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仙劫》 第一章 崔寡妇 “你这个小色痞,豪言壮语治不好吃屎,跑啥啊,大早晨就占老娘便宜!” 沈朝歌来不及看身后拿着棒槌的崔寡妇,头也不回的一溜烟往回跑。 崔寡妇身材圆润,体态如熟透的蜜桃,一袭粉衣也是包裹不住那份饱满,屁股更是挺翘的少见,虽人到中年却徐娘半老,在这隐龙镇也算家喻户晓。 崔寡妇揉了揉刚才被色痞掐过的屁股,不情不愿的脸红还略有些娇羞。 沈朝歌进门之前左右看了看,确定没追过来,刚要擦擦汗推门,却不曾想二叔沈先生正好出门,看这小子上气不接下气的德行,没好气的说:“又去骗吃骗喝了?” 沈朝歌一时懵住了:“啥?” “你不是说治不好吃屎嘛?” 弱冠之年的沈朝歌小脸一红,嘟囔了一句没骗到,但是也正经思索起来,自小跟着二叔长大,二叔姓沈,名先生。依照二叔传承多年的点灯法门,不可能银针拨转灯芯仍不见好,没道理。 世间之人,人鬼魔佛,皆有命灯,只不过灯芯粗细有别,灯蕊长短有异,也就对应寿命长短。而修行之人则需要在及冠之前点燃命灯,以精怪异兽为辅,踏入修灯人之列。 小疼大病之时,拨乱反正灯芯,外辅草药,即可达根治目的。 自此也就有了打着银针郎中的点灯人,只不过皆是一脉单传,人数稀少且无处可见。 命灯位置因人而异,而这崔寡妇正好就在屁股上。 二叔揉了揉沈朝歌小脑袋,有些慈爱:“今天是阴历十八,二叔照例要出门去,但是临走只是还是要交待几句,第一...” “第一,人鬼殊途,佛魔有异,若非万不得已,不可为他人点灯,更遑论挂灯、剪灯之举。” “第二,人魔鬼佛各有点灯法门,点错会沾染劫数,不可逆转。” “第三,我沈家的圣剑金晨曦落在了留兵山,记得取回来!” “这几句话我背的比被我小时候尿黄的《周天搬运》还熟练。”沈朝歌不耐烦的嘟嘴。 沈先生给了一板栗,叹气唏嘘道:“朝歌,你天生并无命灯,故而无法修行,依我多年找寻也并无解决良策,不过这也是好事,做一个凡人本本分分终了一生,也无需掺和过多风雨。” “知道啦二叔。”沈朝歌大口啃着馒头,另一只手也没忘记塞菜。 宠爱的揉了揉后者的脑袋叮嘱了一句别忘记磨针笑着离去。 “咚咚咚” 沈朝歌没吃几口馒头,就听见敲门声。 咽下去口中咸菜,叼着馒头就去开门,二叔咋又回来了。 “崔、崔、寡妇...崔姨,您怎么来啦?” “我这不是来看看你小子吃翔是如何的烹饪手法么?”崔寡妇目光越过沈朝歌的个头,打量屋内。 “你二叔呢?” 正愁不知道怎么接话的沈朝歌紧忙说道:“今儿是十八,二叔出去了,约莫得个三五天回来。” “是嘞,我怎么忘记了。”崔寡妇叹了口气,完全没有追究沈朝歌的意思,面色有些黯淡,同时也有些焦急。 沈朝歌询问可是有着急的事情找他二叔,崔寡妇没有回答推门而去。 沈朝歌也没过多理会,吃饱喝足之后,数了数钱夹中可怜的几颗铜板,盘算着偷偷救治几个病人补贴家用,要不然下个月可真就无米下锅了,二叔除了做饭问诊其他根本不管不问。 半晌之后,崔寡妇在中午又来了,面露难色:“那个,朝歌啊,今天镇上来了悬灯宗的仙人,说是我们镇子有鬼怪作祟,正四处设醮做法呢。而仙家弟子还免费给我们百姓瞧病。” “免费?这不是好事嘛?”精神只集中在钱上的沈朝歌自动忽略其他信息。 “可是那位仙家弟子说我脉象紊乱,恐怕没几日了,除非能有人帮我点燃命灯,尚可维持数年。我可是知道沈先生就是点灯人,但是..但是我只怕撑不到他回来了。” 沈朝歌看着眼前卖相惨淡的崔寡妇,有些纳闷,挽起手臂把脉,心中大惊,这脉象同早晨的四平八稳大相径庭,好似树枝缠绕一般乱。 “头晌可是吃了什么?” “就是简单的饭食,与往日无异。” 沈朝歌内心依旧不能平静:即便是中毒也不是这番景象,当下明显是回光返照的境遇,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真的是鬼上身,有阴鬼作祟? 崔寡妇叹气认命一般:“或许这辈子就是这个命了,阎王要我三更死,岂能拖到五更还,待我死后你小子记得多给崔姨供点鸡屁股,多谢沈小子了,我也可以下去陪那个死鬼了。” 沈朝歌低头不语,两根手指盘绕着兜圈,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崔寡妇看了看这片生活了几十年的穷破山村,房檐凋零,泥土筑墙,一想到自己时日无多,顿时真情流露啜泣起来,不甘道:“可是,我还不想死,即便我是寡妇,我还想继续活着啊!!!” 沈朝歌内心天人交战,二叔谆谆教诲耳畔作响,他虽年少,却也知道点灯动作实在是危险,而且暴露出去容易被仙家豪伐囚禁起来当免费点灯人,但崔寡妇平日对他们叔侄二人照拂不少,这般见死不救确实违心,恐怕自己以后也要自责。 “崔姨,我已得二叔真传,不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但点个灯续命还是不在话下。” 崔寡妇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来不及擦去泪痕,死死抓住沈朝歌的手臂:“当真?” 沈朝歌一脸正经,点了点头,示意崔寡妇躺到床上去,褪去衣衫,露出屁股。 崔寡妇没有任何犹豫,以往的针灸皆是如此,这种情况已经见怪不怪。 点起蜡烛,将磨亮的银针放在火苗中心烤炙,自己则出门到距离不远的发小傅阳阳家,抓了一直迷路的公鸡大红,依次取了鸡心、鸡胆,当然还有鸡屁股,同时去二叔屋内取出谷雨、铜尘、千年古藤等。 之后用药杵将这些全部放在一起捣碎,持续约莫小半个时辰。虽然沈朝歌平时体力劳动也没落下,只是这次乃是活生生的点灯材料,难免还是有些手抖和胆颤。待万事俱备,沈朝歌用毛刷将黏浆状的鸡血混合物分为三次涂抹在崔寡妇命灯所在屁股之上,同时并用剩余鸡血浸泡九根银针,用以请示皇天后土表达虔诚。 崔寡妇从未见过更别提是给自己点灯,不害怕是假的,但当下状况只能心一横,死死咬着有些泛黄的枕头:“来吧,姨不怕,你也别怕,大胆些,插吧。” 沈朝歌屏气凝神,分别将第一根和第二根用于为凡人点灯的银针取出,依次重重插在崔寡妇屁股上。 “啊!!!” “忍住!”沈朝歌左手轻轻拧转银针,右手在针肉接触处轻轻揉捏用以疏通血管,几个呼吸间,崔寡妇好似鸡血贯通身体,流动的鸡血好似小蛇一般四处游曳,清晰可见,青色的血管好似要崩裂一般鼓起,针尖接触处,滋滋作响,竟然疼的昏死过去了。 沈朝歌没有理会,持续转动银针,任由汗水从额头滴落,直至银针传递的温度有些变暖,感觉到了崔寡妇命灯略有点燃迹象,重重松了一口气。 做完这一切,因为没有命灯无法修炼的沈朝歌整个人好像虚脱了一般,也靠着床榻边沉睡了过去。 ...... “咚咚咚”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震醒了沈朝歌,揉了揉眼睛去开门,来人正是光屁股一起长大发小傅阳阳,也正是公鸡大红的主子,大嗓门嚷道:“吕红远那小子在村头吹嘘被仙家人物看中了,吹得涂抹星子横飞,你的尿黄,走去呲醒他,我有糖尿病,不能让他尝到一点甜头。”沈朝歌刚睡醒伸了个懒腰,没怎么听清。 傅阳阳唏嘘说道:“真是好人不长寿,烂人活千年。” 沈朝歌一脸疑惑的看向他。 “崔寡妇早晨死了,吕红远那便宜老爹帮着料理后事呢” 沈朝歌眼睛瞪得要挤出了眼眶:“你说什么!!!”扭头看去,崔寡妇果然不见了。 “不就是摸不到人家圆滚滚的屁股了,你至于么。” 一股寒意由脚到头迅速蔓延至沈朝歌全身。 第二章 吞天雷 沈朝歌心中大惊,这时二叔时时唠叨的话语如流水一般一丝丝冲入脑海,人鬼殊途,佛魔有异,每个物种都有各自的点灯法门,甚至有些是没有命灯,若是将人灯之法用于鬼异身上,对其是造成不可挽回的创伤,更重要的是此等违背天理循环正道沧桑的举措,会给点灯之人施加违逆天道的劫数,且不可逆。 之前自己根本没当回事的极端情况,竟然真的发生在了自己身上。 屋外的雨声渐渐大了起来,且伴随着电闪雷鸣,几声不同寻常的呼声、叫声缓缓传入耳来。 沈朝歌后怕的无以复加,手指都不听使唤的抖动,傅阳阳见脸色大变的好兄弟,紧忙上前安抚询问。 沈朝歌却是不等傅阳阳开口,急忙将傅阳阳推出去,大喊:“阳阳,快回家,最近镇上闹鬼,晚上千万别出来,快走快走。” 傅阳阳欲言又止,顶着大雨快速跑回家去。 “轰隆隆”,雷声震耳欲聋,沈朝歌不敢出门去,只能扒开门缝看向屋外,但出奇的发现在闪电划破夜空的间隙,天空似乎一个黑点由芝麻大小迅速变大,期间夹杂着几丝雷光下坠,而且... 那雷光的颜色是...黑色的!!! 这应该就是二叔沈先生曾说过的天罚! 突然间,一股股阴风来袭,而且鬼吼的声音愈来愈大,沈朝歌下意识用背顶住房门,可越是如此,哭声、怨声、叫声、骂声却拦不住的冲入耳中,背后的房门也像是有人用力冲撞,茅屋边边角角似乎有泼墨一般的黑手流动,缓缓渗入屋内。沈朝歌浑身灰布麻衣已经彻底湿透,豆大的汗珠不停的从额头下流。 “咚咚咚,哐哐哐”不绝于耳的敲门推门声此起彼伏,仿佛门外就是一群嗜血的怪兽,张开血盆大口,咧开巨大獠牙,沈朝歌后背无法发力,转而用肩膀顶住房门,咬着牙不敢向外看。 天空中的黑点中睁开一只眼睛,仿佛要将这天地看透刺穿。没有任何犹豫,一道刺眼的光线从天而降,速度快的眨眼即至,目标正是沈朝歌所在茅屋。 “啊啊啊啊啊啊” 黑色天雷正中沈朝歌,羸弱躯体仿佛被瞬间抽干了生机,沈朝歌缓缓倒在地下,痴痴的望着破门而入不知数量蔓延数十里的一道道虚影。 在那黑影扑面而至时,一道青光剑气横贯长空,屋外传来叮叮当当的打斗声,沈朝歌大口喘着气,维持着仅剩的一口气息。一股芬芳悄然而至,一个身着白衣,双鬓发丝长垂好似不染凡尘的绝美女子出现,探查了一番躺在地上的少年吩咐道:“此子尚有生机,以茅屋为点,结悬灯梨雨阵。” “是,百里师姐!”屋外十余人皆是白衣白剑随即单手掐诀,白剑于手中转了一圈,口中念念有词,一道绽放青光半球形状的屏障将破碎的茅屋裹在其中,随后众人皆是挥剑同鬼影厮杀。 屋内的悬灯宗首席弟子百里清照将一口气吊着的沈朝歌抱回床榻之上,将真气缓缓输入体内,可刚入经脉就与鸠占鹊巢的黑色天雷冲撞,将本就残破不堪的五脏六腑搅和更加支离破碎。 百里清照也是从未遇到这般状况,犹豫了一番,取出一个精致的紫檀木盒,将其中一粒表面略有坑洼且并无光泽的丹丸喂入沈朝歌嘴中,而后将一道纯粹真气从后者眉心注入,见沈朝歌状态逐渐稳定下来,重重出了一口气:“这群市井鬼魅,真是厌人的很!” “轰轰轰”第二道天雷已经缓缓酝酿,这次明显比第一道线状的天雷要粗壮些许。 百里清照一掠而出,作为悬灯宗大师姐,见多识广,可天上的黑洞,加之这黑色天雷,这么多年也是从未见过,这究竟是什么鬼东西,而且看那即将落下的天雷,目标分明就是这茅屋。 转头看向屋内的病秧子,内心腹诽:难不成是这小子的缘故? 来不及了,天雷转瞬即至,百里清照飞掠至空中,鼓起充沛真气,裹挟夜间雨滴,一粒粒雨滴聚而成线,继而成面,最后形成一道青光雨剑,从茅屋处由下而上对着天雷冲击而去。 百里清照毕竟年轻,修为不够,且人力岂可与天斗,雨剑在触碰天雷的瞬间,怦然炸裂,黑色神雷丝毫没有被滞缓的迹象,刺空而来。百里清照被雨剑余波震开数十丈,口吐鲜血,浸染白色法袍殷红一片。 茅屋四周的悬灯梨雨阵也是顷刻间崩碎开来,丝毫不起作用。眼看天雷即将炸入茅屋。 百里清照及其余悬灯宗弟子也是无力回天,驾驭真气于周身形成沧海盾护身。 少顷,意料中的炸裂没有出现,茅屋顶站着一个胡子拉碴的中年汉子,如盘古擎天一般,单手将天雷托在手掌之中,五指轻轻内握,天雷就这么淡淡消散开来,周边群雨只是荡起一阵涟漪,并无惊天巨响之类的场景出现。 百里清照看着屋顶神一般的男人,这等修为怕是她们宗主都望其项背,这哪里还是凡人,分明就是降临人间的太岁神! “竖子匹夫,岂敢违逆天道?”天海之上一道声音如洪钟大吕响彻人间。 沈先生捏了捏手指,好似把玩着神雷的余韵:“还不如崔寡妇的屁股有感觉。” 众人丝毫没有觉得此人的戏谑之言有多少下流意味,反而将神秘和深厚修为衬托的一览无余。 “区区凡人蝼蚁,你怎敢?” “我违逆天道也不是第一次了,不是还有一道天雷么,下来吧,我不喜欢等。”沈先生淡淡吹了吹手指上的灰烬,好似做了一件很微不足道的小事。 第三道天雷应声而至,相比第二次粗如碗口般大小,这一次如同参天古树一般粗细,且伴随的雷声震耳欲聋,整个隐龙镇方圆千里家家户户皆是听得真切。 沈先生扯了扯嘴角,晃了晃脖子,张开嘴打了个哈欠。 百里清照瞪大眼睛,仿佛此刻眨一下眼睛都会错失这辈子都无法见到第二次的光景,就连呼吸似乎都停滞了。 在百里清照漂亮秋水眸子的视线中,沈先生竟然将天雷由口而入吃了进去,鲸吞入体。 “这...”一众悬灯宗弟子皆是像看到不可思议到极点的事情,只能张大嘴巴说不出话来。 沈先生吧唧吧唧嘴,咀嚼一番:“味道不错,有点苦,还不如我家朝歌烤糊的烧鸡。” 天空中再无声音,黑洞也随风散去,随之散去的还有整片黑夜,在午夜时分,竟然出现了太阳,夜间如白昼,一众不明所以的百姓纷纷跑出家门,看着罕见的雨过天晴夜空。 一众弟子回过神惊的嘴巴都要掉在地上,呢喃道:“这还是人么?” “应是仙人临凡了,这等修为即便是留兵山那群老怪物怕也是不及。” 百里清照即刻抱拳作揖:“悬灯宗百里清照见过前辈。” “之前小侄生死之际,多谢姑娘援手,若非如此,我也是拍马不及。” “前辈过誉了,小女敢问这光景因何而起,竟然如此怪异。” “其中细节无须过分计较,我沈家人惹下的祸,自然由我们善后。不过你这小女娃子敢于以己博天,这份气度便是胜过茫茫庸人。” “踏天道探其奥,走自己的路才是正路。修行一途,到了更高层次就并非简简单单炼皮运气,而是修心。追随天道无可厚非,但无需敬仰更无需畏惧。” 百里清照自小便是长辈说教顺应天道,追随天路,探求天运等等,从未听过这般违逆言语,心中震惊之余,仿佛看到另一扇修行的窗户悄然打开。 巨大的雷声散去之后,胆小的生怕尚有余波躲在被中,也有胆大的扒开窗户看向外面如白昼的夜空。更有吕红远那便宜镇长老爹吕志强,天雷降临时,躲在床下瑟瑟发抖,山羊胡子都粘在一起也不知道是汗水还是口水。许久见没动静就壮着胆子走出门,隐约瞧见沈老二家人头攒动,便是小跑过来,好巧不巧看到昨日见到的悬灯宗仙人百里清照,正和沈先生说话,倒头就跪,双手拍地大呼道:“仙人息怒仙人息怒,这沈老二历来狼心狗肺,我们镇子早就想把他们色痞叔侄二人撵走,奈何死皮赖脸就是不滚,这可和我们隐龙镇民风和气毫无关系,更是同我家红远毫无瓜葛啊,还请仙人明察啊。” 第三章 悬灯宗 百里清照一脸鄙夷,若非是吕家祖上搭救过悬灯宗宗主一脉,以她清冷的性子才不屑与这等巧于言辞的凡人打交道。 且看到刚才沈先生仙人一般的手段,怒而呵斥:“住口,沈先生这般高人,岂是你可随意揣测妄言。” “高人?他们叔侄二人除了偷鸡摸狗,迷于美色,妇女之友,怎么就成了高人?” “大胆!” 百里清照一个巴掌甩了过去,吕志强瞬间倒飞出去,零星的几颗牙齿掉的就剩下一个门牙。 “仙人息怒仙人息怒,小等知错,您说啥便是啥。”吕志强再也不敢说一句话,连地上的几颗牙齿也不敢看,生怕再度惹怒眼前这个雪白长袍的清冽女子。 一旁的悬灯宗弟子急忙拉住百里清照,小声说:“师姐,这可是宗主恩人后世,这般行径怕是不妥啊。” “回宗后我自会去掌律那领罪。”百里清照面色如常。 这般言语和掌掴何尝不是给沈先生看的。 身后的沈先生没有点破,对吕志强的话也是丝毫不以为意,走进已经没有屋顶的茅屋,正好沈朝歌醒来。 “二叔,你回来了。”少年明显声音沙哑,中气不足。 沈先生眼中神色流转,有心疼有愤怒还有不甘。 坐在床边查看了一下侄子的状况,当下是保住了性命。 “女娃子,你且进来。” 百里清照应声而至:“前辈,刚刚...” 沈先生抬手示意不用多说,直截了当开口:“那颗药丸是你给的?” “当时情况紧急,我就自作主张了,小女只知能够稳固修为,突破桎梏。” 沈先生微笑:“这紫菱阴阳丹确实能稳固修为,突破枷锁尚差一点,但也不是天桥下的大力丸,你阴差阳错保住了朝歌的性命,转移了部分天罚气数,若不是如此,恐怕我娘在世也无力回天。” “陈书海还在悬灯宗吧?” “前辈认得陈长老?” 沈先生灌了一口米酒,淡淡的说道:“我二十多岁的时候指点过他。” 百里清照再度大惊,眼前之人看着约莫不惑之年,而陈书海已经年近八十,那岂不是二十岁的少年郎指点六十岁的花甲老人? “你这次回山,将朝歌带回去吧,交给陈老头,告诉他,我侄子要是少了根毫毛,沈老二会把悬灯宗大门都拆了。” 百里清照对眼前之人远远不是尊重那番简单,而是根本升不起反抗之心,只能顺从。 “清照领命。” “你要去哪?二叔?”沈朝歌用力的爬起来,心中有些焦急,感觉二叔好似要离他而去。 沈先生揉了揉侄子的发丝,眉间有些忧愁,眼中却是不见丝毫迷茫。 “朝歌啊,二叔此次出门时日会有些久,你且去悬灯宗,陈老头会照顾你,这次你惹下祸端,还是应了赊刀人的谶语,躲不过命那就打碎他!接下来我交代你的事切记不可耍小孩子脾气。” 平时也没少给崔寡妇揉屁股的二叔如此严肃,委实不多见。 “第一,人鬼殊途,佛魔有异,若非万不得已,不可为他人点灯,更别提挂灯、剪灯。此事万不可再重蹈覆辙。” “第二,待入得二曜燃灯境,去镇子后山的湖边,收服二叔每月喂养的黑龙,辅材稍后告诉你。” 修行一途,分为一元悬灯、二曜燃灯、三阳云灯、四唯海灯、五福天灯、六合星灯、七星碎灯、八仙灯皇境界。 说到这,沈朝歌明显感觉气氛怪异起来,二叔这明显是交代遗言的语气,刚要说什么,二叔摆手打断。 “第三,而立之前,定要去留兵山取回我沈家遗留在城头的圣剑金晨曦,每日鲜血喂养切不可误,在剑鞘拔出半寸左右,前往归墟之地,到时候你自然知道要干什么。” “还有,有生之年若是遇到头戴笙箫面具的魔教大天尊......” “仙人之下我无敌,仙人之上一打七,魔教大天尊戏命师?”百里清照脱口而出,戏命师的名字在修真人眼中可谓家喻户晓,面容极其俊逸但却以杀人取乐,修为深不可测。 沈先生抬头望了望远方的青葱翠岭,云卷云舒,在他眼中好似那幽冥黄泉的归途一般,重重叹了口气:“必杀!” “女娃子,今日之事不可对外人道也,我侄子点灯人的身份也还请保密,不是怕,而是对你有好处。” “三日之后再到此处,我与朝歌说些家常,你先去收拾残局吧。” 百里清照小鸡啄米一般点头,对沈先生的吩咐无所不顺。开玩笑,今天这一天的经历足够震惊百里清照一辈子,指点过悬灯宗二号人物陈书海,喂养真龙,口吞天雷,在此等人物面前,自己只怕连只蚂蚁都算不上。 待百里清照离去,沈朝歌掀开被子,颤颤巍巍走下床头,二叔也没有去搀扶。前者也没有在意,焦急的问道:“二叔,真的要走?” “非走不可。” “因为我?” 沈先生不置可否:“你天生就无命灯,但你还活着,这本就不正常。而且逆天道而行,虽说我替你拦下,但一道天雷已经足够让你丧命,但眼下虽说羸弱无力,但还是活着,这更不正常。” 沈先生突然哈哈一笑:“别人看来的不正常,在我们沈家人身上,那就是再正常不过的。” 沈朝歌闷闷不乐眼眶有些红润,自己的童年几乎都有二叔的陪伴,这么冷不丁的离去,好似自己最重要的倚靠走了,自己生命中很重要的东西丢了,自己习以为常习惯性的存在没了。 “你小子,老子又不是死了,你至于么,如此娘们作态。” 沈朝歌扯了扯沈先生的袖口,摇了摇,咬着嘴唇:“那你答应我一个条件。” 沈先生侧身看向这个侄子,一脸好奇。 “无论什么情况,无论是为了谁,你都要活着,不许死!” 沈朝歌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他知道二叔的身上背着太多了,不仅仅是自己,还有那未谋面的老爹,甚至还有奶奶和家族的事,他不是不懂,只是不说而已,更是不想让二叔认为他想得太多而担忧。 “行,我们拉钩。” 沈朝歌抹了把脸,稚嫩的小手和沈先生小指死死勾在一起,而后重重扑在后者怀中,嚎啕大哭起来。 沈先生欣慰的抱着,拍了拍后背,柔和的说道:“阳阳来找你了,快把鼻涕擦一擦。” 沈朝歌用袖子胡乱擦了擦脸,推门出去,正看到小跑而来的傅阳阳。 大嗓门嚷道:“晚上那雷吓的老子半宿没睡着,哎你知道不,吕红远那小子又在镇上吹嘘呢,还给这个安排封神大将军,给那个封号斩魔仙人,我真是看不下去了。” 傅阳阳比沈朝歌稍大半岁,在后者小时候被吕红远欺负的时候敢于站出来,结果两个人都被揍的鼻青脸肿,之后还是笑呵呵的分着半个馒头吃。但也基于此,两人成了形影不离的铁兄弟。在那之后,傅阳阳像是被雷劈中觉醒金手指一般,力气大的惊人,居然把吕红远绑在树上用尿呲他。 见沈朝歌不为所动,感觉有些哪里不对,自顾自说道:“莫不是吕红远把他那便宜老爹喊来了?真是邻居门口放麻椒!” 沈朝歌看了看傅阳阳,眼神询问。 “麻辣隔壁!” 沈朝歌被逗乐,但很快忧郁情绪不受控制的刺破神经。 “阳阳,二叔要走了。” “二叔不是每月都走么?” “这次怕是回不来了” 傅阳阳心思通灵,对这个从小遭遇相同的孩子待如亲兄弟一般,很快就想到变故之后可能还有大变故,没有太多安慰:“有我呢。” ...... 二叔笑着说镇长的儿子多个锤子,裤裆里也不会长出两个把,往死里揍便是。傅阳阳对沈先生竖了个大拇指,便拉着沈朝歌去教育吕红远,留下二叔一人独自修缮茅屋。 吕红远被傅阳阳追的如丧家之犬,树上、山洞、溪涧,最后还是一众村民拦住才算罢休。明知道这小子是故意逗乐自己,沈朝歌内心阴霾还是散去大半。 “多谢,阳阳。” 傅阳阳一脸嫌弃,跟老子说谢,你拿我当外人?不过依旧话痨:“吕红远这小子狗运真好,居然能进悬灯宗,祖坟不是冒青烟,怕是着了,可真是老太太考满分。” “何解?” “秀了爷一脸。”傅阳阳贼笑,一路叨咕着傅大爷永远是他傅大爷之类。 回到家已经是夜幕,虫鸣不止,叶落不停,月光伴着微风在泥泞的小路徘徊。 傅阳阳说吃过晚饭再过来陪他,沈朝歌笑着说不用无妨。 刚刚躺下,敲门声不期而至,傅阳阳带着一只大碗,里面有冒着热气的米饭和菜肴,跟窗外的冷雨夜对比异常鲜明。 沈朝歌说不感动是假的,坐在床边慢慢吃:“你要是个娘们,我真准备把你睡了。” 傅阳阳挑了挑眉:“来来来,我不介意带把的,就今晚。”话音刚落就动手动脚起来。 “你奶奶,你来真的,哎哎哎,你特么别乱掏啊。” ...... 三日后,沈朝歌、吕红远被百里清照一行人带回悬灯宗。 而傅阳阳也同时被棋剑府仙人带走,沈朝歌抛了个眼神,后者也没有客气,背上简单的行囊毅然前行。 若在大是大非上,傅阳阳给沈朝歌讲的话后者不听,那他就不是傅阳阳。 而在兄弟情义上,沈朝歌给傅阳阳的东西后者客气,那他也不是沈朝歌。 第四章 长岁 叔侄二人的分别没有过多泪眼婆娑,因为一大一小都知道后面的路要怎么走,至于是否风雨欲来荆棘遍野,又有何妨。 沈朝歌也像是突然长大了,透露出不合年龄的成熟。 “燃灯境、黑龙、圣剑金晨曦。” 无论怎么说,先开始修行,其他都是空中楼阁。 沈朝歌握紧拳头,阳光而又坚毅,弱冠的少年,目光穿过云层,踏上北伐的第一步! …… 久居村镇的沈朝歌还是被眼前这穿透云层的重峦叠嶂震惊,悬灯宗的大门之上一缕圣火正居其中,一年四季刮风下雨均不曾熄灭。时不时仙鹤穿梭,余音袅袅,真是好大一番仙家气派。 一行人踏步向前,一个情理之中意料之外的人凭空的出现,就突兀的站在百里清照面前。来者看着三十多岁,面容好似有岁月的风霜,但更加衬托出其执牛耳者的气度。 百里清照略显局促,躬身作揖:“见过宗主。” 吕红远更是直接跪下,还没进山门就碰到人家老大了。 悬灯宗宗主陆九沉开门见山:“哪位是吕家后人?” 吕红远双腿发软,声音颤抖:“回、回仙长,正是小人。” 陆九沉点头,吩咐百里清照将此人收入宗主门下一脉,由百里清照先行代师授业,步一元悬灯境界后再由宗主亲自传道,随后安排了一些入门事宜便再度凭空消散。 宗主亲自迎接,这面子算是给足了吕红远,而且跨过入门仪式直接收入宗主嫡传,这份殊荣一时风头无两。吕红远暗自庆幸胎投的好,紧忙跪谢。 沈朝歌冷笑,阳阳说的真对,傻人有傻福。 百里清照命一起历经隐龙镇风波的峰下弟子邱峰先行安顿二人,便去找掌律长岁复命,悬灯宗的峰下弟子与其他宗门外门弟子类似,若没有长老仙师选中,只能慢慢爬或者舞象大比中脱颖而出,才能成为峰上弟子。 近些日子正是悬灯宗招生之日,各大家族包括皇室在内,均有天资卓绝之人通过层层筛选得以进入悬灯宗入门仪式。沈朝歌同吕红远前往峰下弟子住宿一路上一句话不说,老死不相往来。 正好碰到浩浩荡荡的一群人,衣冠华贵,簇拥着一个少年,眉宇间尽显孤傲,看人都是鼻孔朝下的。 “这是人住的么?什么仙人居所,灵气盎然,这分明就是猪窝。” “十四爷,您小点声,这可是悬灯宗,仙人耳朵灵着呢,而且陛下有旨,所有皇子公主均要前往各大宗门历练三年,不可僭越门规,而且悬灯宗对比其他宗门已经是优等选择了。”小太监小声提醒。 十四皇子公仪弘业没有收敛,还是吩咐:“虽比不得甘泉宫,但住处至少要坐北朝南,山水盘绕,独立居中。” 随从皆是应承,紧忙去甄选合适的屋舍。 路过的沈朝歌看不惯这番做派,小声嘟囔:“你特么在这选坟呐!” 邱峰捂嘴轻笑,却不曾正好被那十四皇子公仪弘业听到,怒斥道:“站住!” “尔等贱民,言语为何?” 吕红远双臂环胸看热闹,沈朝歌还是这么能惹事,这可不是隐龙镇,而且对面可是皇室,各大宗门虽独立山头,割裂土地,但依旧归皇室管辖,因为只有正统皇室被上天承认,降下气运,而每个宗门气数气运分享多寡,则由皇室定夺。 沈朝歌敢作敢当,停下脚步回应:“皇子殿下,我说您器宇轩昂,英气逼人,就连选个宿舍都与众不同,可我这位吕红远仁兄非说您在这选坟,还给您起外号,叫逼人皇子,我拦都拦不住,这可如何是好。” 吕红远脸色巨变,急忙拉住沈朝歌大怒:“你泼脏水的恶习同傅阳阳一样,还是死性不改!!!皇子殿下明察,刚刚言语均为沈朝歌杜撰而来,小的对皇室忠心耿耿攀附还来不及岂敢有半分不敬。” 公仪弘业不喜反怒:“贱民之言,均不可信,来人,都给我斩了!尤其是那个什么朝歌,先把嘴打烂!” 邱峰站了出来,虽说他是峰下弟子,但悬灯宗掌律明察秋毫,对门规刑法极其严苛,眼里揉不得半点沙子,连宗主都要让其三分,故而被弟子们称呼为悬灯宗二号人物,二掌教。抱拳道:“小皇子,虽说您高贵无比,但皇室同悬灯宗早有约定,在我宗门内需严遵法度,章律严明,即便是皇子也不得放肆。” “你...”扈从中一位老者拉住公仪弘业,小声嘟嘟了几句便带人离开了。 墙头草的吕红远汗如雨下,小人得志的沈朝歌落井下石,看他那口型应该是“逼人不送”。 邱峰远没有表面那么镇定,手心也都是汗,这个出头鸟由他来当实在是逼不得已,若非知道吕红远是宗主关系,沈朝歌长辈的天人手段,打死他都不露头。交代了一些基本规定,选了住址,强调了一旬后的入门仪式,二人还是需要走个流程。 沈朝歌看着俨然一新的屋舍,比自家那茅屋强了不知多少倍,十分满意,鞋子也不脱到头便睡。 难得几天的清闲,不用生火烧饭,不用望闻问切,沈朝歌非常惬意。但也没忘记每日磨针和参悟秘技。磨针过后打开包裹,翻出那本被他小时候尿黄的秘籍《周天搬运》,据沈先生说是他沈家祖传。并非什么高级功法,而单纯是经脉气机流转线路,且分为气、驭、戈、术、止五大篇幅,只不过复杂的难以想象,沈朝歌看上一刻钟便是头晕目眩,据二叔说创造这本秘籍的先祖便是无命灯之人,逼不得已弃修行而专书帛,晚年才创作此书。 屋外突然嘈杂起来,沈朝歌正好推门而出,换换脑子。不曾想正好看到人群中金鸡独立的吕红远,他是怎么也没想到这小子这几天就混成这群新生的头头了,而且一个个说跪舔都不为过,送金子的,送兵器的,还有送婢女的,吕红远异常享受这份快感,地主豪奢、门庭贵客到头来你们家儿子还不得求我一个小镇出来的,虚荣心得到强烈的满足。 沈朝歌转念一想便心中了然,必然是宗主恩人的后辈,被宗主亲自选中为嫡传沸沸扬扬传播开来,一众人想要攀附迎头直上。 沈朝歌与吕红远本无深仇大恨,单纯看不惯他那做派而已,而且少年心性,平日的言语往来和肢体冲突就上升到敌对阵营,只要不惹到他,沈朝歌也懒得理睬。只不过自己当下境遇也不算好,说好的陈书海呢?躲着不见人?没有命灯无法修行这根本痛点仍旧无法解决,再就是那入门仪式的走过场,不会走歪掉河里吧。一想到这心情更加烦闷,针也不磨了,书也不看了,倒头便睡。 翌日,浩浩荡荡的人群聚集在悬灯宗内庭广场,服饰各异,口音有别。沈朝歌走在吕红远及其小弟的最后,刻意保持了一段距离。 正逢侧翼走来一个紫衣的小女孩,衣着与周围人迥然不同,圆圆的脸蛋煞是可爱,瓷娃娃一般的面庞任谁看了都想掐上一掐。路过的悬灯宗弟子却是敬而远之,好像看瘟神一般。 沈朝歌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精致的小娃娃,感觉有些怪异,脸蛋都不像是真的肌肤,当下好奇心作祟,弯下腰伸出手捏了一把,咦了一声。 紫衣女孩好像碰到了百年未遇的奇事,抬起头一脸疑惑的看了看麻衣少年。 “原来是真的,还以为是面具嘞。” 路过的一众弟子瞪大眼睛,伸手捂住嘴,吃惊的看着眼前一幕。 “你跟那宗主亲戚是一起的?” 沈朝歌挠挠头:“算也不算吧。” “你也是走后门的喽?” 沈朝歌想着自己也是要走过场直接到陈书海那报道,差不多也算是走后门。于是手掌弯曲放在嘴边,靠近小女孩耳朵:“你也是要加入悬灯宗的富家弟子吧,紧紧跟着我,我带你一起走后门,悄悄地,莫要声张哦。” 紫衣小女孩讪讪的笑了笑,没有答话。 沈朝歌环视四周,悬灯宗弟子像是看到什么天大的不可思议,嘴巴都要掉到地上了,广场台阶顶端的百里清照也是冲他焦急的摆手,心思敏捷的沈朝歌立马感觉不对,这小女孩身份绝对不一般,八成是宗门某峰的峰主、长老之类。 眼神左右翻滚,亡羊补牢道:“小丫头,我可是那宗主亲戚吕红远的大哥,若是想要攀附,现在还来得及,我去同吕红远打个招呼便可。” 这一句看似不经意,实则是将祸水东引,矛头转向了吕红远。 紫衣女孩再无言语,大踏步向前而去。沈朝歌揉了揉下巴,也不知道管不管用。 遭受无妄之灾的吕红远压根不知道,依然沉浸在阿谀奉承中无法自拔。 ...... 广场顶端露台上,百里清照清了清嗓子高声道:“诸位弟子,皆是同辈翘楚,能够站在这里的无不是各大家族的精英,能够加入悬灯宗是各位的荣兴,也是我们悬灯宗的殊荣,但在加入悬灯宗之前,还是有些小小的考验。” 百里清照微微一笑如春风拂面,声音如同黄鹂鸟清脆,尤其是那雪白道袍丝毫没有影响前凸后翘的曲线。 台下数以万计的准弟子眼光都被此女牢牢吸引,竟然还有些不争气的开始流鼻血。 百里清照大袖一挥,五道缥缈的白色光景大门并排映入眼帘,继续沉声道:“下设四道门槛,其一为灯,只要身负命灯便可通过。” “其二为力,顾名思义,力量达标即可。” “其三为气,经脉完整,能够顺利运行入门级功法气机线路便可过关” “其四为魂,经全身检验,并非鬼魔之类,为我族人便可。” “四项通过便可记录在册,由掌律峰负责编造名册分派至各个山头峰下,为其峰下弟子。” 皇子公仪弘业眼尖,不想在此女面前留下坏印象,取代以往的嚣张跋扈,细声细语起来:“百里师姐,那最边边不是还有第五道门嘛,何为?” 百里清照嘴角微微上扬:“第五道门,依然为灯,此灯非彼灯,若是身怀点灯之能,可鲤鱼跃龙门,直通为峰上弟子,为峰主亲传,亦可选择宗主一脉,甚至于太上长老嫡传,选择权,在你,而并非悬灯宗。” “哗” “太上长老嫡传,那可就是跟宗主对等身份,相同地位了,太厉害了吧。只可惜,点灯人只是听过从未见过,这悬灯宗也就只有点灯长老一人而已,地位超然,而且身份还在宗主陆九沉之上。” “什么?在宗主之上?竟然这么牛?” “别想了,那不是我们能够揣测的,安心准备四门测试吧。” 听着嘈杂的讨论,沈朝歌扯了扯嘴角。 但是,一个熟悉的紫衣少女走上了台阶,百里清照作揖后退腾出位置:“台下安静,请长岁掌律训教。” 沈朝歌刚刚扯开的嘴角有点颤抖。 紫衣少女随即扯了扯嘴角。 第五章 北海 掌律长岁声音一如面容稚嫩:“诸位弟子,悬灯宗承启商都帝国气运,屹立近千年,靠的是法度严谨,纪律严明。勤勤恳恳根骨不佳顺利通过者,依然可着悬灯宗白衣,天赋出众偏要走羊肠小路者,奢求更高的峰上弟子,哼,在我长岁手下可行不通!” 长岁眼神偏了偏,看向台下最后靠的沈朝歌,继续补充:“若是某些官宦子弟亦或是祖上蒙荫之辈,寻求宗门长老甚至是宗主前来说情,恐怕又要失望了。弟子中戏谑之言说我长岁是二掌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告诉你们,他们说的是事实,我...就是!” 长岁伸出嫩手,顶了顶小鼻子,宗门内大事掌教说了算,小事长岁说了算,至于如何界定大事还是小事,还是我长岁说了算! 沈朝歌单手拍向额头,这可真是出师不利,还没进门就惹了一个爹一般的存在。殃及池鱼的还有吕红远,头恨不得埋进地下,这就像是班主任训斥刚来的学生,句句说的罪名都能和自己对上。当然还有那心虚十四皇子,虽说皇室统筹领导各大宗门,但现在各宗门日益壮大奄奄有超脱皇室管辖的苗头。 百里清照恭敬的请掌律高台就坐,不敢有任何违逆言语,吩咐一句入门仪式开始,就乖乖的站在了一旁,好像忘了当初隐龙镇口出狂言,“我自会到掌律请罪”天不怕地不怕风范。 台下弟子皆是噤若寒蝉,本来不算严苛的四道门槛,好像四座大山立在前方。人头有序排列,一个一个进入大门,第一关命灯审查异常顺畅,通过者在光门侧方都会响起一声“哔”,人类只要活着即有命灯,也算是初步审核人鬼魔族之别。沈朝歌心中有些打鼓,这规矩分明就是针对自己的,明知道自己没有命灯,第一关都过不去看我笑话不是,这时候抬出陈书海不知道会不会火上浇油,这紫衣小姑娘连宗主都不放在眼里,尚未谋面的老头子还管用不。入这悬灯宗难不成真要走点灯人那条路? 一众弟子已经通过第一道,步入第二道关卡,力气考核,这时候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而第一关最后的沈朝歌还是磨磨蹭蹭站在最后,硬着头皮还是迈出步子,果不其然,当身体全部走入光门之内,丝毫没有声音响起,沈朝歌前后左右换了几遍方向,依然没有动静。无奈之下,他张开嘴巴人力“哔”了一声。 刚刚通过的吕红远狐疑,大声举报:“这哔不对。”眼神戏谑幸灾乐祸的看着那道瘦弱的身影。 沈朝歌口中骂了一句娘,哪都有你。 十四皇子却是看热闹不嫌事大:“这哔对,哎,这哔对了!” 知道一些沈朝歌底细的百里清照叹了一口气,望向掌律长岁,紫衣小女孩站起身来面无表情问道:“之前你同我说隐龙镇所言可有虚言?” “句句属实,弟子岂敢妄言。” 长岁抽出百里清照腰间长剑化雨,百里清照大惊:“掌律明鉴,此子绝非异类,定是人族无疑。” 长岁没有理会,一掠而去。 沈朝歌还在懊恼,只感觉一阵风吹动麻衣,低头却看到那紫衣小女孩手持比她个子还高的化雨长剑。立刻后退半步警惕道:“怎么,不合格还要砍头不成?” 长岁不由分说拉住沈朝歌手臂,一剑滑下,沈朝歌感觉手臂像是被铁铐锁住一样动弹不得,伤口极细,鲜血丝丝渗出,长岁仔细端详,聚焦于血流速度、颜色深浅、血滴形状等各个细节,均是没有任何异样。她不顾沈朝歌嫌弃推攘,又伸出小舌头舔了一口,吧唧吧唧嘴,确认无误后勾起嘴角,意思很明显,你今天命是留下了,但悬灯宗大门怕是进不去了。 沈朝歌一把甩开小女孩,嘟囔了一句要你管。 长岁对这个“走后门”的好心弟子没有生气,抖了抖下巴,示意那儿还有第五道门,可以试试。 沈朝歌没好气的说到:“这不是得排队么,我最后,你身为掌律这点规矩都不懂?” 长岁被气笑了,再无言语,身形倒掠而去。交代百里清照,吕红远即便通过,也不可能成为宗主一脉弟子,必须从峰下弟子开始。至于说到沈朝歌,停顿了一番,没有明确表态,她要先去找陈书海老头的麻烦。 百里清照沉声应承,想到沈先生的通天手段,似乎猜到了什么斗胆俏皮了一句:“掌律不再看看?” “嗯?”这个字明显用了升调。 百里清照不再试探威严,抱拳作揖。 另一侧,十四皇子顺利通过考核,对于这等小儿科的入门仪式嗤之以鼻,大摇大摆退了回来。吕红远憋红了脸才将那百斤重的石墩举过头顶,后续的两道摆设也是没有波澜。走向沈朝歌的时候没有忘记冷嘲热讽,大概就是色痞终究成不了大事,以后就仰望他仙人风姿,待在茅屋中哼一曲为秋风所迫歌。 沈朝歌自然不知道掌律和百里清照的交代,冷哼一声,没有回怼,心中盘算这悬灯宗都是这种货色,不入也罢,露出自己点灯人的身份怕真是要没命,前车之鉴让他现在都心有余悸。 直到日落,一众弟子四道门皆是考核完毕,人数大概少了十之二三,大部分停留在第二道门槛,第三道经脉游走只有少部分死脉之人被淘汰。 主持大会的依照惯例都是掌律门下,掌管礼教制度,赏罚分恶。在掌律门大弟子段文儒统筹安排下,众人开始有序步入第五道,谁都想一飞冲天,寄托老爹老娘祖宗八辈保佑,自己就是那万中无一的点灯人。 点灯人的稀少和珍贵,可不只是简简单单体现在替人在修行路上打开大门,而是每晋升下一个境界之前,都需点灯人将长燃的命灯进行悬挂,俗称挂灯。哪个境界突破对应的便是几品点灯人铺路,比如二曜燃灯境突破至三阳云灯境则需要三品点灯人出手,当然,怪胎除外。 广场上,无一例外,第五道门像是古老的石头,发不出半点声音。 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一众弟子灰心,而段文儒叹气,这已经是每年见怪不怪的事情。 听到沈朝歌直接放弃第五道考核,段文儒有些诧异,这种机会可能一辈子就一次,不打算试试运气可是头一遭见。走过去问道:“你为何放弃?” “我这人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受不得丁点儿打击。” 段文儒对这言语鄙夷不止,真是娇生惯养出来的花朵,经不起半点风浪。 掌律长岁扑了个空,并未在夜阑峰见到头发花白的老爷子,却不知那一道身形有些佝偻的老者一直远远悬停空中,捋了捋胡子遥望着言不由衷的麻衣少年。 老者突然如临大敌,讪讪一笑,隔空恭声道:“见过掌律!” 话音刚落紫衣小女孩身形出现在陈书海面前,踱着小步子悬空溜达:“就这句?没了?” 陈书海抬了抬眼皮主动交代:“自清照丫头跟我说过之后,我便一直关注这小子,我与那沈先生确实交情不菲,还请掌律网开一面。” 长岁皱眉:“你让陆九沉站在这,看他敢不敢说网开一面这话,你比宗主如何?”。 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训斥一个耄耋老人,这场面不可谓不滑稽。 陈书海见状挪动脚步靠近长岁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当真?” “千真万确。” 紫衣少女颔首思虑,随后说道:“让他去北海吧。” 陈书海一阵头大:“北海临近商都帝国边界,而且近来乱的很,鬼异作祟,魔教猖獗,他一个不能修行之人这是不是有些...” “还讨价还价?” “那宗主和长老那里?” “我自会去告知,你无需操心!” 陈书海老脸一笑,躬身道:“谢过二掌教!” 长岁转身,斜眼看了一眼有些幸灾乐祸的老头子,拔了一撮胡子便消失不见。 第六章 一元悬灯 长岁回去后打开居中靠左的一个小盒子,上面写着“陈罗锅”,将胡须丢进去,盒子旁还放着刻着龙角峰峰主、水龙峰峰主、凤鸾峰峰主名字的小盒,当然居中的正是宗主陆九沉,而陆九沉上方还有个黑色的朱檀盒子,没有名字。长岁孩子气一般的嘟囔:这都是你们自己犯的错,造的孽,我都给你们数着,记着,待回头一起算账! 她安排沈朝歌去北海的目的很简单,北海虽然归属悬灯宗管辖范畴,但确实距离宗门太远,而且鱼龙混杂的边境地带,沈朝歌若是魔族鬼异,定会露出马脚,若是我人族子弟,那等地方比温室一般的宗门更好,更能铸就出优秀的悬灯宗弟子。 陈书海揉了揉那又少了一撮胡子的下巴,感慨掌律的用心良苦,传音给百里清照。 百里清照点头示意,随即宣布:“恭喜已经通过第一步入门考核的诸位师弟师妹,你们现在已经算悬灯宗的见习弟子,现在请退回广场,由掌律门弟子登记造册,分布山峰,希冀各位在一年内踔厉奋发,砥砺前行。不过,一年后的转正考核若是未通过,仍旧会被退回并交出白衣,这也是大家新生最后的考核,最后请谨记宗主寄语,芳华待灼,奋楫笃行,道阻且长,行而不辍。” …… 夜幕降临,大会的喧嚣渐渐散去,还在广场中央的沈朝歌突然有些彷徨,自己该去哪里,回隐龙镇?去寻找二叔?还是自己独自下山闯荡江湖。想起二叔交代的几件事,不由得有些忧心忡忡,这第一步都没走出去就戛然而止。 百里清照拍了拍少年的肩膀,展颜一笑:“想什么呢?” 沈朝歌转过身,抱拳:“见过百里师姐。” 百里清照指了指天上:“有人等候你多时了。” 白衣白发白胡子的陈书海降落地面,吩咐百里清照先行离去,笑意盈盈的看着麻衣少年。 “陈老头?” “呃...”陈书海愕然,这沈家老的牛逼,小的不敬,什么破门风。 本来想端高人架子的老头台词都被打乱了,清了清嗓子:“老夫正是。” 沈朝歌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我二叔年轻时候指点过你,你就这么对待他侄子,见那长岁欺负我,在天上看热闹?” 陈书海吹胡子瞪眼:“沈老二啥时候指点过我?我怎么不记得,奥,想起来了,那当年也不过是相互探讨修行经验,是探讨,探讨,不是指点!” 沈朝歌白了他一眼,没再说话。 陈书海笑脸相迎:“再说我们掌律长岁,高兴的时候,一人之下,不高兴的时候,一人一下,我可惹不起。”见沈朝歌不领情,继续说道:“不过掌律也开了口,你已经算是入了悬灯宗,这可是这么多年,我第一次见到长岁眼里揉沙子。不过嘛,你的求教地点并非灵气盎然的宗内,而是龙蛇出没的北海。虽说如此,宗门内各项资源你依旧享受悬灯宗弟子权利,就是往返路上多费些周折。” “另外,关于你修行的事,我这些时日翻遍古籍,寻得一法,想不想听?” 沈朝歌故作镇定无动于衷,陈书海唉声叹气开口:“寻常命灯之人修行皆是顺行经脉而走,真气流转平滑,你不妨试试倒行逆施,辅以气机运转法门,或许可解。” 沈朝歌淡淡的伸出手,陈书海急忙摆手,气机法门秘籍整个悬灯宗都没有一本,毕竟这种东西正常修行之人不需要,需要的怪胎也不是人类。 沈朝歌继续伸出手,陈书海脑袋晃的像拨浪鼓:“真没有!” “路费,你让我腿着过去北海啊?” 陈书海掏了掏袖子,又摸了摸胸口,最后翻了翻八尺镜,找了一块碎银子,大概有七八两的样子,然后瞄了一眼沈朝歌紧忙又扔回八尺镜。 “掌律管的严,不曾分发银钱,也罢,这第一趟路程我送你便是。” 陈书海搂着沈朝歌肩膀打哈哈,说在北海稀奇古怪的东西大大的多,可以开个门市赚些银两,看看周边坊市、商会有没有运气法门。还说他们俩御空飞行估摸一个时辰便到,明天早晨出发就来得及。 …… 第二天,下午,北海。陈老头除了道袍、护身短刀等入门弟子应有的物品,只丢给沈朝歌一个小镜子,交代了一年后要去宗门参加考核,并准备准备后续的舞象大比便潇洒离去。沈朝歌端详了一番镜子,这便是仙家内含空间收纳物品的宝物八尺镜,不过还是骂骂咧咧说死老头真抠,正常不得给上一水缸的丹药,一楼阁的秘籍,一城池的神兵利器。 沈朝歌环视四周,果然是热闹非凡,人声鼎沸,这里是北海边境的重地,商贾物流皆是要靠此处中转通行,形形色色的人物都有,谁也不知道谁是龙谁是虫,更靠近海域一些便是人烟稀少,据说有鬼怪猖獗。 应长岁要求,并没有给沈朝歌安排在北海悬灯宗分支,而是深入民间,走入一处酒肆,名唤停仙楼,这里就是悬灯宗给安排的住处,环境颇为优雅。沈朝歌走到柜台准备办入住手续,身后两个灰衣男子面容刚毅,袖子皆是挽起,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拥挤之下肩膀相互对撞,毫无修为的沈朝歌一个踉跄,可这二人只是冷眼看了看没有丝毫歉意便先行办理住宿手续。沈朝歌也没有计较,却是眼尖发现了臂膀关节处有黑色的月牙和十字镰刀重叠的纹身标识。 初来乍到不想惹是生非,待二人办完缓缓走到柜台。酒肆老板打圆场小声告诉:“公子,若非不得已可千万别和这种人冲突,这每日人来人往,我老王可见得太多,明显便是死人堆里滚出来的。” “既然王老板识人有术,观我如何?”沈朝歌饶有兴致。 老王上下打量了一番:“我看公子身着朴素,身材修长面容俊柔,不像北方却似江南读书人,并无修行之人仙气,也无商贾之辈铜臭,右手却有着不符合年龄的老茧,想必应是经常接触铁具之类,应是经常劳作穷苦之人。但昨日刚有人来替公子垫付高额房费,我还真有点看不透。” 沈朝歌竖起大拇指:“老板好眼力,在下正是针匠。” 待沈朝歌上楼,刚刚黑衣二人便走下楼来退房,向掌柜的厉声问了一些事宜,银子也没要便匆匆出门而去,老王心中则是有不好的预感。 没有计较非常有良心的陈老头,只给交了一个月的房费。沈朝歌打点好一切,放下包裹,先是拿出银针每日研磨,持续半个时辰。而后便坐在床榻之上便翻出《周天搬运》,其中气篇最大,分为十层。沈朝歌依照陈书海老头古籍记载,运转每日强行背诵的气篇法门第一层,倒行气机,还不待气机流转到第二个窍穴,喉咙一甜,瘀血上涌。但是沈朝歌却明显的感觉到丹田内有一丝微不可察的真气,好似清风吹拂一般流转。 沈朝歌大喜,不曾想陈老头还真干了一件天大的好事,一语点醒梦中人,连二叔那般人物都未曾找寻的办法竟然被他寻觅得到。 对于踏入修行之列,吃苦受累是肯定的,沈朝歌自小便不是安逸之人,而且困扰叔侄这些年的桎梏终于打破,这点疼算什么。 强行咽下上涌的淤血,第一层法门在脑中一一浮现,丹田之内真气缓缓增加,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气旋,随之而来的便是通体的疼痛难忍,真气穿透经脉,犹如割肉刮骨一般,尤其是冲击窍穴,那种疼痛并非常人可以忍受。 “老子天雷都挨了,你这疼算什么!!!”沈朝歌大喊,灰色麻衣已经可以拧出水来,粘在肌体上连细线都被拉扯出来。 这般疼痛持续了整整一天一夜,布衣少年冲破悬灯境最后一个窍穴已经是第二天天明。此时的沈朝歌恐怖的怕是沈先生来了都不认得,发丝凌乱,双眼布满血丝,眼角也是有鲜血溢出,整个人好像瘦了一圈,而身材也完全不是一个十六岁少年该有的模样,仿佛拔高了一尺有余,少年再也忍不住五脏内腑翻涌,一口浓浓的淤血吐出,但整个人莫名的轻松起来,沈朝歌再也无法盘腿而坐,重重瘫躺在床上。 这一吐,吐出是多年经脉沉积,吐出的是沈先生多年的积郁,吐出的更是一个无命灯而可以修行的千古第一怪胎。 另一边,客栈中两个黑衣人单膝下跪:“四堂主,那小子落脚地点已经摸清,为避免猜忌,我们二人已经退房在外侧安排眼线,只待时机。” 看不见面容的深色衣袍男子满脸肃穆,没有任何情绪波动:“要活的。” …… 世人皆知,命灯点燃之后,会由命灯源源不断输送真气至丹田,由丹田存储并在对战之时输出体内。点灯人的手段以及辅料异常重要,也就造就不同修士不同的丹田存储量,当然随着境界提高,丹田会逐渐开辟更大的空间。通常被称为气泉,在此之上有气湖、气河,更有超级强者开辟的称为气海。 而沈朝歌此时丹田内存气的范围恐怕要称为气洋更为妥帖。 商都历,永和七年,十六岁的沈朝歌踏入一元悬灯境。 第七章 貂帽 沈朝歌睡了一觉,这一觉无比香甜,是离开二叔以来睡得最好的。 双手握拳,关节炸响,仿佛从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羸弱少年突然晋级到习武多年的练家子,充沛的力气用之不尽一般,视力等感知能力更是今非昔比。布衣少年重重吐出一口气:“终于踏入修行之列,距离收服黑龙的二曜燃灯境已经不远了,哈哈哈。”少年肆意大笑。 沈朝歌记得二叔曾酒后谈及,自家这《周天搬运》可以容纳其他法门,以此为基可更进一步充实真气。抱着出门踏寻运气法门的心思,能让修行速度更快一步。而且收服黑龙还有二叔留下的必要品:白泽堪舆图、龙角、赤火玄硫、坎水鬼翼、残阳秘草等诸多听都没听过的天材地宝,于是少年走出客栈去那热闹的商会。 先是花了五十文钱买了几套衣物、简单的疗伤药品等放入八尺镜,以备不时之需。在各大店铺见到各种卖丹药的、秘籍的、妖兽皮毛内丹的,但走了小半晌也没见到一个卖运气法门的,更遑论黑龙所需材料。沈朝歌不禁有些头大,这些玩意还真是稀少。 好巧不巧在一个地摊上看到一堆古今杂谈类的书目,翻开一本《引气术》的书籍,果然是描绘气机流转线路的法门,正要翻开第二页之时,老板一把夺了回去没好气的说:“看一页可以,这书一共就那么几页都看完我还卖个毛,而且气机秘籍异常玄奥,通篇文字皆见人眼便会自行消散。” 沈朝歌略感丢人:“对不住了大叔,敢问这本怎么售卖?” 老板是个正经的北方汉子,身材高大,看着布衣少年也不像是有钱人,这本《引气术》本来也没人要,卖了几年都卖不动,咳嗽一声:“纹银五百两,不回价。” 沈朝歌嘟囔了一句黑心商人,五百两都能在镇子上买上上百亩地了,自己手头就只有在二叔手里抠抠索索下来的五十多两,有些为难,下个月房费还没有着落,缺钱啊。 “老板,我也不还价,这本书我要了,但是期间你不能卖给别人了,我押金二十两在你这,半月之后我过来结清尾款。” 老板精明的盘算:“可以,但是押金太少,五十两。” “三十!” “四十!” 最终老板拿着略有沉甸的三十五两银子,笑得合不拢嘴,遇到个冤大头,这破玩意根本没人要的,真是运气爆棚,叫卖声更加用力起来。 沈朝歌走后不久,一位衣容华贵的世家子弟陪同一位头覆貂帽身体包裹严实的女子走到了地摊前,男子正好看到沈朝歌预定的《引气术》,翻了一页,对个子较寻常女子稍高的少女点头示意,只能看到肌肤盛雪的面庞女子眉头跳动松了一大口气:“这么久了,终于发现了一本。” 世家公子也是难得看到女子情绪波动:“婉儿,这就叫皇天不负有心人。” 女子蹙眉,并不情愿被人如此亲昵的称呼,示意赶紧付钱离开。 男子问道:“这书我要了,多少钱,开个价吧。” 老板有些为难,但是生意上的本分还是持有:“两位一看便不是普通人,但是这本书刚刚已经被人买了,实在对不住,我虽是小本生意,但先来后到的道理还是知晓。” 男子仿佛在女子面前被拂面子,脸色阴沉:“你知道我是谁,敢这么同我说话,整个北海都是我爹的,看上你的东西算你好运,给钱算是看得起你,你敢不识抬举?” 老板知道这两人是富家子弟,不曾想竟然是北海王的儿子,这北海王是正牌皇室宗亲,当今陛下的亲兄弟,说整个北海都是他家的还真是没有半分水分。 老板心中有些打鼓,生怕一个不留意脑袋就没了,下定决心待半月之后少年回来将银钱退还给他便是,大不了赔十两,但这世子可不是他这种升斗小民惹的起。 貂帽女子对北海王世子公仪多维这般言行自然不喜,但这法门对她确实异常重要,找寻多日而不得,也就没有顾及太多。 …… 另一边,去铁匠铺子的沈朝歌,丝毫不知情,想着不暴露自己悬灯宗弟子身份,还是换一把兵刃护身较好,用五两银子买了一把长刀,肉疼的不行。 该想办法赚钱了,剩下的四百多两还没着落。只能做起老本行,沈朝歌在闹市边边角角寻的一个位置,支起一个摊铺,上覆“古医世家,纹银百两,疑难杂症,小病不看。”十六大字。 没多时,还真有人看着唬人的字眼瞧了过来,看着少年弱冠的年纪,摊铺上只有一个针盒,而且一百两看一次病,便嘲笑想钱想疯了,多半是骗钱的村野小儿,怒骂而去。 一旁兜售草药的老人,见沈朝歌半天没开张,饶有兴致的规劝少年,说看他不似那坑蒙拐骗之人,可这一百两的天价,是不是太高了,不妨降降价,可能会开个张。可沈朝歌却不识好人心的回应一文不降,鼓吹这可是真手艺,只要不是已经咽气横尸,半只脚入土都能从阎王爷那拉回来。 逗得老人哈哈大笑,但少年言之凿凿确实不像作假,便商量着给家中那小女儿瞧瞧,自小体弱多病,风吹便倒,已经卧床不起三年有余。自己久居山上,靠卖稀奇草药维持生计还算富余,百两纹银不是拿不出,实在有些肉疼,但也是商定先行支付一半,待瞧好病在支付剩下的银钱。沈朝歌觉得也合情合理,也就为老头子破了个例。 一路闲谈,老头子姓李,说小女儿已经找了不知道多少大夫,便是那仙家丹药也尝试过,毫无作用,对沈朝歌也没有抱太大希望全当死马当活马医。沈朝歌笑着说想弄个开门红,若是瞧病不成分文不取,若是当下便好则要纹银二百两。老头乐的不行斩钉截铁的说一言为定。 到了老李家中,沈朝歌单手把脉,小女娃呼吸略有滞缓,伴有轻微咳嗽,但脉搏却是波动剧烈。心中知道大概便开口问道:“其他大夫是不是诊断风寒亦或是湿气沾染,甚至是疟疾之类?” 老李头喜上眉梢:“不曾想你小子还真神了,十个有九个这么说。” 沈朝歌笑而不语,打开针盒,将银针在蜡烛上炙烤一刻钟,分别在小女儿的耳门穴、睛明穴、哑门穴、风池穴、人迎穴几大头颈穴位分别施针,目的很明确,其命灯正好在脖颈处,用以活络周围经脉气血流动。一个时辰之后,小女儿脸色愈来愈红,像是秋收时节的苹果,浑身气血上涌至头部,疯狂咳嗽起来。 老李面露急色,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急忙上前准备打断沈朝歌,后者却是没有半点好脸:“你若是想你女儿现在就死,你就拦着。” 老李顿时哑口无言,双手合十,求天拜地甚至连沈朝歌祖宗八辈都祈祷上了,只求自己女儿平安无事。 沈朝歌掏出第二根银针,在其脖颈处轻轻按下,将小女娃出生落地便歪扭的命灯灯芯拨回正轨,小女儿吃痛大叫了一声便昏睡过去。沈朝歌开始收拾银针,老李大急,顾不得体面,推开沈朝歌跑到小女儿身边。 “已经没事了,不用着急,半个时辰之后便会醒来,接下来半月之内服用一些增补气血的食物即可。” 老李头心中天人交战,来回踱步,半个时辰之后,小女娃果然醒来,竟然直接翻开被子下床走动,高兴的喊了一声“爹爹。” 老李头老泪纵横,抱着小女儿声泪俱下。马上转身去翻银钱,拼拼凑凑的铜板碎银子大概算是凑够了二百七八的样子一股脑塞给沈朝歌。 “小子,你可真是神医,说好的事情我绝不反悔,这些银钱你都拿走,权当情谊。” 沈朝歌笑了笑,只收了一百两,说剩下的银钱让他帮忙宣传一下,也权当情谊。 独自一人下山,少年再度拿出那百两散碎银钱一点一点的数着,笑得合不拢嘴,这可是离家之后的第一桶金。 突然,凭借一元悬灯境的敏锐感知,沈朝歌敏锐的感觉到周边的枯草被急促的脚步折叠出沙沙声音,空气中也有手势摆动的波动,初步估计有数十人在向其周围运动。 沈朝歌停下脚步,淡淡说道:“出来吧。” 为首一人从树后缓缓走出:“悬灯宗沈朝歌,今日我接到的命令是生擒,你若听话,可以免受一些皮肉之苦。” “你是何人?” “事到如今也不怕告诉你。”说罢,其他黑衣之人纷纷现身,揭开袖子,关节处露出黑色的月牙和十字镰刀重叠的标识。 “我们正是冥王殿。” 沈朝歌微微皱眉,这冥王殿也是听过,专业的杀手组织,能打听到的是分为人、魔、鬼三殿,分门别类对症下药。自己啥时候惹到他们了,而且到此没几日,无人知晓他姓甚名谁,此人一开口便是道出自己身份,究竟是哪里不对呢。 为首黑衣之人没有理会少年的迟疑,单手挥了挥,一众黑衣人便急速向沈朝歌冲去。 第八章 金针圣手 来人冲的迅速,沈朝歌来不及多想,运转真气迎敌对战,这可是第一次同别人交手,沈朝歌也是期待多时。但毕竟首次真刀真枪动手,少年还是略显局促,手脚有些僵硬,只是慢慢后撤,与黑衣人拉开距离。 几个回合下来,沈朝歌也算是摸清了来敌的大概实力,基本上都是寻常练家子,不算在修真水准上登堂入室,尚未到一元悬灯境。挥动长刀格挡下短刃,真气瞬间炸开,迎面而来的三五人立时倒飞出去,其他人动作迟疑,看向远处的为首之人。 为首的黑衣人也是一脸问号:这小子不是没有修为么,哪来的境界,天上掉下来的么?就在犹豫的刹那,沈朝歌身形如鬼魅,几乎是一瞬间将其他人解决,突兀的直立在为首之人面前。 仿佛就是一个眨眼的瞬间,一把长刀便是插在自己面前。 “好像跟你对打还算有点意思。” 黑衣老大才明白情报有误,点子扎手。一拳与面前的长刀对轰,却想不到力量高下居然是云泥之别,沈朝歌的悬灯境可并不是普通点灯过后的燃灯境,真气强横的远超常人,黑衣老大也是心思敏捷,借力倒掠而去,准备风紧扯呼将情报传回殿内。 沈朝歌有些遗憾,好歹抵抗一下给自己增加点战斗经验,叹了一口气便消失不见。 急速逃跑的黑衣老大耳边突然炸响:“跑啥啊,不是说好了免受一些皮肉之苦嘛,我这正痒痒呢。” 沈朝歌单手按住黑衣老大后脖,强行止住前掠趋势,缓缓开口:“谁派你来的?” “要杀要剐随你,我们冥王殿可没有贪生怕死卖主求荣之辈。” “嘴还挺硬,那你当下这般逃窜好像不符合硬汉的气度?” “及时止损,传递情报,并非贪生怕死。”黑衣老大嘴硬道。 “哦,那我成全你。”沈朝歌果然松开如钩一样右手,任其离去。 黑衣老大仿佛有些难以置信,自从进了冥王殿都是将脑袋拴在裤腰带上过日子,猎杀目标的这等行径还真是没见过。名誉自然重要但是小命更重要,加之当下情报有误,来不及多想,黑衣老大急速后撤。 沈朝歌向来恩怨分明,羊有跪乳之恩鸭有反哺之义,何况这袭杀不明不白,岂能不弄清楚。随后,麻衣少年身形急速前掠。 …… “四堂主,情报有误,那小子分明已经是修真之人,我一个小队全军覆没,若非小人撤退及时,恐怕这情报也无法传回堂内。”黑衣老大单膝跪地抱拳复命。 “悬灯境?” “应该不假,点子已经可以运用真气,非我等寻常武夫可以匹敌。堂主,依我看,那小子应该是刚刚突破不久,是否请示三堂委派一元悬灯境或二曜燃灯境出手?” 黑衣老大似乎怕遗漏什么紧忙补充:“属下回来的时候已经在店铺周围盘旋了三圈,确定无人跟踪才回来复命。” 四堂主眼神阴沉:“既然是修真之人,你又是如何逃回来的?” 黑衣老大顿时慌了神,刚要解释,脖子便被眼前之人拧断。 “没用的废物,来人!”四堂主甩了甩手上的血迹吩咐。 …… 一路跟来的沈朝歌惊奇的发现,这黑衣老大归来的地方竟然就是自己对面的赌坊。看来追杀自己的应该就是之前碰到的那两人了,只不过已经隐约能够感知到赌坊内有强烈气机,修为绝不在自己之下只能暂时作罢,回去丢给停仙楼掌柜五十两银子,让其帮忙盯守,尤其是夜间黑衣人出动。 这一夜,沈朝歌睡的并不踏实,论谁被盯上也睡不好觉。翌日,沈朝歌依旧来到地摊之前,果不其然老李带了两人前来看病,沈朝歌简简单单挥动银针,疑难杂症即刻见效。来人自是大喜过望,高兴付下百两纹银欢喜而去。 沈朝歌递给老李二十两,老李哪里好意思收下,前者却说:“我以前在镇子上给人瞧病,历来讲究进四出六开四门,只要我在这规矩长期有效。” 老李头也不再矫情,又拿出几颗金针草送给少年。 有了老李的帮衬,一传十十传百,也不知道是谁开始传出来,“金针圣手”的名号便在坊市流传开来,沈朝歌的地摊竟然人满为患,每天看病的排起了长队,就连一些土豪劣绅也慕名而来,毕竟人活一辈子谁还能没个病。老李头自己的草药生意也不再上心,专心给沈朝歌打辅助。瞧病之人要提前一天预约,每天只看一百人,过时不候,而且每逢二五八休息不接诊。老李头也是赚的盆满钵满,回家也是埋怨自己老婆,当初死活反对一个少年给自家姑娘看病,头发长见识短。 沈朝歌大概算了算,这几日下来,自己的口袋也有个几万两银子入账,而且每晚回去询问掌柜,得到的回应都是对面赌坊无异常之人而出。要么是掌柜老王盯梢不严,要么就是冥王殿之人可能猜晓自己跟踪有足够的耐心隐忍,等待自己放松警惕,亦或是早已经将信息传递出去。 当然,还有一事让沈朝歌纳闷,自己预定银子购买的《引气术》,那位北方汉子竟然不见了,自己银子打水漂倒不打紧,可东西没了委实恼火。经商之人进四出六是手段,但貔貅的只进不出也是必然。 今日又不见那北方汉子,无奈的走回自己的摊位,依然是火爆异常,但这般行径,显然是触碰到某些人的蛋糕。一众流氓混混做派的虎狼之人,簇拥着一位身材臃肿肥头大耳的中年人,明显是被财色掏空了身体。 走到老李的草药摊位前,居高临下:“这个月的保护费交了么?”但眼神明显是看着沈朝歌去的。 老李收钱忙的乐此不疲,冷不丁有些蓦然:“啥保护费?没听过啊。” 身后小弟不由分说,三下两下就将老李的草药摊子踹翻,一众瞧病的人纷纷退散,这人应该是张地主家的儿子,恶名昭著。 老李气不过站起身来讲道理:“阁下这是何意?难不成北海管辖之下都是这般阴暗不成,光天化日之下如此强盗行径?” “在这北海,我海宇大哥说了算,在这游龙郡,我张继磊说的算。” 沈朝歌摇头,倒不是怕,只不过自己不惹事,奈何麻烦却不断。 “将军握剑,不斩蝼蚁,文人执笔。不欺百姓。我虽非将军,也不算文人,但亦晓大义所在。故而,你这种人,不配讲理,只配问刀。” 双方气氛紧张即将兵戈相向,一阵沉重的马蹄声纷至沓来,打断了剑拔弩张。 肥头大耳的张继磊见来人,嘲讽沈朝歌:“北海王府的人来了,哼,小子运气真好。”随即起身相迎,谄媚道:“纪磊见过刘将军。” 刘日红名字虽然略显女性化,可刚毅的面庞和彰显年龄的络腮胡却显现一个男人应有的气概,外加一身久经军旅的沙场气息,更是将行伍征战衬托的一览无余。 “殿下有令,命金针圣手即刻前往王府,不得有误。”刘日红以不容置喙的语气命令。 沈朝歌对张继磊淡淡说道:“这话应该我来说,你运气更不错。” 刘日红略有不喜:“金针圣手,还不起身?” 沈朝歌望向手持长枪的刘日红,应该是已经踏入修行之列,气息丝毫不弱于赌坊那位,转头又看了一眼身旁无助的老李,叹了口气:“老李,你帮我把摊子收拾一下,我去去就回。” 沈朝歌随刘日红前往北海王府,朱红色的柱子,高俨的围墙和屋檐,一众低头待命的婢女,加之缕缕漂浮出烟雾的黄金香炉,无不衬托出皇室宗亲的财大气粗。 “殿下,金针圣手已经带到!” 沈朝歌对这位将军倒是没有什么恶感,军旅之人,服从命令乃是天职,只不过那位世子殿下公仪海宇,呵呵。 后背长刀的布衣少年没有跪拜之礼,只是抬眼望去。上方落座的是一位仪容华贵的男子,应该便是那世子殿下公仪海宇,而另一张椅子上则是一个头覆貂帽的高贵女子。 第九章 葛赵 “面见王驾,为何不跪?”公仪海宇不耐。 诸神食皇室管辖人间香火,继而皇室正统传承天命,受神明眷顾,由钦天监分拨气运,可谓互惠互利。一个宗门的强弱以及弟子多寡甚至于顶尖修行者的高度,根基在于虚无缥缈的气运之说。悬灯宗依附于皇室,照惯例而言,在凡人眼中的仙人依旧要对权柄最高的皇室俯首帖耳。 可这是皇室的规矩,又不是沈朝歌的,少年只是淡淡询问:“不知殿下召我何事?” 公仪海宇对这犯上之举大为恼火,一个有点手段的野郎中,也敢如此放肆。 一侧的公仪婉儿却是率先站起身来:“小女子久仰金针圣手大名,今日一见,竟然是这般年轻的少年,实在是出乎意料。” 一位公主,在一介平民之前竟然自称为小女子,不禁让人深感亲近。 “只是略有些皮毛医术,不值一哂。” “公子谦虚了,今日冒昧请公子前来,实是有要事相托。” 公仪海宇对公主这般礼贤下士深感不悦,打断道:“婉儿,一个魔...” 意识到自己说错话立即改口:“区区一介贱民,如何经得起你这般言语?” 沈朝歌皱眉,公仪婉儿却是厉声制止:“住口,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儿?” 展颜对沈朝歌开口:“公子,不妨我们换个地方细谈?” “如此甚好!” …… 待公仪婉儿和沈朝歌离去,公仪海宇收起愠怒之色,面色收敛,顿时有三分居高临下的气度,仿佛是换了一个人,安排众婢女侍从退去,沉声道:“你们冥王殿就是这么办的事?” 仅剩的一个随从缓步走出,知晓这位世子殿下的金玉其外内絮其中,躬身回复:“之前情报有误,此子已然是踏入修行行列之人,人殿办事不力,我已经严惩,后续事项已然安排妥当,请世子殿下放心。” 公仪海宇吹了吹手上的热茶:“沈朝歌悬灯宗测试是本无命灯,由此甄别此子为魔族之人,应无任何争议之处吧?” “回殿下,人鬼皆有命灯,可由血液区分,唯独魔族以豢养怪物入体而修行,此一节定然无误。悬灯宗收入魔族纳为弟子,已然是违规之举,此一节亦是无误。” “可否存在万一?” 随从沉思一会儿:“据我所知,自冥王殿成立之日起,从未有过无命灯之人仍可存活于世的先例。” 品茗手法异常专业的公仪海宇喝了一口茶,意味深长:“这可不一定啊...” 不想过多透露秘辛,公仪海宇正色道:“希望你不要让本殿下失望第二次,记住,一定要活的!” “在下明白。” …… “公子请用茶,敢问公子名讳。” “公主不必客气,在下葛赵,不瞒殿下,家父姓葛,家母姓赵,故而起了此名,有何要事尽管言语。” 公仪婉儿脱下貂帽,取下面纱,褪去包裹严实的宽大外套,露出真人本色,沈朝歌竟然有那么一刹那看痴了。 上身穿着骆驼色转针琵琶袖蜀布皂衫和花灰分皮寿字织银锦玉锦,下身是方格网针对鸟对兽双面锦长裙,披了一件漆黑绒线绣生织云肩,浓密柔润的青丝轻轻绾起,精致的云鬓里点缀着仙家发簪,凝脂纤长的手上戴着掐丝贝壳戒指,细腰曼妙系着钢兰色双环四合如意束腰,上挂了个绣着翁牵梅花鹿图样的香囊,一双闪烁如星的秋水眸子,真是沉鱼落雁的绝世佳人。难怪那北海王世子殿下痴迷于此女,这谁看了谁不迷糊。 公仪婉儿自动忽略了沈朝歌的刹那分神,自知北海王府绝不像表面那么简单,遂将沈朝歌带入自己闺房,屏退下人,确认周围无耳目之后轻声询问:“敢问葛公子可是点灯人?” 刚刚入口的热茶顿时喷出,沈朝歌神色严肃:“公主何出此言?” 公仪婉儿眼神也是如出一辙,一刹那的闪烁之后便不再尝试:“只是道听途说,坊间将金针圣手传的神乎其神,更是有着点灯人之言。” “谣传罢了,公主不必过于拘泥,请说正事。” “既如此,婉儿便唐突直言,在下有一同胞小妹,也正是当今的七公主,自打降生便羸弱不堪,太医院更是束手无策,故而想请葛公子出山。” 沈朝歌不解:“据我所知,远的诸如普陀山、棋剑府、泗水堂、观音斋不说,近的就是悬灯宗,都是有着点灯人所在,普陀山更是有着七品点灯大人,皇室统筹天下气数,何不吩咐他们驱人前往。” 公仪婉儿有些难为情,这涉及到皇室机密:“实不相瞒,此事牵扯重大,涉及皇室和宗门之间的羁绊,并非三言两语能够说清。” 沈朝歌笑容复杂,公仪婉儿这几句话里面的内容可不像她风轻云淡这般简单,盘根错杂的如同千年古树的根须一般。 以为沈朝歌不喜,公仪婉儿立即亡羊补牢:“非是不信任你,实在是牵扯之人均是高高在上,葛公子一介凡人,婉儿也是为你好。” 沈朝歌淡然自若:“公主若真是为在下考虑,就不应该拉我蹚这浑水,无非是贵贱有别,皇室的贵命可以用无数贱命去维持。” 公仪婉儿自责道:“实在是出于无奈,如今之事,恐怕只能求葛公子出手。有任何要求,尽管提,婉儿定当全力满足。” 沈朝歌略作思考,运气法门秘籍是不能提了,否则便暴露自身,于是将几个收服黑龙的必要材料简要写于宣纸之上。 公仪婉儿美眸微展,摇了摇头:“葛公子所列天材地宝,请恕婉儿孤陋寡闻,确实未曾听闻。” 沈朝歌叹息,这特么皇室都没有,我去哪找这些,即便是到了二曜燃灯境,恐怕也只能是黑龙的盘中餐。 公仪婉儿突然想起什么:“葛公子且慢,婉儿上次同三皇兄闲谈,月底要前往棋剑府境内碧水寒潭抓捕炽火天蟒,貌似提到了赤火玄硫,若所记不差,应是赤火玄硫,” 沈朝歌顿时来了兴趣:“当真?” “婉儿回宫便去同三皇兄确认,不知葛公子何时可以动身?不妨同婉儿一起同行。” 沈朝歌没有计较公仪婉儿话中的小心思,觉得此行应是不亏,短时间内应该能躲开冥王殿的追杀,而且至少能够确认赤火玄硫的真假,若是公仪婉儿给自己下套,在当下皇室宗门紧张的氛围下提及悬灯宗怕是火上浇油,自己还有最大的点灯人的身份底牌,保命应该不成问题。 “三日之后,公主屈尊到停仙楼找我便是。在下丑话在前,若是救治无法,涉及违逆皇权等各种逆鳞,还望公主届时斡旋一二。” 公仪婉儿长舒一口气:“请公子放心,婉儿先行谢过,无论是否有效,该有的报酬自当奉上。” 沈朝歌抱拳起身,正准备离去,却余光发现在藏在枕头下隐约漏出泛黄的《引气术》边角。 第十章 千面 沈朝歌心中盘算,最终还是没有点破那层窗户纸,当下公仪婉儿是敌是友尚不明确,但知晓《引气术》的下落也算不虚此行,若那高大汉子所言不虚,看边角尚有字体,应该是没有通篇阅读。 心思灵动的公仪婉儿固然注意到葛赵的迟疑,瞥了一眼枕头之下的《引气术》,一笑而过。 沈朝歌返回停仙楼,每天必修功课磨针及参悟《周天搬运》。踏入一元悬灯境之后,五大篇幅气、驭、戈、术、止的第一层皆可研读,而且没有往日那般文字冲击小脑的疼痛。 顾名思义,气篇则是运气法门,寻常之人无用,且伴随修为突破进而可以阅读第二篇; “驭”则是驭兽之方,通过特殊手段分门别类有的放矢; “戈”则是参悟神兵利器,契合器灵之道,探究兵戈真正奥义。 “术”则是最为驳杂,囊括招式技巧、炼丹手法、分金辨宝等。 “止”则是涵盖阵法、心境、气数、混沌等等虚无缥缈一类。 沈朝歌自认应该不算如何聪慧,但也决计不算笨,诸多奥秘都是可以观而入脑便得其法,他不知道的是,自己根骨悟性已经是绝顶中的绝顶。 四大篇幅第一层皆是初步涉猎,唯独这“止”一直不得其妙,阵法入门抬头“万雷天牢引”五个大字,内容更是生涩拗口,百思不得其解。功效倒是唬人,煌煌天雷,以剑为最,天门之下,万物皆压。 通俗来说便是层次高低,雷电数量不同,以雷霆锤炼,电光灼烧形成巨大牢笼,触碰不得,镇压万物。 沈朝歌揉了揉眼睛,望向窗外淅沥沥的落雨,仿佛温柔的江南小娘冲撞了粗犷高大的北方汉子,是如此的不合时宜,伴随着轰隆隆的雷鸣,布衣少年脑海中似乎有一刹那的水流穿过,思绪似乎飘回了那个小镇,有着那翘着屁股的崔寡妇,有着话痨一般天不怕地不怕的玩伴,有着慈爱言笑喝酒的胡子拉碴中年汉子,更有着差不点把自己劈死的天雷。 瞬间的失神,布衣少年双眼紧闭,口中呢喃:“万雷...天牢引!” 沈朝歌咧嘴,左右手前后张开,左手方寸雷,右手咫尺电,浓密的眉毛下,双眼游曳的血丝隐约有丝丝雷电环绕,细不可见。本就身材高挑眉清目秀的少年,伴随着刚毅还夹杂着一丝阴柔。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雨停过后,沈朝歌出门前留意了一下对面赌坊,依旧是喧嚣吵闹,与往日并无二致。 沈朝歌离开停仙楼不久,对面赌坊的两个粗鄙汉子,刚刚还在为几两银子吵的面红耳赤,神色一正,交换了一番眼神便双双离去。 身材矮小的满脸褶皱开口:“在这闹市动手,怕是不妥吧。” 另一个长着蛤蟆脸的男子哼冷一声:“这次我们只是帮衬,辅助千面即可。” 褶皱老头连惊呼连连:“千面要出手了?那可比杀人越货有意思的多了,这次又是怎么个计划,快说与我听。” 千面乃是冥王殿三堂旗下,擅长隐匿易容,修为刚刚逼近一元悬灯境,可心思手段却总是出人意料,不喜武力最擅长借用外力而达目的。曾经某位宗门三阳云灯境的弟子,连续绞杀冥王殿三位高手,可是却被千面的一次邂逅,短短几日相处加之言语挑拨便闹得道心崩溃,从此郁郁寡欢境界一落再落,最后更是被踢出宗门。 蛤蟆脸一脸贱笑:“由千面乔装为弱不禁风的风尘女子,在闹市中心同那小子对撞,继而假装受伤顺便拉扯衣衫,造成当街调戏女子的场景。而我便是第一证人开始谈及女子的凄惨博得周边之人同情,最后再由你煽动更多的人前来观看,以道德制高点绑架此人,最后安排官兵抓捕入狱,至于那官兵嘛?” 褶皱老头一拍大腿:“不愧是千面,这可比打闷棍伺机暗杀效果好得多,省人省力更省钱!” “真是好计策,你可得拿出演技,别露馅了。” “放心放心,您瞧好吧。” “刚说扯下衣衫,我这心潮澎湃起来了,等事情办完?”二人眼色淫秽,狗狗索索。 “据说忘梦斋新来了两个雏儿...” “哈哈哈哈哈哈!” …… 沈朝歌正准备去收摊,顺便看看老李状况,却不想面前却被一位神色娇羞的女子拦住,沈朝歌左移半步,那女子如出一辙,右挪一步,女子依然照旧。 沈朝歌开口询问:“姑娘想劫色?” 那娇羞女子露出牙齿,满眼春意,鼓动小山包一样的胸脯,飒然而笑:“怨种,您可想煞奴家了。”随后便开始单手扯动衣衫,倒转身体向布衣少年猛然靠去,不曾想双手附后的沈朝歌纹丝不动。 “咔嚓。” 女子颓然倒地,满头的汗珠如黄豆一般下落,再也顾不得拉扯衣衫,单手杵地,单手扶腰,声音沙哑,竟然空口起来。 不远处的蛤蟆脸满脸自豪:“看到没,这就叫专业!” "真不愧是千面,演戏逼真到这种程度真是闻所未闻。"褶皱老头深表认同。 蛤蟆脸像是预知剧本一样:“这么可怜的女子,任谁不落泪,别眨眼,马上就要衣服就要扯下来啦。” 褶皱老头同样是满眼期待。 过了好一会儿,布衣少年已经踱步离去,千面依然扶腰坐在地上,蛤蟆脸咦了一声,感觉事情不对。 小跑过去低声询问:“怎么回事?” 千面做梦也没想到,沈朝歌肉体的强横竟然能够恐怖至此,仅仅是一个触碰,她脊椎骨便已经断裂,狗日的你们管这叫一元悬灯境! 疼的她话都说不出来。 褶皱老头也是满脸狐疑,这剧本不对啊:“咋回事?” “不知道,先带千面回去,再做打算。” 随即二人便是一前一后,抱着双腿和夹着咯吱窝,却不曾想刚好把将断未断的脊骨彻底拉断。 “啊啊啊啊啊啊”千面仅存的气力扯起嗓子释放。 二人急的不知所措,正要抓紧跑路,眼前却出现了一个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布衣少年。 沈朝歌坏笑:“大家快来看啊,这两个淫贼为老不尊,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谁帮忙去报个官。” 沈朝歌继续火上浇油:“看女子这状况,居然连话都说不出,明显是先下了药。” “而且两人一前一后,还想来点刺激的,真是不要脸到了极致。” 围观之人越来越多,口水和谩骂之声纷至沓来,不绝于耳。 “真是丧尽天良,这女子看着多可怜,你们良心都被狗吃了?” “见过打闷棍敲竹杠的,还真没见过你们这般恬不知耻的,大白天就地办事。” “赶紧送押官府,高低判个死罪,我等都是证人!” 沈朝歌扯了扯嘴角,还不忘贱贱的摆了摆手。 抹去刚落在脸上的一口浓痰,蛤蟆脸嘀咕着也不知道是哪个王八蛋吐的,半年没刷牙了吧。 褶皱老头咬牙切齿:“龟儿子滴,你特么才是影帝啊!” …… 沈朝歌脱离人群,依然有义愤填膺的民众向事故中心奔去。 走到摊位前却是只见到空荡的草药和桌板,唯独不见老李本人。 心中略有不安,却看在街头拐角处,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老李一步三回头的走来。 第十一章 三刀流 “葛...公子,你怎么回来啦,东西我已经帮你拾掇好了,无需劳烦跑一趟。” “老李,可是那张肥猪难为你了?” 老李头颤颤巍巍,心中天人交战声音磕巴:“无事无事,一点小事不足挂齿,近来我也赚了不少银钱,荟萃华楼新换了厨子,走我们下馆子,今日我请。” 沈朝歌一眼便看中蹊跷,笑着答应。 老李却是变卦,迟疑:“要不...要不明日再去。” “山雨欲来风满楼,躲是躲不过去的,且带我去瞧瞧。” 老李也是没想到只是简单的犹豫,眼前医术通神的葛赵便猜到端倪,也就不再隐瞒声泪齐下:“公子切勿怪老夫,实在是那张继磊可恶的紧,我恨不得食其肉,啖其血,敲其骨,寝其皮!!!” “继续说下去。” “我家中大女人被他送往青楼,儿子又改为贱民籍贯,还有...还有我那刚刚痊愈的小女儿,更是被她纳入张府扣留,说今日不引诱你前去,就要杀人灭口哇。我老李奋起反抗,差不点被打死,半条命都没了,葛公子,你同北海王府能否牵上线,需要多少钱银,只要能救命,我砸锅卖铁也给你凑齐了!” “放心吧,上次治好了那北海王世子殿下的男言之隐,已经攀上高枝,张继磊这等货色还不放在眼中,我自行前往便可。” 老李长出一口气,还是不放心叮嘱:“公子万万小心啊。” 沈朝歌不是先天下之忧而忧的善人,也不算替天行道的山林好汉,只不过是想完成二叔的嘱托而已,但是不惹事不代表怕事。此等大奸大恶之人久居隐龙镇的少年也是闻所未闻,收起笑意,杀机尽显。 “呦呵,不曾想还真单枪匹马过来了?”张继磊臃肿的躯体将椅子压的嘎吱嘎吱作响。 “你一心求死,我成全你。” 张继磊哼冷一声:“蛤蟆打哈欠,口气不小。我且问你,你每日摆摊收入几许?” “每日万余两上下。” 张继磊眼睛一亮,这可是天大的肥肉,而且生意长久,成本低廉。就这么一个小摊铺,暴利啊。 沈朝歌反问:“你爹每日抡菜刀收入几许?” 张继磊没过脑子自豪的脱口而出:“怎么也有个三万两白银入账。” 沈朝歌冷笑:“算你爹菜刀抡的快,看来已经掌握三刀流奥义。” 刚刚反应过来的张继磊大怒:“玛德,来呀,给我打,往死里打!” 地主豪奢家看门护院无非一些普通习武之人,对于这等虾兵蟹将,沈朝歌身形纹丝不动,只是单纯出拳,可速度极快,拳力极重,前冲之人无一例外,下场极惨。缺胳膊少腿还算好的,更有被拳头直接穿透胸膛,在张继磊震惊愕然的眼神中,那只被鲜血浸染的通红的手掌,将牵扯着血管的心脏轻松捏碎。 “呃呃呃” “啊啊啊” 三拳两脚解决一群打手,布衣少年缓缓走向已经被震惊的无法动弹的地主家傻儿子面前。 “客先至,当如何?” “葛……葛....葛公子,不不不,葛爹葛爹,千万别杀我,我有钱,很多钱,您要多少我都能拿出来,只求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高抬贵手啊!”张继磊重重下跪,眼泪和鼻涕搅和在一起,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磕头。 沈朝歌向前一步:“你的钱银有多少是干净的,又有多少是沾过血的,还有多少是见不得光的?” “你家中堆砌而起的银山,是多少无辜之人填筑起来的?他们的命值多少钱?” “你家中朱红色的瓦片,又是多少良家妇女的逼迫红尘出卖肉身换来的,他们的清白又值多少钱?” “你家中珍馐海味连下人都吃不完,更是多少流离失所的孩童换来的,他们爹娘的急迫和绝望又值多少钱?” 沈朝歌越说越气,每说一句话,一个嘴巴便抽在颤巍巍的肥猪脸上。 张继磊被打的一句话不敢说,但是明显感觉眼前异常高大的少年,杀气愈来愈重,是真的怕了。裤裆下一股热流顺着颤抖的双腿流淌而下。 张继磊没有觉得丢人,这时候命要紧,但是根深蒂固的本性思维,仍然不是当了一辈子猎人反而被鹰啄了眼的考量,只是单纯觉得人带的还是太少了。 “葛爹,您说他们值多少钱,我这就回去找我爹要,三日之内,哦不,一日之内便可凑齐。” 沈朝歌冷笑一声:“你想当那放虎归山的虎?我偏偏让你求不得!” 沈朝歌掏了掏袖口,又摸了摸胸口,无奈从八尺镜中翻出一文钱扔在地上。 张继磊不明所以抹了一把鼻涕,望向那个布衣上染血好似死神降临一般的少年。 “下去之后记得告诉鬼差,你的命一文不值,大爷我付过钱了!” 还没等地主儿子求饶声音,布衣少年一拳砸碎了张继磊的脑袋。 沈朝歌望向四周,众人像是死亡边线爬回来,生怕这杀神全部灭口,连连后退。布衣少年高声开口:“看什么看,这就是惹怒世子殿下的结果,你们给我记住了,无论贱民奴隶,地主豪绅,游侠剑客,宗门仙人,在这北海界内,唯一的话事人就是北海王世子殿下!” 沈朝歌擦了擦手,大摇大摆的离去。回到摊铺处,告诉老李没事了,可以安心回家了,明日去张家可说是北海王府发话放人,至于你家贱民儿子、青楼女儿都可安然离开,依此行事定无差错。 老李差不点要给沈朝歌跪下,对沈朝歌所说没有半分质疑。沈朝歌摆了摆手。 老李头离去没多久就跑了回来:“公子,我可听说近日来有阴鬼作祟,而且无论外观长相都与我们常人无异,根本分辨不出,如若没有要事,还是尽量不要出门。山上已经不安生了,若不是儿女之事我也早就风紧扯呼,当下大事已定,老李我准备拖家带口先离开北海边境,去往内陆,也正好躲避张家的余威。” 沈朝歌点点头:“该当如此,只不过你说的阴鬼作祟是谁看到了还仅仅是以讹传讹?” “千真万确,邻居都说那鬼怪刀枪不入,头断了都能复生,传的可邪乎了。” 布衣少年哑然一笑,刀枪不入肯定是扯淡,但是与人类无异却是真实,只不过其体内不灭的是冥灯,通过吸食人类命灯,转气数为灯油继而点燃自身冥灯,助其修为增长。故此,人鬼有根本区别,亘古敌对。 而魔族之人却无命灯,由体内豢养怪兽,怪兽吸食血液,逐步由血液循环至心脏处盘旋,最终融为一体。由怪兽驱动血液流淌全身,怪兽的强弱直接影响宿主的修为高低。 沈朝歌笑着说自己躲到北海王府,将老李打发走了。之前还以为陈老头胡咧咧,不曾想真有鬼祟盘踞,而且自己还真是摆摊赚钱。对了不是还说到魔族了么,死老头有点东西但是不多。 沈朝歌正自顾自说陈老头并不是算无遗策,一身红衣,烈焰红唇的少女,在不远处那么呆呆的站着,见少年望过来,露出一口猩红的牙齿。 第十二章 红妆 红衣少女轻轻开口:“你姓沈,名朝歌。” “你如何知晓?”沈朝歌自认已经藏拙的足够隐秘,这是人非人的红衣女子如何得知自己身份,加之公仪婉儿一语道破点灯人身份,还有那冥王殿追杀的莫名其妙,这一切都来的太过于诡异。 身材极度高挑的女子,摇曳着一双大长腿缓缓前行,手指不停的在发丝中盘圈圈。走到沈朝歌身边的时候轻轻一跳:“因为...”女子绕着布衣少年兜圈。 “因为我是魔族之人啊。” “你魔族就长了八只眼睛?” “你猜?” 沈朝歌在红衣女子身上感受不到半分杀机,但也没有放松警惕,与女子同步转圈,保持后背同其是反方向。 “找我干嘛?” “很简单啊,让你加入我圣教。” “呸,狗屁圣教,魔教危害边界,杀人不眨眼,嗜血成性,为帝国之大祸,如何担的起圣字,再说你这满口红牙,难不成是刚啃了一只鸡?” 红衣女子大怒:“你哪只眼睛看到魔教杀人了?你亲眼看到了?又是看到哪个魔族杀人?你又见过魔教之人么?道听途说不见得都是真的,还枉我大老远跑过来,真是丧气!!!” “还在诡辩,你魔教大天尊杀人如麻,这也是假的喽?” “大天尊天人之姿,仙人之表,其行径岂是你这般小儿能够揣测,算了,越说越气!趁我没改变主意,赶紧滚。” 沈朝歌自然知道历史都是胜利者写就,当下人族鼎盛,占据整个疆土的大半,可即便悬灯宗传教有异,二叔的话不可能是假的。 沈朝歌自知眼前的女子不用试,肯定是敌不过,口角之争不分生死,准备脚底抹油开溜,何况自己还有很多大事未了。 “站住,本姑娘叫姜红妆,你记住了!” 沈朝歌冷哼一声,转身离去,心中盘算着应该尽早动身,离开游龙郡。 待走回停仙楼,还未进门便看到公仪婉儿在门口,平静开口:“公主殿下找我?不是约好明日出发么?” 公仪婉儿淡淡一笑:“北海皇叔传来消息,魔教以海边港口为前站,大举入侵游龙郡,婉儿担忧公子安全,故而前来守候。” 沈朝歌对这公主殿下说不上恶感,但总感觉此女云山雾罩,弄不清其真实意图。 “有劳公主殿下,小子惶恐。” 公仪婉儿继续说道:“葛公子言重了,依婉儿看,当下此地不算安全,莫不如连夜出发,离开是非之地。” 沈朝歌心中震撼,自己见过红衣魔女后,刚刚决定要早些离开,她能看透人心不成?还是以防自己食言偷偷跑路。 沈朝歌随身物品都放在八尺镜内,也没什么要收拾的,但还是返回停仙楼,拿了剩余的房费押金。 公仪婉儿嫣然一笑:“葛公子果然非寻常之人。” 二人骑上早已准备好的快马,急速前行。踏着夜色,伴着月光,享着静谧,一路闲谈,大多时候都是公仪婉儿在问,沈朝歌简要回答,不知不觉已经走出很远,与早已等候在游龙郡交界的皇室兵马接洽,带队之人名叫秋狄,跪地请安。 沈朝歌翻身下马,跨过驿路走向河边洗了把脸,隐隐约约听到敲锣打鼓的声响,而且声音越来越近。 公仪婉儿也是第一次见到这般情景,对沈朝歌说道:“葛公子可曾听闻子时成婚的?” 沈朝歌摇头,公仪婉儿却是笑了笑,玉手轻轻挥动,皇室骑兵纷纷上马,抽刀极快,且士兵动作整齐划一,明显是训练有素。 敲锣打鼓声音顿时停滞,沈朝歌走近才看到,除了礼乐,和抬轿子的八人,只有单人单骑开路。那人匪气十足见对面竟敢拦路抽刀,挥动手中长枪:“你们是何人?” 公仪婉儿走到骑兵之前,依然是嘴角挂着微笑:“我复姓公仪。” 汉子一脸了然意味:“原来是皇室,敢问这位皇室姑娘,为何拦路?” “明知故问,自然是诛杀鬼族。” 汉子哂笑道:“所有人听令,抽刀,割腕!” 礼乐和抬轿之人仿佛没有思维一般,抬轿之人更是木杆仍然扛在肩上,毅然用刀对着手臂划去。 公仪婉儿眼神示意,秋狄上前一一查看,所有人血液均是鲜红色,走到匪气汉子处,示意到你了。后者以手为刀,顿时鲜红血液滴答滴答流淌。 公仪婉儿眉头挑了一下,她自然知晓鬼族之人血液皆是绿色,明显感觉哪里不对,但就是说不上来。望向沈朝歌,布衣少年双手一摊:“这是你们的事,跟我无关。”但还是对着轿子方向抖了抖下巴。 公仪婉儿立刻会意:“秋狄,轿子!” 秋狄手持短刀,大踏步走向仍然没有落地的轿子。匪气汉子却是长枪横掠,拦住去路。 “我族有礼,未到洞房,新娘不得见人!” 秋狄冷笑一声:“你家族的规矩要大过皇族的规矩了?” 汉子针锋相对:“在我这,家族的规矩最大!” 秋狄再无言语,双脚蹬地,挥刀横展。汉子也不是等闲之辈,而且居高临下,长枪格挡,顺势下挑。一击不中的秋狄再度前冲,不退反进,抗住下压的力道,身形穿越马腹,从另一侧发起进攻。 沈朝歌饶有兴致的开口:“皇室果然大手笔,这区区禁卫已然是二曜燃灯境了。” 公仪婉儿也是没有过多关注前方的厮杀,展颜说道:“那匪首不也是燃灯境界?何况,葛公子能够一眼看出双方实力,不是更令人惊讶么?” 沈朝歌不置可否,前端战局也逐渐发生倾斜,秋狄凭借身法优势,将汉子逼下马来,而且逐步占据上风。那汉子也是刚勇,右臂被刀锋划出一条口子,丝毫不管鲜血四溢,仍然前冲。 沈朝歌平静说道:“还是占了身法优势,可惜了。” “葛公子是心疼那古怪壮汉?” 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从轿子中传来:“小色痞?” 沈朝歌神色顿时大变,以不可抗拒的口吻对公仪婉儿说道:“我陪接亲之人走一趟,你在这等着,天明之前若是还不见我返回,就先行赶路,我们在楼兰古城会合。” 第十三章 鬼娘 公仪婉儿神色微变,正欲说些什么,沈朝歌却是拍马而去。 在公主命令下,皇室兵马让出一条直线,接亲之人继续敲锣打鼓,一改刚才面无表情,欢喜的神色像是真的一般,好像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 匪气十足的汉子对伸出援手的沈朝歌也没有感恩戴德,擦了擦血迹继续带头开路。 沈朝歌放缓马速,贴着轿子轻声询问:“崔姨?” 轿中之人刚要掀开窗口帘子,却又停下,按捺住情绪开口:“还真是你啊,沈朝歌,你怎么跑到这面来了?” 沈朝歌丝毫听不出崔寡妇有害怕的声音,反而很兴奋。 “你不是...” “这还得多谢你呀,当初若不是你误打误撞,将我本就是冥灯的灯蕊拨正,说不得我当时就魂飞魄散了。” “这么说来,你现在是鬼人。”沈朝歌面无表情的说道。 “鬼人有什么不好,这样我就可以继续活着啦,难道想要活下去有错么?” 沈朝歌呢喃道:“活着...” 崔寡妇见沈朝歌声音越来越小,解释说道:“不用这么拘谨,这里除了带头那个,其余人皆是被下了蛊,应该是出自巫蛊寨的手段。” “那你为何成了新娘?” 