啊，无论她说什么，都是在迷惑你，在迷惑你，在迷惑你……千万不要相信！你的孩子在地府等着你呐，她太痛苦了，快来吧……” 梦梦抬起头，看到了洪班。 “嗨，我认识你，你是来带我去地府的吗？” “梦梦，你记得我，你知道我是收魂使对不对！上次我们不是说好了吗，好好活着，为了孩子努力活下去，你还记得吗，她很好，也当上了收魂使。” “我记得，可是有人告诉我，她在地府被人欺负，活得很不好，希望我能下去救她……” “怎么会呢！你上次见过曼曼呀，她真的很好！要不我把她呼叫过来，你再看看她？” “曼曼？你说的是上次那个小小的女生吗？我那天见过她了，我听到她和别人打电话，说上次和你一起来骗我，你还给了她不少酬劳。” “蛤？” “我不信，追着她问，结果过马路的时候，被车撞了。还好撞得不算重，如你所见。”梦梦说着说着，脸上的表情从微笑变成了愤恨：“你们怎么可以这么坏，为什么要拿我的孩子来戏耍我！我那么相信你们，你们这些坏人！” 突然的剧情陡转之下让洪班有点慌乱，从梦梦口中莫名其妙出现的一个“假血眉”也让她有些不知所措，她走过去，摸着梦梦的手：“梦梦，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但是你的曼曼一直在地府好好待着，不可能打电话，也不能和别人说那样的话，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你相信我，我们真的是想救你！” “骗子！你们这些骗子，都该下地狱，都该去死！当初你就该让我死，你这个烂女人为什么要拦着我，你在想什么坏事儿我不管，但你坏极了！”梦梦突然变得激动起来，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嘴里一直冒脏话，仿佛不受控制似的。 洪班知道这是她的抑郁症导致的行为极端化，虽然被骂自己心里难受，但还是想尝试着向梦梦解释这件事情。 “梦梦你听我说，你的孩子真的不在转生殿，你自杀了也见不到……啊！” 一听到洪班说“自杀”两个字，梦梦就像是一头发了狂的公牛似的，抱着脑袋不顾一切地冲到了窗户边上，作势就要往下跳。 洪班几乎是下意识的瞬移到了梦梦旁边，一把拽住了她，想阻止她做傻事：“梦梦，你干什么！梦梦你听我说，别做傻事，你死了真的见不到你的孩子！” 梦梦不顾一切的在洪班的怀里扭动，洪班此刻觉得她仿佛已经疯魔了，劲儿大的吓人，就自己这点小力道根本就阻止不了她的疯狂行为，于是她只能眼睁睁看着梦梦在自己怀里挣扎、嘶吼、再挣扎、辱骂……终于，洪班的双臂没能阻挡梦梦歇斯底里的挣扎，梦梦还是挣脱了她的束缚。 “啊！”在梦梦脱身飞出去的那一瞬间，洪班伸长了自己手臂想要拽住她，可一切都来不及了，梦梦就像一只捅破蚕茧终于化身的蝴蝶一般，张开双臂，面带笑容的飞了出去。 随着洪班响彻云霄的惊呼和让她心头一颤的“嘭”，这个让她牵肠挂肚两个月的可怜女子还是选择结束了她的生命，虽然死得离奇，但此刻的洪班已经没有心思去思考这些了，她看着楼下面积逐渐变大的血迹，脚一软，坐在了地上。 洪班拿出工作板，果然梦梦的位置出现了黄点点，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然后掩面“呜呜”的哭了起来，但是没哭多久她就抬起了头，擦擦眼泪：“我还得完成下面的工作呢……呜呜……血眉，对不起啊，没能阻止你妈妈……呜呜……” 点击传送，洪班来到了梦梦遗体的旁边，看着梦梦血肉模糊的脸上出现了黄色的雾气，她张嘴干嚎了好几次，最后还是忍住了没痛哭失声。 周围逐渐有人开始往这边汇集，洪班看着梦梦诡异笑着的表情，收拾心情，准备开始收魂。 刚打开工作板，突然一声像是“冲天炮”上天的空鸣响起，“吱儿……”吓得洪班捂着耳朵蹲了下来。 随着这一声空鸣结束，洪班发现不远处有几束黑色的烟雾正在朝着这边飞过来，紧接着，两束、三束……好多束黑烟正在不停的汇集，就像是某处着火了似的，慢慢汇集在一处，通通朝着梦梦尸体的方向飘过来。 看着这些“黑雾”洪班觉得有些眼熟，突然，她打了一个激灵，拿起工作板看了一下，当时就吓得坐在了地上：2018年7月15日00:36。 洪班抬起头来慌乱的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在以梦梦为圆心的四周，正在形成一个大大的黑雾旋涡，越来越多的黑雾正在加入这个旋涡，好似在准备着侵入梦梦的身体，对她的灵魂进行大肆侵吞。 “百鬼夜行……我的妈呀，我怎么把这一出给忘了！”洪班望着黑漩涡喃喃的说。 第一百一十一章 再遇百鬼夜行 看着这些黑雾，洪班下意识地去摸自己的徽章，却愕然发现刚才在和梦梦纠缠的过程中，徽章好像丢在楼上了。 “怎么办，上次血眉是怎么处理的？洪班！冷静点……冷静点……”她手足无的打开工作板，想着先把梦梦的魂收了再说，可是该死的手指头就像冻僵了似的，一点都不听使唤的剧烈地抖动着，自己害怕的心理全都体现在手上了。 周围开始呜呜响起了风唳，听起来就像是一百个人在同时哭泣似的，哀嚎声、痛哭声、狂笑声、咒骂声全都汇集在一起，比在黄河边上唱《黄河大合唱》还要让人觉得震撼。 然后那些黑雾，像是商量好了一般，一股，两股，三股……全都钻进了梦梦的身体里，梦梦的尸体就像触电般开始剧烈地抖动起来，直到最后抖得坐了起来。 她突然伸开了双臂，朝着天空剧烈地晃动，好像在寻求帮助似的。 洪班挣扎着想要过去抱住她，但周围的黑雾掀起了巨大的阻力，她根本无法接近梦梦的身体。 洪班在梦梦的尸体旁边痛哭着，眼睁睁看着梦梦身体的抖动越来越慢，终于，她停止了抽动，身体僵直地倒了下去，额头的黄雾也消散不见了。 梦梦突然睁开眼睛，张大了嘴，一股黑雾从她的嘴巴里钻了出来，加入了那股黑色旋涡内。 紧接着，黑雾从梦梦的身体周围离开，朝洪班移动了过来。 这时洪班才想起来血眉曾经交代过，自己也是恶灵、散灵最喜欢的“食物”，让务必在百鬼夜行夜谨慎行事，保护好自己。 可这会儿觉醒已经来不及了，洪班已经深陷黑雾的旋涡内，眼看着下一步就将步上梦梦的后尘，被黑雾吃掉，然后也变成一只恶灵。 在面对死亡的时候，人会有什么感觉？ 这个不好说，虽然已经死过一次了，可看着那些能把自己搅碎的黑漩涡不停地靠近自己，洪班的内心反倒突然平静了下来。 活着时看丧尸片，觉得活人被丧尸啃了，自己也变成丧尸再去啃别人，觉得那些活人好可怜，又不是自己想去啃别人的，不能主导自己的意识真惨。 但此时看着这些黑雾即将吞没自己，自己也将变成恶灵时，心里反倒没有了可怜，只是遗憾，觉得就这么不清不楚的消失了，没有和他们说再见，觉得好遗憾。 朱鹮、血眉、大海，永别了…… 看着黑雾直冲自己面门而来，洪班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心想这样结束了也好，至少只有自己一个人去死，他们都还好好的。 然后又想着，不知道变成了恶灵还会不会有意识，能选择不继续去“吃”别人吗？ 等等……我怎么想了这么久还没死！洪班猛然睁开眼睛，发现那些黑雾在离自己鼻尖只有大概一个拳头距离的地方停止了，一动不动，周围所有的东西都停止了，除了自己。 抬头望去，不知何时，又出现了一个“玻璃屏障”笼罩在了自己的四周。 “看来，你又想跟我‘魂聊’了呢，是来道别的吗？那位上仙。” “哼哼，自作多情！我只是想来拿回存放在你身上的东西，存了几百年，该还我了。” “东西？我身上有什么东西，存了几百年，我怎么都不知道。” “你这个痴傻之人怎么可能知道，莫不是你身边老有人替你扛着，你早就被我处理了。” “你为什么老想着处理我？我都要死了，告诉我呗，让我死个明白。” “因为你讨人厌，你觊觎了不该觊觎的人，你害得我的世界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我原来这么厉害呢，我怎么不知道呢……” “哼，也不知道难释到底在想什么，你有什么好，除了好看一无是处。” “难释？你是说我们上主么？” “哈哈哈……上主，叫得真好听，以前你不是一直叫人家释哥哥吗，看来你真的忘记他了。”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知道也好，就这样一无所知的去死吧你，费劲追了几百年，你再不死，也太对不起我了。” “我突然觉得我对自己好像真的一无所知哎……” “哈哈哈……东西我已取回，剩下的，你自己好好享受吧……” “你到底取走了什么，我怎么什么感觉也没有，哎！哎！我说那个上仙，哎！” 随着“上仙”的声音消失，笼罩在洪班周围的“玻璃屏障”开始颤抖，在几秒钟以后，咔嚓一声，它们全都碎了。 随着屏障的破碎，黑雾的力量马上得到了复苏，并继续朝着洪班的面门冲了过来，距离也就是一两秒钟的事儿。 洪班正待闭上眼睛从容赴死，突然感觉自己的身体被谁一把拽过去搂在了怀里，那些本来冲着洪班而来的黑雾，全都如数钻进了那人的身体里。 “呃呜……”洪班听见来人压低嗓子发出来的痛苦呻吟，震惊地把他从抱着自己的姿势推开，看到他的脸以后，眼泪马上如断线的珠子般掉了下来。 “朱鹮，你干啥呢，你不知道这样会死吗！” “呃……我比你强点，要是你被它们吞了，可真是渣渣都找不着了。呃……真疼啊！” “呜呜……朱鹮，你你你，你别死啊，你别吓我，你干嘛这么傻，替我挡这一下干啥！” “我在楼上看到你的徽章我就知道你出事儿了，还好，来得及替你挡这一下。”朱鹮摊开自己的右手，里面攥着洪班的徽章。 洪班接了过去，眼泪像水龙头坏了似的，不停往外喷，他抱着朱鹮不停的摇：“哇啊啊啊，我一个老阿姨不值得你这样舍身救我啦，你死了我怎么办，我会内疚一辈子的。” “什么老阿姨，别这样埋汰自己，挺多是个老姑娘，阿姨你还够不上！”洪班听他这会儿还调侃自己，忍不住的拍了他两下，看他龇牙咧嘴的，吓得哭得更厉害了：“朱鹮，你这样让我怎么办呀！” “你可以考虑以身相许，或者卖身为奴，一个当夫人，一个当丫鬟，你选一个呗。” “呜呜……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跟我开玩笑！你是不是马上要变成恶灵了？那要不你把我也给吃了吧，那我们就两不相欠了。” “咳咳，我没开玩笑，洪班，如果我不死，你愿意以身相许吗？” “我……我比你大那么多……呜呜……我觉得自己在占你便宜哇！” “我都不介意了，你怕什么，你就说你愿不愿意，你回答我，这样我死也安心了……咳咳” “我愿意，我愿意！只要你别死，我什么都愿意……呜呜呜……” “哎……说你是白痴，你还真是不辱虚名，一个要死的人能跟你聊这么久，我也真是服了！”血眉凉凉地声音传来，洪班看到她和大海远远地走来，再看看在地上躺着脸上有“奸计得逞”笑容的朱鹮…… 呆了呆，然后直挺挺地撅了过去。 第一百一十二章 七皇子 话说天宫的主人有无数的孩子，这其中最受宠最被期待的，当数七皇子难释。 难释出生当天，原本风和日丽的天庭突然狂风大作，一阵惊雷劈过来，把难释生母门前的那棵扶桑神树劈成了两半。 神树裂开后，竟从里面掉出来一个呱呱大哭的女娃娃，被路过的乳娘拾得，并随手取名“扶桑”养在了宫内。 难释也因此得了“天降惊雷必有大器”的名讳，被天主和天后视为祥瑞，作为天宫主人的接班人从小悉心培养。 作为重器培养的难释，从小就被诸多管教，习文习武，朝读惜练，成日里忙得不可开交，也少了许多作为孩童的乐趣。 唯一的乐趣，或许就是小扶桑悄悄塞给自己的由她自创的各种小玩意儿小把戏吧。 小扶桑随着乳娘陪着难释一天天长大，喝着难释吃剩的奶，穿着难释不喜欢的衣服，吃着难释不爱吃的饭菜，读着难释看剩下的书，悄悄习着难释学过的术。 所以乳娘离开难释的别宫后，小扶桑便作为难释的伴读丫鬟留了下来。 小扶桑就像是难释的一个小跟班，难释走到哪里，只要不受地位的限制，小扶桑就跟到哪里，就这样从小小扶桑，跟到小扶桑，再跟到如花似玉的扶桑姑娘。 