崔寡妇声音再度传来:“轩辕家的老头子轩辕大发看上我了,据说这老家伙命灯在胯下命根子上,每月都要迎娶新娘助燃命灯,精进修为。” 崔寡妇略微停顿,仿佛是想到了什么可笑之事继续说道:“听闻轩辕大发年轻之时,修为尚不曾登堂入室,还买过猪肉扣个洞助涨命灯,咯咯咯,我一想到这便是笑的肚子疼。” 沈朝歌无语,崔寡妇点燃冥灯之后怎么像是换了个人,和自己印象中的那个农家妇人形象格格不入。 为首汉子对沈朝歌唐突的加入没有排斥,但听到二人议论轩辕大发,顿时长枪倒转,横眉冷对。 轿子中的崔寡妇却是浑不在意:“呦,真是好大的气魄,你敢动我么?少了根头发,你家老头子能饶了你?若是不怕责罚,要不我掀开帘子,你我二人先在这里鱼水之欢?” 汉子一听掀开帘子,顿时泄气,他自然知道轩辕大发的规矩,对传统风俗异常重视,稍有半点逾越规矩的举动,都会被视为对命灯的不诚。 一行人继续赶路,沈朝歌对现在放浪的崔寡妇也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其中夹杂着儿时玩闹的陪伴记忆,还裹挟着点错命灯的善举,但是当下这般的活着也算是活着么,可能每个人想法不一样,人鬼殊途可谓一语中的。 走到轩辕家大门,礼数中新郎应红袍红鞋大门口迎接,果然一个高大身影早早等待,五十多岁的年纪,文质彬彬,看着还真不像一个强盗。 “辛苦子夜。” 原来汉子名叫子夜,只见他翻身下马双手抱拳:“恭喜族长三十五次大婚!” 轩辕大发不以为耻,反而满脸受用,仿佛这次数越多越好,而且对子夜身上的伤痕视而不见。微笑的同时也发现了突兀的沈朝歌。转头看了一眼后者。 子夜走进贴耳,简要谈及了一番截亲的过程,又说了一下沈朝歌和崔寡妇应是旧识。轩辕大发听完哈哈大笑,大跨步向前:“原来是娘家之人,一路相送至此,如此隆总,大发受宠若惊。” 沈朝歌没有理会,对着轿子沉声问道:“你当真选择如此?” “你情我愿之事,求之不得!” 沈朝歌调转马头,准备离去。 “等等!” “娘家之人不进去喝杯喜酒,岂不是坏了规矩?” 沈朝歌冷哼一声,双腿一夹马腹。可马蹄刚刚抬起,四周空气仿佛被压榨一般,一只强有力的大手拽住马尾,沈朝歌好似被巨大力量裹挟,连同胯下骏马一同被拉扯回来。布衣少年自然不可能束手就擒,抽出长刀双脚踩踏马背,真气流转,顿时长刀上一股罡气缠绕,当空劈下。 轩辕大发却是不紧不慢,依然有闲谈的心思:“大婚当下,动刀动枪自然不好,但见点血是不是显得更加欢喜?” 沈朝歌瞪大眼睛,自己夹杂大部分真气的长刀,竟然被眼前之人仅仅两指便轻松夹住,无论增加多少真气都是难以下压半寸。想不到对方修为竟然如此之高,这下算是托大了。 轩辕大发手指微微晃动,长刀禁不住力道,当场折断,巨大的力道从刀柄传来,在沈朝歌虎口处炸开,丝丝鲜血潺潺流淌。 子夜恭敬的祝福:“寅时见血,红红火火。” 轩辕大发嘴角上扬,变指为握,便轻松抓住沈朝歌的脖子。后者顿感不妙,自身真气流转竟然都被封锁,自己心湖是大,犹如汪洋,但是再大无法外放仍是空中楼阁。沈朝歌想不到自己同这老头子差距如此之大,竟然丝毫没有反抗之力,这就是境界的鸿沟么? 轩辕大发却是立刻将沈朝歌放下,歉意的说道:“不好不好,如此行事,不合礼仪,不符规矩。”随后便吩咐子夜将布衣少年一同请上山,少年如同待宰的羔羊,被子夜扛在肩上。 走到山顶,步入婚堂,沈朝歌竟然看到崔寡妇的爹娘乖乖的坐在主位,只不过是真是假便不得而知,但面相却是和自己儿时的印象对得上。身旁还站着一位女子,应该便是主持婚礼之人。 “有劳婷儿。” 名字唤作轩辕婷的女子展颜一笑,满脸的真诚:“恭喜大哥,第三十五次大婚!” 子夜将沈朝歌关入一边侧房,用铁链捆在柱子之上。在此处依然可以听到前堂的喧嚣热闹,“一拜天地”...轩辕婷一句一句的礼词传来。当下的沈朝歌气机无法运转,与常人无异,但少年岂能甘心就范,咬紧牙关全力冲击被封堵的气机经脉。 “送入洞房!” 头盖红布的崔寡妇没有丝毫抵抗,温顺的挽着轩辕大发的手臂,而子夜却是小步上前询问。轩辕大发面色神采飞扬,但声音却平静如湖水,听不出半点波澜,淡淡的开口:“今夜可是大喜之日,杀娘家人乃是大忌,好生招待在客房,待明天辰时...你知道该怎么做。”子夜应声退去。 沈朝歌脸颊已经渗出汗水,牙齿咬的吱吱作响,仍旧无法突破禁锢,但自己诸多未完之事,岂能死在这里,继续调动心湖真气冲击。可这时,没有丝毫征兆,一双红色裙摆隐约露出的长腿出现在布衣少年面前。 第十四章 你猜 姜红妆又是蹦跶一下,居高临下的看着少年,啧啧道:“嘶,正义凛然的沈少爷怎么这般田地,演戏给轩辕家看?但你额头汗珠,嘴角猩红,不太像啊,莫非是演技高深,逼真到更深的境界?” 沈朝歌没好气:“要你管,你来干嘛?” 姜红妆蹲下身子,竟然和坐在地上的沈朝歌脑袋几乎平齐,腿确实太长。饶有兴致的歪头道:“你猜?” 另一边,步入洞房的轩辕大发,正准备揭开红盖头,却是动作一滞,咦了一声。然后便是嗓音温醇:“娘子稍等片刻,按礼仪,我应先送行宾客。”随后便慢慢走出,轻轻的关上房门。 崔寡妇一把扯下盖头,大骂沈朝歌贼小子误事,肯定是他! 偏房处,姜红妆缓缓起身,嘴角微微勾起:“轩辕大发,我同沈朝歌乃是至亲,你请他为何不请我?” 沈朝歌一脸不情愿,至你奶奶腿的亲。 轩辕大发推开房门,看到被捆住的沈朝歌,微微皱眉,瞥了一眼身后的子夜,子夜如临大敌,紧忙跑过去给沈朝歌打开锁链,沈朝歌没有领情,被姜红妆解开束缚后自行震断铁链。 轩辕大发向前一步:“不知还有贵客,怠慢怠慢,还请多多包涵。” “那这至亲,我可就带走了?”姜红妆不顾沈朝歌的挣扎拉着手便走。 轩辕大发面色如常:“这不合规矩,娘家来客,连夜便走岂是待客之道。” 姜红妆揉了揉琼鼻,耸了耸肩膀:“那就是没得谈喽?” 话音刚落,姜红妆身形快如鬼魅,一道褪色的殷红残影划破,轩辕大发身形顿时倒退数十丈。 轩辕大发收起谦谦君子神色,调动真气,散去胸前盘绕的拳罡:“如此行事,便是坏了规矩,得罪了。” 姜红妆却是一脸无所谓,朝轩辕大发勾了勾手指:“你的规矩在我这,哼,狗屁不是!” 轩辕大发大喝一声,红色衣袖猎猎作响,人未至,拳罡先到。这时候姜红妆却是仍有闲聊的心思:“你一个半只脚踏入四唯海灯境的老头子,真当自己天下无敌了?” 沈朝歌解气的咒骂了一声,恶人还需恶人磨。 子夜见族长不再拘泥于框架,于是挥动长枪对沈朝歌奔来,布衣少年正愁一肚子怨气没地方撒,这二曜燃灯境的子夜正好。 姜红妆一拳击退轩辕大发,转头问道:“喂,你行不行?” 沈朝歌学着姜红妆的语气:“你猜?” 长刀已断,沈朝歌拿出悬灯宗分发的短刀,迎着子夜而去。 双方兵刃对碰,沈朝歌也只是略微后退一步,一境的差距在《周天搬运》气篇的锤炼下,显的微不足道。凭借犹如汪洋的雄厚气机,沈朝歌有自信,就算打不死子夜,也能耗个三天三夜。 子夜先是愣了愣,这小子古怪的很,明明只是一元悬灯境,竟然和自己不分伯仲,受到轻视,子夜右脚蹬地,小腿快速摆动,踢向沈朝歌腹部,布衣少年也是提膝格挡,子夜继续侧踢,沈朝歌持续防御。一来一回之下,子夜凭借修为的优势,将沈朝歌逼得步步后退,而后者却是没有丝毫焦急和颓废,反而眼中战意勃发。 止住后退的势头,沈朝歌放声大笑:“痛快,真是痛快,不曾想打架如此过瘾。” 子夜久攻不下心情略微急躁,双手舞动长枪,在身前形成一道圆形的气机屏障,口中低声道:“霸王追魂枪!” 沈朝歌当下只修气机,未曾涉猎招式,身形略微停滞,但也没有太多纠结,万变不离其宗的道理不用人教,将真气汇聚于拳罡之上,以肉体强行对冲,第一个照面,沈朝歌倒退一丈,布衣少年继续出拳,这一次仅仅后退半步。随后沈朝歌摆出一个拳架,勾起嘴角。 下一刻,子夜胸前的屏障便直接被炸裂,长枪更是支离破碎,一口鲜血喷涌而出。子夜心中一百个泥马奔腾:“你究竟是什么人,真气雄厚的不可理喻,而且绵延持久,战意更是昂扬上涨,越级而战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简单?” 沈朝歌挑眉:“你猜呀?”他突然觉得姜红妆这句话如此好用。 布衣少年一闪而至,短刀划过,子夜瞪着眼,在不甘的眼神中,人头落地。 沈朝歌擦了擦门槛,蹲坐其上:“哎,你完事没?打一个三阳云灯境这么久?” 姜红妆鄙夷道:“要不你来?” 沈朝歌吃瘪,乖乖坐着看热闹。 姜红妆也不再藏拙,气机外放,将被击退在墙边的轩辕大发彻底打入墙内。轩辕大发再也不复平日的气度,红色袍子被拉扯的支离破碎,发丝更是凌乱不堪,面庞被碎石划开诸多血痕。姜红妆没有给他反击的机会,一脚重重踏出,浓重的气机在轩辕大发胸口炸裂开来,可怜的新郎在磅礴的气机对冲下,生机消散,只留一口气吊着,大口吐血的轩辕大发强行开口:“这不符合规...规矩!” 姜红妆拍了拍衣袖,冷哼道:“你也配穿红衣,踩红鞋?” 突然,正房的崔寡妇却是不合时宜的狂奔而出。 朝着那断了生机的子夜,张开嘴,大口汲取刚刚熄灭的命灯之气。 几个眨眼间,子夜与一个干尸无异。崔寡妇犹不满足,却被沈朝歌拦下:“崔姨,你且听我一言。” “你放手,你知不知道坏了我的大事,今夜过后,轩辕大发就会成功步入四唯海灯境止境,只待点灯人的挂灯,那可是绝味的大补,我届时也会直接跨入三阳云灯境界,这对我来说是多大的机缘,你知道不知道!”崔寡妇怒吼。 沈朝歌没有刨根问底崔寡妇这境界是如何而来,用屁股想也知道。 崔寡妇犹不解恨,继续说道:“你愿意讲道理,好,我今天就给你讲一讲我的道理。老鼠不知道它辛辛苦苦找来的食物叫做偷,苍蝇也绝不会觉得自己的存在便是脏,毒蛇更不知道它生下来活命的本事叫做毒,在他们看来,那是活下去必须的本能;乌鸦的世界里,天鹅本就是一种错,夏虫不可语冰,井蛙不可语海。同理而言,我想继续活下去,只是做了鬼人该做的,这有什么错?你说,这有什么错!” 崔寡妇带着哭腔近乎嘶吼,瞪着沈朝歌,看得出来妇人一路走来的艰辛。崔寡妇没有继续汲取那更美味的轩辕大发,扭头便走。 沈朝歌被崔寡妇的高声镇住,一时竟无力反驳。 姜红妆却是笑意盈盈的走近:“不论人鬼佛魔,生下来便有他存在的道理。当面对困境,你自认超出你能力范畴想要回避,殊不知造物主将劫难安排给你,便认为你有着承受苦难并跨越过去的能力,万物皆有理,万物皆有根,万物皆有灵。” “现在,你还认为我魔教是邪门歪道么?” “什么?” 沈朝歌心中震惊的无以复加,亲身经历过的事情和旁人的耳提面命有着本质的区别,原本根深蒂固的思维隐隐开始动摇。 但沈朝歌不服输的性子吃过一次瘪,怎么可能还有第二次,回怼道:“你猜?” 不曾想姜红妆却是看破他的心思一般,异口同声的说了一句:“你猜?” 第十五章 巫蛊 轩辕婷战战兢兢的走过来,顿时双膝跪地:“两位仙人,我等都是被轩辕大发胁迫,被其日夜折磨,用以满足私人需求,实属无辜。如今仙长为民除害真是大快人心,小女子只想收拾东西回家,还望仙长放我等生路。” 姜红妆神色玩味,沈朝歌开口:“你带着山上众人离去吧。” 轩辕婷重重磕头,捡回来一条命飞奔去找寻其他幸存者。轩辕婷个子不高,脸色微黄,皮肤并不算光滑,应该是长期风沙环境所致。 沈朝歌和姜红妆双双下山,后者蹦蹦跳跳,二十多岁的年纪像二八年华的少女,背对着前路,面向沈朝歌开口:“你觉得那轩辕大发如何?” 紧忙补充一句:“不许学我,不许说你猜?” 沈朝歌咧嘴一笑:“可恶归可恶,是个规矩人儿。” 姜红妆挑眉继续问:“那...那个女子呢?” 沈朝歌眉头微皱:“女子,有什么问题么?” 姜红妆故意不说,望着太阳隐隐高悬的天空,几束光线穿透云层,很温暖的感觉。 沈朝歌看着同样的方向,日出云海,晴空万里,确实很温暖。 红衣女子停下脚步,犹豫了一番,还是开口问道:“你还是不准备加入圣教?” 布衣少年叹了一口气:“待我哪天想明白了,再告诉你。” 姜红妆展颜一笑,丢给沈朝歌一块玉石,作用大概是引导魔兽入体的媒介。 沈朝歌思虑再三,还是说出口:“红妆姑娘,昨晚发生的一切,是不是你自编自导引我入局的?” 姜红妆扭过头,露出依旧猩红的牙齿:“你猜?” 望着身形逐渐消散的红衣女子,沈朝歌心中五味杂陈,不管是不是姜红妆安排的好戏,他自己的判断确实有了迟疑,尤其是崔寡妇的那一番话,谈不上振聋发聩,但还是对道心有不小冲击。 而且回想起子夜的一战,也算是自己步入修真行列以来的第一场真正的厮杀。能够斩杀子夜,凭借的是真气的强横和绵延,扎实的肉体,若非子夜刚刚破境,结局可能完全不一样。同时暴露的弊端也很明显,自己没有趁手的兵器,而且缺少招式技巧,不能将自身真气最大化释放。 稍后同公仪婉儿谋求一把趁手兵器,找时间回一趟宗门,翻翻招式功法之类。 沈朝歌拍了拍晒在脸上的阳光,即便超过了约定时间,还是打算先回到边界。 轩辕家,等二人彻底离去,轩辕婷收起饶命的卑微神色,一脚踢开碍事的破损桌子,光明正大的坐在轩辕大发的主位之上,两个婢女拖拽着轩辕大发沉声道:“小姐,还剩一口气。” 轩辕婷只是微微抬手,婢女便立刻会意,其中一人用绳索将轩辕大发双手双脚捆绑,另一人张开嘴对着轩辕大发的嘴亲吻而去。 轩辕婷面无表情。不多时只见亲吻的女子身体颤抖,双臂似乎支撑的有些费力,一条两寸左右的爬虫从女子口中爬入轩辕大发体内。 约莫一炷香的时候,轩辕大发身体剧烈抖动,双眼蓦然睁开,在地上不停翻滚,继而挣脱绳索,站起身来。 轩辕大发不可置信的抬起双手,这番光景绝对不是回光返照,而是真的死而复生。抬头看向正前方的轩辕婷,躬身说道:“多谢婷儿搭救,可这人死复生...有些不合规矩。” 轩辕婷嗤笑:“住口,别一口一个婷儿的叫着,我听着恶心,你家婷儿早死了。若不是家主看你修为境界还有些用处,就凭你这些日子对我的欺凌,我早把你命根子炫儿了!” “之前是你情我愿,这很合...” “规矩你奶个孙子,给老娘闭嘴!” …… 游龙郡边界,已然过了约定时间,还是有一袭单衣蚕服,青上缥下,伫立在那里。 公仪婉儿朗声笑道:“原来葛公子喜好寡妇这口,那婉儿怕是满足不了。” 沈朝歌小脸泛红,摆手转移道:“有劳公仪姑娘久等了。” 公仪婉儿满面春风,仿佛一切尽在掌控之中,永远挂着淡淡的笑意。似乎想到什么:“葛公子,早晨传来情报,魔教大规模撤军了。” “哦。” 公仪婉儿歪了歪头:“好像葛公子并不吃惊的样子,难不成知晓其中秘辛?” 沈朝歌摇头,也没有顾及公仪婉儿是否将魔教妖人的帽子扣在他头上,只是确定姜红妆可能真的离开了。 二人一路前行,公仪婉儿几度开口闲聊,沈朝歌皆是不温不火的状态,就这么持续了半月有余,终于到达皇城。高墙深垣,巍峨雄伟的建筑仿佛将整个世界都压在了脚底下。那无与伦比的谦逊、庄严和美感,犹如一座钟鸣鼎食的神庙。在皇城中,流水萦迴,碧草如茵,金碧辉煌的琉璃瓦和青色琉璃瓦宛若一粒粒宝石,散发着诱人的光彩,像一座座灿烂的宝藏。 毕竟从小没见过大世面,心中还是被鳞次栉比的宫殿所震撼,与悬灯宗的仙气飘飘相比,这里更多了几分肃穆和威严。 公仪婉儿直接带着沈朝歌走入后宫,屏蔽下人之后,二人前往纳兰嫔妃所在的毓秀宫,公仪婉儿自然的跪拜:“婉儿归来,特向母后请安。” 沈朝歌从来没有对外人弯腰低头的习惯,可公仪婉儿如此自然的一跪,他顿时站也不是跪也不是,干脆就当作没看到。 纳兰嫔妃神色略微波动:“起来吧,这位是?” “回禀母后,此人姓葛名赵,乃是婉儿找寻多日的金针圣手,更是三代单传的古医世家。” 纳兰嫔妃自然知晓某些能人向来不讲究规矩,可眼前的少年怎么看也未到及冠,如何让她信服。 “你办事历来滴水不漏,不曾想此次却让额娘大失所望,你是看中了他唇红齿白,面容俊逸,想要纳入皇宫为驸马?” 向来古井不波的公仪婉儿竟然有些害羞,脸庞隐隐有些发烫,急忙解释:“母后,何故以貌取人,这可不像您的风格。” “清儿的事情我已有安排,此事你就不用过于关注,一路奔波已然辛苦,先行休息去吧。” 公仪婉儿何等聪慧,母后为何如此反常。 沈朝歌则是像个局外人,看看宫女,瞧瞧太监,也没有将纳兰嫔妃的话当作贬低,反正他此行的目的可不是这里。 公仪婉儿带着沈朝歌先行离开,安顿好后者便急匆匆返回毓秀宫。 “母后因何如此?” 纳兰嫔妃屏退下人,拉住公仪婉儿的手,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什么也瞒不过你,可清儿近来每况愈下,我真的是没办法了,于是,我请来了观音斋的二品点灯人静青菩萨。” 公仪婉儿眉头紧皱:“母后,父皇早已定下严规,不得参与宗门之间明争暗斗,不得拉拢恩威帮派,而且最重要的是不得接触各大门派点灯之人。” “此一节我自然知晓,只是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清儿就这么在我眼前...” “婉儿寻得神医葛赵,在北海边境家喻户晓,疑难杂...” 纳兰嫔妃打断:“太医院皆庸人,加之请过无数山野郎中,均是卖弄技巧谋求皇族恩德的无能之辈,我已经麻木了。” 见公仪婉儿还要争取,纳兰嫔妃略有不喜:“我意已决,静青菩萨明日便到,此事无须再提。” …… 未央宫,商都帝国太监大总管黄庆敲门而入。 “陛下,北海王飞鸽传书。” 身着紫黄龙袍之人简要看了一眼:“钦天监可曾验过?” “验过,无误。” 皇帝再无言语,依旧挥动笔杆批注朱红。 “钦天监还传了一个消息,纳兰嫔妃...” 第十六章 杀破狼 公仪婉儿回到沈朝歌处,眉宇间夹带着丝丝忧愁。 沈朝歌却是无所谓:“我说婉儿姑娘,若是空跑一程,该当如何?” 公仪婉儿淡淡回应:“明日你同我一同前往便是。” “若是僭越礼仪?” “无妨,有我在。” 沈朝歌抖了抖肩,望着夜幕,突然想起那日同子夜的战斗,不合时宜的说道:“我是个野郎中,同时也是个商人,你我商议之事便是交易,如今大事未决,葛赵有个不情之请,可否请婉儿姑娘为在下寻得一件趁手兵器,品级至少不低于玄阶。” 世间兵器分等分级,天、地、玄、黄、宝,而在天之上的则为那虚无缥缈的圣器,例如沈家的圣剑金晨曦。 公仪婉儿不置可否,定好的事情自然不会推脱,开口问道:“不知葛公子需要哪种兵戈?” “剑!”沈朝歌没有任何犹豫,剑乃万兵之首,杀力巨大。且今后还有金晨曦等着他,避免生疏,未雨绸缪总归不是坏事。 公仪婉儿宛然一笑:“明日鸡鸣丑时,婉儿定不让葛公子失望。” 这一夜,沈朝歌睡得并不踏实,既有皇宫内院的压抑氛围,也有这床榻太过于宣软,不如隐龙镇破旧的硬板床舒坦。 第二天,待沈朝歌打开房门,公仪婉儿和一众下人已然在门口等候,女子还是那般如沐春风,转身取过四人肩抬的剑匣,递到布衣少年面前:“玄阶兵刃,杀破狼。” 沈朝歌单手将剑匣接住,没想到不知道是剑身还是剑匣居然异常沉重。紧忙局促的双手捧住。 公仪婉儿被少年滑稽的举止逗笑:“此剑至阳志刚,于穷火中锤炼,历时百日,出自铸剑山庄二当家阳冶子,传闻在成剑的最后关头,阳冶子自断一臂投入鼎炉铸剑方的大成。” 沈朝歌抽出巨剑,一股厚重的雄浑之风从剑身传来,通体泛红,刃角并不锋利,剑尖更是错钝。布衣少年隔空挥舞一下,激荡起阵阵涟漪,而且心湖中真气顿时吸收大半。 “好剑!”沈朝歌非常满意,重剑磨皮,巨剑练气,正是当下所需。 但一想到刚才公仪婉儿单手递剑,脸不红气不喘,对迷雾一般的女子更加看不透,修为应当与姜红妆不相上下。 拿人手短吃人嘴短,沈朝歌乖乖跟着公仪婉儿前往毓秀宫。 毓秀宫,一众太监宫女届时如临大敌,大气不敢喘,空气中针落可闻。 沈朝歌和公仪婉儿走入宫殿,一位端庄贤淑的客人坐在床榻一侧。 纳兰嫔妃对沈朝歌的到访略有不耐,但眼下静青菩萨已经准备号脉,点头示意便全身心盯着静卧的女子。 沈朝歌大概已经猜到,那位如同民间妇人模样的女子便是纳兰嫔妃请来的大夫,转头望向公仪婉儿,后者歉意一笑,随后同样紧紧盯着床榻之处。 静青菩萨单手握住公仪清儿柔弱的左手,脸色蓦然大变,仿佛看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随即握住右手经脉,眉头紧锁。静青菩萨伸开五指,隔空由头至脚横移一遭,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反向又走了一遍。 静青菩萨缓缓起身,对纳兰嫔妃施了个万福,走近附耳低声:“娘娘,之前可曾有点灯人探寻过公主玉体?” 纳兰嫔妃异常紧张,急忙回答:“从来没有。” 静青菩萨再度缓缓坐下,双手合十,望着呼吸轻柔的公仪清儿。 纳兰嫔妃看静青菩萨不说话,急上加急:“如何啊?” “贫尼有一法,及其冒险,是否可行不得而知,成则生败则死,此举过于极端,还望娘娘定夺。” 望着窃窃私语的两人,公仪婉儿心中也是打鼓,五指紧握。 纳兰嫔妃揉了揉公仪清儿面无血色的脸庞,拂了拂鬓角的发丝,眼中泪花涌动。似乎做好了决定,对身旁的静青菩萨沉声道:“全仰仗静青菩萨了。” 静青菩萨微微点头,从八尺镜中分别取出谷雨、铜尘、千年古藤以及半碗猩红的孔雀血液,一一摆放整齐。 沈朝歌瞪大眼睛,下意识脱口而出:“点灯人?” 这些物品正是为人点灯的必需物品,他被二叔教诲多年,如何能够不识得眼前之物。 公仪婉儿在如此紧张的氛围中,扯了扯嘴角低声道:“葛公子终于承认了?” 沈朝歌咳嗽一声,找补道:“我只是之前见过一位点灯人施法,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那位点灯人可是姓沈?” 沈朝歌更是如临大敌,揉入被踩了尾巴的猫咪,但还是踮起脚心虚的反驳道:“姓你,叫你大爷!” 公仪婉儿不再拘泥于这个话题,已经得到想要的答案,沈朝歌嘴硬也无大碍。 布衣少年却是有些汗如雨下,走了一个姜红妆,这又来一个公仪婉儿,这帮娘们儿都是学天机的?专门针对沈大爷! 床榻之上,静青菩萨将一堆佐料放置在早已准备好的金盆当中,取出银针对公仪清儿胸口处轻轻下压,后者吃痛,面色紧绷。 静青菩萨也不轻松,在观音斋为千万弟子点灯也比不得这次,毕竟是公主殿下,而且体质怪异。 针头沾染一丝心头血,便以银针为棍,速度由慢而快,将心头血与佐料持续搅拌,直至银针下端一半均被血液浸透,静青菩萨擦了擦额头汗水,重重的吸了一口气,对着刚刚取血的位置重复刺去。 银针下端的红色由心脏为始,急速传播开来。仅仅一个呼吸间,公仪婉儿双腿摆动,手臂摇晃,眉头依旧紧锁,仿佛在抵抗什么。 静青菩萨眼睛盯着床榻之上的公主殿下,见后者突然睁开眼睛,心中大喜,对着纳兰嫔妃欢呼道:“娘娘,成了!” 纳兰嫔妃自然喜不胜收,急忙对着公仪清儿轻声呼喊:“清儿,清儿。” 沈朝歌却是一脸狐疑,这般景象怎么有些熟悉,当初对崔寡妇阴差阳错的点灯之举,前兆和现在如出一辙,似乎瞬间明白了什么,对着身旁的公仪婉儿吩咐道:“若是不想你妹妹暴毙当场,劝前面那位大娘赶紧住手!” 公仪婉儿还没来得及高兴,沈朝歌的话如同一盆凉水浇下,内心天人交战,看了身旁沉着的少年,快步走到床榻之处,对着静青菩萨沉声:“静青菩萨,还请停下!” 静青菩萨单手持续转动银针,眼见红色血液已经吸收近三分之一,此时停下,那不是前功尽弃么? 听到沈朝歌话语的纳兰嫔妃却是拦在公仪婉儿身前:“你当真是鬼迷心窍不成,这些年你到底都学到什么东西了,枉我对你期望如此之高!” 突然间,公仪婉儿刚刚睁开的眼睛缓缓闭上,脑袋慢慢歪向一侧,静青菩萨不知所措的停下手中转动的银针。 第十七章 还魂 纳兰嫔妃如同农家妇人一般慌乱,大呼:“发生什么事了,怎么回事?静青菩萨,你回答我,到底出了什么事了?”丝毫没有了皇室家族的气度。 静青菩萨也是慌了神,眼前公主殿下一动不动,生机急速流失,自己竟然是毫无办法。仿佛是犯了错误的小孩子一样,面对纳兰嫔妃的质问一时间竟然无言以对。 静青菩萨无奈开口:“娘娘,恐怕失败了!” 纳兰嫔妃一屁股坐到地上,口中呢喃:“失败了,失败了...”随后顾不得下人的搀扶,一把抱住公仪清儿的头部,泣不成声。 公仪婉儿也没有办法镇定,莲步轻移,走到沈朝歌面前重重作揖:“还请葛公子力挽狂澜,救我妹妹!” 纳兰嫔妃被公仪婉儿的一句话点醒,似乎刚刚沈朝歌说了停下来的话,顾不得风范,快速跑过来,不料急促间右脚踩到长裙,竟让一个踉跄摔倒在地,妇人此刻却是顾不得皇家礼仪,俯身爬向沈朝歌,仿佛目的地便是大罗神仙,而此刻二人之间的距离,在纳兰嫔妃看来犹如天地之隔一样遥远。 纳兰嫔妃没有在乎凌乱的发丝和褶皱的锦绣长裙,声音中带着哭腔:“还请公子伸出援手,救救我那可怜的女儿!” 沈朝歌没有搀扶眼前妇人,不用反抗的吩咐:“除了公仪婉儿,其他人全部退出去!” 纳兰嫔妃此时再也没有计较沈朝歌的语气,没有在乎直呼公主名讳的僭越,被公仪婉儿扶起后,高声吩咐全部退下。 静青菩萨同样摇了摇头,缓缓走出,同沈朝歌面对面之时开口规劝:“当下已然回天乏术,小友何苦还要...” “你也出去!”沈朝歌没好气的打断。 待众人离去,沈朝歌走到床榻之前,公仪清儿长得和公仪婉儿有三分相似,姿容绝美甚至又有胜之,但当下本就面无血色的小脸,煞白的匪夷所思。沈朝歌没有唐突的拔出银针,而是运转真气,在银针四周轻击,随后在额头,胸口,肚脐三处持续轻点,总算是止住了之前血液的流动趋势。 沈朝歌单手搭脉,公仪清儿已经没有脉象,但沈朝歌心中震惊,他知道这不是死人的脉象,调动心湖真气,对着心脏所在缓缓输入,头也不回的质问公仪婉儿,声音中带着三分怒气:“你妹妹,可是生来便无命灯?” 当下公仪婉儿也不敢隐瞒,点头回应:“正是!” “如此大事!为何我来之前不告诉?” 公仪婉儿沉默不语。 沈朝歌继续问道:“为何你又知道我能力挽狂澜?” 公仪婉儿还是不说话。 沈朝歌气愤的说道:“你也出去!” 公仪婉儿有些犹豫,换来的却是更高分贝的:“出去!” 沈朝歌褪去公仪清儿衣衫,露出迷人的风光,少年眼神异常清澈。单手按住那本不该属于二八年华少女尺寸的胸脯,另一只手快速拔出银针,顿时一股血柱喷涌而出。 沈朝歌没有阻拦鲜血外溢,真气输送不停歇,顺便从八尺镜中取出谷雨、铜尘、千年古藤和一滴黑龙之血,当初二叔也仅仅给他留下一滴。沈朝歌有些犹豫,这滴龙血本来是准备留给傅阳阳的,当下没有选择,只能应急。 公仪清儿本就气血虚弱,眼下更是假死状态,大量排出陈血,肌肤竟然已经开始萎缩。沈朝歌却是对着绝美少女喊了一声:“怪胎之所以被称为怪胎,忍常人不可忍,度常人不可度,越常人不可越,你给老子挺住!” 少女似乎听见召唤,将游离魂魄收归入窍,血柱喷射的更加汹涌。沈朝歌不再犹豫取出银针浸染黑龙之血,黑色血液中伴随着浓烈的能量余波。 银针在沈朝歌十多年的研磨之下,已然是金刚强度,若是刚刚静青菩萨的银针,接触黑龙之血的刹那便会崩裂开来。 女子本属阴,以黑龙之阳刚对抗阴柔,加之龙血的狂暴能量,以阴阳颠倒之法,扭转乾坤。 这正是点灯人的终极杀人技能:剪灯!顾名思义将命灯彻底剪断,再无生还之机,但是公仪清儿却是恰恰相反,本无命灯,以阴阳造化,剪断飞升之路,断绝轮回之渊。 沈朝歌双管齐下,左手真气维持公仪清儿生机,右手持续吸收佐料和黑龙之血,佐料在触碰龙血的刹那间,便急速固化,被龙血吸纳。 沈朝歌双眼布满血丝,如此强大的输出,对于他这个怪胎也是太过于煎熬,心湖中真气成块状的消耗。吐出一口浊气,压榨心湖中仅剩的真气,将银针再度刺入左胸心脏。布衣少年大喝一声:“给老子还魂!” 公仪清儿仿佛是听闻人间召唤,亦或是断绝归墟阴桥,竟然真的有了反应,脚趾抖动了一下,随后便是双腿的剧烈颤抖。 沈朝歌运转“戈”篇法门,轻呼:“杀破狼!” 杀破狼瞬间浮现眼前,以巨剑重量死死压住颤抖的少女。 伴随着银针通体殷红之色全部消散,公仪清儿脸色开始泛红,雪白的肌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红润,通体血管中新鲜血液狂野奔放,犹如一条条游曳的长龙。 沈朝歌耗光体内最后一丝真气,终于听到一声心脏的扑腾之声,而且声音浑厚有力,犹如那帝王引擎砰砰砰开始剧烈跳动。 从阴间走了一趟的公仪婉儿缓缓睁开双眼,看到眼前缓缓向后倒去的少年,朦胧中呢喃:“你是厚土...” 宫殿外,雷声大作,乌云像是着急开会一样,快速占据整片天空,但马上就被太阳刺开一道光柱,且乌云中隐隐约约有点点星辰闪烁。 沈朝歌当初的景象是黑夜见太阳,而公仪清儿却是白昼见星辰! 公仪婉儿率先推门而入,没有先去看是否活过来的妹妹,双手将昏死在地上的沈朝歌抱起,跑出毓秀宫。 身后的纳兰嫔妃看到睁开眼睛的公仪清儿,失声痛哭起来,一句一句的喊着清儿清儿的名字,公仪清儿弱弱的喊了一声娘,纳兰嫔妃更是欣喜若狂,泣不成声,仿佛此刻什么皇权贵胄,什么尔虞我诈都不重要了,她只是一个母亲,为了自己的孩子可以付出一切的母亲。 见到死而复生的公仪婉儿,同样震惊的还有静青菩萨,她这一辈子点灯无数,从未见过没有命灯之人,更没见过一只脚踏入阴间还能全身而还的。心中对那身材高大却瘦弱的少年顿时无比敬佩! 一众下人更是瞪大眼睛,小公主昏迷已经十六年,如今奇迹般生还如何不让人振奋,即便是在人情冷暖尤为低廉的皇家,见到这般结果,仍然是终生难忘。 此时,一道深蓝色身影出现在门口,声音尖而细:“陛下有旨,宣纳兰娘娘觐见!” 第十八章 九天玄女 纳兰嫔妃神色平静,早知道自己当初的决定,肯定会有这么一天,不曾想如此之快。将公仪清儿衣衫整理好,揉了揉少女重焕生机的红润面庞,温柔的说到:“清儿,额娘可能要出去一些时日,这段时间你定要听姐姐的话,安心调理身体。” 公仪清儿十六年未曾下床,只是靠着意识苟活,但谁对她好还是知道,弱弱的应了一声:“母后早日回来,清儿等你。” 纳兰嫔妃第一次听到女儿同她说话,再也控制不住情绪,捂着脸痛哭。 大太监黄庆低声催促:“娘娘,时辰不早了,莫让陛下久等。” 商都帝国,千年传承,无论是贩夫走卒,品秩臣官,皆是名讳相称,太监则就是太监,但是在太监的前面加上一个大字,那就绝对不是简简单单的太监总管那么简单了。 纳兰嫔妃对面前的蓝色衣褂的大太监没有任何上位者的威严可摆,擦了擦脸庞便毅然决然的踏步离去,只是,这一去可能便不会再回来。 …… 公仪婉儿安顿好沈朝歌,急忙返回毓秀宫,只是见到能够下床走路的公仪清儿,和一众御医,唯独不见纳兰嫔妃。女子何等聪颖,当下便了然于胸。无奈的摇了摇头,推开御医紧紧抱住公仪清儿,从未见过表情有过多波动的公仪婉儿小声啜泣,低声道:“清儿,你终于醒过来了。” 公仪清儿在公仪婉儿怀中钻了钻脑袋,细声细语的说:“这些年,辛苦姐姐了!” 公仪婉儿喝退一众御医,拉着妹妹便向外走去。 御医却是一头雾水,小声试探:“婉儿公主,陛下命我等在此伺候,为何又...” 公仪婉儿头也不回的打断:“无需你等,父皇那里我自会去解释。” 有沈朝歌在,这群酒囊饭袋连锦上添花的作用都起不到,看着便想到过去的十多年,被这群庸人耽误的十年! 公仪清儿第一次能够下床,第一次能够走路,第一次可以奔跑,漂亮的眸子弯的像月牙,彻底解放孩童心性,在这毓秀宫大步奔跑! 公仪婉儿也是满脸欣慰,看着双臂舞动的少女,好似那破茧重生的蝴蝶,自由的飞翔。 一个宫女小步走到公仪婉儿身旁,低头请示:“公主殿下,葛公子已经醒来了。” 公仪婉儿喊了一声清儿,便带着后者前往沈朝歌休憩之所。 两位身材、容貌甚至气质都极其相似的姐妹公主,对着沈朝歌恭敬的作揖,公仪清儿眼神中装满的诸多未知,而公仪婉儿却是不在掖着藏着:“婉儿再次拜谢沈公子。” 沈朝歌只是真气消耗过大,心湖几乎干涸,眼下也是略感虚弱。扶着房门的布衣少年自然察觉了公仪婉儿称谓的变化,揉了揉眉心,轻声问道:“说吧。” 公仪婉儿自然明白,娓娓道来:“我同清儿本就是一母同生,几乎就是双胞胎,但据我所知,当年母后生产我俩之时,先出生的婉儿却用力摆动脚丫,意图将清儿踢回腹中,可能这也是我姐妹二人天命所在,一个顺应天道,一个违逆天道。所以婉儿这么多年为清儿之事奔波劳累,也纯粹是为当初那一脚赎罪。” 沈朝歌没有打断,蹲坐在门槛上继续安静的听着。 公仪婉儿继续开口:“婉儿乃是身负气运之人,能够传承天道,顺应商都帝国的气数接引。父皇曾说,我可能便是那接引道人座下的九天玄女转世,可探得部分天机。故而我会略微知晓一些你的底细,还有之前你曾问过我,为何不曾拜入宗门历练,并非我不去,而是考虑到气数流散,父皇让我留在钦天监,简单来说,我加入哪个宗门,哪个宗门便会一飞冲天,换言之,商都帝国没有哪个门派配的上我公仪婉儿入驻!” 沈朝歌有些气愤:“那你岂不是什么都不用干,每天做法探寻天机不就行了?” 公仪婉儿知道沈朝歌有些生气,解释道:“沈公子莫要动怒,婉儿并非有意设局诓骗阁下,邀你前来确实有少部分验证的理由和动机,但绝大部分初衷仍然是清儿。至于沈公子说的探寻天机,也并非那么玄妙,我也有探寻不得的,比如说...你!” 沈朝歌微微皱眉:“何出此言?” “钦天监曾有供奉二十余年的老前辈,只是探寻了你一点皮毛,整个人便暴毙当场。沈公子的命格迥于常人,隐约有那“天下气运十斗,你独占十三斗,天下倒欠你三斗”的意味。如此命格岂是凡夫俗子可以随意揣测。有了前车之鉴婉儿也只能轻微试探,加之自己验证了。故而才有些许伎俩班门弄斧,沈公子天赋异禀,还望不要见怪。” 这公仪婉儿不愧是传承天道秉承气数之人,说话总是让你生不起气来。 但是刚刚被冠以“气运之子”头衔的沈朝歌岂能与凡夫俗子一样,被一番彩虹屁哄得不知东南西北,依旧不依不饶,质问道:“既然你这么能算,帮我算算我二叔一直闭口不提的那个男人在哪?” 公仪婉儿依旧微笑:“你沈家的气数,非比寻常,远远不是一个商都帝国可以包裹的住,请恕婉儿不敢妄言。” 沈朝歌冷哼一声:“哼,尽是些云山雾罩的话语哄骗我。” 公仪婉儿抿了抿红唇:“并非如此,实是天道轮回命中自有定数,婉儿实是该有同沈公子相遇的一遭。” 沈朝歌不再说话,什么上天注定,他此生最讨厌的便是那高高在上的仙人,如何他们不用劳苦便每日垂钓人间气运,品食凡间香火,就能定人命数,甚至只凭自己喜好,就能定人生死,呸,狗屁的仙人! 公仪婉儿搂起裙摆,坐在沈朝歌身旁:“沈公子万可不如此,气运之说虽然虚无缥缈,但确实能够定人长生。” 布衣少年面容古井不波,握紧拳头沉声道:“虽然成功的路上绝不拥挤,但长生之路定然坎坷,那我沈朝歌便渡过劫难,斩断天地连接,杀尽狗屁仙人!” 第十九章 太阴之体 公仪婉儿叹息一声,没有过多规劝,她看着亭亭玉立的妹妹,联想到还有那天定的规矩,导致纳兰嫔妃产女之后仅存三十年阳寿,内心何尝不想着同造化弄人的老天爷拼一把,可终究对她而言,天命不可违,天意不可负,天下更不可误。 沈朝歌忽然记起一事开口问道:“如今你我坦诚相见,我也不必扭捏,之前在游龙郡,我曾预定过一本《引气术》,据我所知,应该是在姑娘手中吧,莫非这也在你的谋划之中?” 公仪婉儿嫣然一笑,将早早准备好的《引气术》拿出递给沈朝歌并说道:“沈公子多心了,实则是为清儿所备,既然当下提及,婉儿自然不敢私藏。” 沈朝歌没好气的说了一句“才怪!”,但手也同样没客气,收下《引气术》立刻放置于八尺镜中。 沈朝歌轻轻咳嗽一声,指了指容貌姿色胜过公仪婉儿半分的少女:“她呢?” 公仪婉儿恢复一如既往的神色:“沈公子是气运加身,那自然,命格非凡的不止你一个...” 公仪婉儿揉了揉身旁少女的小脑袋,继续说到:“至于清儿,她则是百年未见的太阴之体,若我所料不差应是那九幽愫女,是同天道正气敌对的一方,可以说是...” 公仪婉儿略微思虑,在想如何措施:“走过奈河桥,打破孟婆的汤碗;折断阴阳判官的毛笔,薅下阎王爷一把胡子。大概便是这类人了。” 沈朝歌不解:“既然姐妹阴阳矛盾,你又为何如此?” “自然是我还是人,有着七情六欲,我不管她是谁的转世,我不管阵营如何敌对,我只认她是我妹妹!” 公仪清儿咧起嘴角,抱住公仪婉儿。 沈朝歌继续追问:“你是人,她也是人啊,即便是太阴之体,没有命灯,如何得以存活于世?” 公仪婉儿犹豫片刻,如此密辛都已全盘托出,就没有必要遮遮掩掩,于是坦然开口:“这可涉及我皇室机密,乃是皇城下方关押着...” 公仪婉儿没有继续陈述,站起身来,隔空喊道:“有劳静青菩萨大费周章,前往都城一趟,替皇室排忧解难。” 静青菩萨缓缓的从紫檀柱子后现身,面色忐忑,自己没帮上任何忙不说还差点误了大事,连忙赔罪:“公主殿下言重,贫尼惭愧至极。” “不知静青菩萨到访此处,所为何事?” 静青菩萨抬头看了看沈朝歌,后者伸出手指了指自己纳闷道:“找我?” 自己难不成继承的是桃花气运?总是不停的有女子出现,居然连五十多岁的尼姑都不例外。 静青菩萨汗颜,断断续续的开口:“葛公子莫要多想,贫尼只不过是知晓公子的天人手段,不曾亲眼所见,甚是遗憾,故而前来请教一番,既然公主殿下皆在,在下改日再来叨扰。” 公仪婉儿挑了挑眉头,看向沈朝歌,布衣少年恢复大半气力,也是站起身来:“菩萨莫走,在下还真有一事相求。” 静青菩萨转过身,受宠若惊:“葛公子有何吩咐,贫尼无不遵从。” “谈不上吩咐,只是想请菩萨帮忙保守秘密,回观音斋之后,不可对旁人提及我来过皇室,若是问及公仪清儿,还请承认是菩萨医治好的。” 静青菩萨一头雾水,这般手段的点灯人别说各大宗门,便是皇室也得尊为座上宾,为何隐瞒身份呢? 公仪婉儿向前一步说到:“菩萨莫要多想,葛公子家族传承多年,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不想参与到宗门之间的尔虞我诈,更不想蹚皇室的浑水,若非婉儿端茶递水服侍多日,加之葛公子怜悯,菩萨也定然不会在此见到公子。” 一旁的沈朝歌咋舌,这公仪婉儿可真特娘的会编,但是也就坡下驴:“实在是家族仇家太多,隐匿江湖多年,还望菩萨守口如瓶。” 公主殿下发话,静青菩萨自然不敢多嘴,紧忙应承,但还是不死心的试探道:“若有闲暇,不知葛公子可否屈尊前往观音斋做客,也好在点灯之事上请教一二。” “一定一定!” 待静青菩萨离去,公仪婉儿打趣道:“想不到沈公子不仅扰得新娘,竟然还能够折服年逾半百的尼姑道人,小女子佩服佩服。” 沈朝歌小脸一红,无法反驳。 一直没有说话的公仪清儿宛然一笑,倾国倾城。 这时,沈朝歌正准备继续刚才的话题,皇城地下到底藏着什么,第二个不合时宜的人出现,正是那情理之中意料之外的大太监黄庆。 黄庆对公仪婉儿弯腰作揖:“恭喜七公主康复如初,陛下听闻此事龙颜大悦,老奴特来请两位公主前往未央宫。” 能够禁受黄庆躬身的,整个商都帝国都不超过一只手之数,而眼前的公仪婉儿正是其中之一。 公仪婉儿转身走向沈朝歌,脸上挂着春风一般开口说道:“此事容婉儿日后再向沈公子解释,至于点灯之事,事关沈公子身份的声音小女子定然全部按下,同时也请沈公子将清儿的身份切勿外传,婉儿先行谢过。” 沈朝歌不置可否。抬起手指了指东方。 公仪婉儿瞬间明白:“三皇兄预计七日之后出发,而且各大宗门皆会委派强力人手协助皇室,届时沈公子可以光明正大的以悬灯宗弟子身份前往。” 沈朝歌点了点头,可如今皇室与宗门之间的微妙关系,各大宗门最多也就委派年轻一些的弟子露面,绝对不会派出真的高手,虚与委蛇一番便是了。 沈朝歌想了想,还是去找了一下静青菩萨,指导谈不上,倒是也要请教一些点灯事宜,二人相谈甚欢,待夜幕降临,沈朝歌从静青菩萨处走出,年逾半百的尼姑一脸满足。 同样沈朝歌也受益匪浅,这点灯人品阶的提高,原来是依靠火焰,为低级修士点灯自然仅仅凭借技巧娴熟便可,可更高品阶的点灯人,则需要引火入体,火焰的强弱影响进阶速度。 当今天下,以净火、业火、黑火、金火四大神火为最,此四种乃是远古传承,只得听闻,不曾见到。在之下便是圣火、天火、鬼火、妖火。 沈朝歌叹息一声,恐怕得抽时间前往扭曲丛林击杀妖兽收取妖火了。回到华贵的寝宫,盘膝而坐,倒运《周天搬运》气篇法门,将干涸的心湖重新注入生机,但为公仪清儿点燃命灯,已然是动摇了心湖气海的根基,况且沈朝歌心湖如汪洋一般,若是全力恢复,至少也需半个月,于是乎掏出那本泛黄的《引气术》,少年以气篇法门为基,修行《引气术》毫不费力,如鱼得水般顺畅。 五日之后,沈朝歌心湖,汪洋大海汹涌澎湃。 伴随着《引气术》上文字缓缓消散,《周天搬运》气篇第二层隐隐打开,只露出抬头撰文,寥寥数字:“入得二曜燃灯,一步入止,同境无敌。” 第二十章 毕方 沈朝歌吐出一口积郁多日的浊气,自言自语道:“如此看来,只要将气篇第二层修炼完成,进入二曜燃灯境界,便可以跨过分灯的步骤,直接达到二曜燃灯止境,同境界没有敌手。何况我还没有命灯,真是量身打造的通天法门。“ 修炼命灯之人,一元悬灯不必多谈,入得二曜燃灯境界后,再想更进一步,便要将本源命灯进行剥离,修炼佐灯为辅。简单来说,三阳云灯境界晋级,则需要额外修炼出三盏佐灯,方才叩得四唯海灯境界门槛;而四唯海灯境界想要晋级,则需要额外修炼四盏佐灯进入五福天灯境界,以此类推。 沈朝歌养伤期间,公仪婉儿几次来访,均是察觉前者闭关的状态,便是陪同公仪清儿在皇宫中玩耍,后者夹带着孩童心性,对一切事物都是异常好奇,但同时,也是不喜不悲,性子确实越来越冷清,与公仪婉儿云淡风轻略有相似,但气韵却是大相径庭。 公仪婉儿静静那道倩影,弯着腰,蹲在花园,给自己刚刚栽种没几天的扶桑树浇水施肥,仿佛怕吸水不均,又站起身跑到另一侧继续浇水。 这些时日,公仪婉儿压根就没有刻意的去矫正妹妹的举止和言谈,因为她知道,后天所加之的一切都是徒然,她本就是绝地通天的气运传承者,也没有必要多此一举。 公仪清儿蹦蹦跳跳,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可神色略带丝丝喜悦。垫着脚拔高身形同公仪婉儿比了比:“还是姐姐高一些,不过再过三五年,我就会比姐姐高了,若是姐姐也继续长高,那我就拿扶桑树同你比。” 公仪婉儿揉了揉妹妹的小脑袋,微笑道:“珍惜当下的光景吧,父皇吩咐过了,过些时日,你便要前往各大宗门了。” “那姐姐为何不去?” 公仪婉儿很自然的说:“姐姐替清儿看着扶桑啊,若是中途缺肥少水,亦或是被人捣鬼,那你还怎么跟我比呀?” 公仪清儿咧嘴一笑:“还是姐姐最好。” “姐姐,还有一事,那天沈朝歌施法救治我之时,清儿在弥留之际分明感觉踏过了归墟之渊,却被一位老奶奶推了回来,而且好像有人喊了一声厚土...” “清儿!”公仪婉儿厉声打断。 “此事涉及阴阳轮回,任谁也不可以告知,藏在肚子里。” “姐姐也不能听么?” 公仪婉儿点点头,深吸一口气,非但是不能听,更是不配听。 至于二女的母亲纳兰嫔妃,自然是被打入冷宫,度过人生最后的时光。 沈朝歌伸了个懒腰,走出门来,公仪婉儿自然的迎上:“沈公子,今日便可出发。” 沈朝歌对公仪婉儿也不再设防,淡淡回应:“姑娘叫我朝歌即可,正如你所说,我这人招蜂引蝶,妇女之友,算不得公子。” 公仪婉儿微微扬起唇角:“至于上次你我剩余的话题,既然被人打断,便不是现阶段可以告知,但婉儿仍然斗胆泄露一丝天机,下方藏着的东西对你有大用,时机到了你自然就会赶回来。” 沈朝歌没好气的说:“以后你我说话,别整这些云山雾罩的,小爷不喜。” 公仪婉儿施了个万福:“婉儿遵命!” 公仪清儿走到沈朝歌面前,对布衣少年第一次开口:“清儿姓名是公子救回来的,清儿感激不尽,在此拜谢。” 沈朝歌对这个妹妹倒是没太多印象,毕竟接触不多,但是太阴之体可能近百年再也见不到第二个,也是礼貌性回应:“公主殿下言重!” 公仪婉儿莞尔一笑,一个公主殿下一个婉儿姑娘,称谓的不同更代表是在其心中地位的不同。 公仪清儿犹豫一番,难得有些脸红,声音细弱如蚊蝇:“那日,沈公子为我医治之时,我那衣衫……” 沈朝歌如临大敌,紧忙摆手否认:“我可什么都没干,天地良心啊,当时情况紧急,若非如此,我可没把握将你还魂。” 沈朝歌感觉语气有些弱,对着一旁的公仪婉儿赶紧使眼色。 公仪婉儿哈哈一笑,拉住妹妹小声解释。 “婉儿、清儿,你们都在啊。”一位英气勃发,气宇轩昂的男子大踏步走来。 “三皇兄,果然守时。” “清儿,你积郁多年,如今能够重见光明,皇兄打心里为你高兴。”三皇子公仪阳希爽朗笑道。 公仪清儿面色毫无波动,在她心里,只有姐姐一人而已,其他人还不配同她讲话,就算是陛下也没有多少好脸色。 若非沈朝歌对他救命之恩,恐怕也不会主动道谢。 公仪婉儿打圆场:“这位沈朝歌公子本为悬灯宗弟子,乃是我前往观音斋的路上遇到,自幼便踏足山野,识得奇珍异草,正巧静青菩萨缺少一味药材,便与我同行而来。” 公仪阳希恍然,怪不得一介平民可以踏足皇宫,而静青菩萨救治公仪清儿的事情在皇室已经不算秘密,如此说辞倒也对得上。 “此次三皇兄前往棋剑府境内碧水寒潭,悬灯宗一脉也会安排人手前往,劳烦三皇兄顺路将沈公子护送一程,与悬灯宗人马会合。” 公仪阳希长年久居军营,只管带兵打仗,冲锋陷阵,不免心思简单,为人豪爽,不过也因此无需前往宗门历练。 于是大袖一挥,沉声说道:“就这点小事,我还以为你唤我来有什么大事,包在我身上了。” 仍然有些不放心,公仪婉儿继续交代:“沈公子此番前来,实则是帮了大忙,三皇兄切不可怠慢。” “皇妹放心便是!” 沈朝歌不置可否,对着公仪婉儿道别:“如此,走了?” “公子一路小心。” 说罢,便被公仪阳希搂着肩膀离去。 公仪婉儿望着沈朝歌,公仪清儿看着公仪婉儿。 公仪清儿嘴角勾起:“别看啦,已经走远了。” 公仪婉儿目光依旧停留在那,仿佛想要透过围墙找寻到那道被遮住的身影。若有若无的哦了一声。 “我说姐姐,你该不会真的喜欢上他了吧?” 公仪婉儿竟然刹那间失神,脸庞有些微微泛红,狡辩道:“你胡说什么,你个小孩子家家,懂什么男女情爱!” 公仪清儿小手垫在下巴上,叹息道:“我是不懂,可我也知道你是天道传承,他是断绝仙路,终究不是一路人。还有我与你只差半个时辰,我才不小了呢。” 公仪婉儿附在公仪清儿耳边小声说了些什么,后者神色茫然。 公仪婉儿没有再说话,拉着公仪清儿的手,转过头,也转过身。 …… 第二十一章 戈篇 沈朝歌陪同公仪阳希一起,身后跟随一众训练有素的兵马,并且陪同之中还有两位二曜燃灯境界,一位三阳云灯境的贴身扈从。至于公仪阳希,沈朝歌猜测估计也就是二曜燃灯止境最多。 刚刚走出皇城不久,车队便停下来,小太监缓缓走下马,对着三皇子公仪阳希传令,公仪阳希有些纳闷,挠了挠脑袋,望向后方的两人。 正是公仪清儿和一位不惑年纪左右的宫女。 公仪清儿走入车队,很自然的走到骑马的沈朝歌身边,淡淡说道:“我与你同行。” 沈朝歌听的清楚,这话是对自己说的,而不是公仪阳希。随即开口道:“我跟你不熟。” 公仪清儿也是简单几个字:“我跟你也不熟。” 公仪清儿身后的女子张凤面色不悦,插嘴道:“哪里来的野小子,敢对公主殿下如此说话。” 沈朝歌没有理会,双腿夹了夹马腹,单骑而去。 公仪阳希接到皇命之后也没说啥,吩咐众人开始出发。 这一路,气氛极其尴尬,公仪清儿和公仪婉儿完全两个性子,在前者看来,能够入的她眼睛的除了姐姐,在没有第二人。沈朝歌也是勉强入眼。 至于什么三皇子之类,不值一哂。 沈朝歌爱搭不理,公仪清儿也是清冽不语,只剩下心思单纯的公仪阳希,大大咧咧也不知道该说些啥。但是他还是觉得,除了那卧床多年而又神秘的七皇妹,沈朝歌应该比较好接触,对着布衣少年说道:“沈公子,悬灯宗近来是不是要到了宗门大典的日子了?” 沈朝歌思绪回转到当初入宗门之时,却是有提及每年的桂花时节首日,为悬灯宗年度大典,为期七日,届时会邀请诸多宗门前来做客,同样会邀请皇室前来主持,似乎还有诸多活动,主要是沈朝歌当时也没有仔细听仔细看,细则就不是很清楚。 淡淡回应:“应该没多久了,皇子殿下如此关心我悬灯宗,可是有什么想法?” 公仪阳希被沈朝歌话语一怼,有些不知所措,他分明只是没有话题想要缓和一下氛围,没想到这悬灯宗弟子竟然丝毫不给皇室面子。 身后的张凤则是冷哼一声。 公仪阳希略感局促:“皇族分工明确,对于宗门之间管辖并非在我,我只是监管禁卫,维护皇城安全而已,沈公子可莫要瞎想。” 沈朝歌眼下还看不透这公仪阳希是真傻还是假精明,不再说话。 皇室军马开路,走的异常顺畅,山野大盗土匪绺子更是躲得远远地。 这一日夜晚,沈朝歌独自抓了野鸭在河边生火炙烤,没有同皇室成员一同用膳。金黄色的鸭肉皮在篝火的炙烤下慢慢开始流油,沈朝歌再撒上一些佐料,没多时,香气扑鼻。 布衣少年正准备撕下一个鸭腿,公仪清儿却是闻着味道走来:“你是怎么做到的?”沈朝歌不知道她问的是鸭子还是什么其他的。他从小包揽家中一切大小事宜,厨房更是他和二叔最基本的果腹之地,烤一只鸭子根本算不得什么。 沈朝歌犹豫了一下,将鸭子的左腿撕下来,丢给公仪清儿,不耐烦的说道:“只给你一个,别想多要。” 公仪清儿顾不得烫,学着沈朝歌的模样,丢掉丝绸手帕直接用手拿住,放入嘴中,顿时肉香扑鼻。公仪清儿也想不到这野味竟然如此好吃,同皇宫内的珍贵菜肴完全不一样。三下两下一只鸭腿便是消化完毕。 于是,公仪清儿继续伸出小手,就在沈朝歌身旁放着,也不说话。 沈朝歌不想理会,但是一个姑娘家而且还是个公主,一直举着手也不是那回事,嘟囔了一句拖油瓶,将另外一只鸭腿也递给公仪清儿,而自己则是吃着鸭屁股。 公仪清儿不再拘束,搂起华贵的裙摆,就坐在离沈朝歌一尺左右的地上,顾不得形象,吃的满嘴是油。 沈朝歌见这丫头吃的飞快,也加快速度,生怕连鸭屁股都给抢了去,囫囵吞枣一般的疯狂往嘴里送。 公仪清儿吧唧吧唧嘴,淡淡说了一句:“你还不错。” 沈朝歌理都不理,继续啃肉。 自此之后,每个晚上的餐食都是沈朝歌抓野味,公仪清儿在一旁眼巴巴的盯着,甚至于最后同沈朝歌一起抓野味。也许连公仪清儿也不知道,自己同布衣少年的话多了起来,也有些喜欢上了他每日的烤肉,好像也习惯了一个少年的存在。 而更离奇的是,公仪清儿每日陪同布衣少年打猎、磨针、席地修行,自己不知不觉中俨然已经摸到一元悬灯境的门槛,可能这就是怪胎之间的默契。 “喂,今天怎么又是鱼,抓鸭子啊,我想吃鸭子。” “爱吃不吃!” “那我自己去抓。” “哎,你……” 沈朝歌自然知道公仪清儿毫无修为,如此冒险,恐怕不妥。 当然,沈朝歌也没有察觉到,变化的不只是公仪清儿,还有他自己。 断断续续的日子持续月余,悄然而逝。 一行人终于踏入棋剑府境内,距离那碧水寒潭也仅仅几十里路。 公仪阳希大手一挥,吩咐部分兵马留在此处留守外围,安排斥候查探附近情况。自己本部兵马前往碧水寒潭附近安营扎寨,同时等候距离此处较近的各大宗门。 棋剑府首席大弟子曲昌等候多时,毕竟是自家地盘,早已将皇室停居之所安排妥当,曲昌面向公仪阳希躬身作揖:“棋剑府曲昌见过三皇子殿下。” 公仪阳希点了点头,骑在马上淡淡开口:“有劳曲昌公子,其他宗门如何了?” 曲昌回应:“除了棋剑府弟子,盘龙教、普陀山、泗水堂、观音斋、问世山庄以及悬灯宗皆是未到。” “无妨,本就没到约定时日,我们脚程快些,先行在此住下。但是周围情况需快速摸清,当然,还有我们此行的目标炽火天蟒最新动态。” “曲昌领命。” 曲昌接到的传信便是只有三皇子带队,自然是不知道还有公主殿下的存在,只不过向车队后方走去之时,看到公仪清儿那惊为天女的姿容,明显是停顿脚步愣了一下。 沈朝歌却是一脸焦急的到处寻找,正准备翻身下马问问这个曲昌,一个正在搭建帐篷的淡蓝色道袍映入眼帘。 沈朝歌对公仪清儿说:“今天你跟你哥一起吃饭,我有事。” 公仪清儿还没等说话,沈朝歌三步并作两步,向水潭边上冲去。 伸出胳膊捆住淡蓝色道袍男子的脖子,并用力勒住向后拉扯,后者明显略微停滞,放下手中木桩,口中念念有词,这哪来的混蛋,竟然敢背后偷袭本大爷! 第二十二章 道理 “朝歌?” “阳阳!” 傅阳阳转过身,丢掉手中木桩,重重一拳打在沈朝歌胸口,一脸不情愿的说道:“我的好弟弟,终于舍得来见你傅大哥了?” 自从二人从隐龙镇分别,恐怕已经快过去半年之久,沈朝歌同样是激动不已,揉了揉略微疼痛的胸口,随即开口:“这不是来了么?” “我说,你这吃了牛粪啦?这么大劲儿?” “这么一比,看来还是你厉害,有个牛气哄哄的兄长,我就不行,兄弟还在狗屁一元悬灯境徘徊。” 沈朝歌眉头一跳,拉着傅阳阳的袖子:“二曜燃灯了?” 傅阳阳一脸不好意思:“哎,没办法,用了半年多,才二曜燃灯止境,不好意思说,丢不起那人。” “你给老子滚!不对啊,你突破谁给你点的灯?棋剑府的人?” 傅阳阳看向乡巴佬一样的沈朝歌:“经点灯而突破止境的皆庸才耳,你傅大爷生来便不需要他人帮衬,岂需别人点灯?” 沈朝歌自认他口齿还算伶俐,但他若称第二,那敢叫第一的便只有傅阳阳。但傅阳阳的话确实是事实,自己突破止境的修士,无论真气强度、肉身强横以及招式功法,同点灯人协助都是云泥之别。但浩浩人海,又有几人能够自行突破桎梏。 沈朝歌从八尺镜中掏出一堆东西,有钱银、名贵草药、宗门分发的丹药等等,一股脑丢给傅阳阳,只不过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小声道:“本来有一个最珍贵的东西准备给你的,怪我,不小心给弄丢了。” 傅阳阳见不得沈朝歌这番做派,又是怼了一拳:“如此娘们姿态,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 沈朝歌忽然想起什么,没有任何犹豫,将自己几乎就没有拔出剑鞘的杀破狼取出,递给傅阳阳。 傅阳阳也根本没多想,看都不看,一股脑都收下,在他看来,沈朝歌的便是他的,没有什么舍不舍得,重不重要。 随后开口问道:“哎,我一直留意悬灯宗,你怎么突然和皇室来了?刚才搭话的女子是谁,莫不是你把哪家郡主给抢了?” 沈朝歌甩开傅阳阳手臂,无奈的说道:“人家是公主,应该是排老七,我救过她的命,仅此而已。” 傅阳阳伸出两个拇指,对向弯曲,挤眉弄眼:“尝过了?” “你能不能死啊!”沈朝歌回怼了傅阳阳一拳。 却也借机话题一转,一脸贱笑:“那敢问傅大爷,哪位仙家女子入的您的法眼?” 傅阳阳却是小脸一红,竟然有些不好意思,向沈朝歌身后走去,沈朝歌抓住机会一个脚绊将前者绊倒,追着问:“还真有!你小子行啊!” 傅阳阳躺在地上也没起身,挠了挠头:“前段时间,观音斋到我棋剑府拜山,探讨当下与皇室微妙关系,我瞧见一位女弟子,那可真叫一个清新脱俗,后来问的姓名叫做赵辰宜,我第一眼便认定他是我傅阳阳的媳妇,也就是你今后的嫂子。” 沈朝歌吧唧嘴啧啧道:“人家同意了么,你就媳妇媳妇的,何况人家或许已经是出家之人,你连尼姑都不放过。” “我需要她同意?我又岂会嫌弃她的身份,即便他是青楼中风尘女子,我一样不在乎!” 沈朝歌一脸无奈,天底下最不讲道理的人,同时也认为自己是最讲道理的。 二人勾肩搭背的离开驻地,在水潭边生起火,开始烤鱼,期间沈朝歌跑回来一趟,取了一些酒水,这是他第一次喝酒,但是真特娘的痛快。 二人时不时嬉笑,时不时沉默,酒杯对碰之间,夜色也是缓缓降临。沈朝歌说了很多,仿佛要将这些时日的经历全部兜底一股脑倒出来。说了北海的老李,也谈及了魔教魔女,当然还有成为鬼人的崔寡妇。傅阳阳也谈及她那未过门的媳妇如何如何漂亮,如何与众不同,满脸得意。 另一侧,依照公仪清儿对沈朝歌的了解,加之公仪婉儿的话语中谈及,如何也不能将眼前这个酒气熏天的少年,和那个力挽狂澜的金针圣手对应上。想必他这段日子过得也不痛快,内心压抑的太多竟然没有一个人可以倾囊述说,而这个棋剑府同沈朝歌差不多高的少年,应该是对他很重要的人了。 张凤为公仪清儿披上一件狐裘袍子,说道:“殿下,临近碧水寒潭会越来越冷,您千金之躯,切不可沾染风寒,否则奴婢没办法向陛下交差。” 公仪婉儿没有说话,张凤却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小声开口:“奴婢有一句话,憋了一路,不说实在是不痛快,若有冒犯,还请殿下见谅。” 公仪婉儿只是微微转头,看了一眼张凤。 张凤顿时感觉一股凉意扑面而来,声音有些颤抖:“那个悬灯宗的弟子,罔顾法度,不知礼仪尊卑,对三皇子并没有任何敬意,更甚者,他何德何能,每天陪着殿下一起用膳,奴婢实在是想不明白,就连悬灯宗都要依附于皇室,他区区一个弟子,哪来的胆子敢如此做派!” 张凤正准备加重语气说下去,公仪婉儿面色阴沉下来,阻断张凤的话,同时也一反常态开口:“不为什么,只因为他叫沈朝歌!” …… 等待了五日左右,各大宗门开始陆续到来,而沈朝歌也被傅阳阳引荐给棋剑府的大师兄曲昌,傅阳阳还不忘警告曲昌这是他过命的兄弟,可不能以师兄身份欺辱沈朝歌。 曲昌自然是笑着称是,傅阳阳现在已经是棋剑府府主亲传,修行速度快的惊人,一日千里,尤其是以近身肉搏著称,先有外门弟子进入内门,而后又被府主慧眼识珠,跨过内门弟子直接纳为亲传,如今更是被棋剑府上下当作接班人去培养,曲昌这个大师兄是彻底失宠喽。 盘龙教、普陀山、泗水堂、问世山庄先后前来报到,只有观音斋和悬灯宗尚未抵达碧水寒潭营地。果然和沈朝歌猜想的不差,基本上别说掌律、峰主这类人,就连长老客卿都没有委派。各大宗门说辞基本上一样,给年轻人历练的机会,至于真假就不得而知。 傅阳阳等的有些焦急,撞了一下沈朝歌,朝着皇室居所扭了扭下巴,示意过去给问问,沈朝歌嘟囔着不去。 傅阳阳却是勒住脖子大声说道:“你难道不想早些见到你未来的嫂子?” 沈朝歌白了一眼,无奈的起身走进营帐,可却扑了个空,公仪阳希考察地形去了,于是走出来对着傅阳阳抖了抖肩膀。 公仪清儿却是掀开帘子,轻声说道:“你这几日都不在皇室营帐。” “我不是说了么,我有事!” “那人对你很重要?” 沈朝歌笑了笑,重重的点头嗯了一声! 第二十三章 信函 第二天,悬灯宗弟子缓缓到来,带队的正是大师姐百里清照,白衣女子见到沈朝歌异常高兴,但见到容颜姿色丝毫不弱于自己的公仪清儿,与沈朝歌有说有笑,顿时心里不是滋味。 百里清照一旁的师妹秋词冷哼一声:“百里师姐,这就是你日思夜想的沈朝歌?如此花心,哪里值得你这番惦念。” 沈朝歌见到百里清照也是一喜,快步走过来,洋溢着笑容的少年,如同和煦的春风,布衣仍旧是布衣,只不过个子高了一些,面庞坚毅了几分。 沈朝歌笑着打招呼:“百里师姐,许久未见啦?” 百里清照有些不知所措,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声:“是好久不见了,沈师弟都变样了,我都要认不出了。” 沈朝歌挠了挠头,对身后弟子一一打了招呼,随后对着公仪清儿摆了摆手,意思自己就不回皇室营帐,自家人来了。 公仪清儿点了点头。 沈朝歌对着百里清照一顿问,有家长里短,有宗门近况,忽的想起那个山羊胡子少了几撮的老头儿,笑着问道:“陈书海老头儿咋样了?” 百里清照心中犯堵,布衣少年越是这样风轻云淡,她就越是生气,没好气的说道:“挺好的。” “已经死了。” 沈朝歌一脸不解,百里师姐平日不这样啊,谁惹到她了。没有继续追问,便随同大部队一同前往周边寻找地点安营扎寨。 三皇子赶了过来,对着百里清照笑了笑:“清照,我们又见面了。” 百里清照没给好脸色:“据之前皇室信件所言,此次带队的皇族之人本不是你。” 公仪阳希挠了挠头,汗颜道:“二哥前往大邑帝国商谈要事了,故而就安排我来了。” 百里清照没有再说话,公仪阳希本就是习武的汉子,何尝能够知道女子的心思。 悬灯宗众人前往周边,沈朝歌却是留下同公仪阳希悄悄说到:“咋滴,看上我家师姐了?” 公仪阳希被点破心思,有些不好意思:“冲锋陷阵我绝无二话,带兵打仗我亦不顾生死,可这男女情爱,我是真的不在行,总不能拿刀逼着人家吧。” 沈朝歌啧啧道:“你就逼着她,用皇族身份压她,看她如何。” 公仪阳希急忙摆手,万万不可。 沈朝歌出歪主意,小声说到:“如今周边好地方都被其他门派占了,悬灯宗来得晚,你何不给安排个进可攻退可守的宝地,博得我师姐欢心。” 公仪阳希叹气道:“这我不是没想过,但为将者最忌讳亲疏远近,如此安排能否博得美人一笑不说,对于中央集权的削弱却是必然。” 沈朝歌笑着点了点头,拍了拍公仪阳希的肩膀:“你小子也不傻么,懂得轻重,我晚上去帮你说说。但是有哪些皇权范畴内,不影响集中管辖的好办法你自己去想,我就帮不到你了。” 公仪阳希重重拍了拍布衣少年的胸膛:“全依仗沈公子了!” 夜晚,沈朝歌同百里清照同坐在临时据点一处篝火旁,白衣女子百无聊赖的丢了一根树杈扔进火堆,没有理会沈朝歌。 秋词带着一封信函走了过来,瞥了一眼布衣少年,对百里清照轻声道:“师姐,这是皇室刚刚送来的信件,应该是各大参与门派同时分发的。” 百里清照拆开密封,信上写着:近日乃是悬灯宗宗门庆典,各门派切勿与之发生冲突摩擦,诸位弟子还请以礼相待,在后续进入寒潭之后需多加帮衬,维护各家和平发展之友谊,加强门派弟子通力合作之密切,助力皇室统筹全局之聚合,望周知! 秋词笑着说:“据我所知,以往皇室主持的行动从未见过这番函件,恐怕这不是皇室主动修好,对我悬灯宗另眼相看,而是单纯是因为师姐的缘故。” 百里清照冷哼一声,望向一旁的沈朝歌,后者双手一摊,这跟我有啥关系,又不是我让他写的。 但沈朝歌也嗅到一丝不寻常的意味,这封信函看似维护悬灯宗,分明还有挑拨的意味在里面,恐怕公仪阳希写不出来,背后还有人在。 百里清照将信函丢入火中,对沈朝歌开口:“你怎么同皇室走得这么近了?” 沈朝歌简单概括:“北海遇到的,帮了点忙,也不算特别密切。” 沈朝歌借着势头规劝:“师姐,我瞧那三皇子为人正直,心思...” “沈朝歌!”百里清照大喊一声打断。吓了沈朝歌一跳。 “你知不知道,我们与皇室早晚要决裂,你知不知道,如今的帝王是何等的狠绝,你知不知道,各大宗门如今都如履薄冰,你在这个关头还徘徊在两方之间,这是要出大事的!” 沈朝歌本以为百里清照发火是因为他帮着三皇子说好话,不曾想是这个层面的事情。 百里清照仍旧不解气,继续抬高音量说到:“还有一事,当年参加隐龙镇镇压鬼祸的一众弟子,如今只剩下我一个了。” 沈朝歌大惊:“什么?” “宗门为了你,专门开了高层会议,最后决定将所有知情之人全部秘密处理,就连掌律都没有阻拦,这是何等的待遇,你到底知不知道!”百里清照带着哭腔嘶吼道。 “长岁也没拦着?” “这是掌律第二次破门规,坏礼仪。而且两次皆是因为你。” 沈朝歌略加思虑便猜的大概,高层中应该基本上知道自己点灯人的身份,意图将自己拉在悬灯宗的大船上,不想将点灯人这等奇缺资源拱手推给皇室。 见沈朝歌不说话,百里清照一针见血的问道:“若是将来真有那么一天,你站在哪边?” 沈朝歌有些头疼,如今宗门、皇室还有之前抛出橄榄枝的魔教姜红妆,实在是当下没考虑到的。 “真有那一天,我自会决断。” 百里清照不再追问,起身便要离去,犹豫了一番还是淡淡说了一句:“我对那公仪阳希,没有任何好感。” 这时,秋词又是跑了过来,沉声道:“师姐,问世山庄的弟子和我们悬灯宗发生冲突,现在怕是已经打起来了,我们都等着你过去主持大局。” 百里清照眉头微皱,对篝火旁的布衣少年吩咐:“沈师弟,你与我一同前往。” 第二十四章 第二封信函 沈朝歌不置可否,跟在百里清照身后,心中盘算着利弊。 碧水寒潭山脉侧翼,双方已经厮杀起来,刀剑交错,也不知道是哪边先动手,见了血,另一方见状则是彻底不管不顾,放手开打。而且打着打着除了问世山庄,似乎泗水堂也加入战场,而且矛头都是指向悬灯宗。 百里清照三人急速赶来,心中盘算不好,这怕是皇室借抓捕妖兽为饵,让本就因为气运之争闹得不可开交的宗派彻底撕破脸。百里清照大声喊道:“住手,悬灯宗弟子先行退后!” 山下一众弟子被声音呵斥,悬灯宗弟子白衣皆是沾染血迹,退后对着百里清照报屈:“师姐,问世山庄好生无耻,不打招呼突袭我阵地,而且言辞恶毒,极其难听。” 百里清照沉声道:“西门剑疾,你站出来!” 问世山庄大弟子西门剑疾一脸无所谓,脱离人群,横剑于胸前,伸出舌头舔了舔剑身沾染的悬灯宗弟子的血,嗤笑道:“不知是百里师妹驾到,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百里清照面色不悦:“不就是上次商都大比你输给我半招,何至于此,这般行事,未免太过小家子气。” 西门剑疾收剑入鞘,吊儿郎当的回怼:“知道你百里师妹厉害,在悬灯宗首屈一指,我忍了;也知道悬灯宗在皇室受宠,每次宗门气运分拨都是你悬灯宗分的最多,我也忍了;可当下是皇室牵头猎杀妖兽,那封信函,如此明显的包庇分摊不均,我可不想再忍了。我西门剑疾习剑多年,自然知道宗门法度,可如今之事,想让我咽下这口气,你问问我问世山庄弟子答不答应。” 泗水堂于德友向前一步,冷笑道:“西门师兄说的是,你悬灯宗向来以商都帝国第一宗门标榜,你们陆宗主修为通天,我等小辈自然不敢妄言,可不能宗下弟子也是鼻孔朝下吧。各大宗门都是按时就位,观音斋女流之辈抛开不谈,只有你们悬灯宗高高在上,压轴出场,无非不就是彰显悬灯宗执牛耳者的地位么?我泗水堂如何能服!” 百里清照没有被吓退,反而是抖了抖白袍,厉声道:“少跟我翻旧账,宗门之间明争暗斗不是今天你打伤我弟子的理由,而且信函是皇室下发,与我宗门弟子又有何关系,若有本事可以去找皇室的麻烦,拿我们悬灯宗出气,真当我们是泥捏的不成。” 西门剑疾咧嘴阴笑:“那不妨就刀剑下面见真招,我倒想看看师妹这些年剑法如何。今日,问世山庄西门剑疾,问剑百里清照。” 泗水堂于德友内心一喜:若是悬灯宗在百里清照的带领下,同问世山庄拼杀起来,那就坐实了与皇室的关系,届时我泗水堂推波助澜,彻底将悬灯宗推到各大门派的对立面,那可是天大的好事。 秋词虽然神色激动,但也是快速冷静下来,拉着百里清照小声说道:“师姐,在此处与其他宗门开战,于法度不符,且掌律出发之前有言,要将众弟子全须带回,不妨我等禀告皇室,由皇室出面化解干戈。” 百里清照胸脯气的鼓鼓的,自己还不如当个普通弟子,不用想宗门法度,不去想尔虞我诈,只要安心练剑便可。 “如此这般,那就直接开打!!!” 身后的沈朝歌突然站了起来,心声喊了一句杀破狼,却想起来已经送给傅阳阳了,略微有些尴尬。 随后便一把取下百里清照的长剑化雨,剑尖直指西门剑疾,朗声笑道:“我不管你们宗门之间的恩怨,我也无须像百里师姐那般顾全大局,我的想法很简单,单单就是看你西门剑鸡不爽而已。”那个鸡字明显拉长了语气。 随后,沈朝歌丢掉剑鞘,青罡色真气盘绕长剑之上,问世山庄众弟子前方有一道真气屏障坡地而出,直接将战场切割,布衣少年朗声道:“悬灯宗沈朝歌,今日,问剑整个问世山庄,不分胜负,只分生死!” 一众悬灯宗弟子皆是豪气干云,握住手中宝剑大呼道:“那就开打,那就开打,那就开打!” 百里清照有些犹豫,沈朝歌惹祸的本事还是死性不改,但布衣少年一番话下来,众人皆是气势高昂,战意浑厚,如此退去不光是辱了宗门名声,更是凉了弟子的心气。去他娘的宗门法度,对着身前少年喊了一声:“剑给我!” 沈朝歌有些下不来台,我好歹也让我把这个笔装完啊。 百里清照神色清冽,白衣如雪,低头看不到脚尖的胸脯更是衬托的突兀,身形一掠,傲然立于前方:“西门剑疾,上次你侥幸不死,清照深表遗憾,今天我就让你真切的尝尝化雨割喉的滋味!” 沈朝歌在地上随意捡起一把剑,嘟囔着:话是我说的,笔是你装的,胸脯大了不起啊。 布衣少年对着于德友歪头扯了扯嘴角:“师姐抢了我的风头,不妨你陪我玩玩?” 于德友冷笑一声,眼前口出狂言的少年无非就是个一元悬灯境界,自己求之不得。 一时间,双方再度厮杀起来,不讲任何道理,不讲任何规矩,更不讲生前身后事,皆是出剑而已。 百里清照本就修为略高于西门剑疾,但后者凭借快如疾风的身法,也是能够同白衣女子周旋。 沈朝歌跳下山脚,站在于德友的正前方,一本正经的问道:“不知阁下修为如何?” 于德友一脸自傲:“于某不才,二曜燃灯...止境!”于德友故意中间间隔一声。 沈朝歌像是一个乡巴佬突然间知道石头比鸡蛋硬,表现出大彻大悟一般的样子噢了一声,开口道:“原来是二曜燃灯...止境!” 听出布衣男子的言语中故意断句,音调下行的不屑,于德友心中不禁重视了几分,区区一元燃灯境,哪来的底气,虚张声势?瞅着也不像啊。 “要打就打,说那么多废话作甚!” 沈朝歌对着于德友笑着说:“要不你我换个地方?” 于德友求之不得,二人脱离战场,跨越至山后寒潭边。 沈朝歌对于德友勾了勾手指,后者不再迟疑,真气涌动,手中金背大刀横劈而来,沈朝歌面对一个境界差距的于德友自然不可能托大,嘴上不输,手下也同样不慢。 单腿蹬地,将潮湿的地面踩出一个坑洼,迎着大刀便去。 刀剑对撞之间,真气激烈对碰,好似一道闪电,照亮了这片夜空。沈朝歌被刀罡立刻震飞,倒退出去数十丈,身形隐隐被打入山脚岩石中。布衣少年以双肘顶住后方大山,不让后背对冲到尖锐碎石。抹了抹嘴角的鲜血,淡淡一笑:“就这?” 于德友面色沉重,低头望向仍在颤抖不止的刀柄。他没有想到沈朝歌真气强度居然恐怖如斯,但还是嘴硬道:“口出狂言。” 炸开刀身残余气力,于德友全速前冲,对着撞入石堆内的布衣少年拦腰砍去。 沈朝歌不退反进,持剑前掠,对着那仿佛要划破空气的大刀对撞而去。 沈朝歌再度被撞入山体,且这次手肘也无法卸去后退的力道,后背结结实实的撞在岩体之上,一口殷红的血液吐口而出。 布衣少年喃喃道:“果然境界的差距还是真真切切存在,于德友这货色虽然阴险,修为却远非之前轩辕家的子夜可比,确实有着二曜燃灯境的实力。” 沈朝歌抹去嘴角的猩红,踹开拦路的碎石,席地而坐,单手掐诀口中念念有词。 于德友甩了甩被震疼的右手,啧啧道:“这是黔驴技穷提前给自己超度?” 于德友缓步向前:“说实话,你这等真气强度是我平生仅见,虽说你我并无恩怨,但若是让你继续成长下去,定会是我泗水堂心腹大患,所以沈师弟莫要怪罪,我会给你个痛快。” 沈朝歌却是冷笑一声,从牙缝中挤出五个字:万雷...天牢引。 突兀间,于德友再也无法向前半步,自己眼前凭空出现一道亮白色光柱,周深更是被四道细如柳枝的闪电牢牢困住,是真正夹杂着雷电之力的光柱,于德友不敢触碰那滋滋作响的光亮,也不丝毫敢怀疑触碰之后是否会魂飞魄散。失声道:“你,你,你竟然修的战阵之法?还是那至高的雷电之法?” 沈朝歌淡淡道:“收!” 四道散发出巨大能量波动的光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小,将于德友困在其中,连转身的空间都不曾留有,而那被风吹动不小心沾染到光柱的袖袍瞬间化作齑粉。 沈朝歌没有听于德友苟延残喘的话语,根本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站在光柱之前,戏谑道:“给我个痛快,我谢谢你,作为报答,我也给你个痛快。”随即运转特殊法门,双指作剪刀状,插入于德友胸膛,将其命灯直接剪断。 于德友立刻双眼朝上,生机全无,向后倒去。 沈朝歌马上收了光柱,强行咽下喉咙处上涌的鲜血,这战阵之法对真气的消耗真是恐怖至极,以沈朝歌那汪洋一般的真气存量,当下能够施展出四道光柱已经是极限,在持续下去恐怕不是于德友先死,而是自己先气绝身亡。 沈朝歌将于德友尸体丢入附近的碧水寒潭,很快便有鱼虾之类的妖物疯狂啃食。 但突然一个小镜子没有沉落水底,浮现出来,沈朝歌蓦然跳入水中捡起,竟然是八尺镜,没有主人气机注入,沈朝歌很轻松便是打开。 除了些许钱银、兵器、疗伤丹药之类,还有一门招式技巧《天地龙刀》,更惊喜的是八尺镜中居然还有一本气机运转法门《空劲气法》。 沈朝歌大喜过望,这可真是意外之喜。 收拾完毕,沈朝歌整理衣衫,返回前端战场。 …… 第二日,各个门派几乎同时收到第二封信函,内容则更为简单:恰逢悬灯宗宗门庆典之期,希冀各家门派合理规避风险,约束自家弟子言行,以免受伤,望周知。 第二十五章 谋士 百里清照同西门剑疾大战百余招,气势已经占据上风,只不过看到沈朝歌布衣浸透,踉跄的返回,一剑逼退西门剑疾,身形一掠而至,美眸紧在一起,也没有平复气机的波动,焦急的问道:“哪里受伤了?” 沈朝歌笑了笑,浑不在意的说到:“没事儿,只不过我同那于德友厮杀之际,于德友站在水潭之上,正好被水潭中妖兽探出的血盆大口吞入腹中,我跑得快,而那于德友恐怕现在骨头都不剩下。” 百里清照根本没有顾及于德友的死活,紧紧盯着布衣少年:“你到底伤哪了,回答我!” 沈朝歌见瞒不过去,一屁股坐在地上,将手中含有缺口的长剑丢在一旁,找了个舒服的方式靠在树桩之上。 如实说到:“就是真气消耗太大,毕竟有一个境界的差距,确实有些难以跨越,养个三两日便好!” 百里清照长出一口气,没好气的埋怨道:“以后别逞能了。” 百里清照起身前掠,对西门剑疾说到:“刚刚得到消息,于德友已经被碧水寒潭中妖兽吞入腹中,还打么?” 西门剑疾满脸狐疑,于德友不是同那个叫什么朝歌的捉对厮杀了么,怎么就被妖兽吞了?而那沈朝歌却是安然返回,这里有问题啊。 二曜燃灯境的于德友若是被沈朝歌所杀他是绝对不信的,难道妖兽蠢蠢欲动是真的了,可除此之外也没人看到二人厮杀,当下暂且罢手。 西门剑疾淡淡一笑:“百里师妹剑法绝妙,果然胜过在下,既然妖兽异动,我等即刻禀告三皇子。” 而泗水堂众弟子听闻于德友被妖兽吞了,顿时六神无主。 好在还有个二号人物施游及时稳住局面,兵分三路,一路返回泗水堂汇报,一路返回此地营寨,一路则是他亲自带领,前往事发地点探寻于德友尸体。 百里清照没有再说话,带着沈朝歌回到阵营养伤。 没多时,公仪婉儿却是不请自来,没有丝毫礼仪束缚,直接掀开帐篷门帘走入,望着那个躺在床榻之上的布衣少年,转头对着一旁的百里清照厉声质问:“你这个大师姐是怎么当的?” 百里清照本想起身拜见公主殿下,不曾想被这一句话噎的不行,但碍于对方尊贵身份,还是沉声道:“清照无能,任凭公主殿下责罚。” “责罚你有用,他就不用受伤了?” 百里清照也不是好脾气,针尖对麦芒说到:“那敢问昨夜厮杀之时,公主殿下在哪?” “放肆,你竟敢如此对公主殿下说话!” 张凤顿时跳起来指责,这悬灯宗看来真是让皇室宠幸惯了,没有一个识大体之人。 公仪婉儿摆了摆手,对以下犯上的百里清照行为没有在意,淡淡的说了一句:“既然你们悬灯宗护不住他,那便交给我来。” 两个姿容都是绝美的女子眼神交汇在一起,仿佛谁都不肯认输。 沈朝歌头大的不行,这都怎么了,第一次见到就如同冰火对冲一样。 紧忙从床上翻下来,若无其事的说道:“我这不是没事么,公主殿下不必过于挂怀。” 三皇子公仪阳希同样也是不请自来,问了问沈朝歌的伤势。 同时也包揽了大部分责任在自己身上,说了一些打圆场的话,便要拉着公仪婉儿离去,而后者一点面子都不给他,身形丝毫不动,只是淡淡看着布衣少年,不温不火的开口:“我答应过父皇,不插手宗门事宜,但无论如何,你...不许死。” 而公仪阳希略微有些不好意思,对百里清照抱歉道:“清照,此事都怪我唐突,不过听闻碧水寒潭异动,我们决定明日便整顿人手,前往水潭之中。” 百里清照正被公仪婉儿那句话气的不行,气愤的瞪了男子一眼:“我们刚刚经历恶战,皆是有伤在身,你让我们这么进去,给妖兽当饭吃?” 公仪阳希挠了挠头,沉声道:“那便三日之后。” 说完便转身回到皇室营帐,一个身材佝偻的老者缓缓走出,摇了摇头。 …… 而昨夜多方冲突,百里清照一众却是不知道山巅顶峰之上隐隐站着几人。 当时公仪阳希眼色阴晴不定,身旁的老者浑身毫无气机波动,捋了捋胡须,笑道:“殿下无需忧虑,这本就是计划中的事情,而且早晚会来,只不过时间早晚而已。” “那先生为何把我也算计进去,我如此信任你苏子淞,为何信函言语是这样措辞的?” “殿下,心不狠站不稳,有些事你不忍心做,当下属的自然就代劳了。你是要最后坐在那把椅子上的人,何苦拘泥于一个女子,如此优柔寡断,即便是坐了上去,想必也没有几日光景。” 公仪阳希望着下方白衣白袍的女子,眼中不忍,对着当真是毫无修为的老者躬身:“先生说的是,阳希受教了!” 公仪阳希之所以会对这位凡夫俗子毕恭毕敬,原因很简单,他很平凡,平凡的不像平凡。 及冠不久的苏子淞,就说出过那句:“作为谋士,当以身入局。” 依稀有县志记载,一对可怜的母女,听闻都城乃是整个国家中心,医术手段通天之人比比皆是,于是母亲背着病重的女儿前往都城寻求神医,可都城千里之遥,仅剩的盘缠很快用光,于是便在衣衫之上书写:“求好心人救济,纹银五十两用以搭救女儿性命,大恩容后报。” 那位母亲当真是见人就跪,述说着凄惨遭遇,可路过众人皆是见惯了这番骗人伎俩,没有一个人伸出援手。 而此时一个年轻人站了出来,居高临下,笑容玩味的对着母亲说道:“你若是能爬到都城,别说五十两,老子给你五百两。” 众人纷纷指责,万一母亲的事情是真的,这男子也太没良心了,如此冷漠哪里对得起你那一身白衫。 那位母亲却是信以为真,缓缓跪着向都城方向爬去。 此事一传十十传百,众人纷纷谩骂那位年轻文人的冷血,同时也伸出援手,接济母子二人。等这位母亲当真爬到都城之时,手中已经收到了近五千两白银。 年轻文人洒然一笑,丢下五百两,飘然离去。 这位文人正是眼下公仪阳希身旁的老者,姓苏名子淞。 ...... 第二十六章 千人斩 悬灯宗、问世山庄、泗水堂休养生息,同时泗水堂的二号人物施游走到后山水潭边上,仔细弯腰检查,希望能够找到任何同于德友相关的蛛丝马迹。 他站在水中前滩,望着那漂浮在水面上被撕扯的残破不堪的道袍,仔细端详,一角道袍还残留被烈火焚烧过的焦炭状卷边,施游将一角道袍卷起放入怀中,而后又观察破碎的山体,细细抚摸那被刀罡划出来的条条沟壑,随后,将潮湿地面的脚印一一记住。施游闭上眼睛,脑海中仿佛出现了二人厮杀的场景,每一步对应当下的每一个脚印,可最后不知为何于德友竟然原地不动,施游皱眉不解,最后到底发生什么了? 泗水堂其他人手也将收集到的相关信息汇总施游处,其中就包括那一道道被雷电撕裂的地面。施游寒声道:“好一个悬灯宗沈朝歌!” …… 而棋剑府一直保持着地主之谊,对各宗门皆是冷暖寒暄。傅阳阳却是有些坐不住,等着好些时日,观音斋为何不见人来呢,莫非是没接到通知?身材异常强壮的男子来回踱步,看一眼碧水寒潭,然后又远眺看向驿路的方向,总是有些放心不下。 三皇子公仪阳希却是蓦地走出皇室营帐,高声吩咐道:“诸位,观音斋众人来此路上遇到冥王殿袭杀,请各门各派整顿人马,前往驰援。” 公仪清儿没有走出营帐,透过屏障望了望阴冷的碧水寒潭,听完公仪阳希的吩咐,冷哼一声,笑容玩味的说道:“不愧是以身入局苏子淞!” 傅阳阳一听此话,甩开膀子便是前冲而去,曲昌如何喊叫都是充耳不闻。 除了悬灯宗、泗水堂、问世山庄经历恶战需要休养,其他门派皆是一同前往。 公仪清儿缓缓走到公仪阳希身旁,惜字如金的开口:“三皇兄好算计。” 公仪阳希一脸不解,纳闷道:“皇妹何出此言?” “若我所料不差,这碧水寒潭,应该便是各大宗门,崭露头角的年轻人葬身之地吧?” 公仪阳希脸色大变,拉着绝美少女沉声道:“这是皇室的决定,你切不可胡来。” “我只管一人死活,其他人的性命你随意。” 公仪阳希迟疑一番,随即说道:“北海王叔传来密信,沈朝歌没有命灯,乃是魔族之人,你堂堂皇族公主,维护一个魔族之人成何体统?” “我不管他是不是魔族,即便他不是人,我也认。” 公仪阳希摇了摇头,肯定是公仪婉儿向这个七妹透露诸多密辛,但同时也生怕少女胡来误事,满口答应:“我留他性命便是。” 公仪清儿神色清冽,质问道:“若是留不住呢?” 公仪阳希神色一改,震怒道:“我是三皇兄,不是那吊尾的无能皇子,你最好注意你的言辞!” 公仪清儿无所谓的用手指顶了顶鼻子,沉稳的笑道:“你去问问商都太子,他敢不敢让我注意言辞?” 公仪阳希倒是不怕七公主,但是她有个同父同母的姐姐!叹了口气:“我会派人护他周全。” 另一边,沈朝歌听闻傅阳阳前去支援,顾不得伤势便要一起陪同。百里清照起身规劝,冥王殿除了那顶端一波的杀手,其余人皆是土鸡瓦狗之流,无须过于担忧,况且这么多名门正派高手,解救一众观音斋弟子还是绰绰有余,布衣少年没有理会,换了一身干净的布衣,大踏步出门。 公仪清儿却是站在营帐门口,伸出一条手臂,泰然道:“别去,即便他对你很重要。” 沈朝歌没有说话,推开女子手臂便要离去。 “这是皇命!” 沈朝歌冷哼一声,狗屁的皇命。 张凤弹指间便站在沈朝歌身前,三阳云灯境修为展露无余,开口说道:“本来不想拦你,但殿下有令,我不得不听。” 沈朝歌转头看向身后的公仪清儿:“你确定要如此?” 绝美女子咬了咬嘴唇,没有解释,也不想将自己的好意如此堂而皇之的说出来。 沈朝歌长剑出鞘,一往无前的向张凤刺去。 张凤以拳罡硬碰硬回击,罡气在接触剑尖的刹那,布衣少年顿时身形被巨力撞击一般,后退数十丈。 新伤加老伤,嘴角隐隐开始沁出猩红。 公仪清儿却是不忍心,不甘的吩咐:“张凤,你随他一同前去。” 沈朝歌面无表情,身形倒掠而去,紧跟着布衣少年的却是百里清照,张凤在公仪清儿不可置疑的眼色中,还是紧跟而去。 …… 三人掠空而来,没多时候便抵达百里路左右的廊桥边,眼前的景象犹如修罗战场一般,遍地皆是死人,盘龙教、普陀山以及棋剑府弟子皆有。而且死状极其残忍,有拦腰斩断,有头颅对不上躯体的,还有肠子、内脏等胡乱的散落,明显是人死之后被二次切割所致,那潺潺流淌的溪水已经被染成血红色。 沈朝歌面色大变,急忙去寻觅棋剑府服饰,百里清照一起帮忙,张凤则是无所谓的跟在后面。 很快便发现不远处的傅阳阳,浑身浴血,发丝已经沾在脸上,夹杂着汗水和血水,其身后护住一位面容白皙,神色平静的少女,高大少年真气外溢,竟然强行以一敌十,而对面冥王殿黑衣十人皆是二曜燃灯境。 沈朝歌没有迟疑,立刻加入战局,在黑衣人后方开始劈杀。 傅阳阳大口喘着粗气,压力受到极大缓解,重重吐出一口浊气。 曲昌逼退几人,对着傅阳阳大声喊道:“那女子是大邑帝国的奸细!” “且说她不是,就算她是,那又能怎样。” 曲昌从胸间拿出一份书文扔给傅阳阳,嘶吼道:“你看清楚了,这上面有商都帝国皇室的玺印,还要执迷不悟?” 傅阳阳看都没看,直接撕碎丢向空中。 高大少年没有转身,对着身后女子耐心道:“你当真是大邑帝国的人?” 赵辰宜神色平静,斩钉截铁的说道:“是!” 而后反问道:“后悔了?” 傅阳阳满不在乎的大笑:“没有什么后不后悔,我傅阳阳何尝在乎过旁人的冷眼,自己选的路,打碎牙也要硬着头皮走下去。” 傅阳阳缓缓向后伸出一只夹杂汗水和血水的大手,赵辰宜没有嫌弃,宛然一笑,重重的握住。 沈朝歌喘着粗气,本就不富裕的心湖真气,接连消耗,可谓是雪上加霜。 布衣少年看向前方,扯着嗓子喊:“傅阳阳,你大爷,老子浴血奋战,你在这你侬我侬,你就是这么对兄弟的?” 傅阳阳一本正经的说道:“兄弟不就是用来诓的?” 沈朝歌骂了一句娘。 曲昌突破重围,看了一眼傅阳阳这里的战场,大声提醒道:“小心后方!” 百里清照却是眉头皱起:“你俩别喊了,看后面。”然后白衣女子瞥了下冷眼旁观的张凤。 张凤却是风轻云淡浑不在意的开口:“我只护沈朝歌周全,其他人的死活我没接到命令。” 傅阳阳却是哈哈大笑:“我的好弟弟,还是深得寡妇喜爱啊。” 张凤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可宫女还没来得及开骂,却是瞪大了眼睛,后方黑压压冲杀而来的人群,人数足足上千,突兀的没有任何征兆,均是像是被人困住了脚踝一样停滞不前。眯眼细细看去,所有人喉结处都有一个细若红线的割痕,无一例外,几乎以同样的角度和幅度,朝着一个方向缓缓倒地,声音也是出奇的小,好似有人以巨力举着,千人倒下便如一人倒下的声响。 “你们挡我路了...” 第二十七章 大天尊 冥王殿和沈朝歌等人几乎同时停手,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对场内任何人都是始料不及。 沈朝歌转过身,看向后方,来者是一个男子。 身材极其高大,穿着白浅橙八吉祥锦袍,一条宝石蓝纹腰带系在腰间,一头如风般的长发,脸庞上却是蒙着一个笙箫面具看不清真容。 男子走的绝对不快也不算慢,走到沈朝歌身旁明显停顿了一下,一道醇厚朴素的声音传来:“你姓沈?” 沈朝歌被凉水浇透一般清醒,双拳紧握,想起了二叔离去时候的交代,面色阴沉,双眼死死盯着那道比自己高出半头的男子,镇静的反问道:“你是魔教大天尊?” 笙箫面具下,不知道是什么表情,男子没有回答,同时缓缓摘下面具,露出一张俊美绝伦的脸庞。 如雕镂般分明的五官,有棱有角的脸颊好似画师精心勾勒,高挺的鼻子,一双剑眉下却是一对细长的桃花眼。 但眼里不经意流露出的精光让人不敢直视,竟然是布满了多情,让人一不小心就会沦陷进去,厚薄适中的红唇此时却漾着令人目眩的笑容。 男子笑容不散,再度开口:“沈先生把你教的不错。” 冥王殿之人像是见到怪物一般开始纷纷逃散,恨不得少了再多长出两条腿。 而百里清照满脸震惊,眼睛都不敢眨一下:世上竟然有这般俊美的男子。 同样被震惊的无以复加还有宫女张凤,就连自己都没有察觉,脚步竟然不自觉的后退。 这可是堂堂仙下七绝顶的魔教大天尊啊,人称戏命师的大天尊! 当世有两大跨境之战,堪称震古烁今。其一是燃灯古佛的二曜杀八仙,另一个便是魔教大天尊的一元战六合。 燃灯古佛是佛法高深返璞归真,由八仙灯皇境界反向碎灯,境界逐步向下,修为却不降反升。 而那戏命师则是纯纯的天纵奇才,以一元悬灯境和六合星灯境大战一场,全身而退。 男子缓缓戴上面具,对众人的震惊没有丝毫面色波动。 前方,一身麻衣的老者凭空现身,而且悬停于空中,双手抱拳弯腰作揖,只不过弯腰程度已经于腿根平齐。 有些惴惴不安,面如土色的开口:“不知大天尊到访,有失远迎!” 男子看都没看那天上一眼,揉了揉沈朝歌的小脑袋,便缓步向前。 空中老者战战兢兢,不敢挺直腰杆,面色已经有汗珠滑落,试探的说道:“敢问大天尊...” 男子脚步不停,口中淡淡重复了一句:“敢问?” 老者如临大敌。 于是乎,在众人诧异的眼光中,男子轻轻弹了弹弯曲的食指,那位伫立于空中的老者便直接消失不见。 没有血肉模糊,没有支离破碎,就连空间都不曾波动半点,老者,就这么凭空离奇的没了。 所有见到这一幕的人都是难以置信,人力竟然能够强横到如此境地,这还算是人么? 仙人之下我无敌,仙人之上一打七! 不是过誉,而是自谦! 傅阳阳、百里清照几乎同时跑到沈朝歌身旁,上下打量,生怕布衣少年被那神鬼莫测的大天尊施加什么手段。 张凤死里逃生一般,收回心神,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沈朝歌,诧异的问道:“你认得那大天尊?” 沈朝歌手指已经渗入皮肉,手臂力气紧绷的有些颤抖,眼中更是精光聚集,紧紧盯着那道模糊的身影。 没有理会张凤的问询,对傅阳阳说道:“我没事,先回去吧。” 傅阳阳搂着布衣少年的肩膀,若有所思。 一行人缓缓走回碧水寒潭的营帐,见几人安稳归来,公仪阳希略感诧异,但很快便调整神色上前一步担忧的问道:“其余人呢?” 沈朝歌同百里清照一路,傅阳阳带着赵辰宜留在棋剑府驻地,曲昌脸色同样不好看。 但还是秉承着地主姿态娓娓道来:“启禀三皇子,我等同冥王殿大队人马激烈冲杀,各个宗门皆是损伤严重,恐怕无法继续碧水寒潭的任务,若是不急,在下建议计划推迟,再行商议。” 公仪阳希点点头:“有劳曲师兄了,吩咐各宗门统计伤亡人数,皇室定当予以等量补偿!” 曲昌抱拳离去。 公仪婉儿飘飘然走出来,站在三皇子身旁:“最大的仰仗,五福天灯境没了?” 被戳痛要害的公仪阳希冷哼一声,那位五福天灯境的修士乃是他本次任务的最大底牌,没想到却晦气的碰到了魔教大天尊,公仪阳希挥着袖子哼了一声大步离去。 营帐内,宫女张凤跪地复命,眼前的六公主面无表情。 张凤有些惶恐不安,不知道哪里做错了,低声开口:“殿下,那沈朝歌于魔教恐怕牵连不浅,居然同大天尊戏命师相识,而且..” 公仪婉儿打断道:“我知道!” 跪地不起张凤不知所措。 公仪婉儿却是厉声问道:“我让你拦住他,我可曾让你还手?” 张凤一脸茫然,这是什么道理? “哪只手反抗的便断哪只手!” 张凤面如死灰,这便是伴君如伴虎,这便是皇室的薄情,这便是六公主公仪婉儿的道理么? 张凤不死心的斗胆试探:“为何当时殿下不断奴婢双手?” “当时断你手臂,有损实力,对守护沈朝歌不利。还等什么,让我亲自动手?” 张凤咬着嘴唇认命的左手作刀,当场将右手砍断,血流不止。 …… 另一处皇室营帐,苏子淞同样不解,运筹帷幄一辈子,当下谋划就这么轻易被大天尊破灭了?为何如此凑巧,难道人力真的难以胜天? 公仪阳希同样捶头顿足,以苏子淞的谋划,冥王殿为马前卒,于百里外绞杀各大门派,即便没有死绝,对没有前去救援的悬灯宗、泗水堂、问世山庄同样心生芥蒂。而休养生息的三个宗门则是进入碧水寒潭,由五福天灯境出手尽数杀绝,以此挑动各大门派真正斗起来,由皇室坐收渔翁之利。碧水寒潭中的炽火天蟒仅仅只是个幌子,远没有信函上说的三阳云灯境那样难以应付。 苏子淞停住脚步,沉声道:“当下之事,虽然没有达到预期,彻底斩断宗门未来的中流砥柱,但仍有余地。待碧水寒潭事毕,你需代表皇室,抓住棋剑府勾结外敌这一条辫子死死不放,依沈朝歌的性子定然同傅阳阳水火共进,顺势将悬灯宗拉下水。“ “同时通知悬灯宗信使,挑拨人心,以悬灯宗全宗之力对抗皇室,再者派今日在场之人前往泗水堂、问世山庄等,将悬灯宗乱杀其门派弟子渲染扩大,以此为基,搅动中原江湖风波。” 公仪阳希唏嘘道:“阳希拜服,只是委派何人前往才得周全?” 苏子淞坦然道:“谋士,当以身入局,狂士,当胜天半子。” 生命苦短,好似雨后朝露。 茫茫人类于奔波中劳累,而不知所为何。 运数如那汪洋奔涌不定, 岁月像斑驳古鼎锁凡尘。 青剑于黑夜中斩断离歌, 文人于庙堂上牵引命轮。 纵横交错,天下之局。 阴阳轮回,事事如棋。 …… 第二十八章 我知道 百里清照如临大敌,站在沈朝歌身前,沉声道:“小心!” 沈朝歌心中一暖,前移两步,站在百里清照一旁,与其并排而立。 光束越来越亮,四周的泛火岩石也开始轻微颤动,巨石仿佛受到巨大冲击开始急速碎裂,轰然下坠。 “吼、吼、吼。” 巨大的吼叫声仿佛要刺破耳膜一般,百里清照沉着应对,低声道:“这怕才是真正的炽火天蟒。” 沈朝歌摇摇头,镇定说道:“悬灯宗古籍记载,看这力道,恐怕已经螣蛇化蛟,应该叫炽火天蛟了。” 百里清照丝毫不敢小觑,以她三阳云灯境的修为,面对前方的妖兽仍然是感觉到强大压力,显然这头炽火天蛟不会低于二曜燃灯境界。 妖兽修行本就最为艰难,他们无法像人族依靠外物助长修为,也没有佛门道家从书本上寻求真意的条件,更不可能像魔族于血液中豢养妖兽的机会,因为他们本就是猎物。 只能靠着稀薄的气运加之恒久的时间去找寻晋升的契机,故而妖兽同等实力下,修为等级要比修士低上一层。 百里清照犹豫道:“退还是不退?” 沈朝歌没找到赤火玄硫自然不甘心,镇定的说道:“此番退了,倘若之后遇到更强的,那还不得夹着腿跑不成?” 百里清照嫣然一笑,随即化雨长剑出鞘,衣袖猎猎作响,腾空而起便向前而去。沈朝歌同样不慢,以刚刚参透的天地龙刀招式运转剑法,一掠而去。 炽火天蛟面对两个人类,面露讥色,强劲有力的尾巴突兀向前摆动,瞬间止住二人前冲之势。 百里清照稍好一些,沈朝歌境界相差太多,胸口竟是有些发闷,一方面要抵抗炽火天蛟的进攻,另一方面还要维持真气抵御水压的冲击,对真气消耗是极大的考验。 好在沈朝歌心湖内真气存量远非一元悬灯境可比。 “还撑得住?” 布衣少年浑不在意,战意昂扬,真气注入长剑,同百里清照的长剑化雨相接,两股真气交错盘旋,气势陡然攀升,在剑罡达到最大化之时,二者同时开口:“去!” 一道“x”状的剑罡以极快的速度对着炽火天蛟轰去,剑罡如脱离弓绳的箭矢,将周遭暗黑照亮大半。 同时,也隐约看清了炽火天蛟的巨大身躯,沈朝歌九尺高的身躯,还比不上对面炽火天蛟的眼睛大。 炽火天蛟张开血盆大嘴,一团火焰翻滚如球状的火球快速形成,竟然在水中起火,而且火苗还越来越大,竟然把周围水波点点驱离,随后如人高的火球迎着剑罡而去。 两股力道在湖底碰撞,瞬间将四周岩石和平台炸的粉碎,炽火天蛟身形没有任何后退的趋势,而百里清照和沈朝歌没有附着点,身形随着巨石开始下落。 沈朝歌抓住一块巨石,稳住身形,对百里清照说道:“师姐,没办法了,等下我会全力困住炽火天蛟,但当下我体内真气所剩不多,维持不了太长时间,你需要汇聚所有真气打蛇七寸,力求一击毙命,机会只有一次!” 百里清照没有问沈朝歌是什么手段困住巨大妖兽,只是无条件的信任点头。 她转过头,神色温柔的看了看一脸坚毅的少年。 如果两个人一同死在这,也挺好。 沈朝歌自然不知道百里清照内心想法,双手掐诀,口中默念:万雷天牢引! 五道粗如麻绳一般的雷电光柱骤然凭空形成,将上方的炽火天蛟牢牢困住。 沈朝歌境界有所提升,当下已经可以用出五道雷电法柱。 炽火天蛟瞪大眼睛,尾巴急速甩向最近的光柱,不曾想巨大的蛟尾竟然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仿佛是触碰了禁忌一般。 炽火天蛟不敢再贸然尝试,想要快速脱离牢笼,巨大的身躯快速向上攀升。 沈朝歌没有丝毫迟疑,大喝道:“收!”。 巨大的牢笼开始顷刻间缩小至蛟龙身躯大小,而且缩小趋势还在加剧。 沈朝歌大喊一声:“师姐!” 百里清照汇聚全身真气于剑身,化雨早已横在胸口,一道月牙状的剑罡如同一道白虹飞速而去,激荡起阵阵水纹,似乎要将这潭水切割开来。 沈朝歌真气消耗的所剩无几,深白色的光柱缩小的速度也开始减慢。 炽火天蛟心中一喜,正准备将剩余半截躯体脱离出牢笼,一袭白色剑罡眨眼而至,炽火天蛟双眼瞪出眼眶,身躯被月牙剑罡拦腰斩断。 沈朝歌失去全部气力,松开手中巨石,身形缓缓坠地,重重喘着粗气。 百里清照情况同样好不到哪去,真气消耗甚巨,拖拽着布衣少年,避开重重下落的两段蛟躯,但崩裂出的蛟血如同血雨一样遮住整片水域。 二人不可避免的还是被猩红撒遍全身。 地面被巨大身躯震动,潭底泥土飞起,在水中翻起阵阵淤灰,四周岩石被蛟躯震碎,露出一大黑白交错的玄武岩状的石头。 待尘埃落定,沈朝歌费力的爬向蛟龙上半身,一剑下去,竟然连皮都没有割开,只是留出一道浅浅的白痕。 百里清照无奈的笑了笑,这小子真是像个赌徒,要钱不要命一般。 扶住无力下坠的布衣少年,自己忍着猩红和扑鼻的腥气,化雨干净利落的取出蟒头的兽火,以及内胆、妖丹等。 沈朝歌只拿了兽火,其他都留给百里清照,后者也没有客气开口问道:“那天对付于德友是不是也是这番手段。” 沈朝歌手指放在嘴边,做了个嘘的样子。 布衣少年走到那一片黑白的石头,眼中笑开了花,这正是朝思暮想的赤火玄硫,而那白色亮晶晶的是啥子东西? 百里清照眼前一亮,惊呼道:“这是元灵玉!” 沈朝歌不解,百里清照开口解释:“元灵玉乃是千年成型,吸天地精华,能够快速恢复真气。” 沈朝歌一脸失望:“恢复真气,丹药也能做到啊,真是空欢喜一场。” 百里清照轻轻的拍了一下沈朝歌肩膀,继续说道:“我话还没说完呢,悬灯宗之所以选址于中原盆地,就是因为那里有着一大片元灵玉在地下,所以才有现在灵气盎然,仙鹤飘飘。” 百里清照难掩心中激动:“而且,宗门一般是接受皇室气运,但如果加持元灵玉的辅佐,那修行的速度则是大大提高。眼前这块冰山一角的元灵玉,恐怕比悬灯宗的要大上数十倍。” “还有...” “我说师姐,你能不能一口气说完啊,怎么像个村头老太太一样。” 百里清照白了沈朝歌一眼:“元灵玉对个人的提升效果则是更加明显,特别是对突破境界有着奇效。” 百里清照坦然道:“难怪能够让炽火天蟒超越时间桎梏,突破至蛟蛇层次,果然是有着奇宝加持。” 沈朝歌更是心中狂喜,渴了有水,饿了有肉,困了有床。 自己应该距离一元悬灯止境不远了,这难道就是气运之子的魅力? 看着眼前这些布灵布灵的白色石头,越看越顺眼。 沈朝歌先是将此处所有赤火玄硫全部打包丢入八尺镜,就连渣渣都没放过。 剩下的就是元灵玉,八尺镜空间放不下这么大的尺寸,而且还有诸多没有显露出来的仍旧藏在巨石下。 当然沈朝歌留了心眼,将露出的一大块用力震断,随后一分为二,自己收下一半将剩下的一半丢给百里清照。 至于剩下的,不如先回复实力,然后再将此处元灵玉连根拔起,全部带走。 百里清照没有客气,收下元灵玉,笑了笑:“打算在这里吞服兽火?” 沈朝歌点点头,自己不介意将底细展露给百里清照,后者也可以顺势恢复消耗的真气。 而且有着三阳云灯境一旁守护,应该不会有什么安全问题。 沈朝歌轻轻的将百里清照的发丝盘了盘,用自己的布袖拭去血迹,重新挽起。 白衣女子眼神温柔,秋波盈盈,微微抬头看着眼前高大的阳光少年。 沈朝歌玩闹的眨了眨眼睛,随后走到一旁,取出之前收取的炽火天蟒和炽火天蛟妖火,将两股火焰强行糅杂在一起,剧烈的能量冲突顿时将沈朝歌布衣烧个彻底,肌肤也是被火焰炙烤的通红。 “啊!” 百里清照大喊了一声,赤身裸体的少年直瞪眼,满脸你占了我便宜你叫什么叫的表情。 百里清照脸色如同秋天熟透的红苹果,已经红到脖子处,仍在继续蔓延,急忙转过身去,不看那一脸正气的沈朝歌。 沈朝歌收回心神,将仅存的最后真气融入火焰之中,炽火天蛟的妖火自然强过炽火天蟒,没多时便顺着真气指引,将炽火天蟒的妖火吞噬。 百里清照一脸无奈,知道这小子弹尽粮绝,头也不回的向沈朝歌处射出一团真气罩,保证后者在水下能够畅通呼吸。 沈朝歌面色决绝,然后便将那妖火直接吞入腹中。 此时真气枯竭的沈朝歌,只能全凭肉身和意志力抵抗爆裂的火焰,妖火在少年腹中肆意破坏,五脏六腑被火烧的如同自己之前烤熟的鸭子。 沈朝歌疼的浑身颤抖,牙齿咬得吱吱作响,拳头紧握,手指关节处被力道按压的极度突出。 但始终忍着疼,没有喊出一声。 百里清照自然猜得到那不知羞的少年在经历何种痛苦,不是不想帮实在不能帮,心中默默祈福,毕竟每个人的路都要自己走。 今朝你我同淋血,此生也当红盖头! 第二天中午,沈朝歌正式踏入一元悬灯境止境,突破桎梏,商都帝国又多了一个二品点灯人。 第二十九章 同淋血 百里清照如临大敌,站在沈朝歌身前,沉声道:“小心!” 沈朝歌心中一暖,前移两步,站在百里清照一旁,与其并排而立。 光束越来越亮,四周的泛火岩石也开始轻微颤动,巨石仿佛受到巨大冲击开始急速碎裂,轰然下坠。 “吼、吼、吼。” 巨大的吼叫声仿佛要刺破耳膜一般,百里清照沉着应对,低声道:“这怕才是真正的炽火天蟒。” 沈朝歌摇摇头,镇定说道:“悬灯宗古籍记载,看这力道,恐怕已经螣蛇化蛟,应该叫炽火天蛟了。” 百里清照丝毫不敢小觑,以她三阳云灯境的修为,面对前方的妖兽仍然是感觉到强大压力,显然这头炽火天蛟不会低于二曜燃灯境界。 妖兽修行本就最为艰难,他们无法像人族依靠外物助长修为,也没有佛门道家从书本上寻求真意的条件,更不可能像魔族于血液中豢养妖兽的机会,因为他们本就是猎物。 只能靠着稀薄的气运加之恒久的时间去找寻晋升的契机,故而妖兽同等实力下,修为等级要比修士低上一层。 百里清照犹豫道:“退还是不退?” 沈朝歌没找到赤火玄硫自然不甘心,镇定的说道:“此番退了,倘若之后遇到更强的,那还不得夹着腿跑不成?” 百里清照嫣然一笑,随即化雨长剑出鞘,衣袖猎猎作响,腾空而起便向前而去。沈朝歌同样不慢,以刚刚参透的天地龙刀招式运转剑法,一掠而去。 炽火天蛟面对两个人类,面露讥色,强劲有力的尾巴突兀向前摆动,瞬间止住二人前冲之势。 百里清照稍好一些,沈朝歌境界相差太多,胸口竟是有些发闷,一方面要抵抗炽火天蛟的进攻,另一方面还要维持真气抵御水压的冲击,对真气消耗是极大的考验。 好在沈朝歌心湖内真气存量远非一元悬灯境可比。 “还撑得住?” 布衣少年浑不在意,战意昂扬,真气注入长剑,同百里清照的长剑化雨相接,两股真气交错盘旋,气势陡然攀升,在剑罡达到最大化之时,二者同时开口:“去!” 一道“x”状的剑罡以极快的速度对着炽火天蛟轰去,剑罡如脱离弓绳的箭矢,将周遭暗黑照亮大半。 同时,也隐约看清了炽火天蛟的巨大身躯,沈朝歌九尺高的身躯,还比不上对面炽火天蛟的眼睛大。 炽火天蛟张开血盆大嘴,一团火焰翻滚如球状的火球快速形成,竟然在水中起火,而且火苗还越来越大,竟然把周围水波点点驱离,随后如人高的火球迎着剑罡而去。 两股力道在湖底碰撞,瞬间将四周岩石和平台炸的粉碎,炽火天蛟身形没有任何后退的趋势,而百里清照和沈朝歌没有附着点,身形随着巨石开始下落。 沈朝歌抓住一块巨石,稳住身形,对百里清照说道:“师姐,没办法了,等下我会全力困住炽火天蛟,但当下我体内真气所剩不多,维持不了太长时间,你需要汇聚所有真气打蛇七寸,力求一击毙命,机会只有一次!” 百里清照没有问沈朝歌是什么手段困住巨大妖兽,只是无条件的信任点头。 她转过头,神色温柔的看了看一脸坚毅的少年。 如果两个人一同死在这,也挺好。 沈朝歌自然不知道百里清照内心想法,双手掐诀,口中默念:万雷天牢引! 五道粗如麻绳一般的雷电光柱骤然凭空形成,将上方的炽火天蛟牢牢困住。 沈朝歌境界有所提升,当下已经可以用出五道雷电法柱。 炽火天蛟瞪大眼睛,尾巴急速甩向最近的光柱,不曾想巨大的蛟尾竟然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仿佛是触碰了禁忌一般。 炽火天蛟不敢再贸然尝试,想要快速脱离牢笼,巨大的身躯快速向上攀升。 沈朝歌没有丝毫迟疑,大喝道:“收!”。 巨大的牢笼开始顷刻间缩小至蛟龙身躯大小,而且缩小趋势还在加剧。 沈朝歌大喊一声:“师姐!” 百里清照汇聚全身真气于剑身,化雨早已横在胸口,一道月牙状的剑罡如同一道白虹飞速而去,激荡起阵阵水纹,似乎要将这潭水切割开来。 沈朝歌真气消耗的所剩无几,深白色的光柱缩小的速度也开始减慢。 炽火天蛟心中一喜,正准备将剩余半截躯体脱离出牢笼,一袭白色剑罡眨眼而至,炽火天蛟双眼瞪出眼眶,身躯被月牙剑罡拦腰斩断。 沈朝歌失去全部气力,松开手中巨石,身形缓缓坠地,重重喘着粗气。 百里清照情况同样好不到哪去,真气消耗甚巨,拖拽着布衣少年,避开重重下落的两段蛟躯,但崩裂出的蛟血如同血雨一样遮住整片水域。 二人不可避免的还是被猩红撒遍全身。 地面被巨大身躯震动,潭底泥土飞起,在水中翻起阵阵淤灰,四周岩石被蛟躯震碎,露出一大黑白交错的玄武岩状的石头。 待尘埃落定,沈朝歌费力的爬向蛟龙上半身,一剑下去,竟然连皮都没有割开,只是留出一道浅浅的白痕。 百里清照无奈的笑了笑,这小子真是像个赌徒,要钱不要命一般。 扶住无力下坠的布衣少年,自己忍着猩红和扑鼻的腥气,化雨干净利落的取出蟒头的兽火,以及内胆、妖丹等。 沈朝歌只拿了兽火,其他都留给百里清照,后者也没有客气开口问道:“那天对付于德友是不是也是这番手段。” 沈朝歌手指放在嘴边,做了个嘘的样子。 布衣少年走到那一片黑白的石头,眼中笑开了花,这正是朝思暮想的赤火玄硫,而那白色亮晶晶的是啥子东西? 百里清照眼前一亮,惊呼道:“这是元灵玉!” 沈朝歌不解,百里清照开口解释:“元灵玉乃是千年成型,吸天地精华,能够快速恢复真气。” 沈朝歌一脸失望:“恢复真气,丹药也能做到啊,真是空欢喜一场。” 百里清照轻轻的拍了一下沈朝歌肩膀,继续说道:“我话还没说完呢,悬灯宗之所以选址于中原盆地,就是因为那里有着一大片元灵玉在地下,所以才有现在灵气盎然,仙鹤飘飘。” 百里清照难掩心中激动:“而且,宗门一般是接受皇室气运,但如果加持元灵玉的辅佐,那修行的速度则是大大提高。眼前这块冰山一角的元灵玉,恐怕比悬灯宗的要大上数十倍。” “还有...” “我说师姐,你能不能一口气说完啊,怎么像个村头老太太一样。” 百里清照白了沈朝歌一眼:“元灵玉对个人的提升效果则是更加明显,特别是对突破境界有着奇效。” 百里清照坦然道:“难怪能够让炽火天蟒超越时间桎梏,突破至蛟蛇层次,果然是有着奇宝加持。” 沈朝歌更是心中狂喜,渴了有水,饿了有肉,困了有床。 自己应该距离一元悬灯止境不远了,这难道就是气运之子的魅力? 看着眼前这些布灵布灵的白色石头,越看越顺眼。 沈朝歌先是将此处所有赤火玄硫全部打包丢入八尺镜,就连渣渣都没放过。 剩下的就是元灵玉,八尺镜空间放不下这么大的尺寸,而且还有诸多没有显露出来的仍旧藏在巨石下。 当然沈朝歌留了心眼,将露出的一大块用力震断,随后一分为二,自己收下一半将剩下的一半丢给百里清照。 至于剩下的,不如先恢复实力,然后再将此处元灵玉连根拔起,全部带走。 百里清照没有客气,收下元灵玉,笑了笑:“打算在这里吞服兽火?” 沈朝歌点点头,自己不介意将底细展露给百里清照,后者也可以顺势恢复消耗的真气。 而且有着三阳云灯境一旁守护,应该不会有什么安全问题。 沈朝歌轻轻的将百里清照的发丝盘了盘,用自己的布袖拭去血迹,重新挽起。 白衣女子眼神温柔,秋波盈盈,微微抬头看着眼前高大的阳光少年。 沈朝歌玩闹的眨了眨眼睛,随后走到一旁,取出之前收取的炽火天蟒和炽火天蛟妖火,将两股火焰强行糅杂在一起,剧烈的能量冲突顿时将沈朝歌布衣烧个彻底,肌肤也是被火焰炙烤的通红。 “啊!” 百里清照大喊了一声,赤身裸体的少年直瞪眼,满脸你占了我便宜你叫什么叫的表情。 百里清照脸色如同秋天熟透的红苹果,已经红到脖子处,仍在继续蔓延,急忙转过身去,不看那一脸正气的沈朝歌。 沈朝歌收回心神,将仅存的最后真气融入火焰之中,炽火天蛟的妖火自然强过炽火天蟒,没多时便顺着真气指引,将炽火天蟒的妖火吞噬。 百里清照一脸无奈,知道这小子弹尽粮绝,头也不回的向沈朝歌处射出一团真气罩,保证后者在水下能够畅通呼吸。 沈朝歌面色决绝,然后便将那妖火直接吞入腹中。 此时真气枯竭的沈朝歌,只能全凭肉身和意志力抵抗爆裂的火焰,妖火在少年腹中肆意破坏,五脏六腑被火烧的如同自己之前烤熟的鸭子。 沈朝歌疼的浑身颤抖,牙齿咬得吱吱作响,拳头紧握,手指关节处被力道按压的极度突出。 但始终忍着疼,没有喊出一声。 百里清照自然猜得到那不知羞的少年在经历何种痛苦,不是不想帮实在不能帮,心中默默祈福,毕竟每个人的路都要自己走。 今朝你我同淋血,此生也当红盖头! 第二天中午,沈朝歌正式踏入一元悬灯境止境。 同时,悬灯宗又多了一个二品点灯人。 第三十章 再见红妆 沈朝歌振臂一挥,真气浑厚,仿佛有使不完的力气。 而心湖中真气则微微有些变色,由原本的青白色转为微红。 百里清照真气恢复大半,高兴的问道:“止境了?” 沈朝歌笑着点点头。 接下来就是准备将这小山一般大的元灵玉搬走了。 “啧啧啧,不曾想竟然有人捷足先登了。” 二人大惊,四周望去,黑漆漆的潭水中,只听声却不见人。 百里清照以她三阳云灯境的修为,竟然感受不到任何真气波动。 “谁?出来!” “我只要元灵玉,不想死的就滚开!” 而后,眼前被巨石怦然炸裂,遮掩的元灵玉全部展现出来,接着元灵玉绽放的光亮,一道身形出现在眼前。 男子似乎对元灵玉的尺寸非常满意,微微点头。 沈朝歌拦住百里清照的拔剑,死死盯着面前的蓝衣男子。 “此处我探寻多日,不曾想竟然被皇室先行发觉,我不想与皇室发生纠纷,饶你等性命。” “若是不听劝告,老夫自然可以让你们当一对苦命鸳鸯。” 沈朝歌心中盘算,眼前的蓝衣老者恐怕已经达到五福天灯境界,甚至更高,即便自己用出压箱底的万雷天牢引依然没有任何作用。 不如让他带着元灵玉先行离开碧水寒潭,外围有着宗门弟子,也好以人数凑实力。 百里清照同样在权衡,老者这般堂而皇之的离开,自己面子倒是无关大雅,但一旦被外围其他宗门发现元灵玉,恐怕悬灯宗想要独占就难上加难了。 蓝衣老者手掌轻轻抬起,山丘一般大小的元灵玉开始脱离地面,震荡起阵阵水纹涟漪。 “敢不敢留个姓名,日后讨教?” 蓝衣老者有些讶异,转头看了一眼沈朝歌,没有说话。 身形拔地而起,托举着元灵玉急速上升。 “走!” 沈朝歌抓住百里清照的手,同时向上而去。 后者被布衣少年这么一抓,顿时没了诸多盘算,脸色有些怪异,任凭沈朝歌拉着向上浮动。 碧水寒潭表面开始出现一股漩涡,蓝衣老者冲天而起,脱离水潭没有任何迟疑,急速向后掠去。 沈朝歌和百里清照速度远没有老者快,稍后才跃出水面。 公仪婉儿看着远去的蓝衣老者,正准备前掠去追,但看到沈朝歌抓着百里清照的手,顿时没了心情。 沈朝歌看向公仪婉儿,当下也就只有她能够拦住蓝衣老者,但六公主却死死盯着自己握住百里清照的手。 沈朝歌急忙撒开,眼神询问可否帮忙。 公仪婉儿却是不领情,愤然转身走回营帐。 沈朝歌无奈的叹气,女人真是麻烦,关键时刻赌什么气! 百里清照却没想那么多,当下还没有惊动其他门派,不顾危险的前冲而去。 沈朝歌也没有犹豫,真气涌动,追了上去。 可眼见蓝衣老者的身影越来越小,在视野中已经变成一个小点,二人不禁有些颓然。 沈朝歌怒拍大腿,真特奶奶的晦气! 好不容易到手的宝贝,被别人抢了,还有比这更憋屈的么? 沈朝歌叹气问向一旁的百里清照:“咋办?” 百里清照也是黔驴技穷,摇了摇头。 “你猜?” 突兀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沈朝歌大喜,转过身看向侧方。 一袭红衣凭空而立,修长的双腿在红色摆裙遮掩下,若隐若现。 “红妆,快帮我追回来!” 姜红妆不紧不慢的走上来,噘嘴道:“我有什么好处?” 沈朝歌脱口而出:“分你一半!” 急忙补充道:“啊不行太多,三分之一!” 姜红妆却是无所谓的手指绕着发丝,笑容玩味。 沈朝歌脸色焦急,瞧了瞧已经看不到身影的蓝衣老者,急忙说道:“人已经跑不见了,大姐!” 见姜红妆不为所动,沈朝歌也不再磨叽,无奈叹息道:“一半一半!” 姜红妆嘴角勾起,露出猩红的牙齿,身形顿时消散,犹如一抹红光在当空划去。 百里清照神色平静的问道:“她又是谁?” 沈朝歌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总不能说姜红妆想拉自己入魔教吧。 “我猜的不错的话,应该是魔教魔女。” 百里清照不说话。 沈朝歌无奈的继续开口:“就是北海那遇到的,说来也是巧,碰到了鬼族,当时一起并肩杀敌来着,在没了。” 百里清照有些气愤:“又是北海,你在北海的艳遇可真是不浅!” “你自行前去追你的魔女吧!” 说完,百里清照身形倒掠而去。 “哎哎哎,师姐...” 沈朝歌摇了摇头,平时都好好的,怎么遇到女人就变样了! 心想还是元灵玉要紧,待回去之后再详细解释一下。 沈朝歌对着姜红妆离去的方向追去。 百里清照止住身形,看了一眼一往无前的布衣少年,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她只是感觉到有些委屈。 不是都说先来后到么,我才是你第一个遇到的女子啊! 如果你丢下我,真的可以得到快乐。那么请你放心,我一定会忍住痛苦和煎熬,忍住对你的思念,不再去打扰你,只要你能够得到你想要的而不后悔,我会彻底消失在你的世界! …… 沈朝歌没追多久,就看到一袭红衣托着白色的小山丘返回。 姜红妆轻轻掂量了一番悬停于手中的元灵玉,歪着头问道:“咋穷成这个德行了,连个像样的八尺镜都买不起?” 沈朝歌不禁腹诽:还不是怪抠搜的陈书海,当初也不给个大的! 只不过当下东西在别人手里,沈朝歌也不好硬气,讪讪一笑问道:“你怎么来啦?” 马上补了一句:“不许说你猜!” 姜红妆抖了抖肩膀,无所谓的说道:“我是追着大天尊走的呀。” 沈朝歌皱眉,沉声问道:“你应该是知道我的身份,要不然当初第一次见面,你也不会直截了当的邀请我入魔教!” 姜红妆深以为然,也没有对沈朝歌魔教的措辞计较。 “我还知道一个惊天大秘密,就连大天尊也不知道,你想不想知道?” “你猜?” 姜红妆气的不行,怒气冲冲的开口:“这玩意你不想要了?” “要要要!” “晚了,机会只有一次,你自己把握不住,怪不得别人。” 沈朝歌一脸无奈,自己要是能打过这个姜红妆,恨不得掐住脖子按地上锤! 姜红妆言而有信,将元灵玉一分为二,一半丢给沈朝歌,另一半自己收入八尺镜,迈着大长腿便要离去。 沈朝歌举着一半的元灵玉问道:“你说,你是来追大天尊的?” 姜红妆没有回头:“不然咧,你以为我是来找你的?” “那蓝衣老者是谁?五福天灯境?” “温家的人,修为嘛,五福三盏吧。” “那你啥境界?” “你猜?” 第三十一章 赌命 沈朝歌再度将手中元灵玉一分为二,一半的大小正好足够放入八尺镜,将剩余的一半悄悄藏于林荫之下,返回营帐。 一道早就藏匿于林深处的身影缓缓走出,拦住去路,正是那西门剑疾。 西门剑疾居高临下:“原来还有比于德友手中更好的东西,看来真是不虚此行啊。” 沈朝歌停下脚步,心中怒骂王八蛋。西门剑疾的修为应该是三阳云灯境二盏上下,比百里清照稍低一些。 但当下自己仍然是一元悬灯止境,肯定不是他的对手,沈朝歌第一次感受到境界修为的重要。 当下自己手中有着大量的元灵玉,突破二曜燃灯境只是时间问题。 一旦踏入二曜燃灯境,沈朝歌有着足够的信心能够将眼前这个卑鄙的家伙留下!但现实是残酷的。 沈朝歌面色丝毫不怯,戏谑道:“听闻西门剑疾自小那儿就不大,当初还以为是个女儿身,而后加入问世山庄,被庄主用秘法相佐,这才隐隐有了现在筷子大小的模样。” 西门剑疾大怒:“谁跟你说的?” 沈朝歌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噢,原始真的?” “你小子敢诈我?”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空穴来风的小道消息往往都有根据。你用屁股想都能猜到,自然是泗水堂告诉我的喽。” 西门剑疾咬牙切齿,这可是他这一辈子最大的痛点,如今被沈朝歌这等大嘴巴知道,恐怕整个商都帝国都传开了。 西门剑疾阴笑道:“无所谓,反正你今天就得死在这,秘密也无人可告,东西最后都是我的。” 沈朝歌表面镇定,可心中却远没有那么沉稳,拖了这么久,百里清照这死娘们儿怎么还不回来。 “既然西门剑鸡承认了,那我也无话可说,以大欺小的本事也就你这种筷子把儿能干出来。” “我做事从来不谈道义情分,谁让你自己不争气,晚生了几年。” 沈朝歌微微眯眼,西门剑疾却是不打招呼先发制人,一脚踏出,速度出奇的快。 沈朝歌虽然有所准备,但还是被真气震退四五丈,喉咙一甜。 沈朝歌身形还未止住后退之势,西门剑疾却以更快的速度闪现至后方,第二脚轰然踩在前者的后背,而沈朝歌则再度被踢出。 布衣少年抹了抹嘴角,心中一横,拼了! 拔剑出鞘,缓缓向前。 西门剑疾嘲讽道:“蜗牛一般的速度,接下来一拳,送你归西!” 沈朝歌脚步缓慢,作势向前劈下的姿态,突然停住脚步,急速转身,对着身后空气挥出势大力沉的一剑。 没有任何招式,也没有剑罡夹杂,单纯是凭借真气强横的普通挥剑。 下一刻,一条手臂掉落在地上。 西门剑疾瞪大双眼,满脸的不敢置信,自己堂堂三阳云灯境,竟然阴沟里翻船,被一个区区一元悬灯境的沈朝歌砍下一条手臂。 而沈朝歌这一剑,完全是靠脑子和赌博砍出来的,他猜测西门剑疾会继续凭借身法优势,从背后出拳,用以最大程度的羞辱自己速度的缓慢。 而且他猜想西门剑疾肯定会大意,不使出全力出击。 若是这一剑劈空,那恐怕现在自己的胸膛已经被贯穿。 好在是,赌对了! 沈朝歌则是趁机继续对着西门剑疾胡乱劈砍,以乱拳打死老师傅的姿态全力前冲。 西门剑疾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还停留在巨大的错愕和丢掉手臂的疼痛中,竟然一味的防守后退! 接连抵挡住沈朝歌的毫无章法挥剑,西门剑疾真气外泄,瞬间将二者距离拉开。 “你该死!沈朝歌,你该死!”西门剑疾咬牙切齿的怒骂。 沈朝歌大口喘着粗气,看来接下来只能靠阵法了。 但当下使用战阵,修为差距太大,而西门剑疾又是以速度见长,加之当下真气并非十足充沛,恐怕难以困住。 另一个层次则是,一旦西门剑疾看到万雷天牢引,自己诛杀于德友的事情就坐实了。 一筹莫展之际,一股芳香飘过,一道白色身影站在前方。 西门剑疾望着及时赶到的百里清照,肺都要气炸了,宝贝没拿到,还被一个一元悬灯境的小子砍下一条手臂,这真是奇耻大辱! 但修为本就低于百里清照,更何况自己当下状况,坚持下去恐怕真的是化雨割喉。 西门剑疾双膝弯曲,捂着断臂之处急速逃逸。 百里清照正要追杀,沈朝歌却是大声制止,原因很简单。 沈朝歌受的委屈,只能自己打回来,西门剑疾的命是他的! 百里清照一脸气愤:“若是我晚来半步,你命都没了!” 沈朝歌长出一口气,笑了笑:“你不是没晚么。” 百里清照白了他一眼。 沈朝歌略微休息,将藏起来的元灵玉取出丢给百里清照:“这是给宗门的。” 而后又将自己八尺镜中一半的元灵玉再度一分为二,将一半同样丢给白衣女子:“这是给你的。” 百里清照脸色稍缓,还是倔强的独自转身离去。 公仪阳希看到先行返回百里清照无事松了口气,而公仪清儿看到沈朝歌无事也松了口气。 公仪阳希快步上前:“辛苦清照师妹,悬灯宗此番鼎力相助,我回去定会禀报父皇!” 百里清照面色古井不波,反问道:“皇室何时不嫌丑陋,与冥王殿狼狈为奸了?”。 公仪阳希故作嘴笨,推辞道:“这话是怎么说的,此事我浑然不知啊!” 百里清照冷哼一声,只是看了看身旁略有疲惫的沈朝歌,开口问道:“悬灯宗宗门大典很快接近尾声,而最后宗门所有弟子都有资格前去观剑。” “此次的兵器乃是七星龙渊,玄阶巅峰水准,只差一步便是地阶层次!你回不回宗门?” 沈朝歌欣然点头,此间事情已经告一段落,而且之前的杀破狼已经送给傅阳阳,当下正好缺少一把趁手兵器,自然不能错过。 公仪婉儿走着四方步向前,靠近沈朝歌笑道:“悬灯宗庆典尾声,我也前去观礼!” 沈朝歌不敢多说话,只能点了点头,现在这几个女子真是把自己折腾怕了,没一个好惹的。 百里清照刚刚恢复一些的情绪,顿时萌生醋意。 看都没看沈朝歌一眼,对着身后弟子吩咐:“启程,回宗!” 沈朝歌叹了一口气跟上队伍。 …… 第三十二章 密辛 抵达悬灯宗后,百里清照先行前往掌律处复命,将碧水寒潭全过程事无巨细一一汇报。 但听到大天尊的时候,长岁明显神色波动,直接丢下百里清照,一路踏空而行。 沈朝歌想着先去陈书海那坐坐,毕竟悬灯宗他待的时间也不久,熟人就更少。 一道紫衣蓦然从天而降,背对着布衣少年,看不清表情,不知道情绪。 沈朝歌主动开口:“外放北海弟子沈朝歌,特来参加宗门大典,还请二掌教恩准。” 长岁没有理会少年的打趣,缓缓转身,稚童一样的声音开口:“说说北海和碧水寒潭的事。” 沈朝歌早就想向二掌教汇报自己经历的诸多事宜,其中好些事情到现在也没想明白,于是乎将刚入北海便遭遇冥王殿袭杀,魔教姜红妆等等和盘托出。 长岁时不时揉了揉下巴,时不时点头,时不时又心不在焉的看向远方。 待沈朝歌嘴都说干了,长岁终于问道:“你怎么看?” 沈朝歌正色道:“二掌教,我怀疑宗门高层内有皇室之人,而且位高权重。” 长岁挑了挑小眉毛:“说说看。” “当时刚入北海区域,没人知道我的身份,而且自决定去北海到离开宗门,间隔极短,刚出停仙楼便遇到了冥王殿,而冥王殿直截了当说出了我的姓名,这件事太过于奇怪了。我去北海除了陈老头,掌律,几乎就无人知晓,你们二人我暂且信得过,所以多半应该是那次长老商议,我猜就在三位长老中。” 长岁双手附后,迈着小步子,饶有兴致的看着少年:“还有呢?” “至于是谁我就猜不到,我本来也没在宗门内住上几天。再就是皇室,北海王一口咬定我是魔族之人,实则皇室的六公主是知道我的底细,但还是一封密信传到皇宫,这里的问题可就耐人寻味了。” “造反?” 沈朝歌沉声点头:“极有可能!” 布衣少年继续说道:“还有魔族,那魔女第一次见到我就知我姓甚名谁,我怀疑宗门内绝对没有想象那么干净,甚至有魔族爪牙。” 长岁面色不悦:“你在质疑我掌律的行事有瑕疵?” “那咱就不知道喽。” 长岁跳起脚打向沈朝歌脑袋,结果自己个子太小,沈朝歌又异于常人的高,竟然只拍到了胸膛处。 长岁轻轻咳嗽一声,缓解尴尬,下一刻,沈朝歌整个身体蓦然拔高,直飞冲天,而后极速落地。 沈朝歌被这股力道来回折腾了三遍,发型凌乱的像个乞丐,张牙舞爪的对着长岁冲来。 长岁满意的点点头,一本正经的说道:“魔族知道你名字,并非我管理有误,而是那魔教大天尊确实与你有关系。” 前冲的沈朝歌刚准备骂娘,马上一脸好奇闭嘴,等待下文。 长岁娇小的身躯耸了耸,故作老道缓缓开口:“你叫二叔的沈先生,与他是亲兄弟,而大天尊名字叫做沈烬。” 沈朝歌如遭雷击,脱口而出:“他是我爹?” 长岁摇了摇头:“据我所知,当年沈家变故,沈烬的儿子已经被带走了,生死不明。” “我猜想,要么你是沈先生的儿子,要么你就不是沈家人,只不过是用来掩人耳目的替代品。” 沈朝歌脑子几乎要炸开,不敢置信的问道:“二叔...二叔是我爹?” 布衣少年快步上前,死死抓住紫衣少女,满脸严肃,一字一句的说道:“你说的可都是真的?” “只是猜测而已,或许都不是!” 沈朝歌像泄了气的皮球,双眼发直,没了往日的朝气蓬勃,瘫软坐在地上。 照顾了自己十余年的二叔竟然是自己的亲爹? 如若不是,如长岁所言,自己同沈先生毫无血缘关系,那这十余年的恩情又算什么?阴谋中的温柔? 但沈朝歌真切的感受到,沈先生对自己的好是发自内心,没有夹杂任何其他诡计的色彩。 那,他沈朝歌到底是谁? 长岁看向眼前突然颓废的少年,没有半分愧疚,有些事情早点知道,未必是件坏事。 但长岁还是心中不忍,规劝道:“既然大天尊肯为你摘下面具,那前者的概率就非常之高,你大概率便是沈先生的儿子。” “叔叔突然变亲爹,感受不一样吧。” 沈朝歌心情稍好,至少不是那毫无瓜葛之人。 更主要的是,他不想将沈先生对自己的好,当作是一种背后的谋划。 他不想将这段纯粹美好的回忆,泼上一点脏水,哪怕是一点。 更不想将那道刻在骨子里高大的身影,因为掺杂阴谋而轰然倒塌。 沈朝歌拄着膝盖站起身来,如此巨大的信息冲击,对自己可谓是当头棒喝。 总感觉事情好像没那么糟糕,但既定的认知已经持续了这么久,突然的转变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第二天,沈朝歌情绪稍缓,刚走出门就被长岁堵在门口,紫衣小女孩笑意盈盈:“抗压能力还不错!” 沈朝歌苦笑:“难不成要我找到大天尊,把刀架在脖子上问,你是不是我爹?。” 一听到大天尊,长岁突然有些害羞起来,小手放身前也不是,附后也不是,干脆双臂环绕交叉于胸前。 低声细语的问道:“昨天我告诉你这么大的秘密,那作为交换,你告诉我,大天尊眉心是不是有一点红妆?” 沈朝歌还是拄着膝盖站起身来,面色稍缓,下次遇到二叔得好好印证一番了。 而长岁突然有些害羞起来,小手放身前也不是,附后也不是,干脆双臂环绕交叉于胸前。 低声细语的问道:“我告诉你这么大的秘密,那作为交换,你告诉我,大天尊眉心是不是有一点红妆?” 沈朝歌嘟着嘴,不想搭理。 长岁却是一脚踩在后者脚背上,上面够不着,下面还踩不到么? 沈朝歌咬牙切齿的拖长音:“是!!!” “那他容颜变化的多么?快给我讲讲!” 这哪像一个顶级宗门掌管法度的执牛耳者,分明像个无脑的迷妹! 沈朝歌没好气的嘟囔:“我又没见过他之前什么样子,我哪知道!” 沈朝歌还没继续说下去,就被长岁另一只脚踩在脚背,还用力拧了拧。 沈朝歌一把推开紫衣小女孩,蹲坐在地上揉着脚背。 双方皆是没有动用真气,也就不存在受伤。 长岁内心荡起波动,干脆也蹲坐在地上,正面沈朝歌。 紫衣小女孩继续开口:“你就不好奇,既然是兄弟,大天尊和沈先生为何老死不相往来?” 揉着脚背的布衣少年同样一头雾水:“他好像是那什么仙下七绝顶,实力领先我五百条街,二叔还让我...” 沈朝歌立马住嘴,凡事留一线,于人于己都是好的。 不承想长岁却是接下话茬:“沈先生让你杀了他,对不对?” 沈朝歌心中怒骂百里清照,败家的娘们儿,嘴像个棉裤腰似的,啥都往外说。 沈朝歌不想多谈,说得越多,漏的越多,眼前这个人畜无害的小女孩手段阴险着呢。 长岁却是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站起身一把拽住沈朝歌,弱弱的问道:“你还没说呢,他现在究竟长的怎么样了?” 沈朝歌嫌弃的甩开长岁的小手,脱口而出:“挺好的。” “就是已经毁容了。”话音还未落,沈朝歌撒腿就跑。 “啥?毁容了?”长岁满脸匪夷所思不敢置信。 嘴上念念有词不停的重复:毁容了,毁容了。 转瞬间便明白过来,天底下能毁他容的,恐怕没生出来呢。 于是伸出小手指对着沈朝歌跑开的方向,没有任何风度的爆粗口,操着满嘴地道的家乡荤话咒骂:“你小子定然经历人生四大悲,撒尿呲一鞋,喝汤撒一裆,放屁蹦出屎,拉屎抠破纸!!!” 长岁紧忙收回手指捂住嘴,小眼珠子左看看右瞧瞧,长出一口气,还不忘记小声告诉自己注意身份,注意身份。 但是平复心性的长岁望着沈朝歌的背影,嘴角勾起,呢喃道:“原来你什么都不知道。” 第三十三章 白月光 沈朝歌跑了没多久,小心翼翼的看向后方,还好那个长岁没追来,但很快就看到在二层平台之处,遇到了一个熟悉的人,仍旧是趾高气昂,仍旧是满嘴吐沫星子,仍旧是指点江山。 正是隐龙镇一起出来的吕红远,身着悬灯宗白袍的吕红远围在人群中央,有模有样的引气入体,深深呼了一口气,手掌翻转,果然一股真气漩涡停留在手掌中央,引得一众弟子纷纷叫好。 吕红远志得意满,伸出手向下拍了拍,示意低调低调,马上就小声说道:“这可是百里师姐临走前,在一个月明星稀的夜晚,和我单独相处,手把手教我的法门,我现在快要摸到一元悬灯境的门槛了。” “哇,吕师兄好福气啊。” “难怪百里师姐如此匆匆返回,原来真是舍不得吕师兄啊。” 吕红远闭上眼睛,众人的吹捧仿佛天籁之音,恨不得他们长了两张嘴,声音再大些。 沈朝歌却是不合时宜的打断:“喂,又想被尿呲了?” 吕红远瞪大眼睛,一字一句的开口:“沈!朝!歌!” 沈朝歌却是毫不在意:“阳阳说了,他这些时日每逢尿黄就会单独装一个坛子,等下次见到你当作重逢的礼物。” 不等吕红远开口,周围的乌合之众便是先声夺人:“哪来的山野村夫,瞧瞧你穿的这般寒酸,走错路走到悬灯宗来了?” “你也不看看吕师兄的爹是谁,还敢在这狺狺狂吠!” 吕红远心中大定,这群墙头草还真不白给,有事真上,多亏沈朝歌在宗门时日短,没有见过,若是长久住在内门,自己那名声可就一朝尽丧了。 沈朝歌摇头笑了笑,逗逗这小子还是挺好玩的。 吕红远却是不肯罢休:“明日观剑,我定会领悟绝世剑法,弘扬我吕家祖上门风,壮大先祖名望!” 沈朝歌不置可否的点点头,摆了摆手说道:“嗯嗯,你加油!” 不曾想,一袭白衣却是不合时宜到访,百里清照眼神凌厉,看了一眼吕红远,后者如临大敌,紧忙跳下石潭,灰溜溜遁去。 一众墙头草却是不明所以,不是说俩人关系异常亲密么,私下还偷偷牵过手? 百里清照心中却是冷哼一声:拼爹,你吕红远还真不够格! 沈朝歌火上浇油:“师姐,听说你俩偷偷私会,还差不点在小树林亲过嘴?” 百里清照竟然爆了粗口:“放屁!” 长剑化雨刹那出鞘,对着吕红远方向而去。 沈朝歌只身前往夜阑峰,等了陈老头半个下午,也没看到人,讪讪离去。 沈朝歌突然身体不受控制,仿佛呼吸也是被压抑,眨眼都是困难,整个人被一股轻柔力道裹挟,竟然直接飞向天空云海处。 一个意料之外的人等候多时,沈朝歌有些憋气,没好气的说道:“你们能不能别不打招呼就把人往天上扔啊!” 陆九沉疑惑道:“你们?还有谁?” “还能有谁,你们家二掌教!” 陆九沉深以为然,这就不奇怪了。 沈朝歌像一个受气包,愤愤不平的说道:“喂,我说你不管管?” “管不了。” “就这么任凭她胡来?” “没办法。” “她可能同魔教大天尊有瓜葛哦。” “打不过。” “那你能干嘛?” “我听话。” 沈朝歌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气的要命,嘴中嘟囔着悬灯宗这都是些什么货色。 窝囊宗主陆九沉,抠门供奉陈书海,只手遮天紫长岁! “找我干嘛?” 陆九沉整了整衣衫,一本正经的说道:“马上就要到每年的放榜时候了,皇室前些日子找我商议,问那朝阳榜单是否合适。” 沈朝歌不解的问道:“朝阳榜?跟我有毛线关系。” “当然有关系,每年朝阳榜都是五人,今年却是出奇的罗列了第六人。” 沈朝歌有点难以置信的指了指自己,脱口而出:“我?” 陆九沉点点头:“皇室的意思是尊重我悬灯宗的想法,可以光明正大的直接陈书你的大名,当然也可以委婉些隐晦的上榜。” “如何隐晦?” “那你就别管了,既然皇室垂询我的意见,我自然要尊重你的想法。” “你人还蛮好的咧。” “我悬灯宗历来民主,最重规矩,宗内弟子...” “停停停,我选隐晦!” 陆九沉不置可否,看着布衣少年捋了捋胡子,笑意盈盈的开口:“不愧是沈先生教出来的,只不过要是穿上我悬灯宗的白袍就更好了。” 沈朝歌神色正经的问道:“这乃是皇室的拉拢示好,我不信你看不出来,你就这么放心我不会倒戈相向?” 陆九沉摊了摊手,无所谓的说道:“宗门内掌管弟子言行的是掌律。” 说完身形转过身,消失不见,布衣少年大喊:“喂,你大爷,送我下去啊!” 沈朝歌轻轻蹲下身子,摸了摸脚下那犹如实质的云朵,不曾想手指一插即入,但是脚踩在上方却是丝毫没有沉陷,不禁啧啧称奇。 正愁怎么下去呢,一袭白衣飘然御风而来,正是百里清照。 沈朝歌大喜,谄媚道:“关键时刻,还得是师姐你啊!” “不想着那皇室公主了?还有那长腿的红衣魔女?” “师姐想哪去了,我们才是自家人嘛。” 百里清照口中呢喃:“自家人么?” 沈朝歌看着眼前傲人的白衣女子,脸色似乎有些不对劲,感受到当下有些尴尬的气氛,竟然有些茫然。 百里清照重重呼了一口气,仿佛要下定决心一样,望着对面洋溢着青春洒脱的少年,贝齿轻咬,刚准备开口。 沈朝歌灵机一动,伸手一指:“师姐,看,月亮出来了。” 百里清照顿时脸色大红,双脚用力一踩,便踩断了那漂浮于空中的云朵,沈朝歌哀嚎一声,倒栽葱一般的坠落下去。 百里清照则是蹲坐其上,单手撑着下巴,望着那高挂星空并不圆满的月亮,思绪万千。 我曾经捡到一束月光,天亮时还给了太阳,我知道那不是我的月亮,但有一刻,月光确实照在我的身上。 当月光消失的那一刻,我第一次感受到心痛,原来那束月光也不是为我洒下, 那只是照着别人时,不巧将余光落在了我的脸上,我却以为他是我的月亮。 第三十四章 观剑 百里清照自然不可能让沈朝歌摔死,后者落地之时便缓解了大半下坠的力道。 沈朝歌咬了咬嘴唇,他自然是猜的七八分百里清照的想法,谁对他好,谁对他厌自然分的清晰。 只不过他本就是逆长生渡仙劫的天厌之人,不想拖着白衣女子走向那不归路。 第二天,悬灯宗的广场上,人满为患,有本宗弟子,也有前来庆贺的其他门派人员。 陆九沉正居其中,端坐在中央的玉石椅子上,陆九沉左右两侧分别是三大长老,玄清、玄傲、玄淼。 三个玄字皆是入驻悬灯宗之后赐姓,取悬灯宗首字“悬”的谐音。还有各峰峰主、供奉、客卿等自家人。 而广场的左右两侧则是来访的客人,有无限宫、天机阁、盘龙教、普陀山、泗水堂、观音斋、问世山庄等等有头有脸的门派皆是应邀到访。 人员层次如出一辙,由各大门派长老带队,携门下精锐弟子前往。 正下方的则是花白一片的悬灯宗白袍弟子,内门弟子最前,然后是峰上、峰下弟子等等。 百里清照作为宗主一脉首席大弟子,自然是站在最前方,而沈朝歌当下还是没有名分,站在最后方。 好巧不巧,鼻青脸肿的吕红远正坐在自己左侧两个身位左右,而那十四皇子在右侧也是同样的距离。 吕红远对着沈朝歌比了个骂人的手势,沈朝歌比了个相同的手势放置于另一只手的手背,而后手背轻轻向前推移,意思很明显:哎,反弹,反弹,哎,反弹! 十四皇子则是一脸鄙夷,一群跳梁小丑,待我悟得剑招,先宰了这两个聒噪的玩意儿! 掌律长岁今天装束有些怪异,踩着小红鞋,眉间中心处点了一个红点,紫衣的下方也围上了一个黑色的小裙子,谁也不知道什么原因。 沈朝歌却是腹诽:悬灯宗早晚让这个长岁折腾黄了。 长岁一步踏出,稚嫩的嗓音却无比洪亮:“今日,悬灯宗广邀各大门派前来,其一是庆贺我悬灯宗百年一次的宗门大典,其二则是给诸位年轻弟子观剑的机缘,场内所有弟子不分层级不分宗门,皆可就地参悟。” “本次悬灯宗准备的乃是准地阶兵器,七星龙渊剑,望各家年轻一辈细细揣摩龙渊之奥妙,谋求剑罡、剑招、剑气甚至是剑意。” “最后,遥拜各大宗门掌舵人,顺颂时祺。” 台下众弟子皆是高声呼叫,各个门派带头人也是起身拜谢。 长岁沉声道:“请剑!” 掌律门大弟子段文儒吩咐弟子快速清场,腾出中央空间。 仿佛天外来物一般,一道长虹刺破云海,踏破云霄,直入悬灯宗。 “嗡!” 剑未到,鞘先至。 剑鞘浅浅刺入广场大块石板中间,屹立不倒。只见那剑鞘通体深红色,两侧盘旋着两条巨龙,皆是口含龙珠,且周身伴随着七颗亮白色的星辰,极度颜色的冲击下,仿佛盘旋的巨龙是活物一般。 一道似乎有龙吟气势的声音再度划破天际,龙渊以极快的速度,极重的力道,极准的角度,直插入鞘。 而地面却是没有半点波动,但剑鞘却是深入三尺有余。 由此可见,这七星龙渊剑不光极重,极锋,而且蕴含磅礴剑气于其内。 台下弟子哗然,无不拍手叫好,如此神兵,真当是仙人所佩。 而悬灯宗更是大手笔,将龙渊剑如此舍得,堂而皇之的于公众分享。 掌律长岁退后坐下,宗主陆九沉缓缓起身,声音雄厚开口道:“开始观剑!” “敢问陆宗主,若是我悟得龙渊剑意,是否就代表我可以将龙渊据为己有?” 一时间目光皆转向问世山庄,说话之人正是独臂的西门剑疾。 陆九沉哈哈一笑:“我悬灯宗不是小气之门,别说龙渊剑意,若是悟出一丝剑气,尽管拿走。” “不过...” 陆九沉狂放的声音中有着极度的自信:“即便是你悟出剑气,那你也得拔的出剑。” 西门剑疾冷哼一声,对着亲爹躬身问道:“庄主,西门剑疾愿为在场弟子先行试剑!即便不成,也可为诸位后续悟剑开道!” “好!不愧为问世山庄年轻一辈佼佼者,如此气度实是难得!” “长江后浪推前浪啊,后生可畏!” 各门各派的长老皆是出声赞叹。 问世山庄庄主西门老炮内心窃喜,当下局面正合预期。 西门老炮同样对自己的独子也是有着超乎寻常的信心,若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先声夺人,将七星龙渊堂而皇之的拔出,不仅仅是壮大问世山庄的名气,更是要将悬灯宗陆九沉的声望按在地上摩擦。 况且,西门剑疾的断臂之仇还没报,这才刚刚开始。 西门老炮聚音成线:“昨夜交给你的驭剑法门都记牢了?” 西门剑疾拍了拍胸脯。 西门老炮站起身来,面露为难:“陆宗主,犬子年幼,不知深浅,你看这...” 陆九沉谈笑自如:“无妨无妨,尽管上前尝试便可。” 西门老炮淡淡一笑:“既然陆宗主发话,剑疾,你且前去尝试,争取揣摩出几分奥妙,也好同场内弟子分享。” 西门剑疾沉声回应,身形拔地而起,一跃至龙渊剑一侧。 台下的沈朝歌有些纳闷,转头问向一侧的十四皇子:“喂,那个谁,十四,西门老炮是他爹?” 内讧归内讧,但一致对外之时,悬灯宗从来不含糊。 十四皇子公仪弘业向看傻子一样:“都姓西门,你说呢?” 左侧的吕红远插嘴:“说不准是野爹呢?” 沈朝歌深以为然:那估计西门老炮那儿也不大,可能生下来的时候,爷爷辈就抱以厚望,才起了个老炮的名号。 广场中央,西门剑疾撸起袖袍,在七星龙渊四周踱步,口中念念有词,而后真气加持,全然汇聚于双手之上。 而后一道奇异的真气由心湖而出,破体而出,如长蛇出洞,引发出阵阵轰鸣,直冲向面前的七星龙渊。 看台上的二长老玄傲惊呼:“驭剑术!” 而后三大长老齐齐看向张律长岁,后者头也不抬,弯腰鼓弄自己的小红鞋。 而身为宗主的陆九沉有些尴尬,摆了摆手:“无妨!” 西门老炮嘴角勾起,双手拢袖静静的坐着。 西门剑疾同样自信心爆棚,大喝一声:“出!” 单手握住剑柄,法门加身,用力向上拔去。 可令人意外的是,雷声大雨点小。 七星龙渊纹丝不动。 西门老炮脸色阴沉。 西门剑疾同样挂不住脸,再次尝试,结果还是一样。 西门剑疾心中犯急,顾不得形象,双手一齐上。 像是农村田间的民夫,倒拔树苗一样,吃奶劲都使出来了,全力向上拔。 除了地面被力道震碎些许石块,七星龙渊依旧矗立不动。 西门老炮心中怒骂,没用的玩意,只能缓缓起身:“犬子无能,献丑了,还请诸位长老海涵。” 泗水堂大长老施林起身打圆场:“西门庄主言重了,令郎天纵之才,依然不能拨动神剑分毫,看来这七星龙渊果然非寻常兵刃可比啊。” “是啊,诸位弟子还是老老实实就地悟剑,能够参悟多少全凭造化,切不可有非分之想了。” 西门老炮怒斥:“还不下来!” 西门剑疾像被霜打的茄子,垂头丧气的走下台。 陆九沉面色不改:“还有哪家弟子想要尝试拔尖,尽管上前。” 台下鸦雀无声。 “既如此,那就开始观剑。” 所有弟子均是盘膝而坐,摒弃杂念,调动体内真气,冲向前端七星龙渊,试图以自身真气流动,感悟龙渊的玄妙。 七星龙渊被三面而来茫茫然的真气包裹,没有任何反应,纹丝不动。 吕红远和十四皇子状态如出一辙,后者稍好,可仍然是满头汗水。 龙渊剑突然轻微颤抖一下,发出“嗡”的一声。 盘龙教一位弟子欣喜若狂,挥动手臂高声呼叫:“我悟得龙渊剑罡啦,我成啦!” 段文儒点了点头,赞叹道:“单洮不愧是盘龙教年轻一辈佼佼者,借盘龙之气韵,吸龙渊之龙息,如此快速的便悟得剑罡,确实厉害。” “拔剑自然是不可能,但悟剑也不是那般容易。” 没多久,龙渊剑连续发出十多次声响,均是有门派弟子悟得龙渊剑罡,其中就包括一脸丧气的西门剑疾。 十四皇子嘴唇扯的老长,像是憋足了力气一般,可别说剑招,就连剑罡也未曾悟出。 吕红远更是白袍如浸水一般,浑身湿透,身后的几个墙头草还看着他呢,此番若是失败,以后八成没人听自己吹嘘了。 沈朝歌则是咬着一根不知哪里寻来的狗尾巴草,仿佛置身事外一般,体内真气却是按照周天搬运戈篇缓缓运转。 “嗡嗡” 两次剑鸣,无限宫一位面容普通的弟子缓缓睁开眼。 段文儒缓缓走近,言不由衷的说道:“恭喜观照师弟,悟得龙渊剑招!” 无限宫二弟子观照面色平静:“段师兄无须这般,若是我大师兄在此,也就没我什么事了。” 段文儒不置可否,无限宫双雄声名赫赫,大弟子乃是尚一真,整个商都帝国谁人不知。 无限宫大长老面色平静,眼皮都没抬一下,仿佛认为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而其他门派长老也是赞叹连连,不愧是无限宫的弟子,优秀的理所应当。 看台下,最前方的百里清照有些不情愿的扭过头,看向最后方的布衣少年。 沈朝歌紧忙双手合十不停摆动,似乎在告诉百里清照:“昨日之事,我知晓百里师姐胸襟宽广和分量,定会不计前嫌的。” 百里清照满脸怒其不争的样子,如今其他门派都是有着弟子领悟剑罡,而且例如那无限宫,更是有着三位弟子领悟。 堂堂悬灯宗,号称商都帝国前三的宗门,当下还是在自家主场,这不是明显落了声势么。 百里清照眉头一紧,冲着前方摆了摆头,示意沈朝歌赶紧参悟奥妙,为悬灯宗挽回声誉。 沈朝歌却是没理解这个摆头的意味,抖了抖布衣袖口,站起身来,堂而皇之的走到百里清照身旁。 百里清照眸子瞪的老大,扭头问道:“你干嘛?” “不是你让我过来的么?” 百里清照在沈朝歌腰间狠狠扭了一把,气愤的咬牙切齿道:“我让你悟剑!悟剑!悟剑!” 沈朝歌“噢”了一声,随即直起腰,缓缓登上台阶,走向那七星龙渊剑。 百里清照吓的面色大变,这小子平日里聪明的紧,今天故意跟我过不去是吧,昨天把他摔下去记仇在这报复我呢? 段文儒也是一愣:“沈朝歌师弟,你这是作甚?” 沈朝歌却是如实答道:“百里师姐让我观剑。” “观剑你留在原位,走到这算怎么回事?” 沈朝歌冷笑一声:“你好像没听明白,百里师姐让我观剑,言外之意就是其他人不得观剑!” 于是乎,早已将“戈”篇法门流转一遍的布衣少年,单手握住剑柄,“苍啷”一声,沈朝歌便直接将龙渊拔出剑鞘。 “即刻起,未经我允许,不得随意观剑。” “因为,它姓沈了!” 第三十五章 剑气 “哗!” 台下一众弟子探入龙渊的真气被强行隔绝,皆是哗然一片,这小子哪里冒出来的,是悬灯宗弟子么?也没穿白衣白袍啊? 段文儒眼睛瞪的像个铃铛,这沈朝歌不是当初连入门测试第一关都没过去的么,怎么就这般厉害了,大罗神仙附体了不成。 其他门派长老也是面面相觑,震惊的无以复加,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望向中央的陆九沉,后者捋了捋胡须,笑而不语。 百里清照这个当事人更是张大嘴巴,青葱的手指捂住嘴巴,掩饰其内心的震惊。 我让你老老实实观剑悟剑,谁让你上前拔剑了,再说那龙渊剑千斤之重,又岂是一个一元悬灯境弟子可以拔出的,隐龙镇怎么出了你这么个怪胎。 多情薄情又到处留情,但还是让人按捺不住的想要靠近。 西门老炮脸色阴沉的能挤出水来:“就是这小子?” 西门剑疾更是咬牙切齿:“是!” “沈朝歌,我必杀你!” 而还在奋发努力的十四皇子和吕红远双双对视,皆是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超乎寻常的震惊,还有几分羡慕之情,当然更多的则是嫉妒。 看台上的三位悬灯宗长老面色同样讶异,悬灯宗何时出了这么个妖孽?没印象啊。 “莫不是刚进宗门便被发配至北海的那小子?”大长老突然打破平静开口。 “对对对,想起来了想起来了,难道是这小子在北海有奇遇?”二长老一脸不解。 三长老脸色同样不平静:“即便是有奇遇,以一元悬灯境轻易拔出七星龙渊,这等怪事也是闻所未闻。” 二长老深以为然:“况且还有着三阳云灯境的西门剑疾的不自量力尝试,这实在是无法理解。” “掌律?” 三人一齐看向长岁。 紫衣小女孩好像终于把小红鞋拨弄到自认为最好的状态,不紧不慢的说到:“问你们宗主,七星龙渊本就是这死老头子给那小子准备的。” 三人转头一起看向陆九沉。 陆九沉捋了捋胡须淡淡说到:“没什么无法理解,这小子是沈家的人!” 话音刚落,长岁立即看向三人,似乎想要从他们的表情中找寻端倪。 三位长老刚开始皆是原来如此的样子,随后面色各有不同。 大长老玄清深以为然,二长老玄傲面色沉重,三长老玄淼若有所思。 长岁看向陆九沉,点了点头。 而看台下,广场中央。 沈朝歌单手持剑,振臂一挥,一道青红剑罡透破剑身而出,好似一道游龙刺破天际。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沈朝歌看了看台下众弟子,又看了看独臂的西门剑疾,扯了扯嘴角:“诸君,且听龙吟。” 布衣少年再次挥剑,巨龙声响,翱翔天际,一道更为雄厚的龙渊剑招犹如流星坠地,直接将广场中央划出一道二十丈宽的沟壑。 青砖飞溅,石块碎裂。 沈朝歌抬手准备第三次挥剑,用出更高层次的剑气。 看台顶端的陆九沉急忙制止:“停!你小子想把我悬灯宗斩了不成?” 沈朝歌意犹未尽,还表露出满脸不过瘾的样子。 长岁却是没好气的笑道:“这小子,装上瘾了。” 随后斥责陆九沉:“你也是,拦他作甚,看他出糗不好嘛?” 陆九沉一脸无辜:“这小子当下真气枯竭不假,但大庭广众之下,如何能让我悬灯宗弟子下不来台,那丢人不是丢到姥姥家了么。” 长岁白了一眼,坐回座位。 沈朝歌朝陆九沉抛了一个眼神,陆老头,懂事哈。 现在沈朝歌心湖内的真气已经被那一道龙渊剑招挥霍殆尽,若不是真气存量足够,强度超凡,那一招也不会有如此威力。 各大门派长老纷纷起身,对陆九沉抱拳道:“恭喜陆宗主,悬灯宗得一剑道天才!” 陆九沉坦然受之,洒然一笑。 台下,西门老炮按住蠢蠢欲动的儿子,低声道:“此子过于怪异,如此看来,你在他手里翻船就不算奇怪了。” “爹?”西门剑疾眼神看向身后之人。 “当然留不得,不过并非在这里。” “悬灯宗大典之后,皇室很快就要放榜,依照惯例,放榜之后都要举行通天之选,哼,届时...” “爹,我要亲手宰了他,以报断臂之仇!” 而台下的吕红远恨不得头埋进地下,心中咒骂沈朝歌一百遍,之前被傅阳阳欺辱,现在该轮到沈朝歌了。 怎么这俩人一个比一个变态,恐怕这辈子也没办法找回场子了。 而十四皇子公仪弘业却是一反常态,揉了揉下巴,满脸的欣赏。 “这小子是个人才,将来必为皇室栋梁。” 吕红远一脸鄙夷:“你刚刚不是一脸桀骜,恨不得将沈朝歌按在地上蹂躏么?” 公仪弘业一本正经:“放肆,本殿下何时有过这番言论!” 无限宫一侧,观照缓缓走出,直面沈朝歌:“观照今年十七,不知该称呼朝歌兄弟为师兄还是师弟?” “叫我师弟便可。” 观照脸上稍微有些讶异,他也是没想到如此妖孽的人物竟然比自己还小,看来那个吃肉的一真和尚有对手了。 观照稍微平缓神色,轻轻说道:“年轻一辈,除了我师兄,恐怕沈师弟算是同辈中凤毛麟角的存在了。” 沈朝歌没听明白,这是找茬啊,歪头问道:“你啥意思?” 观照连连摆手,解释道:“此言并非挑衅,只是看到沈师弟方才的惊人之举,观照佩服之余,有些手痒,想同沈师弟讨教一番。” 沈朝歌心中暗骂,他姥姥的,老子刚装完笔,真气都用光了,你偏偏这个时候来讨教,这不是专门拆台么。 陆九沉给场下的百里清照使眼色,后者当即明白,起身向前。 “观照师弟,今日乃是我悬灯宗观剑大典,若想切磋,何不改日?” 观照连连点头,不好意思的回应:“百里师姐所言极是,是观照唐突了。” 观照向前一步面对沈朝歌,缓缓开口:“我家师傅说了,若是想要长足进步,须得同高手切磋讨教。” “很快要到商都帝国的通天之选,如若不嫌弃观照拳脚不成,我想同沈师弟全力拼打一场。” 沈朝歌看得出来,这小子应该是没有恶意,单纯是想要切磋而已。 但即便如此,这小子不合时宜的鲁莽,还是得给他点教训。 沈朝歌故作思考:“对了,你刚刚不是提到你师兄么?你把他说的那么神,找他切磋啊。” 观照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真诚的开口:“不瞒沈师弟,观照从未在师兄手中讨教过十招。” “师兄也说了,我同他差距太大,对砥砺修为作用不大。” 沈朝歌来气,这小子满脸真诚,可怎么总是说话让人难受呢。 跟他师兄对练砥砺修为作用不大,跟我切磋作用就大呗,我是那软柿子,随意让你捏的啊。 但一向口齿伶俐的沈朝歌竟然没办法回怼,古语说的真对。 打败伶牙俐齿的不是更为尖锐的言语,往往是真诚。 沈朝歌摇头叹气:“行,到时候陪你打一场!” 观照大喜,躬身抱拳:“一言为定!” 观照走后,沈朝歌举起七星龙渊,万般喜欢,不藏心间。 百里清照看了看眼前满脸阳光的布衣少年,神色有些茫然,摸了摸脸颊,自嘲的笑了笑,似乎第一次对自己的容颜有了怀疑。 百里清照与他的相识,不知是不是最早,但肯定不算晚。 世人多愚,偏偏雨下才撑伞,往往浪涌才渡江。 不说有无用,只叹为时晚。 寺庙里那些个痴情男女,大多只求良缘,未曾想过,缘来时再求个满。 百里清照不想做那庸人,即便最终求而不得,纵然遍体鳞伤,走自己认为对的路,伴自己认为对的人,何尝不是天底下最大的欢喜事。 所愿非缘,愿为时不晚。 所缘非愿,愿尚留昔年。 第三十六章 仙下七绝顶 观剑大会已然接近尾声,而明日的舞象大比则是悬灯宗庆典的最后一节,用以激励宗门二十岁以下年轻弟子,前十名皆可由峰下弟子转为峰上弟子,由各峰峰主挑选。 当然,奖励还有进入藏经阁三日观经,不设楼层区分,不设秘籍优劣,尽可随意翻阅。 舞象大比的第一名则可以自己选择任意山峰求学,进入藏经阁之后,时间可以延长至七日,并且可以选择一本经书抄录副本带走。 当广场中人群即将散去之时,一袭白衣踏空而来。 悬灯宗以陆九沉为首的高层,各大门派长老停下脚步,躬身请礼。 “拜见公主殿下!” 来者正是公仪婉儿。 十四皇子公仪弘业是以学徒的身份加入悬灯宗,而公仪婉儿此次前来是代表皇室,待遇自然不同。 公仪婉儿手中拿着一轴金黄色的帛卷,看向台下手持七星龙渊的沈朝歌,神色温柔,秋眸舒展,嘴含笑意。 绝世姿容可谓冠绝整个商都帝国,说是仙女临凡毫不为过。 下方一众弟子,竟然是看痴了,眼神再也无法挪开。 公仪婉儿沉声道:“诸位不必多礼,此番婉儿代表皇室,正式公布今年的排行榜,同往年无异,仍是仙下七绝顶、琼脂榜、蓝颜榜、朝阳榜。”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静静等着说出宛如天籁之音的女子继续开口。 “首先,是仙下七绝顶,囊括整个扶光洲。” “第一名,人间无敌杨仙羡,出自大邑帝国留兵山,修为七星碎灯境六盏。” “第二名,大天尊沈烬,出自商都帝国幽冥圣教,修为八仙灯皇境一盏。” “第三名,燃灯古佛无垢,出自大邑帝国无量太白庙,修为二曜燃灯境。” “第四名,鬼王斋祀,出自鬼族,修为七星碎灯境七盏。” “第五名,白日道士,出自一人观,修为七星碎灯境七盏。” “第六名,妖皇白泽,出自妖族,修为六合星灯境六盏。” “第七名,白尘,出身不明,修为不明。” 公仪婉儿公布完仙下七绝顶,辈分高年长一些的皆是点头,此七人于近些年固定在榜单,名次略有变动而已。 但是对于刚刚踏入修行行列不久的年轻人,则是叹为观止,啧啧称奇。 这可算得上扶光洲三大帝国最强者榜单了。 吕红远靠近公仪弘业小声问道:“三大帝国都有强者入列,那曼青帝国没有顶尖高手?” 公仪弘业推了推吕红远,示意别跟我套近乎,但还是开口解释:“曼青帝国当年政权变动之后改为女子当家,并非正统,故而不得天道气运。” “人才凋敝,宗门弱小,皇权不稳,也在情理之中。” “何况,夹在商都和大邑之间,被吞并是早晚的事。” 吕红远一脸后知后觉,而后继续问道:“我们商都的大天尊明明是八仙灯皇境界,为何屈居第二,那杨仙羡境界感觉是几个人中最低的,为何能排第一呢?” 不光吕红远好奇,一众悬灯宗弟子都是围了过来,而且其他门派弟子也开始往这凑。 公仪弘业一看众意难违,继续解释:“大天尊是当年沈家变故,点错命灯,引上古凶兽穷奇入体而转为魔道,这才突破的八仙灯皇境界,但也因此导致魂魄缺失,实在可惜。” 公仪弘业继续开口,惋惜道:“若是魂魄归一,那杨老头何德何能占据第一的宝座,整个留兵山都给他铲平了!” 围观之人深以为然,此时涉及到国与国之间的竞争,自然而然的摒弃正邪之分,浑然忘却之前这群正派人士称呼沈烬为戏命师。 “那杨仙羡呢?”一位盘龙教的弟子急不可耐的追问。 公仪弘业叹气:“杨仙羡本名叫做杨天赐,极度自信唯我独尊,年轻时候觉得自己便是气运第一,根骨悟性都乃天赐。成名之后却改名为仙羡,傻子都听得出来杨老头超越凡尘的心境,连神仙都羡慕。” “不过骂归骂,确实是古往今来的超级老怪物,境界稳扎稳打,战便天下高手,更是坐镇留兵山一甲子,前来挑战的高手,输了之后人可以安然离开,兵器却要留下。” “如今留兵山已经在后山专门开辟一处广场,专门用来悬挂神兵利器,因为城内已经放不下了。” “而且他的每一次晋升,全部依靠个人突破止境,没有点灯人辅佐。” 公仪弘业说的有些口干,吕红远不知道从哪弄来的水,赶紧递过去。 公仪弘业看着有些淡黄色的水,咽了口吐沫:“你特么自己喝吧!” “啥?不靠点灯人辅佐突破止境的都是妖孽中的妖孽,至今都没听过谁自行突破一元悬灯止境的,更别说二曜燃灯境,这杨老头居然七境全部靠自己突破止境,这还是人么?” “少见归少见,棋剑府的傅阳阳便是自己突破的止境。” “傅阳阳我见过,纯纯的怪胎,非常人能比。” “这么说,这杨老头也太变态了吧!” “那也不至于跨境碾压其他六人吧?” 一群人呜哩哇啦讨论个不停,公仪弘业厉声打断。 “你们懂个屁,到了他们那等境界,修为固然重要,但最后比拼的就是心境,修真到最后便是修心。” 众人还是有些茫然。 公仪弘业像个说书先生,听客没听明白不付钱,略显局促,也有些着急:“具体,具体为何我也不知道,我又没见过那杨天赐!” 吕红远岔开话题,继续问道:“那白尘是咋回事,修为都不明就上了仙下七绝顶榜单?” 公仪弘业身为皇室之人,这事他自然知晓,看着吕红远欣慰的点了点头。 你小子不错,能够及时帮本殿下找回面子。 “那白尘之前可是榜单第一名,据说当年钦天监探测此人修为的无一例外,全部当场暴毙。” “而后几年如出一辙,别说探寻修为,就连白尘这个名字都写不全。钦天监损失重大,然后...然后就没人再敢随意揣测,只能将此人排名最后。” 围观之人恍然大悟。 “还有那燃灯老儿...” “哎,殿下,那个鬼王...” “十四爷,怎么听说白泽...” 公仪弘业像是被一群苍蝇围绕,顿时气不打一处来:“都给老子闭嘴,你们真当本殿下是说书先生了,不知道,不知道,啥也不知道,谁再问,老子把他嘴打烂!” 广场中央,沈朝歌听到大天尊的名号有些不知所措,微微低头似乎在想些什么。 百里清照拉着沈朝歌的手臂,拍了拍肩膀,宽慰道:“之前长岁掌律同你所言,都是猜测,时至今日仍然没有证实。待下次遇到你二叔,一问便知,无须如此。” 沈朝歌点头,看着百里清照笑了笑。 而长岁却是难掩愤懑神色,握着小拳头恨恨的说到:“这个杨老头,还不死,不知道赶紧给后辈让位置,占着茅坑不拉屎的货!” 陆九沉点头:“当年沈烬的事情,老夫现在想来恍如隔世。年轻时候的沈家双壁何等风采,大哥沈烬面容俊秀玉树临风,引得天下众女子倾心,有些人更是远远观望一眼便能吹嘘好些年。好似整个扶光洲,有他一人就足矣,就连我当年也得退避三舍。” 长岁听着前面十分顺耳,像是小鸡啄米一般点头配合。 但最后一句不要脸的收官之话脱口而出,长岁脸色急剧变化,对着陆九沉的胡子抓去,后者身形极速倒退五尺有余,堪堪避过。 陆九沉边退边找补:“什么狗屁杨仙羡,老不死的倒灶玩意,沽名钓誉之徒,徒有虚名之辈,何德何能名列沈烬之前,真是气煞我也!” 长岁停下脚步,深表同意的点头,举起小拳头打气:“就是!何德何能!哼!倒灶的玩意儿!” 第三十七章 琼脂和蓝颜 悬停空中的公仪婉儿轻喝一声:“接下来,是琼脂榜,乃是商都帝国境内最美的五位女子。” “哇!” “终于到了美人榜了,这次倒要看看哪家仙子光荣上榜!” “最主要的是看是谁能取得琼脂桂冠。” “对对对,商都帝国第一美人!” 台下一众男弟子皆是翘首以盼,等着公仪婉儿开口。 “第一名,裴然,所属无限宫,琼脂评:风华绝代,无人可出其右。” “第二名,温扶摇,所属无限宫,琼脂评:媚骨天成,妲己转世,恍无暇玉璧,引君王销魂。” “第三名,旦夜凝,所属无上教,琼脂评:白榆之晶,望舒之光,扶摇之辉,乃人间绝色。” “第四名,姜红妆,所属幽冥圣教,琼脂评:芙蓉黯淡美人妆,水殿风来珠华香,纵使凡间天在水,不及红妆美腿长。” “第五名,百里清照,所属悬灯宗,琼脂评:秀色掩今古,荷花羞玉颜,深秋青丝挽,美人卷珠帘。” 公仪婉儿宣布完毕,台下轰然一片。 有替自家仙子没有上榜的惋惜,也有自家仙子入选的雀跃。 当然最大的赢家还是无限宫,居然有两位女子同时登榜,并且名列一二,形成彻底碾压之势。 无限宫弟子拉着观照欢呼:“观照观照,又是裴然和扶摇占据前两名耶!” 观照面色平静,外貌极其普通的男子心境却是桀骜,微微点头:“理应如此。” “只不过我觉得扶摇师姐应该排第一,实在是看一眼浑身发抖。” “你滚,裴然乃是当之无愧的第一,你小子懂不懂无人出其右的意思啊?” “你放屁,扶摇师姐那眼神都酥到骨头里了...” 无限宫弟子竟然为谁是第一吵了起来,这几乎是每年琼脂榜放榜之后,无限宫弟子必然要发生的场景。 无上教和魔教没有人前来,自然少了些许争端。 沈朝歌对着百里清照抱拳恭贺道:“恭喜师姐啦。” 百里清照白了沈朝歌一眼,没好气的说:“还不是在你那红衣长腿的女子后面!” 沈朝歌一头雾水:“啥啥就是我那红衣女子了,我真的就跟她见过两次,天地良心啊。” 百里清照没有理会。 长得好看有什么用,别人也不稀罕,还是没用! 悬灯宗吕红远和公仪弘业那里,好像那农村的村头,一群大姨大妈嗑着瓜子探讨天下大事,时不时还得有些唾沫星子横飞。 吕红远一脸艳羡,百里清照已经长成这样了,前面的几个那不是起飞了? “哎,不对啊,天上的那个仙女,也就是你姐姐,为啥没上榜?” 公仪弘业满脸鄙夷:“你小子真是个井底之蛙,皇室放榜,自然不包括皇室之人,这点道理都不懂!” “噢,原来如此。” “哎,十四爷,无上教是个啥门派,没怎么听说过啊。” “无上教在商都帝国的最东侧,同曼青帝国接壤,距离悬灯宗较远,不过实力超然,与无限宫、悬灯宗并称商都帝国前三宗门。”公仪弘业解释道。 吕红远推了推拥挤的人群,一本正经的开口:“你们有完没完,当十四爷是说书先生啊,十四爷口水不值钱咋地,在这问东问西的。” 公仪弘业现在越看吕红远越顺眼,拍了拍后者肩膀:“虽然你不如那沈朝歌顺眼,不过狗腿子潜质很足,以后跟着本殿下混,吃香的喝辣的。” 周围之人对阿谀奉承的吕红远异常嫌弃,但还是按捺不住心中好奇和争议,继续相互谈论。 “旦夜凝这个名字就好听,虽未谋面,但我觉得她应该是第一!” “姜红妆才应该是第一,她原本可不是现在的一身红,加入魔教之前,那可真是十足的美人坯子。” “我也觉得旦夜凝好听,无上教实力强横,还有琼脂榜仙女所在,我想弃明投暗了。” 公仪弘业也不知道是谁说的,周围几乎一千张嘴在嘟嘟,对着前方就嘲讽道:“你也不瞧瞧你这歪瓜裂枣的德行,扔池塘里,王八都瞧不上你!” 公仪弘业实力虽然垫底,但毕竟身份乃是皇子,即便不能套得近乎,也千万不可得罪。 台下声音逐渐低下来,公仪婉儿清了清嗓子,继续公布。 “接下来是蓝颜榜,乃是商都帝国最俊秀的五位男子!” 一众女弟子相互簇拥而来,摩拳擦掌翘首以盼,似乎听到榜单上的人,那人就是她相公一般。 “第一名,沈烬,隶属幽冥圣教,身长九尺有二。” “蓝颜评:薄情亦无情,龙章凤姿,卓尔不群,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当为商都儿郎之首!” “第二名,沈先生,隶属沈家,身长八尺有五。” “蓝颜评:不是逢人苦誉君,亦狂亦侠亦温文。照人胆似他乡月,送我情如岭上云” “第三名,沈朝歌,隶属悬灯宗,身长八尺有七。” “蓝颜评:宗之潇洒美少年,举觞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树临风前,弱冠之年不羡仙。” “第四名,焰娲,隶属鬼族,身长八尺有二。” “蓝颜评:翩翩马上带双鞭,宝剑珠袍美少年。番直每从双阙下,射雕常在万人先。” “第五名,纪天译,隶属无上教,身长七尺有九。” “蓝颜评:莫君江南佳公子,才华秀拔春兰馥。少年意气壮虹霓,豪迈不入时人目。” 公仪婉儿说完,台下同样哗然。 女弟子纷纷看向广场中央的沈朝歌,刚开始只是觉得悬灯宗这位布衣弟子有些高挑,还真没感觉如何英俊,可这被皇室蓝颜榜公布之后,怎么看怎么帅。 “现在还只有十六岁,若是到了二十岁左右,那岂不是容颜逆天?” “不光帅呢,之前还单手拔出七星龙渊呢!” “啥,我来的晚,你别骗我,拔剑,还单手?” “是真的,而且顷刻领悟剑罡、剑招,若不是陆宗主阻拦,剑气都使出来了呢。” “这么强,还这么帅,我要回去禀告师傅,我要加入悬灯宗,甘心为沈师弟端茶递水。” “我可以暖被窝。” “我也可以!” “这沈家也太秀了吧,一共五人,三人上榜,还是直接霸气的前三名。” “沈朝歌爷爷还在不,这个留给我,你们谁也别抢!” 而后沈朝歌便被一众女子包围,有送香囊的,有送佩剑的,甚至还有贴身的褂衫... 沈朝歌顿时被这等场面弄的不知所措,紧忙后退。 段文儒吩咐众弟子维持秩序,同样满脸红光。 “诸位师妹师姐,若是想要私下同沈师弟相约,待后续可以到我处预约哦。” 女弟子们高声欢呼,缓缓退去。 “村头团伙”顿时不乐意了,刚刚还在国与国上同仇敌忾,现在立马分道扬镳。 泗水堂弟子抱怨:“奶奶的,哪个龟儿子排的榜,这不是专门给沈家设立的么。” 公仪弘业马上一个飞腿:“你小子骂谁呢,这乃是经过我父皇朱笔御批,这么算,我成了龟孙子了?” 那位弟子立马噤声,偷偷退了出去。 吕红远也是不情愿:“这沈家什么血脉传承,我看沈朝歌那小子也就那样啊,不就比我高了些,脸比我白了点,纯纯小白脸一个。” 公仪弘业同样不爽,沈朝歌观剑出尽了风头,这又让他开始装笔,一群女子像发了疯一样的扑上去,自己玉树临风都没这个待遇,若自己并非皇室之人,肯定上榜! 公仪弘业转过身,对着吕红远拍了拍:“我这会儿,感觉你比沈朝歌顺眼,你很不错!” 吕红远顿时喜笑颜开,拉着公仪弘业的胳膊就开始吐槽沈朝歌。 看台上的长岁红扑扑的小脸挂满了笑意,论实力,大天尊乃是仙下七绝顶,论容貌么,其他那些男人都算什么男人,生出来就是给沈烬当陪衬的。 玄淼低声问道:“宗主,哪捡来的宝贝弟子?” 陆九沉还是捋胡须,春光满面:“这还得多亏大半年前,隐龙镇的阴鬼祸乱啊。” 玄淼继续开口:“如今榜单大三宗门算是平分秋色,还有清照带回的大块元灵玉,加上后续的天通之选,今年的气运看来应该是稳了。” 陆九沉不置可否,眯起眼睛。 广场中央,百里清照轻咬嘴唇,同样被众星捧月般的场面吓到,努力挤出一个笑容:“恭喜沈师弟喽!” 沈朝歌连忙摆手:“脸蛋不重要,实力最重要,不值一哂,不值一哂。” “你排第三都不重要,那我这个第五不是徒有虚名?” “哎,这怎么话说的,依我看,这榜单中水分很大,肯定有皇室捣鬼。” “以师姐的姿色,在那琼脂榜上排名第五,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么,肯定有古怪。” “再者,蓝颜榜单上三个沈家人,这不是明摆着呢嘛。” 百里清照没有拒绝这一番彩虹屁,既然自己已经决定,那就生死看淡! 一位娇小柔弱的白袍女子有些害怕,缓缓走近沈朝歌,怯弱的开口:“沈...沈师兄,我叫李苏清,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 沈朝歌有些纳闷,看着有些眼熟,但确实想不起来。 “你是老李的小女儿?” 第三十八章 朝阳 李苏清弱弱的点了点头,脸色微红,低声细语的说到:“当年的救命之恩,苏清无以为报,沈师兄若有吩咐,李苏清无有不从。” 沈朝歌和百里清照都听出几分不寻常的韵味。 百里清照满脸不可置信,好你个沈朝歌,到处留情。 这小妮子也是,当着我的面在这明送秋波,真当我是空气啊。 百里清照不由分说的揪着李苏清的小耳朵:“你这小妮子,入门有三个月了吧,心湖真气可曾修炼出一丝?交给你的基本引气入体法门可曾领悟?还有心思在这表白,我这几个月没管你,你怕是要上天了不成。” 李苏清挣脱开百里清照的手,揉了揉小耳朵,嘟嘴倔强的说道:“心湖真气我早就修炼出来了,那引气入体我两个月之前就领悟到了。” 百里清照不信,按住李苏清的颈部脉搏,满脸震惊,不可置信的看了看沈朝歌,失声道:“这小妮子根骨竟然如此逆天?” “你给点的灯?竟然连根骨都重铸了。” 沈朝歌淡淡一笑,没有否认,揉了揉李苏清的小脑袋,温柔道:“在宗门内要听师姐的话,勤加修炼,闲暇时余多回去看看老李,记得帮我问好。” 李苏清刚刚欣喜的脸庞瞬间阴暗下来,低着头,似乎要将脑袋埋进道袍里。 沈朝歌明显感觉情况不对,立即问道:“老李出事了?” 百里清照无奈的点了点头,上次李苏清回去省亲,已然发现老李一家已经全部被灭口了。 沈朝歌面色阴沉到了极致,老李应该算得上北海放逐之时,唯一能够说说话的忘年交了。 “谁干的?” “冥王殿,出手之人不弱于三阳云灯境界。” 沈朝歌深吸一口气,冷静下来,蹲在李苏清的身前,轻轻帮她拭去泪水,温醇的说道:“以后,悬灯宗就是你的家,你把我当哥哥,把百里师姐当作姐姐,好不好。” 李苏清抽泣着小鼻子,一张娃娃脸梨花带雨,甚是惹人心疼。 “好。” 百里清照脸色略显黯淡,就知道当成姐姐,不知道当成嫂子! 沈朝歌缓缓走向看台上方,找到陆九沉,二人窃窃私语,布衣少年脸色保持平静,一番商议下来,沈朝歌走回百里清照和李苏清处。 百里清照率先开口:“说好了?” 沈朝歌点点头:“明日的舞象大比我可以不参加了,以种子选手的身份参加最后的四强角逐。” 百里清照没有任何意外,缓缓开口:“明天我陪你一起去。” …… 而悬停于空中的公仪婉儿看到了二人的低语,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好像属于自己的馒头被别人咬了一口。 收了情绪,继续沉声开口:“最后一项,朝阳榜,有些门派长老喜欢称呼为潜力榜,都无不可。此榜单乃是商都帝国及冠以下实力最为出众的弟子。” 公仪婉儿卖了个关子,故意停顿一下,然后再度开口:“今年的朝阳榜有些例外,增加到了六人。” 台下弟子刚刚安静下来,顿时又开始议论纷纷。 “咋回事,整出来六个人了?” “八成是第五和第六实力相当,又没交过手,不好评判呗。” 公仪婉儿轻轻挥手,朗声开口。 众弟子纷纷闭嘴,安静的等待公仪婉儿的公布。 “第一名,曹植,隶属于九宫塔,修为四唯海灯境三盏。” 朝阳评:气息横扫三千丈,狻猊天龙腹中藏。翻江倒海一念间,莽莽大商任我狂! “第二名,姜红妆,隶属于幽冥圣教,修为五福天灯境三盏。” 朝阳评:若无曹植,当属第一。 “第三名,一真和尚,隶属于无限宫,修为四唯海灯境四盏。” 朝阳评:一缕青丝半世仙,一点谜团万古勘,踏遍四方无绝地,铸我佛身荡九天。 “第四名,苏净土,隶属于鬼族,修为四唯海灯境四盏。” 朝阳评:荒天道,残魔啸;血瞳燃尽绝情傲。 “第五名,苏极乐,隶属于鬼族,修为四唯海灯境四盏。” 朝阳评:剑指意,沦天昭;噬魂暗掩鬼情了。 “第六名,一元点灯人。” 当念到第一名的时候,陆九沉眉头一皱,看向长岁,轻声道:“杨老怪的弟子?” “依照榜单公布的修为来看,结合点评,确实像杨老怪的越境搏杀功法。” 陆九沉沉思,看来大邑已经不局限于领土城池的得失,当下手都伸进商都的宗门了,只是不知这暴风雨之前,还有多少宁静日子。 台下的村口团体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 “曹植是谁?没听过啊,又是一个怪胎?” “这是怎么了,跨境而战如喝水一般简单了?” “还有,啥意思,整出六个人就算了,才一元悬等境,就凭他是点灯人就这么邪乎?” “而且瞧这架势,分明是故意给他加上去的。” “这人究竟是谁呢?” 吕红远看向公仪弘业,后者摊了摊手,同样不知道内情。 李苏清弱弱的举起小手,压着嗓音:“我知道,是我哥哥!” 沈朝歌揉了揉女孩的小脑袋,没有说话。 西门剑疾同样是猜到几分,低声道:“想不到,你还是那万中无一的点灯人!” 公仪婉儿公布之后,缓缓落地,同宗主陆九沉轻声说了几句,大多是客套话。 看了一眼布衣少年,还是简单交代了一句:“陆宗主,帮婉儿照看好沈朝歌。” 陆九沉眉头微皱,这话中的意味绝对没话中那么简单,这分明就表示沈朝歌已经被皇室看中,当下只是暂时客居悬灯宗。 还有一层意思,替她而不是替皇室。 陆九沉何等老练,面子上绝对不会出现纰漏,沉声道:“请六公主殿下放心。” 公仪婉儿笑了笑,她也不计较陆九沉如何想,身形一闪而逝。 另一侧,沈朝歌问道:“这些日子怎么不见陈书海?” 百里清照同样不知道:“悬灯宗对客卿向来不作约束,只在宗门遇险亦或是有大事发生才会启用。” 沈朝歌无奈的点点头,他想问陈老头,后续的经书是不是有了消息,自己当下找到的还仅仅是九牛一毛。 百里清照开口:“宗主让我传话,之前带回来的元灵玉,多谢了!” 沈朝歌摆了摆手,嘴角勾起:“师姐就不感谢我这个师弟?” 百里清照不想接话,立时倒掠而去。 沈朝歌蹲下身子,看向李苏清:“你看你师姐,脾气多大。” 李苏清如小鸡啄米般点头:“嗯嗯嗯,很凶!” 第三十九章 二曜燃灯 十九章二曜燃灯 悬灯宗持续多日的宗门大典已经闭幕,各方宾客由三大长老亲自送下山门。 沈朝歌当前还没有给予名分,也只能挤在新弟子的住所。 但沈朝歌想了想,直接前往陈书海的夜阑峰,一来可以等着陈老头归来,二者则是可以静心修炼。 拿出碧水寒潭的小块元灵玉,置于手掌之上,盘膝而坐。 元灵玉被真气灌入之后,开始缓缓起雾,好似那火炭入水一般。 沈朝歌惊奇的发现,元灵玉中竟然有着充沛的灵气,可以直接被肌体吸收,通过气机流转,经由丹田,缓缓凝结成心湖内的真气。 果然是元灵玉,实至名归! 沈朝歌不再多想,全身心吸收掌中元灵玉,而小块的元灵玉很快便被吸收干净,剩下一块小小的黑色石头。 沈朝歌仍然没有感受到突破后的充沛力量,不是说元灵玉对突破桎梏有着奇效么?可沈朝歌的确感觉有真气的凝结,但一点迹象都没有,也太过离奇了。 是自己的止境与他人不同,亦或是没有点灯人辅佐,跨越止境是不被上苍认可的逆天之举? 由此可见,傅阳阳是多么的妖孽。 还有那不可以凡人考量的杨老怪,沈朝歌突破二曜燃灯都如此困难,杨老怪是所有止境全部凭借自己,可想而知这得强横到何种程度。 沈朝歌摇了摇头,将八尺镜中的一半山丘大小的元灵玉取出,没有半分犹豫,再度一分为二。 剩下的自然是留给傅阳阳。 由于尺寸太大,无法贴身使用,为了避免浪费,沈朝歌耐心的小块小块的分割。 继续冲击二曜燃灯境。 夜阑峰不远处,一袭白衣远远守护。 沈朝歌没有察觉,此处的灵气已经被独立隔绝于自己周身,仿佛是一个大碗倒扣而下,将元灵玉外溢的灵气全部束缚起来。 小块的元灵玉接二连三的变成黑色小石头,沈朝歌由刚开始的欣喜变为无奈,而后又有些愤怒,好似一个无底洞一般,怎么也填不满。 沈朝歌也不再拘泥于小块,直接将剩余的一分为三,大块用双手捧住,好似巨兽一般,大口的吞食。 第一块便是黑石。 很快,第二块也被吸收完毕。 第三块元灵玉即将被吸收干净之时,沈朝歌猛然发现,体内好似有一头猛兽开始张开獠牙奋力咆哮。 赤色真气逐渐霸占心湖,将原本红白色的真气彻底吞噬殆尽。 沈朝歌内心大喜,只差一丝,即可顺利突破,但又不太想去动用留给傅阳阳的元灵玉。 空中缓缓掉下一块相同大小的元灵玉,一袭白衣飘然离去,只是留下一句:“明日别迟到!” 沈朝歌心中一暖,没有客气,将所有赤色真气全部盘踞起来,居于心湖中央。 待元灵玉中最后一道灵气加注后,夜阑峰蓦然震颤,鸟兽四散,仙鹤乱跑,一道霞光在漆黑的夜晚突然降临,映的周围红光蔓延,直奔布衣少年。 “又开始嫉妒了?贼老天!” “但...我可不是当年隐龙镇的病秧子了!” 沈朝歌学着当年沈先生的模样,张开嘴巴,将霞光一口吞入。 霞光在体内裹挟雷电之威,在体内四处乱撞,似乎要寻找一个突破口,逃逸出去。 可赤色真气仿佛有了灵智一般,龙卷姿态,迅速将捣乱的霞光卷入心湖,在巨大的真气凝练下,霞光缓缓消散。 沈朝歌轻微跺脚,重重呼出一口气,仿佛要将胸中的愤懑全部吐出! 商都历,永和九年十月,布衣少年沈朝歌正式踏入二曜燃灯境。 …… 长岁和陆九沉飘然于远处,后者微微点头,没有意外。 长岁盯着那将霞光鲸吞入体的少年,脸色反而有些凝重:“我有强烈的预感,沈朝歌这小子,肯定是沈家之人,但又不是沈先生的儿子!” “莫非?” 陆九沉讶异道:“莫非什么?” “当年司瑛圣母还有第三个儿子?” “应该不可能,我活了这么大岁数,这等密辛可从未有任何迹象。” “大天尊?也不可能,大天尊的儿子已经死了啊。” 陆九沉打断紫衣小女孩思绪,唏嘘道:“谁的儿子都不重要了,此子既非池中鱼,也非笼中雀,皇室和悬灯宗都不是他最后的归宿。” 陆九沉继续开口:“陈书海想必一时半会回不来了,要不,先将沈朝歌放置于长律门下?” 长岁点了点头,不置可否。也不知是对前一句的认同,还是对后一句的同意。 陆九沉自然不去点破,就当两句话都是既认同,也同意。 …… 第二天,百里清照早早等在悬灯宗山脚,迟迟不见沈朝歌的身影。 刚准备前往夜阑峰,瞧瞧怎么回事,沈朝歌牵着李苏清的小手缓缓下山。 “你带苏清干什么?她才十岁!” “小孩子么,要在小时候见见大场面,何况,今天的事情,她必须在!” 李苏清面色平静,没有说话。 百里清照没有拒绝,轻轻吹了一个口哨,一只白鹤由宗主峰起飞,振臂而下。 沈朝歌坐在最前方,李苏清抱着沈朝歌的后背,百里清照扶着李苏清的肩膀。 三人一鹤,御空而行。 百里清照有些不放心:“冥王殿中人殿的三堂主应该是三阳云灯止境,其他几个香主之类也有二曜燃灯上下,我们人手...” “足够!” 百里清照突然有些不适应,一到正经事,好像他才是师兄一样。 “既如此,三堂主交给我,其余人交给你!” 沈朝歌转头看了一眼身后的百里清照,犹豫道:“要不那三堂主?” 百里清照没好气的回怼:“你怀疑我?你真当我是只长胸脯的花瓶不成?” 沈朝歌立马转回头:“不敢不敢!” …… 冥王殿,人殿。 “三堂主,殿主下发,北海王传来密信。” “念!” “商都各大宗门动乱在即,冥王殿需调动各门派内部蛇使,将水搅浑,战端会由悬灯宗和问世山庄、泗水堂开始,冥王殿趁机将势头扩大,将更多宗门裹挟进来,北部兵马已经严阵以待。答应给冥王殿的好处自然不会食言。” 三堂主面色阴晴不定。 “另外,北海王还单独给堂主一道口谕!” 第四十章 我是来杀人的 敦煌城冥王殿,距离悬灯宗稍远,而且据点经常轮换,大部分为赌坊、青楼、闹市典当行等,此处乃是百里清照刚刚获悉的情报。 “怕不怕?” “有哥哥在,我什么都不怕!” “没有姐姐在,你哥也得死!” “噢,对对对,还是姐姐最棒!” 一处生意异常火爆的赌场,三人缓缓走进,百里清照对着沈朝歌微微点头,确认无误。 沈朝歌环视四周,屏气凝神,心神陈静。 轻轻开口:“无关人等,速速离去。” 周围的赌徒冷笑一声,没有理会,继续摇骰子下注。 “哐啷”一道龙吟气息从沈朝歌周身荡漾开来。 七星龙渊拔剑出鞘:“我再说一遍,也是最后一遍,今天我是来杀人的,不是来当那劝你们改邪归正的好先生,三息之内,不走那便别走了!” 一众赌红眼的人皆是被这声龙吟吓坏,桌子上的银子都没来得及拿,四处逃窜。 沈朝歌单脚轻轻跺地,龙渊横斩,一道朱红色的剑罡好像那巨龙出海,奔涌咆哮,直接将整个赌坊建筑瞬间夷为平地。 而后二次跺脚,赌坊下方的地面轰然破裂,华贵的建筑构造显现出来,同时显现出来的还有数不清的黑点,逐渐向上而起。 一如当时碧水寒潭,布衣少年和白衣师姐,只不过猎人和猎物的身份发生转变。布衣少年手持七星龙渊,百里清照手持长剑化雨。 沈朝歌看向身旁的百里清照,扯了扯嘴角:“师姐?” 百里清照霸气一笑:“今日,就让这冥王殿赌坊,漫天化雨撒金钱!” 李苏清有些紧张,在沈朝歌的后背上,死死抱住前者。 一青一红,两道剑罡以无可匹敌的姿态,自上而下,如山洪迸发,长河决堤,对着下方迅猛斩去。 二人同时轻点脚尖,身形笔直向下掠去,一往无前。 沈朝歌突然严肃起来:“今天的事情,对你对我都是意义非凡,若是怕就闭上眼睛,不怕就把眼睛给我张大!” “苏清别怕,这等语气,你哥哥只会今天这样,以后便不会了!”百里清照眼神温柔,同时也透露出杀意。 李苏清先是慢慢闭上眼睛,轻轻吸了一口气。 