扶桑一直不知道自己很美，因为她总是作男儿打扮，成日和男生们混在一起，几乎都快忘了自己是一名有着让人惊艳容貌的美人儿。 难释也对扶桑的外貌无感，毕竟天庭的美人儿太多了，但有趣的扶桑只有一人。 该怎么形容扶桑的有趣呢？若你要问难释，他可以喋喋不休的和你说上一天，一点都不像外人眼里那个清冷疏离的七皇子。 “我要定时饮水，扶桑那小妮子便养了一只会叫的凤凰，每隔一个时辰便不知从哪儿钻出来的叫唤一阵，可真是吵死人了，该喝的水一次都没落下。” “我有一阵夜里睡不好，扶桑也不知从哪儿学来了一段催眠曲，一到晚上就隔着门口给我唱，歌一点都不好听，但听着听着就睡着了，一觉睡到第二天，都听不到上课的铃声，无端端被老师教训了好几次，她真是害死人了。” “我前几日想吃点凉快的东西，扶桑钻进寒冰池里掏了很多的千年寒冰，给我在屋外面做了个寒冰窖，别说吃凉快的，就是直接啃冰都没问题，也不知道她的脑袋瓜里都想些什么，寒冰池多冷啊，也不怕冻坏了！” 难释总是扶桑那小妮子，扶桑那坏蛋，扶桑那个家伙的向身边的人抱怨，慢慢的，大家都接受了“扶桑可能才是难释这辈子最在乎的人”的这个事实。 七皇子作为天庭的香饽饽，身边自然不乏各种前来巴结的人，但只要能打发走的，通通都让扶桑挡在了门外，除了那几个可以自由来去的“铁伙计”。 第一位是难释同父异母的妹妹难言，排行十一，跟难释的年纪相差不大，所以从小一起打闹到大，跟扶桑关系也很铁，属于“一起商议怎么收拾难释”的好姐妹。 第二位是难释的随身官卢登，从难释开始自由在天宫行走以后，卢登就像是一件隐身的衣服似的，随时贴在难释伸手能够着的地方。他是最害怕扶桑的一个人，没少受过那位姑奶奶“非人般的折磨”，比如让凤凰在自己的脑门上拉屎，哄睡难释的时候把自己也弄睡死过去，被踢到寒冰池里掏千年寒冰……我说难释小祖宗，您难道不知道，扶桑的有趣都是建立在我的痛苦之上的嘛！ 第三位是难释的忘年交匹修，匹修是武官出身，原本是在天庭看大门的军官，后有一次遇到难释外出晚归，刚好那天是匹修当差，难释、卢登、扶桑三人软磨硬泡说破了嘴皮，扶桑都不惜使出了美人计，也没能让匹修放行。自从那次“结下梁子”以后，没成想难释和匹修越走越近，难释看匹修越来越顺眼，最后直接把匹修纳入自己麾下当了前锋将军。 第四位是难释老师的女儿，叫舞雁，和难释的年纪相仿，也是属于从小一起厮混长大的类型。不过比起难释，舞雁更喜欢和扶桑一起玩，与其说舞雁是难释的铁伙计，还不如说舞雁是看在扶桑的面子上才对难释言听计从，所以舞雁才是扶桑的铁伙计。 七皇子、扶桑加上四位铁伙计，便是难释最初的“黄金搭档”，被大家尊称七皇五杰，也是一直追随他至死不渝的坚强后盾。 不过这个阵营的存在，并不被有些人认可。总有人想要打散他们，好让自己也能加入，这其中最坚持不懈的，当数是难释伯父的女儿，难荃。 难荃从小就很黏难释，有多黏呢，难释在的时候她便跳上跳下想方设法的想要吸引她的注意，难释不在时，她便到难释母后那里讨好卖乖，希望能博得难释母后的帮助和青睐。 但难释从小便对她不大理睬，觉得她心术不正，原因仅仅是因为她当着自己的面，对扶桑又是不停姐姐姐姐的叫，又是送东西，又是讨好的，但背对着自己时，对扶桑简直可以用颐指气使来形容，还不巧看见了难荃辱骂扶桑：“你一个下贱坯子，别总想着飞上枝头变凤凰。” 对于从小优秀的七皇五杰而言，难荃就像是个不学无术的官二代一样，当大家都已经研习高等法术时，她还是成天只知道围着难释和他母后打转，连初级法术都习得不利索，所以难释等人更加看她不上了。 但难荃一点都不在乎，因为她的目的，是要嫁给难释，“只要我嫁给了七哥，我看你们还敢不敢在我面前嚣张！” 而随着难荃在难释母后面前愈加乖巧和殷勤的表现，天后也慢慢喜欢上了这个看上去万分适合难释的女孩，所以在一次宴会后，天后留下了难荃和她的族人，也叫上了难释等人，打算商量一下二人的婚事。 “我不同意，我这辈子，只娶扶桑一人！”难释听后斩钉截铁的回答。 在场的人，都惊呆了。 第一百一十三章 非她不娶 “扶桑不是个宫女吗？” “那个姑娘除了好看，什么背景都没有” “扶桑？她是个女子？怎么经常穿着男人的衣服到处招摇呢？” “天呐，这七皇子也太不给难荃留颜面了。” “啧啧啧……这下有好戏看了！” 众人议论纷纷，但难释一点不为所动，他一把牵住低着头仿佛在忏悔的扶桑，一脸傲娇的说：“扶桑从小陪我一起长大，在我的心里，早就认定她是我今生唯一的伴侣，还请母后不必再为我向其他姑娘做媒，若你们不能接受扶桑，我便今生不娶，和她相伴到老。” “释哥哥……”扶桑站在难释的身后，又难为情又为难，她知道自己的身份肯定配不上难释这等尊贵的皇子，原本打定主意默默陪着难释一辈子就好，不曾想…… “扶桑，我知道你对我有情，只是受到自己身份的禁锢不敢有分毫念想，但我今天一定要告诉你，扶桑，你是我难释认定的伴侣，我只要你，只要你！” “够啦！别说了，都散了吧……对不起啊，大哥，让你们看笑话了。我们的家务事我先处理好了再去向你们赔罪。难荃啊，姑母先跟你说声抱歉，你回去等消息，姑母一定给你一个交代！”天后虽然生气，但碍于在场的人太多，所以准备先安顿好大家的情绪以后再做定夺。 难荃“泫然欲泣”的走了，走之前背着大家朝扶桑狠狠地剜了一眼，心里恶狠狠的想着：“敢跟我抢男人，你死定了！” 扶桑顺从的和难释一起跪在大堂上，堂上坐着脸上乌云密布的天主和天后。 “七儿，今天何故在堂上大放厥词，就算不满意难荃，也不能胡说八道。” “父皇，孩儿没有胡说八道，孩儿真的是想娶扶桑为妻，此生不悔！” “闭嘴！你堂堂一个皇子，怎么可能娶一个宫女为妻，你可是我钦定的接班人！” “若作为皇子便不能取扶桑，那这个皇子，孩儿可以不做，接班人还请父皇另选他人！” “你……你简直被色迷了心窍了！” “父皇，在我心里，扶桑长得和所有女子一样无差异，并未涉及任何色心。” “那你为何偏偏要娶她作为妻子，要知道，和你匹配的女子你母后早已物色了好几位。” “父皇，孩儿觉得，所谓匹配是内心不由自主的欢喜，是无时无刻把人放在心上，是相谈甚欢是志同道合，和出身无关。天下出色的女子众多，但唯有扶桑能知我心意，解我忧愁，投我志趣，通我心意。所以如果不能娶了扶桑，别的女子也无法入我法眼，还请父皇母后成全。” “你……你糊涂呀！情爱都只是暂时的，扶桑于你尚有新意，待时日长了，你便不会再如此执着，到时候你后悔都来不及了！” “父皇若是不着急，便可由着孩儿和扶桑，不要阻止我们，若孩儿腻了，便听认你处置。” “你……当真要如此执着？” “孩儿心意已定，还请父皇成全。” “哎……也罢，先这样吧，你们都下去，容我考虑些时日再做定夺。” 从头到尾，扶桑一句话没有说，也没有对难释和他父皇之间的“约定”表示任何不满，她知道自己身份低微，说什么话在旁人看来都是造次，所以还不如听之任之，反正对于难释，有他那些话，她已经感动涕零，无以言表了。 作为无父无母的孤儿，扶桑从来没想过要在这天宫内争什么名分，夺什么地位，宫女当了这么久，从未觉得自己低人一等，如今得了难释的“告白”，她也未曾觉得自己的身份有任何变化。 毕竟对于扶桑而言，能陪在难释身边，就是天下最重要的事，管它以什么身份，能看见他就好，多陪他哪怕多一炷香的时间都是赚的。 但是对于难荃而言就不一样了。 听说扶桑并未获得严惩，她气得将屋内能搬动的东西全都砸了个稀碎，心想自己废了多大劲才换来了今天的这次“议婚”，没成想难释轻飘飘一句不同意就把自己打发走了，哪有那么简单！“扶桑是吧……你等着，就冲着你不要脸勾引主子的这个罪状，我也能让你死无葬生之地！” 那天之后，整个天宫突然多了很多的风言风语，无外乎都是说扶桑不要脸勾引自己的主子，说七皇子受不了美色的诱惑轻易被一个狐狸精拿下，说皇室的血脉就要被一个来历不明的野丫头给坏了云云。 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传言很快就飘到了天后的耳朵里。 本来天后对于难释突然当着大家的面说要娶扶桑就非常不满，再加上总有流言出来扰乱她的心绪，所以她渐渐地对扶桑的意见越老越大，以致于看到院子里残存的扶桑树就心烦意乱，干脆着人把那两棵树给挪到别处去了。 这日天后原本心情还不错，所以邀请了难荃一起在花园里赏花，顺便就那天难释给她难堪的事说道说道，怕难荃心里难过，想要安慰一二。 没想到难荃表现得非常豁达，说强留一个心里没有自己的男人也无用，还不如做个顺水人情，看着难释幸福，自己也觉得开心云云。 天后频频点头，心想这个丫头难得如此大度，以后一定好好补偿她，给她许个好人家。 两人一边走一边聊，突然听见有人在僻静处闲聊，难荃表现得很感兴趣，天后便随着她拽着自己悄悄过去准备听听“墙角”。 “扶桑前几日还和我说等她当上七皇妃以后，会提拔我呢，毕竟我也是帮过她的人。” “你帮她什么了？” “（附耳声音‘适量’的）我教了她不少媚术，怎么勾引男人呀，怎么欲拒还迎呀。” “哟，你还有这等本事呢！” “你可不知道了吧，我是狐族升上来的，这点本事还是有的。” “那个扶桑真的长的有那么好看？把我们七皇子迷得皇子都不要了。” “据说她是当年明皇子被抄家时藏在天宫的遗腹子，被明皇子的奶妈悄悄养在身边长大的。” “明皇子？就是当年想跟咱们天皇争王位，后来被那啥的那个皇子吗？” “嗯！” “呀……没想到啊，这个扶桑还有点背景，她接近七皇子，怕是别有用心吧！” “谁知道呢，我说你可别出去说，被人知道会掉脑袋的！” “知道啦，知道啦，赶紧回去吧！” 两位宫女走后，难荃慌张地向天后跪下：“天后，刚才那些宫女都是胡说的，你千万不要往心里去！” 天后脸上阴晴不定，一挥袖愤愤地说：“去把扶桑传到我宫里来。” 第一百一十四章 被罚历劫 难释听到消息后火烧屁股般赶到天后宫里时，扶桑正满身是伤的躺在地上，他心头揪揪着走过去，扶起扶桑，摸了摸鼻息“还好，还活着……活着就好……” 扶桑虚弱地睁开眼朝他咧了咧嘴：“释哥哥，你来了。” “嗯……我来了，对不起扶桑，因为我，你受苦了。” 扶桑默默地摇头，用了她最大的力气。在那之前，所有的劲儿都用来忍住眼泪了。 刚才天后质问的话，自己之前从来不曾听到过，无论天后用了什么刑罚，她都倔强地不肯承认那些根本与自己无关的过错。 那位说是和自己关系很好的宫女，扶桑以前连见都没见过，不知道为何她一开口，就非得说自己是那般下作之人。 明皇子是谁？扶桑从来都不曾听到过此人的名讳，为何还要说自己是她的遗腹子，就连仁慈善良的奶娘，也因为无私地抚养了自己而被她们污蔑，扶桑觉得很冤枉，也很对不起奶娘。 无论说什么，天后就是认定了自己在说谎，脸上写满了嫌恶，扶桑也是能看出来的。 但没做过就是没做过，喜欢难释她承认，一直默默地对难释好她也承认，但在在偌大的天宫，除了陪在难释身边，她别无所求，别的罪名她一概不会认。 扶桑望着难释，虚弱地点了点头，努力挤出了一个微笑，难释攥紧了拳头，抬起头来一眼就看到了来不及隐藏“看好戏脸”的难荃。 “母后，仅凭两个宫女的胡言乱语，您就断定扶桑心术不正，是不是太武断了！” “哼，母后看人比你多，自然有自己的判断。” “我看母后看人虽然多，识人却未必在行。” “小七，这个扶桑来路不明，心术不正，母后断然不会同意你娶她为妻的！” “母后，娶扶桑是我的心愿，您不同意，孩儿可以不娶，但孩儿今生不会再娶别人，请允许！” “小七！说什么糊涂话，等扶桑下凡去历劫以后，你很快便会忘了她，现在先莫说这些狠话。” “下凡历劫？母后，扶桑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何要下凡去历劫！” “刚才你父皇也在这儿，他已经对扶桑做了处决。扶桑将下凡去经历九世投胎，每一世都将历经磨难，在35岁之前丧生，若她能扛过这九世的劫数，方能再回天庭。” “情劫？