随后瞪大那双单眼皮的眸子,死死盯住那一个个倒飞出去黑衣之人。 即便是殷红的鲜血洒在脸庞上,也只是微微眯眼,抗拒生理性的眼皮闭合! 两道剑罡开路,二人顺利抵达甬道,不由分说,见人便杀! 很快,四道身影缓缓现身,手中兵器各不相同。 “胆子不小啊?竟敢如此堂二皇子的灭我冥王殿?” “呦呦呦,看那女子的姿色,那胸脯,生平仅见啊!” “记住喽,那白衣女子是我的。” 百里清照没有理会四人的污言秽语,淡淡开口:“这四人应该都是二曜燃灯境,除了那位堂主,应该算是人殿的精英了,你没问题?” 沈朝歌冷笑一声:“师姐,你也太不把我的二曜燃灯当回事了,再说了,什么狗屁精英,我打的就是精英!” 百里清照看着身旁面色坚毅的少年,点了点头,身形越过眼前四人,直奔后方而去。 “苏清,待会帮我记着,七星龙渊不斩无名之辈,剑身上应该镌刻死在剑下之人的名字,也好让我在后续能够想起,都是哪些狗屁精英成了剑下亡魂。” 李苏清稍稍擦拭脸颊血污,没有说话。 沈朝歌一看没反应,也点了点头。 确实,这等虾兵蟹将还不配! “你们谁先来?还是...一起领死?” 四人相互对视,真气同时外放,形成四道圆形气功模样的光波,对着沈朝歌暴射而去。 沈朝歌嗤笑的摇了摇头,他如今可是二曜燃灯境,有着周天搬运第二层气篇的法门,真气倒运,一般的二曜燃灯境在他眼中,与土鸡瓦狗无异。 毕竟,第二层气篇明明白白的写着:同阶无敌! 沈朝歌龙渊横在胸前,以悬灯宗真气防御罩沧海变格挡,前冲的气功波龙渊剑前一尺左右,再也无法前进半寸! 就连沧海变的真气护盾都没有击破,四人心中大感意外。 这小子有古怪! “加大真气输出,先击破那狗屁剑罡防护再说!” 更大的气功波从四人掌中传来,白色的真气夹杂强烈的能量,对着沈朝歌快速轰去。 沈朝歌身形纹丝不动,依旧是横剑胸前,游刃有余。 以前都是被人追着打,纯正的扬眉吐气居高临下,这可算是第一次! 沈朝歌将七星龙渊向前轻轻一推,四道气功波顿时炸裂开来,将侧翼想要偷袭的黑衣人瞬间腰斩。 而冥王殿四人皆是被气功波余威震退四五步。 布衣少年直起身子,饶有兴致的说道:“还有什么招数?” 看着沈朝歌风轻云淡的模样,四人心中大惊,这怕已经不弱于三堂主的修为了吧。 四人再度相视,纷纷双手结印,每人身前一道更为壮大的气功波形成,而四人缓缓靠近,那气功波竟然开始有意识的相互凝聚。 沈朝歌微微眯眼:“呦呵,还能融合。” 待四人肩膀抵肩膀,一道巨大的气功波彻底融合完毕,能量波动竟然将左右两侧的石柱击碎,甬道墙壁也开始纷纷出现裂痕。 四人皆是面色紧绷,极力维持着巨大的力道。 沈朝歌安静等待。 一道圆滚如巨型球状的真气波,疯狂前滚,地面青砖石瓦龟裂开来。 沈朝歌摇了摇头,动静整的挺大,还以为能弄出什么花样,就这? 失去耐心,沈朝歌单脚蹬地,单手持剑,身形如一道白虹,在冥王殿的甬道划出一道直线。 龙渊剑罡横斩,巨型球状真气波像是被从中间切开的西瓜,拦腰斩断。 沈朝歌身形不停,继续向前,第二道龙渊剑罡一往无前。 四人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与气功波一样,拦腰斩。 四人到死都没明白,眼前的少年如何能够如此强横。 沈朝歌用龙渊剑尖拍了拍其中一人的侧脸:“就你想要掂量我师姐的胸脯?大爷我都没那个胆子,你凭什么?” 说完一脚踩碎此人死不瞑目的脑袋,血肉横飞。 布衣少年继续向前! 第四十一章 剑气尽 百里清照和三堂主厮杀正酣,但前者已经吸纳部分元灵玉,在体内形成三盏佐灯,正式步入三阳云灯止境。 加之悬灯宗功法卓越,辅以玄阶兵器化雨,已然占据上风。 三堂主纵然修为偏弱,但凭借多年厮杀经验,依旧能够与之周旋。 沈朝歌背着李苏清缓缓赶来,止住百里清照。 “老李一家是你杀的?” 三堂主笑容玩味:“我手上杀死姓李的多了,不过你说的那个我记得。” “而且,是我亲手砍下的脑袋!” 李苏清死死抓住沈朝歌的肩膀,仿佛要刺入肌肤一般。 沈朝歌按住小女孩,面无表情。 “既如此,今天我就用你的脑袋,为老李一家祭灵。” 三堂主却是哈哈一笑:“区区一个无关大局的老头,岂用的着我亲自出手,又怎会是冥王殿的目标,我们真正的意图是你啊!” 沈朝歌和百里清照同时皱眉。 “老二,鱼儿上钩了!” 一道身影,从后方阴暗中缓缓走出,扭了扭双手的关节,咔咔作响。 百里清照眉头皱的更紧,眼前这个手持短匕的二堂主,明显修为已经踏入四唯海灯境界。 更为直观的是,那透体而出,蔓延至鼻孔处猩红杀意。 仿佛是经历修罗战场存活下来的一样。 沈朝歌抿了抿嘴,面色不改:“今天不论是谁来,你这个三堂主的脑袋,我要定了!” 二堂主转了转手中匕首:“嗬,口气不小,别仗着自己是沈家人,我就不敢动你,当年沈家大天尊的围杀我都参加过,别说你这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崽子!” “师姐,你拖住老二,我尽快解决老三!” 百里清照知道,她们二人的对手,纸面实力均超过自己一等,此次恐怕真是上套了。 但眼下也没有其他办法,只能硬拼了。 沈朝歌将李苏清放下,嗓音温醇:“乖乖的,看哥哥替你手刃仇敌!” 李苏清重重点头,身体紧绷,贴着墙壁缓缓站立。 沈朝歌拖着七星龙渊,快步向前。 剑尖在石砖上磨出阵阵火光,还夹杂着一丝刺耳的丝啦声音,一直持续到三堂主身前。 三堂主冷笑一声,区区二曜燃灯境的小子,不知深浅。 三堂主抽出血鞭,单手急速摆动,赤红色的鞭子竟然像游蛇一样,在空中肆意爬动。 一条犹如实质的真气细蛇,蛇身还夹带着柔滑缠人的白色水液,龙渊瞬间停滞,被细蛇牢牢困住。 细蛇蛇尾以龙渊为支点,张开血盆大口,露出四颗尖锐的獠牙,对着沈朝歌一口咬来。 沈朝歌不慌不忙,真气涌动,单手掐诀,手指不断变换,最后由两根手指形成剪刀状的赤色真气。 沈朝歌轻轻歪头,躲过细蛇的撕咬。 同时,赤红色的真气剪刀便将那条细蛇直接剪断。 紧绷的七星龙渊顿时松开,沈朝歌没有迟疑,一道龙渊剑罡即刻形成,以月牙状轰向三堂主。 三堂主面色讶异:“点灯人的剪灯之法?” “没想到你小子还确实有着两把刷子,不愧是沈家人。” 三堂主挥动长鞭,将急速而来的龙渊剑罡死死缠绕,止住前冲的势头,而后真气注入长鞭,将月牙状的龙渊剑罡彻底炸碎。 沈朝歌没有搭话,身形紧跟着剑罡,快速缩小与那三堂主的距离,力图避过长鞭,近身肉搏。 可三堂主挥动五尺长的红鞭,始终将沈朝歌隔绝在一丈之外。 沈朝歌像个勤勤恳恳的老农,不知道疲倦,一小步一小步的蠕动,即便是布衣已经被红鞭撕裂,绝不后退。 他有着十足信心,在距离三堂主三尺之内,凭借雄厚的真气存储,动用龙渊剑招压制,而后抓住后者身形倒退的刹那,急速剪灯! 三堂主杀人多年,如何不知道沈朝歌步步为营的盘算,他的想法也很简单,凭借修为硬实力差距,依靠距离优势,彻底耗死沈朝歌。 但令三堂主奇怪的是,这小子好像真气无穷无尽一般,三十招之后仍是面不红气不喘,而且战意高昂。 更令他没想到的是,在沈朝歌野蛮的进攻下,自己竟然后退了半步。 三堂主不再藏拙。 直接后退三丈,拉开距离,涌动心湖真气,大喝一声。 “缠丝归掌” 如同千年树根一般,丝丝缠绕的细蛇,数量多到数不清,在三堂主手指处疯狂游曳。 而其手掌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壮大,五指好似那参天巨柱一般粗壮。 三堂主冷冷一笑。 “去死吧!” 由数不清的细蛇缠绕而成的巨大手掌,带着泰山压顶之势,轰向沈朝歌。 沈朝歌面色古井不波,丝毫没有慌乱,压榨心湖内剩余真气,全部注入至七星龙渊之上。 龙渊在布衣少年身前由下而上滑落,形成一条细不可见的龙渊剑气。 沈朝歌沉声道:“去!” 龙渊剑气以横推的模样,像一条细线,由赤红色转为白色,又变为无色。 沈朝歌随后将龙渊插入地面,驾驭真气,悬灯宗护体沧海盾立刻形成。 巨大的手掌在触碰剑气的一刹那,略微滞缓速度,随后继续前冲。 沉重的力道瞬间将沧海盾轰碎,而沈朝歌也同样被细蛇巨手裹挟,倒飞出去的刹那,便被大手死死握住。 三堂主嗤笑,狗屁的龙渊剑气。 而后加重手中力道,沈朝歌被大手紧紧握住,此时就连呼吸都已经成了奢望,七星龙渊失去真气加持,缓缓垂躺。 “若是论实力高低,我自然不及你沈家大天尊,但论杀人多寡,他却未必胜得过我!” “今日,你沈家独苗,如同一只蚂蚁,我随手即可碾碎。” “到了下面,慢点走,你沈家之人会慢慢跟上队伍。” “哈哈哈哈,给我去死...” 可那个死字还没说完,一条无色的细线横推而至,三堂主瞳孔中只看到一丝光亮划过。 随后细蛇巨手缓缓松开,由中指处开始脱落,巨手和粗壮的手臂被一分为二,居然连骨头都被切割开来,并且严丝合缝,犹如庖丁解牛一般细腻圆润。 三堂主更加不可置信的是,自己的心湖竟然被腰斩,顿时真气犹如自己红鞭细蛇一样,不受控制开始疯狂外溢游曳。 “不!!!” “怎么会,这怎么可能,这就是龙渊剑气的威力么!” 沈朝歌落地后,重重的咳嗽起来,缓了缓呼吸,快速的几次呼气吸气,才稍稍缓过神。 对着身后的李苏清挥了挥手,示意后者过来。 李苏清没有任何犹豫,小步跑了过来。 沈朝歌从八尺镜中取出一把寻常短刀,交给小女孩。 李苏清顿时明白哥哥的意思,二人一同走向苟延残喘的三堂主。 “若是害怕,那就我来,但是我觉得,这对你来说算是修行之路的开始,同样是里程碑一般的节点,我希望你亲自为父报仇!” 李苏清面容坚毅,死死盯着眼前趴在地上的三堂主,双手握刀的手臂已经有些颤抖。 李苏清大喊一声:“我不怕!” 怎么可能不怕,才十岁的小女孩,涉世未深,就要手拿短刀亲自杀人,哪一个稚儿的童年会经历这些。 沈朝歌却板着脸,像极了严厉的亲哥哥:“别对我说!” 同时,沈朝歌一脚踩烂企图突袭李苏清的三堂主左手,那也是后者最后的尝试。 李苏清闭上眼,脑海中爹、娘、哥哥姐姐的温馨画面一一浮现,欢声笑语,父慈子孝。 待李苏清睁开眼,三堂主已经身首异处。 沈朝歌夺过李苏清手中短刀。 对你三堂主来说只是丢了命,可我家妹妹都不敢下山回家了。 第四十二章 两杯琼浆 商都帝国,敦煌城,一个白衣蓝束身长近九尺的男子,头戴笙箫面具,大摇大摆的在街头缓步前行。 不多时,便有诸多少女、妇人将男子团团围住,不敢近距离接触,纷纷送出自己认为珍贵的物件,男子也是来者不拒,全部收下。 声音低沉:“诸位仙子不必如此,沈某人受之有愧。” 众人更加欢呼起来,好似终于能够接近心中完美的男人。 一位妙龄女子害羞的问道:“不知,不知可否让我等一览尊容?” 男子镇定,似乎犹豫了一番:“我沈某的规矩,每年只能给一个人看,待我仔细端详一番。” 周围女子顿时紧忙梳妆,挽起青丝,拍打着衣角,想要将自己最美丽的姿态展现给眼前的高大男子。 男子故作镇定,面具下眼珠子左右横移,最后看中一位面容姣好,胸脯丰满的粉衣女子。 伸出手指了指。 那位女子顿时原地跳起来,好像这一辈子都运气都用在那根手指上了。 其他人则是跺脚叹息,仍旧有不死心的尝试。 “大天尊,看看我,看看我啊!” 男子挽着粉衣女子的纤纤玉手,消散在街头。 没几日,敦煌城中出现了不知道几个大天尊,又有多位女子被无情糟蹋。 皇室无奈的发布檄文,正式公布,此间所有的大天尊都是假的。 大天尊不会沉湎人间女色,更不会企图他人财物,望各位提高警惕,避免再次上当。 官府同步会出动兵力,及时在城内抓捕假冒大天尊。 檄文发布确实有一定影响,假冒的大天尊少了,但一众女子却有些愤懑不乐,即便是假的她们也要义无反顾的贴上去,万一哪位女子运气爆棚,遇到的就是真的呢。 谁让他是那仙下七绝顶,更是蓝颜榜第一! 两个衙门的衙役闷闷不乐,手持长刀在街上游行。 “妈的,每年放榜之后,必然有假冒的大天尊冒出来,这群娘们就跟失心疯一样,据说前年,还有一位宗门仙子被骗,真是想不明白了。” “可不是,我这老年腿都溜细了!再说我们哥俩哪里比那大天尊差了?” “真当我们没事做,大太阳底下,你我二人还要在这巡逻,真他奶奶的晦气!” “县太爷还吩咐,每日必须抓捕一个假冒的,如若不然就要克扣月底薪俸,你说这是人干的差事么。” “就是,万一那群失心疯的娘们没遇到真的,被你我兄弟碰到了,小命就没了。” “不可能的,堂堂大天尊,岂会来我们这鸟不拉屎的鬼地方。” 两位年近半百的衙役在街头上百无聊赖,东问问看没看到头戴笙箫面具的男子,西打听有没有身高超过九尺的白衣魔教中人。 此时,一个身高九尺有二,头戴笙箫面具的白衣蓝束男子缓缓走来。 两个衙役眼睛一亮:“还真有不怕死的。” “站住!” 男子丝毫没有停滞脚步的意思,继续缓缓向前而行。 “妈的,还真有胆儿大的。” 二人抽出长刀,立马拦在男子身前。 可下一刻,两位衙役身形直接飞向天际,衙役在狂风中自由翱翔,瞪大眼睛,破口大骂:“曹的,这个是真的!” 男子脚步丝毫没有被打乱,继续向前而行。 …… 冥王殿,百里清照浑身浴血,腹部还插着一把短匕的匕鞘。 沈朝歌姗姗来迟,急忙扶住白衣皆红的女子。 急问道:“伤的重不重?” 百里清照重重咳嗽一声,夹杂出几丝鲜血,摆了摆手:“还死不了!” 沈朝歌扭头盯着眼前的二堂主,眼中有着充沛至极的杀意。 “呦呦呦,这眼神可吓死我了。” 二堂主故作害怕状,拍了拍心脏处。 “老三这个废物,连一个二曜燃灯境的小子都收拾不了,死有余辜。” “只怕这才是你预想中的结局吧?” 二堂主挑了挑眉毛,饶有兴致的看向沈朝歌。 “若是三堂主还活着,此等天大的功劳则要分出去一部分,若是他死在我手中,就没人跟你抢这滔天功劳了。” “即便那三堂主没被我杀死,恐怕也得死在你手里。” 二堂主竟然点了点头:“想不到,你小子竟然这般聪慧,能揣测到这等层次,我倒是有些欣赏你了。” 二堂主舔了舔手中匕首的鲜血,一脸满足。 “处子的味道,你小子还真能忍住,这等绝色都不下手,等着笑纳给我?” “哈哈哈哈哈哈!” 百里清照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捡起化雨就要上前拼命。 沈朝歌急忙拉住,对着二堂主冷哼一声:“你就这么有自信,悬灯宗不会有高手前来此处?” “悬灯宗几大高手是否有动静,我一清二楚。” 沈朝歌皱眉,看来悬灯宗的水绝对没那么浅,那身居高位的谍子不仅暗通皇室,还勾连冥王殿。 “是二长老?” “是谁已经不重要了,你们已经无法传信回去了,今天即便是仙下七绝顶来了也救不了你们。” “是么?” 一道轻柔醇厚的嗓音,不合时宜响起。 二堂主如临大敌,那道淡淡的嗓音在他耳畔如天雷一般炸响。 短匕顿时脱手,身形不受控制,仿佛被巨力裹挟,直接冲破墙壁以及厚厚的泥土,飞向天空中。 待二堂主牙齿碎裂,发丝凌乱的跪在大天尊面前,那短匕才刚刚落地。 发出“当啷”的坠地声音。 “仙下七绝顶也不放在眼中?” 二堂主不敢抬头,只是瞥见那极度高挑的长腿也能猜出眼前之人是谁。 “大天尊饶命,小人只是逞口舌之利,还望沈前辈海涵,海涵啊!” 大天尊看着眼前跪地求饶的二堂主,异常讨厌,就连基本的男人骨气都没有。 大天尊缓缓降落地面,而那二堂主不知道被什么手段定住,好似身后有透明的大树倚靠,就凭空在天空中低头跪着,丧失全部生机。 沈朝歌带着百里清照和李苏清返回地面,看着面前比自己高出半头的男子,神色复杂。 “上了朝阳榜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沈朝歌万万没想到,大天尊此时会如此冷漠的开口,心中不服顶嘴道:“那你屈居第二,这又如何?” 大天尊微微仰头,摆了摆腰间魔笛,双手附后,笙箫面具下,也不知什么神色。 “我这人向来恃才傲物,不惜苦楚,同仙人讨了两杯琼浆,便弃下世间沉沦,只管行路,不问归途。” “一杯过情关,趟聚散。于结发厮长生,同分离赋和弦,曲百世千回人不变,换千回百世共婵娟。” “二杯阅心路,舍人间。于混沌开天地,同鸿蒙开日月,何所为,何所不为,我偏以我心任作为。” “我沈烬,先饮尽这人间风流千千次,万万回!” “至于那杨老怪...” 笙箫面具下传出一声戏笑。 “我于杀戮中盛放,亦如黎明中的花朵。” 第四十三章 十月初十 大天尊缓缓离去,没有多言其他,只是背影有些落寞、孤独还有几分说不清的苍凉。 沈朝歌和百里清照共同看着那袭白衣的离去。 百里清照捂着腹部,喃喃道:“真不愧是大天尊沈烬,只凭这番言语都不禁让人神往,可遑论那举国唯一的盛世容颜。” “好似每次见到,都情不自禁的想要靠近,但又怕自己的平凡污浊了美好,真是无法言说的魅力。” 沈朝歌白了一眼,长胸脯不长脑子的女人。蹲下身子,低声说道:“要不,我先送你回悬灯宗?” 百里清照讶异:“你要去追那大天尊?” “我追他做甚,敦煌城距离隐龙镇已经不远了,一日的脚程。” 百里清照不解:“回隐龙镇干嘛?” 百里清照忽然想起当年沈先生的交代,反应过来:“黑龙?” 但一想,不对啊,不是还有必需的材料还没收齐么。 沈朝歌站起身来,思绪万千。 “后天是十月初十了,是我娘的忌日。” 百里清照忍着疼痛,缓缓起身,拉住沈朝歌的手,轻声安慰:“我陪你同去。” 沈朝歌没有拒绝,只是轻轻握住了白衣女子的手。 百里清照忽然觉得眼前的少年同那大天尊一样,容貌有五分相似,身材更是七分相当,就连那落寞的身形都有九分神似。 一个大胆的想法从百里清照心中产生。 由于骑乘白鹤无法安心养伤,三人在小镇上雇佣了一辆马车,同时也买了一些黄纸等祭奠用品。 百里清照付的钱。 马车上,沈朝歌取出银针,为百里清照治伤。 期间自然有着几分旖旎,李苏清用小手死死的扣住沈朝歌的眼睛。 小嘴嘟囔:“不许看,不许看。” 沈朝歌无奈:“我是那种人么?” 一大一小同时冷笑一声。 当下沈朝歌自然没有心情同她们玩闹,拨动倾斜一半的命灯,又从八尺镜拿出几株草药,用真气捣碎。 李苏清用白布帮着百里清照包扎伤口。 这之后,沈朝歌再无言语,盘膝而坐,静静恢复真气。 路程不远,隔了一天,沈朝歌三人便是来到隐龙镇。 没有故地重游的心思,沈朝歌直奔后山。 李苏清天真的问道:“为何不腾空而去,那不是更快么?” 百里清照急忙拉住小姑娘,小心的解释:“祭奠亲人,都是要从山脚走向坟茔,无论山有多高,这代表的心诚。” 百里清照勾起回忆,轻轻的说到:“登山的这段路,脑海中会回想起很多很多画面,都是曾经的点点滴滴。” 山腰处,五棵松柏围立,向南留出一道口子。 里面只有一个孤独的小坟包。 祭碑上只写着寥寥四个字:向南之墓。 沈朝歌让两名女子在坟茔下方等候,自己独自走上前去。 小心翼翼的踩着坟包周围的泥土,耐心的将杂草拔掉,而后又轻轻将坟包南侧的几块石砖扶正。 似乎还不满意,沈朝歌扛起铁锹,将坟头的老土归置一番,露出略有尖尖的端头。 继续取出黄纸,还有一只木笛。 用木棍在坟头周围画了一个圈,仍然是留出南方缺口。 沈朝歌用真气点燃黄纸,撒出去几张打发拦路小鬼。 双膝跪地,重重磕头。 口中呢喃:“娘,儿子来了。” 这简简单单的五个字之后,布衣少年已经泪眼婆娑。 “我自小就没见过您,听二叔说,您不喜喧闹,唯爱独处,傍水而活。不喜音律,唯爱笛声,听曲入眠。” 沈朝歌哭着笑:“您看,今天我又带来的木笛,我吹给您听。” 一曲肝肠断,少年非少年。 待吹完笛子,沈朝歌将木笛也丢入火中,让它陪着您吧。 沈朝歌站起身,又蹲坐在地上,似乎要述说些什么。 “娘啊,儿子虽然没见过您,但您一定长的很美,天底下所有青山加在一起都不及的那种,要不然您的儿子怎么这般俊俏呢。” “娘啊,要是您还在世,我应该带您飞到天上去,看尽那天水一线的壮阔云海,瞧遍山川五湖的锦绣风采。” “娘啊,您放心,儿子都很好,这些日子遇到了很多人,他们都对我很好。” “娘啊,您一定希望儿子每天高兴,我过的真的很好,阳阳能够作证。” “娘啊,每次来到这我总感觉很生气,当然不是跟您生气,其实我也不知道该跟谁生气,是那贼老天?还是那薄情寡义的爹?还是一些我不知道的隐秘,但儿子就是很生气,生气让你我不能相见。” “娘啊……” 沈朝歌越说声音越小,这个从未谋面的女人,赋予了他生命,可他走的太着急,都不给儿子机会,看她一眼。 布衣少年掩面而泣,脆弱的像一张宣纸。 百里清照和李苏清远远的看着,悲伤的情绪同样无形传递,二人皆是眼角湿润。 百里清照看过阳光灿烂的稚嫩笑脸,见过拔剑四顾的一往无前,抚过恩怨分明的咫尺刀尖,唯独没见过眼前这般脆弱的布衣少年。 犹豫了一下,远远的,沉沉地瘫坐在地上,心中心酸上涌: 那种感觉好像又来了,又难过又难说又难忘。 放弃很可惜,有些事有些人坚持好像也没有任何意义。 以后隔着三千梨树,六百湘水,纵然不得相拥,我始终记得,当初见你的第一面。 即便相识不如意,相遇已是上上签。 百里清照再也无法控制情绪,悲伤的亲情糅合自己的没有结果的一厢情愿,啜泣不止。 李苏清像个大人一样,取出手帕替师姐擦去眼角的晶莹。 同百里清照一起,蹲坐在地上,双手绕着双膝。 “我也想我爹娘了。” 山脚处,一位头戴笙箫面具,身长九尺有二的男子,身着白衣缟素。 缓缓走向山头,他的脚步很慢,好似每走一步都是一个曾经的画面。 每个画面中都有一个模糊的女子,在那记忆深处闪烁、微笑、招手。 眼看山河壮阔,身处人间烟火,无一是你,又好像无一不是你。 思念如马,自别离,未停蹄。 待至山腰,大天尊拿出别于腰间的魔笛,缓缓摘下面具,轻轻吹起。 第四十四章 父子 沈朝歌三人慢慢下山,突闻笛声悠扬,缓缓入耳。 沈朝歌看到那高大男子一愣,大天尊同样停下脚步。 笙箫面具附在腰间的沈烬,露出了那张同女子祸国殃民一样的容颜。 大天尊微微皱眉,声音有些异样,先声开口:“沈先生让你来的?” 沈朝歌同样疑惑不解:“这是我娘,我每年都来!” 大天尊缓缓闭眼,口中喃喃:“你娘...你娘...” 好似想通了什么,大天尊难得笑了起来,肆意的大笑!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真是难为你沈老二了!” “你们下山去吧。” 大天尊收起神色,抬起脚步,这次的脚步好像比登山之时轻了很多,似乎有些欢喜。 这与落寞的背影形成了强烈的冲突对比,大天尊也记不得,自己有多少年没有这般模样了。 沈朝歌不明所以,在二人擦身而过的瞬间。 沈朝歌憋了许久,很想知道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转过身大声喊道:“你是不是我爹?” 大天尊身形一滞,刚刚抬起的左脚悬停于空中,迟迟没有踏下,手中魔笛紧握,没有回答,继续登山。 只不过一道温柔的声音传来:“很快入冬,多添些衣物,照顾好自己!” 沈朝歌何等聪慧,在大天尊停下脚步的那一刹那便猜的大概。 百里清照同样印证了心中大胆的想法,拍了拍沈朝歌的肩膀:“既然有这么厉害的爹珠玉在前,你更不能迷丧于温柔,徘徊于沉沦,更需自立自强啊。” 沈朝歌苦笑。 李苏清站在中间,两只小手各拉着一人,不明所以。 弱弱的问道:“那大天尊是咱爹?” 沈朝歌和百里清照同时被逗乐,一人一手拉起李苏清翻跟头。 心中阴霾也被小女娃的天真话语消散大半。 待走到山脚,看到一个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女子。 红衣红唇,琼脂榜第四名,姜红妆。 沈朝歌对救过自己两次的长腿女子很是亲切,而且经过刚才印证,也算是半个自家人了。 虽然他很不想承认大天尊和自己的父子身份,因为生而未养,缺席了自己十六岁之前的所有时光。 但血缘关系也不是自己想否认就不复存在,天底下没这个道理。 沈朝歌向前一步,朗声道:“你猜姑娘!” 姜红妆一脸鄙夷,什么鬼名字。 “之前你要告诉我一个天大的秘密是啥,你我见面不容易,这次就说了吧。” 姜红妆迈着大长腿,避开沈朝歌:“我跟你很熟?” 沈朝歌哑口无言,只两次短暂的见面,真不算熟。 姜红妆没有顾及沈朝歌身后的百里清照,咧嘴一笑,露出猩红的牙齿,直截了当的开口:“除非你加入我幽冥圣教。” 沈朝歌挠挠头,按名分来说,自己确实应该属于她们那里。 沈朝歌转头看看身后的白衣,无奈开口:“此事以后再说吧。” 姜红妆一时没明白,此事是指加入魔教还是那个天大的秘密。 姜红妆用肩膀撞了撞沈朝歌的胸膛。 “喂,你小子咋了,以前不是挺能蹦跶的么?” 沈朝歌没有俏皮的回答你猜,抿了抿嘴唇,向前而去。 姜红妆感觉这小子像是受到了什么大刺激一般,结合之前的大天尊上山,似乎也明白了什么。 姜红妆追上去拉住沈朝歌:“看你可怜,告诉你吧。” 沈朝歌停下脚步,静待下文。 姜红妆微微踮脚,单手附在沈朝歌耳边:“巫蛊情报,在南疆千叶林一处古老祭坛,有你们沈家经书的消息。” 在此之前,沈先生那次前往幽冥圣教同大天尊发生争执,其实事后姜红妆私下跟着沈先生。 问了大天尊和沈朝歌的关系,从沈先生的皱眉中已经得到了答案。 其实,当时她想告诉沈朝歌天大的消息是这个而并非周天搬运。 沈朝歌眉头一挑,你猜姑娘果然是自己的福星。 沈朝歌紧忙转过身来,不由分说的抓住姜红妆的手,嬉笑道:“你咋这么好呢,每次见面都能帮上大忙!” 姜红妆急忙抽出手来,一脸嫌弃的拍了拍手,似乎要将沈朝歌手上的污浊拍掉,生怕自己那纤纤玉手沾染了晦气。 她这双手除了大天尊,谁也不能碰,你是他儿子也不行。 姜红妆歪头扯着嘴:“你不会以为我看上你了吧?” “喂!你可别多想,我只想当你妈!” 沈朝歌怎么也没想到姜红妆会来这一句,顿时被噎的不行。 而不远处的百里清照刚开始看到沈朝歌抓住姜红妆的手,还有些愤懑,听到这句话之后,浑身舒坦,还得是大天尊啊。 沈朝歌窘迫,不肯吃瘪,压低嗓音:“哎,刚才你们大天尊跟我聊了很久,说了许多关于你的事情。” 姜红妆眼神发亮,三步并作两步,急忙跑过来一把拽住沈朝歌:“聊啥了聊啥了,快说快说。” “我跟你很熟?” 姜红妆咬牙切齿,五指成勾,威胁道:“你们俩加一起都不够我一个人打的,说不说!” 沈朝歌一脸无所谓,嘴角勾起:“你猜啊!” 随后拉起百里清照和李苏清,急速狂奔。 姜红妆重重握起拳头,摆着长腿用力踩踏:“沈朝歌,你等下次遇到的,不把你命根子炫了算你命大!” 而后转念一想,好像不行,若是这般,大天尊就绝后了。 拾起地上的一根树枝,挥动拳头哐哐哐砸去,不能断子绝孙,那就揍成猪头好了! 沈朝歌一行三人,在隐龙镇简单走了一遭,见了见略微陌生的熟人,又回到旧居。 沈朝歌轻轻的抚摸烂木头门框,思绪飞回半年前。 似乎茅屋中依稀还有那个胡子拉碴喝酒的中年人。 似乎屋外还有等着自己去教训吕红远的傅阳阳。 似乎还有那点错命灯如今已经成为鬼人的崔寡妇。 可惜,物是人非。 百里清照也是缓缓坐在破旧的床榻之上,没有嫌弃沉积许久的灰尘。 “当时,你我第一次见面,就在这里吧。” 沈朝歌点头,笑了笑。 百里清照微微闭眼,思绪万千。 趁着月色,两大一小,返回悬灯宗。 对于沈朝歌来说,接下来还有那舞象大比等着自己,时间拖久了,陆老头和紫衣掌律面子上恐怕挂不住。 当然,眼下必须要做的事情还不少,黑龙的必要材料,还有那南疆千叶林的周天搬运。 沈朝歌看向远方,笑脸灿烂。 生活如雨,请撑伞原谅。 世事如棋,请执白后防。 第四十五章 舞象大比 沈朝歌一行人顺利返回悬灯宗,舞象大比已经进入尾声。 因为沈朝歌没有归来,刻意等了他一天。 陆九沉看到百里清照绑扎白布,上前问道:“受伤了?” 百里清照躬身一拜:“有劳师尊挂念,些许小伤,休养几日便好。” 陆九沉拉下脸,责备道:“你这个师弟是怎么当的?” 沈朝歌也有些汗颜,若非是自己想要快意恩仇,百里清照也不会遭受这份伤势。 心中过意不去:“朝歌照顾不周,还请宗主责罚。” 百里清照急忙打圆场:“师尊,不关朝歌的事,是我自己一意孤行,消息打探有误才导致重伤,而且...” 陆九沉摆了摆手,制止百里清照的言语。 “我同掌律商议过了,你现在还没有名分,暂时加入掌律门,正好也约束一下自己!” 沈朝歌点头,没有拒绝。 “还有,舞象大比之后,你代表悬灯宗去参加皇室的天通之选,若是拿不到前三名,哼...” 沈朝歌可不想去那什么破天通之选,还得拼命拿前三,看这架势拿不到就要逐出悬灯宗?那不正好加入皇室,亦或是进入魔教? 陆九沉嘴角勾起:“近来市面上假大天尊闹得沸沸扬扬,掌律心情不大好。” 沈朝歌立马没了脾气,紫衣小女孩平日里对自己还算不错,相互玩笑也不借用上位者身份施压。 可百里清照曾经告诉过他,长岁可是实打实的七星碎灯境的巅峰高手。 陆九沉继续勾引:“在那天通之选中,可是有着残阳秘草哦。” 沈朝歌顿时来了精神,这可是收服黑龙的必要材料,自己正愁没消息,看来悬灯宗还是在自己身上还是下了不少心思。 当下先去皇室参加通天之选,然后就前往南疆,找寻那周天搬运。 沈朝歌手指顶了顶鼻子:“要不试试前二?” 陆九沉捋了捋胡子,欣然点头:“听说真的大天尊在敦煌城露面,假的都销声匿迹,掌律心情好像不错。” 沈朝歌满脸嫌弃,堂堂悬灯宗宗主,张口掌律闭口掌律,真是窝囊到了极致! 窝囊宗主陆九沉,只手遮天紫长岁。 夜晚,沈朝歌来到百里清照处,替后者研磨草药,放置于药炉中煎煮,时不时扇动火苗。 空闲时间则是缝补自己破旧的布衣。 百里清照没好气的开口:“还不打算穿悬灯宗白衣?” 沈朝歌摇摇头。 “自打我见第一次见你就是这几件破旧麻衣,补丁都打满了,缺钱了?” 沈朝歌还是摇头,轻声说:“这几件衣服是二叔亲手缝制的。” …… 翌日,悬灯宗广场再度热闹起来。 各个峰主、长老高层全数到位,今天要角逐出舞象大比的冠军。 进入四强的有红莲峰祁金宝,紫电峰杨硕,青雾峰赵啸宇。 还有一个种子选手沈朝歌。 经过掌律门大弟子段文儒抽签,确定对阵选手。 红莲峰祁金宝对阵紫电峰杨硕。 青雾峰赵啸宇对阵掌律门沈朝歌。 舞象大比由玄淼主持,岁数不小的三长老沉声开口:“第一场,红莲峰祁金宝,紫电峰杨硕,两位弟子上台比试!” “切记,自己师兄弟,点到为止,不可厮杀,后续也不得记仇寻求报复。” “遵命!” 两人皆是二曜燃灯境界,境界旗鼓相当,但祁金宝凭借多一盏佐灯的优势,加之一柄家传玄阶兵器,历经五十招左右还是逐渐占据上风。 杨硕也不肯就此落败,还是鼓动真气,注入长剑之中,虽然没有形成剑罡,但长剑上青光荡漾,疾驰向前。 祁金宝抬起玄阶兵器猛固,格挡于胸前。 突然间,杨硕从腰间抽出一把短剑,直刺向祁金宝。 祁金宝眉头皱起,以拳化罡,真气凝聚,同短剑对碰。 杨硕顿时后退三丈,调整呼吸,左手短剑右手长剑,双膝微屈,摆出架子。 正是悬灯宗必修剑法,风雷长生剑。 祁金宝如出一辙,双手持剑,猛固悬停,摆出相同的架子,一样是风雷长生剑的起手式。 二人脚步急速加快,纷纷向前,同时大喝。 “风雷长生剑!” “轰” 二人剑身对碰,真气相撞,祁金宝倒退三丈。 而杨硕后退近十丈。 高下立判。 杨硕无奈的开口:“祁师兄技高一筹,杨硕甘拜下风。” 祁金宝爽朗开口:“祁某纯粹是凭借兵刃和修为,运气好一些。” 杨硕开口:“运气也算是实力的一部分,多谢祁师兄赐教!” 祁金宝抱拳:“师弟言重!承让!” 台下弟子纷纷拍手叫好,各个峰主同样点头。 悬灯宗就是这般风气,没有内部纷争,弟子和睦,目标一致,只是踏寻那长生之路,壮大悬灯宗! 奋发向上的同时,不踢不踩不嫉妒,相互扶持而已。 玄淼向前一步:“第一场,胜者红莲峰祁金宝。” “第二场,青雾峰赵啸宇对阵掌律门沈朝歌。” 赵啸宇和沈朝歌纷纷上台。 玄淼有意无意的瞥了一眼布衣少年。 台下一众弟子见识过沈朝歌的拔剑风采,也预感赵啸宇恐怕机会不大,最多三十招就要败下阵来。 “啸宇师兄加油,让那个沈朝歌知道,我们青雾峰不是白给的!” “是啊,啸宇师兄,风头不能都让那小子出了!” 村头团伙正副首领公仪弘业和吕红远相视一眼,吕红远苦笑道:“沈朝歌虽然可恶,但实力确实有目共睹,赵啸宇怕是真撑不过三十招。” 公仪弘业点头同意:“我觉得恐怕不超过二十招。” 赵啸宇有些无奈,他刚刚突破二曜燃灯境没多久,能够进入四强已经是运气加运气。 面对之前拔出七星龙渊的沈朝歌,半分信心都没有。 但悬灯宗弟子,岂能面对强敌就后退,从来没有! “朝歌师弟,请指教。” 沈朝歌笑了笑,横臂向前:“请!” 赵啸宇双手交叉,按动关节吱吱作响。 后脚蹬地,爬云半丈,剑尖笔直,一掠而去。 沈朝歌同样向前,可却是后发先至。 侃侃避过长剑,一拳轰出,犹如五岳大山一般厚重,在赵啸宇胸口炸开。 赵啸宇只觉得胸口被巨力穿透,向前的势头顿时停住,身形急速向后飞去。 飞了将近十丈还没落地,沈朝歌也有点不敢置信,自己没怎么发力啊,这位赵啸宇怎么这么弱。 段文儒于广场边缘缓缓接住下坠的赵啸宇。 “没事吧。” 赵啸宇咳嗽一声:“段师兄,我没事,沈师弟没下重手。” 段文儒歪着嘴,这人都给打飞了,还没下重手。 回去得禀告掌律,沈朝歌刻意重伤同门,不利于宗门内部团结,应该关禁闭三日,给这小子扣上挖宗门墙脚帽子! “哗” 台下弟子无不震惊,村口二人组更是面面相觑。 “一拳?” “这小子变态的有些过分了吧!” 各个峰主同样相互讨论:“同样的境界,一拳解决,这等弟子,我这么多年都没见过了。” 青雾峰峰主:“恐怕悬灯宗千年历史也没有这样的弟子。” 紫电峰峰主:“哎,我听说他是暂居掌律门,是吧。” 翩跹峰峰主:“你要干嘛?” 紫电峰峰主毫不迟疑:“不用比了,这小子我要了!” 青雾峰峰主:“凭啥?就凭你脑袋像个夜壶?” 聚灵峰峰主:“就是,轮得到你?” 紫电峰峰主吹胡子瞪眼:“咋地,要不然我们打一架,谁赢了归谁!” 青雾峰峰主“行啊,三长老,大比先停一下,我们几个峰主先过过招!” 玄淼憋着脸,这一个个死老头子! “都给老子闭嘴!” “轮的到你们抢?这得看人家自己的意愿!” 几大峰主反应过来,对着下方沈朝歌伸出橄榄枝。 “沈朝歌,来我青霜峰,你就是首席大弟子!” “你滚,我青雾峰愿意拿出半块元灵玉,单独留给你突破所用。” “别听他们的,来聚灵峰,我峰主的位置给你!” 段文儒没憋住,心中暗笑:就连整个悬灯宗的元灵玉都是沈朝歌带回来的,你们青雾峰那点还是掌律分下去的,还给人半块,死老头子丢人丢到家了! 赵啸宇本来被一拳轰飞的胸口就有些愤闷,这一群峰主像是菜市场的买菜大妈在这讨价还价,关键是还有自家峰主在里面搅和,顿时一口淤血喷出。 祁金宝同样挠了挠头,你们这么玩是吧,那我走? 第四十六章 一剑 沈朝歌嘴角抽动,这是干啥,太吓人了。 玄淼咳嗽一声:“第二场,沈朝歌胜!” “接下来进行舞象大比决赛,由掌律门沈朝歌对阵红莲峰祁金宝。” 祁金宝心中一万个草泥马奔腾,本来想着那冠军必然是自己的,谁想到今年来了个怪胎。 而且当下这场面,各大峰主亲自抢人,好似结局已经毫无意义,相比之下,自己如同一个小丑。 祁金宝重重的呼出一口气,沉声道:“朝歌师弟,我知道自己肯定不是你一合之将,但我还是想领教一下龙渊剑气的威力,还请沈朝歌赐教!” 沈朝歌笑了笑:“祁师兄不必如此,你刚刚激战异常,真气并未全数恢复,我独臂与你一战,也算公平!” 祁金宝皱眉,这小子也太狂妄了,但自己好像还没啥办法阻止他装笔。 “沈师弟知不知道这番话让人听着很不爽?” 沈朝歌一脸茫然,自己挺真诚的啊。 “难道还要再让一条腿?” 祁金宝彻底无语,这个笔让他装得,无与伦比。 “无须你让,来战便是!” 沈朝歌点点头,龙渊出鞘,单手持剑。 龙渊隔空一划,一道龙渊剑罡凭空形成,朝着祁金宝掠去。 龙吟声起,响彻悬灯宗。 祁金宝本就信心不足,顿时身边的空气好似都被压榨,秋风被裹挟打在脸上,很疼,吹动地面散落树叶翩翩起舞。 龙渊剑罡眨眼便至。 祁金宝连风雷长生剑起手的机会都没有,在沧海变护盾形成的瞬间,真气罩被剑罡轻松搅碎,自己手中的猛固,竟然开始有着龟裂的迹象。 祁金宝身后三十丈左右,段文儒伸出双臂,好似准备抱孩子的姿态,缓缓等待。 没有丝毫意外,祁金宝和段文儒撞了个满怀。 而且巨大的剑罡力道将段文儒也额外逼退十丈有余。 祁金宝喉咙一甜,昏死过去。 红莲峰弟子紧忙跑过来,将祁金宝抬回去治疗。 段文儒拍了拍有些发闷的胸口,走到沈朝歌身前:“你小子怎么下手没个轻重呢,我都被殃及池鱼了。” 沈朝歌无奈:“祁师兄说不让留手,想见识龙渊剑气,可我用的是龙渊剑罡,已经留手了!” 段文儒瞪了布衣少年一眼:“回头我就去掌律那告状,破坏宗门内部和谐!” 沈朝歌双手一摊,有无奈,有无所谓,更多的无辜。 “又是一招!” “他奶奶的,太打击道心了,有这个怪物在悬灯宗,我等怕是一辈子都没有出头之日了!” “唉,人比人气死人啊,这小子还是那蓝颜榜的第三名!” “回去日夜苦练吧!” 玄淼没等各大峰主开口,先声夺人。 “本次舞象大比冠军是,掌律门,沈朝歌!” 台下掌声四起,有违心的弟子不甘鼓掌,有真心的女弟子欣喜的鼓掌,还有几大峰主还在争吵的鼓掌。 “作为冠军,你可以自行选择山峰,你打算如何选?” 沈朝歌迟疑一番,几大峰主翘首以盼,对着台下的布衣少年挤眉弄眼。 “要不,还是掌律门吧。” 几大峰主大失所望,开玩笑,谁敢同只手遮天的二掌教去争。 “我这人不太受框束,有个人管着能好一些。” 沈朝歌挠挠头,灿烂一笑。 玄淼点点头:“既如此,今日起,沈朝歌正式成为掌律门一派弟子。” “舞象大比前十名,皆可由峰下弟子转为峰上弟子。” “明日起,前十名可以进入藏经阁参悟三日。” “沈朝歌可进入七日,并可以抄录一本副录。” 一众弟子皆是羡慕的要死,广场中那个高大的少年,顿时成了全场焦点。 女弟子更是满眼秋波,这沈朝歌是全方位无死角,怎么看怎么俊俏。 沈朝歌抱拳告辞,前往百里清照处,关心后者伤势如何。 外伤好养,内伤则需要时间的沉淀,当下还需要外在草药煎煮辅助。 百里清照打趣道:“第一了?” 沈朝歌点点头,自顾自鼓捣草药。 百里清照没有任何意外,如果沈朝歌拿不到冠军,那恐怕就是陆九沉下场比试了。 白衣女子捂着腹部,缓缓起身:“明日进入藏经阁,你沈家的经书就不要想了,陈书海蛰伏这么多年,藏经阁哪个角落放的什么经书,这老头子都能背下来了。” 沈朝歌扶着百里清照,没有说话。 百里清照侧过脸:“对于三层以下,你可以直接忽略,直接上四楼,那里的功法秘籍基本上都会比较深奥,适合你这种人。” 沈朝歌微微点头。 百里清照受不了沈朝歌这般德行:“还在自责?我堂堂悬灯宗宗主嫡传大弟子,这点疼痛忍不了,我基本上可以去种田了。” 沈朝歌叹息:“终究是因为我啊。” “谁说我是因为你,我是为苏清。” 沈朝歌苦笑一声,二人没有再多说其他。 日出东方,白鹤展翅,悬灯宗藏经阁前已经站好了九名白衣弟子,还有为首的一介布衣。 三长老玄淼对沈朝歌一直不肯穿着悬灯宗白衣有些不喜,但是宗主和掌律都没说什么,他自然不会多此一举。 玄淼每个人分发一枚翠玉,众人不明所以。 “沈朝歌为期七日,其余人三日,进去吧。” “对了,之前说过不限制楼层,你们登入第四层便是极限,切勿盲目尝试更高的楼层,不要怀疑我这话的真实性,我是为了你们好。” “若是坚持不住,捏碎翠玉便可,但那也意味着彻底失去继续参悟经文的资格。” 一众弟子纷纷行礼,依次进入藏经阁。 沈朝歌刚刚踏入大门,就感觉有些不对劲,一股似有似无的威压在整个藏金阁中蔓延,看来三长老说的就是这般了。 越高的楼层威压越大,为弟子好确实是实话,高深秘籍固然好,但也得有命看。 几个弟子第一次进入藏经阁,在第一层开始翻阅起来,而祁金宝几人自然是来过几次,知晓第一层都是最为基础的典籍。 是悬灯宗从各地搜集来的奇人异事、地理日记等,功法很少也很不够高端。 沈朝歌却是很感兴趣,反正他时间多,正好借此机会,将整个扶光州人文地理、古怪奇谈好好了解一番。 翻开一本扶光洲地辽志,津津有味的看起来。 沈朝歌有些纳闷,为何这整个扶光洲书中只记录了南北两端,包含了三大帝国。 那东西哪去了? 沈朝歌开始继续翻阅。 祁金宝、杨硕、赵啸宇三人跨过二层,直接奔向三楼。 但每一次抬脚,想要踏在楼梯踏步之上,仿佛都是缠着千斤的铁块一般,举步维艰。 三人持续努力,祁金宝走在最前,额头渗出豆大汗珠,终于是率先踏入第三层。 可祁金宝感觉第三层的威压,远远不是爬楼梯那道能量可以比拟,竟然呼吸都是有些困难。 但祁金宝同时能够感觉到,自己心湖内真气竟然在威压下,凝练了几分,有着橙色真气出现。 祁金宝大喜,难怪这藏经阁限制时间,这竟然是修行的最好地点。 可祁金宝同样不轻松,根本没有心思去看经书,干脆盘膝而坐,抵抗威压,凝练真气。 赵啸宇也终于踏入第三层,可还没走到祁金宝的身旁,便被威压冲击,在楼梯口打坐。 杨硕则是没有扛住,干脆在二层翻阅经文。 第二天,在二人不可思议的眼光中,沈朝歌同楼梯口的赵啸宇擦肩而过,径直走向第四层。 第四十七章 向顶而生 第四层的威压对比第三层,好似成倍的增加,以沈朝歌的真气强度都感到略有不适。 不过也仅仅是不适,像那平民百姓偶感风寒一样。 沈朝歌在第四层兜兜转转,基本上看到也大多为剑法、护身手段之类。 比较出彩的就是《诛魔无双剑》《天外九歌气》等等。 沈朝歌摇了摇头,继续向上。 而藏经阁外侧的三长老玄淼,远远站着,透过阁楼,见到那个步伐缓慢的背影。 嘴角勾起。 长岁和掌律门弟子段文儒悄然到访。 段文儒问道:“第四层了?” 长岁直接回答:“已经登到第五层楼了。” 段文儒咋舌:“这么快,这小子铁做的不成?当风雷威压不存在?” 其实段文儒不知道的是,沈朝歌还在一层看了许久地理图文。 “玄淼长老,祁师弟几人呢?” “二个在第三层,一个在第二层。” 玄淼继续说道:“这已经颇为不容易了,悬灯宗未超过二十岁登上三楼的也没几个。” 长岁眯起眼,眺望那个在五楼徘徊的布衣少年,扯了扯嘴角。 段文儒既欣喜,又唏嘘。 欣喜的是悬灯宗有这般优秀的弟子,而这般优秀的弟子还在掌律门下。 唏嘘的是,这等天才,悬灯宗一众小辈怕是在以后无数的日子里,都要仰望这座可能一辈子都翻不过去的高山。 段文儒叹气:“天才总有天才的想法和行事风格,不是我等凡人能够揣测。” 玄淼蓦然有些讶异,这小子第四层还不满足,已经在登第五层了! 玄淼看向长岁:“掌律可曾听闻悬灯宗历史上,以及冠之下登上五楼的?” 长岁抖了抖紫衣的袖口:“未曾听闻。” “及冠之上应该也没超过一手之数。” 段文儒下巴都要惊到地上了。 玄淼同样有些震惊:“所有悬灯宗弟子中,最高的应该就是百里清照的第六层吧。” 长岁点头,但附加了一句:“那还是在她三阳云灯境之后才达到的,仅仅待了半刻钟。” 玄淼突然话题一转,躬身道:“掌律,后续那天通之选,真的只派沈朝歌一人?” “可皇室给每个宗门的名额都是两个,清照伤势未好不能参加情理之中,但多一人希望也更多一些不是么?” 长岁冷笑一声:“其他人去了只会丢人,你不在乎,我还在乎呢。” “我承认沈朝歌很优秀,可他毕竟只有十六岁啊,阅历太浅,涉世未深,对那天通之选的复杂和人心的冷漠,未必能够适应。” 长岁侧过脸,看向玄淼:“谁让我看中的弟子,他只有十六岁呢。” “还有一个理由,他是沈烬的儿子!” 此事百里清照回宗门之后向掌律和宗主禀告过,但是三大长老还不知道。 玄淼大惊:“啥?大天尊沈烬的儿子?” 长岁满脸笑意。 “即便是沈家的嫡子,可毕竟他不是沈烬,掌律对那小子就这般有信心?” “我是对沈烬有信心,他的儿子做出什么瞠目结舌的事情,我都不奇怪!” 藏经阁中,沈朝歌猜想到第五层没那么好过,可还是被浓重的风雷威压包裹的严严实实。 好似身体四周都被力道挤压,挪动脚步都有些费力,每一次的向前挪动都像是在漫无边界的沼泽中挣扎。 刚刚踩到第五层最上层踏步,一道凌厉的寒风扑面而来,像无数的刀子打在脸上,生疼。 沈朝歌差不点没站稳,被吹下去。 而且周围的温度急剧下降,布衣少年的眉头都有些青霜生成。 沈朝歌没有迟疑,直接忽略第五层,踏向第六层。 外围的玄淼这下可真的被吓到了,不自觉的开口:“这小子竟然直接冲向第六层?” 段文儒双手捂住脸,震惊若是能吃,他这一辈子的震惊,都被沈朝歌一个人吃完了! 长岁眉头一挑,吩咐段文儒:“去,通知宗主和所有峰主,即刻丢下手头事务,前往藏经阁。” 段文儒一头雾水。 长岁咧嘴一笑:“来见证悬灯宗的里程碑历史!” 段文儒有些为难,他还在继续在这看呢。 长岁收起微笑,余光一扫。 段文儒拔腿就跑。 藏经阁中的沈朝歌,远没有外面几人的云淡风轻,踏向第六层的阶梯,每一步都无比沉重,脚步踩下去是真的不想再度提起。 布衣少年从八尺镜中取出一件貂绒袄子,裹在身上,可风雷威压之下,动作极其缓慢。 穿衣一方面是御寒,另一方面是他不想身上这件布衣直接被崩裂了。 沈朝歌此时仿佛置身于极北之地的龙卷风中心,冰寒彻骨,举步维艰。 可沈朝歌依然向上一步一步跨越,他要坚持。 他不想让百里清照这些人再为自己受伤。 他不想每一次身负险境都要他人相帮。 他更不想自己心中不肯告知他人的登天路想法,仅仅是个笑话,只能让自己彷徨。 所以,他今天就是要向前,向上,向更高! 藏经阁外围,各山峰峰主一听沈朝歌要创造历史,很快解散弟子,课也不教了,道也不传了,惑也不解了。 以最快的速度抵达藏经阁。 对着掌律、宗主行礼之后,全部心神都投入在那藏经阁中步履蹒跚的背影上。 “真的要第六层了!” “这小子真是个怪胎,怪的不可理喻。” 沈朝歌大口喘着粗气,手臂已经有些发抖,最后一脚重重踏在第六层地面! 此时已经没有什么话能描绘出众人的心情,总说江湖因天才离世而老,但江湖同样因妖孽入世而生! 刚刚踏足第六层,沈朝歌浑身寒意顿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狂躁的热,闷热。 犹如自己在丹药鼎炉中被天火炙烤一般,外侧的貂绒袄子,瞬间被高温蒸发。 沈朝歌真气外泄,心湖中橙色真气轰然涌动,将布衣少年牢牢裹住。 几大峰主像个孩子一般,高兴的不知所措。 这可真的是创造了历史,悬灯宗千年以来,从未有十六岁登上第六层。 千年之前,首任宗主的弟子,也就是第二任宗主,在十九岁踏入第六层。 又在三年之后,修为突破四唯海灯境而登顶第七层。 不曾想在千年之后,灵气和气数已经稀薄至此的今天,他们有幸看到了千年未有的奇迹! 今天在场的每一位,都是悬灯宗历史的见证者! 少年,当坚持不住时,亦或是面临巨大挑战时。 请记住,当你感觉要被击溃压垮的瞬间,其实正是你巅峰形态的登场! 而布衣少年沈朝歌,扔掉翠玉,继续向第七层,抬起了脚! 第四十八章 万劫归墟剑 沈朝歌向顶层迈出的第一步,好似重重的踩在了外围所有人的心坎上。 众人没有震惊,没有讶异,有的全是期待和希冀。 红莲峰峰主:“我说老罗,这小子你还想收么?” 紫电峰峰主罗青风摇头:“不想了!” 聚灵峰峰主有些狐疑:“咋回事,老罗?” 罗青风自嘲道:“我不配!” 其他人纷纷点头,相视一眼,皆是苦笑。 他们几个区区五福天灯境,何德何能指导历史造就者! 几人纷纷看向宗主陆九沉,陆老爷子捋了捋胡须:“恐怕只有掌律才有资格喽。” 紫衣小女孩白了陆九沉一眼,但很快双手叉腰:“我当然有,毕竟我是他未来的娘亲!” 众人捧腹大笑。 藏经阁里,沈朝歌现在的每一步,都像是抬着五岳一样,身体已经开始有些不受控制,真气护罩在持续的缩小。 沈朝歌心中一横,不能这么持续下去,必须尽快登顶,僵持下去,肯定是真气被耗光。 而且救命的翠玉已经丢弃,没有退路可走。 将心湖中所剩不多的真气再度压缩,眼看还剩三个踏步在眼前,沈朝歌一鼓作气,取出七星龙渊,以龙渊剑罡抵御在前,全速踏上两个台阶。 仅仅剩下最后一个,沈朝歌重重呼出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抬起左脚。 可此时的风雷威压已经来到极致,狂风由第七层开始疯狂外泄,犹如洪水决堤。 异常不欢迎这个外来者,死死冲向沈朝歌。 沈朝歌被狂暴的飓风吹动,竟然又向下退了一个台阶。 沈朝歌没有时间去擦拭嘴角的一丝鲜血,此时沈朝歌的手臂、大腿、胸膛,都被飓风割裂,鲜血丝丝外溢,涓涓流淌。 沈朝歌知道这是最后的一步,无论如何,不能退却。 此时若是退去,恐怕自己今后再也没有登顶之心,向前之意。 沈朝歌大喝一声,双手举起七星龙渊,将心湖中最后仅存的真气汇聚其上。 龙吟响起。 一道龙渊剑招奔涌向前,好似要搅烂这片威压,将眼前的空间切开一样。 威力无匹的龙渊剑招一往无前,将身前风雷威压隔开一道缺口。 沈朝歌瞅准时机,单脚蹬踏,身形一掠而上。 借着龙渊剑招的切割,沈朝歌从飓风中闪身而过,翻滚向上。 布衣少年沈朝歌,正式登顶第七层。 下方的众人,好像比沈朝歌还要紧张,这小子在做的事情,是他们自年轻时候入宗以来,想做而不敢做,到如今又不能做的事情! 看到那个踉跄的身影翻滚至第七层。 所有人欢呼雀跃,喜极而泣,相互拥抱! 这时候,没有你争我夺的计较,没有你强我弱的竞争,有的只是那一个顶层的希望。 是悬灯宗的希望,也是商都帝国未来的希望,甚至是整个扶光洲的希望! 好似从这少年进入悬灯宗开始,命运的齿轮就开始转动! 紫电峰峰主罗青风抹了一把脸,欣慰的说道:“有此子,何愁我悬灯宗不壮!” 陆九沉也难掩心中悸动:“天赋归天赋,可心性同样至关重要,不是每个走到临门一脚的时候,都能迈出那一步的!” “这小子,天赋、心境、坚韧、态度都是上上之选,真不愧是沈烬的儿子!” 陆九沉缓缓闭上眼,抬起头,眼前急流勇进的少年仿佛让他想到了自己当初加入宗门的时光,沉沉开口道:“诸位,还记得我悬灯宗对入门弟子的示言么?” 所有峰主心有所感,神色肃穆,单手握拳,附于胸前,齐声道:“芳华待灼,奋楫笃行,道阻且长,行而不辍!” 长岁看着眼前一个个如同少年般的老家伙,眉毛弯起,笑成了桃花状。 “如此宗门,何惧无上教,何惧无限宫,又何惧皇室!” 陆九沉收拾好情绪,意味深长的开口:“那小子在第七层坚挺多少时间已经不重要了,哪怕被一道雷光劈下来,对我悬灯宗来说,已经足够了!” 一众峰主满脸认同。 藏经阁,第七层。 所有的风雷威压全部消失不见,沈朝歌站起身,疑惑的看向四周。 心中纳闷:咋回事,到了顶层就不用抵抗威压了? 沈朝歌蓦然皱眉,藏经阁顶端像是有雷公做法,一道青色雷光当空劈下。 沈朝歌本能的向前翻滚,堪堪避开,可小腿处,仍然是被急速而下的雷光击穿,血流不止。 沈朝歌大惊,原来还有这等手段等着他! 周天搬运倒运而起,急速恢复心湖内真气。 就在此时,两道雷光再度不打招呼就来。 沈朝歌避无可避,只能本能的侧身翻滚,左手手臂还是被击穿。 沈朝歌心中怒骂:怎么我生下来就是被雷劈的不成? 难道就此终止了? 沈朝歌看着上方已经形成的三道雷光,突发奇想,口中念念有词,大声呼喊:“万雷天牢引!” 由于此时沈朝歌体内真气几乎枯竭,刚刚恢复的微薄真气,仅仅形成一道细若柳条的白色雷阵。 白色雷光同下压的三道青色雷光对冲而去。 可让沈朝歌没想到的是,就这细弱无力的白色雷光,竟然顶住了三道青色雷光。 而且竟然将三道青色雷光缓缓吞噬。 心湖内真气竟然开始自行凝练。 沈朝歌大喜,费力的拉起小腿,盘膝而坐。 不再管上方雷光打架。 先快速恢复真气才是王道。 一炷香之后,柳条粗细的雷光已经变成树干一般大小。 沈朝歌再度开口:“万雷...天牢引!” 五道树干般粗细的白色雷光傲然立于左右。 沈朝歌弹了弹手指,轻轻开口:“去!” 而上空的青色雷光已经变成十道! 沈朝歌玩味道:“多来点,我正饿了!” 任凭上空雷光吞噬,沈朝歌拖着小腿开始在第七层缓慢找寻。 第七层没有书架,只在最后方放了三本书籍。 而且放置前后有序,沈朝歌想都没想,直接忽略了前方的两本。 将最后的一本秘籍拿起,蓝皮的书封,在右侧赫然罗列五个大字:万劫归墟剑! 沈朝歌打开首页: 上可踏仙劫,下可破归墟。 剑罡杀不平,剑招破天青,剑气灭鬼影,剑意斩七星! 第四十九章 你得听话 沈朝歌看着狂妄的首页,咂吧嘴的点头,非常满意。 万劫归墟剑一共七层,若是修炼到第七层,是不是就可以直接以剑意斩杀七星碎灯境界了? 沈朝歌任由万雷天牢引于藏经阁顶端对轰,自己则是走到第七层入口处,凭借自身真气抵御最强烈的飓风冲击和风雷威压。 用以精练体内真气强度,同时也任凭周天搬运的阵法肆意的吸收雷光。 藏经阁下方,众人看着第七层雷电交加,心中都是替沈朝歌捏一把汗。 怪胎为何成为怪胎,他永远能做到你想不到的! 紫电峰峰主罗青风对着陆九沉说道:“宗主,感觉这小子不只是扛住了一个呼吸间啊!” 众人不知道,这雷电加身,对其他人而言乃是滔天巨祸,可对沈朝歌来说,却是大补之物! 长岁侧过身子,对陆九沉说:“你要不要上去看看?” 罗青风有些没听明白:“我透过雷电,能够隐约的看到沈朝歌的身影,应该不会被劈死吧。” 红莲峰峰主接过话茬:“稳妥一些也好,可别出了意外,这小子可不能出事!” 长岁无奈的说道:“还不动?再晚点,你那存了千年的雷电要被这小子吃光了!” 陆九沉也是无奈的摇头,身形一闪而逝。 一众峰主再度震惊:“啥,沈朝歌吃雷电?” 长岁没有说话。 众人眼神交替,知道他是怪胎,可也不能太离谱吧。 三长老玄淼走到长岁身边,一脸认同的样子:“还是掌律高瞻远瞩,玄淼目光短浅,自愧不如,先前冒昧还请掌律恕罪!” 长岁头也不抬:“不怀疑了?” 玄淼讪讪一笑:“岂敢岂敢!” 而陆九沉在踏入顶层的一刹那,就被眼前的场面镇住。 这可真是小刀剌屁股。 开了眼了。 一边在这里吞噬雷光,一边以最强风雷威压锤炼自身真气。 陆九沉叹息一声,轻微开口:“我说,那个谁啊。” 沈朝歌双眼紧闭。 陆九沉抬头看了一眼藏经阁顶端。 万雷天牢引召唤的白光竟然急速向上飞去,似乎想要将那雷光源头一口吞噬殆尽。 陆九沉大急:“你小子给老子留点,千年藏经阁不能毁在我这一代!” “你要是实在想吞,等我明天传位给清照再吞!” 真气恢复大半的沈朝歌眨了眨眼,艰难起身,故作姿态的问道:“宗主说啥呢,咱都是一家人,你的我的不都一样么!” 陆九沉咬牙切齿,斩钉截铁的说:”不一样!” 沈朝歌挥了挥手,万雷天牢引瞬间消散。 而那青色雷光顿时没了掣肘,开始急速向下而来。 沈朝歌眉毛一挑:“呦,给脸不要?” 陆九沉二话不说,直接飞向顶端,心疼的看着眼前的青雷本源。 这可是千年以来,历届宗主每年都要注入部分修为,持续风雷威压的持续稳定和饱满。 可就这么短短不到两天的时间,这小子就吸收了三分之一的能量,同样也意味着,悬灯宗三百年来宗主的修为注入,都给这小子做嫁衣了! 陆九沉不敢让青雷继续损耗,稳住本源的异动,开始大举注入真气,修复青雷本源。 沈朝歌得了便宜还卖乖:“我说宗主,你这雷光不咋地啊,我才吞噬出十条雷电。” 陆九沉毫无风度:“要你管!不咋地你还玩命的吃!” “这不是几天没吃饭,饿了么。” 陆九沉不再理会,可目光一瞥七层最前端。 恨不得杀人的心都有了! 当了宗主这么多年,整个第七层上来的就没几个,更别说那三本秘籍。 前面两本都从来没被别人摸过,这小子直接把藏经阁镇阁之宝给拿走了。 陆九沉声音高了几度:“那万劫归墟剑可是我悬灯宗至宝,自己偷偷练,别给老子漏出去了!” 沈朝歌深以为然,点头道:“放心吧。“ ”我只告诉百里师姐、苏清妹子,其他人肯定不知道!” 陆九沉要被气吐血了! 沈朝歌缓缓坐下,不忘提醒:“喂,陆宗主,你快点修复上面那玩意呀,我现在这威压都弱了许多嘞。” 陆九沉破口大骂:“他奶奶的,这鸟宗主爱谁当谁当,老子不玩了!” 沈朝歌咧嘴一笑! 而外面的长岁看陆九沉这么快就下来了,抬头纹皱起,一脸吹胡子瞪眼的德行,有些讶异。 “这么快?” 陆九沉没好气的说道:“那小子太变态了,我是没办法!” 长岁眼神有些不对劲,淡淡的盯着陆九沉。 陆九沉见长岁看过来,连连摆手,笑道:“很快,整个商都帝国就要知道我悬灯宗万劫归墟剑的威力了?” “啥,初代宗主亲自所创的万劫归墟剑?” “当真?” 罗青风淡然道:“我已经麻木了,你现在告诉我这小子昨天把皇帝杀了我都信!” 陆九沉长出一口气:“都说无限宫、无上教、悬灯宗是商都帝国三大宗门,我们一直屈居第三。” “无限宫有冲虚天神录,无上教有九韶苍龙禁经,而我悬灯宗一直口口相传的只有入门弟子都要演习的风雷长生剑。” “如今,也该让这群瞎眼的人看看我悬灯宗的底蕴和峥嵘!” 玄淼同样意气风发:“原本凭借风雷长生剑悬灯宗就可与之抗衡,如今沈朝歌得到万劫归墟剑,以后那天通之选,让他们好好尝尝长剑穿胸的滋味!” 几大峰主同样豪气干云。 长岁聚音成线,对陆九沉传声:“你损了一盏佐灯?” 陆九沉没有说话,歉意的抱拳。 他如今是六合星灯境六盏,距离七星碎灯只一步之遥,但眼下为了悬灯宗的大局,为了悬灯宗所有弟子,也为了留住那个沈烬嫡子,损失一盏佐灯又算的了什么! 大不了再花些时日,悬灯宗明面有七星碎灯境的掌律,幕后还有仅仅他们两人知道的太上长老存在。 此举无碍悬灯宗根基。 只不过要难为长岁了,以后更多的是要紫衣小女孩顶在最前端了。 陆九沉回音:“此事还请掌律不要告知任何人,包括朝歌小子。今后,可能又要劳烦掌律继续当那大掌教了!” 长岁没好气的说:“我还是二掌教!” 而后口气异常的坚定:“你一直是悬灯宗老大,我说的!” “但悬灯宗历来是掌律最大,你得听话!” 第五十章 两件东西一个消息 扶光洲最西端,大荒西岛,一位胡子拉碴的中年人,站在章我山之巅,取出腰间酒葫芦,灌了一口酒。 中年人对面,站着一个马身而人面,虎纹而鸟翼,徇于四海,其音如榴的怪兽。 正是上古异兽,英招! 英招没什么耐心:“沈老二,你来我妖界作甚!” “你实力太低,同我不对等,叫白泽出来。” 英招大怒:“区区蓬莱仙岛驱逐之人,谁给你的底气?” 沈先生也不生气:“我同你好言好语是给足你面子,我来此未伤一妖一怪也给足了白泽面子。” 沈先生喝了一口酒:“你问问你自己,整个大荒西岛,除了白泽,有一个算一个,谁能在我手底下撑过十招!” 中年人放下酒葫芦,笑了一声:“包括你这个看门的!” 英招快速拍打翅膀,立刻幻化成人形,撸了撸袖子,跃跃欲试。 “英招,不得无礼!” 一位气态儒雅的男子在英招身后现身,男子手持羽扇,身形柔弱,鬓发如云,满身的书卷气息。 “妖皇,沈老二辱人太甚!” 白泽嗓音纯净:“你先退去,我同他谈!” 英招冷哼一声,跃下山巅。 “找我何事?” “跟你要两件东西,再打探一个消息。” 白衣白发白扇的男子合下扇子:“凭什么?” 沈先生昂起头:“就凭我姓沈!” “这话让你大哥来说还差不多!” 沈先生不慌不忙,又灌了一口酒:“要不,你我就在这试试?” 白泽眼中有刹那的迟疑,声音突然加重几分:“你真当仙下七绝顶是白叫的?” “别人白不白叫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排在最后肯定名不符实,不是低了,而是高了!” 白泽嗤笑:“排在最后的是白尘!” 沈先生冷笑:“白尘何等人物,别人不知道,你不知道?自欺欺人有意思么?” 白泽颔首思虑。 他记得,当年同大天尊沈烬交手,双方对战三十招,自己略输半招,但若是打下去,必输无疑。 而且当时的沈烬还没有入魔突破八仙灯皇境界。 那时的沈烬宽厚洒脱,风流至极,确实让人心悦诚服。 而这场切磋对外宣称是平手,旗鼓相当。 白泽对沈烬的天资心悦诚服,可沈烬又说了一句。 我沈烬天资自然绝世无双,若是有人能够相比,那也只能是沈博。 沈博乃是沈先生在沈家的乳名,也就是当下站在他眼前酗酒的中年男子! 白泽抬起头,低声问道:“什么东西?” 沈先生扣了扣耳屎:“第一嘛,白泽堪舆图,我知道,这个东西扶光洲只此一件,在你那!” 白泽将手中扇子敲打另一只手心,面色平静。 沈先生将耳屎吹散:“第二嘛,我知道妖族有一道圣火,若是取了相当于断了你妖族根基,我不要,我只要祸斗天火!” 白泽缓缓闭眼,而后再度睁开,直直盯着面前的沈先生。 沈先生继续将酒葫芦送到嘴边,却发现已经空了。 叹息一声,继续开口:“至于消息嘛...” 沈先生一甩颓废,神色肃穆:“便是我沈家的图腾!” 白泽轻轻开口:“你凭什么认为我一定知道,我又一定会给你?” “我不是同你在商量。” 白泽扯开嘴:“你真当我脾气这么好?” 沈先生满脸无所谓:“我这人好久没打架了,都快忘记是什么滋味了,要不你我切磋一番?” “添加点彩头,你输了,将我说的东西悉数奉上。” “我若是输了,我为你点七彩妖灯!” 白泽眼中透露出一丝精光。 突然,巴蛇从山巅爬过,正好从二人之间隔空游动过去,但是奈何躯体太大,鳞片剐蹭到沈先生衣衫。 白泽缓缓闭眼,满脸惋惜和懊恼。 沈先生嘴角勾起,抠了抠指甲中残留的耳屎,轻轻吹了吹。 可同样为上古异兽,修为达到五福天灯境三盏的巴蛇,身体鳞片开始寸寸脱落,巨大的蛇身开始节节断裂,好似被滚烫的热刀切割豆腐一般。 沈先生摇了摇酒葫芦,闭上一只眼,向葫芦口中望去,似乎想要确认是不是还有几滴残留。 “下辈子,记得小心点!” 相当于人族六合星灯境界的巴蛇,横尸当场。 白泽一脚踏出,将被切割成段的巴蛇残躯瞬间震飞。 面色隐约有些狰狞:“好,沈老二,你我就打一架,我到底看看你能有沈烬几分风采!” 沈先生丢掉酒葫芦,沉声道:“别在我的面前提沈烬两个字!” 世人不知,沈先生这辈子最敬之人乃是沈烬,最恨之人同样是沈烬! 在扶光洲的最西端,同时也是大荒西岛的最西端,死亡西海。 七星碎灯境六盏的沈先生对阵仙下七绝顶白泽! 圆月高挂,微风徐徐。 沈先生缓缓下山。 左手拿着白泽堪舆图,右手指尖有一团燃烧不尽的祸斗天火。 眉心处,一道青龙印记,熠熠生辉! …… 悬灯宗,沈朝歌在藏经阁中修炼了七日。 外围众人便等了七日。 罗青风双手一摊:“宗主,悬灯宗还有啥好东西没,一起给了吧。” 红莲峰峰主附和:“我也觉得如此最好,别让那小子尝试了,我不想再经历心脏收缩的刺激了。” 紫电峰峰主:“二位峰主所言极是,即可显得我悬灯宗大气,又可极度示好,最主要的是我也不想再吃惊了,一举三得。” 陆九沉捋了捋胡子,笑意盈盈:“悬灯宗,掌律说了算!” 紫衣小女孩没好气的回怼:“给个屁,啥也不给!” 众人噤若寒蝉。 沈朝歌缓缓睁开眼睛,时辰已到。 还有些不舍得,几日下来,心湖内真气整整被凝练三遍,强度远非二曜燃灯境可比。 寻常的三阳云灯境不动用战阵和剑气的情况下,也能一战! 唯一有些遗憾的是,布衣已经被飓风刮碎,再缝补未免有些太丑了。 沈朝歌摇了摇头,手持七星龙渊,从藏经阁七层一跃而下。 陆九沉向前一步:“万劫归墟剑不能带走!” “我还没抄录呢!” 陆九沉拿出一本空白礼札,以手为笔杆,以剑气为笔端,在白纸上飞快舞动。 沈朝歌对陆九沉这手也是啧啧称奇,剑气触碰薄纸而不破,需要对真气和剑气收放自如,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掌控的。 待陆九沉将早已烂熟于胸的万劫归墟剑付诸纸张,递给沈朝歌,后者将原本还给掌律长岁。 长岁沉声道:“明日,二长老同你一起前往皇室!” 沈朝歌正检查陆老头给的秘籍有没有问题,听到这话,抬头看了一眼长岁,眼神玩味。 “弟子谨遵号令!” 第五十一章 推恩 北海王府,公仪婉儿手持圣旨,居于门外。 北海王携一众儿子嫔妃跪地相迎。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寡人念及皇兄多年深耕北部,风调雨顺,北海臣民无不颂扬功绩。故特许,嫡长子公仪海宇世袭罔替北海王之位,其余兄弟皆可封侯,割据北海土地。” 北海王眉头一紧。 公仪婉儿盈盈一笑:“北海王叔,还不领旨谢恩。” 北海王沉声道:“臣接旨!谢陛下万岁!” 北海王接旨后站起身来,皮笑肉不笑:“婉儿难得来北海一趟,多待些时日,让海宇带你去听涛阁坐坐。” 公仪婉儿点头答应:“如此,婉儿便叨扰了,不会影响皇叔整兵吧。” 北海王本来就是客套一番,没想到六公主欣然答应。 但久经官场的北海王何等老练城府,面色丝毫没有破绽:“怎会怎会,皇叔高兴还来不及呢,海宇这小子每天盼星星盼月亮等着你来呢!” 公仪海宇眼神炙热,看着眼前倾国倾城的女子,心都飞了! “那婉儿就先行住下,明日陪海宇殿下逛逛皇叔的辖境。” 公仪婉儿前脚刚走,公仪海宇就急不可耐的要跟上去,没想到被北海王一把拉住。 前者不可思议的看向亲爹:“父王?” “你就这么急不可耐?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儿子!” 公仪海宇心思都在公仪婉儿身上,被北海王这么一说,顿时满头雾水:“我怎么了啊,我喜欢婉儿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您也不是不知道!” 北海王怒其不争,重重的踢出一脚,沉声道:“我说的是这件事么?” 公仪海宇见父王生气,不敢起身,也不敢答话。 北海王唏嘘道:“这道圣旨你怎么看?” 公仪海宇紧忙起身:“父皇治民有方,北海多年无战事,赋税充足。陛下在世袭罔替的基础上同时分封其他兄弟,这是好事啊。” 北海王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对眼前的大儿子失望至极。 北海王第三子向前一步:“父王,陛下这招有些厉害。” 北海王眉头一挑,看向公仪海望:“说说看。” “其一,我们北海地盘是大,但父王有十二个儿子,如此分下去,整个北海瞬间被切割成十二片,每个儿子独领兵马,封侯土地,大大削弱了北海王府的整体实力。” “其二,当今的律法,侯王往往纳入郡县管理,而郡县又由中央集中管辖,这样下去,到海望的下一代,北海王府基本上已经不存在,统统归于中央统筹了。” 公仪海望看了一眼大哥,有些迟疑。 北海王似乎看穿了这个三儿子的想法,还有其三,就是依照商都律法,皆是嫡子世袭,公仪海宇不堪大用! 公仪海望最后说道:“而且,这是一道阳谋,我们明面上不得不谢恩,暗地里又不得不依召行事,自己割肉。” 公仪海宇刚刚反应过来,急忙说道:“那若是我们不领皇召,又能如何?” “若是不领皇召,且不说陛下给我们扣违逆皇权的帽子,我们十二个弟兄就得先闹起来,到时候内乱起来比自行分封更加严重。” 北海王欣慰的拍了拍三儿子的脑袋,同时感叹道:“公仪政茂这手真是高明!” 北海王开口吩咐:“八百里加急,将此事告知淮南王。” 话音刚落,一个平民穿着的北海兵翻身下马,气喘吁吁的报信:“禀报王爷,今日午时,七公主公仪清儿进入淮南王境内,具体目的尚且不知。” 北海王无奈的摇头:“真是好手段,但不知道是哪个酸文人的办法。” 下人立刻来报:“禀报王爷,门外有一位自称苏子淞的人前来求见。” 北海王微微眯眼,疑问道:“苏子淞?” 下人继续开口:“那人说是三皇子殿下公仪阳希的幕僚。” 北海王叹服道:“以身入局的那个白衣谋士,此人当下前往北海,看来这次真的没有退路了。” 北海王转过身,大声道:“请!” 淮南王府,淮南王接到圣旨后面色沉重。 公仪清儿丝毫没有客气:“怎么?淮南王感觉这道旨意不合心思?” 淮南王见公仪清儿直呼其名,并没有尊称王叔之类,更是连句您都不曾说出口。 年登花甲的淮南王顿时不喜。 “清儿,我可是你王叔,这么称呼似乎有些不妥吧?” “我是代表父皇前来,你这么讲话是不是也不妥?” 淮南王冷哼一声:“若是六公主这么说,我还能给点面子,至于你?” 公仪清儿没有半分退却:“我知道淮南王的意思,六公主能够承接气运,送你上天。” “可姐姐有没有告诉你,七公主能够直达归墟,送你入土?” …… 商都帝国,未央宫。 大太监黄庆躬身请示:“陛下,六公主、七公主已经将圣旨传达至南北两位王爷,至于其他两位异姓王也同样接到圣旨,帝国中央的几位王爷更快,已经回旨谢恩。” “我们是不是...” 商都皇帝公仪政茂仰了仰头,似乎长久的案牍批阅,脖颈有些劳累。 “待所有人回旨后,再度下发圣旨,通知各大宗门,此次通天之选的前三名,可以得到各大王族的一块侯国土地,划入宗门管辖!” 黄庆嘴角微微勾起,眼前的皇帝陛下文韬武略,是不是千古一帝那是后人评价,当下来说确为明君贤主。 黄庆继续禀告:“至于提出推恩令的苏子淞,刚刚进入北海王府。” 公仪政茂放下手中茶杯,面色并无太大变化,手指敲击案牍:“这事可不算好事,嗯,不算好!” 皇帝陛下忽想起一事,开口问道:“据说沈家沈先生前往大荒西岛了?” 黄庆点头:“但具体所为何事不得而知,毕竟我们的眼线无法插入妖族中。” “看来蓬莱仙岛那面要有动作了。” 黄庆不解,疑惑道:“蓬莱仙岛七大家族,在白家统筹下,向来平安无事,难道沈先生是为了沈家当年之事?” 公仪政茂向后靠去,神色有些疲倦:“让钦天监提高警惕。” “老奴明白!” 第五十二章 鬼差 沈朝歌在二长老玄傲的带领下,前往皇室报到,参加今年的天通之选。 此次前来的各大宗门弟子均是上上之选。 三大宗门都可以安排两人,其他门派则是一人。 而无限宫则更是皇权特许,可以委派四人! 由此可见,说是三大宗门,实则是无限宫独领风骚。 待各大宗门全部到齐,前往建章宫纷纷等候。 奉常雍牙慈眉善目,气态儒雅,白眉白须,双手附后站在台阶上方。 雍牙笑呵呵的开口:“今年各家的小娃子都很好看啊。” 台下之人面色各异,不尽相同。 雍牙简单看了一眼身旁的小太监园桂。 园桂顿时向前一步,嗓音尖细:“诸位宗门骄英,下面,我念到名字的请向前一步,前往奉常处领取玉边璋。” “无限宫,裴然、温扶摇、一真、观照。” “无上教,旦夜凝,纪天译。” “悬灯宗,沈朝歌。” “棋剑府,曲昌。” “普陀山,寒星。” “盘龙教,龙霜。” “观音斋,墨影。” “问世山庄,西门剑疾。” “泗水堂,施游。” 雍牙抚了抚白眉,看向下方年轻一辈众天骄,开怀大笑:“不愧是琼脂榜美人,我这个老头子脚跟都站不稳啦。” 温扶摇天生胯部突出,走起路来总会一扭一扭的,将臀部衬托的更加圆润诱人。 加上蛇精般的柔细腰肢,两腿只有一条红色短摆遮掩,肌肤胜雪,搭配上烈焰红唇,媚态尽显,恭声道:“奉常大人说笑啦!” 雍牙笑了笑继续开口:“待隅中巳时,老头子我烹牛宰羊,祭祀皇天后土后,即可开启天通之路。” 具体细则,有园桂给大家细细阐述,老头子我得去沐浴更衣了。 园桂走上台阶,隔开中央位置,站在右侧,展开手中竹帛手札。 “商都历,永和九年,于今日开启商都帝国天通之选。” “五项一选。” “第一项,北海杀妖。” “第二项,南疆古墓。” “第三项,南疆祭坛。” “第四项,极乐阴灵。” “第五项,净土诛鬼。” “还有最后一选,中土通天!” 园桂合上手札,解释道:“此天通之选实则为商都帝国通天手笔,以空间断层之能,将各位传送至扶光洲异度时空,与当下界面重合。” “诸位所遇之人皆是真人,所遇之鬼皆是真鬼,所遇危险同样可有性命之忧。” “且,此项天通之选规则是,每一关都会遇到诸多宝物,但全场只可携带一件。第一项北海杀妖选定了宝物,后续关卡就不得多选。” “此次天通之选,乃是气运之争,诸位手中的玉边璋,可以当作临时八尺镜,用于存储任务用品,到最后凭借各位手中玉边璋中必需品存量,而反哺对应气运。” “诸位天骄,可有不明之处?” 沈朝歌先行开口:“若是第一关选定了宝物,后续若是得到更好的,能变更不?” 园桂摇头。 沈朝歌叹气,这么说来,只能是选择残阳秘草了,有宝贝的地方也偷偷记着,待天通之选结束后再行前来拾取。 沈朝歌开口后,一众人目光齐齐看向他这里,眼神各异。 西门剑疾看都没看沈朝歌,抱拳沉声道:“敢问,若是在秘境中遭遇险境,身首异处,那该当如何?” 曲昌问道:“每一项持续时间为多久?第一项结束之后,是自动开启第二项么?” 园桂答道:“每一项持续三日,第一项结束之后诸位会自动传送回此处,由此开启第二项。” 园桂侧过头看了看西门剑疾:“生死自负,若是怕了,现在即可退出!” 西门剑疾点了点头,闭目养神。 见再无疑问,园桂后退至宫殿门口,静静等待。 沈朝歌小步走向曲昌,抱拳微笑:“曲师兄,又见面了。” 曲昌看到沈朝歌同样高兴不已,拉着前者寒暄:“听说你小子直接把七星龙渊拔出来了,真行啊,不愧是傅阳阳的兄弟。” 沈朝歌不动声色,低声问道:“阳阳回棋剑府没?” 曲昌摇了摇头。 沈朝歌蹙眉:“去大邑了?” 曲昌点头,不置可否。 叹了一口气:“这个事情怪不得府主,也怪不得皇室,不仅仅是一个宗门的事情,更上升到国土完整政权稳固的高度。” 沈朝歌转过身,走到观音斋墨影面前,恭敬的问道:“墨师姐,请问贵斋赵辰宜师姐是否返回大邑帝国了?” 墨影点头,很快唏嘘:“唉,若她不是大邑之人该多好,沈朝歌,你告诉傅阳阳,不管辰宜身份如何,我都当她是妹妹,若是受了一点委屈,我观音斋让他好看!” 沈朝歌宛然一笑:“若是见到阳阳,师弟一定告诫于他!” 二人没有再说话,沈朝歌心想,后续这大邑是必须得去一趟了,除了留兵山的圣剑金晨曦,更有他的兄弟在那。 沈朝歌总觉得盘龙教的那位弟子一直盯着自己,当他看过去之时,名叫龙霜的灰衣男子就堪堪偏过头去。 沈朝歌不明所以,这人不认识啊。 无上教旦夜凝和纪天译缓缓走上前来。 旦夜凝为琼脂榜美人,走在前方,纪天译为蓝颜榜俊男绅士的跟在身后。 无论谁看到,都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旦夜凝走到沈朝歌面前,似乎有些难为情,不知怎么开口。 沈朝歌打量了一番,上身穿着砂黄轮廓绣衫和暗水绿绣料细旃软缎,下身是深绿花铺盖襦裙。 披了一件桔棕堆绫印花披帛,凝脂纤长的手上戴着烧蓝陵川玉链。 白玉的鸭蛋脸,一双水灵灵的凤眼,泼墨的乌发。 果然是琼脂榜美人,毫无半点水分! 沈朝歌见眼前女子迟迟不开口,而且好似害羞起来,心中猜了个大概。 不是看上自己就是看上他爹了。 而纪天译则是风度翩翩,脸上始终挂着笑意,就静静的站在后方,满眼都是眼前佳人。 沈朝歌先开口:“不知道旦夜凝师姐找我何事?” 旦夜凝微微抬起眼皮,声音细弱,好似蚊子飞过:“那个,那个...” “沈公子,夜凝知晓你是沈家之人,只是不知,能否冒昧的...” 沈朝歌一下就明白过来了,又是大天尊沈烬的痴迷之人。 沈朝歌替她说道:“能否见一见沈烬?” 旦夜凝脸颊一片绯红,挠了挠头细声细语:“你为何直呼大天尊名讳?” 沈朝歌没搭理眼前绝世佳人,问向纪天译:“喂,你也不管管?” 纪天译无所谓道:“师妹爱慕大天尊,这有什么奇怪的。” 沈朝歌有些不信,斜着眼,意思很明显。 纪天译笑了笑:“师妹喜爱的若是其他人,我肯定要去宰了他,沈前辈绝世风姿,天下仙子无不痴迷,情理之中,再说我也打不过大天尊。” 纪天译玩味的继续说道:“倒是你沈朝歌,有些让人失望啊...” 沈朝歌白了一眼,转头便走。 纪天译这句话确实戳到沈朝歌心坎上了,他不想借着父辈余荫,甚至有些讨厌别人把他和沈烬放在一起,但无论如何,沈烬这座大山,短时间肯定是无法翻过去了。 一真和尚手持短棍,摸了摸没有头发的光头,饶有兴致的问道:“那小子就是沈朝歌?” 观照点头:“悬灯宗大典上还是一元悬灯境,看这架势应该已经突破到二曜燃灯境了。” 一真和尚从八尺镜中取出一坛酒,灌了一口,而后用坛中酒的面层当镜子,照了照自己,啧啧道:“果然是沈家之人啊,几乎要赶上我一半的风姿了。” 一旁的裴然面色古井无波,温扶摇戏谑道:“无限宫缺了一真和尚无伤大雅,可缺了我温扶摇,那弟子骤减十之七八。” 一真和尚双眼放光,趁机想在温扶摇屁股上抓一把,被后者一手切开:“不记打?” 一真和尚没有得手,无赖的看了一眼琼脂榜榜首的裴然。 顿时没了色性,双手合十:“阿弥陀佛。” 并不是长得丑,而是那种出水芙蓉的感觉,好似造物主最好的杰作,仿佛在裴然的面前,哪怕一丁点的色心都是对美好的亵渎。 她就那么静静的站着,就是一道最美的风景,无关外在穿着,而是那双眼如丹凤的眸子,明定灿烂,郁郁秋水,似乎有那永恒的静水,流淌不息。 裴然淡淡开口:“二位师兄觉得那奉常雍牙如何?” 观照转过头看了一眼建章宫,有些不解:“挺和蔼可亲的,怎么,有什么不对的么?” 一真和尚侧过身,背对着裴然,灌了一口酒,无精打采道:“你懂个屁,奉常乃是九卿之首,掌管宗庙祭祀等大事,位高权重。别看他笑呵呵的,实则乃是当今商都帝国的鬼差!” “鬼差?” 就连温扶摇听到也走了过来,讶异的惊呼。 一真和尚看温扶摇那前凸后翘的身材走过来,顿时兴致大起:“商都帝国有两大顶梁柱,其一是儒释道文化传教的衍圣公,尊称为阳差。” “而背后做见不得光的腌臜事宜则是奉常,戏称为鬼差!和蔼可亲?哼,当年的霍甲之乱就是这老头子一手造就,坑杀的人数远超百万!” 观照有些吃惊,师傅说的果然没错,看人不能只看外在,不光是女子的皮囊,老头的胡子,当然还有和尚的光头! 温扶摇蹙眉,继续问道:“霍甲之乱是什么?” 一真和尚挑了挑眉毛:“让师兄摸一下屁股?” 温扶摇没有转身而去,眼眸水光潋滟,媚眼如丝,一双勾魂的眼睛,让人沉溺其中不能自拔。 “不妨师兄同扶摇寻个偏僻地儿,悄悄告知?” 一真和尚小鸡啄米一般点头,跟在温扶摇身后,望着那扭来扭去的屁股,嘴巴砸个不停:啧啧啧啧。 观照无奈的耷拉着肩膀,师兄一真和尚哪哪都好,就是太不像和尚了,喝酒吃肉好美色,一样不少。 师姐温扶摇容颜妩媚,不可一世,可一直就是对那琼脂榜排名耿耿于怀,谁说风骚不如高雅。 至于裴然,他说不好,容貌自然是人间绝顶,无人出其右,但就是话太少了,让人不太好靠近。 与此同时,各家宗门护送人也同样相互寒暄,基本上也都是客套话,说别人家弟子如何如何好,自家弟子差得远。 除了无限宫和无上教,别人夸赞之时,他们深表认同。 悬灯宗二长老玄傲对沈朝歌一样信心十足,只不过更多的神色集中在宫殿之内,在那建章宫,在那还没有走出来的雍牙身上。 观照脱离群体,走近沈朝歌,抱拳道:“沈师弟终于踏入二曜燃灯,恭喜恭喜啊!” 沈朝歌对这个观照说话的措辞可真是烦死了,什么叫终于,难不成一辈子死在一元悬灯境不成? 沈朝歌头一歪,翘着腿没好气的说:“也恭喜观照师兄仍然停留在三阳云灯境。” 观照洒脱一笑,眨了眨眼询问:“打一架?” “不打!” 观照满脸不解:“之前不是说好的么?” “看你不爽!” “不爽不是更要打一架么,我很好欺负的哇。” 沈朝歌故意吊着他:“哎,我就是不打,你能咋样?” 观照一脸匪夷:“沈家不是最重信用么?” “我答应你天通之选打一架,可又没说是之前还是天通之选以后,反正现在不打!” 观照感觉胸口有一团气,憋得异常难受。 而另一侧,西门剑疾走向泗水堂施游,拉低嗓音:“于德友的事情,想必你应该知道是谁干的吧。” 施游没有说话。 西门剑疾继续利诱:“既然有共同的敌人,那何不共同行事。” 施游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普陀山寒星大摇大摆走到曲昌身侧,打趣道:“曲师兄,傅阳阳那小子滚蛋了,没人护着你了?” 曲昌冷哼一声:“我只记得有人上次差点被阳阳打断第三条腿,不知道谁又在这狺吠起来了。” 寒星眯起眼睛,伸出手,指了指曲昌,在空中不停比划,示意走着瞧。 这时,更换了一身黑底大褂的雍牙缓缓走出,依旧面目慈祥,笑呵呵的说道:“既然万事已备,且容我老头子先行祭祀之事。” 雍牙对身后的园桂挥了挥手。 园桂立即安排人手,将早已准备好的九只羊、九只牛,割头取血。 雍牙抖了抖袖子,伸出双手,高举于天,双膝跪地。 “商都历,永和九年,皇天在上,后土在下,化育万物,泽被苍生,尊天而亲地,唯物之大道,法古而公祭,万民之拥戴;今言不悖于礼,行不悖于法,诚不悖于天。” “诚请:商都康、四海安、天下同、人为上,殷殷此祭,伏祈尚飨!” 雍牙面色肃穆,异常虔诚,心中毫无杂念。 待所有程序履行完毕,园桂扶起雍牙。 雍牙再度恢复笑嘻嘻老头子模样,大袖一挥,一道像是黑洞一般的传送门从天而降。 雍牙微微笑道:“各位,天通之选已经开启,愿你们好运喽!” 第五十三章 天通之选 无限宫四人当仁不让,以一真和尚为首,缓缓走进黑洞。 无上教旦夜凝在前,纪天译紧跟其后。 沈朝歌看了一眼身旁的曲昌,二人相视而笑,大步向前。 其余弟子也是没有任何迟疑,昂首挺胸,握紧手中兵戈,踏入黑洞。 二长老看着沈朝歌走进黑洞,移步至雍牙身前,躬身一拜。 雍牙有些讶异:“玄傲长老不必如此。” 玄傲压低嗓音:“奉常可曾听闻北海异动?” 雍牙抬起头,笑了笑,所答非所问:“据说悬灯宗出了千年一见的奇才,竟然能够登上藏经阁顶层,后生可畏啊!” 玄傲苦笑,雍牙此话的意思暗藏深意,你悬灯宗插足皇室纷争,不合礼法。 悬灯宗那点秘密在他看来,微不足道。 玄傲走近一步,低声说了一句。 期间,雍牙只是眉毛挑了一下,而后便笑呵呵的打发众人离去。 沈朝歌等人刚刚走进黑洞,犹如穿越时空一般,周身暗黑笼罩,但能够深切的感觉到时间空间的波动。 没多久,各大宗门弟子便抵达目的地。 众人还没来得及观察周围,紧忙闭气,运转真气形成防护罩。 没想到一下子直接传送到海里了。 西门剑疾高声呼吁:“诸位,此番天通之选虽然是个人战,但这第一项北海杀妖还是集中火力,团队行事为上上之选,西门剑疾愿领一队,通力协作,杀死的妖火以人数平分!” 曲昌点点头,此人虽然卑鄙,但团队协作在当下确实是最好的办法。 无限宫四人组根本没有理会,他们本就是最强的宗门,也是最强的团队。 曲昌看向沈朝歌,后者欣然点头。 而后,旦夜凝缓缓走向沈朝歌,后者一脸讶异,无上教也要同悬灯宗结盟? 纪天译似乎只要眼前有旦夜凝,脸上总挂着若有若无的微笑。 纪天译替旦夜凝开口:“沈朝歌,我们一起组队,别误会,无关宗门,只为当下。” 沈朝歌不置可否,四人已经足够。 而且西门剑疾是他必杀之人,自然不可能同他组队。 观音斋墨影刚要走向沈朝歌,西门剑疾却是拦在身前,低声道:“无限宫实力强横不必多提,第二和第三并肩抗敌,人数已经足够,墨影师妹难道还想去分一杯羹?” 墨影有些犹豫,观音斋同盘龙教、普陀山一直关系要好,若是加入沈朝歌团队,人数太多,可能会导致悬灯宗和棋剑府此行受损。 墨影点点头:“说好的,战利品平分,还有你别耍花样。” 西门剑疾拍了拍胸脯:“师妹放心,问世山庄向来诚信第一。” 沈朝歌望向墨影,后者笑着摇了摇头。 其余众人自然而然组成一队。 无限宫四人径直向前而行,沈朝歌四人向左,西门剑疾等人向右。 沈朝歌一行人没走多久,便遇到食人鱼群,虽然食人鱼实力弱小,但是奈何数量实在太多,还是滞缓的向前的步伐。 沈朝歌和曲昌皆是拿出兵器,挥动剑罡斩杀鱼群。 旦夜凝没有动作,只是微微侧过脸看向身后。 纪天译嘴角勾起,伸出一只手,轻轻挽其手指。 只见鱼群下方突兀的出现一个小水泡。 然后越来越多的水泡缓缓上升,数量急剧增多。 每一个水泡不偏不倚,牢牢将一条食人鱼包裹住。 而且水泡的数量还在急剧增加,隐隐已经超过食人鱼的数量。 曲昌有些讶异:“战阵之法?” 沈朝歌同样有些吃惊,这是他第一次见到,除了自己之外,还有第二个人使用阵法。 不禁对这个眼中只有师妹的儒雅少年高看几分。 纪天译淡淡一笑:“雕虫小技,不足挂齿。” 沈朝歌蓦然转头,周边海水有着轻微波动。 纪天译先开口:“小心,后退!” 一个血盆大口突然出现,一口将眼前被困住的食人鱼群全部吞噬,巨大的尾翼挥舞,犹如巨大海浪在四人面前涌动。 曲昌双手持剑,口中念念有词,一道剑罡奔涌向前,将海浪瞬间击溃。 沈朝歌身形前掠,追着海妖下潜,七星龙渊立时出鞘。 一道龙渊剑罡追随而去。 待后续三人跟上,龙渊剑罡已经将鲨鱼斩杀,沈朝歌已经取出妖火,递给曲昌。 曲昌不明所以。 沈朝歌笑了笑:“既然组队,那就不分彼此,将所有妖火全部集中在你那里,最后均摊,我信得过曲师兄人品。” 旦夜凝和纪天译也没有意见。 沈朝歌还有一层考虑,若是西门剑疾玩阴的,八成会抢夺自己的玉边璋,还不如放在曲昌那里安心,至于剩下两人当下交流不多,不敢过早下结论。 四人以此为基,很快便击杀十多只鲨鱼。 曲昌杀的爽快,这么一大会就收入十多个妖火。 沈朝歌却是有些嫌慢,犹豫一番开口:“眼前这鲨鱼还没有进入一元悬灯境,撑死就算通脉而已,若是这样下去,速度怕是远远落后于其他两组了。” 纪天译点头:“十只通脉境海妖妖火才顶得上一个一元悬灯境的妖兽妖火,这般确实有些慢了。” 曲昌也是没有犹豫,收起手中妖火,沉声道:“继续向下!” 沈朝歌则是有着自己的小心思,他来这不是简简单单杀海妖,还有最重要的残阳秘草! 再曲昌看来,自己刚刚步入三阳云灯境,而那儒雅男子应该也是三阳云灯境,最多二盏佐灯,至于那旦夜凝则是有些看不透,好似就没有修为。 而沈朝歌是二曜燃灯境,实力垫底,可曲昌却是知道这小子的恐怖,绝对不能等闲视之。 向下虽然危机加深,但以这四个人的实力,自保应该没有太大问题。 四人开始急速下潜。 遇到鲨鱼只是随手为之,顺便击杀。 随着下潜越来越深,鲨鱼越来越少,到后来基本上见不到。 旦夜凝美眸微皱,轻声道:“一元悬灯境,丝布大叶鲸!” 三人停下身形,眼前的巨兽,好似有一万头鲨鱼那么大。 曲昌不禁有些诧异,自己三阳云灯境才刚刚感悟到水流的波动,这女子竟然直接叫出了妖兽的名字及境界。 沈朝歌没有丝毫犹豫,主动发动攻击,龙渊剑罡呼啸而至。 龙吟起,海水散。 而那丝布大叶鲸还没有来得及逃窜,便被龙渊剑罡断了呼吸。 曲昌再度吃惊,同等实力的妖兽,境界往往要比人类低一等。 沈朝歌一道剑罡直接秒杀一元悬灯境界的丝布大叶鲸,这哪里是普通的二曜燃灯境能够做到的。 沈朝歌取出妖火,丢给曲昌,自己则是继续向下而去,寻找妖兽的同时,更多的注意力则是放在水草这类的植物身上。 三人跟着沈朝歌,没想到直接触底了。 曲昌不解:“这么浅?到底了?” 旦夜凝轻声开口:“此处仍是浅滩,北海乃是中心最深,可沿礁石海底继续向下。” 沈朝歌走在最前方,很快遇到第二条丝布大叶鲸,继续一道剑罡解决。 沈朝歌贴着海底,时不时用七星龙渊拨弄海草,推开礁石,却怎么也没发现自己想找的残阳秘草。 曲昌向前跟上:“找啥呢?” 沈朝歌故意抓起一只海电鳗,丢向一旁。 含糊其辞道:“我找找有没有实力强,体型小的海妖。” 旦夜凝轻轻说道:“臃电海鳗,通脉水准,沈公子要找这东西?” 沈朝歌略感狐疑,好奇的问道:“你咋啥都知道?” 纪天译跟上来,一本正经的说道:“师妹向来博闻强识,这些年观遍天下书,阅尽商都文。” 沈朝歌讶异:“过目不忘?” 沈朝歌自认脑子不算笨,可这世上还真有过目不忘之人,啧啧称奇。 纪天译双手附后:“这是好事,也不是好事。” “此话怎讲?” 旦夜凝推了一把纪天译,让他闭嘴。 沈朝歌好奇心被勾起来,苟嗖嗖的拉着纪天译小声问道:“来,讲讲,讲讲。” 纪天译有些不好意思,看了下身后的旦夜凝,一脸茫然。 “在师妹年少之时,曾见过大天尊沈烬一面,那时候沈前辈还没有佩戴笙箫面具,就这样,一辈子都忘不了。” “而我,也只能望洋人兴叹,相伴左右。” “你甘心?” “只要师妹喜欢,我便欢喜,毕竟她最美的年华,都有我在。” 沈朝歌彻底服了,这小子已经无药可救。 但他没有一丝一毫的嘲笑想法,世间男女,唯有情字最伤人,唯有痴情不可笑。 而身后,曲昌却是在旦夜凝面前比划起来。 曲昌一招未毕,旦夜凝马上说出下一招,且速度、招式变化、就连真气含量都丝毫不差。 曲昌大为吃惊,有这等女子在身旁,且不说养眼心情好,与人对敌那不是必胜? 沈朝歌也来了兴致,对旦夜凝说道:“要不我来试试?” 旦夜凝有些不好意思:“沈公子,我对沈家功法...” “未曾涉猎?” 旦夜凝摇头:“研究最深!” 沈朝歌没好气的说道:“这样,我只出三招。” “若是都猜到,之后我便带你见大天尊。” 