母后为何要让扶桑受此等磨难，若是因为孩儿，孩儿可以不娶她，你们为何要如此为难一个弱女子！” “哼！既然妄想当皇妃，就应该有承受磨难的能力和准备，不然如何服众！” “母后……” “若你还想娶她，就别阻止此事，不然，母后也帮不了你了！” 扶桑被带下去了，离开前，她深深地看了难释一眼，似乎用力点，就能把他刻进自己的脑海，无论轮回多少世都不会忘了他。 难释用嘴型悄悄对她说：“等我！”，扶桑摇了摇头，虚弱的笑了笑，她想说：“你等我就好，无论有多难，我一定会回来找你的，你在原地等我就好。”可全身太疼了，她使出了最大的努力，也不过是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微笑。 那天晚上，扶桑被禁锢在别院里等待执行处决。 说不紧张肯定是骗人的，自小在天宫长大，人间是什么模样，自己一无所知，这些年除了难释，她的眼里没有旁人，所以要单独下凡去历劫，心里还是有些没谱，会不会真的像天后说的那样，等她回来，难释的眼里早已没了自己…… “没有又能如何，只要他还好好的就行。”扶桑坚定信念，决定无论如何也不能自己先把自己给吓着了，不就是下凡历劫么，神仙都当过了，还怕做人不成。 半夜时分，有个小宫女进屋来瞧瞧解开了扶桑的束缚，一边东张西望一边说：“七皇子在天宫门口等你，这是他的信物，记得一直往天宫门口跑，晚了就来不及了！” “他在天宫门口等我做什么？” “他说若你不去，他便要来劫了你一起浪迹天涯，他不愿意和你长久分离。” “他真的这么说？” “对呀，所以你要不然就跟他走，要不然就去阻止他做傻事儿，赶快走！” “你是？” “哎呀，有他的信物我还能蒙骗你不成，赶紧走吧，我也得撤了，被逮住了别供出我啊！” 扶桑听完宫女的陈述后非常犹豫，她并不是一个没有脑子的姑娘，但是若不去的话，怕七皇子真的会做傻事，但是去了，又担心是某些人设计陷害自己。 “不管了，先去吧，万一是呢，我不能冒这个险。”她心想着，就算中了计，反正也要下凡去历劫，情况还能糟糕到哪儿去呢！” 因为有了心理准备，所以在天宫门口看到难荃时，扶桑一点也不意外：“我都要下凡去历劫了，你哄骗我到这里来又要做什么呢？” “哼，你去凡间，他们也可以轻易地找到你，我才不会放任你去凡间享福！” “不放任又怎样，你难道想杀了我不成？” “在这个节骨眼上，我才不会做这种傻事，杀了你我也免不了责。” “你倒是想得听明白，那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哈！” 难荃突然发力，把一股像是蛇鞭的绳子扔向了扶桑，那绳子仿佛有灵性似的，一下子就缠住了扶桑，扶桑越是挣扎，绳子缠得越紧，最后直接勒入皮肤，没了踪影。 “你对我做了什么？” “哈哈……你乖乖去人间吧，以后除了我，没人能找到你了，哈哈……” 难荃狂妄地笑完就消失了，走之前还不忘大喊一声：“有人想逃跑，快来抓人呐！” 扶桑此时疼得已经没力气站起来了，她叹了一口气：“哎……还是太傻，莫不然，怎么总是栽在这个坏女人的手里呢……” 视线越来越模糊，看见有天兵朝自己跑过来，扶桑自嘲地笑了：“释哥哥，你会相信我吗？如果就此别过，希望我们还有机会再见。” 在失去意识之前，她把手伸进衣袖，拿出手绢，在手腕上缠了一个结，然后两眼一黑，彻底晕了过去。 第一百一十五章 原来我是有身份的人 “他奶奶的，被欺负了这么久，敢情原来我是个有‘身份的人’呀……”睁开眼，洪班忿忿不平地说。 “你醒啦！”朱鹮惊喜的声音传来，洪班转过头看到他满脸的如释重负。 一见到朱鹮，洪班的脑袋里马上就蹦出来了晕厥前的那些事儿，脸腾一下子就红了。 她转过身背对着朱鹮，瓮声瓮气地说：“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被黑旋风给吃了么……” “你很希望我被黑旋风给吃掉么？扶桑？”朱鹮装出一脸委屈的表情。 洪班像是被踩到尾巴似的跳了起来：“扶桑？我真的是扶桑吗？” “嗯……你-真-的-是-扶-桑。已经经历完九世历劫的扶桑。” “那你……你不会是难释吧？” “嗯哼，如假包换，我就是难释。” “那上主……” “我就是上主。” “你骗人！明明上主是那位！” “他是我的替身，你的有些记忆还没恢复，你可能没有想起他。” “你们长得不一样！” “我现在也不是天宫那位难释的样子啊！” “可……可你只有十八岁！” “我已经八百岁了好嘛！” “可……” “扶桑，九世历劫已经结束，你可记起我了？”朱鹮突然间就变成了七皇子的样子，洪班一下子看呆了。 “七皇子……真的是你……呜呜呜……我原来是个神仙呀，怎么这辈子混得这么落魄呢，呜呜……都堕落到了自杀的地步……” “哎呀呀呀……爱哭鬼，你明知道你一哭我就抓瞎，怎么老折磨人呢！” “我委屈啊……我以前美若天仙呐，现在长得这么普通，还被别人劈腿！” “你现在很好看！而且你好不好看我一点都不在乎，我在乎的只有你这个人！” “可是我在乎啊，丑的又不是你，你倒是会说风凉话了。再说了，你在乎不在乎的，和我对自己的长相不满意有什么关系呀，呜呜……” “嗯哼！”血眉咳嗽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洪班身体一抖，立马乖乖停止了撒泼，转过身来冲着血眉咧嘴：“师父……” “嗯，你醒了，看把有些人紧张的，目不转睛的盯着你看了好几天。” “嘿嘿……师父，我刚知道，原来你也是天上的神仙呀！可为啥你变成一只猫了呢。” “嗯……我这原因有点复杂。简单点说吧，我跟某人追着投胎你的某一世里面，因为一些自己承受不了的原因，我想不开自杀了，所以被投到畜牲道里去了。后来我觉得当猫也挺好，就干脆这样了。” “自杀……什么大不了的事儿，都让你自杀了呢！” “你慢慢就会想起来了，我就不跟你赘述了吧。” “那个某人（瞟一眼朱鹮）……他在你面前晃了那么久，你竟然没觉察出来么？” 血眉睨了一眼朱鹮：“谁知道他那么狠得下心，竟然对自己下了锁魂术，而且我和他闹掰了很久，不知道他的行踪，他也伪装的挺好……” “是嗬，明明八百岁了，还不要脸的装十八岁的小屁孩。” “我也是小看了他了。” “那……我以后是叫你师父，还是叫你言哥儿呢？”洪班问的是在天宫时，她对难言的昵称。 “随便，反正我们都不是原来的样子了。你……变回朱鹮的样子！”血眉对朱鹮颐指气使道。 朱鹮仿佛被抓住了小辫子似的，对血眉有些言听计从，赶紧乖乖变了回来。 “那我还是叫你师父吧，以前的事，虽然想起来了一些，但总觉得和自己没有关系。” “嗯……以后就在转生殿生活，不去管它什么神仙什么天宫了。”朱鹮突然拉住洪班的手，深情款款地说道。 洪班忍不住地想把手往回缩，把朱鹮当成小屁孩看了这么久，成天在人家面前倚老卖老的，突然被一个小屁孩如此温柔以待，洪班内心一时无法接受，多少还是有些抗拒。 朱鹮看出了她的别扭，更加捉紧了洪班的手：“洪班，你还有一些记忆没解开，等你恢复一些身体后，我再帮你处理。还有，我们得去上面一趟，有些事儿，必须了解了。” “上面？阳间吗？” “天宫。” “蛤！我……不去行不行，害怕！” “这可不是我认识的那个无所畏惧的扶桑啊，经历了九世历劫，怎么着，变胆小了呢。” “我……你也不想你爸你妈那么的看不上我，还凶，我干嘛要上去受他们的窝囊气。” “哟呵，你现在有想法呀，以前你不是挺逆来顺受的嘛！” “那我以前也不知道女性能够翻身农奴把歌唱呀，我那时候眼里不是只有你嘛……” “只要你眼里还有我，就勇敢点，一起把这件事情解决掉！”朱鹮又深情地抓起了洪班的手。 “哈哈哈……你别老这样，我不习惯，哈哈……就跟个小屁孩穿大人衣服似的！” “洪班！” “好啦好啦，你让我缓缓，我准备准备。” “你需要准备什么？” “我得准备点战斗值，不然上去就缴械投降了不是丢你的脸么！” “……” “而且我记忆还有点模糊，让我多想起来一些事儿再说吧。” “也好，这几天，我会着力帮你把记忆恢复了，特别是那一段。” “哪一段？” “改变我们几个命运的那一段。” “蛤？” 接下来的几天，洪班确实很努力的在做着心理建设。 知道她恢复记忆后，以前的老伙计们全都来看过她，和她聊了一些“往事”，帮她恢复记忆。 特别是舞雁，站在门口好半天不敢进门，怕洪班还惦记着上次游泳池那件事。 不过洪班也因此了解到，原来上次被舞雁推进游泳池，是因为她多方打探，终于知道了一个破解洪班身上法器的办法，就是用灭魂池的水去腐蚀它。 洪班身上的法器叫捆仙索，是难荃用她的魂魄炼出来的法器，只听她一个人的命令，而且挡在洪班的魂魄外面，只有销蚀了它，洪班才可能恢复仙身和记忆，并且被探查前世。 估计在转生殿的权利范围内，只有灭魂池能做到破坏它了。 “谢谢你，舞雁，我知道你是想对我好，我不怪你！” “嗯……你能明白就好。”舞雁走之前背对着洪班，两行清泪悄悄咪咪的落了下来，哪里还有一点酷西施的样子，若洪班能见着，一定诧异极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 双生子 关于那段最重要的记忆，想起来后，洪班有些后悔。 没有想到这九世的历劫，最凄凉最悲壮的，也竟然就是这一段。 以前看着血眉和大海，觉得他们好厉害，好羡慕，可回忆起来后，再看他们，洪班心酸了。 那段记忆其实之前洪班有断断续续的在梦里想起来过一些片段，黑鱼也提及过一些，就是关于四哥哥、小雪、黑鱼、九妹的那些事，只是中间缺少了一些人。 这一次，我们完整地把这个故事讲完吧。 四哥哥大名石怀南，他有一个同胞第弟，大名石怀北，小雪叫他五哥哥。 他们俩出生于一个专出将军的大家族，家里男孩儿一旦成年，马上就会骑上战马跟随着长辈去南征北战，怀南怀北也不例外。 怀南由于交了一帮肯为自己抛头颅洒热血的兄弟，所以战功更显赫一些，怀北相较而言就稍微逊色了一点，但也不失为一个出色的将军。 小雪父亲和怀南父亲有着过命的交情，所以两人从小一起长大，这个前面也提及过，但小雪可能太过去专注关注四哥哥了，以致于没有注意到，有一个人也经常的关注着自己，没错，就是和四哥哥长得一般无二的五哥哥。 怀北对小雪的关注，并不是出于男女之情，他一直有些不太服气，凭什么同一娘胎出来，你怀南就是要比我受欢迎，跟随你的人都对你死心塌地的，从小一起玩的女孩都喜欢你…… 凭什么呀！怀北心里非常嫉妒，在这种嫉妒心的促使下，他经常会对小雪使一些小坏，以致于小雪一看到五哥哥就躲得远远的，觉得看着五哥哥“总觉得他好像不安好心。” 黑鱼作为怀南的手下，第一次到府上作客时，并非孤身前往，他带着自己的亲妹妹黑云一起。 黑云也是一位女将军，不善言辞，但在战场上很强悍，经常把敌人追着跑，所以也得了“女罗刹”的称号，无论在战场上还是在军营里，都让人闻风丧胆，所以快二十岁了，一直也没人敢上门提亲。 但那次会面，除了黑鱼对九妹产生了情愫以外，怀北也注意到了黑云的存在。 怀北发现，虽然黑云老摆出一副拒人的姿态，但不论是怀南还是黑鱼，都对她非常上心。 “或许，我可以从你开始，好好了解一下你们这一帮子人呢！” 所以那次聚会以后，黑云突然发现自己身边多了一个人。 这个人最开始总是对自己出言不逊，各种挑衅找茬，让人很想揍他。 但过了一段时间，这个人又开始采取了怀柔政策，没事儿送点小诗小词，送一把良弓，送一把精致的匕首，或者在他们打仗回来的路上，送汤送水送衣物…… 时间久了，黑云开始注意起了那个和石将军长得一般无二的人，她发现两个石将军虽然长得一样，但性格却是南辕北撤。 怀南温柔体贴有大将风度，怀北搞怪霸道能活跃气氛。 黑云最初因为怀北的面貌而对他万分戒备，但慢慢的，竟然已经习惯了这个人总是出现在自己身边，直到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怀北别出心裁的用绑架的方式向黑云道出了自己的心意，希望能娶她为妻。 “毕竟我能把你绑架过来，我就能保护你！别说什么你不需要人保护，我的胸膛很宽广，保护你再保护一个小孩也没问题！” 新婚那天晚上，怀北喝得酩酊大醉，但摇摇晃晃回到洞房也没放过黑云，黑灯瞎火地折腾了整整一宿。 第二天起床，黑云放下了常年束起来的长发，脱下了男人装，精心的梳洗打扮了一番，怀北一醒来便看呆了。好半天后他开心地跑过去抱起了黑云，哇哇大叫着“赚到了！赚到了！” 黑云以为幸福的生活将就此开始，她也尽心尽力的开始操持家务，希望怀北每天回家都能感受到温暖和幸福。 没多久以后，他们的孩子出生了，男孩，一出世便生有一副蓝金色的瞳仁，褐红色的头发。 怀北一看这“异种”与自己的长相相差甚远，怒从心中油然而生，他拂袖而去，从此再也没有踏入过黑云的房间。 黑云抱着刚出生的小朋友苦苦等了很久，心里很酸楚，因为不被信任，也因为有苦难言。 怀北是她唯一的男人，可孩子生出来形象异于常人，自己也是百口莫辩。 左右等不回来那个愤怒的男人，她也做了罢，孩子还嗷嗷待哺，总不可能以死明志呀。 她给小朋友取名石若蒲，取自“君当如磐石妾当如蒲草蒲草韧如丝磐石无转移”这句古诗，用来奚落他那位如磐石般铁石心肠的父亲。 黑云和怀北的事儿，外人自然一无所知，除了夫妻之事双方都讳莫如深以外，更重要的是，在黑云怀孕生孩子的这段时间，大家都很忙。 怀南忙着南征北战，小雪忙着跟着怀南跑，黑云忙着跟着怀南和九妹跑，九妹忙着想方设法不让小雪跟着淮南跑。 九妹是喜欢怀南的，虽然这种喜欢不被世俗所认可，但自己得不到的人，她不允许别人染指。 所以从小雪和怀南互表心意以后，九妹最重要的事儿，便是对小雪各种使坏下绊子，想方设法的破坏怀南和小雪的感情，但两人的感情坚若钢铁，根本没有任何人能破坏。 “破坏不掉你们，那我就只能毁了你了！”九妹恶狠狠的想着。 九妹虽然不得怀南的欢心，但交际手段却很是了得，她从地下黑市找人牵线搭桥，竟然一步一步地找到了魔族门下，希望能得到魔族的支持，帮自己“毁了小雪那个贱人”。 魔族倒是没有拒绝，和九妹的交易筹码，便是一个当月出生的小男孩。 好巧不巧的，黑云的小孩出生了，九妹得知以后狂喜不已，心想黑云那个黑脸怪，从来不给自己好脸色看，那我就用你的孩子去和魔族做交换吧！ 一个阴谋在九妹的心里慢慢成形，九妹冷冷笑着：“小雪，别怪我太狠，要怪就怪你不要脸的抢了别人的心上人，没人能抢我石怀霜的男人，若有，遇佛杀佛，遇魔杀魔！” 第一百一十七章 自刎 黑云一直不喜欢九妹，从第一次见着便不喜欢，觉得她“眼睛里全是欲望”，所以不管九妹怎么和颜悦色的和她套近乎，她也一直保持着冷冰冰的态度，亲热不起来，虽然算起来，他们还是姑嫂关系。 九妹看到黑云的儿子若蒲后，也是心里一惊，心想这个孩子跟自己的五哥可真是一点儿都不像，而且还是个“异相”，这难道……哼，好啊，你个故作清高的黑云，没想到你根本就不是你表面上看上去的那么圣洁！ 九妹觉得既然这个孩子很有可能不是自己五哥的种，那就跟自己没一点血缘关系，那么交给魔族正好还帮五哥“清理门户”了，还能帮自己了解一桩心里的大事，如此甚好！ 打定主意后，九妹便开始制定自己的“作战计划” 既然盯上了黑云的孩子，九妹便一得空就往怀北的府上跑，希望能寻觅一个合适的机会。 这日，孩子满月，邀请了不少亲朋好友前来吃满月酒，九妹自然也是欣然前往。 怀北看上去有些闷闷不乐，九妹把他拉到一边，问孩子怎么回事儿，看上去有些“不太正常”。 怀北闷闷不乐的说：“你嫂子说她只有我一个男人，我觉得她也不是那种会在外面勾三搭四的女人，所以……哎……我这心里也苦闷呐！” 九妹见机赶紧煽风点火：“知人知面不知心呐，你可别帮别人养了孩子还乐滋滋的像个傻子！” 怀北长叹气：“那能怎么办，总不可能把孩子丢了吧，再说我也不确定那是不是我的！” “你一会儿把孩子抱进来，我们试试‘滴血’验证一下。” “这……合适吗？” “不试试你心里踏实？” “好吧，我找个机会试试看。” 那日不知道怀北和九妹做了什么，等黑云应付完前来贺喜的亲戚朋友发现的时候，若蒲已经没了踪迹。 怀北乌云满面地坐在卧室里，黑云前来询问若蒲的踪迹时，他突然站了起来，然后满脸怒容的看着她：“自己的孩子都看不好，问我做什么，你怎么当娘的！”然后拂袖而去。 黑云找了若蒲很久，她问便了当日来过府上的所有人，没有人知道孩子去了哪儿，只有一个人说好像看到九妹抱着包裹出去了。 所以黑云又去找了九妹，九妹见了她，轻描淡写地说：“我怎么可能抱着若蒲出去，我一个未出嫁的姑娘，哪里会抱孩子，你可别冤枉我！自己的孩子看不好，别乱往人身上扣屎盆子！” 从九妹家出来，黑云失魂落魄地回了家，她心里有很不好的预感，她的孩子，她的若蒲可能已经凶多吉少了。 但她不想放弃最后哪怕一丝丝的希望，还在不停寻找着，紧紧绷着心里的那根弦，她也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 这个时候，一场规模盛大的战争开打了，怀南怀北，黑鱼黑云，甚至小雪都披上了战甲，为了保家卫国而开始奔赴前线。 九妹自然不会放过这么难得的下手的好机会，她和魔族打好了招呼，把小雪的画像给了他们的负责人，魔族会派兵混在敌军的阵营内，伺机对小雪下手。 九妹想得太美好了，美滋滋的跟着大伙儿出去“保家卫国”，幸灾乐祸地等着小雪在前线意外身亡的好消息传来。 但战争的残酷性就在于它的不可预知和无法操控，敌我双方一开战，那些混迹在人群中的魔族强兵们，也都杀红了眼，逮着一个杀一个，很快就忘记了“小雪”这回事。 本来敌我双方的战斗力差距并不大，但由于加入了数量可观的魔族精兵强将，敌方莫名其妙的就开始占据了绝对优势，怀南怀北率领的“石家军”被重重包围着，眼看着就要面临着全军覆灭的结局。 人越来越少，兵没剩几个了。 大规模的人把他们包围在中间，怀南和小雪手紧紧地拉在一起，背靠着背。怀南无奈擦了擦满是血污的脸上流下的汗：“小雪，对不起啊，我可能实现不了娶你的约定了。” 小雪紧了紧攥着怀南的手：“没关系，至少黄泉路上，我们不孤单。” 两人深情的对望着，一刹那的闪神，眼看着一只利箭朝着怀南的面门射了过来。 “将军小心！”黑鱼冲过来把怀南和小雪撞开，那支箭不偏不倚地射中了他的左胸。 “呃……” “黑鱼！” “黑大哥！” “哥！” 黑鱼看了看自己胸前的箭，然后对着一边抵御敌军一边焦急看着自己的怀南、小雪和黑云咧了咧嘴，他抬头看着：“今天天儿真好，可惜了，九妹，这辈子是没机会跟你表白了，下辈子……下辈子我一定……一定……” 黑鱼先去转生殿报到了。 是的，他知道帮怀南档箭会死但他还是这么做了，这种英雄也被判定成了自杀，好无奈。 黑鱼死了，场上暂时还活着的人也没那么好受，眼看着包围圈越来越小，大家都做好了今天就“交代”的准备，怀南甚至已经把小雪搂在了怀里，准备帮她抵挡哪怕一箭一刀也好。 就在黑云跳起来准备狂斩一个红发兵的时候，时间突然停止了，就像洪班遇见过两次的“魂聊”一样。 一个头上长着一对犄角，深红色头发的男人悠悠地降了下来，此刻在这个包围圈内，除了这个男人就只有怀南、小雪和黑云还能如常动弹，对于那时只是普通人的他们而言，这种“异象”可把他们吓坏了。 男人问三人：“你们两个女的，谁是小雪？” 小雪藏在怀南身后：“你找我做什么！我不认识你！” “嗯……你不需要认识我，有人拿一个孩子和我做了交易，让我取了你的命。” “孩子！什么孩子！是一个蓝眼睛红头发的孩子吗？”黑云听到孩子就像条件反射似的，马上冲上前抓着男人大吼了出来。 “嗯？你……怎么知道！” “那是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在哪儿！” “死了，送来就拿去炼了丹药，现在已经吃到魔王肚子里了。”那人轻蔑的说。 “啊……你骗我！” “你算什么球，我骗你做什么！” “死了……死了……哈哈哈……死了……他怎么就死了呢……”黑云像魂魄被人夺走了一般不停念叨着。 在知道若蒲已经死掉的那一霎那，感觉所有求生的意志都被抽离了，黑云转身看了眼怀南和小雪，凄惨的笑了笑，然后捡起了地上的一把剑，一转身，毫不犹豫地划了下去。 第一百一十八章 全军覆没 黑云很快就倒下没了动静。 看到她呈疯癫状凄凉自杀，小雪想要阻止却没来得及，她扑到怀南的怀里伤心地哭了起来。 红发犄角怪看到小雪哭，擤了擤鼻涕不耐烦的说：“为了取你一人的命，我们已经死伤了如此多的精兵强将，真是得不偿失！若不是那人送来的孩儿刚好是魔王要找的，怎么可能如此大动干戈，我说你，那个叫小雪的，你是自己死还是我来弄你！” 怀南往前走了一步挡在小雪面前：“你是个什么怪物，怎么的如此草菅人命，那个和你换小雪性命的人到底是谁？”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再说我又不知道。我就是奉命行事来速战速决，取了小雪的性命。” “黑云的孩子真的已经死了？” “我不知道！死没死也和你没关系！” “那你为何要诳她孩子已经死了！” “我高兴！我最烦女人唠唠叨叨的！” “你……你如此不讲理，待我杀出重围一定要你们好看！” “哈哈哈……你区区一个凡人，还想从我魔族大军中杀出重围，吹！” “你若有胆就报上你的大名，让我记住你！” “那有何不敢，你记好了！我，魔王手下得力大将查干达，你要能记住我，随时欢迎来算账！” “查干达，你可记好了，你们魔族大军杀了我上万名将士，害死了黑鱼和黑云，这笔账我这辈子就算讨不回来，下辈子，下下辈子，我一定会找你们算账！” “哈哈……我还要杀了你心爱的小雪，还要弄死你呢！” 说完，查干达突然发难，朝着怀南和小雪喷出了如山崩海啸般的暴雪。 怀南仓皇间将小雪搂在了怀里，但也仅仅只能做到这最后的温柔了。 数日后，在清扫战场时，石家军的残余部队发现了怀南和小雪的尸体，他们紧紧抱在一起，部下用尽了所有办法也无法将他们分开，最后只能将两人合葬在了一起。 而在不远的地方，他们发现了另一个和怀南长得一模一样但惨不忍睹的尸体，那是怀北。 可怀北并非战死，他的脖子上有一道深深的伤口，能看出来他也是自刎而死。 据传言，是因为有大量奇怪的小怪物将他围了起来，不停地朝他吐一种能让皮肤溃烂的液体，怀北实在受不了折磨，所以捡起身边的剑，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而关于九妹，无人知晓她最终的结局。 原本只想“收拾”小雪一人，没成想到最后却将上万名将士的命都搭了进去，连自己日思夜想求而不得的四哥哥的命也一起葬送了。 呜呼哀哉，嫉妒心太强心术不正的女人，好可怕的一种生物！ ---------------- “呜呜……”洪班恢复这段记忆后，伤心地哭了很久，谁劝也没用。 哭完就开始骂：“九妹太坏了，她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们，她一个人害死了我们这么多人！” 正骂得起劲，见大海过来了，她终于抽抽搭搭地闭了嘴，毕竟这个男人，用了几百年的时间去寻找一个女人，现在陡然得知那个女人和自己心目中的女神相去甚远，还真是一件挺难受的事儿。 对于洪班等人，那都是前世的事儿了，现在看来，也不过是当故事在看。 但大海不是。 那一世就是大海的这一世，他从那一世停止了再去投胎，也没有再前一世的记忆，所以这些人这些事儿对于他而言，都是唯一的。 洪班有些心疼地看着大海，后者轻叹一口气：“得了，你要这样看我到什么时候。” “海哥，九妹……” “呵呵……其实我算幸运的了。死的时候不知道真相，这么些年也一直被蒙在鼓里，虽然心里总惦记着她，但好歹还是有盼头的。只是现在……确实需要些时间来平复，毕竟，她在我心里待的时间……太久了。” “对不起，感觉都是我害的……” “呵呵……和你没关系，若不是你，换成旁人她一样也会去对付，是她自己的欲望太强烈。” “谢谢你不怪我。” “我还得谢谢你让我终于认清了事情的真相呢。” “哎……你们别互相谢来谢去的好嘛，我看着都累！”