还没等沈朝歌说猜不到如何,旦夜凝满口答应,小鸡啄米一般的点头。 “成交!” “我还没说猜不到怎么样?” 纪天译微笑接话:“怎样都行,这么多年,我从未见过师妹失手。” 沈朝歌一脸贼笑:“你就不怕我赢了让她陪寝?” 纪天译眼神清澈:“你可以随意说,只要师妹愿意,我都没意见。” 而后纪天译顶了顶鼻尖:“只不过,在那之后纪某可能会有些冒犯。” 沈朝歌扯着嘴,故意走近旦夜凝,附在耳边,轻声说话。 旦夜凝后退两步,这可是第一次有一个男子离他这么近。 布衣少年嘴中透出的温度,让旦夜凝耳根子通红,脸颊已经能够挤出水来。 纪天译看着害羞的师妹,第一次神色严肃,拉住沈朝歌语气肃穆:“你同师妹说什么了?” 沈朝歌玩笑小声道:“我说若是我赢了,让她与你成婚!” 纪天译不知所措。 第五十四章 未卜 沈朝歌这话看似玩笑,但在纪天译耳边却是如天雷炸响。 并不是沈朝歌话语有多么惊人,而是纪天译从未想过这样,好似他这一辈子就只能默默跟在师妹身后。 就那么远远的看着,近近的护着,对他来说已经是人间美事。 他已经习惯了这般,习惯了走在女子身后,习惯了默默的守护,习惯了她对大天尊的执念。 可他丝毫没有想过,想要与旦夜凝更近一步,这种想法就好像就不该存在,师妹就应该追着沈烬的脚步。 沈朝歌看这小子呆住了,推了一下胸膛:“大老爷们儿,你至于么,说的不是这个。” 纪天译似乎还没有缓过神。 沈朝歌走到旦夜凝身前五尺左右,龙渊背在身后,简单的起手式。 正是当时从于德友处得到的天地龙刀第二式。 旦夜凝只是看了这个起手式,还没等沈朝歌挥动兵器使出招式。 探口而出:“金错刀!” “接下来的招式是燕回旋,表里杀缭乱,身前空无人。” 沈朝歌有些咋舌,这丫头强的有些过分了。 随后抽出背后七星龙渊,横剑于身前,单脚向前跨出一步,剑尖划过海底。 此剑未出,架子而已。 旦夜凝面色平静,贝齿轻启:“万劫归墟剑,源自悬灯宗首任宗主,沈公子此招乃是第一层级,开山撼岳式。” 沈朝歌无奈,陆九沉不是说这秘籍乃是悬灯宗高度机密么,旦夜凝什么来路,有点太神了吧。 本来以为万劫归墟剑是这个赌注的最大依仗,没想到自己把自己装进去了。 纪天译嘴角勾起:“师妹自小遍览古籍,更有着未卜先知的能力,你的每一招都在她预料之中。” 曲昌有些难以置信:“未卜先知?这丫头生的天生丽质就算了,还过目不忘,未卜先知?” 沈朝歌收起龙渊,小步走向旦夜凝。 “喂,蛋蛋姑娘,要不别比了。” 旦夜凝一脸认真:“沈家不是最重承诺么?” 纪天译满脸问号,蛋蛋姑娘是啥玩意,鸡蛋鸭蛋? 旦夜凝全部身心都集中在沈朝歌第三招,竟然没注意这个称谓。 沈朝歌对旦夜凝招了招手,心中暗暗较劲:未卜先知是吧,我看你能不能猜到这手,即便猜到了你八成也不知道是啥玩意! “我这第三招极度机密,不能被外人看到。” 旦夜凝缓缓走去,一开始本想用出周天搬运中万雷天牢引的沈朝歌,一想到方才旦夜凝说对沈家功法研究最深,之前可能还有怀疑这话的成色,现在感觉蛋蛋姑娘所言绝对没有半点水分。 沈朝歌拉着旦夜凝,背对剩余两人,一脸贼笑:“不知这招,蛋蛋姑娘可否知道?” 沈朝歌伸出右手握拳,然后突然伸出一个中指。 旦夜凝不明所以,看了看手指,又转头看向沈朝歌,一脸茫然:“这是招式?” 沈朝歌满脸得意:“这是男人最厉害的招式。” “什么招式,我怎么从未见过,连书帛记录都没有。” “等你哪天成婚了,你就知道了。” 沈朝歌小人得志:“不知道蛋蛋姑娘赌品如何?” 旦夜凝有些不服输,但这招她确实不知道源从何处,后续招式变化如何。 只得点头:“我虽然修行境界低,但向来说话作数。” 突然反应过来,旦夜凝有些娇羞,有些抗拒,更多的是新奇:“蛋蛋姑娘?” 沈朝歌大笑:“蛋蛋多好,传闻混沌之中第一个人类就是鸡蛋模样,你这名称大的很哩。” 旦夜凝低着头,不说话。 沈朝歌靠近两步:“那残阳秘草是不是在天通之选中?” 旦夜凝点头。 沈朝歌急忙追问:“在第几关能遇到?” 旦夜凝突然笑了起来,美不胜收。 “我想想啊...” 沈朝歌使劲点头:“对对对,好好想想,别弄错啦。” 半炷香之后。 沈朝歌翻着白眼:“你是想到了混沌时期的鸡蛋?” 旦夜凝双眼紧闭,抽出一只手指放在嘴边,比了一个“嘘”的动作。 示意后者别打断她的思绪,可沈朝歌咋舌,这丫头抽出的手指正是中指。 沈朝歌被逼无奈,一把扯开旦夜凝的手指,认命道:“待后续有机会,我会争取让你见到他。” 旦夜凝满脸欢喜,眼光盈盈,好似朝阳的露珠,清澈干净,短暂美好。 “我只是说会尽力,不敢保证。” “我信你,因为你姓沈!” 沈朝歌无奈:“说吧,那残阳秘草在哪?” 旦夜凝马上开口:“在最后的极乐净土,我知道在哪。” 沈朝歌点头:“再耍赖,小心我...” 沈朝歌一想,打一个小姑娘有些不太合理,但是打蛇七寸的道理他向来擅长。 “小心我让你一辈子见不到沈烬!” 旦夜凝拨浪鼓似的摇头:“不不不,我说话向来作数!” 二人缓缓走过来,曲昌对沈朝歌比了一个大拇指,当着别人师兄的面勾搭琼脂榜美人,很有办法嘛。 纪天译也异常平静,他只要看到师妹欢喜那对他来说,就是最欢喜之事。 即便这种欢喜的源头不是因他而起,他毫不在意。 因为他好久没见到师妹笑过了。 沈朝歌走到曲昌身旁,沉声道:“曲昌师兄,敢不敢陪师弟继续向下走走,这些个虾兵蟹将完全不够看。” 曲昌拍了拍胸膛,满脸豪气:“有何不敢!” 沈朝歌对后方二人招了招手,继续向下而行。 四人没走多远,肌体便感觉周围海水好似没有那么冰冷了,暖洋洋的。 沈朝歌看向后方旦夜凝。 旦夜凝沉声道:“下面便是火凤晶瑛龟和青啸粉螳獭的地盘,实力在二曜燃灯境界,相当于我们当前的极限了。” 沈朝歌点点头,有个活地图百达通就是好,太省心了。 旦夜凝继续说道:“我们还要小心这两类海妖的天敌,翎牙彩皇鳄。” 沈朝歌一手握拳击在另一只手掌中,豪气干云:“堂堂悬灯宗、无上教,岂能郁郁久居人下?风头都被无限宫抢了,你们咽的下这口气?” 旦夜凝对布衣少年的意气风发深深赞许:“说得好!” “但我无所谓!” “师妹无所谓,那我更无所谓。” 沈朝歌顿时泄气,对着二人指指点点:“无上教高层知道你俩这个德行,他们不伤心嘛,他们不绝望嘛,重铸无上教无上荣光除了你俩,还能靠谁?” “来此之前,师尊只交代让我注意安全,其他没安排。” 纪天译补充道:“师尊只让我保护好师妹安全,其他没安排!” 沈朝歌怒其不争,大喊一声:“曲昌师兄!” 曲昌战战兢兢的开口:“我来这之前,府主说没必要太拼命,棋剑府小家小户,争肯定是争不过,别把小命搭进去就行。” 沈朝歌大气,怒骂了一声娘,这都什么猪队友! 竖子匹夫,羞与为伍。 沈朝歌原地踱步,走来走去。 “各位大哥大姐,发发善心,就当作帮忙,用点心好不好。” “我可是答应陆老头,要拿前二的啊,要不然回去掌律非得把我腿打折!” 第五十五章 黄白 曲昌大笑:“沈师弟不必过于担忧,师兄玩笑一番,何须如此。” "想必无上教的两位师妹师弟也是同你说笑。" 旦夜凝倔强道:“我是真无所谓。” 纪天译抖了抖肩膀,意思很明显。 曲昌有些不解:“那你来此为何?有什么必须要找的宝贝?” 旦夜凝摇了摇头,看了一眼沈朝歌,不言而喻。 沈朝歌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走到旦夜凝面前:“喂,蛋蛋!我若是死在这谁带你见沈烬?” 旦夜凝一本正经的思考。 “我若是没拿到前两名,掌律回去拆了我一条腿,沈烬知道当时你袖手旁观,能给你好脸色?” 旦夜凝点头:“好像很有道理。” 纪天译摇头苦笑。 旦夜凝转身对纪天译说道:“既然如此,你就帮帮他,多杀些海妖凑数。” 沈朝歌一脸得意,打蛇七寸,说话也得往重点上唠。 沈朝歌拍了拍曲昌肩膀,大有领导人的风采:“曲师兄此行,有没有特别想要的宝贝?” “有倒是有,但是不知道何处找寻,可惜了。” 沈朝歌笑容玩味,指了指身后的女子:“那蛋蛋姑娘乃是扶光洲活地图,没有她不知道的。” 曲昌有些吃惊:“噢对,我怎么忘了这茬,只不过初次见面...” “想要找啥宝贝,我去给你问。” 曲昌尝试问道:“据说罗喉芝能解蛊毒,不知道那旦夜凝姑娘是否知晓下落?” 沈朝歌神色桀骜,转过身问向旦夜凝:“蛋蛋,罗喉芝在哪?” 旦夜凝神色平静:“同样在最后的极乐净土,怎么,是哪位女子中了蛊毒?” 沈朝歌嘴角勾起,一脸贱笑:“曲师兄,是你心上人?” 曲昌顿时有些不好意思:“之前同门的一位师姐,同魔教交手,不小心中了轩辕家的蛊毒,我此行的目的便是那罗喉芝。” 沈朝歌收起笑意,正色道:“轩辕家?” “是一位名叫轩辕大发的男子,修为不弱,挺讲究规矩,但是身旁的女子下手有些阴毒。” 沈朝歌忽然想起当时姜红妆问自己,对那位轩辕婷的看法,自己当时还傻乎乎的放她走。 这么看来,轩辕大发并没有死,看来自己还是年轻,对人世间险恶接触的太少了! 一股莫名其妙的愤怒油然而生,被人蒙在鼓里的感觉总归不算好受。 沈朝歌对曲昌说道:“曲师兄,待此间事了,我陪你一起去处理轩辕家!” 曲昌自然欣然答应。 沈朝歌大袖一挥:“继续向下,为腿而杀!” 每走几步,海底搁浅的古老沉船就慢慢显现,有诸多黄白之物,珍珠玛瑙等人间珍品被泥沙埋没。 沈朝歌也没多看,这等东西,放在隐龙镇他肯定一个不少全部打包带走。 但目前只能停滞向前的脚步,而且有着规矩,只能带一件宝贝。 话是这么说,沈朝歌还是过去一顿翻腾,现在不能拿,不代表以后不能拿呀。 沈朝歌就近找了一大块碎石,将此处沉船盖住,还不忘做了个记号。 纪天译有点不可思议:“堂堂沈家人,这般行径,是不是有点...” 旦夜凝接过话:“跌份?” 纪天译点头。 沈朝歌收拾完一切,拍了拍手,对着二人瞪了一眼。 真是没经历过苦日子,这些银钱足够把隐龙镇买下来了。 四人刚走不久,正如旦夜凝所言,开始依稀的看到火凤晶瑛龟和青啸粉螳獭的踪迹。 沈朝歌岂会放过,一只也是杀,两只也是宰。 七星龙渊赫然出鞘,曲昌也不甘落后,二人开始剑光飞舞。 对着路过的巨兽展开围杀。 旦夜凝提醒道:“这两种海妖向来群居,我建议以此为据点,不要再向前深入。” 沈朝歌收取火凤晶瑛龟的妖火之后,心中盘算,在这干等也不行啊,到处去找也太浪费时间。 而且若仅仅是同西门剑疾这等鼠辈比拼,这火凤晶瑛龟等级应该就足够了。 但是无限宫那四个家伙,哪一个都不是好惹的,这么下去,差距只能被越拉越大。 旦夜凝似乎想到了沈朝歌所想:“我让你以此为据点,就是节省时间。” 沈朝歌没明白:“此话怎讲?” “他们是群居习性,我们在此杀了火凤晶瑛龟和青啸粉螳獭,他们的族群肯定会赶来,而且数量越来越多,届时你小心腿先在这被拆了。” 沈朝歌恍然,但还是不要脸的开口:“不是有你师兄在么,腿定然保得住!” 纪天译白了一眼,真是个老六,知道自己在意什么,又知道自己在意的人在意的是什么。 沈朝歌咧嘴一笑。 果然如旦夜凝所言,周围温度越来越高,海底时不时有些震颤,越来越多的火凤晶瑛龟和青啸粉螳獭向这里奔涌而来。 目的很简单,群居妖族向来团结,不可能看着同伴身死而不管不顾,复仇是必然的。 火凤晶瑛龟虽然行动速度缓慢,但一身龟壳经历焰火炙烤,坚不可破,极度难杀。 而青啸粉螳獭则恰恰相反,身体柔软,防御力很低,但是速度奇快,而且一来一往伴随着音波震动,深入人心。 沈朝歌手持七星龙渊站在最前方,独自凿阵,以龙渊剑罡横劈竖斩。 可火凤晶瑛龟和青啸粉螳獭已经达到人类的三阳云灯境界,远非之前的丝布大叶鲸可比,龙渊剑罡在火凤晶瑛龟身上只是划过一道白色痕迹,竟然连龟壳都没有切破。 至于青啸粉螳獭更是灵活诡异,每次都能够堪堪避过剑罡的真气。 至于曲昌就更加难受,虽然修为高过沈朝歌,但面对如此多的海妖,还是力有不逮。 最主要的是,火凤晶瑛龟和青啸粉螳獭的背后,黑压压的一大片,数量越来越多,这下可麻烦了。 纪天译没有出手,只是淡淡的站在旦夜凝身后守护。 旦夜凝见状,这么下去,恐怕几个人都要交代在这。 纪天译没有等旦夜凝吩咐,向前一步。 伸出手掌,口中念念有词,继而翻动手掌,向下狠狠压去。 “葵水伏地龙!” 之前海妖上方海水似乎突然被蒸发,以块状分割开来,而且继续分裂,由磨盘大小分成指甲盖大小。 开始缓缓向下,速度越来越快。 火凤晶瑛龟坚不可摧的甲壳触碰到葵水之后,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腐蚀,瞬间被沈朝歌的龙渊剑罡斩杀。 而青啸粉螳獭在葵水接触后,速度开始急剧下降,好似被人拖住了脚步一样。 沈朝歌转过头,对着纪天译眨了个眼睛。 真气涌动,龙渊剑罡真气大盛,将眼前密密麻麻的海妖,刹那间劈开一条空隙。 曲昌那里也缓解很多,长长出了一口气,挥动手中剑开始阻拦海妖的前冲。 但是奈何海妖的数量实在太多,上方的葵水依然不多,如此下去,几个人不被海妖吃了也得被活生生耗死。 纪天译面色有些惨白,如此大范围的施展阵法,对他也是相当大的考验,既要维持海水的炼化为葵水,又要精确控制葵水的下落点,对真气和精神的消耗可想可知。 沈朝歌果断喊道:“曲师兄,先收集妖火,边打边撤!” 面前火凤晶瑛龟数量已经拥挤到看不到缝隙,几乎要将二人活活压死。 曲昌也不犹豫,真气涌动,双脚一点,手中玉边璋开启,快速收集妖火。 可还是冷不丁被海妖袭击,沈朝歌同样压力不小,时不时分心对着曲昌所在之地挥动龙渊剑罡。 沈朝歌没办法,后退半步,龙渊盘身而过,青罡爆起。 龙吟在海底咆哮开来。 龙渊剑招快速形成,以摧枯拉朽之势,向前碾压过去。 可沈朝歌无奈的发现,龙渊剑招瞬间击杀的将近有十只海妖,缺口很快就被后续的海妖堵上。 青啸粉螳獭凭借快速的身法,已经咬到沈朝歌的衣角,后者只能持续大量消耗真气,脚步不由自主的后退。 旦夜凝突然眉头一皱,大喊一声:“小心!” 沈朝歌和曲昌二人顿时有些难以置信,压力骤减,眼前黑压压的两种海妖竟然开始逃散。 几人只感觉周围的海水竟然被巨大力道摆动,身体也有些不受控制,被海水裹挟,左右摇摆。 眼前海水骤然变红,腥臭的殷红快速蔓延开来。 第五十六章 翎牙彩皇鳄 四处逃窜的火凤晶瑛龟和青啸粉螳獭由于之前数量众多,将空间挤压的太小,被翎牙彩皇鳄吃了个饱,一口下去竟然有三十多只直接吞入腹中。 翎牙彩皇鳄体型庞大,速度也不慢,几次张口,沈朝歌几人眼前的压力基本上消失殆尽,而且之前的浑浊海水,完全被猩红替代。 刚刚散去的压力,陡然剧增。 翎牙彩皇鳄硕大的尾翼轻轻摇摆,瞬间来到四人面前。 两只眼睛中透满了肃杀之意,外露的牙齿都有两人之高。 翎牙彩皇鳄轻轻吐出一股气,犹如卷风一样将最前方的曲昌和沈朝歌击退数十丈。 旦夜凝面色沉重:“眼前这只翎牙彩皇鳄,恐怕已经不是简单的三阳云灯境,已经半只脚踏入四唯海灯境了,相当于我们人类的五福天灯境!” 沈朝歌止住身形,看着眼前巨大的翎牙彩皇鳄,脸色同样不好看,难怪可以轻松吃掉近百只二曜燃灯境的海妖。 曲昌犹豫道:“撤不撤?” 纪天译没好气的说道:“这时候就算撤,也得这家伙同意。” 沈朝歌心中盘算,自己还有龙渊剑气和压箱底的阵法,本不想暴露太多底牌在这里,但生死攸关,不用怕是不行了。 而且当前真气被龙渊剑罡消耗的七七八八,只能拼一把了。 沈朝歌将剑鞘重重插入地面,双眼紧闭,左手在七星龙渊剑身轻轻拂过,龙渊剑身上龙纹好似活过来一般,欢快的游曳。 沈朝歌突然睁开眼睛,脚尖轻点,腾空而起。 双手紧握七星龙渊,当空劈下。 龙渊周身好似有那真龙盘旋,赤红色的剑气来回穿梭,此时,这片小天地的海水似乎害怕了一般,主动避开这股力道。 一股巨大的赤红色剑气横空而下,犹如要将眼前的翎牙彩皇鳄彻底劈开一样,夹杂着断山劈海之威,海底瞬间炸开,被龙渊剑气一贯而通。 而最前方的翎牙彩皇鳄微微眯起眼睛,张开血盆大口,竟然想要一口咬断赤红色的龙渊剑气。 巨大的碰撞轰然炸响! “嘭嘭嘭!” 沈朝歌和曲昌二人狼狈的几个翻滚,赫然被震开三十余丈。 纪天译脚步飞快,将旦夜凝护在身后,同样后退二十余丈。 而翎牙彩皇鳄则仅仅后退三丈左右的距离,嘴角隐隐有一道血痕,门牙被崩碎了一颗。 曲昌轻呼:“此时若退,还有生机。” 沈朝歌无奈的摇头,境界差距太大了。 但他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退,遇到强敌就退,那何不在炕头上躺着养老算了。 而且,翎牙彩皇鳄身旁那么多妖火在海水中徘徊,这等巨大的机缘,恐怕不会再有第二次。 沈朝歌沉声问道:“蛋蛋,几率有几分?” 旦夜凝缓缓睁开眼睛,沉声道:“两成!” 沈朝歌放声大笑:“我还以为半点几率都没有,竟然有两成这么高,不试一下枉为沈家人!” 沈朝歌豪气开口:“曲师兄后退二十丈,开路。” “蛋蛋后退三十丈,保命!” 沈朝歌有意无意的看向纪天译:“天译兄,都说蓝颜榜你排在我后面心有不甘,可敢向前十丈,让我瞧瞧你那战阵之法!” 纪天译洒然一笑:“既然沈公子想要拼一把,纪某定要让你开开眼!” 纪天译伸出双手,微微低头,口中念咒,双手开始掐诀。 紧握的双拳蓦然张开,同时睁开的还有布满精光的两只双眼。 纪天译再度翻转手掌,轻轻向下按去。 口中轻喝道:“弱水压天龙!” 翎牙彩皇鳄上方突兀的形成道道涟漪,竟然违反常理的在海水中挤出水滴。 瘦小的弱水水滴,挣脱开来,竟然将海水灼烧的冒起烟雾。 更多的弱水开始集聚形成。 纪天译脸色惨白,望向沈朝歌。 布衣少年大笑一声,伸出左右手。 左手方寸雷,右手咫尺电。 没有任何犹豫,左右手合拢,娇小的雷电融合,迸发出巨大的能量。 瞬间将此处照亮,恍如白昼。 沈朝歌手指轻轻一弹,一个雷电光球急速向上空的弱水更前方掠去。 沈朝歌轻轻开口:“万雷天牢引!” 翎牙彩皇鳄巨大尾翼摆动,心中略有不祥预感。 自己同这几个人类并没有私仇,而且也无宝贝可争抢,没必要以身试险。 虽然它只是感觉一丝危险,未必能够对自己造成致命损伤。 但生性谨小慎微的翎牙彩皇鳄,岂能因小失大。 尾翼摆动,准备后退。 此时,纪天译的弱水开始疯狂下泄,犹如雨滴降临,声势很小,但没有人怀疑那弱水的威力。 曲昌却是轻声提醒:“那翎牙彩皇鳄要跑!” 沈朝歌冷哼一声,他早就猜到翎牙彩皇鳄恐怕会有这番举动。 他问旦夜凝的几分几率,并不是他们活命的几率,而是击杀翎牙彩皇鳄的概率! 之所以催动更多真气,将雷电光球向更前方推至,就是凭借旦夜凝的这两成几率! 十八道青白相间的雷电法柱瞬息而下,将翎牙彩皇鳄巨大的身躯团团围住。 翎牙彩皇鳄顿感不妙,尾翼急速摆动,想要脱离牢笼的掌控。 由于境界差距太大,沈朝歌还没来得及缩小,翎牙彩皇鳄已经有一半的身躯游动出去。 纪天译没有一点血色的脸庞,强行扯了扯嘴角:“你以为,师妹的两成概率只有你知道该怎么做?” 一团面盆大小的弱水在翎牙彩皇鳄身前炸开! 弱水开始散开成无数发丝大小的水滴,开始疯狂腐蚀翎牙彩皇鳄的盔甲皮肤。 “嗷!” 翎牙彩皇鳄吃痛,大声吼叫起来! 而且尾翼的摆动,触碰到雷电法柱更是疼痛难忍,以皮糙肉厚著称的翎牙彩皇鳄惊奇的发现,自己的巨额开始以点成线,缓缓腐蚀掉最坚硬的外层。 被雷电法柱触碰的躯体更是开始血肉模糊。 沈朝歌心中有些惊讶,这等阵仗竟然只是让他破皮流血。 果然境界的鸿沟不是那么好跨越! 翎牙彩皇鳄心中一横,不管那腐蚀的弱水以及快速缩小的雷电法柱。 张开血盆大口,口中顿时形成一道彩色的风罡,对着前方快速喷射。 沈朝歌站在最前方,首当其冲,挥起手臂,举起七星龙渊格挡。 但风罡还是将七星龙渊重重击落在地。 而纪天译更是转过身,急速向旦夜凝掠去,在他眼中,没有什么比这位女子更重要。 纪天译脱身离开,弱水的控制顿时减弱。 翎牙彩皇鳄心中大定,口中风罡一个接一个,不要命的向前喷出。 沈朝歌看向后方的旦夜凝,旦夜凝神色平静,伸出一根手指,正是中指! 沈朝歌理解的意思是当下几率不足一成。 旦夜凝的意思是拿出男人最厉害的招式。 沈朝歌也不管到底啥意思了,调动心湖内所有真气,再度握住七星龙渊 赤红色真气再度盘绕,一股龙渊剑气再度形成。 沈朝歌深吸一口气,轻轻说道:“万劫归墟剑!” “第一式,开山撼岳!” 第五十七章 龙霜 赤红色龙渊剑气中,有一丝不可见的真气穿梭,正是万劫归墟剑的独特运转方式。 沈朝歌一屁股坐在海底,此时真气已经消耗殆尽,曲昌紧忙上前为前者护上防护罩,避免窒息。 在后方几人看来,那缕剑气犹如一道弧光,在空中绽放出刺眼的光芒,照亮四方阴暗,好似让每一个角落都充满了力量,在海水中翻滚,不讲道理的倾泻而来。 翎牙彩皇鳄瞪大眼睛,这道赤红色剑气,好似要劈开天地一般,剑气如虹,锋锐神秘,划破整片海域。 翎牙彩皇鳄心中有着强烈的死亡感觉,鼓起全部能量,对着眼前的赤红色剑气喷出最大的风罡。 “轰轰轰!” 巨大的能量好似洪水决堤,在雷电牢笼中轰然炸裂。 宏壮的冲击波,将四人顿时震飞。 而翎牙彩皇鳄更是当场殒命,庞大的身躯当中切开,一分为二。 曲昌护住沈朝歌,在身前用力拍打吹拂而来的泥沙。 待一切清明,翎牙彩皇鳄尸体重重落地。 曲昌瞪大眼睛,瞠目结舌。 这是一个二曜燃灯境能干出来的事情? 果然是人以类聚,物以群分,沈傅二人没有一个是好惹的。 傅阳阳独自突破止境桎梏,打遍棋剑府年轻一辈无敌手。 沈朝歌以二曜燃灯境斩杀半只脚踏入四唯海灯境的翎牙彩皇鳄。 曲昌这时候忽然能够理解当时傅阳阳同他说过一句话:“若是今后我站在修行山巅之上,唯一能够御空而行的,只有沈朝歌一人!” 这既是兄弟情谊,同时也是对后者实力的最大认可! 沈朝歌拍了曲昌一下,没好气的说道:“愣着发呆干嘛,赶紧收拾战利品啊!” 曲昌才反应过来,飞掠而去,将之前火凤晶瑛龟和青啸粉螳獭游曳的妖火尽数收入。 同时,轻而易举的将翎牙彩皇鳄硕大的妖火收入玉边璋。 翎牙彩皇鳄浑身是宝,鳞片可以做成盔甲抵御刀枪,血肉更是难得的点灯炼丹材料。 只可惜不能带走。 见曲昌只把妖火收入玉边璋就回来了,沈朝歌咬着嘴唇大喊:“那翎牙彩皇鳄尸体帮我拖到刚刚沉船那去啊!” 恨其不争的鄙夷:“真不知道你们这些年怎么过来的,全是败家子!” 曲昌没好气的嘟囔:“谁像你,雁过拔毛,只进不出,我这还免费给你当苦力。” 沈朝歌双手合十拜了一拜:“这东西能卖好多钱呢,你就快去吧,我的曲大哥!” 曲昌无奈的动身离去。 旦夜凝和纪天译缓缓走了过来。 沈朝歌关心的问道:“伤势如何?” 纪天译温柔笑了笑:“死不了!” “之前说你作为沈家人,纪某略感失望,我收回这句话!” 沈朝歌摆了摆手,没当回事。 旦夜凝眼眸缓缓眨动,看着浑身无力瘫坐在地上的沈朝歌,神色有些悸动。 沈朝歌被这眼神看的有些发毛,这蛋蛋不会被自己刚才那番给震惊到,芳心暗许了不成? 旦夜凝缓缓点头:“不愧是大天尊的后人!” 沈朝歌一口老血喷出。 “这件事没几个人知道啊?” “你又是如何得知我是他儿子?” 旦夜凝抬头看向上空,满脸憧憬,似乎想要快些结束天通之选,早早见到那大天尊。 沈朝歌一拍脑袋,这蛋蛋姑娘被自己冠名扶光洲活地图,知晓这等事也说得过去。 曲昌收拾去而复返,累的气喘吁吁。 对沈朝歌没好气的说道:“我等刚刚商议过了,准备继续向下,斩杀更多的翎牙彩皇鳄!” 沈朝歌满脸不可置信:“啥玩意?” 沈朝歌转过身,锤了曲昌一拳:“你特娘的这是公报私仇啊,纯心想把我喂鱼?” 旦夜凝嘴角勾起。 而曲昌和纪天译则是捧腹大笑。 曲昌扶起沈朝歌,慢慢向浅滩走去。 在最开始入海的地方,休养生息。 隔天,盘龙教龙霜却是悄然到访。 沈朝歌蓦然睁开眼睛,停止打坐。 进入北海之前,就感觉这个龙霜总是不经意看着自己。 而且眼神中透露出若有若无的恨意。 曲昌同样有些讶异,向前一步:“敢问龙霜师弟前来此处,有何贵干?” 龙霜在西门剑疾一组,本就无心杀妖,同样遇到翎牙彩皇鳄,众人四处逃散。 自己也借机脱离团队,沿着浅滩向沈朝歌方向游过来。 龙霜本想借着翎牙彩皇鳄与其缠斗的机会,重拳出击,斩杀沈朝歌,但看眼前场景,还是晚了一步。 纪天译敏锐的感觉,龙霜眼下收敛起全部杀意。 龙霜却是抱拳躬身:“在西门剑姬师兄那里,讨不到半点好处,想要加入曲师兄一组,分一杯羹。” 沈朝歌站起身来:“我们人足够了,无须龙霜师兄帮忙。” 龙霜脸色阴沉。 沈朝歌冷哼一声:“本就是僧多粥少的局面,我们自己都不够分,而且我又不是做善事的佛陀高僧,还请龙霜师兄另寻他处!” 龙霜冷笑道:“沈朝歌,你别后悔!” 说完,龙霜转身离去。 曲昌问道:“你认识此人?” 沈朝歌摇头:“未曾见过。” “那为何,总感觉这人很针对你。” 沈朝歌同样一头雾水,看向旦夜凝。 “蛋蛋姑娘,你知道内情不?” 旦夜凝眼睛微微瞪大,没好气的开口:“你真当我是洞悉万物的白尘不成?” 曲昌和沈朝歌异口同声说道:“仙下七绝顶第七名的白尘?” 旦夜凝轻轻笑道:“白尘绝对不是简简单单的第七名,而且仙下七绝顶决不可等闲视之,都是扶光洲最顶尖的翘楚!” 二人没有继续说话,谁有那个胆子,敢轻视仙下七绝顶。 旦夜凝看了一眼沈朝歌,似乎想要说些什么,被纪天译拦住。 纪天译摇了摇头。 他们来此之前,大荒西岛传来动荡,沈先生同妖皇白泽大战一场。 妖皇略输半招,断去一只手。 而沈先生同样重伤,恐怕这辈子都无法恢复如初了。 这等消息,当前还是不让沈朝歌知道为好。 沈朝歌感觉这俩人有问题,肯定有什么秘密瞒着自己,但他也没有往二叔身上去想。 纪天译淡淡一笑,话锋一转:“应该快要传送回建章宫了,盘一下战利品吧。” 曲昌从玉边璋中取出所有收获,一元悬灯境妖火四十三簇,二曜燃灯境妖火一百三十三簇,三阳云灯境妖火一簇! 沈朝歌看着眼前这一堆妖火,若是直接吞了,会不会直接飞跃到三品点灯人行列? 曲昌面色一喜,这等成果,无限宫四人恐怕也难以望其项背吧。 身后光圈涌动,四人缓缓被传送回建章宫。 第五十八章 战果 所有宗门弟子皆是传送回来。 无限宫四人毫发无损,沈朝歌四人则是真气不足。 而西门剑疾一组人,鼻青脸肿,甚至还有受伤的情况。 沈朝歌走向观音斋墨影,沉声道:“墨影师姐,莫不如到我们这一组。” 墨影神色坚定:“多谢沈师弟好意,抱大腿的姿态可不符合我墨影的性格,战果微薄本就是我等修行不济,无关其他。” “而且西门剑疾也确实尽力而为,战果平分。” 沈朝歌不再勉强,说了一句多加小心便转身离去。 但还是有意无意的瞥见龙霜眼中的杀机。 园桂收取玉边璋,开始一一统计。 雍牙朗声笑道:“今年看来比往年好多啦,居然都回来了。” 众人哗然,往年竟然会在第一项就死人。 而且雍牙将死人这种事说的如此云淡风轻。 园桂统计完毕走向雍牙,后者微微点头。 园桂尖锐的嗓音,娓娓说道:“方才我问过诸位,皆是以小组为单位,平分战利品。故而我只公布总数,最后纳入个人收获中。” “规则是,通脉境界不纳入统计,二曜燃灯境妖火十倍于一元悬灯境,三阳云灯境百倍于一元悬灯境,以此类推。” “西门剑疾一组,一元悬灯境妖火八十九簇,二曜燃灯境妖火四十八簇。” “折合成一元悬灯境,共计五百六十九簇妖火。” 西门剑疾看了一眼沈朝歌,眼神玩味。 园桂继续开口。 “曲昌一组,一元悬灯境妖火五十三簇,二曜燃灯境妖火一百三十三簇,三阳云灯境妖火一簇。” “折合成一元悬灯境,共计一千四百八十三簇妖火。” 园桂眼神不经意看向沈朝歌四人,没想到这几个小子居然杀了一头三阳云灯境的翎牙彩皇鳄,而且严格意义来说,这已经不能算普通的三阳云灯境修为了。 西门剑疾等人皆是瞪大眼眸,没想到这四个人居然这么强,不说三阳云灯境的海妖,二曜燃灯境的妖火也是远远超过他们。 龙霜握紧拳头。 西门剑疾冷哼一声,吐了一口:“该死的小子,运气真好啊!” 普陀山寒星讥讽道:“不过是借着无上教两人的实力,跟着喝汤罢了!” 园桂继续公布。 “裴然一组,一元悬灯境妖火零,二曜燃灯境妖火八十八簇,三阳云灯境妖火六簇。” “折合成一元悬灯境,共计一千四百八十簇。” 园桂总结说道:“综上,第一项,曲昌、沈朝歌、旦夜凝、纪天译暂时领先。” 一真和尚拍了一下光头,早知道就多杀低等级的了,费时费力的去杀三阳云灯境的海妖干鸟。 温扶摇也是叹气:“唉,就说听我的,你个臭和尚就知道玩楞的,你也不看看规则,真当别人都是白给的。” 裴然一脸无所谓,静静的站着,好似一潭静水流深的湖水,古井不波。 观照对着沈朝歌竖了个大拇指。 沈朝歌笑着摆手。 曲昌也是拍着胸脯,好险好险,就多了三簇。 沈朝歌却不这么想,巅峰的战力和底层的数量,绝对不能因当下的规则限制而相提并论。 无限宫是真真切切的击杀了六只翎牙彩皇鳄,同样是四人。 自己这边是压箱底的功夫全部用出,才堪堪击杀一只三阳云灯境的翎牙彩皇鳄。 高下立判,云泥之别。 纪天译宽慰道:“他们有朝阳榜第三的一真和尚,四唯海灯境四盏那可不是说说而已。” 旦夜凝宛然一笑:“皇室的这份榜单,向来不掺杂任何水分,能够上榜的,都是有着真材实料的。” “你说是吧,沈公子。” 沈朝歌当下便明白旦夜凝所指,那朝阳榜第六的正是十六岁的自己。 一真和尚今年十九岁,四唯海灯境四盏。 但是想到你猜姑娘姜红妆,同样十九岁,五福天灯境三盏,这是个什么玩意! 还有个十九岁的曹植,能够排在第一,更是天资纵横,傲视商都,这又是个什么怪物! 沈朝歌不禁有些头大,妖怪也太多了吧。 不过转念一想,这样才有意思,不是嘛。 没有对手的独自斩仙,略显孤独,无甚趣味。 布衣少年伸了个懒腰,灿烂一笑。 西门剑疾等人面面相觑,自己这一组是人数最多的,可战果却是最少的。 就算实力有所差距,他们有着朝阳榜的人物,那也不能差距如此之大吧。 况且蓝颜榜和琼脂榜都是看脸的,长得好又不能当饭吃。 龙霜走向西门剑疾,轻声说道:“看来西门公子对那沈朝歌恨之入骨?” 西门剑疾摸了摸断臂,不想提起这件丢人事。 龙霜则是规劝道:“怎样都无妨,我们有着共同的敌人,多个人多把力。” “哦?” 西门剑疾没想到不声不响的龙霜,一直像个透明人,竟然也想杀沈朝歌。 西门剑疾舔了舔嘴唇:“敢问龙兄,为何针对沈朝歌?” 龙霜避而不谈,只是强调合作共赢。 西门剑疾冷笑道:“我问世山庄同悬灯宗历来交好,我同那沈朝歌也不过是争一时之长短,没到生死搏杀那个份上。” 龙霜嗤笑:“西门师兄好深的城府,担心我不是真心实意的帮忙,生怕我后背捅一刀?” 西门剑疾轻笑一声:“此言差矣,西门所言句句属实。” 龙霜脸庞阴沉,似乎那一抹抹往事涌上脑海:“其实我恨的不是沈朝歌,而是他沈家的大天尊!” 西门剑疾来了兴致:“哦?何出此言?” 龙霜深吸一口气,眼神狰狞:“我本有一位心意互许的女子道侣,你情我愿,双方也算门当户对,父母也异常满意。” “我们一起看过云海日出,一起踏遍大好河川,原本这样老去,我也死而无怨,甚至有几分期盼。可是,当大天尊出现之后,一切都变了。” “她变得郁郁寡欢,整日对我爱搭不理,跟我说心灵得不到释放,好似一个更好的人挤入了心间,已经没有我的位置了。” “她也很为难,知道这样对我不起,可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睁眼闭眼都是那手持魔笛的高大身影。” 普陀山寒星追问:“那,后来呢?” 龙霜缓缓闭眼:“后来...后来在那年的仙下七绝顶公布之后,她在河畔遇到了大天尊。” 西门剑疾似乎猜到了什么,故作玄虚的试探:“跟大天尊私奔了?” 龙霜摇头:“自那以后,我就没有看到她的人影,我发疯一般的找遍了整座山,翻遍了每一条溪。终于...” “终于,在一个山洞中,发现了衣不遮体的她,而且已经死了多日。” 龙霜突然嗓音高了起来:“你们告诉我,我有错么?我有什么错?我只为深爱的女子,我可以奉献一切,但是...” 冷静下来的龙霜声音透露出冰冷:“但是,她被大天尊杀了,自那以后,我立誓,此生必定杀尽沈家狗,一个不留!” “眼前的沈朝歌,你说我能放过他么?” 寒星似乎猜到了,龙霜的相好八成是被假大天尊骗了,这才有了这番遭遇。 刚要开口,西门剑疾果断阻拦,神色阴险。 “既然如此,我帮你杀那沈朝歌,而且最后一刀,留给你!” 龙霜冷哼一声:“我向来不屑与你这种人同流合污,但眼下已经别无他法,我心甘情愿堕入泥泞,黑化到底!” 西门剑疾满脸得意,伪君子这种称呼他已经不介意了,只要能杀了沈朝歌,一切都是值得。 寒星却有些不想掺和其中,西门剑疾引诱道:“你忘了当年棋剑府傅阳阳是怎么羞辱你的?” “如今傅阳阳不在,这个债是不是要算到曲昌的头上,而当下他们一组,这不是给了我们联手的绝妙机会?” 寒星不置可否,既然如此,那就拼一把,无限宫招惹不起,不代表悬灯宗棋剑府也可以高人一等。 西门剑疾转头,奸笑道:“是不是啊,施游师弟?” 施游沉声道:“我加入,于德友师兄于我有知遇之恩,此仇我必报!” 西门剑疾顿时大感痛快,好似沈朝歌已经在他脚底下求饶了一样。 寒星低声道:“那观音斋的墨影怎么办,感觉她同沈朝歌关系不一般。” 西门剑疾一脸骄傲:“我就是要他们关系好,我在刚开始拉她入伙就已经想好了对策。” 寒星抬了抬眼皮:“有何高招?” 西门剑疾拿出一根还未点燃的半根黄香。 众人不明所以,西门剑疾舔了舔上牙膛:“第二项我会想发设法驱逐墨影,待到第三项...” 第五十九章 不跪 园桂轻声开口,制止了众人的喧闹。 雍牙缓缓走出建章宫侧殿,依然满脸笑意。 笑意盈盈开口:“诸位可有在第一项中决定带走的宝物?” 台下诸人皆是摇头不言。 “既如此,接下来就是第二项了,南疆古墓。” “第二和第三项开始之前均需祭天,诸位要静心诚实,反思自己的种种过往,希冀皇天的原谅,为各自日后的长生之路,登仙之途打好根基。” 众人皆是点头,沈朝歌却是脸色一凝。 狗屁的皇天,害的自己被天雷劈,害的自己和娘亲不得相见,害的二叔背负使命远走他乡。 雍牙抖了抖袖口,园桂恭敬的奉上三只刚刚点燃的檀香。 雍牙走向司姥虚鼎,神色沉浸,双目紧闭,将三只檀香插入香灰之中,动作极其缓慢。 恭敬的跪地,磕了三个头。 身后诸位弟子皆是恭敬的开始磕头,其中包括无限宫一真和尚等人,还有无上教二人。 园桂眼神一怔,众人皆跪,只有两人站立,一男一女。 男子自然是悬灯宗沈朝歌,女子则是无限宫裴然。 裴然侧过脸,看向布衣少年,微微一笑。 在深秋时节,这一笑犹如静谧的春风拂面而过。 沈朝歌同样轻轻勾起嘴角。 众人皆醉我独醒,众人皆跪我独立,众人皆诚我独弃。 雍牙起身后,园桂附耳小声嘀咕了几句。 雍牙眉毛微微挑起,只有一瞬间,便恢复笑呵呵的模样。 一真和尚大感不妙,对着身旁依然站立的裴然督促:“裴师妹,想啥呢,这老头子怕是要玩阴的了!” 裴然不为所动。 曲昌也是拉拽着沈朝歌的大腿,满脸不解:“你疯了,这可是皇宫,冒犯天神的后果不只是你一人承受,很可能波及悬灯宗甚至沈家!” 沈朝歌无所谓的冷哼一声。 雍牙缓缓走下台阶,取出手帕拧了拧鼻子,向二人招了招手。 沈朝歌和裴然没有丝毫畏惧,走向前方。 而众人还在保持跪着的姿态。 雍牙露出所剩不多的牙齿,轻声问道:“琼脂榜第一便了不起了?可不敬皇天,不尊后土?” 裴然扶了扶头上的金雀钗,淡然道:“虚无缥缈的神明,可曾怜悯世人,可曾护佑一方,又可曾真正做到了一个神明该做的?” 雍牙皱眉。 裴然继续说道:“我裴然大好女子,品的凡间露,染得天穹色,映得山川红,何须跪拜区区神明,他们...不配!” 园桂厉声呵斥:“大胆,竟敢如此堂而皇之的说出这等狂悖言语,这可是商都帝国皇室大殿!” 雍牙摆了摆手,没了习以为常的笑呵呵脸庞,弓着身子向前探去,看向沈朝歌,声音低沉:“你呢?” 沈朝歌双手一摊:“我没裴然姑娘那么豪气干云,只是沈家长辈言传身教。” “二叔曾言,后土必须跪,皇天无须叩。” “就这么简单。” 雍牙挺直腰杆,缓缓向后靠去。 面色不喜不悲。 西门剑疾等人却是暗笑,沈朝歌果然爱惹事的臭毛病改不掉,也不分清楚场合就讲究气度,在美人面前耍帅也得有命再说。 一真和尚和观照也替裴然捏了一把汗。 眼前这个老头子可是趟着血河过来的人物! 雍牙没有再说话,大袖一挥,传送门再度出现,自己则是转身离去。 园桂心思晶莹剔透,明白雍牙的意思。 急忙开口:“接下来开始天通之选第二项,南疆古墓。” “规则很简单,寻宝。” “古墓中数之不尽的宝物,还有概率接触到上古之物,诸位只需找寻自己认为价值最高的物品。” 曲昌疑问道:“如何比对价值呢?” 园桂从背后取出一杆秤。 一真和尚眼睛一亮,他可是识货之人:“通天衡?” 园桂微微点头:“届时只需将物品放在通天衡之上,以显示数值最高评判。” 沈朝歌也来了兴致,寻宝这事他乐意呀,而且他们有着旦夜凝活地图的存在,这不是天然的优势嘛。 至于那雍牙老头子,乐意咋地就咋地,不愿意看到他干脆自己多磕几个头就是了。 墨影不解的问道:“就仅仅是寻宝?没有危险?” 园桂面无表情:“宝物不会从天而降,运气使然也罢,能力突出也可,一念之间,千差万别!” 众人再无疑问,园桂开始分发玉边璋,同时,每一个玉边璋上方还有一个灵芝模样的小灯。 寒星不明所以开口问道:“这小灯作甚用的?” 园桂没有理睬,继续分发物品。 一真和尚解释道:“这是点灯人的手笔,可以快速恢复真气,疗伤至宝!” 众人恍然。 沈朝歌却是瞪着眼睛,满脸纳闷:尼玛的,点灯人的手笔,大爷我怎么不知道? 旦夜凝捂着嘴轻笑,小声问道:“你身为点灯人,这都不知道?” 沈朝歌嘴硬道:“这不是给蛋蛋姑娘表现的机会么?我要是都知道了,还要你干啥,快说说!” 旦夜凝也不计较,传音道:“二品点灯人即可炼制宝灯,根据火焰强弱,点灯人经验手法,加之材料辅助,可以炼制诸多宝灯,功效不一,疗伤、恢复真气、提高修为、突破桎梏等等等等,太多了。” 沈朝歌大为惊讶,这等事情二叔也没交代过,而且当初在皇室还问过静清菩萨,也没告知啊。 沈朝歌迫不及待问道:“点灯人还能干啥?” 旦夜凝继续说:“点灯人达到三品就可以炼制佐灯!” 沈朝歌被震惊到了:“居然可以直接炼制佐灯?” 旦夜凝没好气的传音:“要不然为何点灯人那么抢手而且稀少,远远不是只为他人突破桎梏点灯那么简单的。” 沈朝歌没有顾忌男女授受不亲,拍了一下旦夜凝的肩膀,点头不止。 还得是活地图,这娘们儿要是整回去,养眼是其次,主要是不出家门便知天下事啊。 旦夜凝侧过身,躲开沈朝歌的手臂,白了后者一眼。 园桂声音尖细:“第二项,南疆古墓正式开启!” 依旧是无限宫四人一马当先,率先走入黑洞。 沈朝歌对着旦夜凝使劲挤眉弄眼,咱有活地图,你们有个锤子。 纪天译打趣道:“师妹,这古墓想必也没什么危险,不如你我单独寻找?” 沈朝歌大急:“别别别啊,卸磨杀驴可太不够意思了!” 曲昌怂恿:“你不是还有大天尊的约定么?” 沈朝歌心中大定,昂头挺胸:“蛋蛋,还想不想见大天尊了?” 旦夜凝嫣然一笑,刹那芳华。 第六十章 南疆古墓 众人纷纷服下灵芝宝灯,真气顿时恢复十之八九。 沈朝歌不禁感叹,点灯人果然是天地宠儿,太神奇了,自己也要抓紧晋升到三品点灯人了。 诸人通过黑洞,很快抵达一处古墓。 经历黑洞的空间穿梭,还没有适应眼前突然的明亮。 洞府处,前前后后有着将近上百支长明火把亘久不熄。 众人也不知道这是谁的遗址,眼前已经出现七条通道。 沈朝歌站稳脚后,左右望去,还不甘心的向后探查一番。 旦夜凝没好气的开口:“沈公子,这洞府都是皇室随机选取,即便是我也不能跨越时空提前预知,你就死了日后回来寻宝的心思吧。” 沈朝歌泄气,走上前,询问旦夜凝的意见,选哪个。 旦夜凝微微闭眼,准备发功。 一真和尚看向沈朝歌,示意你们先选。 沈朝歌不领情,看向西门剑疾等人,扬了扬下巴,你们先选。 西门剑疾却是不客气,几人相互对望一番,朝着最中间的通道大步走去。 万事都有既定的法则,定然是中间为尊,宝贝为上,傻子才不选中间。 沈朝歌本意也是想选中间,但笔已经装出去,没有收回来的道理。 既然装,就装彻底,对着一真和尚摊手,你们先。 裴然抽出金雀钗,轻轻擦拭,看了一眼沈朝歌,淡淡一笑。 沈朝歌对这个琼脂榜榜首的女子总有些看不明白,比当初遇到公仪婉儿那种感觉还邪乎。 沉沉抱拳,祝君好运。 一真和尚也无所谓,取出红炉八卦棍,放在地上,双指轻轻按住中间,微微用力,红炉八卦棍飞速转动。 待棍子停下,所指的方向乃是左属第二个通道。 其余三人对一真和尚的随意而为,没有怀疑,也不知是无所谓还是足够的信任,缓缓向前。 沈朝歌看向缓缓睁眼的旦夜凝。 后者刚刚开口:“左二...” 曲昌一拍大腿:“哎呀!真是不凑巧,运气咋这么差!” 沈朝歌也有些汗颜,这最好的被人先选了,果然那一真和尚不是个正经和尚,专门搞一些花里胡哨的东西。 沈朝歌无奈的问道:“还有比左二差一点的么?” 旦夜凝轻声道:“我话还没说完,你们为何如此?” 沈朝歌心中愧疚,自己嘚瑟反而错失大好局面,声音低了几分:“已经这样了,还有什么话可以尽情说了。” 旦夜凝哑然失笑:“左二是最优选择,性价比最高,危险和宝物价值达到一个微妙的平衡点。” “但是左一更是没有一点倾斜,而且水准更高。” “而右三同样微妙平衡,只不过照比左二稍低。” 曲昌纳闷:“啥意思?” 纪天译微笑解释:“左一风险更高,宝物更好!” 曲昌和沈朝歌顿时大喜:“那还等啥,走哇。” 旦夜凝接过话题:“我能够感知到左一的平衡点,此行异常极端,要么一夜暴富,要么血本无归,你们俩商议好。” 曲昌一听这话,有些迟疑。 沈朝歌却是战意昂扬:“我这人向来追求极端,不甘平庸,在此强烈忽悠...呼吁诸位,随我同行!” 见其他三人不为所动,沈朝歌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大哥大姐,不能每一次选择都让我像个猴子似的在这耍宝吧,我不要面子的嘛?” 曲昌憋着笑。 纪天译托着下巴:“要不蹦一个?” “滚你的蛋!” 旦夜凝捂嘴而笑,率先踏出一步,走向左一。 沈朝歌深表欣慰:关键时刻,还得是蛋蛋! 四人并肩而行,步入左一通道。 随着慢慢走近,火把开始减少,空间开始变大,原本一人高的通道开始向内无限拓展。 黑暗逐渐增多,曲昌不由得从八尺镜中取出火把,递给沈朝歌一个。 二人打头向前而行。 突然,一股弱弱的清风从远端袭来,没有一丝强烈的危机。 微风过后,四周开始缓缓出现诸多兵器,各类格式,枪、矛、盾、弓、刀等等。 曲昌向前一步,拿出一柄刀,吹开表面尘土。 啧啧称奇:“黄阶水准的兵器遍地扔,这到底是谁的墓府,也太阔绰了吧。” 沈朝歌拾起一把战矛:“我这个更离谱,已经马上达到玄阶水准了。” 旦夜凝没有动手拾取兵器,只是等着他们二人。 沈朝歌也知道,这刚开始肯定都是小打小闹,真正的宝贝还在后面。 四人继续向前。 又一股清风吹来,在这黑黢黢的通道内,阴森不明,四人面庞仿佛感觉到了阳光的温暖。 沈朝歌看向左右,果然,一大批秘籍静静躺在地上。 《极乐刺》 《狂风迅雷功》 《百变千幻云雾十三式》 …… 都是平日里难得一见的上乘功法。 旦夜凝难得开口:“这同你那万劫归墟剑比起来,驽马之于麒麟,寒鸦之于凤凰,云泥之别。” 沈朝歌顿时没了兴致,将一众秘籍丢弃,拍了拍身上尘土。 曲昌也有些失望。 四人向前没超过十步,第三缕清风缓缓而来。 这次四周显现的确是一些稀奇草药植物。 沈朝歌作为点灯人,天生对草药有着敏锐直觉。 指向傲然于岩石中央的暗月秘蕊,旦夜凝缓缓点头。 “这几株草药可以先带着,若是后续在危急情况下取不到东西,至少还可以兜底。” 旦夜凝的想法同沈朝歌一样。 几人简单拾取四株草药,继续向前,还是没超过十步,清风又悄然而至。 曲昌干脆直接转过身,对着左侧望去,等着宝贝现身。 沈朝歌却是感觉一丝不妙,拉住曲昌。 旦夜凝沉声道:“小心!” 果然,这第四道清风吹拂过去,四周并没有宝物现身,而是生出四头妖兽! 残金琉蝎! 四只残金琉蝎都是马上步入三阳云灯境! 纪天译在旦夜凝开口之后,已经伸出手掌。 “葵水伏地龙!” 阴暗的洞府中,上空缓缓形成一滴滴葵水,速度极快,对着四只残金琉蝎轰去。 残金琉蝎像是没有痛觉,只是简单的停滞身形,而后继续向四人爬去。 沈朝歌眉头皱起。 曲昌不可置信:“这残金琉蝎居然不怕葵水。” 沈朝歌摇头:“不是残金琉蝎不怕葵水,恐怕是这洞府中,主人生前便自动屏蔽了战阵之法!” 旦夜凝点头表示同意。 沈朝歌龙渊出鞘,一道龙渊剑罡当空飞掠而去。 可让众人再度吃惊,残金琉蝎好似刀枪不入一般,龙渊剑罡竟然伤不得四只妖兽分毫! 沈朝歌看向身后旦夜凝。 旦夜凝沉声道:“残金琉蝎本就以水晶甲壳著称,最是耐打,但眼下这般肯定还是地域的奇特导致。” 纪天译轻声问道:“可有破解之法?” 旦夜凝摇头:“这四头残金琉蝎恐怕以我们几人的实力,杀不死。” 曲昌有些不信邪,再度挥舞长剑,以青光剑罡对着残金琉蝎拦腰斩去。 依然毫无作用。 四只残金琉蝎依然缓缓向前蠕动。 沈朝歌收起龙渊:“难不成只能后退?” 旦夜凝忽然开口:“或许,可以让它们啃上一口。” 第六十一章 极端 纪天译也有些不解:“站着不动被咬一口?” 沈朝歌却是明白过来,沉声问道:“这残金琉蝎沾染古墓中精纯能量,皮糙肉厚,但行动缓慢,攻击力不强,我们可以用真气抵御啃食?” 旦夜凝点头,没有反驳。 沈朝歌还是有些无奈:“就算这里被啃过没死,那之后遇到厉害的,不也是只能逃?” 旦夜凝不置可否:“是你选的,又不是我选的。” 沈朝歌叹息一声,向前一步。 自己选的,当然自己先来尝试! 橙色真气轰然外泄,形成悬灯宗真气护盾沧海变。 当残金琉蝎两只巨大钳子夹住沈朝歌之时,身后三人都是握紧双拳,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残金琉蝎钳子力量磅礴,强大压迫之下,竟然将沈朝歌沧海变挤压的变形。 沈朝歌双腿微屈,扎起敦实的马步。 再度强化真气强度。 残金琉蝎张开嘴,开始疯狂啃食橙色真气。 沈朝歌眼睛轻微上挑,已经能够看到残金琉蝎口中流出的湿粘的口水,丝丝滴落,在触碰到沧海变的真气上,发出滋滋的声响。 好似水滴丢入火炭之上。 沈朝歌下意识的蹲下半分:你奶奶的,你啃就啃吧,别流口水恶心我啊! 四只残金琉蝎异常默契,每人一只,开始疯狂啃咬真气。 随着真气的吸入,残金琉蝎体型也在逐渐变大。 曲昌有些担心,大喊道:“这该死的家伙啃到什么时候去?” 沈朝歌突然明白旦夜凝的意思了,充分调动心湖内真气,将真气凝练一番之后,再次注入沧海变中。 果然,残金琉蝎体型又胀大了几分。 沈朝歌憋着劲:“我到底看你能吃多少,小爷我管够!” 沈朝歌心湖内真气存量犹如汪洋,可曲昌和纪天译则没有那么高的存储量,如此高强度的输出已经有些难以为继。 旦夜凝修为本就不高,此时更是雪上加霜,小脸憋得的通红。 纪天译心中有些慌乱,准备击退残金琉蝎,前去相救。 沈朝歌大喝一声:“别动!” 沈朝歌双拳紧握,磅礴的真气疯狂外溢,将沧海变的护盾扩大了原来的三倍有余。 终于,残金琉蝎实在经受不住雄浑真气的浇灌,躯体轰然崩碎,血肉甲壳四分五裂。 沈朝歌重重呼出一口气,对着旦夜凝真气护盾注入雄厚真气,加上旦夜凝的全力以赴,一炷香的时间,旦夜凝身前的残金琉蝎也被真气撑破皮囊。 旦夜凝无力的坐在地上,额头已经渗出汗水。 沈朝歌没有停歇,照葫芦画瓢,对着纪天译和曲昌的护盾同时挥动手臂,橙色真气如有猛虎下山,咆哮而至。 终于解决了四只残金琉蝎,四人也是累的气喘吁吁。 以一抗四,沈朝歌更是真气几乎见底。 曲昌抱拳,恭声道:“沈朝歌,我对你的佩服又要上一层了,如此雄厚的真气存量,是我这么多年,第一次见到!” 纪天译也同样抱拳:“纪某亦有同感!” 沈朝歌摆了摆手:“客气话就别说了,这本就是我冒失的抉择,自然我来承担。” 旦夜凝也有些不好意思:“第一步是我走出去的。” 沈朝歌无奈:“现在又不是马上死了,不是分摊责任的时候,赶快恢复真气!” 四人缓缓后退十步,盘膝而坐,就这么静静的坐了一天。 沈朝歌真气与常人大为不同,存量雄厚,有着周天搬运的加持,恢复速度当然也是极快。 一天下来,沈朝歌体内真气恢复十之六七。 其他三人恢复大概一半左右。 沈朝歌知道,一共只有三天的时间,这么恢复下去,恐怕已经没有时间继续向前了。 站起身来,对旦夜凝说道:“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不知道可否一试?” 旦夜凝张开眸子:“你且说来。” “我观这几次秘宝和妖兽的出现,前奏都是一缕清风,若是我们阻拦清风吹拂过通道,是不是代表着危险和宝物都不会出现,可以一直向前走?” 旦夜凝心中有些讶异,沈朝歌这家伙平时跳脱耍宝,但到了正经时刻,心思竟然如此细腻,她都没有想到这一层。 旦夜凝五指交叉,双眼紧闭。 少许,旦夜凝开口:“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是走到哪里是个尽头呢?而且我也不能保证那时候的清风是福是祸。” 旦夜凝有些自责:“我真气消耗太大了,推演不了太多画面。” 沈朝歌灿烂一笑:“你们在此修养,我自己前去试探。” 纪天译刚要站起身来,被沈朝歌按住,洒然笑道:“不给我表现的机会?” 纪天译无奈。 沈朝歌单枪匹马缓缓向前,没多时,清风拂面。 又出现四只残金琉蝎,沈朝歌不慌不忙,缓缓后退。 数着步数,待正好到十步的时候,沈朝歌继续后退一步,眼神玩味,看着缓缓向前蠕动的残金琉蝎。 残金琉蝎爬到第十步的时候,伸出巨大的钳子夹向沈朝歌,而后者一动不动就在那站着。 残金琉蝎钳子只差一步之遥,就要夹住沈朝歌的脑袋,眼睛瞥向一旁的宝物,像是触碰禁忌一般,快速转头离去。 沈朝歌嘴角勾起,果然同他猜想的一样。 曲昌大为不解:“这是怎么回事?” 沈朝歌歪了歪头:“蛋蛋给解答一下。” 旦夜凝对蛋蛋这个称谓已经免疫,似乎还挺好听的。 “这些宝物都是墓府主人生前之物,这些妖兽自然不敢越界。” 旦夜凝对沈朝歌再度刮目相看:“想不到你小子胆大心细,远不是表面上那好看的皮囊,朝阳榜诚不欺我。” 沈朝歌没有理会这茬:“接下来,我们快速恢复真气,只求最后一次机会!” 旦夜凝明白,这次机会大部分在她这里。 三个男人全力抵御清风吹拂周边,急速向前推进,达到最大限度的距离。 而她需要作出最精准的判断,那一次的清风是福是祸。 三人不再言语,全力恢复真气。 沈朝歌打了一个响指,右手指尖出现一缕妖火,正是碧水寒潭吞服的炽火天蛟的妖火,手指轻轻勾动,妖火一分为三。 对着三人掠去。 有着妖火高温加持,几人真气恢复速度大幅提高。 第三天,旦夜凝三人均是站起身来,沈朝歌则是处于最前方。 布衣少年玩笑道:“我这人向来追求极端,不甘平庸,在此强烈呼吁诸位,随我同行!” 第六十二章 封脉魔芝 沈朝歌一马当先,七星龙渊赫然出鞘,飞速舞动,剑身四周被凝实的真气包裹,形成一道无形的圆弧。 纪天译和曲昌同样真气外溢,加注到沈朝歌身前的圆弧之上。 由橙黄色真气形成的圆弧,犹如遮天蔽日的大伞,将整个通道遮蔽完全,不留一丝空隙。 沈朝歌沉声道:“机会就这一次,是成是败全看这一下了!” 其余三人面色微微沉重,同时点头。 “冲!” 三个男人以沈朝歌为排头,形成三角之势,旦夜凝处于最后方。 果然,没超过十步,清风徐徐吹来。 沈朝歌眼眸绽放夺目光芒,真气圆弧将清风缓缓挡住。 几人只是感觉到一股轻微的撞击压力,脚步稍缓。 清风在圆弧外悄然而散。 曲昌大喜,果然如同沈朝歌所言。 恭维道:“嘿,你特娘的还真是个天才!” 沈朝歌没有沾沾自喜,这一刹那的停滞,验证了自己的猜想,但是也明显可以预知后续的清风肯定会越来越难以抵抗。 “不要有所保留,真气全部倾泻,能冲到哪全看天意了!” 就连旦夜凝也加入真气注入,虽然微薄,但是此时的一分远胜平日。 四人如同一个瞎眼莽夫,无所顾忌的胡乱冲撞。 步伐陡然加快,四周时不时有被真气割裂的岩石掉落。 “哐当哐当。” “蛋蛋,上方的巨石交给你了。” 旦夜凝收起真气注入,开始全力保障上方安全平稳。 连续冲破四道清风,而清风也由最开始的轻轻拂面开始增强。 第四道已经犹如冬日的烈风,将真气屏障切割开丝丝裂纹。 沈朝歌四人咬紧牙关,奋不顾身,对着远远不知尽头的黑暗急速冲去。 第五道。 第六道。 第七道。 第八道。 第九道。 第十道。 第十一道。 当遇到第十二道的时候,清风已经演变成龙卷风,而且真气圆弧已经微薄的好似宣纸一般,一下就能够刺穿。 沈朝歌重重踏出一步,止住身形,大呼一声:“蛋蛋!” 旦夜凝压力剧增,双目紧闭,双手交叉,轻轻低头。 “呲呲呲。” 龙卷风已经刮到圆弧之上,而且没有丝毫停滞,直接将真气防护吞噬殆尽,卷入风暴中心。 “好了没有,龙卷风马上过来了!” 旦夜凝缓缓睁开眼,嘴角勾起。 “这次恐怕真是捡到宝了!” 沈朝歌等人好似虚脱一般,无力的瘫软在地上,任凭龙卷风在身旁游走,刮起巨石一颗颗。 龙卷风散去之后,周围金光大盛,将整个洞府照亮。 曲昌不可置信的站起身来,如数家珍的念叨:“元灵玉,这么大的元灵玉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巨灵宝珠,我棋剑府有一颗,指甲盖大小,可这里的巨灵宝珠竟然如同井口大小,而且是一堆!” “银光秘根,我曾经在皇室见过一颗,手指般粗细,眼前这上百根都是如同千年古树的树干一般粗细,这怎么可能呢。” 曲昌有些看花眼,扇了自己一个嘴巴,直到亲眼所见仍然不敢置信,这都是真的。 纪天译算是见过世面的,可眼前如金山一般堆积起来的宝物,生平仅见。同样有些瞠目结舌,眼前的宝物可不只是几件那么简单,而是可以用船来托运更恰当,并且每件宝贝的个头数量都是异常之多。 纪天译也开始一件一件数过去。 “赤盖丝,血月革,万年血黄硫...” “这都是平日只在地理堪舆之上才能看到的,脱离纸张亲眼所见,真是不枉此行!” 沈朝歌喘着粗气,没有起身,因为他知道,旦夜凝知晓那种最好。 旦夜凝缓缓走向前,迅速甄选。 因为沈朝歌和曲昌都有必须要取得的宝物。 她问向纪天译:“师兄,这件双龙铠不如你就收下,你精通阵法,不擅长于近身搏斗,这双龙铠不说保命,至少能抵挡大部分真气力道。” 纪天译满脸笑意:“师妹选的自然最好。” 而旦夜凝弯腰,拾起一块玉佩,翠绿剔透,内部竟然能够看到一条像是活物的龙蛇游曳。 旦夜凝咧嘴一笑,轻轻挂在腰间。 曲昌不禁有些纳闷:“旦师妹,你这个貌似不太值钱的样子。” 旦夜凝放在手心,细细端详,双眼开花:“自然不算贵重,待日后遇到大天尊,送他当作挂在魔笛之上的吊坠。” 沈朝歌两眼一白,这女人要是动了情,真是太吓人了。 “喂,你给我和曲师兄挑选一下啊,我不介意俗气,我要最好的。” 旦夜凝轻移莲步,弯腰捡起太合青钢剑,递给沈朝歌。 “这把太和青钢剑,应该已经达到地阶水准了。” 沈朝歌挠了挠头,地阶水准的神兵他自然喜欢,但是已经有七星龙渊在手,还要再拿一把剑,对曲师兄可能有些不公。 “送给曲师兄吧,我手中有龙渊足够。” 曲昌摆手:“这东西又不能带走,只是衡量珍稀程度,你出力最多,应该拿最好的。” 沈朝歌站起身来,不由分说的将太合青钢剑递给曲昌:“曲师兄,我这也是有私心,你能力的提高对棋剑府,对阳阳都是有巨大助力,你就当作是帮我,别再推辞了。” 曲昌一听沈朝歌这么说,也就没有继续客套,老老实实收起神兵。 旦夜凝走了一圈,突然咦了一声。 随后无奈的摇头:“沈公子,要我说是你大度应得的,还是说你单纯就是气运之子?” 沈朝歌没太明白,但旦夜凝的一声咦肯定又发现更好的宝贝了。 小步跑上前来,瞪大眼睛左右来回扫。 “哪呢哪呢?啥宝贝?” 旦夜凝青葱手指向左前方一指。 被众多宝贝压在身下,只露出一个黑色边角。 “封脉魔芝!” 沈朝歌没见过这东西,讶异道:“灵芝?这东西很值钱?” 旦夜凝捋了捋鬓角发丝:“不说值不值钱,但是肯定是最稀少的。” “这种封脉魔芝只有在地心之处才有,而且对付魔教之人有着独到的功效,并且可以掺入自己功法之中。” “对付魔教的?我总感觉这东西不像很值钱的样子。” 旦夜凝没好气的嘟囔:“爱信不信,要不然你跟我师兄换!” 沈朝歌岂会质疑旦夜凝的眼光,小脸堆满笑意:“蛋蛋,蛋蛋,我这就是顺口胡诌,那件盔甲明显更适合令师兄,这个狗屁灵芝我就先保管着。” 旦夜凝歪过头去,大天尊沈烬天下一等风流,儿子咋就这个德行呢。 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沈朝歌没有丝毫不好意思,丢入玉边璋之中,跑到曲昌那聊起天了,隐秘的透露傅阳阳小时候经常尿床,说的眉飞色舞,不亦乐乎。 纪天译对旦夜凝说道:“年轻一辈,我很看好他!” 旦夜凝没好气的嘟着嘴:“你以为师妹就是表面那般肤浅?” 纪天译大笑:“我纪天译看中的人,岂会肤浅!” 曲昌和沈朝歌勾搭着肩膀,被一股吸力推动。 “看来时辰到了!” 第六十三章 第十道 建章宫,雍牙一言不发,背着身子,走入偏殿。 好事的宗门长老拉住园桂追问:“园公公,常奉大人同陛下汇报沈、裴二人的僭越?” 园桂乃是鬼差雍牙的心腹,岂会将这等事情告知外人。 “不该管的别管!” 顿时,一众宗门长老噤若寒蝉。 待园桂走后,悬灯宗二长老玄傲一脸傲娇,捋了捋胡须。 眼尖的观音斋长老静茹菩萨小步走近:“玄傲长老知道内幕?” 结果一众人都凑了过来。 玄傲平日就没少因为嘴巴松、爱炫耀被掌律教训,今日依旧毛病不改。 假装咳嗽一声:“据说,常奉去往陛下那里禀告,两位弟子非但没有任何罪名加身,自己反倒是被臭骂一顿。” “啊?” “真的假的?” 问世山庄长老西门庆鄙夷道:“那沈朝歌是你悬灯宗弟子,该不会是你玄傲故意杜撰哄骗大家吧?” 泗水堂长老施秋深表同意:“无限宫都不知道的事情,你悬灯宗何德何能,莫非蛛网深入到皇室内部,而且已经不把无限宫放在眼里了?” 西门庆面带讥笑。 施秋这话非常歹毒,一方面洞穿了悬灯宗和皇室有染,而且宗门过多插手皇室事务,不合法礼。 其二则是言语挑拨,将悬灯宗拉入无限宫的对立面。 玄傲冷哼一声:“不拉人屎的玩意注定喷不出好粪。” 西门庆顿时大怒:“玄傲老儿,你敢再说一遍?” 静茹菩萨打圆场,都是这么大岁数的人了,而且这乃是皇宫重地,难不成还要打一架? 棋剑府长老格董靠近玄傲,给了个眼神,小声问道:“当真?” 玄傲踢出一脚:“特娘的,你也怀疑老夫?” 格董躲开这一脚,神色正经:“但是,如此大庭广众之下,你这么冒尖,是不是把悬灯宗架在火上烤?是否有些不妥?” 玄傲吹胡子瞪眼:“老夫想要干什么,还得跟你老头汇报不成?你在教我做事?” 格董白了一眼,好心当成驴肝肺。 而此时,园桂缓缓走出。 几乎同时,所有弟子也是伴随黑洞空间穿梭回到皇室建章宫。 众长老纷纷再度聚集一起,找到自家弟子,浑身上下查看一番,端详有没有受伤之类。 园桂厉声制止了喧嚣。 沈朝歌四人也没有散开,仍旧保持四人一组。 西门庆凑近西门剑疾,低声道:“这一轮如何?” “虽说不算最好的,肯定也足够排进前三名。” 西门庆欣慰点头,小声问道:“可曾走过第三道清风?” 西门剑疾可没有掖着藏着的打算,声音高了几分:“那是自然,区区第三道算什么。” 西门剑疾一组其他人有些不喜。 西门剑疾赶紧亡羊补牢:“当然,在诸位师兄弟帮衬下,才能取得第五道的成绩。” 西门庆讶异:“第五道?” “问世山庄参加天通之选这么多年,可还是第一次抵达第五道清风,剑疾不愧是我问世山庄头等天才!” 西门庆脸色红润,得意洋洋。 沈朝歌四人则是衣衫残破,在剧烈的龙卷风之下,面容也不免沾染一些灰尘。 二长老玄傲走向沈朝歌,以为这小子肯定是遇到大麻烦了,上下打量一番,除了真气枯竭,好像没受什么伤。 轻声问道:“咋样?” 沈朝歌犹豫一番:“若是蛋蛋没错,那应该算是首屈一指,若是错了,可能就是倒数第一。” 玄傲一脸茫然:“啥玩意鸡蛋鸭蛋的,让你去寻宝,你玩蛋去了?” 一旁的旦夜凝小脸一红。 沈朝歌摆了摆手:“二长老,你就别管了!” 无限宫观照走了过来,关心的问道:“沈师弟,你此行受伤严重不?” 沈朝歌要被这个真心实意关心人,却又说不明白话的观照烦死了。 啥叫受伤严重不,咋地,还咒自己重伤不起?就不能不受伤? “我说,观照大哥,有没有人告诉你,你说话很扎耳啊?” 观照挠了挠头:“宗门内长辈经常敲打,但我也不知道哪里有问题,我挺诚心的哇。” 沈朝歌气不打一处来:“你是挺真诚,傻子都看得出来,但是你不会委婉一点,客气一点么?” 观照认真思考:“沈师弟,您此行受伤严重不?” 沈朝歌背过身,不停的摆手:“滚滚滚!” 西门剑疾却是缓缓走了过来:“沈师弟穿过第几道?” 沈朝歌不想理会:“我说第一道你不信,我说第十八道你还是不信,问这个有意思么?” 西门剑疾却不打算放过:“呦,瞧沈师弟衣服破烂成这个德行,被妖兽袭击了?” 沈朝歌讥讽道:“不知道西门师兄这个德行,命根子被啃了几口?” 西门剑疾脸色大变,这等秘事沈朝歌这个棉裤腰,再说下去,恐怕兜底全暴露了。 观照打圆场:“都是同辈之人,沈师弟无须如此恶毒言辞。” 沈朝歌更气了,这小子到底是哪伙的? “你能滚蛋不?” 观照嘟囔:又说错话了? 西门剑疾借机问向观照:“不知道无限宫穿过第几道清风?” 观照正在自己反思,哪句话有问题,没有太在意的说了一句:“第十道。” “沈师弟,我刚刚不是那个意思...” 第十道这三个字在西门剑疾耳边炸开,自己几人全力出击,才堪堪冲破第五道。 无限宫这四人怎么会变态到这种程度,难道差距真的这么大么? 听到观照说第十道,一众宗门长老同样面面相觑,对着无限宫长老冉嗣抱拳庆贺。 冉嗣也不端着,满脸笑意:“诸位长老客气了,无限宫不争气的几位弟子侥幸而已,运气成分偏多。” “嗨,毕竟是第一宗门,我等拜服啊!” “朝阳榜、琼脂榜的年轻人,岂能是全靠运气呢,冉长老太过谦虚了。” “就是,本就实力强悍,冉嗣,在这么装下去,我们可没话说了。” 冉嗣淡淡一笑,难得有些骄傲之色。 冉嗣不是喜形于色之人,平日便没有太多表情波动,无限宫取得第一名,本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没有任何意外,有何可喜之处。 但是这四个弟子能够冲到第十道清风,还是有些出乎意料。 就连园桂都有些讶异,天通之选开放以来,第十道应该算是最高的纪录了。 园桂取出通天衡,单手举托着。 “恭喜诸位取得佳绩,现在开始测量宝物价值,以通天衡显示的武勋数值为评判标准。” “谁愿意第一个上前衡量宝物价值?” “我来!” 普陀山寒星向前一步,从玉边璋中取出一本书,陈旧泛黄。 西门剑疾同样有些自豪,毕竟是一个团队出来的。 寒星缓缓将秘籍放在通天衡之上,天平微微倾斜,很快恢复平衡。 而后方缓缓出现数值,由零开始逐渐递增。 “六十八武勋!” 寒星满意的点点头,去年普陀山的参赛师兄才四十五,当下已经大幅度提高纪录了。 园桂看向沈朝歌和裴然,想要刺激一下这两人。 “天通之选历史上,最高的武勋是九百七十八。” “诸位,对自己手中宝物有信心的可以上来验证了。” 寒星张开嘴,斜着眼,满脸的不可置信。 园桂这话这哪是刺激沈朝歌和裴然,分明是故意刺激他的么,自己连纪录的零头都没超过。 第六十四章 打破纪录 泗水堂施游站了出来,无论记录是多少,自己这一组基本上不会相差太大,早晚都是要验证,不如干脆一些。 施游取出一把短刀,锈迹斑斑,可刀柄处却有着凶兽的图案,想必是当年魔族的老物件。 通天衡同样微微倾斜,很快恢复平衡。 “七十二武勋。” 施游点点头,跟预想之中相差不大。 接下来便是龙霜和西门剑疾。 龙霜武勋数量与之前二人伯仲之间,六十三。 西门剑疾冷笑一声,对着身后几人看去,对不住了各位。 随后取出一柄和施游类似的短刀,只不过尺寸更小,似乎叫做匕首更为贴切。 短刀不染丝毫尘土和锈迹,刀柄更是如刚出炉一般。 而刀身则是双面有着下山虎纹路,隔着身前隐约能够听见猛虎的咆哮之音。 观音斋墨影有些狐疑,这本来应该是她选中的宝物,可西门剑疾非说交给她的五菱草更为珍贵,当时也没多想就跟他换了。 如此看来,西门剑疾心思还是颇为深沉。 通天衡开始倾斜,角度自然比之前的更大,同样很快恢复平衡。 西门剑疾双眼死死盯着后方,希望能够蹦出个天文数字。 “一百七十二武勋。” 西门剑疾浑身舒坦,这种遥遥领先的感觉实在是美好。 可寒星几人不干了,跑过来质问:“为何你与我们差距如此之大,你是不是做了手脚?” 西门剑疾不紧不慢:“当时选择宝物都是自己选择,这怪不得我,而且,我们这一组,可未必是我最高。” “你都已经破百了,谁还能超越?” 西门剑疾冷笑道:“心思更深的可不是我哦。” 墨影顿时感觉有些不妙,难不成真被西门剑疾耍了? 墨影缓缓向前,将五菱草放置在通天衡之上。 果然,通天衡倾斜的角度比西门剑疾更大一些。 “二百三十三武勋。” 墨影瞪大眼眸,真的比西门剑疾的高,这人没有骗她,难道真的误会他了?此人确实是为自己好? 可墨影总感觉哪里有些不对,但就是说不上来。 围观的诸位长老也啧啧称奇,竟然能够达到二百三十三武勋,恐怕除了无限宫这几人,应该是最高的了。 西门剑疾对几人说道:“你看,若是我耍手段,墨影师妹比我还高的武勋宝物又作何解释?” 寒星几人无话可说,若是玩阴的,以西门剑疾的个性肯定会弄到最高的武勋,这里有什么问题? 那半根黄香? 可西门剑疾要如何运作呢? 几个人都有些摸不清此人的脉。 西门剑疾很自然的对墨影抱拳:“恭喜墨影师妹啦,取得如此高的成绩,恐怕这次的第一名应该是你了。” 墨影见对方如此自然,可能真的误会他了。 “多谢西门师兄忍痛割爱,后续关卡墨影定当为西门师兄分忧。” “言重言重了。” 沈朝歌看向二人,敏锐的察觉到一丝微妙的异样。 以西门剑疾睚眦必报个人至上的性子,怎么会甘愿让墨影拿到最好的,肯定有问题。 但沈朝歌也不清楚西门剑疾会耍什么具体手段。 园桂看向一真和尚和沈朝歌等人。 “接下来谁来?” 一真和尚忙着喝酒,观照先行登场。 观照取出的是一个葫芦,具体有何作用不得而知,但他肯定达到第十道距离,肯定没有差的。 通天衡倾斜将近三分之一的角度,而且恢复平衡的速度也慢了许多。 “七百六十二武勋。” “哗。” 所有人都没想到,知道会有差距,可全完没猜到有这么大的差距,硬生生领先了六百多。 冉嗣欣慰的点点头。 众位长老同样有些吃惊,这等差距,其他人前来恐怕就是陪衬的绿叶,无法跨越的鸿沟。 而且还有三个人没有验证,鬼知道会不会有打破记录的宝物出现。 最为惊讶的正是西门剑疾,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区别,只差了几道清风的距离而已。 寒星几人同样难掩失落的情绪,与无限宫几人同台竞技,实在是他们的悲哀。 温扶摇扭着翘臀,眼神妩媚,仿佛要将整场人的魂都勾走。 温扶摇取出的乃是一个羊脂玉净瓶,功效同样不得而知,有可能喊住别人的名字就能吸入进去一样。 通天衡倾斜的角度与观照几乎相同,只不过会稍微低一点。 “七百五十三武勋。” 温扶摇有些不甘心,跑到一真和尚那怒骂:“臭和尚,你不是说这个瓶子最好么?为什么比观照那小子的还少?” 一真和尚摸着大光头,下意识的向后躲了躲:“都是同样的距离,鬼知道哪个更值钱,我只是觉得这个瓶子比较配你的绝世容颜。” 温扶摇立即听出话外之意,说她是裴然身边的花瓶! 温扶摇立即将羊脂玉净瓶砸向一真和尚。 一真和尚大惊,这东西要是打碎了,可没地方赔哇。 “中看不中用的玩意!” 温扶摇骂了一句,又不甘心的瞥了一眼裴然,气鼓鼓的走了回去。 一真和尚小声说:“温师妹,我这玩意中用,要不?” “你再多说一句,我让你断子绝孙!” 一真和尚灌了口酒,缓解尴尬:“唉,给你机会也不中用呀,我这玩意谁用谁知道!” 温扶摇顿时从八尺镜中取出暴雨梨花枪,对着一真和尚杀去。 后者急忙撒腿就跑,还不忘记带上酒坛子。 裴然没有理会两人的胡闹,只身向前。 好像一个人参一般形状的物种,说不清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也不知道具体功效。 通天衡倾斜近乎二分之一,恢复速度更是缓慢。 “九百八十八武勋!” “轰!” 台下所有人,不论长老还是弟子,就连园桂也瞪大了眼睛。 竟然直接打破历史记录了。 那一块人参竟然有这么珍稀的价值? “恭喜冉嗣长老喽。” “这一次带队竟然创造了前所未有的记录,在无限宫也算拿的上台面的成绩了吧。” “不愧是第一宗门,我是服了!” 西门剑疾等人说不震惊是假的,知道差距,可远远没想到会被再度拉大,竟然到了打破纪录的程度。 施游叹息道:“也不知道跟无限宫这几个怪物生在一个时代,是该庆贺还是该认命。” 寒星也是摇了摇头:“这辈子怕只能给这几个人当垫脚石了。” 西门剑疾冷笑:“无限宫自然是强悍,那不是还有沈朝歌没上呢么?” 西门庆原本的喜形于色早已消失不见,本来西门剑疾说的前三还深信不疑,可这分明是倒数前三。 不怪西门剑疾不行,只能怪这几个小崽子太强了。 一真和尚脱离温扶摇的“追杀”。 急忙丢给观照一个葫芦,说完一句“帮我验证一下!”继续逃命。 比观照拿出来的那个要小很多,精致很多,通体紫金。 紫金红葫芦,想必同羊脂玉净瓶一样的功效。 也难为一真和尚专门找了一对相同功效的物品,分明是在对温扶摇示意,二人可以深入交流一下嘛。 “七百五十三武勋。” 果然,同温扶摇的羊脂玉净瓶一模一样的数值。 观照直摇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让一真和尚遇到一个可以认真起来的对手。 众人也看得出来,一真和尚根本就是一个玩的态度,但是他有着这样的实力和资本。 虽然没有超越裴然的记录,但都是无限宫的弟子,意义也不是很大,而且对于参赛的弟子来说,已经足够。 寒星对着曲昌吹起了口哨:“曲师兄,害怕丢人,还不敢上前验证?躲是躲不过去的,我不会笑得太大声音,放心好了。” 曲昌冷笑一声,缓缓向前而行。 第六十五章 四连破 纪天译却是拦住曲昌,示意他们无上教先来。 曲昌自然也无所谓。 纪天译淡然一笑,儒雅的四方步走向通天衡。 将双龙铠轻轻放置于通天衡之上。 通天衡瞬间倾斜一半,而且仿佛承受不住重量的样子,继续向下倾斜,最终达到四分之三角度停下,几个呼吸之后才开始缓缓恢复平衡。 “一千三百八十二武勋!” “啥玩意?” “真的假的?” 竟然直接突破了一千大关,而且还富余三百多。 西门剑疾等人张大嘴巴,这四个人是不是出门踩到屎了,大幅度提高记录,真当历史记录是随便用笔一划的么? 无限宫长老冉嗣也是皱眉,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竟然还有弟子能够超越无限宫,而且不是微微的领先,领先的幅度竟然高达三百之多。 无上教本次没有委派长老前来,对二人有着足够的信任。 要不然现在恐怕要被一众人嫉妒的眼光闪瞎眼了。 当然,兴奋的还有悬灯宗长老玄傲、棋剑府长老格董。 因为四个人是一组的,肯定不会相差太远。 这次是赚到啦。 二人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欣喜。 旦夜凝莲步轻移,将手中翠绿玉佩放置于通天衡之上。 通天衡直接来到五分之四的角度,缓了好一会才慢慢恢复平衡。 “一千六百七十而武勋。” “这尼玛!” “越来越离谱了。” 沈朝歌几人相视一笑。 而寒星那一组人则是灰心的无以复加。 “妈的,长得好看就算了,还有再度打破记录的能耐,让我这大老爷们儿还怎么活。” “就是,我也服了。” 西门剑疾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无上教这两个人都已经这个数值,沈朝歌再差也不会比自己少吧? 莫非他们真的是气运好到老天喂饭吃的程度? 同样对后续两人表现的不只是西门几个弟子,还有两位长老,更有园桂。 棋剑府长老格董对着曲昌握拳打气:“去让他们看看我们棋剑府的实力!” 曲昌取出太合青钢剑,缓缓移步台前,放置在通天衡之上。 通天衡直接达到近乎九十度倾斜程度,太合青钢剑已经马上就要掉下来。 园桂伸出手指,微微扶住了太合青钢剑的下坠趋势。 同样对通天衡这等现象有着极大的好奇心,到底能达到多少武勋。 “三千三百六十八武勋!” “曹!” “不看了,你们自己玩吧。” 园桂同样被震惊的无以复加,三千多的武勋,他活这么大还第一次见。 这也是第三次打破纪录了。 更是将原有的记录拔高了一倍之多。 转身步入建章宫,将情况一五一十汇报给雍牙。 雍牙似乎心情大好,抖了抖衣衫,笑意盈盈:“看来曲昌遇到了奇遇啊。” 曲昌恭敬抱拳:“皆是团队协作,曲昌并未出力太多,纯粹是跟着划水而已。” 雍牙笑了笑:“懂规矩,明是非,辨人心,实属难得。” 雍牙对格董笑道:“看来你们棋剑府出了一个了不起的弟子哦。” 格董嘴角勾起,抱拳道:“常奉谬赞了,曲昌仍然还需努力,进步空间很大!” 雍牙对身后的园桂抬了抬下巴。 园桂向前一步,沉声道:“常奉有意,因为本次关卡诞生了诸多历史记录,于是决定最后武勋最高者,可以额外再带走一样宝物,既在天通之选中可以携带两件异宝返回宗门。” “啥?” “马后炮有意思么?” 纪天译和旦夜凝有些鄙夷,这几个门派的弟子怎么都这般不堪,提前告知你就会影响结果?你们就会更加努力? 而后,全场所有的目光全部聚集在沈朝歌身上。 只有沈朝歌没有验证了。 西门剑疾眯起眼睛,心中阴暗不定。 龙霜更是恨意布满眼眶。 纪天译等人则是相互一笑,信心满满。 无限宫长老冉嗣脸色阴沉,这可同他一贯的古井不波有着强烈反差。 悬灯宗二长老玄傲握紧双手,好像比他自己上场都紧张。 裴然面带微笑,静静的看着沈朝歌。 雍牙和园桂也难掩好奇,这最后一个到底会不会第四次打破纪录。 而当事者沈朝歌同样有些没底,若是蛋蛋姑娘猜得不错,应该会比曲昌的高一点,就算走眼了,也是十二道清风的距离,应该也不会太差。 沈朝歌缓缓向前,每一步好像都踩在了在场人的心上。 沈朝歌取出封脉魔芝。 通体黝黑,灵芝模样的草药,看着没有任何吸睛之处。 玄傲心中有些打鼓,这玩意确定是跟前三个人一起取得的?感觉很不靠谱的样子。 西门剑疾则是心中大石缓缓放下,这东西要是珍贵,他恨不得去吃屎了。 一真和尚等人也有些看不懂,这不就是黑灵芝么,莫说深山老林,是个山头就随处可见。 一真和尚摸着光头,可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裴然面色依旧保持淡淡微笑,好似她的眼中就没有那宝物,只是有着一个布衣男子,一个不肯对天道屈膝的阳光少年。 沈朝歌将封脉魔芝放置在通天衡之上。 “嘭。” 通天衡竟然发出声音,这是何等离奇的事情,自从通天衡使用以来,从未发生过。 而通天衡也彻底失去平衡,好像要在空中画一个圈,九十度根本无法满足其价值。 雍牙伸出手,保持通天衡能够正常运作。 而通天衡好像是失去支撑,无法恢复平衡。 “坏了?” 竟然把通天衡压坏了? 雍牙真气加注,堪堪维持住通天衡的测量功能。 背后数字缓缓出现。 “九千九百九十九武勋。” “我曹!” “这尼玛是真的?” “不会是那玩意坏了,数值错误了吧?” 悬灯宗二长老玄傲像个孩子一样,竟然原地蹦起来了。 “这小子可实在是个天才、妖孽、怪胎。好像什么词汇用在他身上都不为过!实在庆幸,沈朝歌当初来了悬灯宗,若是去了其他宗门,他得馋死!” 西门剑疾等人包括一真和尚在内,都是满脸不敢置信,这是真的? 一个破黑灵芝能有这等效果? 观照向沈朝歌问道:“沈师弟,你们达到第几道清风?” 沈朝歌伸出两只手,一只手竖起一根手指,另一只手竖起两根手指。 “第十二道?” 沈朝歌没有反驳,顶了顶鼻子:“运气好罢了。” 一众长老坐不住了,十二道?比无限宫的还要远。 就凭他们这几个最高只有三阳云灯境的弟子? 即便是无上教和悬灯宗也不可能领先无限宫啊,而且还多了两道的距离。 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温扶摇眯起勾人的眸子,冰冷的对不远处的裴然问道:“你早知道了?” 裴然微微摇头,但是嘴角的弧度分明有些不对劲。 一真和尚难得正经起来:“这小子可不简单啊。” 西门庆率先质疑:“常奉,这数值恐怕有些过于离谱,想必是通天衡计量失准,算不得真吧?” 雍牙点了点头:“确实是通天衡计量失准。” “吓死我了,一个破黑灵芝怎么可能这么高。” “就是,棋剑府和悬灯宗这两个拖油瓶,恐怕把无上教二人腿都抱断了!” 西门剑疾等人长出一口气,原来真是虚惊一场。 第六十六章 昆仑镜 “重新验证!” “对,等通天衡修复完毕重新验证!” 玄傲一颗心提到嗓子眼了,这个时候别开玩笑啊。 沈朝歌也有些讶异,难不成是真出问题了,要不然九千九百九十九这个数值也确实太离谱了。 旦夜凝哑然失笑:“确实是坏了。” 雍牙有些不情愿的摇了摇头:“这个武勋确实有问题,但是问题不是在数值本身。” 众人不明所以。 雍牙继续说道:“通天衡还不足以丈量出这株封脉魔芝的完全价值,九千九百九十九这个数值应该是比真实的数值要低了。” “我尼玛!” “意思是这个破黑灵芝真实武勋很可能已经超过一万武勋?” “这是什么狗屎运,这都行?” 泗水堂长老施秋小心翼翼的向前一步:“常奉大人,鄙人泗水堂大长老施秋,不敢质疑常奉的公允,只不过凭借这个损坏的通天衡确实有些难以服众啊。” 雍牙冷笑一声:“你们可知这黑灵芝是什么宝贝?” 众人皆是摇头,根本没见过。 “这黑灵芝有一个别名,封脉魔芝!” “哗” “传说中对魔族有奇效的封脉魔芝?” “据说最早的远古大战,神族就是依靠这封脉魔芝才能够后来居上,战胜了魔族,若不然,恐怕现在都是魔族的天下了。” “那岂不是说,这是远古之物?” 小辈们一样面面相觑,远古之物? 本以为是园桂的一句戏言,没想到还真有,而且还真有人得到了。 沈朝歌也有些难以置信,这么强的么? 歪过头看向旦夜凝,后者淡淡一笑。 沈朝歌不由得对这个琼脂榜上美人竖起大拇指,还得是蛋蛋姑娘! 选人的眼光独到,看上了蓝颜榜第一的大天尊。 鉴宝的本领更是独领风骚,一下就挑中了最好的东西。 玄傲用力的拍了拍左胸脯,努力的平复心脏,都快要这小子被吓死了。 无限宫长老冉嗣脸色已经阴沉的可以滴出水来,无限宫这次可以算输的一败涂地,从来没有这么丢过脸。 而且还是在他冉嗣带队的这次比拼中,如何能够保持平静! 寒星几人对雍牙的这番言语,震惊居多,但也有质疑,只是也不敢说出口。 西门剑疾冒失的开口:“沈朝歌这等数据,远远超越寻常,将历史记录几何倍的提高,太过于离奇。” “小的斗胆猜测,肯定是作弊了,此一节还望常奉明察。” 西门庆有些后怕,这么多长老在场,哪里轮得到你一个小辈开口。 但西门剑疾说的话也正是他想要说的,也就没有阻拦。 园桂却是斥责道:“你是在怀疑常奉的作风,还是试探皇室的权威?” 西门剑疾顿时汗如雨下,声音顿时弱了下来:“小人...小人不敢!” 西门庆大失所望,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突然弱下去,那不是本来目的没达到,还惹得一身骚,太没出息了。 西门庆瞪了西门剑疾一眼,躬身一拜:“西门庆管教不严,还请常奉大人海涵,不过剑疾所言也不无道理,我想恐怕场内大部分人都有这种心态,为维护皇室权威,斗胆请常奉大人主持公允。” 西门庆不愧是江湖老手,句句话都能说到点子上。 众怒难犯,众意难违。 园桂刚要斥责。 雍牙摆了摆手。 “虽然我对这小子僭越祭祀礼仪颇有微词,但事实胜于雄辩。不想承认并不代表那就是假的!” 雍牙大袖一挥,一个小镜子模样的东西从八尺镜中游离出来。 “圣器昆仑镜!” 昆仑镜有逆转时光的神奇功效,将刚刚沈朝歌等人的闯关画面回放更是轻而易举之事。 沈朝歌四人通过真气圆弧抵挡住清风吹拂的画面缓缓呈现。 观照叹服:“原来还可以动脑子获得胜利,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一真和尚丢下酒坛子:“看来武力也不能代表全部实力,这一阵输得不冤。” 裴然伸出双手,轻轻拍了三下,对沈朝歌表示祝贺和佩服。 沈朝歌报以微笑。 这琼脂榜榜首的女子,似乎在那次两人都不跪之后,就对自己多了一些关注。 西门剑疾、西门庆等质疑之人,缓缓向后退去,死死的闭上了嘴。 曲昌跨着大步,异常嘚瑟走到寒星西门剑疾等人身前,自傅阳阳走后,自己再也没有这么出过风头,虽然他承认,自己实力垫底出力不多。 但是跟对人也是一种能耐呀。 而且将这群平日里趾高气昂习惯的狗屁天骄,碾压的不留一点余地。 实在是太爽了,神清气爽。 “不再质疑我们作弊了?不说我们沈师弟抱大腿了?” “说啊,刚才吵的不是挺欢快的嘛?” “怎么都没动静了,哑巴了?” “刚才谁要吃屎来着?” …… 玄傲拍了拍沈朝歌的肩膀:“你小子,真行!阻挡清风的办法都想得出来!” “二长老向来眼高于顶,可不经常夸人。” 玄傲不停点头:“不愧是沈家的人,强的理所当然。” 龙霜看着画面中一马当先的布衣少年,恨意更多,杀意更足,牙齿咬的吱吱作响。 西门剑疾握紧只剩下一只手的拳头,手指已经隐隐刺入血肉之中:“此人,必杀!” 西门庆同样阴沉着脸:“这小子要是顺利成长下去,我问世山庄恐怕没有一天安生日子了!” 雍牙收起昆仑镜,轻声道:“还有人有质疑?” 场面鸦雀无声。 “此次南疆古墓,悬灯宗沈朝歌连续打破记录,可以额外获得一项宝物。” “另外,这个记录暂时按照九千九百九十九来算,待日后修复通天衡,进行二次验证,后续数值届时会同步分发到各个宗门!” 沈朝歌凑近旦夜凝,拍了拍后者肩膀:“蛋蛋姑娘不愧是商都帝国活地图,这次能够全面碾压其他人,全仰仗你的未卜先知了!” 旦夜凝摇头笑道:“若非是你突发奇想,恐怕我们连第四道清风都过不去,这份殊荣你受之无愧,理所应当!” 纪天译点头,深表同意。 曲昌同样竖起大拇指,对沈朝歌的机智和勇气表示叹服。 曲昌有些后怕:“那个什么通天衡坏了,不会让咱们赔吧?” “赔个屁!皇室自己的东西水平不够,怪得了别人?” “就是,拉不出屎,怪地心没引力,赔个屁!” 旦夜凝捂住嘴,其余三人捧腹大笑。 雍牙伸了伸手,示意台下安静。 “不知道这第二项南疆古墓,诸位弟子可有中意的宝贝想要直接带走?” 第六十七章 错失 寒星欲言又止,想问些东西,但是又怕丢人。 无限宫四人没有反应。 西门剑疾等人也没有回答。 谁都知道越到最后,肯定有更稀有的宝贝。 沈朝歌有些为难。 他有必选的黑龙材料残阳秘草,但由于第二项打破纪录,可以多领取一样宝物。 几个人找到的东西都是无价之宝,而且稀有程度更是高得离谱。 后续不见得会有比这更好的。 沈朝歌看向曲昌和纪天译,二者心领神会,洒脱一笑。 旦夜凝没有犹豫,准备上前。 沈朝歌却是抢先一步。 “常奉大人,我准备在第二项选择宝物。” “哦?” “也难怪,作为沈家后人,那封脉魔芝恐怕对大天尊有些威胁,如此选择倒也合理。” 寒星冷哼一声:“妈的,真是狗运好。” 二长老玄傲拉住沈朝歌,规劝道:“那封脉魔芝固然稀少,也确实是远古之物,但实在没必要浪费这次机会。” “况且大天尊乃仙下七绝顶,普天之下能够伤到他的不超过三人,能够取其性命的更是没有,不如等到后续更好的?” 沈朝歌摇头,在他看来,宝贝之所以称为宝贝,是因为稀少,而且冠以宝贝名字的乃是大多数人的共识。 世人恰恰没有想到,最适合自己的才是真好。 雍牙开口:“你选择封脉魔芝?” 沈朝歌向前一步,摇头沉声道:“我选择翠绿玉佩。” “啊?” “这小子失心疯了?” 玄傲大急,紧忙拦在沈朝歌身前。 “常奉大人,不好意思,这小子嘴快说错了。” 玄傲转过身对沈朝歌咬牙切齿:“那玩意肯定不是俗物,但具体功效都不知道干嘛的,而且还有更好的,选一个中看不中用的玉佩,你喝酒了?” 沈朝歌嫌弃的推开玄傲:“我没说错,我选的正是旦夜凝师妹的翠绿玉佩。” 一真和尚也搞不懂沈朝歌到底在想什么。 观照揣测道:“裴然师妹,当时祭拜皇天之时,只有你俩站着,我看沈朝歌貌似对你...” “莫非是想要赠送于你?” 裴然嘴角翘起:“我同沈公子一句话都没讲过,何来的男女之情,更谈不上赠礼之说。” 温扶摇却是眼神放光:“若是他选择那封脉魔芝送与我,我不介意给她暖床。” 一真和尚头大,沈朝歌这个小子,竟然把手伸到自己碗里来了,欠揍! 旦夜凝却是脸色泛红,搓着手不知所措。 玄傲吹胡子瞪眼,这小子实在是太出格了,长老的话居然也不听,回去定要禀告宗主,好好杀一杀嚣张气焰。 棋剑府长老格董凑近玄傲,略带讥讽:“我说,咋回事,嫌弃了?不行跟我棋剑府的弟子换?我不介意将曲昌送入悬灯宗。” “你滚蛋。” 静茹菩萨也是打趣道:“且不说沈朝歌外貌荣登蓝颜榜,就这个桃花运我也是佩服至极。” 格董点头:“整个琼脂榜上的美女,这小子好像都接触过了,貌似相处的都很不错。” 玄傲讶异道:“魔教的姜红妆也勾搭上了?” 静茹菩萨没好气的笑道:“你整天就知道闭关,琼脂榜以外,我们商都帝国最美的六公主,据说也同沈朝歌交情不菲。” 寒星听闻几位长老的言语,大骂:“曹,长得好,玩的也花,真他奶奶的让人生气。” 墨影讥讽道:“恐怕是嫉妒更多吧。” “你说什么?” 西门剑疾拦住二人:“都是一个组并肩作战的,没必要为了一点小事而耿耿于怀。” 西门剑疾眼角瞥向墨影,嘴角勾起一个弧度。 雍牙将翠绿玉佩放置于手掌之中,真气蓦然绽放。 一炷香的时间,玉佩自身周围的禁制便被彻底破除。 雍牙递给沈朝歌,笑意牵强。 沈朝歌拿着玉佩,看都没看,转身便走向旦夜凝。 “给你的。” 旦夜凝早就猜到沈朝歌的意思,但是当翠绿玉佩真递给自己的时候,还是欣喜交加,犹如小鹿乱撞。 “你的那次机会就留着吧,我有两次,而且我们四人能够取得如此成绩,连续打破纪录,最大的仰仗还是你。” 旦夜凝收起玉佩,在手中把玩,越瞅越好看。 “如此,多谢沈公子啦。” 纪天译同样欣慰一笑,师妹的笑容,好看过天下所有的风景,对沈朝歌抱拳致谢。 观照撇了撇嘴,这小子总是出人意料。 温扶摇顿时来了兴致:“呦,看来琼脂榜第一也不算什么,人家看都没看你。” 裴然却是没有计较温扶摇的针对,看过昆仑镜的回放,知道布衣少年的意思,反而对沈朝歌更加看好。 而西门剑疾等人则是嫌弃:“沈朝歌这小子太侮辱人了,放着最好的东西不要,选个破玉佩泡妞用,把我们都当作空气了!” “就是,这要换做我,肯定选封脉魔芝,即便日后不对付魔教,那也能置换更好的宝物。” 墨影冷哼一声:“有本事你们也去打破纪录,把通天衡震坏,就知道在这大放厥词,真是丢人!” 西门剑疾心里都笑开了花,就等着墨影开口呢。 西门剑疾正色道:“墨影师妹,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们几人只是针对沈朝歌,你看不上我们就直说,不用阴阳怪气的。” “而且方才你同寒星师弟发生口角,我还是很努力的在平衡各位,你这么说,让我这个临时的带头人也很难做啊。” 墨影扭过身子,不理会几人。 她不是不想离开,但是无限宫稳定四人组,而沈朝歌那里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正好。 墨影好歹也算是观音斋首屈一指的弟子,也是有着骄傲和骨气,拾人牙慧的行径她做不出来,实在不行就自己单独闯荡。 龙霜看向寒星,他们俩其实最开始就想到一起去了。 龙霜向前一步:“小子斗胆请问园桂大人,若是我选择其他人的战利品是不是也是可行的?” 园桂有些难为情,这种情况自然是不允许,一般只能选择自己获取的宝贝。 但是沈朝歌这个瘪犊子玩意给开了一个坏头。 这让他怎么回复。 园桂看向身后的雍牙。 雍牙恢复笑意:“本来规则是不可以,但是这次悬灯宗荣获最高记录,也就打破既有框架,可以选取任意宝物。” 沈朝歌切了一声,这个死老头,针对的意图太明显了,位列三公九卿之首,如此小的气度,实在难登大雅之堂。 日后找到机会,定当把他胡子拔光。 寒星也有些蠢蠢欲动,毕竟沈朝歌那一组的东西可都是宝贝。 西门剑疾拦住寒星:“别冲动,依照惯例,后续宝贝肯定要比之前的强上很多。” 寒星点点头,龙霜的目的肯定是封脉魔芝,用来对付大天尊的魔族。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寒星实力的提高,对付沈朝歌和曲昌把握就更大了。 龙霜看向沈朝歌,眼神玩味:“启禀常奉大人,我想要的正是悬灯宗沈朝歌的封脉魔芝。” 雍牙不置可否缓缓点头。 “还有其他弟子想要选择么?” 众弟子皆是没有回应。 玄傲却是不干了:“常奉,这恐怕不太合规矩吧,分明是我悬灯宗弟子...” 雍牙“嗯”了一声,这个嗯明显的声调。 “你在质疑?” 玄傲立刻闭嘴。 沈朝歌少见的面露阴沉,眯眼盯着雍牙。 旦夜凝打趣道:“若是你肯叫一声爹,十个常奉也是一只手的事情。” “我自己会处理!” 西门剑疾几人面露讥讽,大感舒心。 同沈朝歌的几次交锋,都是以失败告终,第一次看到这小子吃瘪,久违的畅快。 雍牙沉声道:“诸位,既然第二项已经结束,下面继续天通之选第三项,南疆祭坛。” 雍牙依旧是从园桂那取出三只檀香,继续行祭拜之礼。 而同第二项一样,在场所有人均是诚心下跪,只有沈朝歌和裴然傲然站立。 沈朝歌看向这个琼脂榜第一的美人,确实是美的不可方物,犹如那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不敢有半分想要亵渎的想法,就远远的,静静的看着她就已经是人间极美之事。 裴然侧过脸看向沈朝歌,轻轻歪头,嘴角微微上扬。 沉鱼落雁,静水流深。 第六十八章 南疆祭坛 而后,沈朝歌第一次主动的看向龙霜,后者针锋相对。 沈朝歌不是容不得别人比自己强,别人拿得到最好的东西,而是本来是自己辛苦找到的,却让别人钻了漏子,用来对付自己家人,这可就别怪他不仗义了。 既然你想搞事情,那也就别拘泥于小打小闹,不妨就玩大点。 园桂轻声道:“第三项,南疆祭坛。” “规则同样,在祭坛中找寻香火,依次分为黄香、沉香、檀香、龙涎香。” “黄香为最低层级,但此次同第一项不同,一根沉香为十只黄香,一只檀香为千只黄香,一只龙涎香为十万只黄香。” “香长半寸以上为有效,端部根底则无效。” 众人哗然,这规则分明是对最顶尖选手量身定制。 “这一下从原来的十倍跳跃至百倍,看来无限宫对第二项落败耿耿于怀,暗中使了手段。” 西门剑疾点头:“应该如此,不过我们的目标是沈朝歌,无限宫的人暂时不要动。” 墨影摇头:你们动得了,惹得起? 雍牙大袖一挥,黑洞再度出现于侧方。 西门剑疾等人却是抢在无限宫前方,率先步入。 温扶摇有些讶异,扯了扯开叉到屁股下方一寸的裙摆,玩味道:“这群人要拼命了?” 一真和尚冷哼一声:“总归是跳梁小丑,连沈朝歌都干不赢,无吊所谓。” 裴然没好气的回怼:“你能稳吃沈朝歌?我看未必。” 一真和尚顿时不乐意,琼脂榜第一的美人怎么胳膊肘总往外拐。 “喂,裴师妹,你看不上我也就算了,该不会真看上那小子了吧?” 观照对一真和尚这性子也是太熟悉,神经大条,推着和尚后背就往黑洞中走。 沈朝歌侧开身子,给曲昌留出位置,示意队长先行。 曲昌却是摇头:“你小子才是带头的,我是打酱油的,后续都听你的。” “呦,不是啥也不要,啥也不争的曲昌师兄了?” 曲昌一脚踢出去,沈朝歌咧着嘴一个闪身走进黑洞。 纪天译几人笑着跟上。 穿越过黑洞时空,这第三项经历的时间,要比之前两项长一些。 待众人落地,有些被眼前古朴盎然的场景震慑,纷纷停下脚步。 周围宽广而又平坦,时暗时明,好似有一只飞鸟在太阳周围盘旋,间接性的遮蔽阳光。 而且空气中弥漫着燃香的味道,异常浓重。 眼前有一座巨大的祭坛,斑驳的青石台阶,显然是历久弥新,经历了不知道多少岁月的洗礼。 而正中央,有一根直插云霄的柱子,抬眼也看不到尽头,而且柱子周身弥漫着袅袅烟雾。 祭坛最外侧,以圆形为形状,排列了无数个小小的墓碑,墓碑之上皆是空白,并无名字。 前端也无祭品,只有三只黄香。 西门剑疾急不可耐,一个箭步冲向前去:“先下手为强!” 寒星等人也纷纷上前,准备拔出黄香。 可西门剑疾以为轻而易举就能够拔出的香身,仿佛扎根于大地,怎么也拔不出来。 一真和尚走到另一端,同样的情况,以他四唯海灯境的修为竟然也只能拔出一丁点。 这可让众人犯难了,这黄香就这么离谱,后续的檀香、沉香那岂不是没指望了。 旦夜凝宛然一笑:“这些墓碑都是无名无姓之人,皆是因意外而致死,上不得入仙界,下不得入归墟,心存怨念。” “而且这么多年来,怨念积压,只凭借蛮横修为断然行不通。” 沈朝歌没好气的捂住少女的嘴,向后拉拽旦夜凝。 “你到底是哪伙的?掖着藏着能憋死你啊?刚开始也没见你这么有公德心啊?” 旦夜凝甩开沈朝歌的手,后者还是瞪眼。 “刚刚曲师兄举贤让首,我现在是临时的头,都听我的!” 纪天译上前一步,问向曲昌:“有这回事?” 曲昌一拍胸脯:“我是傅阳阳师兄,岁数最大,自然我是头。” 沈朝歌怒骂一群狼心狗肺的家伙,专门在众人面前看他吃瘪。 观照没那么多心思,问向旦夜凝:“无上教师妹学富五车,又是琼脂榜美人,不知可否告知,当下该如何拔香呢?” 旦夜凝看向沈朝歌,后者将手附在嘴边:“小点声,小点声。” 寒星使出吃奶劲也没拔出一根黄香,听完这话不乐意了。 “凭什么不能跟大家分享?” 沈朝歌冷哼:“哦?就凭我们长的俊,你们长得丑!” “你说什么!” 沈朝歌对旦夜凝轻声说道,可以小声告诉墨影师姐,毕竟是嫂子的宗门,算是自家人。 旦夜凝将方法小声告知墨影,后者抱拳离去。 无限宫几人有些无奈,堂堂第一宗门,难不成真要低头去求沈朝歌? 裴然看沈朝歌在那左右摇摆,来回串掇,哑然失笑。 对一真和尚轻声道:“这祭坛大抵为怨灵所簇,集香火为心,为仙人提供垂钓娱乐。” “正如无上教那位姑娘所言,上下不得,被困于此处。” 沈朝歌听后看向旦夜凝,后者轻轻点头。 沈朝歌眼神迷离,这就是所谓的仙人?这就是所谓的人人叩拜的皇天?以人间苦难为欢愉,以他人痛苦为乐趣。 狗屁的仙人! 众人听后皆是有些犯难,这种仙人真的叫仙人? 难怪裴然和沈朝歌不跪皇天。 裴然继续轻声道:“刚开始的本意是维持世间平衡,生而为人当以善为先,生而为魔当以恶为首,世间每个物种都有其存活的道理。” “但千万年演变,这等人不人鬼不鬼的存在就变成了鱼儿,供仙人垂钓娱乐。” “故而,若想拔出被仙人禁锢的香火,只能先释放怨灵的怨气,或超脱或入土。” 西门剑疾向前一步:“敢问裴然姑娘,如何超脱入土怨灵?” 裴然摇摇头:“唯诚心耳。” “这第三项本就不是比拼修为深浅,而是人心的净土。” 寒星等人不明所以,这娘们长得确实好的没话讲,可说话总是云山雾绕,就不能简单明了,直接说怎么拔就完了呗。 裴然微微闭眼,面色沉浸,若有所思,青葱玉手缓缓伸向祭坛前端。 而后,缓缓拔出一只黄香。 第六十九章 白袍拦沈 待黄香拔出,一道羸弱的老年人,以魂魄状态透出墓碑,对着裴然跪地叩拜,口中似有呢喃。 “我解脱了...” 裴然对着老者微微点头,微微抬手,任其消散。 寒星照葫芦画瓢,双手合十,对着眼前三根黄香默默磕头叩首。 默念许久,连祝福老人家八十大寿都念叨了,上前尝试,还是不能拔动黄香分毫。 西门剑疾微微闭眼,沉湎于西门老炮的交代,一步一步的流程浮现于脑海。 面露不喜,为难之色尽显。 他本就不是仁慈之人,这等考验对他来说实在是不愿意。 若非涉及到宗门气运,加之算计沈朝歌,他是绝对不会向这群人不人鬼不鬼的物种低头。 西门剑疾死死咬住嘴唇,眼睛不睁,只手向前,中间那颗黄香缓缓拔出。 随后,很自然一道怨灵浮现,对西门剑疾躬身作揖,而后慢慢散去。 寒星凑过来,询问技巧。 西门剑疾嗤笑道:“说白了,就是求爷爷告奶奶,在默念八辈祖宗,让这群鬼东西赶紧入土。” 墨影有些意外:“没想到你这种人,还存有怜悯之心。” 西门剑疾冷哼一声,没有理会墨影的调侃。 而后,所有人皆是开启悲悯之心,对着墓碑中无名之人默默祈福,希冀能够得到超脱。 至于是上天还是入土,则不是他们能够决定的。 沈朝歌则是面色平静,没有丝毫动作。 曲昌迟疑道:“咋滴,不想干这种脏活累活?” 沈朝歌无奈一笑:“这种脏活还真就是得我来干,你们跟在后面拔香就好。” 纪天译和曲昌都是不明所以,旦夜凝却是反应过来,轻声道:“点灯人的点灯之法?” 沈朝歌走近一块墓碑,单手握住黄香,微微闭眼,顿时了解了此人的生平,以及因何而死,为何而怨。 手指尖轻轻绷直,一道妖火浮现于指肚处,恐怖的高温,仿佛要将这里的香火弥漫全部吸收殆尽。 沈朝歌将炽火天蛟妖火移至三处黄香,顿时黄香就被点燃,随后,布衣少年口中轻声道:“登天!” 而后,一道婴儿一般的灵魂身影出现墓碑之上,对着沈朝歌笑嘻嘻的咧了咧嘴,随后身形消散,不知所踪。 沈朝歌对着婴儿身影微微一笑:“你也是个苦命娃,生下来便被父母遗弃,竟然成了狼狗的晚餐,下辈子记得投个好胎。” 话音未落,沈朝歌轻松将三根黄香一齐拔出。 曲昌在一旁虔诚做法还没结束,沈朝歌这面已经三根黄香出土。 “你小子有点太邪门了吧?” “怎么感觉没有事情能够难倒你,莫不成真的是传说中的气运之子?” 沈朝歌嬉笑道:“我是气人之子。” 将三根黄香扔给曲昌,沈朝歌继续前往下一处,依葫芦画瓢。 “登天!” 一道身影缓缓浮现,弯腰致敬。 “登天!” “登天!” 随着一句句登天,沈朝歌一组人以极快的速度,将外侧的黄香拔出来十之二三。 曲昌等人见状,也不在那双手合十潜心祈福了,跟在沈朝歌身后拔香就完了,实在是不要太简单。 苦力活就让这小子干吧,谁让他本事大,有当头儿的气质呢。 “入地!” 曲昌没明白,前面都是登天,这个咋入地了。 “这小子可不是好人呐,嫖娼连续七日,死在青楼,怨恨自己下半身能力不够强大,你说这等货色,干脆活活憋死在这算了。” 曲昌连连点头,这等货色就不应该让他活着,入土都是便宜了。 沈朝歌眼神瞥向西门剑疾,低声道:“西门小炮,我这个应该让你来救,你俩情况相同啊。” 西门剑疾满脸阴沉,眼光死死的盯着沈朝歌,仅用自己能够听到的声音,冷笑道:“走着瞧!” 有着沈朝歌点灯人的手段,四人以奇快的速度,向周围运动,极大的压缩了无限宫和西门剑疾等人的发育空间。 一真和尚灌了一口酒:“这小子还是个点灯人?” 温扶摇微微有些讶异:“难道他真是沈家人?” 裴然笑道:“沈家自古以来以点灯人代代相传,事实已经就在眼前,这还用得着质疑么?” 温扶摇本来就对琼脂榜将自己排于裴然身后而愤愤不平,后者这样讲话,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呦呦呦,就好像你是沈家媳妇一样,你跟着自豪什么?” “人家将东西送给旦夜凝,也没见给你送个什么宝贝,得意个什么劲儿!” 裴然扶了扶金雀钗,向来对温扶摇的冷嘲热讽不予理会。 温扶摇如果真是计较于琼脂排名,裴然不介意将第一名让出来,毕竟,对她说来,琼脂榜榜首毫无任何意义。 观照有些头疼,之前信誓旦旦要和沈朝歌打一场,但他越来越觉得,自己胜利的机会相当渺茫。 悬灯宗观剑之时,它有着九成信心。 可这天通之选一路走来,目前就连一成的信心都不足,甚至还要输。 观照无奈开口:“诸位,咱别内讧行不,如今外围都快被那小子搞光了,我们何去何从。” 一真和尚作为修为最高的领头人,一拍光头:“不是还有檀香、沉香么?” “咱们往内层去呀。” 裴然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径直向内层走去。 这一下点醒了西门剑疾,对啊,在哪磕头都是磕,何不去价值更高的内侧,外围的就留给那个兔崽子吧。 而且,反正最后,他也存不了一点货。 沈朝歌对西门剑疾的阴谋自然不知,但他同样知道内层的更好。 但是毕竟团队四人,而且自己如此点燃香火并不费力,先将外围的全部收了再说,时间很充裕。 沈朝歌说完登天之后,前往下一处。 顿时,布衣少年停住了,没有了之前的极快速度。 沈朝歌一反常态,以双手握香的姿势,双眼紧闭。 他有些不知所措,眼前这个无名墓碑埋葬之人,竟然是沈家之人。 由于沈家隶属于蓬莱仙岛,并非扶光洲之人,而蓬莱已经将沈家赶出蓬莱七族。 故而没有落叶归根之处,也无徘徊飞升之机。 沈朝歌怒骂一声,沈家人怎么了,就比那些狗屁族人低一等?就该遭受这等无妄之灾? 而后,沈朝歌怒喝一声:“登天!” 苍老的身影微微浮现,可直接被一把拂尘拦住妖火的点香。 一位白色道袍,头顶莲花冠的道士突兀的出现。 第七十章 白日道士 那人白衣白袍,白须白发,手持一把拂尘,就这么凭空的突兀出现,好似空间没有任何波动,而且显得异常自然,很合时宜。 沈朝歌有些怒气,不知道怎么进来的老头,实在碍眼。 可无论沈朝歌如何发力,那隔绝妖火的拂尘纹丝不动,就连细碎的白丝都不曾有半点漂浮。 “放开!” 道士体态瘦弱,可又跟道骨仙风有些不一样,面色中挂着能够微微察觉的色色之意。 “年轻人,不必过于执念,沈家当年之事放在光阴长河中,也不过是一抔水而已。” 沈朝歌怒目相向:“你到底是谁?” 道士收回拂尘,晃动手腕,伸出一根手指贴了贴鼻子下方的白胡。 轻声道:“若是十年之后,我这道拂尘可能真困不住你,可现在嘛,不用跟我吹胡子瞪眼,眼下就算你爹来了,也未必能够在十招之内...” 白袍道士似乎想了想,打肯定是打不过,但是十招之内好像有些跌份。 立马改口:“就算你爹来了,也未必能够在百招之内取我性命。” 沈朝歌停下手中动作,大概也猜出来这个不合时宜出现的老头是谁了。 “沈烬这么不堪?打你需要百招?” 道士开始正经思考起来:“若是不掺杂天时地利等外在因素,我应该能够扛过百招。若是...” “哎,你小子!” 沈朝歌试探性问道:“仙下七绝顶,一人观,白日道士?” 白日道士没有否认,对自己打不过大天尊沈烬也没什么忌讳,打不过沈烬的多了,也不差他这一个。 “你为何要拦我?” 白日道士甩了一把拂尘:“道法自然,万物皆有其理,万物皆有其根,万物皆有其归。” “啥意思?” “这么多年,沈烬和沈博无时无刻不想将你奶奶复活,想要将沈家图腾回归蓬莱。” “沈家双壁天赋傲人,不说扶光洲,整个蓬莱都鲜有敌手,这就是不合自然。” “世事如常,没有一味的索取和得到,依照寰宇真理,得到了东西,那就必然要失去另外的东西。” “而沈家之人遭受的灾难,也就是理所应当。” 沈朝歌一头雾水:“我说色老头,你在说啥呢?” “我奶奶又是怎么回事?沈家图腾又是什么?能不能说清楚。” 白日道士眼神瞥了一眼琼脂榜的三位女子,砸吧嘴:确实漂亮啊! 咳嗽一声:“这种事你现在无须知道,而且后续自然有人告知你,但肯定不是我。十年可见春去秋来,百年可证生老病死,千年可叹王朝更替,万年可见斗转星移。” “若是凡人以一天的视野,去窥探百万年的光阴,那可真是蚍蜉撼树,井底之蛙。” “王朝更迭,生老病死,因果循环,自有定数,故而当下这个沈家族人你不能放。” 沈朝歌嗤笑道:“照你这么说,沈家因为沈烬和二叔技压群雄,其他人就得受灾受难?这是什么狗屁道理?” 白日道士沉声道:“我称呼世间所有蕴含气力之物为量,而一切的量都有一个平衡点,我叫做能量守恒。” “而每个人、每个家族、每个王朝都是有着扰动平衡的权重,而你们沈家人的权重则远远超越常人,轻微的失衡就可能造成天翻地覆的灾难。” 沈朝歌不服气:“那仙下七绝顶的杨仙羡呢?还有商都帝国郁郁千年,他们为何能够安然无恙?” 白日道士笑道:“待你长大一些,就算你自己不想知道,这场动乱也由不得你,你是非常重要的搅局者。” 沈朝歌冷哼一声:“还不是打不过杨老头,自己给自己找理由。” 白日道士一点也不觉得丢脸:“命数使然,我打不过的人没几个,能打过我的同样没几个。他们自然是天资超凡,但同时也无法拒绝的舍弃了很多。” “我本就是追求自然,稳固平衡,打不过不丢人。” 沈朝歌瞥了一眼裴然那面:“那这么说,喜欢美女也是自然喽?” 白日道士一本正经的说道:“那是必须的,人生来便是向往美好,光阴如梭,如此盎然之美景岂能错过。” “再者,男人色乃本性,一味的掖着藏着不利于修为精进,你看那一真和尚,喝酒吃肉单凭喜好,何必拘泥于和尚身份呢?” 白日道士看着温扶摇和旦夜凝,满眼欣喜,手不自觉的在白色道袍一侧揉捏。 但只是瞥了一眼裴然,立马收回眼光,不敢直视。 沈朝歌没好气道:“你是故意过来给我讲大道理的?” 白日道士晃了一下拂尘:“只是暂时不让你走入泥泞,幽冥有异,因果变数,对于一个十六岁年纪的少年来说,卷入其中还是太早了。” “这么说,我还得谢谢你?” “不用客气,我跟你爹挺熟的。” 白日道士嘴巴不停,眼睛一直就没从温扶摇那挺翘的屁股上挪开过:啧啧啧,真是翘哇。 白日道士心中不停赞叹:呦呦呦,你看那开叉,都开到大腿根儿了,不行不行,太羞了。哎呀,温姑娘,别扭了,老道真顶不住了! 沈朝歌叹息一声,这死老头,打肯定是打不过,可这一番道理跟自己的想法大相径庭,今天看来这里的沈家族人放不出去了。 若是修为相当,坐而论道,沈朝歌觉得不见得会在口头上输给他。无非就是凭借修为高深,以大欺小么。 沈朝歌突然觉得,以大欺小,倚强凌弱? 这不也是少数人的本性? 这老头当真是道法自然,处处人性尽展。 沈朝歌微微侧过头,看向这个色痞老道士,微微有些莫名的情绪鼓荡。 其余众人也是发现了这个突兀出现的白袍道士。 施游讶异道:“这老道士怎么进来的,还是原本就在这里,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根本没有发现。” 龙霜也是面色微紧:“这难道不算是坏了皇族的规矩?” 一真和尚转头看到白日道士脸色大惊,跑过来毕恭毕敬的弯腰作揖:“一真见过白日道士!” “啥玩意?” “仙下七绝顶排名第五的白日道士?” “沃日!” “狗屁的皇室规矩,这老头不开心,能把商都帝国皇帝老儿一脚踹开。” 众人纷纷行礼:“见过白日道士!” 沈朝歌讶异的发现,只有裴然依旧平静,没有作揖。 沈朝歌没好气的侧脸:“享受他人恭敬叩拜,这也是自然喽?” 白日道士斩钉截铁道:“那是自然,道法自然!” 第七十一章 沈家旧事 沈朝歌翻了个白眼,不想理会这个无赖的色老头。 白日道士对一众小辈毫无架子,微微点头。 看着旦夜凝:“通晓古今,博学多识,如此年纪实属难得,更难得是还这么漂亮。” 旦夜凝微微脸红,施了个万福:“道长过誉。” 白日道士又走向温扶摇:“狐人女子,媚而不妖,身姿天造,容貌地赋,老道希冀你不要过多掺杂于蓬莱家族事宜,这辈子活自己便好。” 温扶摇第一次收起高傲神色,面色沉静,而后低声道:“小女子记下了。” 当走到裴然面前,白日道士正了正衣衫,神色恭敬,双手抱拳作揖:“见过裴姑娘。” 裴然没有看着眼前弯腰的白日道士,视线同沈朝歌对碰,轻声道:“十五年前的沈家变故,你可以透露一些给他。” 白日道士似乎有所犹豫,迟疑了一番,看了看沈朝歌,还是轻声道:“当年你们沈家的事情,远非一句两句就能说得清楚。” 沈朝歌面色如死水一般,手臂略微颤动,眼神死死盯着眼前通体泛白的老道士。 “扶光洲最早本为一块陆地,四周环海,但随着光阴流转,逐渐分割为四。” “其一,青龙星宿守护,最东方的蓬莱古族,是第一波在扶光洲衍生出来的人类,发展至今,有白、温、冥、沈、公孙、姜、青七大家族。” “现在,沈家已经淡出蓬莱,只剩下六族。” 沈朝歌下意识的瞥了一眼妖媚女子温扶摇。 “其二,蓬莱仙岛地域独立,并非以实体割裂土地,类似于单独开辟的空间洞府。而当初被蓬莱淘汰的人则进入中土,也就是如今横断南北的三大帝国,最早的帝王也是当时出走的三位领袖。” “三大帝国皆由白虎星宿守护,现在好像除了曼青帝国丢失了正统,大邑和商都依旧能够维系,供奉人间香火,汲取天地气运。” “其三,当年被人类猎杀追逐的妖兽,也从东方逃离,直至最西端,也就是现在妖族在当年的雏形。” “由朱雀星宿守护,故而朱雀也是整个妖族的至高之神,是除了白泽以外,最高的信仰。” 观照听得仔细,见白日道士没继续下去,这等秘密之事闻所未闻。 小声道:“道爷,您方才不是说一分为四么?这东南西北都有了,地四处在哪呢?” 白日道士扶了扶如柳条一般下垂的白眉,随后向下指了指。 曲昌讶异:“下方?” “这最下方乃是归墟之地,由玄武星宿守护,乃是超度死物,承接轮回的渡口。” 曲昌有些难以置信:“真有地狱?” 白日道士笑道:“三尺之上有神明,脚下百丈有冥王又有何稀奇。” “再说了,下面的事你问沈朝歌,他比我清楚。” 众人纷纷看向沈朝歌,后者同样一头雾水,完全不知道白日道士的话。 沈朝歌被众人盯得发麻,没好气的怼道:“让你说沈家的事,你扯这么多搞锤子。” 白日道士捋了捋拂尘,有意无意的挑了挑眉:“既然裴姑娘发话,老道自然不会掖着藏着,你们沈家...” “是整个扶光洲第一代点灯人,世间所有的点灯人几乎都是得到你们沈家的传承,故而所有点灯人见到你们沈家人皆要尊称一句沈灯大人,也就是后来谐音的神灯冕下。” “这个称谓只有沈家人可以坦然受之,也确实配得上。” “可以这么说,若是没有当年沈家的开枝散叶,可能生老病死乃是常态,可能现在还是妖兽食人的原始状态,更可能扶光洲也不会形成当下修真蒸蒸日上的局面。” 沈朝歌沉声道:“那为何...” 白日道士挥手打断,同温扶摇要了水囊,润了润嗓子,舌头还舔了舔嘴唇的水珠,一脸满足。 继续说道:“可是到了你奶奶那一代,阴盛阳衰,沈家由你奶奶掌权,野心滔天,试图要斩断天地连接,断绝天通。” “当年我还年幼,不明事理,只知道沈家老太太被人戏称为疯婆子,竟然想要统一整个扶光洲,以人力抗衡天道,将现有的全部打碎继而重铸,这是何等疯狂之事。” “而沈家双壁对亲娘向来敬重,不遗余力开始对蓬莱仙岛大肆攻伐。” “而后就是其余家族合力,将沈老太太重伤归天,随后便是天之骄子沈烬错点命灯,由人入魔的事情了。” “现在蓬莱士气萎靡一蹶不振,与当年沈家的疯狂扩张有着最直接的关系。而沈烬和沈博这么多年,没日没夜的奔波于沈老太太的复活之法,好似无头苍蝇一般整个扶光洲乱撞,现在想想也是可怜之人。” 白日道士抬了抬眼皮,看了一眼双拳紧握的沈朝歌。 “当然,传闻是你二叔给你爹点的灯,而温家人花费极大心血,在点灯材料中暗自掺杂穷奇凶手,才导致沈烬入魔。” 白日道士无奈的侧过脸看向温扶摇。 “当然,这个传言最广,至于真假,就得你自己去找了。” 沈朝歌神色平静,对着眼前的白日道士恭敬的作揖:“朝歌多谢道长告知。” 随后,沈朝歌走到裴然面前,再度作揖。 可还没弯下去腰,就被裴然扶起,贝齿轻启:“沈公子无须如此,裴然受之不起。” 沈朝歌也没有多想,抱拳致谢。 而后,走到温扶摇面前,面无表情。 温扶摇下意识后退一步。 一真和尚和观照走上前,护在温扶摇身前。 沈朝歌笑道:“温姑娘,我沈朝歌与沈烬不同,从不是滥杀无辜之人,但毕竟沈烬是我爹,是沈家之人,而我流着沈家血液,这等仇这般恨我定会跟你们温家讨要过来!” “当年的事情本就是长辈之间的恩怨,至于你,我不想波及,你我本无仇怨,但若是你想参和其中,那就别怪我心狠手毒,沈朝歌虽然不乱杀无辜,但我绝不是一个以德报怨生性懦弱之人。” “望慎重!” 温扶摇眼角微微发涩,手臂不自觉的抖起来。 第七十二章 冥王殿残卷 白日道士正色道:“这里面涉及当年旧事,老道我不想过多干预,至于你们小辈如何抉择,也是你们自己的事情,路在脚下,是靠人走出来的,更是你们主观决定的。” “但是,沈朝歌,老道还是想多嘴一句,你们沈家之人命数权柄过重,稍微的一点偏差,有可能就是山崩地裂惨绝人寰的场面,还望以天下苍生为重,顺其自然,慎行之,老道在此拜谢。” 白日道士对着沈朝歌恭敬的微微弯腰。 沈朝歌扶起白日道士:“道长的话,我记下了。” 白日道士却没有去安慰温扶摇,欣赏美是一方面,但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内在若是无法迈出自己认为的一步,同样空有其表。 白袍老头对沈朝歌打趣道:“此处祭坛,最里层依然有着沈家之人,可否答应老道,不予理会?” 沈朝歌点了点头。 白日道士欣然一笑:“既然如此,那我就再告诉一件事,你爹和你二叔这一辈子都在找你奶奶的复活之法,当然还有沈家逆天功法周天搬运。” 沈朝歌抬头。 白日道士甩了甩柳条垂落的白眉:“冥王殿中有一份残卷。” “冥王殿?据我所知,并不如何强大啊?” 白日道士微微摇头:“冥王殿远远不是表面看起来的那么弱不禁风,他的背后可是蓬莱仙岛的冥家!” 沈朝歌眯起眼,笑了起来。 白日道士不解:“听到冥家害怕了?” 沈朝歌学着白日道士的模样微微摇头,眼神炙热:“这样才有意思,不是么?” 白日道士深以为然,叹息一声,沈家人命数权柄最重并非没有道理,一个个都是这么个性格,沈家双壁碾压同辈所有,这最小的看当下情况,好似要青出于蓝的样子,而且他才只有十六岁啊。 单凭这份气度,就已经远超同辈了。 白日道士咳嗽一声:“有你沈朝歌的承诺,我就不用盯守此地了,至于皇室那面,若是问题起来,可直接告知白日道士违规插手,日后会同商都皇帝再进行一场手谈。” 沈朝歌不置可否。 白日道士对着温扶摇方向抬了抬下巴,故意挑事道:“最内层不光有沈家之人,还有温家的族人哦。” 温扶摇眼神凝重,沈朝歌笑意盎然。 白日道士身形凭空消散。 观照稍稍缓过神,小心翼翼的对裴然问道:“那白日道士为何对你如此恭敬?” 裴然玩笑道:“我是琼脂榜第一,这有什么奇怪的么?” 沈朝歌同样有些奇怪,裴然的身份绝对不一般,能够让仙下七绝顶的白日道士如此敬重,美人榜第一这个说法完全就是托辞而已。 纪天译看向旦夜凝,后者也是摇头,对裴然的身份看不透。 众人也没有过多纠结,裴然不想说,恐怕谁都问不出来。 被白日道士的出现打断的寻香很快继续。 沈朝歌舔了舔嘴唇,看来自己任重道远,黑龙还没收服,圣剑金晨曦更是远在大邑,这当下又得知了沈家旧事。 不过,布衣少年轻笑,人活着没有责任驱动与行尸走肉有何差别,而且他本就不是安分之人。 收拾好心情,沈朝歌开始急速搜集最外侧黄香。 两个时辰左右,沈朝歌四人已经将巨大祭坛的最外侧黄香打扫干净,一根不留。 而第二层的沉香,相比于第一层的黄香来说,不光是尺寸更大,数量同样急剧变少。 沉香背后的墓碑并无变大的趋势,而是给人一种比外侧的无名墓碑变小的感觉,而且上方开始出现字迹,只不过都是一个姓氏,最多的复姓也是只有两个字。 裴然好似与世无争一般,给无限宫几人示范了一遍,便蹲坐在一处墓碑旁,看着四周,犹如与怨灵交谈一般。 一真和尚和观照没有计较裴然的闲散偷懒,琼脂榜第一的还要干活?长得美便是优势。 温扶摇则心中不满,她本就是琼脂榜第二的绝美女子,凭什么她要跟着祈祷叩拜,而且身边一个木呆子,一个光头和尚,而那蓝颜榜沈朝歌似乎还因为旧事有所结怨,这么想来实在是晦气! 干脆,温扶摇也扶了扶裙摆,坐在祭坛台阶上,罢工。 观照一脸无奈,看向师兄。 一真和尚摸了摸光头,心中犯难,这可咋整,还是佛语说得好,不争得清净,不想得真我,不求得空灵。 西门剑疾一看无限宫内讧,心中大喜,没有无限宫的竞争,沈朝歌这一环节也肯定要白玩,如此这般,他们几个人的机会大大增加。 西门剑疾一头跪在一个“孙”姓氏的墓碑前,重重磕头,比祭拜他祖宗还认真,巴不得眼前墓碑都能飞升。 可无论西门剑疾如何念叨,就连八辈祖宗都给祝福了,墓碑依旧毫无动静。 不对啊,刚才那裴然如此轻易就拔出的沉香,怎么到他这就不一样了。 寒星和龙霜皆是如此,难道办法不对,难不成要去问裴然? 沈朝歌则是继续以炽火天蛟妖火点燃,只不过面前沉香尺寸变大,好似被雨水打湿,难以点燃。 沈朝歌手指微动,涌入一丝真气,妖火蓦然放大,在烈火的煎烤之下,沉香缓缓点燃。 沈朝歌沉声:“登天!” 而后,曲昌略微费力一些,便将一名“孔”姓氏墓碑的黄香拔出。 寒星心中这个气啊:曲昌这个狗屁棋剑府大师兄,真是狗命好,跟对了人,有一个点灯人在前方点火,他跟在后屁股拔香就行了。 龙霜同样心中愤懑:“沈朝歌这厮为何如此命好,生在了沈家,成为那万中无一的点灯人!” 西门剑疾更是恨的牙根痒痒:“倒灶的沈朝歌,胎投的是真好!” 而一直默默尝试的墨影,脸颊微微有汗珠滑下,却在几人之前,第一个拔出了沉香。 西门剑疾大喜,急忙开口询问:“墨影师妹,这是如何做到的?” 墨影鄙夷的看了一眼西门剑疾,不情愿的说道:“仍旧是心诚,只不过最外层乃是普通人,这第二层已经是修真之人,需要静心静气。” 西门剑疾满脸问号:“我心还不够诚,我都要把他八辈祖宗都求了。” 墨影看沈朝歌一组和无限宫皆是有沉香入账,心中不忍。 如是说道:“我多番尝试,注入真气,填补怨灵空虚的灵魂,方能召唤出怨灵本体。” 几人顿时开始照做。 果然,半刻钟的时间,施游第一个成功,拔出一根沉香。 而后,西门剑疾等人也是同样拔出沉香。 只不过每个人都是有些面红,这召唤怨灵需要的真气实在是太大了。 这么下去,几人的真气存量完全不够看,而且更里层的对真气的需求量会更高。 西门剑疾等人也是无奈,条件对每个人是相同的,无限宫内讧,沈朝歌注定白玩,自己这几个人就坚持下去,机会还是很大。 沈朝歌对着刻着“裴”姓氏的墓碑高声道:“登天!” 而后,没有等曲昌等人拔香,自己亲自动手。 将这一株沉香送给了蹲坐在台阶之上,手掌杵着下巴的裴然。 第七十三章 温氏 裴然缓缓起身,嘴角翘起一个弧度,对沈朝歌嫣然一笑:“多谢沈公子。” 沈朝歌没有太在意:“之前的白日道士的事,我得谢谢你。” 裴然淡然道:“举手之劳。” 沈朝歌正色道:“若是后续有朝歌效劳之处,请裴姑娘不要客气。” 裴然轻笑道:“沈家人的一诺,可不是那么容易得到的,那我可就当真了?” 沈朝歌点点头,回到纪天译等人处。 无限宫四人虽然两个琼脂榜女子坐着罢工,可一真和尚和观照,凭借修为高于场内众人,速度依旧不慢,已经拔出四根沉香。 而沈朝歌则是更快,心湖内真气存量如汪洋一般,浩瀚波澜。 “登天!” “入地!” “登天!” “登天!” 一声声轻喝,曲昌几人不禁哼起小调,有大哥就是好,速度奇快,远远领先于他人。 西门剑疾咬着牙,让你们先嘚瑟,还有一天的时间,有你们哭的时候。 大半天的时间,沈朝歌几乎将第二层的沉香搜刮了一半。 沈朝歌感觉是时候向前一步了,第二层几乎没有什么挑战,给其他人留点机会吧。 于是,沈朝歌四人更上一步,走到第三层,第三层的墓碑更少,几乎可以数得过来,大概只有一百个左右,墓碑更小,而且开始出现全部名字。 檀香也是尺寸更大,如手臂一般粗壮。 而一真和尚和观照也紧跟着走到第三层,只有他们两个人干活,肯定要拿价值更高的。 一真和尚首当其冲,真气外泄,对着镌刻“陈祈望”名字的墓碑汹涌而去。 而后盘膝而坐,单手立于胸前,另一只手捻动佛珠,超度怨灵。 一真和尚乃是四唯海灯境四盏,真气雄厚,大概一炷香的时间,一道年轻的身影漂浮出现,对着一真和尚躬身致意,身形缓缓消散。 而后,一真和尚双手握住眼前的檀香,心神默念,寄亲人之思念,遥友人之托想,忘恋人之婵娟,好生投胎,轮回转世! 一真和尚第一个拔出檀香。 沈朝歌学着一真和尚的模样,双手合十,对着后者恭声道:“和尚施主好手段。” 一真和尚心中怒骂:你特么一个挂逼,手上冒火在那点来点去的,大喊大叫就得手了,好意思说我好手段! 面子上还是报以微笑:“比不得神灯冕下!” 沈朝歌哈哈大笑,这和尚还挺有意思的嘛。 沈朝歌真气付诸指尖,炽火天蛟妖火熊熊燃烧,大概半炷香的光景,一个名为“陈长生”的墓碑,浮现一道年轻稚嫩的身影。 对沈朝歌微微叩首,伴随着一道“登天”向上而去。 沈朝歌心中默念:你这个名字可真不是很长生,希冀来生换个名字,陈三狗,陈老屁这种,赖名好养活。 沈朝歌示意曲昌可以拔香了。 曲昌足足用了半炷香的时间,累的满头大汗,才堪堪将檀香拔出。 曲昌擦了一把汗:“这是什么鬼玩意,长根儿了不成,这么难拔!” 沈朝歌没好气道:“喂,我说咱能不能认真点,我在前面冲锋,后续得跟上啊。” 曲昌有些汗颜,确实如沈朝歌所言,若没有他这个点灯人,肯定没有这么顺利,但也不完全是。 他真没有偷懒! 很认真的在拔香! 只不过是真的费劲,远比沈朝歌想的要辛苦! 而沈朝歌第二次做完前端事宜,纪天译上前拔香。 虽然没有曲昌那么狼狈,但也同样不轻松,用时大概也有一刻钟。 沈朝歌有些无奈,这么困难? 有了前车之鉴,这次沈朝歌点燃檀香之后,真气顿时外泄,双手死死握住檀香,深吸一口气,用力向上拔出。 没想到,沈朝歌竟然一个踉跄,差不点坐在地上。 而檀香,瞬间便被拔出来。 曲昌和纪天译像看外来物种一样,这小子为何这么轻松? 旦夜凝哑然失笑:“这些怨灵本就是修为不弱,是沈公子为其解脱,对他自然更为亲昵,故而才如此。” 纪天译恍然大悟。 曲昌坏笑道:“这么说,我们三个是不是也可以坐着赏景了?” 沈朝歌大怒:“赏你大爷,你俩真当我是免费的苦力了?我修为最低,还要干最多的活?” 纪天译讪讪一笑:“能者多劳嘛,谁让你是队长了。” 沈朝歌白了纪天译一眼:“这时候让我当队长了,不行!我拔三个,你俩跟着拔一个,蛋蛋帮我盯着,谁偷懒我扣谁的战利品!” 旦夜凝捂嘴而笑。 曲昌对着纪天译挤眉弄眼:“这小子见不得我俩闲着,如此苛刻的队长你见过么?” 沈朝歌怒目相向。 纪天译急忙点头:“拔拔拔!” 沈朝歌没好气的嘟囔:“这还差不多,蛋蛋,你盯紧点,尤其是你师兄,不是个好鸟,你可不能故意偏袒!” 旦夜凝如小鸡啄米点头。 眼看这面四人檀香拔的火热,观照有些着急,自己二人这速度远远落后于沈朝歌。 一真和尚也没辙,两个祖宗,惹不起。 干脆,直接走到第四层,去看看那龙涎香是个什么光景。 第四层仅仅只有四个墓碑。 没有想象中的更小,文字更多,反而同最外侧的一样,返璞归真。 大小适宜,碑文只有姓氏,但下方多了“之墓”两个字。 龙涎香如同黄香一般大小,只不过香气弥漫,竟然直接把怨气遮掩过去。 一真和尚看向一侧的墓碑,喊了一声温扶摇。 温扶摇拖着长腿走到最上层,看着墓碑之上镌刻着“温氏之墓”。 微微仰头,双目紧闭,似乎一道道回忆冲入脑海,有不甘有残忍有疼痛。 温扶摇推开一真和尚二人,鼓起全部真气,对着龙涎香用力向外拔。 可龙涎香纹丝不动。 温扶摇竟然踉跄摔倒,一真和尚紧忙扶住,而前者似乎疯魔一般,再度扑向龙涎香,继续鼓动真气用力拔,仍旧没有任何意外。 一真和尚这时候没有想要占便宜的想法,对自己这个师妹的执念有些同情。 低声道:“我来!” 温扶摇倔强的嘶吼:“我自己来!” 可周而复始的几番尝试,温扶摇似乎用尽了力气,瘫坐在地上,啜泣不止。 观照问道:“你认得此人?” 温扶摇没有答话。 一真和尚有些心疼,毕竟同门师妹,平日玩闹归玩闹,可眼前之人很可能与温扶摇有很大关系。 一真和尚让观照看好温扶摇,自己则是走到温氏之墓前方,双膝微屈,真气轰然外露,双手紧紧握住龙涎香。 心中默念:不管你是温师妹何人,也不管你生前做过何等伤天害理之事,也不论你到底蒙了多大的冤屈,此处都不应该是最后的归宿,我以佛家慈悲,渡你离散。 一真和尚大喝一声:“起!” 可让人吃惊的是,龙涎香岿然不动。 观照大惊,一真和尚的实力别人没有直观的体会,他最清楚实力如何。 竟然没有半点松动的迹象,这是何故? 一真和尚没有放弃,再次尝试,持续半炷香的时间,结果依然如此。 温扶摇有些认命,让他去求点灯人沈朝歌,哼,下辈子吧。 沈朝歌走到温扶摇身侧,面色平静。 微微拍了拍一真和尚肩膀。 观照和一真和尚满头雾水,白日道士所言不错,沈家和温家应该是苦大仇深,这沈朝歌吃错药了? 温扶摇更是满脸不可置信。 沈朝歌席地而坐,如汪洋一般的真气涌动,吹了吹食指,炽火天蛟妖火冲天而起,竟然将此处照亮,如同白昼一般。 心中没有祈福和希望,只是缓缓对着香头点去。 一刻钟的时间,龙涎香顶端冒起火星,沈朝歌继续保持火力输出。 在一刻钟,龙涎香被彻底点燃。 顿时,香气四溢,迅速蔓延至整个祭坛,而香气中竟然暗含一丝丝威压。 将西门剑疾等人的祈福瞬间打断,只能匍匐在地。 一真和尚全力抵御威压,仍然是步步后退。 温扶摇仍然能够保持身形,威压对她没有任何影响。 而裴然淡定的双腿交叉,对上方的动静和蔓延的威压不感兴趣,而那股香气威压似乎也自动避开了裴然。 沈朝歌挥了挥手,单手握住龙涎香。 淡淡说道:“让你入土不符合我性格,给我登天!” 沈朝歌在众目睽睽之下,瞬间拔出龙涎香。 而香气蔓延的威压也缓缓散去。 一道极度优美的女子身影缓缓出现,长相和温扶摇有几分相似,妖媚更甚,体态更丰盈。 一真和尚竟然看痴了,世间竟然真的有如此妖媚的女子,勾人心魄,摄人心魂。 温扶摇急忙跑过去,想要抓住那道虚无的身影,可终究是扑了个空。 女子微笑道:“扶摇,好生照顾自己,不用为娘特意做些什么,至于那温家,不回便不回吧,如此可能更好。” 温扶摇泣不成声。 女子看向沈朝歌:“没想到,送我脱离沉沦的竟然是你们沈家之人,真是造化弄人!” 沈朝歌没有说话,淡淡的看着那道绝美身影的消散。 温扶摇疯了一般,扑上去,想要握住那只手,但注定是没有结果。 温扶摇认命一般,双臂抱膝,拭去泪水,缓缓起身。 浑身气息顿时大变,好似整个人都变了一样。 对沈朝歌平静道:“别以为救了我娘,我就要对你感恩戴德,你我终究不是一个阵营!” 沈朝歌冷哼一声。 一真和尚摸着光头,满脸不解:“我说沈朝歌,这温家是你死敌,你救她是为何?博得温师妹欢心?我看你不是那种人啊?” 观照同样纳闷:“难不成沈公子以德报怨是白日道士授意?” 沈朝歌嗤笑一声,淡然道:“温氏之人,都要死在我手里,在这里苟延残喘太便宜了。” “我要让他们好好活着,让他们能够亲眼看到胸膛被我洞穿的光景!” 第七十四章 香毁 一真和尚和观照都被沈朝歌这霸气的话语震惊到。 纪天译也有些咋舌,问向曲昌:“这小子认真起来这么狠么?” 曲昌满脸自豪:“他有个兄长,也就是鄙人师弟,狠的无法无边。” 温扶摇舔了舔嘴唇,淡淡点头:“如此甚好,我可不背负人情债!” 裴然没有回头,淡淡冷哼一声,真是这样么? 墨影看着那道迎风而立的高大身影,眼神有些迷离。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寒星有些触动,沈朝歌这小子有点野,恐怕自己刚开始就站错队了。 龙霜、施游和西门剑疾没有理会台上之事,继续闷头拔香。 沈朝歌望向剩余的三个墓碑,竟然有两座是沈家之人,剩余的一座写着“姜氏之墓。” 沈朝歌没有做绝,给裴然留下足够的机会,取得龙涎香,缓缓走下台阶。 西门剑疾拔出一根沉香之后,同龙霜对视一眼,时机已到。 西门剑疾率先开口:“龙霜师弟,你这般不用心,真就情愿落于人后?” 龙霜故作怒意:“不用心的恐怕另有其人,西门师兄可不要故意偏袒。” 寒星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咋回事咋回事?” 施游确是瞬间明白,打圆场道:“二位师兄不必如此,都是为了各自宗门,不至于伤了和气。” 西门剑疾却是提高声音:“我偏袒谁了?今天你我把话说清楚,若是不能一起共事,或者不认可我这个队长,早点提出来,免得相互耽误。” 龙霜冷笑:“还用我说出来,我们组内只有一个女子,你爱慕墨影师妹,这不明摆着的事么?” 墨影顿时大怒:“龙霜,你把话说清楚,我何时需要西门剑疾袒护?哪次我没有出力,就连第二层的沉香还是我第一个发现的,你摸着自己良心,你说这话脸不红么?” 寒星明白过来,添油加醋道:“墨影师妹,今天既然话说到这个份上,我也是不吐不亏,西门剑疾将战利品多分于你,这是事实,当时说的是你一介女流,我等应当多关照,但现在我们已经是吊车尾,距离无限宫四人和沈朝歌四人距离被无限拉大,此时不顾及自己,还要区分男女?” 墨影被气的胸脯起伏不止,竟然有些说不出话来。 施游心中暗笑,演戏就得演的逼真,有人唱黑脸,这个白脸就由他来当。 施游摆摆手:“各位,很快就要到出去的时间了,有吵架的时间,还不如多拔一根沉香。” 西门剑疾正色道:“施游师弟所言在理,大局为重大局为重,墨影师妹不要太计较。” 墨影对几人的做派早就看的不爽,而且她也本就是心高气傲之人,没有脱离队伍本就是不想给沈朝歌增添麻烦。 可当下看来,一唱一和有模有样,干脆自己独自一人,听天由命罢了! 墨影向西门剑疾伸出手:“将我该得到的战利品给我!” 西门剑疾痛心疾首:“何至于如此啊,墨影师妹!” 墨影怒喝一声:“给我!” 西门剑疾心中笑开了花,将黄香、沉香依照人数平分,递给墨影,其中正是掺杂了他早早准备好的那根黄香。 墨影看都没看数量,直接放入玉边璋中,大步离去。 沈朝歌看到墨影气鼓鼓的离去,大概猜到怎么回事。 追上墨影,轻声道:“墨师姐,早就让你来这里,可你总瞧不上我,这次给了我机会,可别再拒绝了哦。” “我也不都是为了你,只是想让你在后续,有机会的情况下对我未过门的嫂子好一些。” 墨影有些不好意思,可沈朝歌这么说,她还真不好拒绝。 墨影将一把香取出,交给曲昌,低声道:“这是我的战利品,说好,我这一项不和你们平分,空手吃白食的事情我做不出来。” 沈朝歌笑了笑,喊来纪天译和旦夜凝。 扬着头,语气不容置疑:“这是我嫂子的师姐,之前一直不想帮衬我们,这次机会来了,你俩注意好说话的态度!” 旦夜凝和纪天译对墨影异常欢迎,言语之中尽是关怀。 这让墨影有些不知所措,人和人的区别真的有这么大么? 西门剑疾等人围在一起,也不拔香了,数着数,等着那根黄香的爆发。 而第四层的那根龙涎香,裴然完全没兴致,在一真和尚多次尝试之后,依旧无功而返,只能返回第三层继续拔檀香。 好在沈朝歌没有将第三层一网打尽,若是做绝,恐怕他们还真无事可做了。 墨影第一次加入团队,没有像旦夜凝一样跟在后方,还是亲力亲为的拔香。 而曲昌玉边璋中已经堆满了各式各样的香,黄香三千多支,沉香八百多支,檀香六十多支,而且还有一根龙涎香。 这可是几何倍的递增,就一根龙涎香也足够傲视群雄了。 看来这次其他人是绝无机会了,就连无限宫也难以望其项背。 曲昌满意的查看着战利品,满脸欢庆。 西门剑疾缓缓收回一只手掌的四根手指。 待最后一根手指弯曲之时。 西门剑疾几人嘴角勾起。 而另一侧的曲昌,突然感觉有些不对劲。 玉边璋中的一根黄香竟然开始自燃起来,而且势头愈来愈猛,瞬间便将八咫镜变成一个火炉。 “轰!” 曲昌的玉边璋如同火炉炼丹失败直接被炸裂,顿时四分五裂,而其中的黄香也被巨大的能量直接崩碎成齑粉。 沈朝歌停下点香,快步走了过来。 曲昌有些自责,蹲在地上,有些傻眼:“怎么会这样呢,我什么也没干啊!” 沈朝歌同样搞不清楚怎么回事。 旦夜凝缓缓捡起一个碎片,放在琼鼻前闻了闻,而后又轻轻抚摸了一下内壁,灰黑色的烟灰。 “破镜疮!” 曲昌爬起来,急忙问道:“破镜疮?做什么用的?” “专门用来破坏八尺镜和玉边璋一类的,这个东西比较隐蔽,应该是藏在什么物品中,以假乱真的。” 墨影“啊”的一声大叫,瘫软的倒在地上。 “怪我怪我,肯定是西门剑疾做了手脚,我根本就没有去查看那些黄香有没有问题!” 墨影自责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大哭起来:“这可如何是好,都怪我,没帮上任何忙,还将你们的战利品全数毁了!” 沈朝歌面色阴沉,安慰道:“墨影师姐,不用自责,时间还没到,我们仍有机会!” 墨影知道这是沈朝歌在安慰她,仍是将头埋在双腿之间。 人们常说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想到有一天她就真切的体会到了,这种感觉比死了还难受。 而另一边的西门剑疾等人,则是笑开了花,大功告成,演了这么久,实在是难为他们几个大老爷们儿了。 沈朝歌啊沈朝歌,如今你连一根黄香都没有,那什么去比,用什么去争? 沈朝歌缓缓起身,让曲昌等人照看好墨影,给纪天译使了个眼色,后者顿时明白。 二人一步一步走向西门剑疾等人。 既然你不仁,那我就更不义。 第七十五章 冲突起 沈朝歌向来恩怨分明,对自己好的人一滴水,报还汪洋。 对自己有歪心思的,时机得当,也绝不手软。 西门剑疾看着二人走近,浑不在意。 “怎么?战利品没了,到我们这找场子?” 龙霜同样阴沉道:“遇人不淑,怪得了别人?” 沈朝歌淡淡一笑:“西门剑鸡,你我本来有着旧怨,不妨今天就在这痛快解决吧。” 西门剑疾求之不得,沈朝歌目前还是二曜燃灯境,若是再过些时日,说不定还自己还真不见的能够稳操胜券。 沈朝歌不紧不慢的向前一步:“龙霜,你想要对沈烬报仇,我是他嫡子,何不今天一起算账?” 龙霜来了兴致,对于宗门气数,个人得失他都不在意,他只要沈家人偿命。 施游站起身来:“沈朝歌,莫不是想以二曜燃灯境对战两个三阳云灯境?” 沈朝歌不置可否。 施游继续说道:“难道你忘了碧水寒潭于德友?若是不介意,把我也算上?” 沈朝歌龙渊出鞘,洒脱一笑:“西门剑鸡,我记得当初天通之选你问了一句,若是身死该如何,当时雍牙给的生死自负,你好像挺满意的。” 西门剑疾摸了摸断手之处,伸出舌头狞笑道:“难不成在这里宰了你我还要哭?” 沈朝歌手指拂过龙渊剑身:“其实,我想告诉你,对于生死自负,我也很满意!” “若是你爹西门老炮还有那个能力,记得让他再生一个吧。” 另一侧的曲昌有些担忧,沈朝歌一人对战三人,三人修为皆是高于沈朝歌,这真的行么。 旦夜凝低声宽慰自责不已的墨影。 头也不抬对曲昌轻声道:“曲昌师兄不必担忧,他们二人足矣。” 曲昌问道:“你对纪天译这么有信心?” 旦夜凝摇头:“我是对沈朝歌有信心,因为他姓沈!” 曲昌大笑一声,向前走去。 对着寒星大喝一声:“寒星,不是一直对我棋剑府意见颇大么,正好,我来领教一下你的手段!” 寒星正犹豫不决呢,他本来就有退出西门剑疾一组的打算,不想跟沈朝歌发生正面冲突。 曲昌来的正好,如此只是针对棋剑府和普陀山的矛盾,不会过多招惹沈朝歌。 曲昌和寒星率先开杀,刀剑相向。 纪天译走到沈朝歌身旁,伸出手掌,微微端详。 沈朝歌不解:“你干啥?” 纪天译保持微笑:“不能什么风头都被你抢了吧,你是队长也不能这么霸道,好歹给我分两个,打架我还挺在行。” 沈朝歌白了他一眼:“最多分一个,那西门剑疾和龙霜是我的。” 纪天译摇头,不同意。 “长得俊了不起?我也不差!” 沈朝歌还要反驳,纪天译已经翻动手掌。 “你先打那个狗屁西门小鸡儿,至于剩下那两个,能从我葵水伏地龙阵法中走出来再说。” 沈朝歌定睛一看,果然。 漫天的怨灵死气皆是化作乌云笼罩,在龙霜和施游上方漂浮,一声雷鸣之后,葵水缓缓降落,润物细无声。 龙霜不防备之下,一滴葵水滴在肩膀,顿时一个血洞刺透肉体。 施游见状大喊:“别掉以轻心,这是世间罕见的阵法!” 话音刚落,施游真气外泄,一个环形的护罩将其护在中心。 龙霜也不敢迟疑,鼓动真气形成防护罩,将葵水阻断,防止再次滴在身上。 如此,二人还真是动弹不得。 沈朝歌微微侧头,若是纯拼修为境界,自己还真不是纪天译的对手,但是他很有兴趣在阵法之上与其对战一番。 三层的无限宫几人差不多明白了,沈朝歌是个不肯吃亏的主,八成是这几个垫底的搞鬼了。 观照撸了撸袖子,准备加入战斗。 一真和尚横臂阻拦:“人家需要你帮忙么?” 观照嘟囔:“打不打得过是一回事,看他们打架我手痒啊。” 一真和尚对坐在台阶上看热闹的裴然指了指:“手痒跟她打呀。” 观照顿时没了脾气。 裴然在无限宫,地位超然,宫主曾言,一真和尚伤了,她也不能掉一根发丝。 以至于,整个无限宫,没人知道裴然的来历,更不知修为如何。 裴然淡淡开口:“观照师兄,你去帮忙掠阵,虽然不需要,但也是无限宫的示好。” 一真和尚揉了揉大光头:“我说师妹,我们堂堂商都帝国第一宗门,至于对一个二曜燃灯境的小子示好么?” “还是说...” “你真看上他了?” 裴然稍稍侧过身子,收起笑意。 一真和尚如临大敌,踹了观照一脚:“没听见啊,耳朵塞驴毛了?让你去帮忙,还在这傻站着,帮别人看坟啊!” 观照挠了挠头,刚才还说不让自己动手,这会急赤白脸的。 一真和尚搓了搓手,他可知道,裴然不笑,生死难料! 裴然站起身来,走到第四层,手掌张开,微微闭眼,将那道“姜氏之墓”前端的龙涎香轻松拔出。 而底层处,沈朝歌对西门剑疾勾了勾手指:“想当初在碧水寒潭,我能断你一只手,今天我准备断你一颗头,送过来吧。” 西门剑疾一看纪天译没准备插手他这里,心中大定:“大言不惭的小子,别以为到了二曜燃灯境就无敌了,我这三阳云灯境二盏可不是好看的!” 沈朝歌啧啧道:“你那命根子像个蚕蛹一样,跟好看可半点不搭边。” 西门剑疾大怒,这小子牙尖嘴利,专挑痛处戳。 西门剑疾拔剑出鞘,单脚点地,以七字形状对着沈朝歌冲去。 沈朝歌也没有动用招式,准备以纯粹真气硬抗第一波。 他也是很想知道,到底鸿沟的差距有多大。 沈朝歌不退反进,迎面而上。 双剑对碰之下,巨大的力道震出道道涟漪,而最下方的墓碑已经被拦腰折断。 沈朝歌被汹涌的真气冲击,后退近二十余尺,而西门剑疾则是稍稍后退三步。 沈朝歌轻轻咳嗽一声,重重吸了一口气,缓和体内震荡的真气。 观照在一旁看的也有些难以置信,西门剑疾虽然人品不咋样,可修为却是实打实的三阳云灯境。 沈朝歌与这等修为还是差了一截。 西门剑疾冷笑道:“怎么,观照师弟准备给沈朝歌当小弟,以二对一?” 观照冷哼一声:“不用言语挑拨,沈朝歌自己一人足够。” 西门剑疾嗤笑道:“来吧,沈朝歌师弟,让我看看你作为沈烬嫡子的手段,不是有龙渊剑气么,让我尝尝什么味道。” 第七十六章 剪灯 墨影缓过神来,想要上前帮忙。 旦夜凝轻声开口:“这几日下来,依我对沈朝歌的了解,他断然不会让人帮忙的,有师兄在,不会有问题的。” 墨影擦了一把脸:“可是...” 旦夜凝继续开口:“虽然修为差距巨大,沈朝歌也肯定会吃一定的苦头,但我相信,他必胜!” 墨影看着旦夜凝,自信心遭受了沉重一击,眼前女子天生丽质,对于局面掌控丝毫没有失态,这就是无上教的传承么? 还是说人以类聚,优秀的人自然会凑到一起,沈朝歌这一组人除了曲昌一个打酱油的,好像都在皇室公布的榜单之上。 墨影呢喃:但愿沈朝歌能够顺利战胜西门剑疾,替我出一口恶气! 台阶下,沈朝歌止住颓势,对观照轻声开口:“这是我个人恩怨,你走开点!” 观照有些气愤,在哪都不讨好,无限宫逼着他,西门剑疾冷嘲热讽,沈朝歌还不领情,真拿自己当店小二,呼来喝去的。 心中虽然这么想,但观照仍然是没有走远,一直关注二人局势。 西门剑疾冷笑道:“就这?” 沈朝歌对于二人实力的差距,有了清晰的认识,看来硬拼肯定是不行了。 双手持剑,轻喝一声,一道龙渊剑罡横贯而出。 西门剑疾嘴角勾起,小孩子的招式而已。 单手握拳,以拳罡对冲,直接将龙渊剑罡打散。 而余波还未散尽,沈朝歌身形已经跟着龙渊剑罡来到身前。 龙渊对着胸口直刺而来,可西门剑疾似乎早就看穿了,以更快的速度闪现至沈朝歌身后,一拳轰在后背之上。 这一拳实打实的三阳云灯境修为,沈朝歌一个踉跄,喉咙一甜。 沈朝歌轻轻咳嗽一声,止住鲜血上涌。 龙渊剑起,在身前翻转成了周圈,沈朝歌调动心湖内绝大部分真气。 龙吟声起。 一道赤红色的真气游龙,迅猛盘旋于空中,伴随着空间撕裂,随着沈朝歌的龙渊挥下,巨龙以无可匹敌之势冲向西门剑疾。 西门剑疾眯起眼,丝毫不敢小觑,这可是龙渊剑气。 沈朝歌手中不停,默默掐诀,口中念念有词。 西门剑疾以防御姿态,将巨龙真气全数接下,可巨大的威压之下,身形也是一滞,就这一瞬间的机会。 “万雷...天牢引!” 西门剑疾胸口发闷,这龙渊剑气可不是那么好接的,真气已经有些混乱,不能够充分调动。 可还没来得及化解龙渊剑气的残余能量,身边已经出现十八道白色雷电光柱,而且以极快的速度开始缩小。 纪天译没来由的苦笑,这小子还有底牌,而且看这阵法的架势,乃是雷电驱引,是阵法中最顶层的那类。 “真是个变态的家伙!” 沈朝歌转过身,背对西门剑疾,以龙渊剑柄冲击胸膛。 “万劫归墟剑!” 沈朝歌自知如此巨量的挥霍,真气已经不足够再进行后续底牌,只能以开山撼岳反向发力。 西门剑疾眼眶瞪大,不远处的沈朝歌伸着两根手指,仿佛如离弦之箭一般,奇快无比的对冲而来。 西门剑疾没有坐以待毙,挥动宝剑对着身后聚拢的雷电光柱挥砍而去。 可雷电光柱似乎有意识一般,以更快的速度合拢起来。 “啊啊啊啊啊啊!” 沈朝歌两根手指已经插入西门剑疾的后背,双指微微合并,西门剑疾命灯直接被剪断! 西门剑疾两眼一黑,仿佛在一瞬间被抽干了生机。 重重倒地。 连最后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沈朝歌保持着前冲的姿态,大口喘着粗气,这一套招式可以算得上最强底牌,但同时也对真气是极大的考验。 当下沈朝歌心湖内,真气几乎见底。 一旁的观照瞪大眼睛,这...这... 距离最近,观照有着最直观的感受。 这小子是不是太变态了,对敌人狠,对自己更狠,最后的全速冲刺,他清楚的知道,机会只有一瞬间,若不能快速剪灯,恐怕之前的所有都要前功尽弃。 而后便以龙渊之力,借力反向对冲! 观照使劲揉了揉额头,这特娘的还怎么打,换做是自己,他无论如何盘算,在这一套技能衔接之下,同样没有任何机会。 主要是沈朝歌这小子会的太多了,又是剑气又是阵法,还有着剪灯之能,若是作为生死大敌,可真够头疼的。 观照看向后方三人,心中不禁有些庆幸。 沈朝歌看了看时辰,已经所剩无几。 将西门剑疾的尸体踢到一边,从玉边璋中将全部黄香沉香取出。 龙霜这几个人,既然甘愿当作帮凶,那就要有血本无归的打算。 沈朝歌对纪天译摇了摇头,等下个环节再收拾他们俩吧。 纪天译仿佛没听到一般,加重了葵水的下落速度,龙霜和施游二人嘴角渗出猩红。 而此时,黑洞已经出现,所有人均被传送至建章宫外。 当西门剑疾尸体出现在地面之上,西门庆大惊失色。 急忙抱起西门剑疾,真气重重输出,已经无济于事。 命灯被剪断,死的不能再死。 西门庆慌了神,这回去可怎么跟西门老炮交代,这可是他的独子啊!以西门老炮的性格,自己恐怕也得跟着陪葬。 大怒道:“哪家的崽子干的?” 西门庆走到沈朝歌面前,厉声质问:“是不是你做的?” 沈朝歌将西门剑疾的玉边璋拿在手中晃了晃,答案很明显。 “老夫杀了你!” 玄淼身形一闪而至:“怎么?小辈的事情,老的想要插手?” “既然如此,老夫我陪你练练!” 园桂出声打断:“皇宫重地,岂可胡来!” 西门庆跑到雍牙身前躬身一拜:“常奉大人,这悬灯宗沈朝歌无法无天,以阴谋手段暗杀我家西门剑疾,这可算违背规则?” 雍牙冷哼一声:“是你被气糊涂了,还是我老糊涂了,生死自负是你们问世山庄最先问询,这种事你来问我?” 西门庆被雍牙阴冷的眼神吓退两步,回头抱起西门剑疾尸体,死死盯着沈朝歌和玄淼。 “这等仇怨,我们问世山庄记下了,你们悬灯宗做好被报复的准备!” 玄淼懒得理会,区区问世山庄,悬灯宗还真不放在眼里。 待西门庆离开,问世山庄也自动丧失天通之选资格。 玄淼问向沈朝歌:“喂,真是你干的?” 沈朝歌没有故意掖着藏着,点了点头。 “你咋干的?你二曜燃灯境,一盏佐灯都没有,如何击杀的三阳云灯境的西门剑疾?” 不光玄淼奇怪,其他宗门长老也都有些难以置信。 雍牙同样眯起眼睛,看向这个沈烬独子。 第七十七章 龙涎香 沈朝歌气息不稳,硬撑着开口道:“哎,说来凑巧,救了那个扶腰姑娘的娘,风骚无比,西门剑鸡见色起意,脱了裤子就要上,被人一脚踹飞了,正好落在我的龙渊剑尖,没法子的事,我也不想。” 玄傲哦了一声,有这么凑巧? 温扶摇不干了,什么叫扶腰姑娘,在一个,她娘亲岂是可以如此被他污蔑。 温扶摇扭着翘臀,怒气冲冲指向沈朝歌:“沈朝歌,你敢不敢再说一遍!” 沈朝歌没理会:“一边骚去。” 无限宫长老冉嗣拉住温扶摇,轻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温扶摇不愿提起,扭头离去。 一真和尚只顾着喝酒,裴然如莲花一般静谧,不染凡尘。 观照无奈的上前,娘的,每次都是我。 对冉嗣将祭坛中事宜一五一十和盘托出。 冉嗣有些讶异:“剪灯?阵法?” 沉思片刻后:“沈烬啊沈烬,你还真生了个好儿子!” 其他宗门弟子同样,将沈朝歌击杀西门剑疾的手段汇报给各家长老。 所有人目瞪口呆,难以置信。 都是匪夷所思的看向这个十六岁的高大少年。 剑气,还是接近地阶水准的龙渊剑气。 战阵之法,还是那最为高等的雷电阵法。 剪灯之手,万中无一的点灯人。 这小子吃什么长大的,运气也太好了些,悬灯宗还真是捡到宝贝了。 而施游所在的泗水堂和龙霜所在的盘龙教就没有那么轻松了。 听闻这两个小子逃过一劫,在看向沈朝歌那死亡对视,两位长老纷纷有些后怕,要不直接退出?至少还能留的性命。 沈朝歌连三阳云灯境的西门剑疾都宰了,更别提他们两个刚刚突破三阳云灯境的。 寒星则有些庆幸,还好没有单独针对沈朝歌,要不然自己免不了被咔嚓一下。 一众长老开始对着玄傲庆贺,各种各样的吹捧不绝于耳。 “悬灯宗可真是找了个好苗子啊!” “玄傲长老教导有方哇!” “若如不弃,借我教导几天?” “你?教导他?你也不看看长的什么德行,就凭你脑袋像个夜壶?” “就是,轮也轮不到你!” …… 玄傲心情大好,无比舒畅,看向沈朝歌这个小子也格外顺眼,虽然总不按套路来,经常干一些出格的事情。 但是总能给悬灯宗争光添彩,这也同样是事实。 园桂轻声打断众人言语,给在场所有人分发灵芝宝灯,用于恢复伤势。 而后开始收集玉边璋,统计诸位弟子战利品。 一真和尚将玉边璋递给园桂。 园桂稍微清点一下,沉声道:“无限宫第三轮南疆祭坛,战利品如下...” “黄香一千七百八十二支。” “沉香三百七十七支。” “檀香二十九支。” “龙涎香零支。” “折算为黄香,共计三万四千五百五十二支!” 无限宫长老冉嗣微微点头。 一真和尚有些纳闷,裴然不是取了一只龙涎香么,咋回事,想当作宝贝在本轮带走? 而寒星、龙霜、施游等人面面相觑。 园桂手掌就那么搁在空中。 园桂没那么多耐心,厉声问道:“玉边璋呢?” 施游向前一步,低声道:“我等玉边璋被沈朝歌抢了,一根香都没有。” 园桂无奈的笑了笑,沉声公布到:“盘龙教、泗水堂、普陀山第三轮南疆祭坛战利品为零!” 三个宗门的长老脸上挂不住了,纷纷转过身去,这人丢的,丢到姥姥家了! 玄傲岂肯放过这等机会,故作姿态:“那谁,那谁,还有那谁谁谁。” “咋回事,宗门缺鸭蛋了?要不要我给你送点?这等小事我这个当长老的还能做得了主。” 泗水堂长老施秋被气的没话说,对着施游就是一巴掌,不争气的玩意! 龙霜和寒星也没讨到好,同样被自家长老一通教训! 园桂没有理会几人的相互调侃。 对曲昌伸出手,曲昌有些懊恼。 沈朝歌将玉边璋掏出来递给园桂。 园桂大概数了数,眼神有些阴晴不定,怎么会这么少? 沈朝歌双手一摊,自己这边多少无关紧要,那几个人是零蛋才是最重要的。 园桂沉声道:“无上教、悬灯宗、泗水堂本次战利品...” 沈朝歌急忙打断:“还有观音斋,本次墨影师姐帮了很大忙!” 墨影满脸通红,像秋天熟透了的苹果,正准备跟沈朝歌打招呼,这次原本就是她的过错,战利品还要分给她,这让她情何以堪。 曲昌打趣道:“这小子现在是队长,官最大,我们都听他的。” 纪天译和旦夜凝同时点头,规劝道:“墨影师姐,别客气了,既然你跟沈朝歌有着亲戚关系,不用分得那么清楚。” 墨影默不作声,手指死死扣紧。 园桂略微迟疑,便加上了观音斋。 “黄香九百三十三支。” “沉香一百零九支。” “檀香零,龙涎香零。” “折算成黄香共计两千...” “等等!” 裴然轻声打断,从玉边璋中取出那根龙涎香,递给园桂。 “这根龙涎香是沈朝歌公子放在我这里暂时保管,现在物归其主。” 沈朝歌同样有些不解,看向这琼脂榜第一的美人:“这是为何?” 裴然淡然道:“当时你本可以直接将这根龙涎香取出,并不用浪费多少真气,但是却刻意留给我们无限宫,这等情分我再笨也看得出来。” “那也不用这样吧...” “你不喜欢欠人情,我裴然更不喜欢!” 说完话,便走回队伍之内,没有给园桂问询的机会。 沈朝歌挠了挠头,这份从天而降的美人恩总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园桂继续开口:“龙涎香一支。” “折算成黄香,共计十万两千零二十三支。” 最大震惊的乃是墨影,一下比无限宫高了一倍还不止,这滔天的富贵,她何德何能承受得起,心中更不是滋味。 玄傲更加满意,对沈朝歌眨了眨眼睛:“美人榜第一,也给拿下了?真不愧是桃花运之子,沈朝歌啊!” 沈朝歌连连摆手,这都哪跟哪。 冉嗣面色有些阴沉,喊住了裴然:“裴然,你这是做什么?” 裴然闭口不言。 冉嗣第一次有些气愤:“身为无限宫弟子,胳膊肘往外拐,这等事我若是回禀宫内,就算有宫主护着你,其他人作何感想?” 裴然冷笑道:“要不,我退出无限宫?” “你...” 冉嗣顿时没声音,嘴巴闭的死死的。 第七十八章 极乐阴灵 一真和尚紧忙过来打圆场,对冉嗣解释道:“裴然师妹做的没错,那根龙涎香本就是沈朝歌当作人情还给我们的,反正我是没能耐拔出来。” “你怎么也跟着犯浑?朝阳榜的骄傲呢?怎么一见了那沈朝歌都变成这个德行了!” 观照还想开口说话,立刻被冉嗣打断。 “闭嘴!” “这等事情,等回到无限宫等宫主定夺!” 温扶摇面色平静,对冉嗣淡淡说道:“冉嗣长老,扶摇略感不适,请求先回无限宫休养,少了我一人,无限宫可能成绩会更好一些。” 冉嗣要被气死了,这一个个都怎么了,死的又不是无限宫的人,你们几个都被那个沈朝歌施了魔法不成。 冉嗣没好气的说道:“自行离去!” 另一侧,园桂对沈朝歌轻声说道:“很可惜,差一点打破纪录。” 沈朝歌浑不在意,无所谓的事情。 曲昌唉声叹气。 墨影缓缓走向沈朝歌,双手抱拳:“沈师弟,墨影承蒙厚爱,无以为报,但让我如此轻易平摊报酬,实在违背本心,若是日后有需要墨影或者观音斋帮忙,尽管开口。” “整个悬灯宗,只有你沈朝歌说了才管用,其他弟子不作数。” 沈朝歌听出话中有些其他意味:“墨影师姐,你这是?” “我打算先回观音斋静修了,无论是修为差距还是应变能力,加之阴谋策略,我都差的太多,也不想跟着你们添麻烦,此番天通之选对我来说,已经结束了。” 沈朝歌急忙拦在身前,轻声劝导:“只不过一点小插曲,你这又是何必呢?” 墨影摇头道:“我意已决,心思已经不在这天通之选了,你们不必在劝了,好意师姐心领了,后会有期。” 墨影说完便转身离去。 沈朝歌叹息一声,没有强加阻拦。 转头看向龙霜。面露杀机。 龙霜没有露怯,本就是生死之敌,怕就有用了? 只不过见识到沈朝歌的手段之后,硬来肯定也要步了西门剑疾后尘,得用些歪门邪道了。 只要能杀了沈朝歌,龙霜无所顾忌。 沈朝歌同样针锋相对,你手里还有那封脉魔芝呢,记得可别死在他人之手! 龙霜转过身,和盘龙教长老低声商议什么,似乎很机密。 雍牙大袖一挥:“这南疆祭坛,诸位弟子可有想要带走的宝物?” 见无人回答,雍牙也不透露祭坛中檀香甚至龙涎香的功效,很自然的开口。 “那接下来,进行天通之选的第四项,极乐阴灵。” 还是老样子,雍牙取出各式各样祭品,祭奠后土娘娘。 口中念念有词:“商都历,永和九年,扶光洲常奉雍牙谨以香表清酒庶馐之仪致。祭于本洲后土之神,虔心诚跪而祝祷曰: 宿值奎碧,运行大壮。川府山岳,明我衷肠。神以知来,效坤德彰。至柔至静,或刚而方。承天顺行,应地无疆。三皇治传,后土推王。云雨调顺,四季丰忙。草木繁盛,鳞游羽翔。出息有序,死生实妄。五大虽分,归元回养。性本尘土,狂舞何良。奠亡佑弱,爱孝久长。祷祝后土,福德续扬。逝者安宁,生者身强。清酒薄馐,来格来尝。” “伏惟尚飨,香云缭扬。” 待雍牙祭文说完,园桂尖锐嗓音:“跪!” 雍牙为首,跪下叩首。 这次,沈朝歌没有抗拒,对着后土娘娘祭拜灵位诚心磕头。 二叔说过,黄天不必跪,后土必须叩。 而裴然依旧傲然而立,仿佛这一切跟她都没有任何关系。 如一缕春风拂面,如一潭静水流深,如一朵芙蓉濯清。 待祭祀完毕,雍牙授权园桂,介绍第四项极乐阴灵具体事项。 召唤黑洞传送之后,自己则移步至建章宫侧殿。 园桂沉声道:“天通之选,第四项,极乐阴灵。” “此项主要为收取阴魂,以各位修为等级相关,分为一二三四等。” “即修为是二曜燃灯境,击杀二曜燃灯境阴灵获取阴魂便是一等,高于自己修为一个等级便是二等,以此类推。” “对应比例有变化,二等十倍于一等,三等千倍于一等,四等百万倍于一等。” “每个修为等级对应不同的通道,不符合等级的无法进入。” 寒星有些不情愿,这对沈朝歌来说不是量身定做的么。 “园桂大人,这等规矩是不是不太合理啊,我们三阳云灯境想要获得二等,就要击杀四唯海灯境的阴灵,三等就要跟五福天灯境的阴灵碰面,我跑都来不及呢。” 一真和尚冷哼一声:“我一个四唯海灯境的还没说话,你鬼叫什么!” 纪天译看了一眼旦夜凝,沉声问道:“修为对等,是否可以进入相通的通道。” “可以,同一境界只有一个通道。” 纪天译缓了一口气,若是和旦夜凝分开,那他肯定不放心。 只不过这次恐怕沈朝歌要单打独斗了。 沈朝歌嬉笑道:“你们照顾好蛋蛋,我没问题,事后依旧平分!” 曲昌大笑道:“还得是我沈朝歌师弟,你这个队长太称职了!” 沈朝歌留意了一下龙霜,低声道:“这小子不知道有什么花招,多留意一下,但是,别动他,我要在第五项拿回属于我们的封脉魔芝。” 三人不置可否。 沈朝歌看向旦夜凝,询问他那残阳秘草是不是在第四项,后者微微摇头。 如此看来,这残阳秘草肯定是在最后一项了。 自己安心捕捉阴灵便是,旦夜凝让沈朝歌多加小心。 旦夜凝知道,这等规则对沈朝歌来说是异常有利,以他的能力,似乎可能触碰到第三等阴灵了。 “还有无疑问?” “没有!” 随后,一众弟子开始走入黑洞,依然是无限宫一真和尚最先。 被时空黑洞裹挟,这次的时间比前三项加起来还要长,久久没有到达目的地。 终于在一个时辰左右,一行人来到阴气森森的极乐世界。 眼前有六个洞口,分别对应修为等级。 一元悬灯境是第一个,二曜燃灯境是第二个... 除了一真和尚走到第四个洞口,其余人皆是走向第三个。 而沈朝歌大跨步走向第二个洞口,忽然发现无限宫还有一人没有选择洞口。 正是裴然。 裴然嘴角翘起一个弧度,走到第二个洞口,对着沈朝歌宛然一笑。 第七十九章 阳春白雪 沈朝歌没明白:“怎么,你也是二曜燃灯境?” 裴然扶了扶金雀钗:“很奇怪?” 沈朝歌对这个美人榜排名第一的女子始终看不透,比当时的公仪婉儿还要神秘。 沈朝歌挠了挠头:“既然如此,那就请裴姑娘多加照拂。” 裴然也不谦让:“不会让你死了便是。” 而一真和尚在进入洞口之前对沈朝歌呼喊:“喂,沈朝歌,帮忙照顾好裴然,大恩不言谢。” 沈朝歌没好气地点了点头,看裴然这架势,谁照顾谁还不一定呢。 她像个翱翔天际的老鹰一样,自己如同一个吃米的小鸡崽。 裴然和沈朝歌走进第二个通道,没走多久,阴气森森开始缓缓消散。 反而出现了一股股鸟语花香,阳光四溢,清风拂面,一片绿油油的草地突兀的出现,好似一个个瘦弱的孩童在跳舞,高山流水,林荫恬淡,溪流潺潺,好一片静谧和煦的景色。 沈朝歌有些讶异:“这股温暖实在有些反差太大,当真是极乐世界?” 裴然保持微笑:“不然呢,你以为极乐世界便是百鬼夜行,血光滔天?” “跟你没关系?” “我可没那么大能耐,喂,你走不走。” 沈朝歌无奈,跟上裴然。 沈朝歌和裴然走了大半个时辰,别说阴灵,连一个活物都没见到。 而且这等秘境,忍不住让人沉迷其中,似乎这辈子就停在这里,死在这里也很好,这就是人生最后的归途,不再想其他杂念。 什么国破山河不在,什么家仇国恨,什么生死离别,统统会抛诸于脑后。 沈朝歌不禁有些头疼,用手腕重重捶了捶额头,低声道:“你觉得这是不是幻境?” “哦?” 裴然有些讶异,沈朝歌竟然如此聪慧,竟然能够一眼看破这里的真相。 “是幻境,也不是幻境,只是你怎么去想,怎么去看。” 沈朝歌不知道的是,在裴然眼中,眼前的静谧和谐完全不复存在。 而是草木枯败,血流成河,遍地的尸体和骷髅,整个画面都是黑色,空气中夹杂着刺鼻的血腥之气。 裴然依旧面带笑意。 沈朝歌头疼的有些加剧,双眼紧闭,扶着额头,蹲坐在地上。 而前端的裴然似乎早就知道这个结果,没有继续向前,驻足原地缓缓等待。 沈朝歌如同吃了毒蘑菇一般,脑海中都是五彩缤纷的错乱世界,一个阳春白雪,一个修罗炼狱,画面不断交叉。 “知道还不如不知道,你就把这里当成鸟语花香的完美世界便好。” 沈朝歌照做,不去考虑幻境的因素,用力甩了甩头。 果然,头疼好了很多。 睁开眼,翠绿依旧翠绿,青山依旧青山。 沈朝歌缓了一会,头疼的感觉减弱许多,缓缓起身。 满脸的疑惑,低声问道:“你究竟是谁?” 裴然淡淡道:“我是裴然啊。” 沈朝歌无奈,白问。 二人并肩而行,沈朝歌突然发现,头竟然不疼了。 这让沈朝歌更加奇怪,裴然的身份了。 一只可爱的小白兔从草地中蹦跶出现,嘴巴中还啃食着一个野果,津津有味。 沈朝歌想要向前抚摸。 裴然轻声道:“别动!” 沈朝歌不明所以,止住步伐。 在裴然的眼中,眼前的小白兔乃是一具阴鬼,满嘴猩红还夹杂着腐烂血肉的残渣,疯狂的啃食地上的尸体。 “这里所有的活物,都是阴灵,收起你那慈悲怜悯。” 沈朝歌对裴然的话没有任何怀疑,但还是有些下不去手,如此软萌可爱的兔子一刀宰了实在有些不愿。 可没等沈朝歌迟疑,那只小白兔蹦跶对着沈朝歌冲来。 “这可是你自找的,不能怪我哦。” 龙渊一横,小白兔立时被剑罡击飞,但只是受伤,没有断绝气息。 裴然淡然道:“这本就不是人类,虽然修为仅仅是一元悬灯境,但他的命灯乃是冥灯,在这极乐世界就是不死不灭。” “不过,对于其他人来说非常棘手,但是对于你嘛...” 沈朝歌立即明白,裴然指的是点灯人的剪灯手段。 沈朝歌一个箭步冲出,以龙渊重剑压住小白兔,探查好冥灯的部位,伸出双指。 “咔嚓” 小白兔立时气绝身亡,不复生机。 可这只小白兔死后,并没有掉落阴魂。 沈朝歌也不吃惊,同自己修为相当才会掉落一等阴魂,比自己低的则不会掉落。 裴然打趣道:“沈公子,你我不妨向林荫中走走?” 沈朝歌自然知道越靠近深处,阴灵的等级越高,当然不会拒绝。 一路上,数之不尽的兔子和黄莺,只要不主动扑向二人,沈朝歌也懒得动手。 快要走出草地,狼群不请自来,数量竟然不下十只。 “二曜燃灯?” 裴然点头。 沈朝歌豪气横生,龙渊出鞘,一道龙渊剑罡如月牙状,对着狼群斩去。 剑罡裹挟着赤红色真气,一往无前,将沿途的树木枝干和微高的植物,尽数切断。 数十只野狼被龙渊剑罡一击命中,沈朝歌脚尖微微点地,急速向前,如剪刀一般的双指,快速切割。 “咔嚓” “咔嚓” “咔嚓” 数十道阴魂脱离野狼躯体,漂浮出来。 裴然缓缓走近,拍了拍手:“真不愧是沈公子,同为二曜燃灯境,以一敌十,竟然是碾压的姿态。” 沈朝歌将阴魂收入玉边璋,有些迟疑:“裴姑娘,这第四轮你是跟我一起分摊,还是依旧算作无限宫那一侧?” 裴然无所谓,她压根就不在意这天通之选,前来参加也不过是顺势而为。 “怎么,想让我给你免费打工?” 沈朝歌讪讪一笑:“咋会呢,我是考虑如何能够将裴姑娘的收益最大化。” 裴然没好气的说:“收起你那点小心思,再者说,你现在这十个一等阴魂,其他人三天加起来都不见得能得到。” “不会吧?” 裴然若有所思,喃喃道:“你是真的不知道,点灯人在远古时期,有多么风光,其稀有程度甚至要超越仙界神明。” 沈朝歌敏锐的发觉裴然这句话几个关键点,趁机问道:“你是那仙界神明?” 裴然似有痛苦,似有回忆,缓缓闭眼。 第八十章 一别两宽 裴然不肯说,沈朝歌自然也不会刻意的追问。 而沈朝歌也突然明白其他人三日下来也未必能够得到十个一等阴魂的意思。 这里的阴灵本就不死不灭,想要彻底斩杀获取阴魂那是难上加难,更别论比自己修为等级高的阴灵。 既然沈朝歌有着天然的优势,那就放开手脚,彻底厮杀一场。 鬣狗、野狼、猛犸、巨象... 不知道实际的真相是如何,只要是二曜燃灯境,沈朝歌都没有放过,龙渊剑罡响彻整个极乐世界。 盘算下来,沈朝歌已经收获三十八个一等阴魂。 裴然只是淡淡的跟在身后,不动手只看着沈朝歌杀敌。 裴然饶有兴致的开口:“这第四项,恐怕你又要创造一个惊天的记录了,” 沈朝歌抖了抖肩膀,他对这个记录还真没有特别大的兴趣,此行本就是要得到残阳秘草。 裴然突然侧过脸,直面一只犀牛,沈朝歌也是眉头皱起。 眼前犀牛独角,四肢极其强壮,通体泛青,躯体虽然没有特别庞大,但浑身散发的力量,隔着三里之外也能感受到阵阵压力。 独角犀牛两只侧眼死死盯着裴然。 沈朝歌心中盘算这只犀牛恐怕远远没有那么简单,自己竟然完全看不清它真实修为。 沈朝歌弱弱的问道:“母的?” 裴然不禁笑了,这时候还有心思分辨公母。 “这是裂天兕,在妖族也能排得上的凶兽。” 沈朝歌若有所思:“这只母牛好像认得你?” “几万年前的事了。” 沈朝歌讶异:“几万年?您老今年贵庚?” 裴然没有理会,走上前去:“裂天兕,极乐世界容不下你?” 不承想,那裂天兕已经能够口吐人言:“金母,自从你踏入这极乐世界,我就感觉到你那令人厌烦的气息,害的我跑了八万里的路到这里。” 裴然眉头一挑:“哦?那又如何?” 裂天兕愤怒道:“那又如何?当年你说我不够登仙之资,不由分说将我打落凡尘,你可知我为了登仙长生花费了多少心血,你可知我舍弃了多少东西,你又可知这么多年我是怎么过来的?” 裴然淡然道:“与我何干?” “全都是拜你所赐,若不是你一言决断,我岂会在这幽冥鬼地徘徊数千年!” 裴然微微侧过脸,似乎金雀钗有些歪了,玉手轻轻扶正。 “又是这个神态,满不在乎,你知不知道我每天做梦都是你这个神态,让人干呕!” 裴然笑道:“你又不是人!” 沈朝歌走到裴然身前,伸出手:“那个,母牛大姐,有话好好说,别急别急。” 裴然对沈朝歌挡在身前的做法有些意外,但很快又笑了起来。 “你算那根葱,滚一边去。” 沈朝歌顿时不愿意了:“你个老母牛,喊你一声大姐还不愿意,难不成叫你老奶牛?你奶水足么?” “我乃是万中无一的点灯人,虽然年纪尚小,但是手法老道,若是到了你这个年纪,应该也可以称呼为老逼灯了。” “要不要让老逼灯给你点个灯?” 裴然捂嘴而笑。 裂天兕微微有些讶异,点灯人?蓬莱沈家的? 裂天兕沉思一番:“几品?” 沈朝歌伸出舌头,略略略:“你猜?” 裂天兕大怒,在这极乐世界,敢和自己这么说话的一只手数得过来,你这个老逼灯算个什么东西。 “不过是蓬莱边陲小岛的渔民,还是被赶出去的丧家之犬,连图腾都四分五裂,狗屁的初代点灯人!” 裴然向前一步,与沈朝歌并列。 “裂天兕,该回哪去回哪去,好生修行,摒弃心中戾气,追求无上,别总想着复仇这些不切实际的想法。” 裂天兕气势弱了几分,试探性问道:“那下次登仙之路,你会顺利让我通行?” 裴然斩钉截铁道:“不会!” 裂天兕怒气横生,一男一女一唱一和,你俩在这唱双簧?拿我当个小丑? 而后,以劈山断海的劲头,周围鸟兽立刻四散逃逸,疾风之下,竟然千年古树也被连根拔起,以蛮横的姿态对着裴然冲过来。 沈朝歌急忙调动心湖真气,龙渊剑气于胸前展现,轰然迸发。 可这道一往无前的龙渊剑气竟然没有伤到裂天兕分毫。 反而沈朝歌被裂天兕一头撞飞,五脏六腑翻江倒海,肠子打结。 殷红的血液如同不要钱一般从沈朝歌口中喷涌。 裴然大怒,拔下金雀钗,放置于手心,双手上下叠放,身后犹如一枚大日初生海面,迅猛升空。 耀眼的光芒好似要刺破万物,将一切阴晦鬼怪尽数消散,巨大的太阳分发出无数射线,宛如要将这整个极乐世界照个通透。 裂天兕顿时倒掠而去,连一句话也不敢多说,身形在一个呼吸间便消失不见。 裴然收了神通,急忙向后掠去,竟然在百里之外,找到了躺在地上吐血不止的沈朝歌。 裴然大急:“你逞什么英雄?这裂天兕已经快要达到你爹一样的水准,真当你自己同阶无敌便天下无敌了?” 沈朝歌疼的无以复加,哀嚎了一声,声音断断续续:“我并非完全为了救你,而是...而是我沈家名声...不得让人随意...随意践踏!” 裴然心中突然有些莫名的情愫,这是这么多年以来,首次出现。 没好气的嘟囔一句:“就你这点斤两,能救得了谁?” 沈朝歌强颜欢笑,推开裴然,当空喷出一股血柱,而后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拂过裴然的脸颊。 “别...别染了你天下第一美人...美人的容颜!” 话音刚落,沈朝歌便昏死过去。 裴然似乎茫然,千年恍如过往云烟,万年仿佛就在眼前。 可历经这么久的岁月,好像从没有一个男子站在她的身前。 即便是她不需要,但这种被人守护的感觉,真的很好。 而这一世的轮回,终于在万千波澜不惊中得到一丝慰藉。 我生来便是璞玉,由万年风霜洗礼,先品尘世难,再悟凡俗苦,顺遂登顶昆仑巅。 我生来便是皓月,不屑结伴众星辰,千千道明暗,万万次盈缺,早已通透常悲欢。 梅雨惆怅断,凛冬二月寒。 今日,我便与我一刀两断,我就只做我,不问浮沉天。 待到明日,我便与我一别两宽,万年转世,任由他消散。 狗屁的仙神,去他娘的! 第八十一章 天珠 裴然轻轻拂过脸颊,似乎还有少年的温度。 将头上的金雀钗拔出,用力刺破手指,尝试了近乎百次,才透露出一丝金黄色血液。 将这滴金黄色血液喂入沈朝歌口中。 沈朝歌毫无反应。 裴然哑然失笑:“你可真是个怪胎,天生的点灯人,竟然没有命灯!” 随后裴然没有任何犹豫,对着沈朝歌苍白已经失去血色但又布满血迹的嘴唇吻去。 而后口中吐出一颗天珠,帮助沈朝歌咽下。 自己则是蹲坐在布衣少年身旁,帮他捋顺发丝,好俊的少年郎。 沈朝歌在天珠入体后,器官开始自行运作,重新恢复生机。 心湖内的真气犹如枯木逢春,开始狂妄的吸收周围灵气,如同野蛮的牦牛,不讲任何道理。 在这等疯狂汲取之下,沈朝歌身上所有血迹渗入皮肤,重新纳入血管之中。 随着心脏“砰砰砰”的三声波动,天珠被蛮横的真气吸入心湖,包裹在橙黄色的真气中。 沈朝歌也伴随着心脏跳动,缓缓睁开眼。 但生机恢复,体力仍旧虚弱。 艰难起身之后:“没死?” 裴然咧嘴而笑:“来这之前就说了,不会让你死。” “为什么要站在我身前?” 沈朝歌挠了挠头:“之前答应一真和尚要照顾好你,我沈家人最真能重承诺。” “再一个...” “再一个什么?” “再一个,你之前帮过我,我不想让你受伤。” 裴然欣然蹲坐在一旁,咧嘴而笑。 沈朝歌看向裴然,指了指后者嘴角:“咋回事,这么多血?” 裴然连忙转过身去,用力蹭了蹭,不想这张绝世面容在布衣少年面前有一丝丝的污秽。 沈朝歌自然没有想到他昏死过去之后,裴然的所作所为。 讶异道:“那个母牛呢?你跟她干了一架?” 裴然没好气的说道:“被你沈家人的威名吓跑了。” 沈朝歌自然不信,就自己这点斤两,对于即将进入八仙灯皇境界的裂天兕来说,当作饲料都嫌骚。 沈朝歌揉了揉腹部,感觉心湖中暖洋洋的,说不出来的感觉。 裴然突然问沈朝歌:“喂,你想过当神仙么?” “神仙?” 沈朝歌拄着下巴,略做思考。 “神和仙哪个大?” “神仙神仙,自然是先有神,再有仙,而你们所谓的仙人说到底还是人,只不过依靠自身修炼,超越凡人桎梏,达到更高的层次而已。” “听起来好像挺不错的。” 沈朝歌突然叹息一声:“其实,我什么都不想做,只不过想要先完成二叔的嘱托,办完几件事,而这一路走来,遇到了很多事,很多人,我发现我还是沈家族人,似乎担子更重了一些。” “虽然我对沈家没有任何记忆,但是二叔教我养我数十载,我想替他分担一些。” 裴然微笑道:“没有你爹沈烬?” 沈朝歌双眼茫然:“其实一开始我是恨他的,但白日道士同我说了许多不知道的事情,可能我对他的想法还是片面的,不完整。也许,这么多年他也真的很不容易。” “可我仍旧有些怨他,毕竟他缺少了我所有童年的记忆和陪伴,让我没有见到我娘,还有那没有谋面的奶奶。” 裴然唏嘘道:“许多事情,不能只看表象,甚至内在的实质都当不得真,真真假假还是那句话,在于你一念之间。” “就像我俩现在所处的极乐世界,在你看来阳春白雪,可在我眼中就是无间炼狱。” “温暖和煦你有这切身体会,是假的么,不见得。” “鬼吼尸糜又是我亲眼所见,是真的么,也不见得。” 沈朝歌侧过脸:“你到底想说啥?” 裴然舔了舔嘴唇:“不是我想替你爹说话,谁也不知道那道笙箫面具之下,在无人的地方,是否有过忧伤愤懑,甚至泪珠两行。” “你应该很庆幸,作为沈烬的独子。” “你同样应该不幸,生在了经历巨大变动的沈家,同时也是千年未有的大变动时代。” “只不过,你的命数权柄很重,是一个非常不稳定的变数。” 沈朝歌不说话,静静呆坐着。 裴然继续开口:“而对于我来说,遇到你同样是幸运也是不幸。” “不幸的是原本万年无忧的长生,可能要经历几番波澜,甚至最坏的结果会跌落神坛。” “幸运的是,我体会到了一丝不一样的情绪,是我这么多次轮回以来第一次感觉到,很短暂,也很美好。” “尽管这份情绪是我自己认为,而那个人只是不经意或者是下意识的举动,可能对他来说并没有任何悲春伤秋的意味,但是,已经足够了。” “漫长的岁月,这样的轮回才有意思。” 沈朝歌感觉这个娘们儿疯了,说一些什么胡话。 看着裴然,手指放在自己左侧嘴角,拍了拍,示意这里的血迹还没有擦干净。 裴然伸出玉手在镜像的方向右侧嘴角擦拭。 沈朝歌无奈,伸出手帮忙拂去最后的一丝血迹。 可肌肤接触之间,明显感受到嘴角勾起的弧度。 沈朝歌急忙收回手,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那个...那个...” 裴然没有丝毫害羞,笑面如花:“哪个?” 沈朝歌唉声叹气,这种事他可真没什么经历,人家女孩不害羞,自己一个大男人倒是羞答答的像个娘们一样! “那个裂天兕真是母的?” 裴然捧腹大笑。 沈朝歌不明所以:“喂,喂!” “别笑了。” 裴然似乎想要这里的时间流逝的慢一些,好像走过千万载的年华,遇到亿万万的生灵,都没有这一句话好笑。 裴然止住笑意,轻声道:“不妨以后你替我当那高高在上的神仙吧?” “我?” 沈朝歌连连摆手:“我还有许多事没做,再说漫长的岁月,很无趣。” 裴然叹息:“是啊,很无趣呢。” “不过,也由不得你,天珠入体,你已经不算个纯正的人了?” 沈朝歌一头雾水:“什么天珠?” 裴然笑而不语。 沈朝歌再度问道:“之前那裂天兕称呼你为金母,你到底是谁?” 裴然淡淡一笑,如沐春风。 “我是裴然啊。” 第八十二章 一盏灯座 沈朝歌没有再过多纠结裴然身份的事情,肯定是那高高在上神明转世轮回。 休养了大概一日,沈朝歌真气和身体机能全然恢复,而且有些要突破修为的样子。 心湖内,天珠由最开始的被裹挟,反客为主,正居中间,开始缓缓吸收真气,继而反哺更精纯的真气,好似一尊鼎炉,能够炼化真气。 而这一日的休养,心湖内也突兀的出现一个小小的灯座。 这是,这是! 沈朝歌惊呼道:“我竟然修炼出命灯了?” 裴然没好气道:“得了吧,你本就没有命灯,哪来的修炼命灯之说。” “那这是怎么回事?” 裴然重重拍了一下沈朝歌脑袋:“你修为进入二曜燃灯境一盏了!” 沈朝歌仍旧有些纳闷,这等事没有二叔在,他也无处可问,实在是匪夷所思。 “别人修炼出的是佐灯,你没有命灯,只有灯座。” 沈朝歌大喜:“这么说,因祸得福,不仅没死,反而更进一步!” 裴然笑着点头。 沈朝歌拍打手臂和胸膛,他有着足够的信心,若是此时再和西门剑疾打一架,自己肯定不需要底牌尽出。 原本二曜燃灯境在周天搬运的加持下就是同阶无敌,如今修炼出一盏佐灯,不动用阵法的情况下,凭借龙渊剑气也可以对战三阳云灯境。 沈朝歌通体舒坦,将地上的龙渊拾起,拍了拍本就陈旧的布衣,放声道:“小裴姑娘,敢不敢跟我杀到裂天兕老巢去?” 裴然拍了拍胸口,故作害怕:“呦呦呦,这等豪气可吓死我了。” 沈朝歌持剑向前。 裴然嘴角翘起一个弧度,跟上布衣少年。 二人并肩而行,所有遇到的一元燃灯境动物皆是不敢靠近,而二曜燃灯境的则是被沈朝歌一个照面便断了冥灯。 沈朝歌忙的不亦乐乎,一等阴魂拾取了大概一百多个。 “嘶嘶嘶” 一条蛇信子,刺破空气。 一条蟒蛇慢悠悠爬游过来,舌头处有着一个类似三角形的胎记,而蛇背没有丝滑的鳞片,取而代之的是坚硬的甲壳。 “龟背雷灼蛇” 沈朝歌战意浓厚:“三阳云灯?” 裴然不置可否:“上吧,我的勇士!” 沈朝歌大笑一声,一步踏出。 不动用任何技巧和阵法,单纯以真气对轰。 龙渊在龟背雷灼蛇坚硬的甲壳上划出道道痕迹。 而龟背雷灼蛇体型较重,速度自然不算很快。 依靠坚硬的甲壳硬抗龙渊,同时挥动尾翼对沈朝歌进行进攻。 沈朝歌游刃有余,同这龟背雷灼蛇打的不亦乐乎。 龟背雷灼蛇始终无法捕捉到沈朝歌的身影,连续被砍,心中也是怒气横生。 通红的蛇信子收回口中,浑身颤抖,再度将蛇信子吐出。 一道细弱的闪电脱口而出,以极快的速度刺向沈朝歌。 沈朝歌自然不会自大到像沈先生那般,直接吞入口中。 以龙渊剑身格挡于身前,闪电和龙渊对撞之际,发出“滋啦”的灼热声响。 龟背雷灼蛇见一击不中,开始连续喷射细弱闪电。 而沈朝歌依旧以龙渊格挡,只是步步后退,龙渊在青草土地上划出一道三尺左右的沟壑。 沈朝歌真气仿佛用之不尽,没有一丝一毫的畏惧。 而久攻不下的龟背雷灼蛇有些慌乱,这份野餐不是那么好咽下。 准备开溜。 沈朝歌岂会放过这等机会,龙渊插入地面,身影如鬼魅般消失。 再度出现,已经来到龟背雷灼蛇调头逃跑的前端。 “我知道你这三阳云灯境有水分,在这极乐世界被压抑了威力,不过既然来了,何必着急离开?” 龟背雷灼蛇没有理会,挥动尾翼轰向沈朝歌,同时口中连续吐出闪电。 沈朝歌闪展腾挪,巧妙的避开尾翼,而又保持向前的势头。 待只有三丈左右的距离,沈朝歌双脚蹬地,如炮弹一样冲向龟背雷灼蛇。 一拳下来,龟背雷灼蛇依旧没有溃败的迹象,只是身形开始后退。 沈朝歌大喝一声:“痛快!” 甩了甩手臂,玩笑道:“别跑哦,小拳拳捶你胸口。” 于是乎,沈朝歌如同没有理智的稚童,开始疯狂出拳。 拳头,像雨点似的。 龟背雷灼蛇心中怒骂:你这叫小拳拳捶我胸口?这分明是要我老命! 龟背雷灼蛇不顾一切的开始向侧翼逃窜,沈朝歌岂会让这适合的练手对象逃掉。 身形跟上,持续出拳,专门击打腹部向下的一处地方。 而被沈朝歌打了不下百拳的龟背雷灼蛇,甲壳裂痕明显,已经开始脱落。 裴然轻喊:“别玩啦!” 沈朝歌笑了笑,一手抓住蛇尾,向后猛的一扯。 伸出双指,重重插入之前疯狂击打的地方。 “咔嚓” 龟背雷灼蛇立时闭上眼睛,了断生机。 随后,沈朝歌单手举托着龟背雷灼蛇的阴魂,走向裴然。 眨了眨眼睛:“二等阴魂。” 裴然笑着捧场:“厉害厉害。” 沈朝歌摇头:“给你的。” 裴然有些讶异:“还真是知恩图报沈朝歌啊。” 沈朝歌灿烂一笑。 裴然却没有接受:“你自己留着吧,这等东西对我毫无意义,若是有一天,你把三青鸟抓过来给我,我就收下。” 沈朝歌听都没听过,不太在意的问道:“三青鸟,很厉害?” 