血眉不合时宜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洪班转过身，看着血眉，然后嘟起了嘴：“师父，你和海哥既然是兄妹，为何现在又显得这么疏离呢，一点都亲呀！” “我又去投胎了，他忙着找他的心上人，几百年不怎么联系，还怎么亲！” “呃……那……再怎么说也是血浓于水呀……” “你听说过远亲不如近邻吧，再亲近的人，久了不联系慢慢也就不知道该怎么联系了。” “哎…那如果你们没一直跟我在一起，会不会等我回天宫的时候，你们也跟我不亲了？” “估计难释的孩子都可以排一长遛欢迎你回归了。” “谁说的！我会坚定不移地等扶桑回来！再说了，没有那种可能，我一定会一直追着你！”朱鹮从外面回来刚好听到洪班和血眉的对话，赶紧跑进来自证清白。 血眉看了她一眼：“你好几天不见踪影，去哪儿了？” 朱鹮默默脑袋：“我、费了点力气去找了个人，准备上天庭的时候带上他一起。” 血眉皱眉：“什么人竟然还需要费力气才能找到？” 朱鹮神秘一笑：“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有了他，估计咱们的事儿会简单很多。” 血眉耸耸肩：“无所谓了，你们的哪些事儿，如果不在天庭混了，也就算不上什么事儿。” “no，no，no，只要和扶桑有关的，都不是小事。”朱鹮说完转过头宠溺地看着洪班笑。 洪班脸又红了，虽然朱鹮追着自己跑了几百年，但是从心里她还是觉得他是个小屁孩儿，一时间观念扭转不过来，总是容易小小的别扭一把。 朱鹮也不去勉强洪班马上接受自己，毕竟这一世才是他们的永世，不管自己是难释还是朱鹮，也不管对方是扶桑还是洪班，只要他们两个不分开，那他就有的是时间等。 等着洪班敞开心扉，等着洪班把自己当成她的依靠，等着她把朱鹮和难释当成一个人。 朱鹮拍拍洪班的肩膀：“收拾收拾，我们上天庭。” 洪班苦着脸：“走吧，反正怎么也少不了这一刀，脖子一伸，生死有命了！” 朱鹮笑着说：“生死不由命，有我在，放心吧。” “嗯……”洪班微笑着想：“原来有人可以依靠，是这样一种踏实的感觉呀……” 有些账，到了该清算的时候了。 第一百一十九章 对峙 虽然很久很久以前，天庭是自己的家，可这辈子的洪班，还是第一次来天庭。 甚至在几个月前，她对“天庭”这种传说中的地方几乎是一无所知。 上来后她有些不甚唏嘘，要知道一年前，自己还是个无神论者，坚决不相信什么鬼神说的，可这会儿，在南天门外看着巍峨的天宫就矗立在自己眼前时，除了张大嘴巴暗自惊叹以外，也不知道该怎么来形容“上天”的感觉了。 朱鹮紧紧握着洪班的手，身后浩浩汤汤地跟着血眉、大海、匹修、卢登和舞雁。 几百年前的七皇五杰又意气风发地回到了天庭，只是旁边多了一个左瞧瞧右看看，努力想装出一副见过世面的模样，但眼神总是不受控制的大海。 大海纠结再三，还是决定跟着上来了，一来想看看九妹的真颜，二来可能也需要一个让自己彻底死心的契机。 既然已经回到了天庭，就让我们暂时用天庭的名字来称呼他们吧，因为此时他们的模样，也都已经恢复成了最初的样子，甚至连洪班都已经变成了扶桑。 难释捏了捏扶桑的手，扶桑转眼看着他，他微笑着说：“不管一会儿我说什么，你都相信我的本意是想和你在一起，好吗？” 扶桑皱眉：“你……不会爆什么惊天动地的内幕出来吧？” 难释轻摇头：“有些事儿，可能会和你之前的印象有出入，你答应我，不管听到什么，不要冲动，给我解释的机会。” 扶桑思考了几秒钟：“好，我答应你不冲动，相信你，给你解释的机会。” “嗯，走吧。拿出气势！你可是我难释认定的女人，追了几百年才追到手，你应该有底气。” “呼……好吧，我尽量把自己想得牛掰点儿。” “……” ----------------------- 几百年过去了，要问天主有没有后悔把扶桑罚下凡间，他肯定会嘴硬的说没有。 但几百年间，每隔上十几二十年，他都会在梦里朝着难释大喊：“七儿，回来吧，咱不怄气了可以吗！父皇准了你的婚事还不成吗！” 天主没有想到，堂堂天宫的七皇子，会真的为了区区一个宫女在人间流浪了几百年，苦哈哈地追着扶桑经历了九世轮回，硬生生的创建了一个地府新“衙门”，而且还经营得风生水起。 好几次阎王上来汇报工作，都告诉天主难释是个难得的管理人才，恳请天主让难释继续留在地府发光发热，可作为他天主的孩子，怎么能一直“灰不溜秋”的待在地下呢！ 哎……红颜祸水，还真是一点儿不假呀！ “若此次他能低头服软，给点台阶让人下，就满足了他们的愿望罢！”天主摸了摸胡子暗忖。 看到难释带着一帮人昂首挺胸地走了进来，天主不经意地皱了一下眉，他瞄了一眼扶桑，后者正像个初来乍到的乡巴佬似的，正好奇地四处打探，他又皱了一下眉。 “父亲，我带着历劫结束的扶桑回来了。” “我如果没看错，扶桑现在还是个普通人的身子。” “是的，因为孩儿不想让她再回天庭了！” “（右手砸了一下扶手）那你……也不回天庭了吗？” “父亲，当年您觉得孩儿丢了天庭的脸，罚孩儿下地府去之前，孩儿就说过，天庭以后与孩儿再无关系，难释还是您的儿子，但不再是天庭的七皇子。” “话是没错，但为父并未同意此事。” “父亲应该知道孩儿，认定的事情，便不会再改变。” “你这么做，可曾对得起我和你母后对你的悉心培养？” “父亲，只要是为了天下苍生在做事儿，在哪儿不都是一样的嘛。您这么多年也看到了，我把转生殿经营得还不错，所以孩儿觉得没必要非得回来不可，我在地府，依然是在为天庭办事儿，我也依然是您的孩子。” “那你此次回来是想做什么？带媳妇儿回来见公婆？” “呵呵……看来这些年您也学会了不少人间的东西。没错，这是原因之一，更重要的原因是，我想要为扶桑讨回公道，也得告诉您事情的真相，当年您和母后是被人利用了。” “是吗，你且说说看，我们是被谁利用了？” “父亲，我希望您能召唤难荃到殿上，我相信她还在母后身边待着呢。” “好，召她过来吧。” 难荃也听说了扶桑并未被那日的百鬼所吞噬，但她对自己很有信心，没有留任何的把柄在他们手上，和这些事儿有关的人都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所以被召见时，她倒并未有惊慌的情绪，施施然走到大堂，向大家行了个礼。 “难荃见过天主，七皇子殿下。” “荃儿，你七哥叫我把你召过来，说有些事儿需要和你向大家说清楚。你不用担心，若你没做什么错事儿，我和天后一定给你做主。” “父亲，天庭的主人，您这么偏袒难荃是不是有些不妥？” “七哥，天主也是怕我内心慌乱，并无别的意思，您不要……” “难荃，跟着我跑了九世，什么都没得到，你心里难受吗？” “七哥，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呵呵……你可能以为自己做得滴水不漏，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只要你做过的事儿，就会留下痕迹，虽然你善后工作做得心狠手辣，但总是能让我们找到蛛丝马迹的。” “那七哥，你且说说看，我都留下了什么蛛丝马迹，能让你如此冤枉我。”难荃虽然心里有点慌，但她坚信自己没留下把柄，所以口气还是很强硬。 难释见难荃到现在为止还毫无悔改之意，心里原本还有一些同胞之间的于心不忍也都荡然无存，他从怀里摸出了一个相机一样的东西，然后对难荃说：“你可愿意让我给你照一张照片” “照照片做什么？” “你又没做什么亏心事，照一张也不会怎么的吧。” “那你照吧。” 难荃摆好姿势，让难释找了照片，然后昂着头，摆出了一副“我没做亏心事”的模样。 “难荃啊，你对照相机这个东西还挺熟悉的呢，看来没少下去溜达呀！” “我……我有时会下凡去体察民情，当然见过这种东西，现在凡间人手一个。” “可惜我这可不是普通的相机。我在凡间的这些年，一直没消停的在琢磨着研究一些新玩意儿，这些东西可真是能帮着我解决不少的事情。” 说话的当口，从相机里面滋啦滋啦的出来了好几张相片，难释拿起来看了看，然后一边摇头，一边啧啧做声：“我说你追着我跑你还不承认，看看，证据都在这儿呢！” 说完难释将那几张照片翻过来面对着难荃，难荃一见照片，马上睁大眼睛捂住嘴，一下子吓得坐在了地上。 第一百二十章 魔王卡费 难释手里拿着的照片，竟然是难荃下凡投胎几年的不同形象，一共五张。 “第一世，扶桑是如音，我是刘慕雪，难言是花展，你是夏雪，是如音的丫鬟。” “什么！你是夏雪？”扶桑吃惊的问道！ “扶桑，你且先听我说完。”难释温言相劝。 “第二世，扶桑是活阎王，我是宁婧，血眉是青亭，你是宁桓，也就是我的弟弟。” “第三世，扶桑是魏雪，我是石怀南，难言是黑云，你是石怀霜，是我的妹妹。” “第四世，扶桑是曹洛莹，我是朱厚熜，难言是雪眉，你是方皇后，可惜不得宠。” “第五世，扶桑是李大全，我是春花，你是秦奋，你杀了他俩。” “这五世，这五个人可都是你？” 随着难释一个一个的把照片里面的人的名字数了出来，难荃的脸色越来越不好看，她看到照片里面和那几世的自己一般无二的照片，脸上阴晴不定，心里盘算着难释这个“高科技”的可信度到底有多高，以及应该怎么为自己开脱。 “七哥，你这随便弄几张照片出来就说是我，往人头上扣屎盆子可不是你这种扣法啊。” “你不承认这些是你？” “你怎么证明他们是我？” “父亲，可否找地府的生死官上来一趟，他们能看人的前世，我们可以请他们做判定。” “荃儿，你觉得需要找他们上来吗？” “好吧，就算他们都是我好了，那是因为我……很思念你才会偷偷下凡去跟着你们的。”难荃说完还做出了一副娇羞状，看得扶桑一阵恶心。 “思念我？所以你第一世把扶桑推下了悬崖，第二世用火烧死了扶桑和我，第三世和魔族勾结害死了我们所有人，第四世你对扶桑用了极刑，第五世你又用枪杀死了扶桑？” “投胎以后我怎么能控制自己的行为呢，再说，我哪里有勾结魔族，七哥，我自认为对你不错，你不要乱给我安罪名啊！”难荃一边狡辩一边瞄着天王，看到天王紧皱着眉头，她有点慌乱。勾结魔族可是大罪，这一点是万万不能认的。 “勾结魔族这事儿，我知道你不会认，所以，我请来了魔族的首领卡费先生，希望你们还能互相认识。” “什么！卡费！他不是隐居东陵，再也不出来了么！” “呵呵……你先别慌，我们请他出来慢慢聊聊。”难释说完掏出了一个像是钻石戒指一样的圆环，然后对着圆环念叨了一阵咒语，过了几秒种后，一阵金光从“戒指”里射了出来，一个男人出现在了大堂内。 看到这个男人，难荃脚突然软了，很久以前那段不堪回忆的屈辱往事又浮上了心头，让她又害怕又难堪，好不容易才稳住阵脚，没有当场瘫软在地。 难荃心里还存着一丝侥幸，或许魔王已经不记得自己了…… 难释朝卡费点了点头：“卡费先生，很荣幸能邀请您到天庭来一叙，我想我们之间有一些纠葛是需要当面梳理清楚的。” 卡费抬头看了一眼难释，冷哼了一声：“哼，若不是你说能帮我找到孩子他妈，我才没那个闲工夫跟你在这儿瞎聊。” 难释稍微有点尴尬地笑了笑：“这个稍后我自然会给您揭晓，我们先梳理一下这件事可好？” 卡费从鼻孔里冷哼：“嗯，我听着。” “卡费先生，您认识那边那位难荃小姐吗？” “认识，一进来我就看到她了，我没想到她竟然是天庭的人，怪不得当时能金蝉脱壳。” “您找她做什么呢？” “这事说来话长，我也是一着急就糊涂了。她主动找上我，希望我们魔族能帮弄死一个女孩，叫小雪的。我当时正到处寻找我的孩子，便随口承诺若能找到一个当月出生的孩子给我，我便可以考虑此事。” “她后来送孩子去了吗？” “送来了。我没想到，送过来的，竟然真的就是我的孩子。所以我一高兴就答应了她，反正不管是小雪还是大雪，弄死一个人类对于我们而言太简单了。” 难言原本一直懒懒地缩在隐蔽的角落里看热闹，当听到卡费提到小孩时便正坐了起来，直到卡费说到这里时，她突然激动地站了起来，并且大声地朝卡费喊道：“卡费，她送给你的孩子，是蓝眼睛红头发的一个小男孩吗？” 