裴然摇头否认:“不厉害,一只脚踏平悬灯宗还是没问题。” 沈朝歌歪嘴,这叫不厉害? “走呀,不是要杀到裂天兕老巢嘛?” 沈朝歌脚步缓慢。 裴然看到沈朝歌吃瘪,心花怒放。 接下来,第二头龟背雷灼蛇同样没有逃过被剪灯的命运,沈朝歌挥动龙渊,在极乐世界前端,如同一个杀神,专门挑三阳云灯境的下手。 时间不知不觉的流逝,沈朝歌已经盆满钵满。 裴然却有些意犹未尽,以前从来没有嫌弃时间走的太快,而这次反而觉得三天的时间就像眨眼之间,在指尖流逝。 黑洞缓缓出现在二人身旁。 二人同时开口:若是... 沈朝歌双手拢袖:“你先说。” 裴然淡然道:“若是日后有走不过去的关卡,去无限宫找我。” 沈朝歌点头。 裴然笑道:“你想说什么?” 沈朝歌有些不好意思:“若是可以,可否告诉我那裂天兕到底是不是母的?” 裴然被气笑了,一脚踢出。 沈朝歌果断躲开,逃进黑洞。 裴然笑颜如花,少了几分静谧,多了几分人性。 第八十三章 不是全部 所有人皆是通过黑洞返回建章宫前殿,园桂早早等候于此。 沈朝歌没有理会身后的裴然,径直走向曲昌几人,问了问战况。 裴然抿了抿嘴,真是无情啊,同样移步至无限宫一侧。 一真和尚见裴然安然无恙,心中大石终于落地。 曲昌给沈朝歌使眼色:“跟琼脂榜第一的美人共度三日,感觉如何?” 沈朝歌故作玄虚:“唉,差一点就得手了!” 曲昌大惊:“啥玩意?得手?” 纪天译没好气的打断:“你还真信?你听他胡扯吧。” 沈朝歌笑了笑,问道:“咋样,收获如何?” 曲昌一脸傲娇:“无限宫那个观照三个一等阴魂,我们几人嘛,嘿嘿,不好意思,九个一等阴魂。” 沈朝歌等着下文呢,就这些,没了? 沈朝歌瞪大眼睛看向曲昌。 而曲昌信心满满,以为沈朝歌对于他这个结果非常吃惊。 “没了?” “不够你分的?” 沈朝歌苦笑道:“够了够了。” “你知道这玩意有多难杀,我和天译兄都是刀架在脖子上,硬生生挑破肚子,击碎盔甲,从躯体中硬逼出来的,这还是多亏弱水阵法的腐蚀效果,要不然,杀到明年也得不到一个。” 沈朝歌竖了个大拇指:“不愧是曲师兄,厉害厉害。” 旦夜凝笑道:“别装了,你一个点灯人,这第四项对你来说还不是简简单单?” 沈朝歌想起裂天兕,叹息道:“哪有那么轻松,还不是差点死了。” 沈朝歌说完眼角有意无意的看向无限宫那侧,裴然和他分开后,又变得平静很多,孤单的坐着,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曲昌急忙跑过来,在沈朝歌身上摸来摸去:“不对啊,我看你这样子不像受伤的,反而比进入极乐世界之前更强了呢?” 纪天译也有些难以置信:“突破了?” 曲昌失声:“啥?突破了?” 沈朝歌不置可否:“运气好罢了,别像看怪物一样看着我。” 曲昌重重锤了沈朝歌一拳:“怪物也没有你这么怪,这就修炼出佐灯了?想当年我可是历经足足两年啊!” 沈朝歌安慰道:“曲昌师兄那是没遇到好师父教导,若是来我悬灯宗,时间必然大大缩短。” 曲昌翻了个白眼。 沈朝歌正色道:“那龙霜,有没有什么动作?” 纪天译沉声道:“过程中我一直观察此人,并无什么奇怪的举动。” 沈朝歌点点头,不管有什么阴谋手段,只要龙霜在第五项不跑,他必杀此人! 园桂走到台阶中央,沉声道:“第四项,极乐阴灵,现在开始核算各位战利品。” 竟然没有人向前。 园桂眉头微微皱起:“盘龙教龙霜上前。” 龙霜阴沉着脸,将玉边璋递给园桂,后者探寻一番,沉声道:“盘龙教龙霜,一等阴魂一个。” 龙霜摇了摇头,退后。 随后,园桂开始纷纷探查,而后沉沉开口。 “普陀山寒星,一等阴魂二个。” “泗水堂施游,一等阴魂二个。” 园桂微微靠近无限宫一侧,观照先行递上玉边璋。 “无限宫观战,一等阴魂三个。” 无限宫长老冉嗣面无表情。 一真和尚摸了摸光头,将玉边璋直接丢给园桂。 园桂差不点没接住,眼神冷冽的看向一真和尚,后者也不理会,只管低头灌酒。 “无限宫一真和尚,一等阴魂十三个!” 冉嗣微微点头,一真和尚确实是货真价实,朝阳榜赫赫有名的人物。 曲昌也有些震惊:“这大光头这么强,四唯海灯境的阴灵竟然斩杀了十三个,还是一个人!” 沈朝歌也微微点头:“确实厉害,盛名之下无虚人。” 园桂看向裴然,裴然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沈朝歌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刚准备向前一步。 裴然眼光望了过来,沈朝歌只能叹息一声。 “无限宫裴然,零。” 随后,曲昌主动向前,将三人的共同的战利品玉边璋交给园桂。 园桂微微讶异,但也没有太过于吃惊,沉声道:“棋剑府曲昌、无上教旦夜凝、无上教纪天译共计一等阴魂九个。” 棋剑府长老格董微微点头,至少不算最后。 悬灯宗二长老玄傲有些紧张,不知道沈朝歌这次会不会稳住,毕竟跟他一起的裴然是个零蛋啊。 格董靠近玄傲,打趣道:“咋地,对自家弟子不自信了?说不定那美人榜上第一的女子杀了十个阴灵,都交给你们长相俊逸的沈朝歌了呢。” 玄傲顶了一下格董,没好气的嘟囔:“你滚!” 格董哈哈大笑。 园桂向前一步,沈朝歌规矩的将玉边璋递给前者。 园桂若无其事的查看,可马上,眼眶瞪大,眼珠子都要挤出来了。 失声道:“这...” 很快收拾好情绪:“悬灯宗沈朝歌,一等阴魂二百三十八个。” “哗!” 场内众人无不大惊,这数量的差距怎么会如此之大。 曲昌张大嘴巴,慢慢转过身看向沈朝歌:“你大爷的,知道你强,也不用这么强吧!” 就连纪天译也没想到,沈朝歌竟然会达到这等恐怖的数字。 玄傲以拳击掌,心花怒放,这小子,太行了! 从未让人失望,实在是优秀的不能再优秀! 冉嗣面色有些不淡定,看向沈朝歌,又望向裴然,低声道:“你帮他了?” 裴然冷哼一声:“你就这么小看他?” 冉嗣被年轻弟子如此声音回怼,也不敢再厉声斥责。 格董则是有些不淡定,他奶奶的,今年这天通之选是怎么了,风头都被沈朝歌一个人抢走了? 无限宫一真和尚才十个啊。 虽然众人皆知,修为越高越难以斩杀对等境界的阴灵,可这差距太过于悬殊,让他们都有些不真实的感觉。 龙霜死死攥紧拳头,眼神阴暗。 寒星也有些眼神飘浮不定,这个时候过去服个软,是不是还能捞个不打不相识的名声? 沈朝歌对曲昌笑了笑,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说道:“这还不是全部的...” 园桂继续开口:“悬灯宗沈朝歌,二等阴魂三十八个。” “我尼玛!” 第八十四章 净土诛鬼 这次就连未卜先知的旦夜凝都有些震惊,捂着嘴巴难以置信。 “这就是沈烬的魅力么,连儿子都这么优秀。” 沈朝歌被气笑了,这也能扯上他爹。 曲昌死死搂住沈朝歌的脖子,怒哼哼的说道:"沈朝歌,你还是人么?” 沈朝歌想起天珠,没法子回道:“是人是人,不过,好像也不完全是人了。” “啥玩意,给我说清楚!” 玄傲则是一把将沈朝歌扯过来,仔细端详,满脸欣慰:“你小子,真不愧是掌教看中的人!” 沈朝歌被几人簇拥在中央。 而泗水堂长老施秋同样有些难以置信,这过程中只有沈朝歌和裴然,其他人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而且两个人数量大相径庭,如此极端,肯定有古怪。 施秋走上前,低声道:“园桂大人,小人以为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古怪?若是阴灵自相残杀,这小子捡漏也算了?” 园桂嗤笑道:“捡漏也是本事,你家弟子为何没有这等运气。” 施秋不服气:“小人请求昆仑镜重现画面。” 园桂没有理会。 无限宫冉嗣出奇的向前一步,沉声道:“无限宫也请求昆仑镜重现画面,” 园桂有些吃惊,但是无限宫乃是商都帝国第一宗门,这等面子不可能不给。 沈朝歌也起哄,他同样想知道那裂天兕到底是怎么回事,自己又为何安然无恙。 裴然突然想起来什么,急忙站起身来:“不行!” 而后死死瞪了一眼沈朝歌。 冉嗣厉声道:“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 园桂无奈,请出昆仑镜,可镜子刚刚出现,裴然勾了勾手指,昆仑镜竟然失控的向裴然飘去。 裴然以极快的速度,迅速切割光影,几个呼吸间,便使前半段画面缺失。 随后一把将昆仑镜丢给园桂。 所有人都被这僭越的一幕震到了,这丫头也太胆大包天了,这可是皇宫。 沈朝歌无奈,区区一个商都帝国,在裴然看来连个屁都算不上。 园桂大怒,呵斥道:“大胆,昆仑镜乃是皇室重宝,你区区一名宗门弟子,谁给你的胆子做此等违逆之举?” 园桂本打算继续教训,雍牙缓缓走出来,拍了拍园桂肩膀。 轻声问道:“昆仑镜自主脱离掌控,奔她而去?” 园桂躬身道:“我和昆仑镜的连接突然间被斩断,而后无论我如何召唤,昆仑镜都是没有任何回应,任由那裴然摆布。” 雍牙点点头,叫来无限宫长老冉嗣,沉声问道:“这小女娃子是如何进入无限宫的?” 冉嗣看了一下百无聊赖的裴然,低声回应:“乃是宫主亲自带回,时至今日也没几年的时间。” “只不过在无限宫,裴然不修行也不同他人攀谈,喜欢一个人独处,虽然孤傲但也从未见过有这等大胆的举动。今日之事肯定有些误会,还请常奉大人海涵。” 雍牙微微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 园桂试探道:“废去修为,押送鬼牢?” 雍牙侧过头看了看园桂。 园桂顿时有些腿软,这眼神可不对啊! “当真要处死?” 雍牙踹了园桂一脚,这么多年在宫中察言观色,眼睛瞎了不成,低声道:“此事无须再提,到此为止。” 园桂狠狠扇了自己一个嘴巴,恰恰相反,这事闹的。 雍牙转过身,离开此处。 只不过转身的过程中,还是故意看了一眼云淡风轻的裴然。 “园桂,天通之选继续。” “遵命!” 待这个常奉雍牙离去,场内顿时压力小了很多,这个鬼差的名头,是实打实杀出来的。 纷纷感叹,今天裴然能够逃过一劫,还真是命大。 沈朝歌自言自语:到底是谁逃过一劫? 园桂将昆仑镜横于胸前,瞬间被切割过的画面浮现在众人眼前。 画面中,布衣少年单纯以拳头击打龟背雷灼蛇,完全占据上风,似乎将三阳云灯境的龟背雷灼蛇当作一个陪练的木桩子,追杀的不亦乐乎。 施秋面色羞赧,对自己刚刚质疑的言论异常懊恼,好歹也是宗门长老,实在是有些丢人。 寒星没好气道:“龟背雷灼蛇我打的比他还快!” 施游沉声道:“沈朝歌是二曜燃灯境,对他来说就是跨境越级,这是不争的事实。” 寒星无奈的叹息,奶奶的,谁知道修为低也是好事了。 施游继续开口:“而且,打是打,斗是斗,但是斩杀龟背雷灼蛇对我们来说就没那么容易了,沈朝歌乃是天生的点灯人,在这一节上确实有得天独厚的优势。” 寒星想起死于沈朝歌剪灯之下的西门剑疾,有些后怕:“是啊,谁让我们不是那万中无一的点灯人。” “施游,我也有些想退出了。” 施游眉头一挑:“你本就不是对立,何谈退出。” 龙霜面色如常,不为所动。 玄傲心神荡漾,沈烬天纵之才,儿子也傲然于林,真是让人羡慕。 谁不想有这种儿子,但前提是你达到沈烬的高度。 园桂声音尖锐,高声道:“第四项极乐阴灵,沈朝歌以六百一十八个一等阴魂遥遥领先,并且再度打破纪录。” 所有人都没有太大惊讶,已经服气了。 沈朝歌打破纪录已经不算稀奇,若是没打破纪录才算稀奇。 沈朝歌开口:“可以额外带走一件宝物?” 园桂轻轻点头。 沈朝歌朝着旦夜凝眨了眨眼睛。 剩下就全看第五项了,不仅有梦寐以求多日的残阳秘草,更可以额外带走一件宝贝。 “诸位在本轮可有想要带走的宝物?” 台下鸦雀无声。 园桂见无人应承,自然不会主动告知阴魂的具体功效。其他宝物参与者也未必有闲暇去寻找,就此作罢。 园桂沉声道:“接下来进行本次天通之选的最后一项,净土诛鬼。” “这最后一项,并非独立空间,没有外人踏入,而是真真切切的百鬼夜行,嘶吼连天。” “还望各位做好心理准备,很可能一去不复返,现在退出还来得及。” 曲昌拍了拍沈朝歌,都走到这里了,能退么? 沈朝歌大笑一声,这第五项可是有着残阳秘草,他就是冲这个东西来的,岂能退缩。 “我再提醒一遍,若是想要退出现在还来得及,若是进入净土世界,则必须熬过三天。” 观照敏锐的察觉到,园桂说的是熬过,而不是自己主动诛杀鬼怪。 园桂见无人退缩,也是微微点头。 “风险和收益是共生的,尽管生死未知,但宝物也同样异常丰厚,想必大家也都是为了最后这里的宝物,留存了之前的兑换机会。” “规则很简单,不论修为,只认鬼族魂魄,数量最多者获得本次胜利。” “毕竟,那里修为最低的也是三阳云灯境...” 第八十五章 千里大逃亡 一行人收下宝灯治疗伤势之后,开始走入黑洞。 这次经历的时间比第四项还要持久,而且伴随着整个身体被力道翻转,短时间还好,长时间难免让人感到不适。 经历将近一天的时间,终于抵达目的地,黑洞没有消散,而是推出一抔水,众人悬浮于其上。 隔空缓慢向前推进。 强烈的血腥之气扑鼻而来,好似血雨一样,衣襟上都沾染到滴滴血雾。 所有人看向下方的场面,都是有些犯呕。 一个巨大的圆盘,尺寸不知道有多大,而一根粗壮的碾轮在圆盘上肆意转动,在碾轮之前和之后的均是鬼人死后变成的阴魂。 阴魂不知疲倦的奔跑,也不知道要跑到何时才是尽头。 终究有力竭之时,速度稍慢,则被碾轮无情的碾压过去。 再向前,则又是另一道光景。 数千把巨大的斧头,于空中固定,下端悬挂铁链,左右摆动。 而数之不尽的阴魂则需要在那条笔直的通道上,避过斧头的切割。 端坐于台上的一位类似判官模样的阴鬼,翘着腿,有女鬼为其敲腿捏背,将台下的血腥四溢熟视无睹,喝了一口红色的液体,惬意的享受。 而第三道则是一个巨大的血池,池中同样无数阴魂向外逃窜,可无一例外,皆是被沸腾的血水淹没。 …… 沈朝歌看向身后的旦夜凝,后者同样有些触目惊心,这等修罗炼狱对于她来说也是第一次见到。 旦夜凝强忍住心中不适,低声道:“这便是归墟之门,真正的地狱,通过这十八道生死考验,才可以踏入轮回。” 曲昌自顾自摇头:“这也太残忍了。” 一真和尚双手合十:“阿弥陀佛。” 裴然面无表情,闭目养神。 寒星则是有些后怕,他终于明白之前园桂为什么要提醒两次,这等炼狱一不小心便跌落谷底百死无生。 于是乎,寒星死死拉住一旁的施游,生怕脚下的水抔不稳,直接掉落下去。 而将所有十八道关卡“游览”过后,脚下水抔迅速返回,刺入黑洞。 众人只觉得眼前一黑,几个呼吸间便来到另一侧,归墟之门前端。 血腥之气顿时消散不见。 曲昌大为不解:“为何刚刚要让我们看那一遭?” 沈朝歌低声道:“若我所猜不错,是皇室故意为之,让我们提高警惕,很可能一不小心,我们便要走那十八道地狱。” 曲昌不禁咽了一口唾沫。 观照看向一真和尚询问,后者微微点头。 观照继续问向裴然:“我们依旧单独向前?” 裴然默不作声,无所谓。 一真和尚为首,走在最前端,沈朝歌等人次之,龙霜几人最后。 几人缓缓走过似路又不是路的硬土地,伴随着周围黑雾消散。 一个热闹的集市出现,叫卖声不绝于耳,但是众人定睛看去,售卖的除了妖兽躯体,便是活人! 而所有的行人和卖家都是有着冥灯的鬼人! 一位拿着大菜刀剁着活人大腿的中年鬼人,见到这一行人,顿时停下手中动作。 将菜刀在磨刀石上滋啦滋啦的磨着。 舔了舔嘴唇,这几个活物味道太香了,远比刀下这些个毫无修为的人类要强得多。 很快,其他鬼人也陆续发现一真和尚等人,纷纷停下叫卖和步伐,开始对着一行人冲来。 一真和尚手持红炉八卦棍,眉宇间已经皱成一个“山”字。 菜刀鬼人首当其冲,和一真和尚刀棍对碰,令所有人没想到的是,那菜刀中年鬼人后退三步,一真和尚竟然退了至少十步。 一真和尚大惊:“四唯海灯境止境!” 观照同样大为震惊,一真和尚可以算得上这些人中战力天花板,而随便一个商铺叫卖的就可以将一真和尚轻松击退,这还打尼玛,跑吧! 沈朝歌没有慌乱,看向身旁的纪天译,后者微微点头,随后对着前方的一真和尚大喊:“大光头,你我向前冲破缺口。” 纪天译双手结印,口中念念有词:“弱水压天龙!” 无尽的雨滴纷纷落下,将所有向前的鬼人疯狂腐蚀,但毕竟修为高深,弱水也堪堪能够腐蚀表皮,不能伤其根本。 沈朝歌龙渊出鞘同一真和尚肩并肩。 龙渊剑招! 青龙八卦棍! 在弱水滞缓鬼人的速度,二人开始急速向前。 身后众人开始紧紧跟住二人的脚步。 寒星则是一不小心被一个鬼人抓住手腕,寒星大惊! 若是赶不上沈朝歌和一真和尚突破的这道缺口,恐怕第一个尝试方才十八道地狱的就是自己。 身前的施游异常果断,长剑当空而下。 “啊啊啊!” 长剑直接将寒星的一条手臂凭空切断,而后继续向前。 只留下一只断手仍旧不甘的伸缩。 可越向前,速度越来越慢,因为鬼人的数量如同城墙一般,竟然已经挤压在一起。 沈朝歌真气已经挥霍三分之一,这等阵仗对他来说也是首次遇到! “纪天译!” 听到前方沈朝歌的大喊,纪天译也不再藏着,深呼一口气。 “壬水问长生!” 上方的弱水开始慢慢聚合,一滴,两滴,三滴... 壬水如同千斤巨石,如同洪水决堤,开始疯狂下泄。 沈朝歌和一真和尚身前鬼人被砸的七荤八素,身形歪扭,但绝对没有伤亡。 沈朝歌不会放弃这等机会,充分调动心湖真气,龙渊于胸前一抹。 “龙渊剑气!” 龙吟声响彻天际。 伴随着这道凌厉无匹的剑气,众人同样紧紧跟住。 前端一真和尚同样以棍起舞,圆弧形的罡风急速前冲。 将近半日的时光,一行人终于突破了那道致命的小集市。 可仍旧不敢松懈半分,追兵依然在身后。 而且距离有着被拉近的趋势。 沈朝歌扭过头,看向一直飘于空中的裴然。 后者淡淡一笑:“若是解救你一人,我没问题!” 沈朝歌拿这个无欲无求的女人没辙,继续全速前冲。 但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真气总有枯竭的时候。 而一道小桥突然出现,桥下翠绿色的河水缓缓流淌。 众人没有任何犹豫,直接通过小桥。 而集市的鬼人站在小桥另一端,纷纷停下脚步,甩了甩头,开始离去。 众人终于松了一口气,这最后一项哪是来寻宝,分明是千里大逃亡。 突然,一个通体白色的小孩在沈朝歌背后跳动,轻轻拉住沈朝歌的手。 第八十六章 翠婴谷 沈朝歌摆了摆手,示意曲昌别闹。 旦夜凝却惊呼:“你看到没?” 纪天译不解的问:“看到什么?” 旦夜凝揉了揉眼睛,似乎想要确认:“沈公子,刚才是否感觉到有一个小孩摸你的手?” 沈朝歌大惊,问向曲昌:“不是你?” 曲昌耸了耸肩膀:“我啥也没干啊。” 沈朝歌重视起来,开始探察四周。 周围没有黑色笼罩,但是河水是绿色的,树木也是绿色的,就连最近的一潭湖水都是绿色的。 “难道?” 曲昌急忙问道:“难道什么?” 旦夜凝缓缓开口:“这里可能就是古籍中记载的翠婴谷!” “你们看到的所有绿色,都是鬼灯渲染,那河中和湖中,可能都是死于其中的阴魂幻化的鬼灯照亮。” 沈朝歌正色道:“那为何那个婴儿不抓别人,偏偏找我?” “可能他们对生还还有一丝寄托,所以,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你这个点灯人身上。” 沈朝歌没理解:“可点灯人也不能将阴魂复生啊,冥灯都没有,如何点灯?” 旦夜凝缓缓道:“正因为他们是婴儿,灵智未开,不知晓这一环节,方才有所希冀,只不过是不切实际的殷切而已。” “沈公子,你一直要寻找的残阳秘草,就在翠婴谷!” “当真?” 旦夜凝点头:“古籍要是没有记错,那定然无误。” 曲昌紧忙问道:“罗睺芝呢?” 旦夜凝依旧点头。 “书中对翠婴谷有很多记载,这里是一切婴儿鬼人的始发点,同样也是冥界万物的出生地,数之不尽的宝物和奇珍都藏于此地。” “你们不要觉得这里很小,只有小河流淌,湖水静谧,实际的范围恐怕十万里都不止!” 曲昌讶异:“这么大,那还等什么,找东西啊!” 沈朝歌拦住曲昌:“不能掉以轻心,这里处处透着诡异,稍有差错,可能便万劫不复!” 这时,三个弱冠男子模样的鬼人手持驱鬼杖,拍打着周围树干,仿佛要寻找什么。 为首的一个绿色长袍男子见到沈朝歌等人,没有大开杀戒,高傲的问道:“喂,几个人类,见没见到一个小孩?” 曲昌几人相互对视,也没有答话。 绿袍男子大声道:“怎么,都是哑巴?” 一真和尚没好气回怼:“不是哑巴!” 绿袍男子走近:“若不是有重要任务在身,你们几个鲜活的大补之物,我是断然不会放过!” “快,继续向侧翼找!” 沈朝歌定睛一看,这绿袍男子身上衣服本是白色,而衣襟上挂满了小儿的头颅,而且头颅已经开始叠放第二层,竟然映衬的通体泛绿。 沈朝歌不由得怒气横生,这得诛杀多少孩童。 走向一身和尚:“大光头?” 一真和尚没好气道:“我有名字,不叫大光头!” 沈朝歌嘟囔道:“这些不重要,你不是佛门出家之人么,这等状况你能忍?” 一真和尚没明白:“这有啥不能忍的?” 沈朝歌满脸难以置信:“你当真是出家人?” 一真和尚有些不好意思:“我虽然是出家人,但是个人欲望太过强烈,好多清规戒律都被我抛诸于脑后。” 沈朝歌怒骂了一句娘! 但是那绿袍男子明显已经达到四唯海灯境界,还有两个三阳云灯境的跟班,不拉上帮手肯定是自取其辱。 沈朝歌突然想起这臭和尚贪酒好色,勾引道:“那个绿袍爷们儿,似乎有着冥界最好的酒鬼酒,不心动?” 一真和尚顿时来了精神:“啥玩意?” 沈朝歌嘴角勾起。 一真和尚将棍子插入地面,撸起袖子:“酒鬼酒?那我倒要尝尝了!” “说好了,其他东西你随便拿,酒鬼酒都是我的。” 沈朝歌拍着胸脯,满口答应:“没问题!” 一真和尚抄起红炉八卦棍冲了上去:“喂,那个绿毛,给老子站住!” 绿袍男子停下脚步:“怎么?非要送死?” 一真和尚将红炉八卦棍扛在肩上,笑道:“无视我等男子也就罢了,可是琼脂榜上两位美人,你都不调戏一下,还是个爷们儿么,你那玩意是不是掉了?用不用让沈朝歌帮你点个鸡灯,延续一下香火?” 绿袍男子身旁的两个人大怒:“臭和尚,你敢如此对我们鬼将说话,找死?” 一真和尚给沈朝歌丢了个眼神,这两个小玩意交给你了,没鸟那个留给他。 沈朝歌没有任何迟疑,龙渊哐啷出鞘,万劫归墟剑第一式:开山撼岳! 而一真和尚同样对着绿袍男子勾了勾手。 称呼为鬼将的绿袍男子断然没想到,当了这么久的鬼人,第一次见到兔子挑衅老鹰的。 将袖口的一颗婴儿头颅丢入嘴中,骨头碎裂的声音咔嚓咔嚓作响。 一真和尚没多少耐心,单手挥动红炉八卦棍:“打架之前还得吃点,这么饿?还是怕死后没机会吃?” 绿袍男子身形顿时向前掠去:“臭和尚!” 一真和尚将红炉八卦棍舞动的虎虎生风,同绿袍男子的拳头硬刚,二人竟然平分秋色,谁也没有后退。 绿袍男子略微有些讶异:“想不到你这个玩嘴的和尚还有点东西。” 一真和尚挑衅:“我岂止有点东西,我那东西大着呢,你要不要瞧瞧?” 说完就准备扯下衣衫。 绿袍男子大怒,双拳挥动,将红炉八卦棍震退,双袖鼓动,袖口顿时绿光大盛,竟然有数之不尽的头骨外泄,形成一道翠绿色的真气罡风。 绿色罡风汹涌澎湃,如同潮水翻涌,迅猛向前。 一真和尚也不再托大,左右挑拨,将头骨纷纷击碎。 而另一边,沈朝歌以高深剑法万劫归墟剑起手,加之雄厚真气,以一敌二,依然不落下风。 寒星想要上前帮忙,曲昌拦住前者,轻哼道:“怎么,想趁火打劫?” 寒星无奈,自己看来已经被沈朝歌团队彻底孤立,想要重新取得好感恐怕没那么容易了。 纪天译则是主动施展阵法相助沈朝歌,同时也提防他人的趁虚而入。 沈朝歌动用龙渊剑招,在纪天译阵法的加持下,很快将两个跟班斩杀。 顺利收取两道鬼族魂魄。 另一端,观照同样没有袖手旁观,同一真和尚前后夹击,在绿袍男子身上衣襟由绿转白的过程中,一真和尚不断敲碎头骨。 绿袍男子心中慌乱,这臭和尚竟然如此难缠,自己身上的头骨已经所剩不多了。 顿时产生了逃命的心思。 沈朝歌早已恭候多时,在绿袍男子向后的一瞬间,一排排白色雷电光柱将其牢牢困住。 第八十七章 鬼帅 绿袍男子被这雷电牢笼困住,面色大惊,五指成钩,想要强行扒开眼前牢笼。 可刚刚触碰的一瞬间,双手便如同泥牛入海,直接被雷电炸成齑粉。 一真和尚也不迟疑,红炉八卦棍迅猛向前,直接插入衣袍泛白的男子胸口。 而沈朝歌同样不慢,伸出双指,直接剪断绿袍男子冥灯,让他死的不能再死。 衣衫已经彻底变白的男子缓缓倒地。 沈朝歌直接将这道魂魄丢给一真和尚。 大和尚在男子身上翻来翻去,没有找到任何酒瓶子,酒坛子之类。 大怒道:“沈朝歌,哪有酒鬼酒?” 沈朝歌将绿袍男子八尺镜取出来,抹去微弱的禁制。 果然取出将近十个酒坛子,打开一个泥封,酒水飘荡,香气四溢。 只不过颜色乃是绿色,有些渗人。 蛋蛋果然从未失误过,若是没找到酒鬼酒,一真和尚八成会把他的头发都拔光变成光头。 一真和尚大喜,重重拍了一下沈朝歌肩膀:“够意思啊,小老弟!” 沈朝歌联想到绿色头骨,有些犯呕,将酒坛子留给一真和尚,将其他宝物全部取出,给一众分发。 有宝甲、丹药,活生生的佐灯,宝灯等等。 只不过这里是天通之选,若不然肯定打包带走。 寒星和施游看到那活生生的佐灯,双眼放光,这玩意可是点灯人的巨大手笔,顺利吸收入体,可以直接辅助自身修炼出至少一半的佐灯。 而且看那色泽,应该不低于三阳云灯境。 沈朝歌没有一样看得上的,这三阳云灯境佐灯虽然好,可他当下二曜燃灯境还用不到,而且这是最低级的鬼人佐灯,再者说堂堂沈家点灯人岂会需要旁人佐灯。 纪天译和旦夜凝也不要,曲昌有更重要的罗睺芝要拿,也不得不放弃。 沈朝歌环视一周,裴然肯定看不上这玩意,一真和尚忙着藏酒。 剩下几个玩意跟自己历来不对付,看一眼的机会都是奢侈,给他们更不可能。 于是乎直接丢给观照:“便宜你了。” 观照满眼兴奋,有了这盏佐灯,他很快便可以修炼出第三盏佐灯,达到三阳燃灯境止境! “多谢沈公子啦!” 沈朝歌自顾自点头,这次好歹说了一句客气话,没有带刺。 寒星和施游同样坐不住了,眼下明显是无限宫和沈朝歌等人联合杀敌,这么下去,别说肉,连汤都分不到。 心中一横,富贵险中求,自己去杀敌寻宝,万一命好,找到一个敦煌胎也说不定呢。 龙霜则是迟迟没有动作,安静的有些奇怪,就跟在沈朝歌几人身后。 沈朝歌并非没有直截了当杀了这小子的想法,但是他同样有着绝对的自信,何况极端状况下,还有裴然这尊大佛能够仰仗。 他想看看,这个龙霜究竟会使出什么手段! 几人抱团而行,围绕碧绿通透宛如一整片翠玉的湖边游荡,竟然真的能够发现宝物。 曲昌在草丛中偶然发现一株刚刚发芽的溢血草,这可是难得的上等草药,对恢复伤势有着奇效。 观照同样在湖水中发现一只吞天蛤,只不过尚年幼,若是顺利发育成长起来,成年的吞天蛤足够可以抗衡五福天灯境的修士。 裴然微微侧过头。 沈朝歌同样敏锐的察觉到,身后窸窣的脚步声。 隔空一抓,竟然真的抓到了东西。 乃是一个通体泛白的女婴。 嘴中还叼着一个像奶嘴一样的东西,咿呀咿呀的叫个不停。 本想逃跑的,但是小手被沈朝歌抓住,却是动弹不得。 沈朝歌蹲下身子:“之前就是你找我?” 女婴不肯开口,一心想要挣脱沈朝歌的束缚。 沈朝歌耐心问道:“是想让我帮忙?” 女婴仍旧咿呀咿呀的叫唤,还是想要跑开。 沈朝歌无奈,松开手,那通体泛白的女婴挣脱束缚,便直接跳入湖水中,消失不见。 沈朝歌大惊,这小女孩怎么会这么抉择。 旦夜凝走上前来:“之前我就在想,到底是哪本书记载过。” “若是我没猜错,这通体泛白的女婴应该是白邪光婴。” 曲昌同样好奇,追问道:“白邪光婴?很邪恶?” 旦夜凝摇摇头:“恰恰相反,这小东西根本不是实体,只是一道灵魂而已,没有任何杀伤力,同样也导致了生存环境仅仅局限于幽冥之地,但是这东西对鬼人来说却是大补之物,远远超越活人的诱惑。” 沈朝歌沉默不语。 旦夜凝继续开口:“这白邪光婴大多是胎死腹中的死婴,还没来得及转化为冥灯,就被直接纳入归墟,但是由于没有修为和智慧,只能徘徊于归墟门前,而不得入。” “之所以之前握住你的手,可能也仅仅是生存的本能。” 沈朝歌问道:“那为何又离我而去?” 旦夜凝笑道:“自然是感受到危机,维持当下的苟延残喘而已。” 曲昌自顾自点头,这些白邪光婴实在是可怜。 沈朝歌却是如临大敌,他敏锐的捕捉到旦夜凝话中的危机。 龙渊出鞘,横于胸前。 果然,在小桥一侧,翠绿色的河水中,两道高矮相差悬殊的身影缓缓现身。 高个子细瘦的男子拍了一下矮个子圆胖的头,矮个子的则是蹲下身,正好避开。 高个子男子不解气的踢了一脚,矮个子则是像个球一样翻滚过来。 没好气的骂道:“早晚把你这大长腿咬断,安在我身上。” 沈朝歌对眼前打骂的二人没有丝毫轻视,修为比一真和尚只高不低。 而一直站在最后的龙霜微微抬起头,嘴角勾起,露出并不整齐的牙齿。 两人走到沈朝歌几人尚有百步的距离便停下脚步,不再前进,只顾着相互踢打对骂。 一真和尚摸了摸光头,这可真看不懂了,这俩人看他们太辛苦,过来唱戏给他们放松? 沈朝歌顶住下巴,猜测道:“莫非他们在等人?” 裴然微微对着河边抬了抬下巴。 一真和尚定睛望去,果然。 一个身披重甲,胯下骏马的男子从翠绿色的河水中走出。 手持银枪,背覆长弓,就连骏马的鼻孔喘息之间,都有淡淡的翠绿之火显现。 男子好似那久经沙场的将军,走到大个子和小个子身前。 二人立马跪地。 矮个子恭声道:“高胖圆见过鬼帅!” 高个子恭声道:“矮搓瘦见过鬼帅!” 英气逼人名为鬼帅的男子没有回答,只是瞥向沈朝歌一行人,沉声问道:“哪个是悬灯宗的?” 第八十八掌 弯个腰就够了? 沈朝歌大为困惑,这鬼帅如何得知悬灯宗? 难道? 转过身,看向龙霜。 后者满眼得意的神色,沈朝歌立马猜了个大概。 眼前的鬼帅恐怕已经踏破四唯海灯境止境,步入五福天灯境的鬼人。 怕肯定没用,躲也躲不过去,沈朝歌大踏步向前。 “悬灯宗,沈朝歌!” 鬼帅面无表情,对着沈朝歌挥了挥长矛。 高胖圆和矮挫瘦两人一左一右,对着沈朝歌走来。 龙霜则是和二人擦肩而过,径直走到鬼帅身前,恭敬道:“龙霜见过鬼帅!” 鬼帅依旧面无表情,缓缓睁开眼:“剩下的一半报酬准备好了?” 龙霜卑躬屈膝,狗腿子气十足:“鬼帅放心,之前既然应允鬼娘,盘龙教自然不会食言。待这里事成,长老会亲自登门致谢。” 鬼帅没有动作,仅仅是个买卖,不存在朋友关系,后续自然也不会有太多接触。 曲昌有些奇怪:“龙霜这兔崽子如何请得动五福天灯境的鬼人?而且正巧就在这第五关,肯定是筹谋已久!” 旦夜凝轻声道:“这里本就是真实的世界,有人来有人往,天通之选已经持续多年,提前准备也不稀奇,很正常。” 高胖圆手持铁杖,速度不快但是绝对不慢。 只不过个子太矮,圆滚滚的肚子,走起路来浑身肉跟着颤悠,还拖着一个比自己还要高大几尺的铁杖,看起来异常滑稽。 沈朝歌可绝对不敢轻视,这可是能够同一真和尚掰手腕的角色。 龙渊剑罡迅猛劈出,高胖圆以铁杖轻松击溃,嘴上嘟囔不停:“又是我先上,狗日的矮挫瘦!” 沈朝歌面色一沉,单手持剑于空中一抹,龙渊剑招顿时凌厉向前,裹挟着极其充沛的真气。 高胖圆依旧脚步不停,铁杖横于胸前,直接将半圆的剑招拦腰斩断。 沈朝歌不死心,万劫归墟剑心法流转全身,以剑法注入龙渊剑气,巨大的虚龙于天际浮现。 龙吟响彻。 高胖圆终于有些认真,低声道:“想不到你这小子,不如我俩长得俊俏,招式倒是不少。” 铁杖之上,真气涌动,同巨龙猛然对轰。 巨龙虚影在距离铁杖一尺左右,竟然寸寸崩碎,不得向前半寸。 沈朝歌心中一沉,这该死的胖子恐怕是现在遇到最强的敌手。 另一侧的裴然提醒一真和尚,轻声道:“去帮忙!” 一真和尚本来是蠢蠢欲动,可裴然这么一问,脑回路一下子打乱了:“帮谁?” 裴然嘴角缓缓抹平。 一真和尚大惊,提起红炉八卦棍对着高圆胖冲去。 而一直袖手旁观的矮挫瘦,将断刃从嘴中拔出,直接拦在一真和尚身前。 “龟儿子,我早就注意到你喽,看起来也就你还有点斤两。” 一真和尚没法子,只能先解决这个瘦高瘦高的鬼人,但是嘴上不能落下风:“你长这么高,是吃化肥还是吃大粪了,建议少吃点,容易营养过剩!” 矮挫瘦冷哼一声,收起断刃,开始对骂模式:“你奶奶个孙子的,你长个洼地一般的脑袋,过来让爷爷给你重新剃一剃!” 一真和尚也将红炉八卦棍丢在一旁,直接开喷:“我脑袋像洼地,你看看你,像个尿频的螳螂,长那玩意儿没,拎出来给小爷瞅瞅。” 矮矬瘦不甘落后:“你张开嘴我一眼看到你腚眼儿,谁给你的勇气,想要看我的大宝贝,我呸!” 一真和尚也直接吐了一口:“呸!” 所有人呆若木鸡,这是两个四唯海灯境修士该干的么?就干骂不打,这就是男人的生死相拼? 高胖圆见另一侧两个疯狂吐口水,直接丢下沈朝歌,帮着矮挫瘦一起吐,两个人吐肯定要胜过一人。 一真和尚也不甘落后,大喊道:“观照,过来帮忙!” 观照使劲往口腔涌入唾液。 “荷...” “啊呸!” 观照这一口老痰直接将战局扭转,无限宫二人顿时占据上风。 沈朝歌也有些傻眼,这两个怪人脑子少根弦? 更无奈的是龙霜,重重的翻着白眼,双手抱头。 花了巨大价钱才打通鬼族关系,求来的帮手现在不杀人,跟人家玩小孩子喷唾沫! 但是他还不敢上前多说话,生怕一个不小心,自己被喷上一口。 而至于马背之上的鬼帅,同样没有阻拦,只是闭目养神。 龙霜顿时明白过来,对着鬼帅抱拳道:“鬼帅大人,不如将原有的报酬提高一倍,您看可否?” 鬼帅微微睁开眼,轻轻咳嗽一声:“卧龙凤雏,杀人!” 高胖圆和矮挫瘦仍不解恨,积攒了浓重的一口,喷向观照二人,而后转身走向沈朝歌。 纪天译几人同样走到沈朝歌身后,虽然打不过,但机会并非没有,即便十分微弱。 就在双方剑拔弩张,刀光剑影之际,翠绿色河中缓缓出现一个红色轿子,由八人肩抬。 鬼帅顿时慌了神,立刻翻身下马,单膝跪地。 “属下参见鬼娘。” 轿子中并没有任何声音传出,只不过,最前方抬轿一人直接走到鬼帅面前,丝毫不留情面的直接一个巴掌。 鬼帅面色不改,摆正身子依旧保持跪地姿态。 “区区八凶刹的鬼将,就敢动沈朝歌?” 鬼帅微微皱眉:“属下愚昧,还请鬼娘大人明示。” 鬼帅只是知道,眼前轿子中的女子,是近几年才崛起的人物,之前并无任何名声,只是听说修行速度极快,被鬼王于中土发掘,收入万煞殿,委以重任。 自己则是八凶刹的一名鬼将,就算是八凶刹的堂主也不敢同轿中女子大声说话。 “你有这个资格?” 鬼帅默不作声。 鬼娘似乎伸了个懒腰,声音润滑酥骨:“去给沈朝歌赔不是,而那个什么狗屁盘龙教的弟子,你知道该怎么办。” 鬼帅迅猛起身,翻身上马,手持长矛,一枪刺入龙霜心脏,搅烂了胸膛。 而龙霜瞪大眼睛,久久合不上眼,至死他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恐怕得下辈子去归墟问询了。 沈朝歌等人也是一头雾水,咋回事,刚才还准备直取项上人头的,这会突然变卦了? 随后,鬼帅双腿轻夹马腹,走向沈朝歌。 沈朝歌摆开架势,龙渊在前,严阵以待。 鬼帅于马背上双手抱拳,低声道:“悬灯宗沈朝歌公子,之前存在误会,得罪之处还望海涵。” 沈朝歌百思不得其解。 可轿子中传来声音:“得罪了沈公子,连马都不下?” 鬼帅恍然大悟,立刻翻身下马,双手抱拳躬身道:“方才多有得罪,还请沈公子莫要怪罪。” “弯个腰就够了?” 鬼帅心中愤懑,但是长久的沙场征伐,对于命令的执行有着宗教般的信仰,向来没有二话。 重重跪地,沉声道:“还请沈公子多担待!” 第八十九章 人鬼不殊途 其他人都是一头雾水,沈朝歌何时认得如此位高权重的女鬼呢? 难不成是对于沈朝歌点灯人的身份有所寄托,还是对大天尊沈烬仰慕已久,亦或是对于沈家势力忌惮,可沈家现在已经支离破碎,不复往日之辉煌,不应该啊。 最为迷惑不解的正是沈朝歌,对鬼帅如此强硬,一点面子都不留,绝对不是等闲之辈,自己何时认得这等人物了? 崔寡妇?听着声音有点像,但上次在轩辕家碰面才没多久,短时间内地位水涨船高至此,也不可能啊。 沈朝歌没有理会跪地的鬼帅,冒着胆子走进轿子。 沉声道:“不知阁下是?” 轿子中传出咯咯咯的笑声,打趣道:“小色痞!” 沈朝歌如何能够不知道这个称谓,正是陪伴了自己大部分孩童时光的叫骂声。 沈朝歌出奇道:“崔姨?” 崔寡妇从轿子中缓缓走出来,但是装扮气质已经大变。 依旧前凸后翘,风韵犹存,徐娘半老,但是相比于当年尤有胜之。 衣着也是无比华贵,长长的裙子肆意的拖在后方,任其铺地。 整个人看起来,无比的自信和高傲,仿佛这世间一切都已经踩在脚下。 “真的是你?你怎么会?” 崔寡妇摆了摆手,笑了笑:“我有今天,全托你的福。” “若不是你为我错点冥灯,恐怕我早已经如同行尸走肉。” “而且,随着我遇到的人多了,见到的事情多了,我愈发觉得你点的灯,与其他人完全不一样,让我在修行路途中一往无前,从未有过桎梏。” 沈朝歌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当年纯属误打误撞,本来以为她还是个人,只是病了而已。 “你如今还是...” 沈朝歌想要问,是否还要靠双修之法进行采阴补阳,但是顾及其身份,而且当下这么多人,没有说出口。 崔寡妇自然知道沈朝歌的意思,落落大方的开口:“没什么不好意思的,现在被鬼王选中,我已经可以独立行事,对于修行的感悟也另辟蹊径,你不用替我操心了。” 沈朝歌自顾自的点头,如此那是最好。 崔寡妇微微抬起头,似乎想要将思绪放回那个小村庄,那个还要为一斗米而发愁的寡妇,要为了一文钱同卖豆腐的老头子掰扯半天。 叹息道:“没有通天手段,怎得家财万贯,富在术数,不在劳身,利在局势,不在力耕,钱没了,可以再赚,良心没了...” 崔寡妇淡淡一笑:“赚的更多!” 跪地的鬼帅身形明显一滞。 这句话可能说的是铜臭,但意指的绝对不局限于处世态度,分明能够感受到那狂妄的态度和过程中所经历的种种。 沈朝歌面无表情,崔寡妇能走到今天的地位,不知道经历了多少坎坷险阻,没有阴谋在后,阳谋在前,恐怕连这条命都没了。 崔寡妇打趣道:“怎么,这次见面不打算卖我几斤仁义廉耻了?” 沈朝歌笑道:“怎么会呢,崔姨玩笑了。” 崔寡妇轻声道:“其实,过程中,我曾见过一次你二叔。” 沈朝歌顿时来了兴致,紧忙问道:“在哪在哪,他怎么样了,过的好么?” 崔寡妇不禁有些缅怀:“他挺好的,对我同样没有另眼相看,也告诉了很多道理,还叮嘱我今后若是见到你,让我多多帮扶。” 沈朝歌默不作声,微微低下头。 没一会儿,沈朝歌扯了扯衣衫,目光坚定:“崔姨,今后不管人鬼如何对立,不管你我是不是有直接的利益冲突,我都认你是我崔姨。” 崔寡妇同样笑面如花:“天下所有的人全死光了我都不管,而且我巴不得那样,但是...” “茫茫众人,我只关心沈朝歌一人而已。” “你我之间,人鬼不殊途。” 崔寡妇揉了揉沈朝歌的脸颊,掀开帘子,缓缓走入轿子。 八人纷纷转身,抬着轿子缓缓走入河中。 而那鬼帅仍旧面有忧虑,若是在鬼王面前随便吹吹风,自己这条可怜如杂草一般的命,就可以随风飘散了。 缓缓起身,对着卧龙凤雏大手一挥,将龙霜的尸体提到沈朝歌身旁,步入翠绿色河水中。 沈朝歌没有理会鬼帅和卧龙凤雏,在龙霜身上翻出玉边璋和八尺镜,几乎全部翻了个遍。 将封脉魔芝找到直接收入玉边璋,其他一些杂乱物品直接丢弃,几乎没有自己看得上的。 一瞬间的犹豫,沈朝歌还是将龙霜那至死仍旧闭不上的眼睛合上。 低声道:“下辈子,好生对待你妻子,远离沈烬,保得平安。” 随后,将龙霜冥灯剪断,收取了这道魂魄。 一真和尚撇了撇嘴,这小子可真够狠的,阴晴不定! 沈朝歌打算将封脉魔芝带走,回去好生研究一番,看能否琢磨出反其道行之的宝物,譬如魔族对付人族最为直接有效之类。 正好自己额外有一次机会。 曲昌打趣道:“你小子还真是命里犯桃花,走到哪都不缺少女人陪伴,还都是各式各样的美女,真是羡慕师兄我啊。” “我们村头有个刘翠花,那长相叫一个狰狞,回头我介绍给你。” “你滚蛋吧,老子不要!” 此间风波之后,施游和寒星再无异动。 寒星早就有同沈朝歌握手言和的打算。 而施游也是为了于德友的仇怨,虽然恨意仍存,但他绝对不是个傻子,这个时候去动沈朝歌。 曲昌和沈朝歌所要找寻的宝贝都在这片广袤无比的湖水旁。 一行人围绕湖水一畔开始仔细查找。 翠婴谷没有妖族,故而外界出生的宝贝皆由强大妖兽占据的规则框架,在这里不复存在。 曲昌大喜,他真的在一棵参天大树一旁找到了罗睺芝,不禁给沈朝歌一个大大的拥抱! 沈朝歌笑了笑,低声道:“曲昌师兄,其实没有那罗睺芝,我也能帮你心仪的女子祛除蛊毒。” 曲昌扯开嘴,大骂道:“沈朝歌,你小子还当不当我是你兄长的师兄?特奶奶的!” 沈朝歌摆手笑道:“逗你玩的,我还没到那等境界,若是三品点灯人,应该就没问题了。” 曲昌笑骂了一声,继续帮助沈朝歌找寻残阳秘草。 沈朝歌找的异常仔细,但是仍旧没有发现残阳秘草的一点踪迹。 不经意间,在芳香四溢的花草中,看到一片长势喜人的桃白色花朵,形状非常奇特,像鸟又缺少翅膀。 沈朝歌轻轻将这株花朵折下,走到裴然面前,递给后者。 “这只花,长得很像你头上的金雀钗,送给你当作凭据,日后我收服那三青鸟,你再还给我。” 裴然温柔一笑,将桃白花插在发髻另一侧,缓缓开口:“之前沈公子还答应我,若是我有所求,定然不负所托,我就不客气了。” 沈朝歌自顾自点头:“作数!” 裴然双臂伸向空中,美美的伸了个懒腰。 向身后指了指。 沈朝歌定睛望去,敏锐的发现,距离自己不远的湖面上,站着一个鬼人,双手冒火。 第九十章 焰娲 湖面上男子年纪和沈朝歌相仿,身高也相差不多,最多稍矮半尺。 只不过双手中散发紫色的火焰,将翠绿色的湖面映衬的隐隐泛红,似乎不像有意作秀,乃是纯粹的体内鬼火强大到一定程度,不得不向外释放。 当今天下,以净火、业火、黑火、金火四大神火为最,此四种乃是远古传承,只得听闻,不曾见到。再之下便是圣火、天火、鬼火、妖火。 沈朝歌体内只有妖火,但他肯定,那位少年双手之上的必然是鬼火。 少年转过身,看向沈朝歌。 沈朝歌同样定睛望去,这人姿容确实极美,很有阳刚之意,棱角分明。 旦夜凝看看沈朝歌,又看看湖面上的少年。 情不自禁喃喃道:“这人跟你竟然有几分相似。” 对于长相,自己从来不会觉得同别人像,只有其他人看才最为真切。 沈朝歌被旦夜凝这么一说,此人面庞和自己当真有些相似,只不过一个阳刚,一个阴柔。 自己可是那蓝颜榜上的第三名啊,这小子是谁? 那人凌空踩着水面,走向沈朝歌。 彬彬有礼,声音温柔:“在下鬼族焰娲,见过诸位。” “焰娲?” “怎么听着有些耳熟?” “难道...难道是那蓝颜榜上排名第四的焰娲?” 焰娲轻轻点头:“正是在下。” 沈朝歌没好气道:“在下蓝颜榜第三名沈朝歌,见过第四。” 焰娲一瞬间的迟疑,顿时被逗得哈哈大笑。 沈朝歌继续问道:“不知道第四名在此作甚?” 焰娲收起笑意:“正是等待婴落湖中邪婴鬼火的诞生。” 沈朝歌顿时来了兴趣,他自己同样对鬼火有着强烈的兴趣。 “阁下可知,我们此行是专门诛杀鬼人的。” “哦?” 焰娲微微有些讶异,看向沈朝歌周围的一群人。 “这么说,我现在的处境很危险?” 一真和尚向前一步,丢掉酒坛子,面色沉重。 旦夜凝小声道:“沈公子,恐怕我们的处境很危险。” 沈朝歌挑眉问道:“四唯海灯境?” 焰娲手指揉捏,把玩着紫色火焰点了点头。 “三盏而已。” 一真和尚沉声道:“你该不会是所有的突破都是自己,没有借用点灯人之力?” 焰娲认真的点头。 沈朝歌微微有些讶异,据他所知,自己突破修为的只有仙下七绝顶的杨仙羡,还有他那生死兄弟傅阳阳。 这个焰娲又是一个怪胎。 沈朝歌拍了拍一真和尚的肩膀,挤眉弄眼:“嘴炮和尚,打不打得过?” 一真和尚侧过光头:“啥玩意嘴炮光头?” “那不然叫口水光头?” “我看你比较好打,要不你先来?” 沈朝歌搂住一真和尚的脖子,低声道:“自家兄弟,叫什么都无所谓,要是你我联手,能不能稳吃这小子。” 一真和尚甩开沈朝歌的手臂,认真道:“感觉够呛,这小子虽然比我少一盏佐灯,但是同境界中,给我压力如此之大的,这个焰娲是第一个。” “加上纪天译呢?” 一真和尚点点头:“那就试试!” 焰娲看着两人窃窃私语,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我感觉你们三个也打不过我,我还会阵法!” 这下轮到纪天译吃惊了,战阵之法是何等稀有,除了沈朝歌这个怪胎之外,这个焰娲是第二人。 沈朝歌自然不会怀疑焰娲认真话语中的真实性,不过他对于那鬼火同样有着极大的兴趣,此时若是不抢到手,恐怕后续更难以见到。 焰娲叹息一声:“真要打?” 沈朝歌三人顿时摆开架势,三人形成掎角之势,将焰娲围在中间。 纪天译率先出手,双手结印:“弱水压天龙。” 婴落湖上,雾气腾腾的水珠开始急速聚集,很快便融合一起,对着焰娲重重砸下。 焰娲微微仰头,看向上方无数密密麻麻的弱水水珠。 眼睛眯起,定睛一看。 下落的弱水顿时变得异常缓慢。 眼皮突然抬起,焰娲弹了弹手指,一道紫色火焰腾空而起,直奔最上端而去。 纪天译大惊失色,这小子竟然如此快就找到阵眼了。 果然,紫色鬼火的迅猛升空,将最上端的一滴弱水包裹住后,以极高的温度快速将那阵眼的弱水水滴蒸发。 立时,所有弱水尽数消散。 焰娲歪了歪头,认真说道:“阵法对我无用,除非你的阵法修为胜过我。” 一真和尚挥动红炉八卦棍,对着焰娲挥舞而去。 焰娲没有任何兵刃,仅仅凭借双袖用之不竭的鬼火与之抗衡。 沈朝歌同样龙渊剑招轰鸣而至。 焰娲以鬼火高温炙烤,顿时将龙渊剑招裹挟,并团团包裹住,眨眼间便被紫色鬼火烧的丁点不剩。 而一真和尚同样不轻松,几招交手下来,自己虽然有着长棍的距离优势,但鬼火的温度实在太高,迟迟不能近身,反而成了弊端。 焰娲轻轻拍了拍额头:“诸位,对不住,刚才忘了说,我这紫色火焰乃是月阳鬼火,以高温著称,可熔金淬铁。” 沈朝歌没好气嘀咕:你人还蛮好咧,礼貌的很哩。 见三人合力都奈何不得焰娲,曲昌也不准备看热闹,准备加入战斗。 可还没等上前,焰娲大袖一挥。 一条紫色火焰如同银河下泄,顿时将沈朝歌身后所有人隔绝。 曲昌距离三尺的距离,都已经感受到那剧烈的高温。 竟然烤的脸庞通红发烫。 而婴落湖翠绿色的湖水,竟然也有些畏惧,开始缓缓向里层退去。 而随着湖水的退去,湖面之上竟然开始出现诸多白色小孩的身影。 焰娲眼前一亮:出来了,邪婴鬼火。 沈朝歌看着那通体白色,被无数个白邪光婴围绕在最中央的鬼火,眼馋不已。 这本就是无主之物,凭什么你知道就是你的,天底下没这个道理。 我们还先到这里呢。 龙吟声响彻整个婴落湖。 一真和尚同样将红炉八卦棍横于胸前,面色沉浸,大喝一声:“八卦离心!” 一根棍子顿时化作无数残影,迅猛腾空,对着焰娲轰去。 而焰娲却是面带笑意,以双手硬接这两大招式。 沈朝歌顿时反应过来,大喊:“收了招式!” 可是已经为时已晚,焰娲借着这股力道,身形急速向湖心掠去。 沈朝歌心中大急。 紫色鬼火屏障之后,裴然淡淡开口:“很想要?” 沈朝歌回答的咬牙切齿:“如猫爪子挠一样的痒痒!” 裴然咧嘴而笑,一步便穿过那紫色鬼火屏障。 第九十一章 邪婴鬼火 裴然走到沈朝歌身旁,不急不慢的问道:“算上这次,我可以算帮你两次喽。” 沈朝歌如小鸡啄米一般点头。 裴然继续开口:“那你欠我两次!” 沈朝歌急得不行,再晚一点,那邪婴鬼火就要被焰娲取走了。 大声道:“没问题没问题,您老人家赶快帮忙啊!” 裴然平复勾起的嘴角。 向前简单的伸出一只手,手掌向上,轻轻一握。 那无数的白邪光婴顿时停止嬉闹。 而焰娲同样大惊失色,身形无法前进寸步,四周的一切都停止了,湖水不再泛滥,空中那波动起的水花也凭空停滞,就悬停于空中。 焰娲更加吃惊的是,自己这整个身体,似乎只有思维是运动的,连心脏都似乎停止了跳动。 一真和尚瞠目结舌,使劲揉了揉眼睛,失声道:“这尼玛,这到底是什么神技?” 一真和尚顿时明白了无限宫宫主之前的话,无限宫可以死十个一真和尚,不能伤了半个裴然! 沈朝歌被裴然这一手同样震惊的无以复加,转过头喃喃道:“大姐,你究竟是什么人啊?” 裴然收回手掌,青葱玉指在沈朝歌眉心点了一下,微微侧过头:“我是裴然啊。” 沈朝歌拍了拍脸颊,确定这是真切发生的事实:“这是空间束缚?” 裴然没有承认但也没有否认。 “那鬼火不想要了?” 沈朝歌急忙点头,刚刚迈出一步,转过头:“我不会也被定在那里吧?” 裴然没好气说道:“怀疑我的空间之法?要不,我先散开这束缚?” 沈朝歌连忙摆手:“别别别,小裴姑娘最好了,我这就去。” 沈朝歌以最快的速度冲刺到焰娲身前,搓着手,满脸兴奋。 两只手缓缓伸入那森白色的鬼火中,没有高温的炙烤,反而是将至冰点的急剧低温,两只手几乎瞬间被冰层覆盖。 沈朝歌眉头皱起,仅仅是伸入表层,两只手就已经冻的没有知觉,若是继续向下抓住那道初生的火苗,会不会整个人冻成冰雕。 沈朝歌召唤出炽火天蛟妖火,想要覆盖于双手之上,但令沈朝歌吃惊的是,炽火天蛟妖火在接触邪婴鬼火的瞬间,便瞬间被同化,消失的一点不剩。 沈朝歌无奈,疯狂调动心湖内真气,全部注入手臂之上,保障双手在向下的过程中不会失去知觉。 但这等过程是极剧痛苦的,沈朝歌死死咬住牙,牙齿都已经开始泛起冰花。 沈朝歌强行稳住心神,双手持续向下。 越靠近那一丝火苗,手臂传来的冰镇痛感就越发强烈,沈朝歌几次都几乎昏厥过去。 但从小从苦日子走过来的布衣少年岂会让眼前的邪婴鬼火旁落,忍住剧痛,一只手掌狠狠抓住火苗,迅猛向外抽出。 待火苗抽离湖水,似乎在沈朝歌手掌中扎根,同样失去空间束缚,开始肆无忌惮的侵蚀沈朝歌手掌,沈朝歌眼睁睁的看着那一丝弱小的火苗穿透手掌,向下滴落。 而动弹不得的焰娲,看着那邪婴鬼火出现,眼色大急,眼睛不停的转动,嘴巴想要哼出声,身体不停的想要冲突牢笼,但被空间束缚,所有的努力全是徒劳。 沈朝歌急忙用手接住,但很快,邪婴鬼火继续穿透手掌,布衣少年的手掌已经被刺破两个血洞。 沈朝歌没办法,当下心一横,两只手捂住火苗,直接丢入嘴中。 在邪婴鬼火入体的瞬间,沈朝歌整个人便被厚厚的冰层包裹。 而此时的沈朝歌,与那焰娲一样,同样是动弹不得。 只不过邪婴鬼火穿破五脏六腑,那种疼痛远非常人可忍。 沈朝歌双眼紧闭,口中开始溢出鲜血,但血液很快也被冰冻。 在邪婴鬼火即将落入丹田之际,心湖内的天珠光芒大盛,将邪婴鬼火迅速吸收过来,而邪婴鬼火也不甘的与之抗争。 半炷香的时间,邪婴鬼火安静下来,将炽火天蛟妖火全数吞噬殆尽。 安静的于心湖中游荡,将橙色真气冰冻起来,继而由天珠盛光融化,颜色转变为橙红色。 沈朝歌摇了摇头,用力挣开冰层禁锢,重重的将淤血吐出。 整个人似乎虚脱了一样。 缓缓稳住身体,站起身来,看向仍旧动弹不得的焰娲,准备直接取其性命。 但沈朝歌惊讶的发现,后者眉心之处,有一丝淡黄色的图案显现。 沈朝歌低下头,叹了口气,原来如此。 怪不得有这么多想不通的地方。 沈朝歌放弃击杀焰娲,费力的向着湖边走去。 裴然看大势已定,手掌微微张开。 焰娲所在的空间顿时得到释放,湖面缓缓归于平静。 而无数的白邪光婴再度钻入湖水中。 焰娲也如同大赦,劫后余生的感觉,用力的连续吸气呼气。 确定自己还活着。 焰娲没有害怕,走到沈朝歌等人身前。 看向裴然,面色平静:“阁下究竟是谁?” 裴然没有理会,转身离去。 虚弱无力的沈朝歌在一真和尚怀中用牙缝中挤出声音:“他是裴然啊。” 焰娲叹息一声:“这邪婴鬼火我已经盯守了一年有余,今日被你在面前夺走,是我焰娲生平第一如此屈辱,我会用小本子记下的。” 沈朝歌似乎有所犹豫,想要说些什么。 焰娲突然笑了:“你挺好,姿容力压我一头,期待下次碰面,让我看看你能将邪婴鬼火运用到何种程度。” 焰娲缓缓坠入婴落湖中,消失不见。 沈朝歌摇摇头,本来还想问些什么,也没了机会。 极度虚弱的布衣少年在一真和尚怀中缓缓睡去。 观照等人跑过来,追问道:“咋回事,那鬼人呢?” 曲昌满脸不解,看向裴然,低声问道:“裴然姑娘,你为何不怕那鬼火灼热?” 裴然对旁人不予理会,蹲坐在湖边,向婴落湖中丢入小石头,激荡起阵阵水花,琼脂榜第一的女子咧嘴而笑。 一真和尚直接将沈朝歌抱起丢给曲昌:“你自己抱着,这小子刚才还叫我嘴炮和尚,我可没那么好心肠。” 曲昌冷哼道:“你不知道多少人想抱还没机会呢,真是不知道珍惜。” 一真和尚高声道:“我是个堂堂正正的纯爷们儿,带把的,我对爷们儿没兴趣,他若是扶摇师妹那身段,我倒是不介意。” 纪天译温文尔雅笑道:“但是他能招蜂引蝶,吸引姑娘呀,老少通吃那种。” 一真和尚讶异道:“老的也吃?饥渴到这种程度?” 一真和尚咽了口唾沫,缓缓捡起红炉八卦棍。 第九十二章 残阳秘草 沈朝歌昏迷了大约两天,迟迟不肯醒来。 曲昌等人有些焦急,自顾自的帮着寻找沈朝歌最想得到的残阳秘草。 而一真和尚等人同样寻找宝物。 寒星和施游也没闲着,但是不敢离开人群太远,生怕遇到强横的鬼人,小命不保,依旧围绕婴落湖徘徊。 终于,沈朝歌缓缓睁开眼,旦夜凝惊喜道:“你终于醒了,再晚一点这天通之选都要结束了!” 沈朝歌用力的撑了一下地面,站起身来,低声问道:“我睡了多久?” “整整两天一夜。” 曲昌等人看到沈朝歌醒来,也是大踏步跑过来,嘘寒问暖。 沈朝歌探查一下自己的身体,心湖内邪婴鬼火如同刚刚出生的婴儿,在心湖内跑来跑去,同时,体内的真气已经大变,已经由橙色慢慢转化成淡红色,而且,心湖之上,更是增加了一个灯座! 沈朝歌大喜,这就意味着已经达到二曜燃灯境二盏。 重重的握住拳头,感受着澎湃的真气和力量涌动。 旦夜凝轻笑道:“不仅仅是突破了修为,你现在应该已经踏入三品点灯人行列了。” “三品了?” 沈朝歌自己都没发现,完全吸收了邪婴鬼火之后,点灯人的品质同样水涨船高,正式来到三品! 喜出望外的沈朝歌砸吧嘴:“这次来的真是不亏,赚大了。” “这么说,我已经可以炼制佐灯喽?” 旦夜凝点了点头。 沈朝歌想起,皇宫之下,自己还欠了一个鸟情,三品点灯人,加上四唯海灯境修为,可以有七成几率救出毕方。 第一个条件已经达到,剩下的只是修为了。 沈朝歌突然反应过来,这第五项所剩的时间已经不多,恐怕天亮不久后便会结束,而自己那最重要的残阳秘草还没找到呢。 沈朝歌急忙问向曲昌和纪天译,二者皆是摇头,费了好大力气,几乎都要跑到婴落湖的另一侧了,也没看到残阳秘草。 旦夜凝也是有些茫然:“难道是书中记错了?我肯定不会记错,就在婴落湖。” 沈朝歌微微仰头:“难不成,不在湖边,而是在湖水中?” 旦夜凝眼睛一亮:“很有可能!” 沈朝歌急忙开始下水,可刚刚打湿了裤腿,卧龙凤雏却是从湖水中缓缓现身。 二人相互对骂,似乎缺少了相互埋怨,活着便无乐趣一样。 高胖圆将一个红手帕递给沈朝歌,没好气说道:“鬼娘让我二人转交给你。” 矮挫瘦拍了一下高胖圆的脑袋,怒道:“鬼娘大人说的是交给您,是您,你脑袋塞大粪啦!” 高胖圆将红手帕丢给沈朝歌,对着矮挫瘦的膝盖重重挥拳,因为以他的身高,只能够到这里。 矮挫瘦微微侧过长腿,便直接让高胖圆来了一个穿裆。 沈朝歌没有理会二人的嬉闹。 打开红手帕,正是梦寐以求的残阳秘草。 沈朝歌心中大定,崔姨终究是自己的崔姨,未曾忘却当年的点点滴滴。 “回去帮我捎话给鬼娘,说小色痞多谢了!” 高胖圆抱住矮挫瘦的大腿:“鬼娘对您的事情上心了。” 矮挫瘦继续说道:“鬼娘还说,你举目无亲,自己一个人要多加小心,对陌生人不可轻信,对肝胆相照的朋友也要坦诚,最重要的是,千万别死了,她等你给点灯!” 矮挫瘦急忙亡羊补牢:“刚才话中所有的你,都用您来替代!” “听到没,您!” 沈朝歌笑脸灿烂。 卧龙凤雏依旧相互打闹,走入婴落湖。 沈朝歌问向曲昌:“那罗睺芝找到了没?” 曲昌打了个响指,罗睺芝顿时从玉边璋中浮现。 沈朝歌抿了抿嘴,奸笑道:“曲师兄,我是不是你师弟的好兄弟啊?” 曲昌顿感不妙:“你要说啥?” “这罗睺芝要不然就不拿了吧!” 旦夜凝笑道:“沈公子的意思是他已经选定了残阳秘草当宝物,另外的一次机会则是那邪婴鬼火,想让你帮忙把封脉魔芝带走。” 沈朝歌对旦夜凝比了个大拇指,还是蛋蛋姑娘最聪明。 曲昌有些为难,这毕竟也是他本次前来最想要得到的东西。 沈朝歌拍了拍胸脯:“曲师兄,我向你保证,没有那罗睺芝,我依然可以祛除蛊毒。” 曲昌有些半信半疑,看向旦夜凝,后者冷静的点头。 已经达到三品点灯人的沈朝歌,要是连蛊毒都祛除不了,那也太可笑了。 曲昌叹气,如此辛苦找到的东西,肯定有些不舍,但是沈朝歌一路以来,不说傅阳阳的情谊,出的力气最多也确实配得上他这一点割舍,。 裴然缓缓走了过来,轻声道:“我不需要,我可以帮你带出去。” 沈朝歌摆了摆手:“我不想亏欠你太多,你帮我的已经足够了。” 裴然手指顶了顶鼻尖:“这么怕亏欠我?” 沈朝歌有些汗颜,裴然的人情可不是那么好还的。 裴然自顾自想了想,开口道:“那你先帮我做第一件事吧。” 沈朝歌如临大敌,这么快就要履行诺言了么。 裴然看沈朝歌噤若寒蝉这番德行,笑的更开心:“第一件事,你帮我把封脉灵芝从沈朝歌那里抢过来。” 沈朝歌愣在原地,一共两件事,这第一件事就这么轻易的说出口了? 而且还是为了他好。 沈朝歌无话可说,世间最难消受的便是美人恩。 “做不到?” “不是说好的沈家人最重承诺?” 裴然说的越是风轻云淡,在沈朝歌心中如同巨锤敲击一般。 惹得性子跳脱的沈朝歌小脸一红。 沈朝歌将玉边璋中的封脉魔芝取出,丢给裴然。 固执的开口:“这件事不算!” 裴然没有与其争执,学着沈朝歌的模样,板起脸:“这件事不算!” 随后将封脉魔芝收入玉边璋,便走回无限宫二人处。 沈朝歌垂头丧气。 曲昌倒是有些左右为难,这算什么,自己影响二人深入发展了? 纪天译对沈朝歌挑了挑眉:行啊,沈朝歌,桃花运真是旺到上青天了。 一真和尚气不打一处来:“特娘的,沈朝歌,你小子太会玩了,勾搭完温扶摇,现在又想染指我们琼脂榜第一的裴然师妹?” 沈朝歌一本正经:“我堂堂蓝颜榜第三名,岂会贪图美色,嘴炮和尚今后要注意言辞,出家人不打诳语!” 一真和尚将酒坛子摔在地上:“你给我滚犊子!” 说完就对着沈朝歌冲来。 裴然轻轻咳嗽一声。 一真和尚顿时收了真气,手在沈朝歌发丝上轻轻划过。 “刚才好像有个蚊子,我帮你赶跑了,出家人从不杀生!” 沈朝歌被气笑了,也不知道是哪个出家人将绿袍男子穿破胸膛。 而此时,天已蒙蒙亮,阴霾仍旧不散,绿光微淡。 第九十三章 敦煌胎 沈朝歌本以为这第五项就这么结束了,魂魄收集的极少,但是宝物却已经得到,还是没有太过丧气。 毕竟其他人除了一真和尚,几乎也没有任何收获,全程几乎都在逃命和看戏。 而众人想要安静等待中午,黑洞出现传送的时候,河边那里顿时传来厮杀之声。 沈朝歌几人纷纷隐匿于巨大树干之后,远远观望。 纷争似乎因为一件宝贝而起,人数众多,足有数千之众。 看那架势,大体分为两个阵营。 实力几乎旗鼓相当,但是下手极狠,根本不留余地。 为首的二人修为旗鼓相当,大概在五福天灯境。 而厮杀的鬼人,最低也是三阳云灯境。 沈朝歌将手指放于嘴前:“嘘。” 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喘,若是被发现,恐怕随便一个小鬼人都能对这群人造成重大威胁。 一真和尚仍有闲暇,灌了一口酒鬼酒:“其实那两个人早就发现我们了,只不过在他们的眼中,蚍蜉撼树而已。” 观照问道:“那我们逃跑还来得及不?” 一真和尚点点头:“这群鬼人已经杀红眼了,根本无暇顾及我们。” 寒星和施游开始向侧翼缓缓退去。 曲昌望向沈朝歌,下意识问道:“我们怎么办?退还是不退?” 沈朝歌目不转睛,紧紧盯着为首二人争夺的那朵类似食肉模样的白色物体。 “等等,或许是个大机缘!” 旦夜凝微微有些惊讶:“那是...” “敦煌胎!” 几人同时看向旦夜凝。 “传闻,敦煌胎生于幽冥之地,是阴鬼必争的宝物,用以重铸经脉重塑心湖,对及冠之下有奇效。” 曲昌有些悻悻然:“重铸经脉而已,也没有那么离谱,至于这群鬼人杀得头破血流么?” 旦夜凝哑然失笑:“若是在后续的晋升过程中,被敦煌胎重塑经脉之人可以自动增加一盏佐灯,曲师兄意下如何?” 曲昌张大嘴巴:“突破到四唯海灯境,直接变为四唯海灯境一盏?” 琼脂榜榜上有名的女子点头。 沈朝歌也有些吃惊,这东西他知道是个好东西,可功效竟然如此强横。 如此看来,这等宝物务必抢到手才行。 一真和尚等人同样观望远端战场。 沈朝歌也不奇怪,无限宫自然是有无限宫的底蕴,不可能不知道这等宝物。 而河边中央的两人,体型较胖,尤其脑袋又大又肥的鬼人握紧手中敦煌胎,吐出一口血水:“苦命鬼,这敦煌胎我已经蹲守三年之久,你这个时候趁火打劫,是不是太不地道了?” 身材较高名为苦命鬼同样拭去脸庞血迹,冷哼道:“胖头怪,你跟我谈地道?之前冥族分拨给我们的四象玉,还不是被你抢了?” 胖头怪玩味道:“你就不怕鹬蚌相争被那群人类渔翁得利?” 苦命鬼面色坚毅:“说什么都没用,今日这敦煌胎我是志在必得!” 胖头怪大气,泥菩萨还有三分火气,对人族的觊觎视若无睹,偏偏这个时候要内讧,那他也不用顾及什么大局。 两个鬼人继续大打出手,分外凶狠,根本不留一丝情面。 曲昌等人被胖头怪一句话点破,急忙缩回身子。 沈朝歌依旧探出头遥望远端,面色平静:“那两个鬼人早就发现了,躲也没用,只不过现在顾不上我们而已。” 一真和尚向沈朝歌喊话:“喂,神灯冕下,等下若是两败俱伤,那敦煌胎可就是无主之物了,大和尚我对那东西很是心动哇。” 沈朝歌早就料到,反问道:“嘴炮和尚意下如何?” 一真和尚握了握拳头,示意打一架,谁赢了给谁,这本就是天经地义,谁的拳头硬谁说的算。 沈朝歌机敏道:“比拼拳脚,那还不如直接给你算了,我们这四人加在一起都未必能打得过你。” 一真和尚灌了口酒:“咋地,我拳头硬是我的错喽?” 沈朝歌笑道:“堂堂无限宫大弟子,这点气度都没有?” 一真和尚板起脸:“你在教我做事?” 沈朝歌讪讪一笑:“必然的结果比拼起来多没意思,要不玩点花样?” 一真和尚眉毛一挑:“你且说来。” 沈朝歌侧过头看向前方战场:“如此多的鬼人厮杀,定然少不了魂魄游离,我们玩个游戏,猜丁壳!” 一真和尚摸了摸光头:“猜丁壳是啥玩意?” 沈朝歌伸出手,耐心讲解。 伸出两根手指,这是剪刀。 将剩余三根手指展开,并成五指,这是布囊。 将五指收拢握紧,这是锤头。 剪刀剪断布囊,布囊包裹锤头,锤头敲碎剪刀。 相生相克,一切全凭一念之间。 你们无限宫三人对战我们四人,随意安排人员出战,一共两局,第一局决定场内魂魄归属,第二局决定那敦煌胎的归属。 一真和尚从未玩过这等游戏,来了兴趣,刚要答应,顿时反应过来,本来自己稳赢的局面,为何要和这小子拼运气? 何况沈朝歌一向运气好到爆棚,再看看关照那张苦瓜脸,还有万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琼脂榜第一美人,自己这方胜率实在有些渺茫。 沈朝歌见一真和尚犹豫,故意挑衅道:“你修为胜我一筹,我容貌甩你三条街,怎么,这猜丁壳如此公平的对战,不敢了?” 一真和尚摸了摸自己光洁的脸庞,大怒道:“放屁,撇开修为不谈,你容貌哪里胜过我?纯粹是皇族那群老王八不懂审美!” 沈朝歌也不倔强,勉强答应:“行,就算你貌美如花,同我相当,那这猜丁壳?” 一真和尚一口答应:“来就来,谁怕谁!” 观照捂着脸,沈朝歌这三言两语就把一真和尚绕进去了,修为比拼直接不玩了,非要拼运气。 那沈朝歌可是被称作妇女之友啊,万万比不得呀。 一真和尚不顾观照拉扯,直接走出参天古树的遮掩,对着沈朝歌就要开始比拼。 沈朝歌嘴角勾起:“别急呀,你不先考虑考虑要出什么?而且河边那里还没完事呢。” 一真和尚顿时觉得非常有道理,单手托住下巴,认真思考。 沈朝歌应该会先出布囊,我得用剪刀剪断他命根子! 啧,不对,沈朝歌乃是天生点灯人,最擅长剪灯,我应该出锤头,砸断他命根子。 哎呀,也不对,他肯定会猜到我这么想,反其道行之。我得出布囊,把他命根子包裹住。 哎呀,好像还不对... 一真和尚急得直挠头,揉着光头来回踱步,这狗屁猜丁壳为何如此烧脑。 旦夜凝等人看到如此焦急的一真和尚,纷纷偷笑。 沈朝歌自顾自点头,河边那里快要落下帷幕了。 第九十四章 猜丁壳 果然,胖头怪和苦命鬼几乎拼到最后一口气。 而其余的虾兵蟹将也几乎死伤殆尽。 胖头怪蹲跪于地上,手臂颤抖:“你真要拼到最后?” 苦命鬼毫无顾忌:“我得不到的,你也休想得到!” 胖头怪心中大骂,真他奶奶的晦气,怎么遇到这么个鬼玩意,早知道当初就不抢他们的四象玉了。 当下境况,二人皆是只剩下一口气吊着,再拼一招,恐怕必死一人,而那婴落湖翘首以盼的几个人族,当真就可以不劳而获了。 胖头怪萌生退意:“苦命鬼,不如将敦煌胎交给鬼帅,让他来决断,若是你继续死拼,恐怕不光敦煌胎得不到,小命也要不好。” 苦命鬼面色坚毅,丝毫不肯退让,坚决要奉陪到底。 不过转念一想,胖头怪的说法并非没有道理。 低声道:“可以,不过要将当年你抢我四象玉的事情如实道来。” 胖头怪重重点头,握紧手中敦煌胎,缓缓向河边走去。 沈朝歌心中大急,自己在这忽悠嘴炮和尚半天,唾沫星子满天飞,你俩说不打就不打了,我是小丑? 前方异象突起,苦命鬼用尽最后一丝真气,一个箭步冲向胖头怪。 胖头怪冷笑一声:“这么多年,我还不了解你?” 胖头怪手中短刀赫然向后刺去,正中腹部,胖头怪丝毫不留情,转过身将短刀在苦命鬼腹中转了几圈。 鲜血四溢,苦命鬼肠子几乎都被搅烂。 苦命鬼不认命,双手死死抓住胖头怪肩膀,张开嘴对着后者脖子咬去。 胖头怪顿时动弹不得,大喊道:“你不要过来啊!” 胖头怪脖颈处同样被咬出一大块肉,猩红的血液疯狂喷涌。 远端的沈朝歌重重点头,用力跺脚,咬着牙:“哎呀,这才对嘛!” 苦命鬼本就真气全无,加之短刀致命,率先失去生机,魂魄漂浮于空中,犹如那浮萍野草。 胖头怪重重推开苦命鬼,沉沉倒地,用手紧紧捂住脖颈脉搏处,似乎想要做最后的挣扎,想要止住鲜血流淌。 沈朝歌不紧不慢的迈开步伐,脚步很轻。 胖头怪死死咬着嘴唇,想要保持最后的意识清醒,可沈朝歌的每一步都犹如死神降临,重重的踩在他微弱波动的心脏之上。 胖头怪浑身上下都跟着发力,想要站起身来,但没有丝毫作用。 认命一般开始求饶:“你也不要过来啊!” 沈朝歌走到身前,弯下腰伸出手,想要将敦煌胎从胖头怪手中取出。 胖头怪紧紧握住不可松手。 沈朝歌啧啧道:“呦,还有力气呐。” 沈朝歌一脚踏出,踩在胖头怪后背,巨大的力道直接将胖头怪踩入泥土中,竟然向下凹陷出一个土坑。 胖头怪魂魄缓缓浮现。 这次简单了,都不用剪灯了。 沈朝歌止不住喜悦飘上眉梢,仔细端详这敦煌胎。 像视肉但又不是,有点像灵芝的触感,但形状实在对不上。 沈朝歌感觉一阵风吹过脸庞,微微抬头。 一真和尚咧开大嘴,歪着头满脸得意:“我已经想好要出什么了!” 沈朝歌被吓了一跳,将曲昌等人喊过来,开始布置战术。 一真和尚顿时又有些犹豫,把观照也拽了过来,窃窃私语,时不时还望向沈朝歌几人,似乎想要从他们的口型中推断出是锤头还是剪刀。 沈朝歌只是伸出一根手指,而后指了指自己。 再度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旦夜凝。 一真和尚百思不得其解。 踢了观照的屁股一脚:“第一局,你先上!” 观照不可置信的指了指自己:“我来?” “师弟不上,难道让师兄打头阵?” 观照唉声叹气:“我出啥?” 观照这么一问,顿时把一真和尚之前所有的盘算都给打乱了。 “出布囊!” 观照点头,转身离去。 一真和尚一把拉过观照,略做思考。 “出石头!” 观照了然,再度转身。 一真和尚仍旧不松手。 观照无奈道:“师兄,到底出啥子嘛。” 一真和尚也没了主意。 “你自己看着办,不过你要是输了,我把你头发拔光,让你也变成光头!” 观照耷拉着脑袋,苦瓜脸更加苦瓜。 沈朝歌站起身,走到观照面前。 二人皆是将一只手附后,同时开口:“一、二、三!” 一真和尚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全神贯注盯着二人,生怕沈朝歌犯规,打时间差慢上一点。 二人同时将手伸出。 观照出的布囊。 而沈朝歌出的剪刀。 沈朝歌获胜。 一真和尚大失所望,走过来,用红炉八卦棍狠狠敲打观照的脑袋。 愤恨道:“老子让你出石头,出石头,你故意演我?” 观照没好气道:“不是你让我看着办么?” “还敢顶嘴?你等着回无限宫,你若是全身上下还有一根毛发,我当你师弟!” 观照摸了摸头上发丝,但是马上下意识捂住裆下。 一真和尚没好气道:“滚蛋!” 沈朝歌故作失落状态:“唉,嘴炮光头,还是棋差一着哇。” “少废话,赶紧来第二局。” 沈朝歌舔了舔嘴唇,轻声道:“我还出剪刀!” 一真和尚顿住了,这尼玛,开始跟我玩心理了? 等了好半天,一真和尚仍旧磨蹭,迟迟不肯决定。 沈朝歌故作姿态:“你可真够磨蹭的,算了,你还是跟我们队最弱的女娃子比一比吧。” 沈朝歌转身离去,对旦夜凝使了个眼色。 旦夜凝莲步轻移,走到一真和尚面前。 轻轻笑道:“一真师兄,请赐教!” 一真和尚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沈朝歌你跟老子玩阴的? 知道他宝贝大,阳气足,故意以阴克阳? 沈朝歌在旦夜凝身后催促道:“我说,你能不能快一点,大老爷们儿怎么娘们唧唧的,男子汉雄风呢?” 一真和尚大喝一声,把旦夜凝吓了一跳。 重重灌了一口酒,将酒坛子用力摔向一旁。 用袈裟抹了一把嘴,沉声道:“来!” 一真和尚屏气凝神,率先单手附后。 旦夜凝面色平静,同样将手背在身后。 二人同时默念:“一、二、三。” 开始将手挪至身前。 可就在手臂刚刚挥动的瞬间,旦夜凝嘴角已经勾起。 第九十五章 大宝贝儿 一真和尚出石头。 旦夜凝出布。 一真和尚似乎有些难以置信,自己琢磨了这么久,竟然是这个结果。 痴痴的看向身前琼脂榜排名第三的女子。 旦夜凝施了个万福,俏皮道:“多谢一震师兄承让。” 纪天译哑然失笑,同沈朝歌待久了,师妹也开始调皮了。 沈朝歌顿时眉开眼笑,一震和尚,这可比自己给冠名的嘴炮和尚好听多了。 沈朝歌故意把敦煌胎在一真和尚面前晃了晃,收入玉边璋,故意将动作弄得很慢。 一真和尚吹了口气,满眼不耐烦。 沈朝歌双臂交叉盘在胸前,以胜利者的姿态调侃:“一震和尚?” 一真和尚不服气:“这规则是你定的,肯定有优势,不算。” 沈朝歌没好气道:“咋回事,堂堂无限宫大弟子赌品这么差?” 一真和尚嘴硬:“敦煌胎给你,那魂魄也都给你,通通给你!但我就是不爽,你我再比一次!” 沈朝歌轻柔的抚摸玉边璋,好似垂爱自己的孩子一般轻柔。 “好说好说,不就是想捶我两拳么,来来来。” 一真和尚摇头:“你都说了,必然的结果有什么意思,我们比撒尿!” 沈朝歌咋舌:“撒尿?比谁呲的远?” 一真和尚底气大足,自己那还未开光的大宝贝儿终于可以派上用场。 沈朝歌内心替一真和尚感到惋惜,自己打小便和傅阳阳玩尿,经常用尿浇灌吕红远,你那小虫子当真要班门弄斧? 其他众人纷纷摇头,被这个上头的一真和尚彻底打败了,连小孩子过家家一样的呲尿都扯出来了。 沈朝歌和一真和尚走到河边,二人开始解开裤带。 不一会儿,沈朝歌一脸理所当然走了回来,开始收集遍地如同黄金一般的魂魄。 曲昌好奇道:“完事了?这么快?” 沈朝歌砸吧嘴:“略胜一筹!” 反应过来这么快的意思,沈朝歌没好气道:“曲师兄,没想到老实巴交如你也有不纯的心思啊。” 曲昌大笑,看着那蹲在河边自顾自拨动草根的一真和尚,心情大好。 沈朝歌一拳递出:“干活啊,这等事还要我一个队长亲力亲为?” 曲昌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对沈朝歌挤眉弄眼,手中也不停歇。 疯狂将散落满地的魂魄收入玉边璋。 沈朝歌停下手中动作,面色有些为难,缓缓开口:“那个,曲师兄...” 曲昌大笑道:“不用说,我明白!” 曲昌将玉边璋中罗睺芝取出,看也不看,直接丢向空中。 沈朝歌灿烂一笑。 这时,施游和寒星在婴落湖显现身形,看着沈朝歌等人收集魂魄忙的不亦乐乎,心中别提那个酸啊。 若是当时不跑,自己即便和沈朝歌等人有芥蒂,但是多多少少能喝点汤啊。 可当下,这第五项,对于二人来说纯属一轮游,不是逃命就是在逃命的路上。 一向有些冷静的施游也忍不住心中愤懑,脱口而出:“妈的!” 而沈朝歌几人即将把所有的魂魄收齐,黑洞已经缓缓出现。 众人缓缓走入,而一真和尚还是被观照硬生生拉进去的。 对于后者来说,大宝贝儿比拼输了,对他来说乃是奇耻大辱,这辈子都抬不起头了。 待众人传送至建章宫前殿,最受刺激的乃是盘龙教长老葛义。 葛义有些难以置信,一步一步,异常缓慢。 一把将倒在地上,面色如同死灰的龙霜抱起,鼻涕和眼泪混杂在一起,颤声道:“霜儿,霜儿!” 不认命一般的呐喊道:“霜...儿...” 随后,眼神如同要吃人一般,直接对准沈朝歌。 “沈朝歌,霜儿是我这么多年来,唯一的儿子,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你竟敢...你竟敢杀害还没知道真相的龙霜!” 葛义狰狞道:“是也不是!” 沈朝歌一脸无所谓:“龙霜咎由自取罢了,即便不是我杀得,在你看来也没有其他人,我解释有何意义,不如大方承认!” 葛义梨花带雨,口中呢喃:“儿子,我的儿子!” 沈朝歌伤口上撒盐:“呦,这位长老看来宝贝不小,这把年纪还有能力做那事!” 一真和尚好似被不经意的针对,甩过头,金刚怒目! 沈朝歌对着一真和尚眨眨眼,故意伸出两只手,在身前比划长短。 气的一真和尚顿时就要操起红炉八卦棍砸过来。 观照紧忙将一真和尚抱住,这里可是皇宫大殿,乱来不得呀。 玄傲则是走到沈朝歌身前,对着葛义勾了勾手指:“来来来,沈朝歌在天通之选中所有行为都是我的授意,有事冲我来!” 葛义再度看了一眼生机全无的龙霜,悲痛交加,咬着牙沉声道:“好,好,好!” “好一个悬灯宗,不把你们整个宗门搅烂,难解我心头之恨,咱们走着瞧!” 随后,抱起龙霜的尸体,飞速离开皇宫。 至此,盘龙教也彻底结束了天通之选。 玄傲冷哼一声,不置一词。 沈朝歌眼神缓缓从玄傲身前移开,这几次对二长老的观察,都没有发觉任何异常。 但是这次玄傲的担当,让沈朝歌觉得,皇室安插在悬灯宗的奸细恐怕应该不是二长老。 但沈朝歌也不敢肯定,或许这老头演技一流,也未可知。 不过当下,沈朝歌还是对玄傲的怀疑大大减弱。 而其他长老也开始纷纷问向自家弟子,那盘龙教弟子究竟是怎么死的,虽然对自己无关紧要,但终究还是好奇。 园桂轻声道:“安静!” “诸位,请逐一取出玉边璋,将第五项收集的魂魄释放。” 寒星无奈,将玉边璋放入手掌中。 普陀山长老朱浮盯着半天,咋回事,还不出来,难道魂魄在玉边璋中被吸收了? 朱浮急不可耐:“寒星,玉边璋出问题了?” 寒星沉沉吐了一口气,一言不发。 朱浮一头雾水。 棋剑府和普陀山向来小摩擦不断,长老格董抓住机会,痛打落水狗:“恐怕不是玉边璋吸收了魂魄,而是你们普陀山弟子在玉边璋中养了一只鸭子吧。” 玄傲也没忍住,笑出声。 朱浮一头问号:“鸭子?” “尼玛的!” “你给老子整了个鸭蛋,一个鬼人没杀?” 寒星委屈道:“长老,不是我不想杀,我除了逃命就是逃命,你让我拿什么杀啊,我又没有沈朝歌那般命好,也没有一震和尚的大宝贝,你让我...” 听着沈朝歌等人这几天的念叨,自己也不经意间顺嘴了,明白自己说错话了,寒星顿时捂住嘴 一真和尚一把推开观照:草泥马,沈朝歌说说就罢了,你算个什么玩意,敢探讨我的大宝贝儿?一震和尚也是你叫的? 观照这次也没有阻拦,蝌蚪身上纹青蛙,你在秀你妈呢。 第九十六章 心悦诚服 寒星急忙躲在自家长老朱浮身后,生怕小命不保。 平日里在普陀山乃是万人敬仰的寒星师兄,没想到来了一次天通之选,见识到了一众天骄,道心崩溃,彻底变成了小丑。 一真和尚怒气冲冲之际,常奉雍牙缓缓走出建章宫。 轻轻咳嗽一声。 一真和尚自顾自点头,伸出食指,指着寒星,你小子今后走路最好挑白天,我这人最擅长夜间天黑打闷棍! 雍牙恢复最初的笑呵呵模样:“看来这次剩下的弟子不少呀。” 众人被这句话噎住。 在他看来,死在天通之选应该是理所当然? 皇室故意为之? 园桂低声道:“启禀常奉大人,目前盘龙教、问世山庄、观音斋已经自动丧失资格,无限宫的温扶摇也自动放弃。” 雍牙点点头,若有所思。 园桂见雍牙不愿开口,转过身对台下众人开口:“继续战利品展示。” 施游本想一把将玉边璋摔碎,但毕竟皇宫大殿,他后台背景不够硬,还是没那个胆子。 大庭广众之下丢人也只能怪自己不争气。 泗水堂长老施秋面色同样不平静。 等了好一会儿,仍旧不见魂魄显现。 叹了一口气,自己这亲侄子也同样养了个鸭子。 施游对着施秋无奈的摇了摇头,寒星道心崩溃,他又何尝好到哪里去。 格董和玄傲对视一眼,笑意尽显。 园桂沉声道:“普陀山寒星、泗水堂施游都是零。” 一真和尚无奈,准备将玉边璋上交,自己只有一个,观照除了当下那点毛,更是毛都没有。 沈朝歌低声道:“慢着!” 侧过脸望向曲昌,后者欣然领会,本来早就说好的事情。 沈朝歌将曲昌的玉边璋直接丢给一真和尚。 一真和尚这下可真不明白了,这是作甚? 沈朝歌笑了笑:“一震和尚,别多想,我只是不想让裴然也背上鸭蛋。” 裴然恢复静水流深的寂静,嘴角翘起一个弧度。 一真和尚没好气的嘟囔:这尼玛,好人全让你占了,把我侮辱了,回头又给个甜枣,然后早早想好说辞一箭双雕,既给我台阶下,又博得美人欢心,沈朝歌啊沈朝歌,你小子可实在是太会玩了! 一真和尚不情愿的将玉边璋打开,上面早已被曲昌解除了禁制。 魂魄顿时四散开来,足足有几百之多。 观照长出一口气,还算沈朝歌有良心,这等数量,几乎是那乱战而死鬼人的三分之一了。 无限宫长老冉嗣面色极度难看,什么时候商都帝国第一宗门需要别人来施舍了,这比他们拿了鸭蛋还要难堪。 一真和尚看出冉嗣的不悦,宽慰道:“沈朝歌是我兄弟,相互看过宝贝儿的兄弟,不用刻意在乎那些虚的。” 沈朝歌点了点头,笑脸依旧。 园桂则是有些震惊,这特么是什么数量,足足四百八十八个魂魄。 而且还是沈朝歌分给他们的,若是沈朝歌一人独占,那往年的七十八个记录实在是个笑话! 园桂正色道:“无限宫三人,魂魄数量共计四百八十八!” 格董有些看不懂,望向玄傲:“悬灯宗何时跟无限宫走这么近了?这等数量的魂魄眼睛都不眨直接送出去了?” 玄傲这次没有任何吝啬:“沈朝歌乃是我悬灯宗掌律门下杰出弟子,他的所作所为就代表我悬灯宗,我没有任何意见。” 格董打趣道:“之前可不是这样啊,也不知道急的不行是谁。” 玄傲满脸欣慰,也不觉得丢人:“以前可能有些不了解,这次算是彻底折服了,再说,我也不敢有意见啊,我凭什么要有意见!” 园桂说完之后,侧移一步。 沈朝歌伸出手掌,玉边璋顿时显现。 数之不尽好似满天繁星的魂魄纷纷浮现,犹如萤火虫一般晶晶发亮。 园桂再次吃惊,你们是捅了鬼人窝,杀到鬼王家了? “沈朝歌、曲昌、旦夜凝、纪天译四人共计魂魄,一千二百三十三个。” 全场死一般的寂静。 寒星和施游不敢抬头看。 而普陀山和泗水堂两位长老狠狠的掐了自己一把,这难道是真的? 就连玄傲,这个对沈朝歌充满信心的长老,也被这个数量惊到了,这小子到底吃什么长大的? 雍牙同样以微不可察的动作,挑了挑眉头。 这等数量的魂魄,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就算一个六合星灯境的高手进入净土诛鬼,让他杀上三天三夜,这等数量也是完全不可能。 这小子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心中虽然好奇,但是总不能张开嘴问,常奉的身份不允许他这么做。 园桂收回心神,同雍牙献策,后者微微点头同意。 园桂沉声道:“由于本次打破纪录的人较多,故而不额外奖励宝物,而是在最后的天通之选上,打破纪录之人可以在原有基础上提升半层。” 曲昌等人不明白:“什么半步?” 曲昌没有解释,继续开口:“第五项中,各位肯定有选中的宝物了,请交由我查看,登记入册之后,便可以收入自己八尺镜中。” 沈朝歌心情大好,封脉魔芝、敦煌胎加上自己吞入腹中的邪婴鬼火,还有那梦寐以求多日的残阳秘草,这次天通之选来的可真是太值了,收获满满。 待众人宝物均登记好,园桂继续开口:“本次天通之选五项全部结束,现在公布总成绩。” “第一项,北海杀妖,沈朝歌、纪天译、旦夜凝、曲昌四人共计一千四百八十三,位列第一。” “无限宫四人一千四百八十,位列第二。” “寒星、施游以及之前几人五百六十九,位列第三。” “第二项,南疆古墓,沈朝歌遥遥领先。” …… “第三项,南疆祭坛,沈朝歌四人遥遥领先。” …… “第四项,极乐阴灵,沈朝歌四人遥遥领先。” …… 这句话,园桂重复的都有些累了,没办法,还是得规规矩矩公布。 “第五项,净土诛鬼,沈朝歌四人,还是遥遥领先。” 除了悬灯宗长老玄傲,棋剑府格董同样满脸春风得意,自家曲昌委实是人中龙凤! 而其他长老脸色就没那么好看了。 无限宫冉嗣自动忽略裴然,问向观照:“你觉得,那沈朝歌如何?” 观照认真思考:“挺仗义的,当得年轻一辈佼佼者,而且,之前跟他约定好打一架,现在看来,应该肯定必然是打不过了。” 冉嗣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又问向一真和尚:“你呢?” 一真和尚把酒坛子举过头顶,将仅剩的一点全部倒入口中。 难得的目光真诚,神色认真:“确实优秀的一塌糊涂,强横的极度离谱,妖孽的生平仅见,我心悦诚服。” 冉嗣气的不行,沈朝歌给这俩人灌了迷魂汤了?之前的骄傲呢?风骨呢?目空一切呢?都被狗吃了? 冉嗣没好气的说道:“你一个堂堂四唯海灯境,难道还打不过一个二曜燃灯境的沈朝歌?” 一真和尚撇了撇嘴:“那种直接就知道结果的比试有甚趣味,还真不如猜丁壳有意思!” 冉嗣没明白,猜丁壳?什么鬼? 你特娘的酒喝多了说胡话? 而一直端坐着的裴然收起笑意,面对冉嗣,轻声道:“冉嗣,这话我只说一遍。你若是还想多活几年,就收起这个态度。” 冉嗣不明所以,对裴然的大不敬称呼和语气大为不爽。 可一真和尚和观照却如同小鸡啄米一般,一直点头。 冉嗣被气的胸闷,已经不想当这个长老了,心中无比烦躁:沈朝歌,你特么是玉皇大帝派下来搞我的? 而园桂那里再度开口:“接下来,则是今年天通之选的最后一选,请诸位随我移步至天启坛。” 第九十七章 通天柱 沈朝歌几人有说有笑走在最前方,玄傲和格董同样毫不掩饰心中的喜悦。 几家欢喜几家愁,普陀山和泗水堂则是没那么好的心情,不紧不慢的跟在最后。 沈朝歌敏锐的发现,越走越觉得熟悉,难道,天启坛? 莫非就是那毕方所在之地? 只是上次同公仪婉儿来的时候,天色太黑,并没有看的真切。 只不过走到那几块熟悉的青砖之后,沈朝歌可以断定,这里必然是关押神鸟毕方的地方。 自己可还欠着一个鸟情呢。 雍牙走在最前方,跨过青砖之地,径直走到一道宫墙之前,略微停步。 手掌对着前方白墙隔空一转。 随后便直接穿透了宫墙。 经历过历届天通之选的长老还好,可小辈的弟子们则是有些惊奇。 还有这等手段,若非知道这里有一道机关暗门,外人恐怕想破脑袋也不知道里面别有洞天。 众人跟随雍牙,鱼贯而入。 待诸位进入这机密之处,顿时感觉到一股森严庄重的肃穆。 周围极度平坦,没有任何草木以及建筑。 园桂抬手,让众人就此等候。 雍牙脚步不停,走到一个类似阴阳交泰盘图案模样的中央,单膝跪地,双手举过头顶,口中呢喃着皇天后土,阴阳衍生,混沌如初,佑我商都... 随后,另外一只膝盖也接触地面,雍牙开始虔诚的跪拜。 待一切祈祷和祭拜结束。 雍牙双手向上缓缓抬起,将从皇帝陛下那里请来的通天玺恭敬放置于阴阳居中位置。 刹那间,犹如大幕初开,一道百丈粗细的柱子开始映入眼帘。 顿时,金光大盛,仿佛有梵音袅袅,仙鹤伴舞,柱子如同扎根地面的参天古树,磅礴粗壮,开始展露出全貌。 众人只能顺着显露出柱子的侧面,抬头向上看去,而那似乎看不到尽头的通天柱,好似真的直达天庭。 而所有人眼中的画面皆是无比和谐,繁星点点,浩然正气,一望无际的夜空,不禁让人升起敬意和向往。 雍牙沉沉吐出一口气,淡淡看了一眼园桂。 园桂向前一步,沉声道:“诸位看到的乃是我商都帝国最高机密,通天柱。” “三大帝国皆是有着传承天道的气运之柱。” “商都帝国是通天柱,由神鸟毕方吸纳反哺天道气运。” “曼青帝国则是承天柱,由神兽夔牛反哺气运。” “大邑帝国则是擎天柱,由神兽帝江、肥遗、长右三大神兽反哺气运。” “通过撑天柱的名字也大概可以判断出品质优劣,再加上神兽实力和数量佐证,更客观的反映出大邑帝国的强横,相比于商都和曼青,确实有着巨大的优势。” 众人略微感到唏嘘,大邑帝国称霸扶光洲多年,原来根本在这里。 玄傲倒是有些不解,本来就是介绍天通之选最后的一选,为何扯到帝国气数之上来了。 雍牙轻笑道,接过话:“但诸位也不用太过沮丧,很快,我们商都也要有第二只神兽加入了。” 这下众人可有些难以置信了,这些上古神兽大部分来自妖界,乃是通过千万年修炼方才有了超然地位,除非灭族之战,其他时候,就算白泽也不见得轻易就请得动。 怎么会如此心甘情愿的束手就擒,当作商都帝国的棋子呢? 沈朝歌同样非常敏锐的察觉到一丝不同的意味:当下皇族和宗门关系微妙,而通天柱本就是皇家最高机密,如此堂而皇之的引领过来,就不怕后续撕破脸皮直捣黄龙? 再者,第二只神兽同样是高度机密,就这么大庭广众之下说给众人听,绝对不会是城府极深的雍牙不小心为之,定然是有着其他的用意。 沈朝歌对这个鬼差更加小心,但是不管什么阴谋,既然答应了毕方,那肯定是要救,至于皇室如何收场,那就不关自己的事情了。 园桂再度出声:“诸位可以走近观看,但不可超越阴阳光圈。” “这通天柱到底有多少层,传承千年下来,仍旧无人知晓,但历来参加天通之选最高攀登刻字的乃是第七层。” 众人纷纷走向前方,果然如园桂所言,楼梯紧紧围绕通天柱盘旋,大概百尺的距离便有一个类似门状的通道。 “天通之选每一层的考验皆是不同,乃是上天授意,选拔具备资格通往天庭之人的必须手段,可能简单的只是画一个圆,也可能同八仙灯皇境界的高手打一架,具体是哪些,则需要你们自行体验了。” “攀登过程中,楼梯的威压则是根据每个人自身修为,高上一个等级。” “而每通过一层,则可以得到一缕苍茫气运,尤其珍贵,其稀有程度不亚于你们宗门最高宝物的价值!” 格董点头认同:“据我所知,多年前,棋剑府通过第三层的师兄,聚集三缕苍茫气运,无须点灯人出手,直接跨过了六合星灯境止境。” 曲昌张大嘴巴:“这么强对面么?,六合星灯境都可以直接跨越止境,那我们三阳云灯境是不是可以直接飙到四唯海灯境了?” 格董赏了曲昌一个板栗:“你当真以为那通天柱是那么好爬的?” 格董似有缅怀,低声道:“当年那位师兄惊才绝艳,足以碾压同辈一个境界,冠绝棋剑府,而他便是棋剑府现在的府主狄经纬!” 曲昌如遭雷击,被震惊的无以复加:“什么?” “狄经纬府主那等实力,才堪堪爬到第三层?” 玄傲同样叹气:“这通天柱远远不是想的那么简单,而且每年入门的条件不尽相同,让你无法提前准备,真可谓完全凭借天意。” 园桂挥手继续说道:“综合之前五项的排名和第五项的打破纪录,调整诸位的原始起点。” 所有弟子神情紧张,不敢出声,生怕错过了自己。 “普陀山寒星,起点,第一层。