卡费转身看了一眼难言，脸上表情出现了急剧地变化，他嘴巴张了张，眼睛明显睁大了，然后愣愣地问：“你……没死？” “我说！她送去的孩子，是蓝眼睛红头发的吗？” “是，是的。” “他是我的孩子，他怎么可能是你的孩子！我的孩子叫若蒲，是一个普通的小男孩！只是眼睛和头发和常人不一样罢了！” “你……你真的不记得我了？” “我为什么要记得你！我不记得和魔族的人有过交往……” “你的若蒲……真的是我的孩子，既然你还活着，我们一会儿下去再详细聊好吗？这里面有些事情，我需要向你解释！” “你且先告诉我，若蒲他，还活着吗？” “还活着，长得很像你。” “还活着……还活着……好，七哥，你尽快，我很着急！” 难释听到难言喊自己，忙收起了看好戏的表情，然后继续问卡费：“卡费先生，后来呢，你们杀死了那个叫小雪的女孩吗？” “杀死了，不过我们也损失了很多精兵。我没想到人类的抵抗力如此顽强，我的战士们混在你们的敌军阵营内，一不小心就杀红了眼。我看情况不容乐观，就派了我的得力助手前去支援。没想到……” 卡费转过头来看了一眼难言：“没想到查干达那个笨蛋，竟然害死了孩子的妈，等我发现的时候，你们全都死了。” “那你最后是如何处理这件事的？” 卡费视线转到了难荃身上：“我生气极了！把她逮到魔王殿狠狠揍了一顿，她最后抛弃了自己的肉身跑掉了。我不知道她是神仙，若知道的话，我定会杀到天庭来！” “抛弃了肉身？” “嗯……我很生气，把她关进了我们的搅尸池，她估计是忍受不了那种折磨，装死跑了。我当时以为她被我折磨死了，也没细查，就把她的尸体随手丢到了乱葬场。” “你确定，和你做交易的人，是这一位吗？” “确认，虽然她的样貌有了变化，但这些把戏逃不过我们魔族人的鹰眼。” “难荃，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我……”难荃再也撑不住了，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第一百二十一章 滥杀 天主听到这里，心里已然有了结论，但碍于天庭的面子，他还是不想立刻处置难荃：“荃儿，你怎么如此糊涂！为何要勾结魔王，你有什么苦衷吗？” 难荃正想开口为自己辩驳，没想到扶桑却抢先开了口：“天主，不好意思，我实在是忍不住了！从刚才听到现在，我不知道您是否有愤怒的感觉，可我现在已经被愤怒冲昏了头脑！我下去历劫是您说的，让我体验人间的艰苦，让我知道自己的斤两，我都做到了，可她凭什么一次又一次的陷害于我？你们真的要包庇她到如此地步吗！” 天主面子有点挂不住：“扶桑，请注意你的言辞，这里是天庭，休得放肆！” 扶桑睁大了眼睛：“我就是太不放肆了，才让难荃一直骑在我的脑袋上拉屎！当初明明就是她找人设计陷害于我，我知道您和天后都看我不顺眼，所以我没反抗，顺了你们的意下去历劫，可是您知道你最心爱的荃儿对我做了什么吗！” “你且说来听听！” “就是最后这一世，我作为一个普通得不得了的女孩，她非得一步步逼着我去自杀。我本来都不想自杀了，她非得硬生生的推我下楼。她这样草菅人命，难道晚上就不会做噩梦吗！” “我没有！扶桑，你为何要冤枉我，我没有逼着你自杀！我不希望你回天庭，所以这一世，我一直在找你！我反倒希望你能活久一点，这样就能晚一点回天庭来！我根本就不想你去转生殿，所以我怎么可能推你下楼！” “哼！做了那么多坏事，这个你倒是不承认了！你还在我的身体里留下了红色的仙癍，这个是可以查看到的！” “我承认知道你去转生殿以后，我是希望你能从难释的面前消失，但没做过的事儿，我一件都不会认！” “那百鬼夜行的事儿你怎么解释，你难道不是希望我被那些恶鬼吃掉吗？”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什么百鬼夜行！” “你不是都认么，这个你怎么又不认了！” “看来，你又想跟我‘魂聊’了呢，是来道别的吗？那位上仙。” “哼哼，自作多情！我只是想来拿回存放在你身上的东西，存了几百年，该还我了。” 突然，从难释的手里传来了百鬼夜行那夜洪班和难荃的对话，好像录好了似的，一字不漏的全都“播放”了出来。 难荃的脸上写满了惊骇，她不明白在自己的阵法内讲的话，怎么可能被录音设备录下来。 难释微笑着说：“我刚才说了，这些年一直钻研些新玩意儿，在你不知道时，我发明了一种可以记录‘魂聊’的东西，我提前放在了扶桑的身上，所以你们的对话全都被记录下来了！” “你！七哥……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我做这么多，无非就是为了想跟你在一起！” “难荃，你也是去过人间的人了，难道不知道，近亲是不可以结婚的吗？” “那是人间，天庭并没有这样的忌讳！” “可是我有啊，我不想和自己的堂妹结婚，何况我也不喜欢你，我只喜欢扶桑。” “只喜欢扶桑？那你为什么要推她下楼，让她死得那么惨呢！” “……我倒是小瞧了你，你怎么突然间变聪明了呢！” “哼哼，整个转生殿，最希望她去的人，就是你吧……随便想想就知道了，如果不是我，能在她身体里留下红癍的人还能有谁！” 扶桑听到他们的对话，有点茫然的看了眼难释：“她……说的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你推我下楼？” 难释有些心疼地皱了皱眉：“扶桑，记得吗，我们刚才约好的，无论你听到什么，给我解释的机会，一会儿我再跟你解释好不好？” “可是我……好，我等你的解释。” 难释转过身继续面对着难荃，难荃望着他冷笑：“七哥，我原本以为我是我们几个里面最有心计的，没想到，我完全比不上你啊！为了今天，你准备了很久吧，不惜把你的心上人暴露给我，你就不怕我发起狠来把她给弄死了吗！” “为了还她一个公道，有些险是值得一冒的，我相信她会理解我的良苦用心！” “哼哼，良苦用心！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为什么每次转世我都能那么准确的找到你们，洪波……是你安插在我身边眼线吧，她总是不失时机的把你们的行踪告诉我，我再开心的跟着你们去捣乱。我以为我成功的破坏了你们，其实……是你希望我能这么做吧!” “这都是你教我的，我这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所以故意给我机会害死你们，就是你对付我的办法？” “难荃，我从来没故意让你害死我们，父亲给扶桑的惩罚，是让她每一世都活不过35岁，你不过是这个惩罚的‘成全者’罢了。” “哈哈哈……成全者，好一个成全者！我苦心孤诣地做了你八百年的棋子，你现在告诉我，不过是我咎由自取！你利用我其实是拿我的真心当利箭狠狠戳我自己！我不过是想和你在一起，我做错了什么？啊！” “你错在把自己的欲望凌驾在别人的生命之上，为了实现目标，不惜出卖我们所有人的生命，所以……”难释突然转向天主：“父亲，我今天上来，还有一个请求，我的转生殿主要负责收自杀和滥杀者的魂魄，难荃这几世犯下的杀孽，算她一个滥杀已经绰绰有余，希望父亲能将难荃交给我，我会用该有的刑罚去惩罚她。” “不！我不要，天主，荃儿没做他们说的那些事儿，天主你一定要为荃儿做主啊！” “父亲，刚才孩儿呈上的物证认证相信已经足以证明这些事，还请父亲不要包庇，作为天主，您必须秉公执法，才能服众。也希望父亲能以身作则，切莫乱了章法！” “天主，荃儿全是因为想嫁给七哥，荃儿没有……” “好了！”天主揉了揉自己的眉心：“难荃，枉我和天后这么疼爱你，一直对你做的那些错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们宁愿惩罚扶桑下凡也想成全你和七儿，没想到……你糊涂啊！哎……也罢，你做了这么多错事，我不能再视而不见了。既然难释提出了要求，就让他带你下去吧，该怎么处置，相信他会秉公办理。”说完挥挥手，同意了难释提出的要求。 第一百二十二章 魂灭 “不要！不要啊，叔父，你怎么忍心看着荃儿去那种地方受折磨，叔父你不是最喜欢荃儿吗，叔父……”难荃看天主转过身去不再看她，知道说再多也于事无补了，她转回头看着难释，脸上露出了凄凉的笑容。 “七哥，从小我就喜欢跟着你屁股后面跑，你却总是不爱搭理我，你知道我心里有多难过吗！我以为是因为我做的不够，你才看不到我，所以为了让你多看我两眼，这些年我一直在努力学法术，为的就是有一天能配得上你。”难荃一边说一边流眼泪 “但为什么不管我做什么，你的眼里都只有扶桑一人呢！所以我恨啊，她一个三无人员，没身份没背景没教养，除了长得好看，她哪里能比得上我。” 难释摇了摇头：“扶桑如你所说，三无，但她有的东西你一样都没有。她善良正直愿意为他人付出，愿意为了全局而牺牲自己的利益，这些你都没有。最重要的是，她懂我尊重我，而你，只是看上了我七皇子的身份，以及心里的征服欲在作祟罢了。” “呵呵……原来，我在你心里如此不堪啊……也罢，努力了几百年，终究只是小丑跳大梁罢了”难荃又转眼看了看难言、扶桑以及剩下的几个人。眼神掠过大海时，她自嘲的笑了笑，然后转回头再看着难释。 “七哥，你知道荃儿的，从小骄傲惯了，所以我不可能跟你下地府去，你让我家族的颜面何存……不过希望以后你想起我，不会全是糟糕的印象，毕竟我们也算一起长大，一起经历了好多的事情……” 难荃看着难释，留下了一行清泪，然后她闭上眼睛，脸孔朝上，脸上出现了痛苦的表情，身体四周蔓延出了金色的光芒。 “难释，灭魂术！”卢登朝着难释大喊。 难释也发现了难荃的异常，他上前一步想阻止难荃自毁，但眼看着金色光芒已经弥漫了难荃的整个身体，难释知道已经来不及了。 就在这时，突然有一个人直直朝难荃跑过去，紧紧搂住了她的肩膀，金光也很快的蔓延到了他的身上，他痛苦地低吼了一声，难释这才看清楚了来人的脸。 大海微笑着颤抖着对难荃说：“九妹，还记得我吗，我是黑鱼，一个找了你几百年的傻子。” 九妹挣扎着身体想推开他，但大海越抱越紧，就是不愿意放手：“我以为你还在人间，可能投胎了，所以一直尝试着想找到你的踪迹。终于再见到你了，不能在一起，陪你离开这个世界也好。” 难荃已经有点精神涣散了，她虚弱的说：“黑鱼，我不喜欢你，你滚！” 黑鱼微笑着摇头：“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不过没关系，我喜欢你就好！若那次能从战场上顺利回去，我本来准备就像这样紧紧抱住你，告诉你，我喜欢你好久了，希望你能给我一次机会，试着让我对你好。” 难荃难受地皱着眉：“黑鱼，你又何必……” 大海摇了摇头：“好不容易再看到你，就让我随你一起走吧，这样，也能了却我一桩心愿。还有，无论你做了多少错事，在我心里，你永远是那个在樱花树下笑得让人失魂的九妹。” “黑鱼……啊…………” 难荃的身体慢慢变成了通透的金色，随着颜色越来越浓郁，她脸上的表情也越来越痛苦。最后她和大海都痛苦地长啸了一声，有一股更强烈金光从她心脏处绽开，两人的身体终究化作了一片金色的细雨，消散在了众人眼前。 “哎……荃儿啊，你这又是何必呢，你叫我如何跟你的父亲交代！” 难释看着难荃消失的地方沉默良久，大海的突然加入让他内心非常难过。 在场的人，除了天主全都在为了大海的痴傻而悲伤，好像刚才消失的，只有他一个人似的。 难释把刚才的“物证”呈给了天主：“父亲，这是孩儿手里关于难荃所做事情的一些物证，关于刚才的过程，我也让匹修做了全程的录像处理，若您需要我都可以提供给您。” “七儿，你真的不愿意再留在天庭了吗？” “父亲，我既然已把事情做到目前这个地步，您应该明白，我没给自己留回头路。” “七儿，若我同意你和扶桑的婚事……” “父亲，我并非因为这个原因才不愿意留在天庭，还请您谅解。” “也罢，这些年我一直在关注你，你确实把转生殿经营得很出色，你就好好发挥自己的特长，继续把转生殿运转起来吧。若你哪天想回来了，随时告诉我，天庭永远有你的位置。” “谢谢父亲，那我就带着我的人下去了。” “小音，你也要继续跟着你七哥下去吗？”天主望着难音。 “父亲，我自小跟着七哥，习惯了，您就放任我去吧。何况，我还有一些事需要处理。”难音看了看卡费，后者朝他露出了一个讨好的微笑。 “哎……行了，你们去吧，看来这天庭没什么值得你们留恋的了。好好照顾自己，多抽时间回来看看我们。” “谢谢父亲，告辞。” ------------------------- 回转生殿的过程中，难释一直紧紧攥着洪班的手，洪班看着他的后脑勺，心里万分地复杂。 刚才在天庭，通过难释和难荃的对话，洪班接收了许多“爆炸性”的消息，已经完全超出了她能承受的范围，所以她一直沉默着，试着在脑海里理清楚这些事情的沟壑。 回到转生殿后，其他人都识趣地离开，只留下了难释和洪班两人。 难释转身面对着洪班：“你刚才一直望着我，是不是在想这个王八蛋，为什么骗了你这么久？” 洪班皱了皱眉：“朱鹮……我还是叫你难释吧，毕竟你已经是难释，但我还是洪班。” 难释微笑：“名字只是一个代号，你想怎么叫都可以。” “难释，你为什么要推我下楼？” “我并未推你下楼，那日你是自己失足掉下去的。” “不可能，我明明已经后悔了准备回去的，突然头一晕就掉下去了。” “洪班，你相信我。你遇到的一些倒霉事儿我确实有刻意促成，但我绝不会主动杀害你，我怎么可能下得了手！” “那你为什么要逼我自杀！” “因为我已经在转生殿等了你八百年，洪班，这个转生殿就是为你而创建的。” “为我？” “我知道回了天庭，你还是会像以前一样，因为各种质疑而不自在，所以我创建了这么一个地方。我们可以在这里长相厮守，你不需要是神仙，也可以长命百岁，只要你愿意，我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 “等等！所以……我生前的那些倒霉事儿全是你操作的？？被男友劈腿，被朋友出卖，被李洪波逼迫，被上司轻薄？” “呃……洪班，若不这样，你怎么可能到转生殿来……” “很好……咔咔，咔咔最可爱，咔咔，咔咔我爱你。” “咻！”随着洪班念完咒语，她陡然消失在了难释面前。 难释望着消失的空气，长叹一口气，露出了无奈的苦笑。 第一百二十三章 解释 “洪班你好，很高兴再次见到你！” “咔咔，我是到你这儿来散散心的，你可以不用搭理我。” “洪班，怎么了，可以告诉我吗？” “咔咔，你的好奇心已经超出了你该有的范围。” “除了没有人形，我其实和你没什么区别。” “那你可以不要用机器人的说话方式和我对话吗？” “对不起，我无能为力。” “咔咔，若一个人，你特别信任的人，他一直在骗你，做了很对不起你的事，你会怎么办？” “和他决斗，打败他，羞辱他。” “咔咔，你果然是个机器人。” “那要不然就俘获他，让他爱上你，然后你再抛弃他。” “咔咔，谁教你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的！” “是我教的。”难释突然也出现在了洪班的“秘密小世界”里。 “哼……我就知道，整个转生殿都是你的，咔咔肯定也不例外。” “咔咔……是我在思念你到无法自拔的时候所创建出来的一个疗养所，后来我给他加了训练功能，想着你来了应该能用上。” 洪班气呼呼地坐在了草坪上，她现在一点都不想搭理难释，因为她觉得自己被耍了，还被耍的很厉害！ 以前以为自己是被难荃害死的，所以一直对难荃有着难以言表的畏惧，可到头来，自己的死竟然是难释一手促成的，那个自己万分相信的男人，这叫她情何以堪。 “洪班，我知道你很生气，可是你下来前已经33岁了，很快就会因为别的原因死掉。如果不自杀，你就要回天宫了，可那会儿我还在人间，你要怎么去应对我父亲和母亲，甚至是难荃的刁难！” “你为什么叫他们父亲母亲，不像以前叫父皇母后了？”洪班突然打岔问到。 “因为我不想做天主的孩子了，我希望像普通孩子一样，有父亲母亲，有正常的父子母子亲情，而不是君臣关系。洪班，我们现在要讨论不是这个问题！” “哦，我只是刚才就觉得奇怪，突然想起来了，就问问你。” “洪班，我做这些，只是为了想和你永远在一起。你看，现在我们自由自在地待在转生殿，我们可以为自己人生负责，难道不好吗？你难道想回天庭去过以前那种日子。” “这是主要问题吗！问题的关键在于，你骗了我！你让我像个白痴一样的被愚弄了好久，成天担惊受怕的，你看着很开心吗？” “我对自己有信心啊，我能保护好你，若告诉了你真相，你能若无其事的配合我‘表演’吗？” “我……我是不能，但是，但是你骗得我好苦啊！还有……在宫格的那些日子，很疼很疼你知道吗！” 难释一把搂过洪班心疼地说：“我知道！但只有这样你才能很自然地来转生殿啊！而且你身上还有捆仙索，你想不起来我，我得先解决这个问题。” “那你为什么不早点把我放出来，让我生生地受了那么久的折磨！” “我那时还在人间呢！哎呀……怎么给你解释呢，我在最后这一世投胎前，有悄悄地安排了一个人去处理你的事情，所以很多细节我自己也控制不了，我那个时候只是个普通人。莫不是命运垂怜我早早的下来了，估计你要很多年以后才能见到我。那时候我就不知道该用个什么身份去接近你了。” “你这种大人物，想用个什么身份还不是简简单单的事！” “可是你身边有难言啊，她跟我怄气，肯定会阻拦我。所以我必须有一个看上去没有破绽的身份。在你受苦的这段时间，我在人间也不好受啊……” “你怎么得罪难言的？” “她作为黑云那一世，自杀后来了转生殿，被罚去畜牲道投胎了。我下来后，看到怀北也在转生殿，我就和他商量，让他当我的暗影，我去找你的时候，他就在转生殿里扮作我，处理一些必须的事宜。再下一世，难言作为一只叫雪眉的猫死亡后回了转生殿，看到怀北，她一眼就认出来了。她就跟我怄气，说我为了女人已经没有下限，以后不愿意再跟我一起去投胎，让我自己去折腾吧。然后就气冲冲地离开调查局去当了收魂使，再也不搭理我了。” “嗯，你确实没有下限。” “洪班，你……” “那个叫怀北的王八蛋，他现在人在哪里？你不知道他做了多少恶心事吗！” “他……我准备安抚好你就去处理他，你要不要和我一起？” “谁让你安抚了，你这个戴着两张脸皮的家伙！” “洪班，若你都不理解我，我那这几百年真的……真的……”难释说着说着就装出一副泫然欲滴的模样，让洪班看得心里一阵内疚。 “哎呀，好了，大男人哭什么哭！我……我就是很生气，你把我当成傻子一样愚弄，看我大哭的样子很得意吧你！” “我也不想啊，可是你有把握知道真相还能像以前一样不露破绽吗？如果你有把握，我就去把时间调回去，我们重来一遍！” “我……咦？时间真的能调回去吗？” “不能，所以你有把握吗？” “好你个坏蛋，你又骗我！我不跟你玩儿了！” “哎呀，开玩笑的嘛，不生气啊，你跟不跟我出去处理后面的事儿了！” “不去！要去你自己去！” “哎呀……我邀请你一起嘛！” “不去……” 咔咔在旁边自言自语：“看着你们公然当着我的面打情骂俏，我虽然没有酸楚的感觉，但还是想提醒你们一句：“在我这里你们说的话，做的事儿，都将被记录在案，到时候很有可能会作为呈堂证供，摆在你们面前，让你们‘啪啪’打脸哦……” 那天难释哄了洪班很久。 其实洪班并没有她表现的那么震怒，只是太多的情况超出了自己的认知范围，啪啪啪一气儿全都砸到了脸上，她一时有点难以接受。 经历过失去，所以尤为地珍惜“失而复得”，只要和难释在一起，所有的困难她觉得都是可以去克服的。 但毕竟刚来转生殿时那种痛苦，随时想起来，都能让她抖两抖。 而这些痛苦，是难释赐予她的，虽然出发点是想和她永远在一起，但“最爱我的人却伤害我最深”，个中滋味估计只有经历过的人才能明白吧。 可是……永远在一起就不能温和点吗！下次我也让你痛上100天试试看！ 哄好了洪班，难释将面临的最后一个问题，便是那位和自己长得一般无二的孪生兄弟，这些年他做的那些“好事儿”，也是时候该清算了。 第一百二十四章 暗影 难释带着他的那一帮人上天庭后，怀北一直坐在难释的位置上等着有人来找自己。 怀北现在的代号，是“暗影”，天知道他有多讨厌这个代号！ 为什么自己就必须做别人的影子！活着的时候他就处处被怀南压制，死后还得被变成难释的样子继续当他的影子。为什么同样是一个娘胎出来的人，他怀南就是天上的神仙，而我怀北就得当他的影子！ 神仙了不起吗，凭什么就可以安排别人的余生，我怀北也要想尽办法拼命搏一搏，看看到底有没有可能“人定胜天”！ 所以看到难释牵着洪班的手走了进来，怀北依然坐在位置上没动。 “暗影，或者，我应该叫你怀北。你很喜欢这个位置是吗？” “你不是不喜欢坐在这儿嘛，那你和洪班继续出去花前月下多好，这个位置我帮你坐也不错。” “怀北，当初你自杀后来了转生殿，原本应该去畜牲道投胎，我把你留下来，让你在我不在这儿时替我照看转生殿，你说了什么？” “我谢谢你给了我重生的机会，说一定帮你看好转生殿，不让你有后顾之忧。” “那你做到了吗？” “现在转生殿运转得多好，有没有你这儿都一样井然有序。” “所以你想替代我？” “反正转生殿对你而言也不算什么大不了的地方，你一个天主的亲儿子，在这儿待着多委屈啊，你还不如回你的天宫，我继续替你看这儿好了。” “你确定是‘替’我吗？” “替不替的有什么差别呢，反正对于旁人而言，都是难释在这里。” “你想赶我走？” “我哪能赶你走啊，你才是这儿的主人，我不过是想和你商量，反正你也不在乎，转生殿你就让给我好了，我除了转生殿也没别的去处。” “那既然你不想赶我走，为何，你要做那些‘偷鸡摸狗’的事儿呢？” “哦？你倒说说看，我偷了哪只鸡，又摸了哪条狗？” 难释见怀北一点悔改之意也没有，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虽然自己在人间历劫时，经历的人生历程并不少，但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只有怀北这一个，这也是为什么会留下他的主要原因，毕竟时常能看到“自己”，是非常不错的体验。 怀北生前干的那些下作事儿，难释也并非不知道，莫不然难音和自己大吵一架后，他也不会觉得心虚理亏而一直没脸见她。 转生殿对于难释而言，重要性其实比怀北以为的要重太多。 当时从阎王手里领过来的，不过是废弃在地府很久的一块鸟不拉屎的空地，难释花费了太多的心血在它的身上，一步一步把转生殿从无到有，从名不见经传做到闻者称赞，要说自己“反正不在乎”，那怀北还真是高看了自己。 这些年自己一直对怀北的种种越轨行为视而不见，需要怀北帮自己“撑门面”是一方面原因，还有更重要的一个原因，是希望看看怀北到底能做到什么程度。 他做的很多事，难释觉得自己都是可以对他网开一面，但把魔爪伸向了洪班，并且想毁了她，这件事难释觉得已经触到自己的底限了。 难释掏出一个珠子，对着珠子吹了一口气，然后从里面掉出来了一个人，洪班仔细瞅了瞅，发现那是给自己租赁身份的羽叶。 羽叶出来后，看到自己面前和背后站着两位上主，可被狠狠地吓了一跳，他哆哆嗦嗦的不知道该向谁行礼，朝着哪一面都不是，非常彷徨无措。 难释开口问道“羽叶，你且好好看看，到底是谁让你把那个身份租给洪班的。” 羽叶自己本就是双生子出身，所以看到这会儿也大概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他愁眉苦脸地左右瞅瞅，然后说：“小的不知道是哪位，只是那日上主交代小的这件事时，用的是左手，不知道两位哪位是惯用左手的？” “哼哼……小瞧你了，用左手这个小纰漏都被你发现了。”怀北怪笑。 羽叶慌忙低头：“不敢，这是长期在租赁中心察言观色训练出来的。” “羽叶，你先下去吧，近日我会安排裁决宫判定你的去处，你且好好去把你犯下错将功补过。”难释一直望着怀北的脸在说话，羽叶也没反抗，恭敬地鞠了一躬便下去了。 羽叶走后，怀北望着难释眨眼：“我是把怀霜（九妹）的身体从魔族那边弄回来了，也是我安排羽叶把这个身体租给了洪班，这能说明什么吗。” “看来，你早就知道怀霜的去处，为何隐忍了这么久才用了她的身体？” “怀霜长得还是蛮好看的，用她的身体这件事，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那为何却又安排一个人，引导洪班把怀霜的身体给血眉和大海看？” “呵呵……还是你厉害，查到了耳火身上。你不觉得，把血眉和大海加入这场戏里面，更好看吗？不这样做，怀霜也不会加快她的步伐呀。” 难释没有吱声，他知道现在说什么怀北也会厚脸皮地不认账，所以他拍了拍手，立刻有两个警卫模样的人押送了一个人上来，然后让来人跪在了难释的面前。 洪班看到被押上来的这个人吓了一跳，心想这不是上次和自己在医院门口不愉快的那位者也吗？怎么着他也参与到这件事儿里来了？ 怀北看到来人后脸上明显出现了慌乱的表情，但他很快又镇定了下来。 “怎么样？看到这个人很意外他怎么还活着是吗？者也，你且告诉他，你怎么还活着。” 者也看到有两个上主也是小小地楞了一会儿，但很快就恢复如常：“上主，您让我去催眠吕茹梦，让她一听到‘自杀’两个字就马上跳楼，我照做了。可为何您却让人把我捆到了百鬼堆里，若不是这位（指了指难释）救了我，我差点活生生被恶鬼吃掉！” “什么！是你催眠了梦梦！你为什么要这么残忍！”洪班激动地朝着者也狂吼！ “我我我……我就是被你们抢了地盘，心里不舒服，想教训教训你！”者也还惦记着上次被大海羞辱的事。 洪班又望向怀北：“所以你为什么要让他催眠梦梦来陷害我！” 难释搂着洪班，拍拍她的肩膀，然后望着怀北说：“很简单，因为怀北和怀霜联手了，就像他们生前联手把难音的孩子送给了魔王一样。” 洪班再次震惊了，她对着怀北大喊：“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对我，我不记得我和你有什么深仇大恨啊！” 怀北邪魅地笑了：“为什么？因为你是他最在意的人呐，若不把你弄死，怎么可能让他痛不欲生，只有先消磨了他的意志，我才能顺利的实现我自己的目标呀，哈哈哈……” 最终章 如愿以偿 怀北突然狂笑了起来，而且越笑越放肆，好像被人点了笑穴似的，笑到最后，眼泪都笑了出来。 他抹了抹自己的眼睛，伸直了脖子望着难释：“难释，怀南，朱鹮……你说我叫你什么好呢。你好好泡你的妞就好，费心费神调查我做什么，我不管做什么不都是为了转生殿好嘛！” 难释指着者也：“这种货色你都能收进来当收魂使，他对洛云裳做了那么多恶心事，就因为他会催眠术，所以你就把他留在了身边！怀北，为了达到目的，你不择手段，你损坏了转生殿该有的公正和秩序，你，已经没资格再替代我了！” 洪班再次睁大了眼睛，那个叫者也的，那个看上去文质彬彬的人，竟然就是对洛云裳做坏事的刘仁义？我的天，真的是……人不能貌相啊！ “哈哈……是吗，你还在乎转生殿的公正和秩序吗，我以为你只在乎洪班，只想和她双宿双飞呢，所以我做什么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好了，那么较真做什么！” “包括你欺负难言，包括你派人监视洪班他们，包括你做哪些蠢事儿，我都要假装看不见吗？那我把你放在这儿是为什么呢？” “哈哈，难言本来就是我媳妇儿，我欺负她不是情理之中的事嘛！” “可她已经不是黑云了，你的媳妇黑云，在你出卖她的时候，已经死了。” “啊~好可惜，上次和她温存感觉她还挺享受的呢！” 上次？洪班脑袋里又出现了问号，经过努力回想，她想起了刚知道血眉是一只猫那天，她光着身子……洪班用手捂住了嘴巴，我的天，那天师父到底经历什么，自己又做了什么混账事！ “够了，怀北，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从那个位置上下来，我想我还能让你有个善终。” “若我不下来呢？” “那个位置有那么重要吗？” “屁股决定脑袋，坐在这个位置上习惯了，不知道该怎么下去了。” “那我帮你吧，你该去你自己的位置了。” 难释挥了挥手，从暗处走出来了一队戴着面具的盔甲兵，整齐地走进来排列在难释和怀北中间，只等着难释一声令下，马上就能把坐着的那位假难释从他的位置上扯下来。 怀北见状，双腿交叉着一翘搭到了前面的桌子上，然后歪着脑袋，吊儿郎当的说：“果真要把事情做得如此绝？你不考虑咱们的兄弟情分了？” “那你可曾考虑过我们的兄弟情分。” “得，我也预料到了会有这一天，这些年我努力培养自己的势力，也不是没有反抗的能力，你确定要和我鱼死网破？” “你的势力？你是指埋伏在外面的那些虾兵蟹将吗？不好意思，来之前他们全被我搞定了，估计现在都已经去畜生道或者灭魂池报到去了！” “你……果真要逼迫我到这个地步？” “不是我逼迫你，你咎由自取的。怀北，欲望可以促使人前进，但欲望太强烈，它可能会吞噬掉你。活着的时候你就觊觎我的部队，若不是你假装成我，想要调遣我的将士，怎么可能被活生生逼到自杀。来转生殿后，原本以为你会有所改善，没成想你愈加得寸进尺，我的忍耐到极限了，你现在去你该去的地方吧，我对你已经仁至义尽。” “哈哈哈……好一个仁至义尽，你这叫卸磨杀驴！难释我跟你说，你臭不要脸，用完人就翻脸，你堂堂一个天子的亲儿子，你也太没良心了！难释，你这个王八蛋……” 难释挥了挥手，他面前的盔甲兵走向前，钳制上怀北和者也就往外走，路过难释面前时，难释对怀北说了一句：“以后别再这么贪心，如果你还有机会的话。” 洪班看着怀北被拉走时还在不停地骂骂咧咧，有点唏嘘：“这个人可真是不要脸啊，还不学无术，我要是他，在转生殿待着这么多年，还不得学些法术，好歹能跟你干一仗再走哇。” 难释宠溺的揉了揉她的头发：“我怎么可能让他有机会学会能够攻击我的法术呢，你真当我是蠢蛋吗！” “哦~原来如此！”洪班恍然大悟。 ---------------------------- 难释牵着洪班的手从自己的办公室里走了出来，这会儿正好月明星稀，难释对洪班贼兮兮地笑了笑：“你不是说过，要是能有个人坐观景台一起赏赏月看看星星也是不错的嘛，走呀，咱们去实现你的愿望吧！” 洪班有点羞赧地轻唾了他一口：“什么愿望，我只是触景生情罢了！” 难释把她的手拿起来摸了摸：“走吧，追了你几百年，还不是就为了能牵着你手，大大方方的去赏个月嘛，要不然，你以为我费劲巴拉的修个观景台做什么！” “哎呀，你说，要是大家知道了你建转生殿是为了我，是不是都得吓掉下巴！”她指了指自己的脸，又比了比自己干瘪的身材。 “哈哈，你太看得起自己了，他们会吓得直接死翘翘！” “你！你讨打！”说完洪班就对着难释的胸口一阵小锤，难释也由着她这种小女孩行为，直到洪班打了会儿觉得难释没反抗，抬起来看到难释的眼睛晶晶亮地看着自己，她慌忙地低下了头。 “怎么着，知道我在想什么是吗？” “我哪里知道你在想什么，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 “那你为什么害羞，你看，耳朵都红了” “别摸人耳朵，我怕痒！” “那……你希望我干什么呢？” “我……我什么也不希望！我我我……我们回去吧！”说完转身作势就要走。 难释一把从后面搂住她：“都到这儿了，你还想回去，你当我真的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奶狗吗~！” “喂……你想干什么，这儿可是公共区域，被人看到可完蛋了！” “哼哼，我的地盘，说说了算，你看，这儿只有咱两了！” 洪班转眼一看，刚才还稀稀拉拉谈情说爱的人们，突然间都被“冻”住了，整个观景台，只剩下他们俩还能自如活动，她的脸刷一下就红透了。 “哼哼……追了你几百年，这回，你总算跑不掉了……” “嗯哼，对了，有个问题我想问你很久了。” “嗯？” “我去投胎这么多世，你是怎么做到每次都能找着我的……” “我用自己的命在你的命里面种了个引子，就是他们看见的‘红癍’。那个引子会指引我找到你，但是……若你死了，我也便不存在了。” “所以红癍不是你推我下楼的时候留下的？” “不是，那是我和你能够联系起来的纽带。” “你好傻……” “我愿意！” “还有，还有，我数了数，不是九世历劫吗，好像咱们只有七世啊！” “还有两世你生下来不多久就挂掉了……” “那么惨！” “嗯……” “那你呢？” “我也挂了！” “你更惨呢！” “还有还有……” “哎呀，你问题太多了，以后我再慢慢回答你！” 而在不远的某处，血眉和卡费正面对面气氛紧张的对峙着，关于他们的故事，还得说很久，那估计又是另外一本书咯！ 书虽然扑街了，还好激情尚在 叮咚，书完结咯，是不是有点太仓促了？ 本来在写作的过程中可以把这本书扯得很长，比如再写上百十个收魂故事，比如把轮回的每一世再仔细描绘一番，比如让洪班和难释闹上一段时间的矛盾，互相猜测就是不愿意敞开心扉聊一聊，再比如把收拾难荃和怀北的戏再拉长一些，足够多的描写细节，铺垫再多一些…… 可是说真心话，我不想为了字数去强凑这些内容。那些看别人的书会去吐槽的做法，我不希望自己也“明知故犯”，虽然写书就是靠字数挣钱这话是绝对没错的。 这本书是我的处女作，写得很艰难倒是真的。 我是一位背奶妈妈，笔名六水麻麻也是和女儿的乳名相关。写这本书最初的想法，是源于生完娃得了产后抑郁症的经历。那段时间的黑暗，现在想起来还是觉得难受，还好我挺过来了，没有机会去转生殿溜达。 在写这本书的时候，我可爱的女儿正在经历认识我，黏着我的阶段，所以晚上的时间基本上都得给她。例如吃完晚饭后必须驮着她在屋里走来走去，必须有一段时间得陪着她，陪她牙牙学语，陪她认识这个世界，认识爸爸妈妈爷爷奶奶，认识自己。 毕竟孩子的成长只有一次，这件事也是马虎不得的。再加上半夜起来照顾她，喂奶，导致睡眠不足，可第二天照样还得元气满满地起来上班，可想而知，身体还是有些吃不消。 不过这些都不算什么，毕竟写小说是我一直以来的梦想，虽然年纪不小了，但什么时候出发都不算晚对不对。 但梦想过于膨胀，导致我在写作的过程中有些缺乏章法。我甚至没有研究过每一个小说网站适合什么类型的读者，就“盲选”了一个看上去最像小说网站的站点发布了最开始写的那几章内容。这本书我也是只在心里勾勒了一个大概的框架以后就开始噼里啪啦的往下写，没有大纲，没有人物原型，写到哪儿想到哪儿，写着写着，和最初的想法已经相去甚远，就算花费了很多的时间和精力去弥补，也有力不从心，所以不扑街也说不过去呀……（尴尬脸） 不过在创作的过程中，我也有了很多成长，交到了不少朋友。如果，我是说如果，还要写下一本书的话，我一定好好写大纲，努力先把故事的架子搭起来以后，再开始无限制地展开自己的想像。这也是对看自己书的人的一种责任，毕竟坑太多埋不了，前后总出现纰漏的书，看着费劲窝火不说，也是在浪费别人的时间。 废话说了这么多，正话不能少：感谢每一位支持（过）这本书的读者朋友，亲朋好友，是你们的每一次点击，每一张支持票，每一次订阅，每一次打赏，给了我不要脸继续往下写的动力。以至于这本书写得乱七八糟的，我也还是坚持写了近32万字。从三月十二号写到六月六号，没有存稿就这么硬扛着每天逼迫着自己写写写，周末和节假日按照我家里人的原话“比上班还忙”。 真的，感谢之词无以言表，临时起意（失眠的夜）写下来的话也显得过于苍白，只能继续不要脸的说一句，如果还有下一本，继续支持我好不好??。 预祝大家端午节安康，好好陪家人陪自己过一个充实的假期。 2019-6-6 凌晨3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