无加成。” “泗水堂施游,起点,第一层,无加成。” “无限宫裴然、一真和尚、观照,起点第二层,加成半层,最后起点,一层半。” 冉嗣面无表情。 “棋剑府曲昌,起点第三层,加成半层,最后起点,三层半。” 曲昌竟然原地跳了起来:“卧槽!我竟然啥都不干,就已经原地超越府主了!我真是个天才!” 格董同样吃惊,这次的起点似乎高的离谱,往年最高的起点也就是一层半,看来棋剑府和曲昌这次真的发达了! “无上教纪天译、旦夜凝,起点第三层,加成半层,最后起点,三层半。” 旦夜凝自顾自看着手中翠绿玉佩,心中畅想着日后和大天尊相见的场面。 纪天译则是满脸宠溺,眼中只有那盯着玉佩的师妹。 园桂轻声咳嗽,朗声道:“悬灯宗沈朝歌,起点第四层,加成一层,最终起点,第五层!” 第九十八章 二元一次 “卧槽!” “我玩尼玛!” “这差距你当真的?不是在逗我?” 沈朝歌同样有些讶异,除了第二项自己单独领先,其余皆是平分的,对自己好的有些过分了吧。 不过起点高,至少不用太担心第二层就遇到八仙灯皇,直接把自己一招秒了。 最为丧气的乃是寒星和施游,死了的心都有了。 “他俩算什么?陪玩?” “陪玩还给点辛苦钱,绿叶?” “绿叶还有点颜色呢,他俩这完全就是弱智,好好待在宗门不好嘛,过来被人当众羞辱,真当他们不要面子的?” 自己很可能玩命的往上爬,最后的终点都不及沈朝歌的起点。 园桂沉声道:“商都历,永和九年,天通之选最后一选,现在开始!” “每一层都会有白色光圈和红色光圈,若是白色则可以继续攀登下一层,若是红色,则本次天通之选结束。” “同样,诸位可以在白色光圈闪亮之后,在通天柱之上以真气镌刻下自己的名字,届时会有对应苍茫气数传入神鸟毕方,由后者反哺于个人。至于气运是自己享用亦或是交于宗门,则由个人决定,宗门不得强行干涉!” 沈朝歌冷哼一声:这是在离间宗门和宗门内优秀弟子?面对巨大利益,不可能做到人人都满意,皇室这心机玩的还真不赖。 第一个被念到名字的寒星有些打怵,生怕自己连第一层都迈不过去,那可真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寒星战战兢兢走出来,脚步都有些轻浮,极度的不自信让普陀山的当家弟子完全失去了往日的光芒。 寒星局促不安,颤颤巍巍走入第一层的门口,还没等迈进去。 白色光圈已经闪亮。 寒星大为不解,不是通天柱出问题了吧,自己这等货色也有这等待遇? 不用进门就直接通过了,难道前面的五项都是上天对自己的考验?最后的关卡才告诉自己,他才是真正的天选之子? 寒星大喜,开始迅速向上跑去。 普陀山长老朱浮同样大惊失色,想法与寒星如出一辙,过程中丢人就丢人了,坚持下来终究还是对的,寒星绝对是上天的宠儿,不到最后谁是虫谁是龙犹未可知! 可还没迈开两步,四唯海灯境的威压笼罩全身,顿时让寒星寸步难行。 格董也有些纳闷,这咋回事,往年从未有过,难不成真的像他们说的,寒星是天命所归? 玄傲同样一头雾水。 园桂早已走到通天柱之下,手掌紧紧贴着通天柱,似乎在与之沟通。 待寒星艰难爬了一个台阶之后,轻轻开口:“本年度,第一层考察的乃是命灯是否居正、年龄是否达标、真气是否纯粹等等基础事宜。” “草!” “还真以为寒星那种货色吃了狗屎,被上天看中了!” “这第一层完全就是给各位留面子的,不至于太过于丢人。” “看来,今年的天通之选照比往年,简单许多啊。” 一众人开始议论纷纷。 沈朝歌则是骂了一句娘:“尼玛,明知道我没有命灯,故意针对我?” 而第二位选手施游已经上场,同寒星一样,还未进入第一层门口,白色光圈就已经亮起。 众人纷纷点头,看来这第一层并无任何难度。 施游看向一炷香时间只爬了三个台阶的寒星,有了前车之鉴,自己向后退去几步,真气涌动,开始急速冲刺。 但结果也并没有好多少,仍旧是被巨大威压裹挟,开始龟速攀爬。 接下来,开始轮到无限宫三人了。 园桂取出昆仑镜,恭敬的举托过于头顶。 雍牙聚精会神,双手紧握,没多时,一道真气幻化而成的小船显现,对着昆仑镜飞去。 园桂接过被真气缠绕的昆仑镜,尽管经历多次,还是被这昆仑镜周身的浩瀚真气能量所震惊,对雍牙的修为更是好奇,只是这么多年,他自己不说,也没人敢问。 裴然毫无动静,对这等比试毫无兴趣,手中拨弄着沈朝歌送给他的桃白色花朵。 一真和尚和观照同时走到第一层等待,而第一层自动显现出白色光圈。 园桂将昆仑镜缓缓向空中抛去,一真和尚和观照身体顿时不受控制,被昆仑镜搭载,直接越过第二层,来到第二层和第三层中间的楼梯处。 而就在昆仑镜返回之际,巨大的威压如同潮水一般涌来,一真和尚和观照同时真气外泄,开始抵抗威压向上攀爬。 可威压是根据个人修为而来,二人向上速度虽然快过下方的寒星和施游,但同样比往日正常走路要慢上许多。 裴然不为所动,园桂则是开始继续。 接下来便是曲昌、旦夜凝、纪天译三人。 三人走到第一层,白色光圈不用进门,同样自动出现。 昆仑镜直接将三人传送至第三层半。 同样被巨大的威压逼迫的真气外放,纪天译稍微好些,修为稍高些。 曲昌和旦夜凝则是没有那么轻松了,旦夜凝小脸通红,脸颊已经出现细汗。 她本就不擅长这些,而且志也不在此。 最后,轮到沈朝歌了。 昆仑镜在第一层等待。 沈朝歌走到第一层底,一只脚抬起,想要踩上昆仑镜小船。 第一层的红色光圈却是亮了起来。 沈朝歌被气笑了,还真是担心什么来什么,没有命灯连第一层大门都进不去。 普陀山长老朱浮来劲了:“园桂大人,悬灯宗沈朝歌第一层都未通过,是否可以认为直接不通过,取消后续攀登资格!” 施秋附和:“理应如此,还请园桂大人明察!” 玄傲同样大惊,对着园桂恭声道:“园桂大人,这次考核我悬灯宗弟子的起点乃是第五层,无须通过前四层的考核,这第一层的红色光圈是不是可以自动忽略了?” 园桂看向后方雍牙,后者闭目养神。 这可让园桂有些难办了,这老头子不说话,若是自己办错了岂不是等着挨打? 但园桂心中同样有自己的理解,起点就是第五层,至于下方的四层通不通过,跟起点有什么关系。 园桂一咬牙,不管了,沉声道:“可以自动忽略,从第五层开始!” 朱浮有些不服气,对着雍牙抱拳,沉声道:“常奉大人,您看这?” 雍牙仍旧面无表情,似乎已经小憩睡着了。 园桂长长出了一口气,看来还是选对了! 玄傲对着朱浮比了个中指。 通天柱一侧,昆仑镜直接将沈朝歌带到第五层。 沈朝歌看着第五层里面黝黑的一片,没有任何迟疑,大步向前。 而空洞的内层,依旧如同被盖上井盖的深井,伸手不见五指。 沈朝歌完全不知道该干嘛? 这时候,一道声音如同洪钟大吕传来,仿佛要刺破沈朝歌的耳膜。 “第五层考题,去年对扶光洲共计分发气数八十缕,分为青色和蓝色两种,其中商都帝国共分得三十缕,其中,青色气数占据青色总数的五分之一,蓝色气数占据蓝色总数的三分之二,请于十息之内回答,去年对扶光洲分发蓝色气数几缕,青色气数几缕?” 沈朝歌瞪大眼睛,这啥玩意? 天通之选还比智商? 就这东西用得到十息? 沈朝歌不知道,这等算术题乃是超越了纪元,能十息之内算出的人,屈指可数。 立马回应:“蓝色五十缕,青色三十缕。” 声音消失不见,沈朝歌走出门来,第五层的白色光圈缓缓亮起。 第九十九章 什么时候死 沈朝歌顺利通过第五层,用时非常短。 而还在向上攀爬的曲昌几人,仰望着神灯冕下。 曲昌大喊:“沈朝歌,你下来拉我一把,老子爬不动了。” 沈朝歌被曲昌气笑了:“我向下一步,那岂不是自动弃权了?你们加油!” 纪天译同样没好气的嘟囔:“赶紧滚,在那杵着碍眼!” 沈朝歌举起小拳头,挥了挥。 转身走向楼梯,第五层到第六层楼梯的长度几乎比下方长了三倍有余。 三阳云灯境的威压,对于沈朝歌来说,说直接无视有些夸张,但脚步丝毫不滞,几乎小跑而上。 与下方几人的龟速形成鲜明对比。 第二层中段的观照有些气馁:“什么时候修为低,也是值得高兴的事情了,这个世界怎么了,我是真看不懂了。” 一真和尚最为难熬,五福天灯境和四唯海灯境的鸿沟差距,远远超越四唯海灯境和三阳云灯境的鸿沟。 但一真和尚作为朝阳榜上人物,自然有着真才实学,速度虽慢,但步伐未乱,仍旧有条不紊向上而去。 很快,下方传来红色光圈亮起的光芒,距离最短的第一层楼梯,寒星和施游同时被通天柱淘汰。 第二层都没有通过。 题目乃是,一炷香内战胜自己。 可战胜自己的仿体,那是那么简单,熟悉的招式和底牌,另一个仿体一样有。 而且,这第二层的考核乃是去年的第四层题目。 朱浮丢了大半心气,娘的,谁说今年天通之选最简单? 玄傲则是翘着腿,满面红光,别人家弟子第二层都过不去,自家沈朝歌已经顺利通过第五层了。 这就是差距,宵小之辈要正视! 沈朝歌没感觉怎么消耗气力,就已经来到第六层。 第六层之上便是那最高记录了,自己已经差的不远。 虽然沈朝歌并不眼红那种名利,但是山巅的攀登总会给予人莫名的激情和兴奋,沈朝歌倒想看看那最高处到底是什么模样! 走入门内,依旧是漆黑无比。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味道。 “恭喜通过第五层,这第六层的题目乃是若你是商都皇帝,对于第五层下发的三十道气数如何分配?” 没了? 这有标准答案么? 沈朝歌皱眉,开放式问题?不可能啊,要是真这样,第六层岂不是人人都可以通过。 沈朝歌开始仔细思考,换位思考,若是想要长治久安,定然要雨露均沾,宗门、妖族、鬼族、王侯将相都不可少。 只不过是分得多寡而已。 沈朝歌突然笑了,笑出声。 一股睥睨天下的气势陡然攀升,似乎要洞穿那层层黑暗。 “三十道气运,皆为我皇室所有,其他势力休想分得一厘一毫!” 沉寂,无声的沉寂。 沈朝歌认为,他不是大度之人,气运交给自己就没有发出去的道理,若不服气,你可以把皇帝宝座抢走,我同样绝无二话。 沈朝歌走出门,静静等候审判结果。 白色光圈亮起,少年嘴角翘起。 通天柱下的格董吃不消了,问向玄傲:“你家这小子给通天柱送钱了?怎么感觉他像是逛商店一样,看一眼就走。” 玄傲同样被震惊的不轻,这也太快了吧,他都有些怀疑,沈朝歌是不是作弊了。 但嘴上肯定不能落了下风:“你去给那石柱子送点铜板,我也想看看他收不收!” 格董果真掏出一个铜钱,丢向通天柱,可还没有近身,铜钱便四分五裂,消散于空中。 玄傲大笑:“老头,你还玩真的,不怕把你棋剑府气运削光?” 格董噤若寒蝉,不敢说话。 沈朝歌拍了拍胸膛,有些后怕,还好还好,他想过这个题目,中规中矩肯定亮红,必须走极端,要么一丝不留,要么大包大揽。 所幸,他选对了。 继续向上走去,这段楼梯的长度比沈朝歌距离地面,站的高度都要长。 布衣少年爽朗一笑,来吧,让我看看你这第七层,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几乎走了十炷香的时间,以沈朝歌的真气存量,都有些吃不消,威压可不是馒头,一口吞下嘴,而且距离确实有些长。 终于走到第七层,沈朝歌刚准备迈入大门。 下方已经红色光圈亮起。 纪天译和曲昌几人已经被第四层淘汰。 曲昌垂头丧气,真他奶奶的晦气。 第四层的题目乃是对战一位六合星灯境的山水神明,这不是成心为难他们嘛。 沈朝歌故作讶异表情,询问道:“里面有啥?莫不是低头看不到脚尖的大胸脯寡妇?滞缓了你们的脚步?” 三人齐齐对着沈朝歌比了一个男人最厉害的招式,这次就连旦夜凝也不例外,理直气壮的竖起中指。 曲昌心中嘀咕:沈朝歌这厮为何如此命好,直接跨越了第四层,避免了致命一击。 若是同他们一起,看他还笑不笑的出来。 主要是他那个贱贱的德行,实在太气人了。 若是下了通天柱,看不打得他... 哎,好像打不过了。 真是日了苟! 沈朝歌收回心神,没有一步踏出,而是仔细端详了这第七层,这里就是商都帝国建国以来,天之骄子达到的最高高度。 沈朝歌微微抬头,恒心要有,野心同样不能少,脚步只停留在他人的最高点,算不得本事。 豪气干云,沈朝歌猛然向前一步。 又是熟悉的声音,熟悉的黑暗,熟悉的配料。 “恭喜通过第六层,来到历史的最高点,你很优秀。” 沈朝歌冷笑一声:“我的优秀还用的着你说?抓紧说考核,我赶时间。” 那道声音似乎停顿了一下,好似千万年以来,第一次听到这种态度和声音。 “不愧是四御的后人,这份气度理所应当。” 沈朝歌微微仰头,什么四御? 不等沈朝歌问,声音已经传来。 “第七层考核题目,你可以大胆的向天问一个问题,无乎伦理,但询天道。” 这尼玛,又是什么玩意? 送命题? 沈朝歌很想问,我沈家剩余的周天搬运都在哪里,当年沈家为何被赶出蓬莱细节都有哪些,沈烬为何错点命灯…… 林林种种,似乎将那裂天兕是不是母的都想过了。 可沈朝歌突然惊奇的发现,这些问题都是关乎于自己的切身,即便不是对自己有益,那也是伴随着自己一路走来发生的人和事。 皆是逃不出伦理一层。 于是,沈朝歌轻声道:“贼老天,你什么时候死?” 第一百章 第九层 声音突然愠怒:“放肆!” 沈朝歌没好气道:“不是你说随便问的么?” 通天柱不再发声,久久的沉静。 而沈朝歌也就在那站着发呆。 下方的玄傲心弦揪的紧紧,他似乎比沈朝歌还要紧张,这可是扬名立万,广散威名的大事,关乎到悬灯宗声誉。 格董推了一把玄傲:“别这副德行,你们悬灯宗弟子能够冲到第七层,已经齐平历史了,咋地,非要超过记录,去到第八层才甘心?” 玄傲正心系沈朝歌,没空跟格董闲聊,两只手死死攥紧。 他心中同样知道,这么久的时间还没出来,八成应该是没戏了,但是沈朝歌总会干一些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所以心中还是有着一丝可怜的希望。 通天柱第七层,声音传来:“久等了,通过!” 沈朝歌嘴角翘起一个弧度,果然,对付老天最好的办法就是逆着来,你越是恭恭敬敬,得到的只能是淘汰。 “小子想问,你这些问题有标准答案么?” 通天柱声音再度传来,所答非所问:“你可以直接上第九层了。” 沈朝歌仿佛自己听错了,讶异道:“啊?” “第八层本就是对于考核者的极限,历来就是为了淘汰而设立。” “那为何?难道骂老天有额外奖励?要不我多骂两句,你送我到第十层?” 通天柱:…… 短暂的沉寂。 “第八层的设立乃是针对天下茫茫众人,万众挑一,考核的内容是点灯!” 沈朝歌恍然大悟。 “既然你是沈家人,那就没有任何意义,我也挺困的,你抓紧上第九层。” 沈朝歌自顾自点头:“你个小棒子,还挺懂事。” 通天柱:小棒子? 沈朝歌走出第七层,白色光圈亮起。 通天柱发出重重的一声轰鸣。 这乃是追平记录的征兆。 玄傲飞快的拍打胸口:“我尼玛,吓死老子了!” 沈朝歌的名字恐怕要传遍商都帝国了。 同样,悬灯宗的威名这次应该要响彻扶光洲了。 格董无奈的摇头,他已经被这个小子干的一点脾气没了。 果然,能跟傅阳阳称兄道弟的人能是什么好货色,八成一样的品种! 沈朝歌开始向第八层跨越。 而下方的一真和尚和观照两人,同样没有跨越过第三层,原因很简单。 第三层的守关人乃是朝阳榜第一个的“曹植!” 通天柱仿造了一模一样的曹植,观照没有撑过半招。 而一真和尚收起酒坛子,神色正经,第一次全力出击。 但是,结果是红炉八卦棍被折断了,依旧没有逼迫“曹植”拔剑。 一真和尚没有丝毫气馁,反而很是兴奋,能跟扶光洲及冠之下第一人交手三十二招,已经足矣。 而这个曹植还有一个恐怖的身份,他是仙下七绝顶榜首杨仙羡的弟子! 一真和尚走出大门,仰着头,眺望上方,终于遇到了一个比沈朝歌还变态的人了,这小子今后不孤单了。 沈朝歌自然不知道下方发生何事,大跨步迈过台阶,来到第八层。 对着大门,礼貌性的摆了摆手,拜拜了您嘞。 直接走向第九层。 朱浮和施秋大为不解,双双抱拳,对着雍牙投诉:“常奉大人,这小子明目张胆的作弊,难道真的不管么?” 雍牙同样心中不解,这是为何,没有通过不可知直接迈向下一层的,天通之选这么多年,从未有过这等怪事。 莫非,第八层是直接追平记录额外赠送的一次机会? 朱浮二人见雍牙同样若有所思,心中大定,这次八成沈朝歌玩大了,恐怕连之前的记录都会被取消。 “这...” “咋回事,莫不是通天柱持续时间太久,失去了灵气?” 无限宫长老冉嗣低下头,认真思考:“莫非在第七层中,沈朝歌和通天柱达成了协议?那也不可能啊,他何德何能与通天柱沟通洽谈?” 冉嗣暗骂一声:妈的,沈朝歌这小子太邪门了,每一次都能整出不一样的鬼动作出来! 格董望向玄傲,后者同样大惊,沈朝歌别被打破纪录而喜悦的冲昏头,直接跨界那是僭越之举,是对天道规则的无视,很容易被降下灾厄。 玄傲急忙向前几步,躬身道:“常奉大人,此事恐怕另有端倪,沈朝歌虽然平日性子跳脱了些,但向来对规章制度遵...” 玄傲发觉自己说错话了,沈朝歌从来不按照套路来。 痛定思痛道:“对规章制度有着充分尊重。” “大概率是因为追平记录,一下子太高兴了,忘记了还有第八层这件事,还请雍牙大人明鉴!” 雍牙都要被烦死了,他也不知道第八层到底是考核什么,他也没走过。 而前人更是没有达到过第八层,没有任何可供参考的先例。 大袖一挥,将众人遣散。 沉声道:“继续看下去!” 待沈朝歌踩下第一步。 通天柱绽放出一道道微光,以圆圈状向四周扩散,竟然将整个空间激荡出一丝丝涟漪。 沉重的声响如同洪钟大吕,在所有人耳边炸响。 “叮叮!” 连续两次的轰鸣声音。 园桂仰着头,张着嘴:“这是...这是最新记录诞生的声音,一如当年突破第七层的温和!” 雍牙面色凝重,难道沈朝歌真的是天选之子,不需要参加测试就被天道认可,可以直接跨越阶层向上,那之前设置那五项,岂不成了笑话。 朱浮和施秋被这两声轰鸣整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咋回事? 他们活了这么大岁数,这等怪事可真是闻所未闻。 二人对视一眼,有些迟疑,试探性问到:“常奉大人?” “别问我!我也不知道!” 二人立马站回原处,战战兢兢,不敢再多说一句话,生怕这个鬼差一人一下,直接刀了。 “等他下来,你们自己问!” 玄傲连忙点头,拜谢:“悬灯宗拜谢常奉大人!” 沈朝歌跑了近乎半日的时间,才来到第九层。 沈朝歌稳住身形,遥望下方,这个层次只属于他,也只有他能够涉足。 高处不胜寒,此处风景独好。 沈朝歌大踏步走入第九层大门。 第一百零一章 不劳春风为我忧 “少年郎,又见面了。” “恭喜你,打破商都帝国千年以来的历史记录,成为空前绝后的第一人,因此,你会额外收到一股气运,独独属于你,旁人无法染指。” 沈朝歌面色沉浸,原本通过第七层的时候异常喜悦,欢快的几乎要飞起来。 可到了这个新的高度,反而心境平和,不起半点波澜。 沈朝歌淡淡道:“多谢,请出题。” 通天柱:“依你在皇室气运分配之上的格局和见地,我感觉你可以直接前往第十层了。” 沈朝歌说完就准备出门而去。 “喂!我说你可以,不代表你不用尝试,第八层已经扰得框架动荡,第九层你还是老老实实应付一下。” 沈朝歌不置可否,单臂举起,略高于肩膀。 “请。” “第九层,三个问题,你无须回答是和否,只需要点头摇头即可。” “第一个问题,若是能够帮助沈烬七魂去五的魂魄,再度重聚,前提是你要舍弃掉很重要的东西,你可愿意?” 沈朝歌迟疑了,这等问题实属诛心,若是白日道士之前,他可能会毫不犹豫的摇头,但现在,他似乎知道沈烬的人生也是苦楚。 每个人都带着面具,沈烬只不过是自制了一副。 哪一个才是谎言,是面具,还是面具下的脸庞。 沈朝歌喉结上挑,微微点头。 “第二个问题,对于裴然,可以剥夺她绝大部分神性,助你自己踏上仙路,你可愿意?” 沈朝歌没有任何犹豫,摇头。 “你……” “你怎会摇头?世人寻仙,但求长生,乃是本心。而你本就是生性凉薄、只争朝夕之人,怎会在儿女私情上优柔寡断?” 沈朝歌苦笑道:“这就是标准答案了?” 通天柱声音没有回响。 沈朝歌继续开口:“看来这天通之选并非掺杂感情色彩,而是纯粹的教条死板,难道你们认为的对,就一定是对的么?你们认为的错就一定的错的?” “规则是神仙定下,无规矩不成方圆,无框架不...” “滚你娘的蛋!” “狗屁的神仙,在我看来,碌碌之辈庸才耳,不如人世间半点精彩!” 说完,沈朝歌便大步离去,走出大门。 留下通天柱保持长久的沉默。 而红色光圈也同时亮起。 沈朝歌站在第九层门口,望向如墨的云层,强颜欢笑。 遇事不决,可问春风,春风不语,但随本心。 可我若是本心坚定,又怎会遇事不决。 沈朝歌长出一口气。 春风也有春风愁,不劳春风为我忧。 台下众人,没有丝毫的挖苦叹息之意,难不成攀登到一百层才算完? 这可是通天柱,不是小孩子过家家。 玄傲等人也不纠结,能够超越前人来到破天荒的第九层,已经是当时卓绝之辈,不能苛求太多。 而其他人同样,这小子终于停下了,第九层的记录不说后无来者,肯定是前无古人了,足够悬灯宗笑傲商都一整年了。 一真和尚等人看向那插入云霄的通天柱,只是隐约看到一个身影,落寞而孤寂。 叹息道:“看来还是心有不甘呐。” 观照咋舌:“这还不甘心?难道爬到天庭才如愿?” 曲昌几人也收拾了落败的心情,准备迎接气运传承。 雍牙没有让沈朝歌自己走下来,而是驱动昆仑镜将这个商都帝国创纪录者接了下来。 玄傲满脸自豪,拉着沈朝歌问东问西。 格董也加入嘘寒问暖大军。 曲昌忍不住问道:“那第八层咋回事,你怎么直接就跨过去了,而且通天柱还认可了?” 沈朝歌轻笑道:“第八层的考核本就是为了阻断一切向上的可能,只留下一丝缝隙,而那道缝隙便是点灯人。” “想来,当年那位纪录创造者肯定也是惊才绝艳之辈,只是卡在了点灯人这一关,我则是运气比较好而已。” 不光曲昌等小辈,一众长老包括雍牙在内,都是心中恍然,原来如此。 曲昌事后马后炮:“你这运气好的可真不是一星半点,若是没有直接踏入第五层,恐怕你今天也得在第四层遭殃。” “这是为何?” “我们遇到了六合星灯境的山水神明,我打他奶奶个孙子,用头打么?” 沈朝歌捧腹大笑。 裴然却是缓缓站起身来,走到沈朝歌身边,轻声问道:“怎么回事?” 沈朝歌似乎有些回光返照,仿佛又回到了刚才那个问题之中。 沈朝歌微微摇头,挤出一个笑脸,但是略显牵强,示意没事,不用过于计较。 裴然岂会不知道沈朝歌的为人,能够让后者笑脸牵强,那肯定是通天柱没干好事。 于是拉着裙摆,扶了扶金雀钗,摘下另一侧的桃白花。 将那桃白色花交给沈朝歌,沉声道:“帮我保管好,掉一个花瓣,我对你不客气!” 沈朝歌老老实实双手捧着。 “你要干嘛?” 裴然没有回答,直接走到通天柱最下方,伸出手掌,直接破开光圈,贴着巨石。 很快,第九层的过往已经了然,她对通天柱的问题很不满意,而对沈朝歌的回答异常满意。 裴然侧过脸,对着沈朝歌绽放出一朵笑意,眉眼温柔,浑然天成。 好似那个呆呆捧着花朵的少年郎,才是万千过往中,唯一可以停靠的彼岸,她很开心。 但她也很不开心。 裴然转过身,一脚重重踹在了通天柱的根部。 地动山摇,整个商都帝国似乎都跟着颤抖,而天庭也似乎经历了一次地震,左右摇摆。 神仙手中的酒杯,也彻底将琼脂玉露洒出。 雍牙大惊失色,身形一闪而至,抓住裴然怒喝道:“你当真是大逆不道,不拜天不叩地也就罢了,连最基本的虔诚敬畏都没有,我今天若不除了你这等人,今后还不知...” 雍牙还未说完,裴然双脚轻点,顿时脱离雍牙束缚,拖着雪白大袖,对着穹顶最高处飞去。 雍牙傻眼,这女子到底是谁? 只凭一脚,就可将根基千年的通天柱踹的动荡不安。 莫非她真的是神明转世? 裴然直接来到通天柱最顶端,对着和天庭接壤处,再度挥出一拳。 天庭再度震荡,无数仙人神明纷纷聚集,究竟是何等人物敢如此狂悖。 但仙人神明在裴然的嘴角抹平,眼神冷漠中,逃命一般的离去。 生怕晚了一步,就要被这个女子打落人间,彻底断了长生。 裴然继续挥出第二拳。 一道声音于鸿蒙中传来:“金母,消气即可,不必太过!” 裴然没好气道:“勾陈,我的事情你少管。” “你想干什么自然不必经过我,我只是来传上清法令,你本次的轮回已经够久,该回去了。” 裴然没有回应,依旧冷脸相向。 但是,县令有掌管区域管辖的责任,帝王有未雨绸缪的忧虑,神明自然也有神明的使命。 裴然揉了揉下巴,想到那个高大身影挡在身前的光景,嘴角勾起。 身形向前,伸出手指,在通天柱之上猛然勾画,六个大字傲然映刻于上。 “裂天兕是母的。” 第一百零二章 西王母 处于通天柱底端的众人,看的极其清晰,通天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一侧倾斜。 而始作俑者裴然从天际缓缓落地,对于自己的惊天之举毫不在意,仿佛只是如同吃饭一样稀松平常的小事。 裴然走到沈朝歌身前,伸出手。 沈朝歌立即将花朵交给琼脂榜第一的女子,嘴角有些抽动。 这娘们儿可不像好人呐。 “花瓣一朵未少。” 裴然将桃白花重新插入发髻中,轻轻拍了拍沈朝歌肩膀:“通天柱我帮你揍了,你还欠我一个人情。” 沈朝歌自顾自点头。 “还有,你之前问我的那个问题,答案我刻在通天柱顶端了,后续你自己去看。” 沈朝歌强行按捺住心中震惊,点头称是。 除了点头,还能干嘛。 沈朝歌附在裴然耳边,试探性轻声道:“我要跪么?” 裴然有些被气笑了:“之前祭拜黄天之时,也没见你如此卑微啊,不是说黄天不跪,后土必叩么?” 沈朝歌挠挠头:“以前不是没见过么,你这一手还真给我吓到了。” 裴然拍了拍沈朝歌胸膛,似乎像是安慰小孩子别怕一样。 “之前不是说好了么,这个神仙你来帮我当。” 沈朝歌扯起嘴:“我可没答应。” “不过,若是有那登天成仙那天,有不长眼的神仙欺负你,我会出手。” “好像除了三清,就没有能跟我掰手腕的了。” 沈朝歌目光灼灼,神色坚定:“三清也不行!” 裴然笑颜如花,走到无限宫一侧蹲坐着,心情大好。 这可是金母,西王母转世,乃是天下女子的万仙之首。 凡是世上成仙之人,进入天庭,都要“先见西王母,后谒东王公”,然后才能进入三清境,拜见元始天尊。 而整个三界六道之内,以三清地位最高。 西王母之上只有三人,可见身份何等显赫,地位何等之高。 场内所有人,都跟看怪物一样看着裴然。 而且裴然还仅仅只是轮回,现在的实力,远远没有达到法相真身加持的巅峰,恐怕十分之一都说多了。 小一辈的几乎不敢直视裴然。 老一些的尽量克制自己的嘴巴,不至于掉在地上。 无限宫长老冉嗣则是战战兢兢,走到裴然身前,躬身道:“之前多有冒犯,还请裴姑娘不要同我等凡夫俗子过多计较。” 裴然懒得理睬。 雍牙同样反应过来,走到冉嗣身前,双膝重重跪地,连续磕了三个头。 声音颤抖:“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冒犯神明,此乃我一人之过,还请裴姑娘不要降罚于商都帝国,要杀要剐任凭处置,老朽跪谢。” 裴然冷笑一声:“你得罪的又不是我,不必如此。” 雍牙立刻反应过来,走到沈朝歌身前,躬身道:“沈公子,之前老朽多有得罪,实乃一人之罪,无关乎千千万商都子民,还请莫要怪罪,帮忙美言几句。” 沈朝歌心中大为解气,之前这死老头还故意算计自己,如今不得不低眉弯腰,实在是大快人心。 沈朝歌本想念在雍牙还有大局观念的前提下,简单坑一把老头子就准备作罢,另一侧的裴然不乐意了。 “得罪了沈公子,弯个腰就够了?” 雍牙即刻单膝跪地,丝毫没有在意其他人的惊奇神色。 裴然突然觉得,当时崔寡妇的话挺好用,还是人间有趣呀。 沈朝歌没想到这老头子竟然能做到这等地步,望向裴然,后者对他挤眉弄眼,询问要不要让他磕一个? 沈朝歌连连摆手,本来想要多坑点气数的,被裴然这么一折腾,恐怕也行不通了。 毕竟长幼尊卑,沈朝歌这点礼数还是知道的。 可见沈朝歌没有出声,只是跟裴然交换眼神。 雍牙似乎将这一辈子的尊严都丢弃了,重重的磕头,敲打的青石砖地面哐啷作响。 沈朝歌怎么也没想到,堂堂商都帝国常奉大人,会对一个悬灯宗还不算内门弟子的少年磕头。 沈朝歌对着裴然比了个大拇指。 随后,将雍牙扶起,低声道:“其实你我之间并无血海仇深,只是坚持自己的信念。但我希望今后,常奉莫要将自己所念所想便视为理所当然,强加于他人之身。同时也希望,你能够一直保持着忧心天下民众之心,能够谏言避免战争之时还需责无旁贷。” 雍牙如同一个稚童,被教书先生用戒尺抽打手心,心中气愤但也只能默默承受。 裴然对沈朝歌比了个大拇指:讲的很好嘛,颇有上位者的气度和风范,看来你很适合当神仙,尤其是那最顶端的一撮。 沈朝歌眨了眨眼,这个逼装的可谓震铄古今了,可以吹嘘多少年了。 雍牙低声道:“老朽受教了,还请沈公子和裴姑娘放心,定然不会有差错。” “起来吧。” 雍牙起身后,对着沈朝歌抱拳,对着裴然弯腰。 声音弱了好几个层次:“现在公布本次天通之选最后一选的结果,同时分发气运之数。” 园桂走上前来。 雍牙对着裴然恭敬道:“这分拨气运和神兽反哺乃是阳差的事情,老朽身体有恙,先行告退,还请神明恩准。” 裴然对着沈朝歌方向抬了抬下巴。 雍牙心中的愤怒已经压抑到了极点,但还是面带笑意,准备对沈朝歌开口。 沈朝歌直接摆了摆手,也没给他开口的机会。 雍牙转身离去,步伐照往常明显快了许多。 玄傲对沈朝歌攀上高等神明的高枝自然是欣慰和高兴,但对雍牙如此凌辱,恐怕今后的日子不见得会好过。 若是裴然一直留在人间还好,可他轮回终有尽头,始终是要回到天界位列仙班的。 一真和尚和观照,这两个经常相伴裴然左右的男子,双腿已经发软了,这他娘的,身边那是简简单单的琼脂榜第一那么简单,这可实打实的是举头三尺有神明的神仙人物啊。 观照看向一真和尚询问:“要不要跪?” 一真和尚下意识想要喝酒,但神明面前岂敢乱来,光头都不敢摸了。 裴然自然知晓这两人的想法,轻声道:“我现在还是人,你们无须过多在意身份,要不然,人间的乐趣会少了很多。” “是,小人遵命。” 沈朝歌看到一真和尚这个正经模样,捧腹大笑,不是之前要比拼大宝贝儿的花和尚了。 园桂同样战战兢兢,眼神不敢直视裴然,怯声问道:“裴...裴姑娘,可以宣布结果了嘛?” 沈朝歌大手一挥:“宣布宣布,我替她说,裴姑娘一向惜字如金,你抓点紧,别忘了沈朝歌的气运要翻上一倍。” 园桂大惊失色,喉咙蠕动:“这...这恐怕不是很妥当吧。” 沈朝歌斩钉截铁道:“裴姑娘说的,你有异议?” 园桂直接跪在裴然面前:“小人不敢,小人不敢。” 雍牙都磕头了,他这个小跟班算个毛,也不是第一次跪,无所谓面子不面子的。 裴然对沈朝歌的狐假虎威没辙,假装怒道:“不是两倍么?” 沈朝歌眼神带笑,故作忘却:“啊,对,那个谁,我记错了,是两倍!” 第一百零三章 刻字 园桂满脸的惊悚,这可是从未没有发生过的事情,何况完全不符合朝廷法度,而且这等大事也绝对不是他一个小小跟班能够决定的。 即便皇室同意,多出的气数去哪里找?通天柱不可能因为皇室需要,就多派发额外气数,那商都帝国早就碾压大邑了。 园桂跪在地上,斗胆抬头:“通天柱根据个人通关成绩,并不会派发多余气数,这两倍的气数实在是太过于为难,还请裴神明大发慈悲,饶过商都帝国,也饶过小人吧。” 裴然心情正好,不想为了这点小事倒胃口:“这部分气运由皇室出。” 园桂面如死灰,这种事恐怕只有那皇帝陛下能够权衡决断,高高在上的神明,对他一个小太监斤斤计较,这不纯粹是把他往死路上逼么。 而裴然这番话,自然不是对着园桂说。 “多出的气数由皇室来负责!” 一道身影从建章宫后方跑过来,似乎来的匆忙,一路跑来,额头竟然渗出汗珠。 园桂和其他长老恭敬道:“见过衍圣公。” 衍圣公没有理会,径直走到裴然身前,恭敬的弯腰磕头:“神明降临我商都帝国,实乃商都大幸,这点小事自然不成问题,只要您高兴,就是取了老头子项上人头也并无不可!” 沈朝歌搓着手,对这个衍圣公高看了一眼,不愧是人老成精,说话分寸掌握的非常好。 裴然面无表情,除了沈朝歌,其他人,不想多说一句话。 衍圣公站起身来,恭敬作揖。 随后对着通天柱大手一挥,急忙吩咐园桂:“通天柱刻字,反哺气运立刻开始!” 顿时,通天柱外层石块开始脱落,露出精光绽放的本体,通体金黄,圆润无瑕,古朴之气盎然。 犹如自开天辟地之时,这根柱子就早已经存在了。 衍圣公巴不得这个天通之选早点结束。 园桂急忙爬起来,扯着嗓子喊:“下面开始刻字!” “泗水堂施游、普陀山寒星未通过第二层,不得刻字。” 施游重重叹气,寒星则是心中嘀咕:既然没通过,那就别念了呗,我们还不够丢人?难不成把裤子脱了在这里裸奔? “无限宫一真和尚、观照。于第三层刻字!” 一真和尚红炉八卦棍被折断,一手拿着一根断棍,走上前。 观照紧随其后。 “棋剑府曲昌,无上教纪天译、旦夜凝。于第四层刻字。” 曲昌掩饰不住的兴奋,这第四层可是已经超越自家府主了,回去可得吹嘘好几年了。 “悬灯宗沈朝歌。于...于第九层刻字!” 沈朝歌向前一步,心中盘算,到底刻什么字呢。 一真和尚和观照踩在昆仑镜上,抵达第三层。 第三层刻字的人数众多,已经快要没有地方写了。 只能找了个几人中间的缝隙,伸出手指开始刻画。 观照刻字:观照不服! 一真和尚刻字:“一真和尚宝贝儿天下第二大。” 而曲昌三人则是跟上节奏。 来到第四层。 第四层刻字的人数明显少了很多,留给三个人刻字的地方十分充裕。 曲昌刻字:第九层刻字那个小子得叫我师兄! 旦夜凝刻字最为简单:沈烬! 纪天译刻字同样简单:师妹! 而最后,沈朝歌压轴出场。 在昆仑镜托载之下,迅速来到第九层。 可路过第七层的时候,分明看到了那傲然于上的两个大字:温和! 而第九层空无一物,光亮的柱子上没有一点划痕,更别提刻字了。 沈朝歌想到温家沈家恩怨,又想到儿时同傅阳阳的玩闹,突然来了灵感,伸出手指。 沈朝歌刻字:温家小儿,在下方张大嘴,接好小爷的黄尿! 玄傲苦笑一声:“这他奶奶的,也不说刻上悬灯宗的名号,好歹写上沈朝歌到此一游也行啊,实在是太过于儿戏了。” 格董却是不敢苟同:“天才之所以称为天才,想法自然与众不同,在如此庄严肃穆的时刻,在可以传承千年万年的通天柱上,刻下如此孩子气的话语,也是千古美谈啊。” “恐怕那温和要遭不住喽。” “那他去和沈烬掰掰手腕?” 二人哈哈大笑。 裴然静水流深,嘴角翘起,这么粗俗的话也就你沈朝歌能想得出来。 待沈朝歌落在下方,曲昌补充道:“应该把你的尿黄加上!” 沈朝歌一拍脑门:对哦,怎么把这茬忘了。 旦夜凝沉声道:“这是光明正大和温家宣战了?” 沈朝歌玩味道:“早晚的事,我不去找他们,他们也得来找我,逃不掉的,还不如堂而皇之的付诸于众。” 纪天译笑道:“刚开局就先占了温和的便宜,是不是很爽?” 沈朝歌闭眼享受:“就像憋了一天的尿,找不到茅坑无处发泄,当我刻下那几个字的时候,就像黄色液体涓涓流淌,舒坦。” “现在想来,那几个字越看越对,写的太好了!” 几人同时对沈朝歌比了个大拇指,还得是你。 园桂急忙加快节奏,催促道:“诸位,刻字已完成,现在请前往神鸟毕方之处,反哺气运。” 衍圣公最为尴尬,站在裴然身侧,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也不知道该聊些什么。 衍圣公在裴然身前,引导后者起身一同前往。 裴然很自然的走到沈朝歌身旁,轻声道:“据说你们悬灯宗的师姐对你颇有好感?” 沈朝歌挠了挠头,这等事怎么就传出来了。 “应该,好像是吧。” 裴然歪过头:“还听说,皇族的公主也相伴你左右?” 沈朝歌捂着头:“萍水相逢,一面之缘,一面之缘。” “好像还有个魔教的女子,似乎姓姜?” 沈朝歌连连摆手,斩钉截铁的说道:“这个不是,这个真不是,这娘们儿不是看上我了,而是相当我妈啊!” 裴然没有捂着嘴,放声大笑,沈朝歌这句话能让她笑三天。 所有人跟在身后,见两人在前方有说有笑,纷纷感叹沈朝歌的命好,能够在如此短的时间,竟然拿下了高高在上的神明,且不说修为高低,就这沾花惹草的水平实乃吾辈楷模。 “要走了?” 裴然点头:“应该快了,待不了多久了。” 沈朝歌叹息:“下次见面又该是何时呢?” 裴然揉着下巴:“这个得看你,什么时间能够前往神界了。” 沈朝歌眨了眨眼睛,笑道:“那就,在神界等等我?” 裴然咬了咬嘴唇,眼笑如花,朗声道:“好啊!” 第一百零四章 落幕 众人来到毕方上方的阴阳交泰盘一侧,衍圣公踩踏着天干地支的方阵,而后又施加一些术法,口中念念有词。 曲昌等人讶异,就这么光明正大的在所有人眼前摆弄,真不怕哪天被突破了? 有裴然在,衍圣公自然不敢掖着藏着,难不成把裴然也阻拦在另一侧? 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啊。 他现在只想早早结束,送走这尊大神。 随后,倾斜的通天柱一侧,绽放出无穷无尽的光芒,由天际而来。 一道透明状的光柱直接刺入阴阳交泰盘。 而下方的毕方也很配合,直接张开大嘴,将这股透明光柱直接吞下。 还不忘记砸吧砸吧嘴。 再然后,毕方直接隔着上方阵法,向上缓缓吐出一缕缕细弱的气团。 待达到指定数量之后,毕方便独脚开始四处蹦跶。 聚音成线给沈朝歌:“沈家小子,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情。” 沈朝歌笑了笑,这等事自然不用它来提醒。 点灯人品质倒是够了,修为还差点。 衍圣公直接开始上手。 以前都是要玉器承接,开始分发,这次异常粗暴,直接抓住气团向众人纷纷甩去。 对于沈朝歌则是异常恭敬,小跑到身前双手奉上,并且已经包含了商都帝国原本的气数,也是从毕方那里剥脱出来送给沈朝歌。 安顿好这位爷,衍圣公走向众人提醒道:“气数之说,向来虚无缥缈,至于你们如何使用是自己的事情,但是最好不要放置于八尺镜中,容易将气数转嫁给八尺镜中其他物品。” 沈朝歌问道:“那放哪?” 衍圣公本想没好气地回怼,转身看是站在裴然身边的沈朝歌,立马笑道:“老奴这里有玉边璋,可以送给沈公子存放气运。” 沈朝歌自顾自点头,可一见曲昌几人正犯愁呢。 温声道:“多给几个,这么大个皇室别抠抠搜搜的。” 衍圣公嘴歪:“这...” 沈朝歌直接将自己的玉边璋丢给曲昌,继续向衍圣公伸手:“你看,一个一个来多麻烦,直接给多好。” 衍圣公无比心疼,这玉边璋可不是普通八尺镜能够相比,价值相差了十万八千倍。 但明知道沈朝歌狗仗人势,但奈何他仰仗的裴然太吓人了,没办法,该给还得给。 衍圣公直接把无限宫和其余几人的一起都给了沈朝歌,要做就做全面,省的留下话柄。 沈朝歌一个一个喊着名字:“喂,观照!” “一震和尚!” “蛋蛋!” “蛋蛋师兄!” 还剩下三个,沈朝歌看着那两个嗷嗷待哺的崽子,故意说道:“你俩没有气运,用不着,我先帮着保管了。” “草!” “尼玛的沈朝歌,你可做个人吧!” 沈朝歌无比自然的将三个玉边璋全部收好,将那一团团如同有着生命一般的气团直接收入玉边璋。 心情大好,这东西对自己实在是太适合了,他本就没有命灯,突破起来太困难,这么多的气数,会不会直接飙升到四唯海灯境? 沈朝歌想想都要笑出来。 格董看着曲昌,眼神欣慰,修为不代表一切,命好才是王道,跟对人比什么都强。 他清楚的知道,若是单单凭借曲昌自己,说不定都死在前五关了,还哪有这滔天富贵可言。 玄傲没有眼红沈朝歌的气数,只有无比的自信和自豪。 打趣道:“怎么样,抱紧悬灯宗大腿没错吧。” 格董笑道:“那是那是,今后有沈朝歌参加的各项比试,还请告诉我一下,我即刻委派曲昌跟着,帮忙端茶递水啥的。” 玄傲哈哈大笑:“你什么时候这么圆滑了,行,就这么说定了!” 格董同样大笑:“定死了定死了!” 纪天译直接将手中的玉边璋交给旦夜凝,眼神温柔声音醇厚:“师兄的这份,给师妹啦。” 旦夜凝拒绝道:“师兄这是做什么?” “可以帮你更好的找寻大天尊啊,只要你开心,我做什么都行。” 旦夜凝低下头:“找寻大天尊的路很长,师兄还需要尽快提升实力,方才能够更好的保护我啊。” 说完,旦夜凝将自己的玉边璋一起交还给纪天译。 纪天译难得小脸一红。 沈朝歌看不下去这俩人打情骂俏:“都不要,来来来,我不挑食,都给我!” 纪天译紧忙收回去,瞪了沈朝歌一眼。 旦夜凝轻轻微笑。 沈朝歌轻轻叹息,沉声道:“这次天通之选,朝歌给诸位带来许多麻烦,过程中历经生死,不离不弃,能够让我安心的将后背交给你们,小弟在此感谢。” 纪天译和旦夜凝直摇头,他们两个本就没有对这个天通之选太过于看重,但一路下来只是觉得挺好玩的。 曲昌没好气道:“哎哎哎,矫情了啊!” 一真和尚和观照也走了过来,观照抱拳道:“沈师弟,我得多谢你,你让我真正见识到了什么叫天人和凡人的差距,我拜服!” 沈朝歌急忙将观照扶起,不让后者作揖。 打趣道:“之前某人在悬灯宗大典之上,言之凿凿要跟我打一架来着,是谁来着,我咋记不得了呢。” 观照直接把锅丢给师兄,没有丁点犹豫。 “我是替师兄说的,不信你问他!” 一真和尚拎着两根断棍,叹服道:“沈朝歌,我可以输给你任何方面我都不觉得生气,只是大宝贝输给你,我还是心有不甘啊!” 沈朝歌挑了挑眉:“呦呦呦,怎么着,上次没有美女搔首弄姿相助,没有最大化?要不再比一次?” 一真和尚狂朗大笑:“说好了,下次我们去青楼比试!” 裴然不乐意了,低声问道:“去哪?” 一真和尚立马闭嘴,将棍子丢在地上,掏出一坛酒缓解尴尬。 沈朝歌对众人一一告别,最后也跟裴然道了别,只不过,离别之际,胆大包天了轻轻捏了一把琼脂榜第一美人的脸颊。 大笑:“真美!” 为期多日的商都帝国天通之选终于落下帷幕。 而皇室也兑现了承诺,将先前诸侯国的土地,分出三个城池,奖赏给前三名弟子所在的宗门。 收获满满,玄傲带着沈朝歌开始赶路,一路之上兴奋之色溢于言表,对沈朝歌更是赞不绝口。 半月的时间,沈朝歌都是单独在马车中,吸收炼化刚刚到手的虚无缥缈的气团。 而一个意料之外的男子面色平静,拦在前方,自称苏子淞。 告诉玄傲一个消息。 玄傲知道,这个消息对于其他人来说无关痛痒,对于沈朝歌来说,几乎就是可以放下一切的。 第一百零五章 大幕又起 商都帝国京都,北门。 刚刚吊起一个少年郎,衣衫破烂,发丝浸水胡乱下垂,后背上依旧残留琵琶骨被铁链刺入的痕迹。 鲜血已经干枯,滴落在地面的已经没有几滴了,呼吸极度缓慢,看样子是没几天活了。 百姓路过北门之时,皆是看热闹,纷纷指责。 “这谁呀,咋弄的这么惨?” “是啊,眼皮耷拉,好像马上就要断气了。” “你看他身上那伤痕累累,犯了什么大错,要被这么折磨啊。” “你们还不知道?这少年私通大邑帝国奸细,帮忙转递情报,我们今年的公主和亲,是用宫女替代,就是被这家伙传出去的消息。” “当真么?看他这样不像奸细啊?” “这岂会有假,皇室已经在城头贴上告示了,别看他年纪小,心思歹毒着呢。” “那可真是该死!” “对,多少刑罚都不为过,吊死他算了!” 百姓们义愤填膺,纷纷对着苟延残喘的少年丢掷白菜叶子、烂菜帮子、泥土块,甚至还有砖瓦片的。 若非够不到,都想要跳起来捅上一刀了。 少年没有睁眼,干枯的嘴唇微动:“我这辈子,恐怕真的就这样了。” …… 苏子淞告知消息后,便骑马快速的离去了。 玄傲心中不忍,没有打断沈朝歌的闭关,本意是想着布衣少年能够借此机会,直接冲破三阳云灯境。 沈朝歌伸了个懒腰,无比舒坦,走出马车同玄傲开玩笑:“二长老,你是不是皇室派来的细作?” 玄傲挑了挑眉,一本正经道:“正是老夫!” 沈朝歌大笑。 “怎么突破用了这么久的时间,气团的功效早就可以让你出关了啊。” 沈朝歌活动筋骨:“早就突破了,只不过这些日子太累,美美的睡了一觉。” 沈朝歌感受着体内磅礴的力量,心湖内真气已经彻底变为红色,但是现在没有找到周天搬运气篇的第三道法门,只能维持当下了。 沈朝歌叹息一声,还是得抓紧时间寻找周天搬运,只是不知道白日道士说的冥王殿那篇残页到底是哪一篇的。 下次遇到二叔和沈烬,也得问问,他们手中其他的残页都是什么。 见沈朝歌对自己突破后并没有太大情绪波动,他也试探性开口:“那个,朝歌啊,有个消息,我犹豫了许久也不知是真是假。” 沈朝歌没有太在意,头也不抬把玩着玉边璋,正盘算着回到宗门后,全部炼化会不会直接修为飙升。 “啥消息?” 玄傲支支吾吾。 沈朝歌侧过头:“说啊。” “我说了,你可别太激动,千万不可乱来。” 沈朝歌收起喜色,正色道:“什么消息,你且说来。” “三天前,有一个自称苏子淞的中年人,说他是三皇子公仪阳希的幕僚...” “说重点!” “他说傅阳阳被抓回来了,悬挂于帝都北门以奸细身份警示民众。” 沈朝歌双拳紧握,身体明显颤抖了一下,双眼微眯,一股愤怒在胸腔中炸开。 眼神好像可以吃人一般,一句话没说,转身进入马车。 玄傲也是第一次见到沈朝歌这副神情,他自然是知晓沈朝歌和傅阳阳的兄弟情义。 但令他欣慰的是沈朝歌能够注重大局,安心回到马车中。 若是跟皇室直接闹僵,那可就没有回旋的余地,这等事情绝对不可以由悬灯宗先开头,于宗门于弟子都是大大的不利。 可让玄傲意外的是,沈朝歌回到马车内取回龙渊,马车顿时炸裂,身形急速对着反方向疾驰而去。 玄傲苦笑,我还是把他想的太乖了,沈朝歌是个帮亲不帮理的主,绝对不会在乎什么皇室宗门间隙,宗门长治久安这类事情。 玄傲调转马头,追上沈朝歌规劝道:“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但若是情况允许还是不要跟皇室闹的太僵。” 沈朝歌低声道:“不用随我同去,你回去禀报二掌教长岁,就说沈朝歌被挂在城头暴晒,让她自己斟酌。” 玄傲还想再开口,沈朝歌已经甩开膀子,在官道上急速前冲。 玄傲没法子,这等事情只能禀报宗主和掌律,不管最后的结果如何,沈朝歌这等天之骄子不能没了,于是开始朝着悬灯宗方向掠去。 沈朝歌心中的怒火似乎已经烧了出来,官道周围的驿站和小摊,在布衣少年掠过之后,当场崩碎,一片狼藉。 沈朝歌死死咬着嘴唇,若是傅阳阳真的不测,他不介意用他这条命,把皇室翻个底朝天。 这时的沈朝歌,恨意之大,杀意之决,从来没有。 恐怕商都帝国路过的狗都得给宰了,鸡蛋都得被摇散了黄儿,蜈蚣都要被切成蚯蚓。 原本半月的路程,沈朝歌星夜兼程,用了五日便是赶到。 布衣少年重重的喘着粗气,如此强大的消耗,对真气是极大的考验。 当沈朝歌看到那个被悬挂在城头之上的高大身影,落寞,悲凉。 沈朝歌眼中冒火,好似心都要裂开,眼泪夺眶而出,不顾一切的向前而去。 “我草泥马!” “我草泥马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道龙渊剑气恢弘掠出,沈朝歌对着北门如同莽汉一样轰了过去! 龙渊剑气直接将砖瓦城墙崩炸开来,沈朝歌紧紧抱住那道身影。 大喊道:“阳阳,阳阳,我是朝歌啊,你睁开眼睛看看我,我是你兄弟啊!” “你把眼睛睁开,看看我好不好,我求求你了!” 沈朝歌帮傅阳阳丢弃粘在脸上的菜叶子,轻柔的擦拭脸颊,捋顺凌乱的发丝,但自己的泪水和鼻涕滴落在傅阳阳脸上。 傅阳阳依旧没有回应。 沈朝歌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居然都忘了他乃是点灯人。 紧忙探查傅阳阳的伤势,真气全无,经脉尽断,连骨头都根根碎裂,只剩下一口气吊着。 沈朝歌一拳重重砸在地面上,另一只手用力扇了自己一个耳光。 “我没用,我真没用,连兄弟都护不住,早知道这样,我就跟你一起去大邑了,我他吗都悔死了,我干嘛要让你一人独行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时,一个情理之中意料之外的人从断壁残垣中走出,站在沈朝歌面前,仍有心思把玩着手上的玉扳指,笑呵呵开口:“沈朝歌,这滋味比那无味的气团,如何啊?” 沈朝歌抹了一把脸,缓缓起身,五指张开:“雍牙,你娘还活着么?” 雍牙讶异道:“托你的福,家母年逾百岁,在家颐养天年。” “把她喊过来,别活了。” 第一百零六章 二叔 雍牙并没有生气,反而有些意外的兴奋之色。 “不是裴然在你身旁的时候了?你那威风呢?” 沈朝歌不再啰嗦,龙渊出鞘,万劫归墟剑直接融入剑气之中,当空横抹,龙渊剑气一往无前,对着鬼差直接轰去。 雍牙淡然一笑,五指微张,龙渊剑气瞬间炸裂开来。 沈朝歌被强大力道直接反震回去。 嘴角渗出猩红。 沈朝歌心中骂了一句,之前展现的实力绝对不超过五福天灯境,可现在眼前这个老头子展露的修为, 绝对不会低于六合星灯境,这次真是托大了,沈朝歌第一次感觉到修为的重要。 没有气愤于雍牙的藏拙,而是觉得自己修行的速度太慢了,真的太慢了。 沈朝歌将猩红抹去,调动新湖内全部真气,想要再度向前。 雍牙眉毛一挑:“呦,要拼命了?” “实话告诉你,傅阳阳的罪名乃是经过九卿共同审议,并非我一人决断,但是把他挂在城门口,受万民唾弃,让你愤怒至此,确实是我个人想法。” “我堂堂常奉,跪拜神明理所当然,你算个什么东西,一个被蓬莱驱逐的沈家人,如何承的住我下跪?” 雍牙没有等沈朝歌出手,自己率先发难,身形一闪而逝。 直接来到沈朝歌身前,五指如钩,卡住沈朝歌的脖子,将后者直接提起,双脚脱离地面。 雍牙放声大笑:“气吧,你越生气我越高兴,我巴不得把你也吊在城头,抽筋断骨,放能泄我心头之恨!” 沈朝歌脖颈被死死卡住,竟然说不出一句话来,而且呼吸也几乎成了奢侈。 雍牙的五指已经渗入沈朝歌脖子,流出涓涓血液。 沈朝歌仍旧不肯服输,凭空挥动龙渊,可龙渊还没来到雍牙一尺之内,便被一手震飞。 雍牙不禁叹息:“我这一辈子,杀人无数,人命在我眼中如同草芥无异,可为何对你只是微微凌辱,就能让我得到强烈满足呢?” “你说,这是为什么呢?” 沈朝歌脸庞涨得通红,只剩下眼中的无尽杀机。 “别说我不给你机会,给我跪下,我让你俩一起吊死在城头。” 说完,雍牙便将沈朝歌扔在地上,后者大口喘着粗气,长时间的窒息,险些要了沈朝歌的性命。 沈朝歌不会天真的以为,自己跪在鬼差面前,他就会轻松饶了自己,只不过是为了满足他那仅有的虚荣和慰藉。 好似在鬼门关走了一趟,沈朝歌冷静许多,咳嗽几下,轻声道:“你就不怕裴然?” 雍牙故作恍然大悟的模样:“哎呀,你不说我差不点都忘了,你还有神明女子作为靠山呢。” 雍牙嘴角勾起:“不过,据我所知,裴然应该马上就要返回天庭了,她来不及的。” “那悬灯宗呢?” 雍牙笑意更盛:“我巴不得他们举全宗之力来救你,如果真是那样,我还真要谢谢你。” 沈朝歌不情愿的说出一个名字:“沈烬呢?” 雍牙下意识的向后一步,脸上笑意全无。 对于大天尊的畏惧是整个扶光洲公认的,雍牙自然不例外。 雍牙探查周围,并无异动。 略有放松:“沈烬行踪不定,又怎会如此巧合,你不用故弄玄虚,今天你这两个膝盖是注定要叩下,不用吓唬我。” 沈朝歌拍着胸口,连续咳嗽,口中已经咳出血丝。 雍牙伸出手,凌空将沈朝歌下压,意图很简单,只是让他跪下。 沈朝歌死死抵抗,但身体好似不可控制一般,向下倾斜。 雍牙突然如临大敌,收回手掌横于胸前做防守姿态。 沈朝歌感觉身体威压顿时散去,笔直的站起身子。 一道有些慵懒的声音传来:“想让我们沈家人跪下,蓬莱六大家族都没有这个本事,你算个什么玩意儿!” 沈朝歌眼前一黑,一个略有陌生但又熟悉至极的身影站在前方。 男子缓缓转身,打趣道:“怎么,就想着亲爹,不把我这个二叔当回事?” 沈朝歌咽下一口唾沫和上涌的鲜血,眼角干涩,鼻子微酸,好似有着天大的委屈,只想让他知道,天底下再没有第二个人能够让他有这种情绪,只有眼前之人。 沈朝歌放声大哭,直接抱住这个胡子拉碴的中年人。 沈先生拍着布衣少年的后背,柔声道:“有什么委屈,告诉二叔,他奶奶的,什么王八蛋选手敢让我家朝歌受委屈!” 沈朝歌仍旧穿着沈先生当年缝制的麻衣,嚎啕大哭。 “二叔,这么长时间,你都去哪了,我还以为你不管我了。” 沈先生被沈朝歌这一句孩子气话语触动,心中不由得纠了一下。 同样有些难过的情绪涌上心头。 “二叔不是帮朝歌去找黑龙的材料了嘛,不哭不哭,堂堂男子汉,哭哭啼啼像个什么样子。” 沈朝歌不听,将鼻涕和眼泪直接蹭在沈先生衣襟上,把头用力的贴近胸膛,双手抱的更死了。 沈先生叹息一声,轻柔的拍打着布衣少年的后背,眼神中说不尽的温柔。 另一端的雍牙身体紧绷,眼神惊恐,纵使他在死人堆中滚过来,经历了无数的生死时刻,但眼前这个长辈范十足的风轻云淡男子,给他的威胁乃是前所未有。 他本不怕死,可真到了生死时刻,肌体的本能还是让他后退。 雍牙终于想起沈先生身形未现时候说的那句话,沈家人,二叔? 讶异道:“沈老二?” 沈先生没有理会,安慰道:“还不松开?难道想让身后那个老头子多活一会儿?” 沈朝歌松开双臂,目光转移到雍牙身上,眼神坚毅。 沈先生同样转过身,向前走去,步子绝对不快。 可在雍牙看来,这就是阴鬼勾魂,死神索命的脚步。 “刚刚,是你想让我沈家人给你磕个头?” 雍牙一边后退,一边结结巴巴:“误会,误会,老朽只是一时糊涂,逞口舌之利罢了,沈先生切莫动怒。” 沈先生仰头叹息道:“我家朝歌生来善良,在我多年教导之下,从无乱杀无辜的想法,从无巧取豪夺的念头...” 雍牙心中大骂,对对对,抢夺别人沉香的不是沈朝歌,趁火打劫气数的也不是沈朝歌,你教的可真好。 但雍牙岂敢真的说出口。 沈先生脚步不停,继续开口:“别说让我看到朝歌流血,就是蹭破点皮,我这当叔叔的心都要碎了。” 沈先生停下脚步,面色大变,声音极度冷冽:“你,怎么敢,让他跪下!” 雍牙面如死灰。 沈先生大手一挥,雍牙身形如同炮弹一样,直接射入宫墙之中。 第一百零七章 吊城门 雍牙身形直接飞出近三十丈,接连撞破三道城墙,口中鲜血好似溪水转角处激荡起的水流一样,疯狂喷涌。 雍牙用手捂住嘴,想要抗拒鲜血外溢,可沈先生七星碎灯境的一击,五脏六腑直接翻江倒海,心湖内真气好似彗星撞日,轰然炸开。 仅仅一击之下,六合星灯境的雍牙几乎被废。 还没等雍牙站起身来,沈先生闪现而至,五指如钩,将雍牙直接拔出城墙碎石。 高高举起,语气冷漠不带任何感情色彩:“若是比杀人,我可能还真不如你多。” “若是说杀的六合星灯境高手,应该比你多。” “你不是喜欢看别人苟延残喘的挣扎嘛,不如让我也体验一次?” 雍牙双脚使劲蹬踏,终究是悬空没有着力点,双手用力的拍打着沈先生的手臂。 “求生欲很强嘛,跟方才的居高临下大义凛然对不上啊?” 雍牙老脸通红,同样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本能的想要挣脱束缚,想要调动心湖内残存的真气,可沈先生岂会让他如愿。 手臂微微发力,直接将雍牙砸入青石地面。 “轰” 一声炸响,沈先生身前被砸出一个大坑,雍牙生死不明。 沈先生犹不罢休,蹲下身子,轻声道:“不用装死,在点灯人面前捉弄这种把戏,毫无意义。” “来,爬上来,我数三声!” “一!” “三!” 沈先生不等雍牙起身,身形再度如鬼魅一般,直接冲入坑内,一把抓住雍牙的脖子,凌空一甩。 雍牙如同离弦的弓箭,直飞天际。 沈先生同样脚尖轻点,身形再度消失,迅猛升空。 虽后动,却先至。 对着心湖一脚重重踩下,直接将雍牙踹下高空。 地面的坑洼直接变成沟壑,雍牙毫无还手之力,如同老鹰脚下的小鸡,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此时,死对于雍牙来说是一种解脱,是一种释放。 堂堂商都帝国九卿之首,被一介平民如此戏耍,今后该如何面对朝堂,又该如何面对下属,更有何脸面走入平民之间。 雍牙仅仅残存一口气,犹如日落西山枯萎的花朵,一阵风就能够夭折。 沈先生飘飘然落地,揉了揉下巴,轻声问道:“留你一口气就是不让你死,这滋味比宫廷玉液如何呀?” 雍牙已经放弃,他连反抗的心气都提不起,之前对沈朝歌的重重刁难,彻底翻转到自己身上。 这难道就是报应?现世报? 可沈先生仍旧不肯放过他:“爬出来,跪着,你不是久居高位,风骨傲然么?那我就成全你,死也要跪着死!” 雍牙彻底死心,难道连死也成了奢望么,他不是不想自尽,可心湖炸裂,身体被巨石压垮,半点真气和力量都提不起。 沈先生对着沟壑勾了勾手指,雍牙身体顿时不受控制,犹如被巨力裹挟,很快便漂在沈先生面前。 “我现在给你最后一个开口的机会,抓不抓得住全看你自己。” 雍牙抬了抬眼皮,此时他能做的也仅仅到此。 沈先生也不管他的反应,轻声问道:“你娘亲住在哪里?” 雍牙再也扛不住这般折磨,疯狂摇头,用仅剩的气力呼喊:“你杀了我吧,我求你了!” 沈先生对着皇宫大殿喊道:“你们听见了?是他让我杀的,这种要求,我这辈子没听过。” 沈朝歌走向傅阳阳一侧,轻柔的抱起后者,柔声轻呼:“阳阳,醒醒了,二叔来帮我们了。” 沈先生伸出双指,比了个耶,准备将雍牙命灯剪断。 这时,一袭白衣飘然落下,面露难色,沉声道:“还请沈先生高抬贵手!” 沈先生没有丝毫意外:“你都看了这么久,就等现在才出来?” 来者正是公仪婉儿。 公仪婉儿轻声道:“雍牙针对沈朝歌,我自然不喜,让他受些教训吃些苦头也是理所当然。” “但雍牙毕竟是皇室九卿,如此死去,皇室颜面定然受损,故而,婉儿肯定沈先生留他一命,交由皇室处理。” 沈先生淡淡一笑:“你别问我,今天我侄子说了算!” 公仪婉儿面色阴晴不定,她本就不愿意为此去征求沈朝歌的意见,但沈先生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为保存皇室颜面和威严,公仪婉儿小步走到沈朝歌身旁。 轻声开口:“沈公子...” 沈朝歌置若罔闻,只顾着怀中的傅阳阳。 “我知道这很为难,我也很不想跟你张嘴说这种话,但我也很为难,能不能请你...” 沈朝歌摆了摆手,阻止了公仪婉儿的后续。 “你我相识时间不短,你应该了解我,若是还想保留着一丝的香火情意,那你就赶紧离开。” 公仪婉儿大急:“朝歌!这事万万做不得,一旦开始便没有回头路,皇室的底蕴远远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我知道我今天为雍牙求情很不合情理,但我作为商都帝国的公主,作为天道气数的传承者,我平心而论,这合天理,合法度,合规矩。” 沈朝歌质疑:“合规矩?” 随后,将傅阳阳轻轻放在地上,站起身来,脸色极度阴沉:“我的规矩就是规矩!” 公仪婉儿还要劝阻,沈朝歌声音顿时高了起来:“别说了,趁我还没有将你纳入黑名单,现在,赶紧,滚!” 公仪婉儿似乎瞬间被抽干了力气,她很委屈,这个公主当的太委屈。 沈朝歌这个滚字说的异常坚定,一点情面不留,已经给雍牙判了死刑。 但同时,在沈朝歌心中,自己呢,是不是也一样,被判了死刑呢。 公仪婉儿抹了一把脸,身形一闪而逝。 沈朝歌对沈先生笑了笑,后者眨了眨眼睛。 直接剪断了雍牙的命灯,在雍牙失去生机的瞬间,手指如刀,再度穿破雍牙的胸膛。 冥灯也被剪断。 随后,隔空将铁索吸入手掌,飞至朝堂大门,将跪姿的雍牙,用铁索缠绕,挂在最高最靠近御道的商都帝国正门上。 沈先生一掠而下,来到沈朝歌身旁,摸在傅阳阳的脖颈处,脸色有些暗淡。 “阳阳恐怕是废了,经脉全断,修为被废,而且还经受了长期的严刑拷打。” “没法子?” 面对沈朝歌的焦急,沈先生同样摇摇头:“心湖被废,我也无能为力,除非有敦煌胎重铸根骨,可敦煌胎乃是在归墟之地,婴落湖百年才出一个,眼下怕是没办法了。” 沈朝歌大喜,从八尺镜中掏出敦煌胎,直接递给沈先生。 沈先生眼前一亮:“你小子,何时得到的?在那天通之选中?” 沈朝歌如小鸡啄米一般点头,督促沈先生快些施救。 沈先生点头,将敦煌胎以天火烧炙,浓化成丝丝液体,喂入傅阳阳口中。 “福祸相依,想不到阳阳这小子竟然因祸得福,有着敦煌胎,想要恢复如初,应该用不了几年了。” 沈朝歌急忙将玉边璋中气团取出,一股脑全部喂入傅阳阳口中。 沈先生瞪大眼睛,这小子真当这东西不值钱么? 但看着沈朝歌没有丝毫犹豫,对傅阳阳半点不肯藏着,心中又有些欣慰。 这才是沈家好儿郎。 “不心疼?” 沈朝歌摇头:“我的就是他的,他的也是我的,没什么心疼不心疼的,在我这,就是天经地义。” 沈先生既感且佩,若是换做自己,能否做到沈朝歌这般,恐怕还是个未知数。 突然,沈先生站起身来,转过头,看向御道。 一个身着宦官服饰的中年人缓缓走出来。 第一百零八章 与国同龄 宦官轻轻拍手,眼神充满了赞许:“好一个兄弟情深,老夫活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到将滔天富贵拱手让人的,佩服佩服。” 沈先生面色不改,从八尺镜中掏出酒坛子,灌了一口。 “你就是那与国同龄的老太监苍黎?” 苍黎没有否认,轻声道:“在皇宫大殿,滥杀我商都肱骨,后果你应该知道的。” 沈先生被逗笑了:“你放纵狗屁大臣欺负我侄子,而冷眼旁观,后果你也应该知道。” “这句话唤作你哥来说,恐怕更合适,至于现在的你?” 沈先生面无表情。 “同白泽一战,落下病根,实力不足巅峰十之八九,如何敌我?” 沈先生掏了掏耳屎,无所谓道:“我知道,你因地制宜的功法,在商都帝国蛰伏千年,吸取龙脉气息维持生机,同样反哺修为,不说在其他地方,在商都帝国皇宫大殿,你就是天下无敌。” 老太监捋了捋没有胡须的胡须,不置可否。 “但是呢,今天不是我的恩怨纠纷,若是我,可能早就跑了,我也不需要那脸面不脸面的,丢人么,打不过就跑,不丢人。” “又但是,今天是我侄子沈朝歌的恩怨,就算老子拼了这条命,我也要把皇帝老儿揪出来认错!” 沈朝歌一听二叔身受重伤,急忙拉着沈先生的衣袖,如今的沈朝歌,身材已经高过沈先生,也就无须拽着最下方的袖口。 “二叔,他说的是真的么?你跟白泽打了一架?” 沈先生镇定道:“那岂会有假,二叔把白泽的手砍断了一只,威风不威风?” 沈朝歌心中大急,依照他对沈先生的了解,后者越是云淡风轻,结果就可能越是糟糕严重。 “那你呢?” 沈先生无所谓道:“小伤而已,不值一哂。” 沈朝歌低下头,对自己的鲁莽冲动懊悔不已,若非自己一意孤行,若非自己托大而来,也不会将二叔置于此等局面。 沈先生见侄子低头不说话,又被气笑了:“干啥干啥,什么时候我那心高气傲的侄子,如此悲春伤秋了?” 沈朝歌抓住沈先生的手臂:“都怪我!” 沈先生轻轻敲了一下沈朝歌的脑袋:“如此娘们气态,可太让我失望了,赶紧带着阳阳离去。” 沈朝歌不肯放手。 “怎么,怕我打不过这老太监?” 沈朝歌不说话。 “走走走,你在这我无法全力出手,会分心!” 沈朝歌还是不抬头,轻声道:“只打架,可不许死了!” “好你个臭小子,老子还没打呢,你就咒我,有你这么当侄子的么?” 沈朝歌转身离去,跑到傅阳阳身旁,但同时抬起头,将那个老太监苍黎的脸庞死死的刻在了脑袋里。 “今日是我修为不及,若是二叔有个三长两短,我让你到地底下见阎王!” 沈先生收起玩味神色,继续灌了一口酒:“那就打?” 苍黎惋惜道:“天底下就你这一个八品点灯人,可惜了!” 沈先生指了指身后的沈朝歌:“你要是能再多活十年,你就会看到世间第一个九品点灯人。” “你对他这么有信心?” 沈先生一脸傲气:“你也不看看是谁的侄子。” 本意是想说,你也不看看是谁的儿子,但作为沈家庶子,对沈烬向来有些阴晴不定的情绪,怎么可能会这么说。 “真要打?” 沈先生将坛中酒水一口喝光:“磨磨唧唧,你是活得太久,没人说话,拿我当陪聊?你有银子付钱么?” 苍黎笑了笑:“那我就不客气了!” 沈先生将酒坛子直接丢入空中,身形顿时消失,直接冲向苍黎。 沈先生身体已经抵达苍黎身前,酒坛子尚未落地。 苍黎也不后退,一拳对轰,身体纹丝不动,沈先生同样再度向前。 他自然知道对方的实力,不可能一拳得手,那就开始第二拳。 沈先生挥拳如残影,对着苍黎不分角度,不分力道,不分轻重全力出击。 巨大的拳罡在二人身前炸裂,轰鸣的声响震彻整个商都。 宫墙被拳罡对碰之下的道道涟漪猛然炸开,护城河同样未能免灾,崩起冲天的水柱,河水中的鱼儿被强大的力道直接震死。 苍黎单手变掌,以防守姿态对接拳罡。 另一只手轻轻凌空一抹,一个巨大的弧形光罩将二人围住。 苍黎仍有余力去保护皇族建筑,二人修为高下立判。 沈朝歌自然看不到二人具体的出手,但苍黎的神色自然,也能够看出,二叔此时的状态,定然无法取胜。 说不紧张肯定是假的,沈朝歌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了。 如此长久下去,二叔必败无疑。 自己该怎么办,以他现在三阳云灯境的修为丝毫帮不上忙,难不成要去无限宫找裴然帮忙? 可路途远近不说,当下已经和皇室彻底撕破脸皮,今日能否安然脱身都是问题。 远水解不了近渴,可当下,还有谁能帮忙? 一袭紫衣,脚踩红鞋,扎着小马尾辫子,突兀的出现在沈朝歌面前。 稚嫩的声音传来:“你是在等我嘛?” 沈朝歌大喜,一把抓住小女孩的手,惊呼道:“掌律!” 长岁食指上兜了一个红绳,一直转圈圈。 救星来了,沈朝歌似乎像是小孩跟家长告状:“掌律啊,您可不知道哇,皇室这群老王八犊子,欺负小孩啊,你看看我兄弟,还有我,差不点被打死啊!” 长岁笑道:“这不是没死么?” 沈朝歌着急道:“你快去帮忙呀,那老不死的活了几千年了,二叔不惑之年,怕是坚持不了多久啊。” 长岁轻声道:“那老王八虽说修为七星碎灯境,不比我高多少,但这里可是皇室,千年汲取龙脉之气可不是闹着玩的,说他在这里无敌,丝毫不夸张。即便是仙下七绝顶的杨仙羡也未必能够稳赢。” 沈朝歌咋舌:“这么强的么?” 长岁点头:“世间会有光怪陆离之物,自然就有不可理喻之人,不奇怪。” “那今天恐怕无法善了?” 长岁将红绳丢给沈朝歌,轻声道:“许久没打架了,我也很想试试!” 话音未落,长岁的身影已经冲入光弧之内。 第一百零九章 巨龙 对于掌律的来援,沈朝歌心中万分感激,这可不仅仅是对自己的关照那么简单了。 其中不乏有长岁仰慕沈烬的情分在,但绝对不是全部的原因和初衷。 但小孩子不懂事不打紧,长岁乃是悬灯宗掌律,身份地位在那摆着,一言一行皆是代表悬灯宗立场。 而长岁的加入,这可是直面皇室权威,挑衅皇室地位,甚至可以理解为对皇室的直接宣战。 长岁以千钧之势,挥动小拳头,直冲苍黎。 加上沈先生的真气外泄,竟然将苍黎震退三步,而那圆弧的护罩同样震颤不已。 长岁的加入,瞬间扭转了局势,二人一左一右,将苍黎牢牢缠住。 苍黎面不改色,仍有闲暇出声:“你这是代表悬灯宗,正式和皇室决裂了?” 长岁向前涌动拳罡,嘟起小嘴:“你又代表不了皇室。” 苍黎笑道:“千年岁月,我见过多少帝王的崛起和落幕,若非我在此护佑,商都帝国早就没了,你真当大邑不敢全面入侵是因为公仪政茂?” 长岁冷哼道:“无耻之人说出的话果然更无耻,你怎么不说这么些年,你汲取了多少龙脉之气,若不是养活你这个老王八,商都又岂会被大邑骑在头上?” 沈先生笑道:“公仪政茂人品如何我不做评价,就凭那十分气数,尽散宗门,皇室只留半分的气度,作为一国之君还是绰绰有余。这也是为何之前我不让他出来磕头而只是认错的原因!” 苍黎自顾自点头:“公仪政茂气度韬略确实远超先帝,但在我眼中,与你们一样,还是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 长岁讥讽道:“那你为何不干脆直接坐在那龙椅之上,光明正大汲取龙脉气数不是更合乎天道人情?” 沈先生侧过脸,打趣道:“这老王八是个太监,不是天道正统传承,坐上龙椅烫屁股的。” 苍黎被二人打趣,也不生气。 “当你们真正的经历千载岁月,一切都可以看的平淡,生老病死,王朝更迭,也不过是过往云烟,似乎眼皮都不会翻动一下。” “若我真想要坐上那张椅子,千年之前就可以,何必等到现在?” 长岁回怼:“还不是因为你是个太监,没把儿的!” 苍黎笑道:“你们二人真当我是那泥菩萨?还是有必胜我的把握?” 沈先生咧嘴道:“长岁没来之前,我本来打算先断你商都龙脉,再同你双双共死,不用怀疑我这话的真假,你知道我有那个能力。” 苍黎微微讶异:“胆气肯定是有,至于能力嘛,我倒是很想见识见识了。” 长岁打断苍黎的话:“沈老二,你现在可不能死了,若是想死趁我不在的时候偷偷抹脖子,免得沈烬迁就于我。” 沈先生顿时乐了:“这么多年,还想着他呢,你一个百岁高龄的老女人,怎么总想着老母牛吃嫩草呢!” 长岁大怒:“放屁,人家今年才刚刚年满九周岁!” 苍黎被这两人一来一回吵的耳屎都要震出来了,沉声道:“闭嘴,真当我不敢杀你们俩?” “来啊!” “来啊!” 苍黎冷笑一声:“若是在其他任何地方,我可能没有半分胜算,但是...” “这里是商都帝国!” 话音未落,苍黎双手绽放出刺眼的光芒,一道道真气犹如实质,由蓝转淡紫,很快又变为大紫。 近千条蛟蛇以气化形,露出狰狞的獠牙,逼面而来。 沈先生二人也不敢托大,充分调动心湖真气与之抗衡。 两道青罡真气如同洪水决堤,大坝崩塌,汹涌澎湃,将条条蛟蛇尽数抹杀。 而苍黎的身影比蛟蛇游动的还要快,上下其手,强行将两道青罡搅烂,对着二人胸口迅猛轰去。 沈先生和长岁反应不慢,立马以真气拳罡对冲。 高手对决,早已化繁就简,花哨的招式往往没有简易的拳头来得实在。 巨大的能量,将半圆护罩震荡的上下摇晃,竟然渗出丝丝裂痕。 长岁和沈先生身形直接向后退去,撞在半圆护罩上稳住身形。 二人不退反进,紫色的真气狂浪而出,携万钧之势,百虎之凶,左右夹击。 苍黎不慌不忙,双手微微抬起,整个地面开始剧烈颤抖,一条雪白大龙由商都帝国起,笔直冲突,划破天际,盘旋而上。 于云海中穿梭,龙吟起,震荡的天地为之变色,而后,携一往无前之势,急速而下。 于苍黎身后盘旋,对着长岁和雍牙迅猛咆哮。 声波直接将沈先生和长岁的紫色真气于空中粉碎,巨大的力道继续对着二人袭来。 二人虽然速度不慢,身形后撤,但巨龙之威摧枯拉朽,直接将长岁和沈先生击退至护罩之上。 护罩直接被崩开一个缺口。 苍黎捋了捋下巴,对自己没有胡子毫不介意,手中依旧保持动作。 “我说过,在这商都帝国之内,我便是无敌。” 长岁甩了甩胳膊,沈先生由于有伤在身,嘴角更是渗出鲜血。 长岁和沈先生对视一眼,身形再度消失于原地。 对着真气白龙展开狂乱密密麻麻的攻击,好似无数个残影在巨龙身边徘徊。 巨龙不躲不闪,仅仅凭借肉身与两位七星碎灯境高手硬抗。 苍黎笑道:“想要拼命?” “我也很想知道,到底是你们的真气强,还是我这龙脉化形的黄气更胜一筹。” 苍黎双手由掌变拳,巨龙身体开始上下摆动,纯粹以肉身气力抗衡二人的真气冲击。 但沈先生和长岁毕竟不是普通的七星碎灯境,以快刀斩乱麻的势头便将巨龙通体雪白的肌肤,打的弱化许多。 沈先生拧起峰眉,沉声道:“停手!” 长岁同样感觉有些不对,但就是说不出来哪里不对。 “这老家伙想要以巨龙肉体为鼎炉,炼化你我真气,趁机突破至八仙灯皇境界!” 长岁小眉毛拧成一个川字,呸了一嘴。 “老王八,你野心还真不小,这个局怕是做了很久了吧。” 苍黎对二人的停手微微有些遗憾,耸了耸肩膀轻声道:“也不算很久,只不过这本来是想要给沈烬做好的套,既能剪除魔教后患,又能同蓬莱拉进和皇室的关系,还能把沈朝歌这个不稳定因素抹灭,可惜!” 苍黎脚步不停,露出一张狰狞的脸庞:“只差一步了,要不你俩继续?我倒是很想看看,今天还有谁能来破局?” 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在沈先生身后传来:“要不,我来试试?” 第一百一十章 姜太虚 苍黎脸色灰暗,这个人是他无论如何也没有算到的。 “姜太虚!” 来人同沈先生年纪相仿,一张俊朗清秀的脸孔,两道剑眉斜插入鬓,一双凤目顾盼生威,鼻梁高挺,薄唇紧闭,黑亮的长发披散在两肩,藏青色的长袍随风飘拂,说不出的洒脱淡然。 手中一把冲虚尺洁白无瑕,目光游离。 “世人都说幽冥圣教以大天尊一人扛鼎,怎么就不把我这个魔教教主放在眼中呢?” 姜太虚眼皮一挑,声音一沉:“苍黎,你说呢?” 苍黎面容不改,轻声道:“我知道你姜家的根源便是驭兽,但这里不是蓬莱,你当真想要驾驭龙脉之气?” 姜太虚将冲虚尺插入腰间,轻轻将袖口拍了拍,似乎容不得一点污秽。 “我看你啊,若是你想汲取龙运,那我正缺少那一线机缘,活了几千年,别这么小家子气,给个机会?” “堂堂幽冥圣教教主,如此做派,未免太过阴险毒辣了吧。” 姜太虚一本正经的说道:“喂,以前可不是这么叫的,我本就是魔教,烧杀掠夺天经地义,怎么,你想逼娼为良,让我从善?” 苍黎眼神眯起,拳头握紧。 姜太虚侧过身,拍着沈先生的肩膀,打趣道:“沈老二,还不到你拼命的时候,收起那图腾运转之气。” 沈先生眉心刚刚显露的青龙纹理,淡淡消散。 “来的挺及时啊,老姜!” 姜太虚甩头哼了一声:“还不是自己闺女磨的,你们沈家那大天尊出海了,只能我来了。” 沈先生眉毛一紧:“出海?那可不是闹着玩的啊!” 姜太虚避重就轻,冷哼道:“虽说我对沈烬同情和敬佩皆有,但是想要做我姜太虚的女婿,我岂会轻易答应。” 沈先生嗤笑道:“虽然我对沈烬看不上眼,但这桩亲事恐怕是你家那女娃子一厢情愿吧,不用往脸上贴金。” 长岁一听沈烬,来了精神:“沈烬要跟你闺女成亲?啥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沈先生丝毫不顾及姜太虚的颜面:“你听他扯淡,子虚乌有的事儿。” 姜太虚顿时不乐意:“喂,沈老二,我可是来帮你的,你这么说,我可走了?” 沈朝歌立马跑了过来,丝毫不害羞:“别走别走,二位老兄弟许久未见,怎么不得喝上三百杯。” 长辈不好说软话,他这个小辈在这里,可不用顾及任何颜面。 姜太虚瞥了一眼沈朝歌:“你就是沈烬独子?” 沈朝歌双手抱拳:“沈朝歌见过姜叔叔!” “想必您就是你猜姑娘的父亲吧?” 姜太虚诧异:“什么你猜姑娘?” “就是想当我妈那位!” 姜太虚不乐意:“什么狗屁名字,赶紧改了,若是日后再被我听到,哼,打不过沈烬,收拾你小子我还不用太费力。” 沈朝歌立马谄媚笑道:“没问题没问题。” 立马又补了一句:“只要她别总想着当我妈,我肯定没意见!” 姜太虚被气笑了:“好小子,有点意思啊。” 长岁跺着脚,好家伙,原来魔教教主的女儿对大天尊也有心思,今后若是被我见到,哼! 沈先生抠了抠耳屎,面对苍黎:“还打么?” 苍黎不说话。 心中那个气啊,以龙脉之气,蕴养千年,可以说取之不尽用之不竭,这时候就算沈烬站在这里,他都有着必胜的把握。 但偏偏来得是姜太虚,蓬莱姜家的姜太虚! 姜家是蓬莱第一代驭兽人,正如沈家是第一代点灯人一样。 可以直接将龙脉化形的巨龙直接纳为己用,非但自己突破八仙灯皇境界化为泡影,反而为他人做嫁衣,这如何能够让他不气! 但是当下这三人想要打赢自己肯定是天方夜谭,而自己想要击杀任何一人至少要损耗百年功力,这等买卖亏损太大。 但是面子上肯定不能服软,活了这么大岁数,跟一群孙子辈都算不上的小辈低头,那他宁可拼了修为干上一架。 而此时,皇宫大殿内,商都帝国皇帝公仪政茂身着龙袍,缓缓走出御道。 公仪政茂一改平日上位者的强大气场,首先对着苍黎轻轻弯腰,嗓音温醇:“有劳苍黎老前辈。” 苍黎面无表情,并不言语。 随后,公仪政茂对着姜太虚三人抱拳,沉声道:“政茂见过三位高士,这件事皆是我的疏忽,对雍牙的一意孤行未能及时察觉,方才导致这等局面的发生,政茂在此告罪。” 沈朝歌敏锐的发觉,这个皇帝果然不简单。 他在三位七星碎灯境高手面前没有使用孤或者寡人这个称谓。 其次,将祸乱的源头全部甩给雍牙,自己只是一时不察而已,并非始作俑者。 长岁直接蹲坐在地上,擦拭小红鞋,皇帝都出场了,悬灯宗该给的面子还是要给的,目的达成,不掺和是最好。 姜太虚上下打量公仪政茂。 沈先生却是摇头:“你是不是搞错了?真正要告罪的不是我们,而是我侄子。” 公仪政茂脸上笑容不散,四方步走的笔直,来到沈朝歌面前,将他那从未弯过的脊梁向下压去,对着沈朝歌隆重的作了一揖。 沈朝歌微微有些讶异,这皇帝老儿就这么简单轻易的赔礼道歉了? 公仪政茂笑道:“一国之君,万民之首也只是对凡夫俗子来说,放眼扶光洲,甚至拓展到其他洲域,乃至那高高在上的仙界,我公仪政茂同样是尘埃一粒,没有低不下头弯不下腰这个说法。” 沈朝歌自顾自点头,再度对公仪政茂刮目相看,此等胸襟和气度,远非常人能够达到,之前对他的看法还是浅薄了。 无论是公仪婉儿的微薄面子还是宗门和皇室的彻底开战,加之今天三人对一人的格局,肯定不可能将矛盾进一步激化。 若真是强行把公仪政茂宰了,且不说办不办得到,二叔肯定要伤上加伤,这也不是他想要看到的结果。 这些仇怨待他真正成长为一方强者,定然会回来二次清算。 但沈朝歌并不会因此就轻易罢休,轻声道:“皇帝陛下心意诚恳,朝歌领情,但我兄弟这番模样,雍牙一家绝对不可轻易饶恕。” 公仪政茂面色一凝:“不知沈公子意思?” 沈朝歌以不可置疑的口吻说道:“雍牙九族必须全部诛杀殆尽!” 公仪政茂眉峰轻轻皱起,诛九族可不是说着玩的。 真要实施起来,对皇室权威是极大削弱,对朝廷中央集权同样是难以挽回的重创,对广大臣子的忠心和信仰更是雪上加霜的巨大打击。 姜太虚可不管那些,直截了当说道:“别诛九族了。” 沈朝歌看向姜太虚。 姜太虚继续说:“诛十族吧,边边角角的亲戚都算上!” 第一百一十一章 后土娘娘 公仪政茂面露难色,此时就算让他跪下,他都心甘情愿去更换雍牙十族的性命。 并非是雍牙家族人如何高贵,这乃是涉及皇权政治层面的事情。 公仪政茂看向苍黎,后者没有任何指示,大袖一挥,将龙脉气运尽数散去,自己的身影也同样消失不见。 公仪政茂压低嗓音,咬着牙:“如你所愿,诛杀雍牙十族人!” 沈先生搂着姜太虚肩膀:“还得是你们这些泯灭人性的家伙,我这等大善人就想不到这么歪邪的主意。” 姜太虚侧过脸,匪夷所思道:“你家沈朝歌诛九族就是好人了?” 沈先生没好气说道:“根儿不是在沈烬那么,我教导的都是与人为善,锄奸惩恶!” “我就是奸,我就是恶,你还要我来帮?” 沈朝歌看这两个长辈拌嘴,心中安详。 蹲下身子,帮长岁将小红鞋鞋带系好,打趣道:“掌律,明知道打不过那老王八,为何还要嘴上不饶人啊?” 长岁没好气的扒拉开沈朝歌的手,故作姿态:“难不成,当着那老王八的面说我是来帮忙的,但是打不过你?” 沈朝歌大笑,站起身抱着傅阳阳走出皇宫御道。 第二天,商都帝国东门菜市口,所有雍牙家族被波及的族人纷纷被押解至此。 蒙着眼睛,带着枷锁。 其中第十族的几个男子来自偏远山区,操着口音大声叫骂:“雍牙,你他妈的不是人啊!” 男子的哥哥同样大喊:“雍牙,你当这是买菜呢,临走顺手拿几根葱,这是特么的砍头呢,要不是这档子事,我都不知道我是你亲戚。” 弟弟继续咒骂:“你这么大的官,平时连个屁的光儿都借不上,这时候想起我们来了,是不是他吗的阎王爷给你派活儿了,不给我们拉走扣你满勤啊!” 哥哥仍旧不解气:“你大嘴一咧,让人家跪下,到我们这就是砍头,你说你跟他装啥呢!” 共同被砍头的还有哥哥家养的一条狗,呲着牙叫唤个不停。 …… 几人共同见证了雍牙一族的彻底覆灭,沈朝歌对姜太虚比了个大拇指。 姜太虚摆了摆手:“这算啥,要是我,所有族人丢入万蛇窟,啃上十天十夜,没死的剁去手脚,充当人彘喂狗。” 沈朝歌咋舌,这老头平时还是离远些,手法有些太狠毒。 “怎么?这就怕了,还是招式呢,比如...” “停停停,怕了怕了!” 姜太虚嘴角勾起:“我可比你爹差远了,他杀的人扔入冥河都足够在上面盖房子了。” 沈朝歌低下头,不说话。 姜太虚收敛戏谑之色,难得正经,问向沈朝歌:“你家那周天搬运找到几篇了?” 沈朝歌摇头:“还差得远。” 姜太虚唏嘘道:“还是得抓紧变强啊,不能总靠着长辈余荫,而且,留给你的时间并不多。” 沈朝歌狐疑道:“这话什么意思?” 姜太虚笑道:“这你不用问我,你二叔自然会告诉你。” 姜太虚身形拔地而起,回到幽冥圣教。 长岁同样回到悬灯宗。 沈朝歌背着傅阳阳,追问沈先生:“二叔,方才姜太虚前辈的话是什么意思?” “而且,我有很多事情要问你,我等了好久了。” 沈先生揉了揉沈朝歌的脑袋:“先把阳阳送回棋剑府,我们边走边说。” 公仪婉儿的身影在二者身后飘然出现。 公仪婉儿拄着脑袋,内心无比混乱,似乎有成百上千个线团牢牢捆绑,不得束缚。 沈先生指了指身后,笑问道:“跟那皇族公主彻底决裂了?” 沈朝歌轻声道:“经此一役,恐怕再难以恢复如初了。” “哎,二叔你别打岔,我问你的问题很多呢。” “好好好,你问你问!” 沈朝歌直截了当问了周天搬运的事情:“周天搬运我目前收集到的还只是冰山一角,据我所知,南疆千叶林有着一篇残页,商都帝国冥王殿有着一篇残页,其他信息就不得而知了。你和沈烬那里是不是也有着其他的残页?再就是,这个东西最后到底有什么奇特的作用么?” 沈先生轻声道:“当初离开隐龙镇之所以等你那师姐走了我才说,实则是因为周天搬运的事情只有蓬莱之人才知道,而且那个女娃子,可远远不是凡人?” “百里师姐不是凡人?” “若是我猜的不错,她应该是白家之人,说是人恐怕也不太恰当,应该是白尘的一丝神识?” “什么?” 沈朝歌如遭雷击,大为震撼! “仙下七绝顶可不是白叫的,尤其是那白尘,一百个杨仙羡在它面前都不够看的。” “之所以猜测她是白尘的神识,单纯是因为白家统治蓬莱数万年,在每个家族中都投入了白家的力量,特别是小一辈的优秀天才,更是家主白尘亲自散开神识重点关注。” “而我们沈家,只有你这一个独苗了,岂能不用心?你有没有发现,你那师姐对你有些清澈的温柔?” 沈朝歌点头如捣蒜:“这么说,百里师姐是白家派来监督我的?” “也谈不上监督,因为你的命格非同一般,无非是在重大决断之时,能够让白家及时插手,避免事态发展到不可收拾的一步。” 沈朝歌诧异道:“白家如此干涉其他家族,难道就不怕群起而攻之?” 沈先生笑道:“若非忌惮白尘的通天实力,恐怕早就开展蓬莱大战了。不过,温冥两家向来不安生,而且我这次游离之后,也得到一些风声,恐怕青家也坐不住了。” 沈朝歌追问道:“温冥两家?是把我们赶出蓬莱的那两家?” 沈先生似乎不愿意回忆那段过往,喝了一口酒。 “这些事,你迟早也是要知道的,我就细细给你说一下当年沈家的变故。” 沈朝歌正色,面容认真。 “你可知道你的奶奶,也就是我和沈烬的娘亲,是什么人?” 沈朝歌摇摇头:“这我倒是不知道,只是年少的时候听您提起过,不过我在通天柱那听到过四御这个词,而且裴然也说过,归墟的事情我更应该了解,这是不是都与奶奶相关?” 沈先生吐出一口气,缅怀之色溢于言表:“你的奶奶,正是三清之下,四御中唯一的一个女子神仙,后土娘娘转世。” 第一百一十二章 蓬莱沈家 “承天效法厚德光大后土皇地祇,地位超然,在你奶奶觉醒神性的一刹那,白家便察觉到了。” “而你奶奶对于白家的治世风格和方法同样抵触,她认为每个人生下来就该为自己活着,不应该受到条条框框的约束,生老病死无可厚非,若是被枷锁牢笼控住,犹如一个个牵线木偶,那这一辈子走下来又有何意义?” 沈朝歌从未听过这种言论思想,无比认真。 “加之沈家点灯人的传承,地位水涨船高,在各大家族中声誉斐然,已经隐隐有超出白家执牛耳者的地位。” “你奶奶乃是人性和神性共存,想要彻底解脱世人,斩断幽冥地府之阻,让鬼人也能够直接轮回,不需要踏入归墟,历经十八层难关。” “于是,我和沈烬便带领沈家族人开始大肆征伐,为的就是完成你奶奶的信念和寄托。” 沈朝歌被震惊的无以复加:“奶奶的意思是,把所有人全部杀光,进行轮回转世?” 沈先生点头:“格局和框架只有连根拔起才能彻底重铸,这是一个伟大而艰辛的路,作为儿子,我们自然义无反顾。” 沈朝歌啧啧道:“奶奶果然霸气!” “而白家借此机会,联合其他家族群起而攻之,并推出新的思想,世间之人,应靠自身耕耘而存活,修士突破修为就应该凭借个人意志力和探索精神,不应依赖点灯人的终南捷径,这才是人族修炼的本质!” “于是,就有了当年的沈家变故,你奶奶在众人围攻之下,当场魂飞魄散。” 沈朝歌急忙追问:“奶奶不是四御的至高神明么,怎么会被凡人杀死?” 沈先生冷哼一声:“谁说当年没有神明下界?我知道的就有那该死的勾陈!” 沈朝歌再度讶异:“勾陈上宫天皇大帝?” “哼,狗屁的大帝,还不是贪恋人间香火,野心极大,狂妄至极之辈!” “那后来呢?” 沈先生呢喃道:“后来……” “你奶奶一倒下,沈家自然溃不成军,但远没有到兵败如山倒的局面,这时,出现了一个我一辈子都记得名字的人。” “谁?” 沈先生眼中杀机尽显,好似能透出火来,重重道:“温和!” “温和?” 沈朝歌极度震惊,温和?这不是在通天柱之上创造第七层纪录的人么? 沈先生微微仰头,闭上眼睛,沉声道:“当时你爹想要强行突破八仙灯皇境界,而我则是扶光洲唯一的一个八品点灯人,我自然责无旁贷。” “那时候的温和,同我私交甚好,沈家大战之时,几次的机密信息,都是温和传递给我,让沈家免受很多伤亡。” “八品点灯需要的材料至尊仙藤,只有温家所有,而温和也如约给我送来,但没想到,在这最要紧的关头,至尊仙藤被神明以无上神力施加手段,强行将上古凶兽穷奇逼入其中。” 沈朝歌蹙的眉拧成了死结。 “我并非没有探查,而是我无法冲破神力之内,只是流于表层,加之当初对于温和有着极大信任,便也没有多想,还对温和感恩戴德,结果...唉!” 沈先生叹息一声:“后来,便是沈烬穷奇入体,直接入魔,被穷奇冲击心湖,和命灯相抗衡,但你爹确实是天底下一等一的奇才,以人族功法强行吞噬穷奇之力未果,反其道行之,以穷奇之力为主,命灯为辅,强行撕开八仙灯皇桎梏,成为扶光洲第一个八仙灯皇境界之人。” 沈朝歌问道:“那不是应该可以直接扭转战局么?” 沈先生自顾自摇头,苦笑道:“你爹当时无法消化穷奇的巨大妖力和神明的神力,彻底失去理智,直接将沈家族人全部清洗干净,干干净净!” “什么!” 沈朝歌如遭雷击,沈家现在只剩下这几个人,原来根源是他爹亲自造成的。 “而我的妻子,还有你娘,全部没有幸免,当场殒命。” “沈烬当时已经疯了,以八仙灯皇境界碾压所有人,其他六大家族几乎在一夜间,顶尖战力全部被击杀。” “这也就是为何当年无限风光的蓬莱仙岛,到后来的人才凋敝,断层严重的根本原因!” 沈朝歌已经说不出来话,一个人,仅仅是沈烬一个人,竟然直接把蓬莱仙岛彻底颠覆。 “你还记得当年为何我跟你说,遇到大天尊必杀的话么,这纯粹是多年来,我对妻子和众多沈家族人无辜死去的怨恨罢了。” “其实我知道,这事情根本不怪他,根源在我,只不过我自己跟自己较劲,始终过不去心里那道坎。” 沈朝歌拉住沈先生的手,并不说话。 沈先生叹息一声:“你爹真的是个非常优秀的人,他也同样自命不凡,但确实有着资本让他恃才傲物,我并非没有嫉妒之心,同样都是一个爹娘生的,为何就差距这么大。” “我对你爹的怨气是从小就开始的,有好东西肯定是先给他,其他人挂在嘴上的沈家天骄永远都是沈烬,大事小事能够一言决断就连你奶奶都不会质疑的永远是沈烬...” “我记忆最深的乃是沈烬私下同我比拼拳脚,往往能够交手百招之上,最后抓住我的破绽微微取胜,还故意气喘吁吁说再过几年便打不过我了。我兴奋的第二天便去找姜太虚切磋,用了三十七招胜利,可后来姜太虚告诉我,他在沈烬手里一招便是落败,只是一招,而且你爹还未尽全力!” “这也是为何,天底下最恨之人不是温家的温和,是你爹。” “同样,整个扶光洲能让我沈博心甘情愿从心底服气的,也只有沈烬一人而已。” “如今跟你把这段恩怨说出来,我也可以彻底放下仅存的自尊,还有那微不足道的傲气。” 沈先生无奈笑道:“你大概会怪我吧。” 沈朝歌轻声道:“我不怪你,这样的二叔才是真正的二叔,是那个陪了我十六年的二叔。” 沈先生揉了揉沈朝歌的脑袋,唏嘘道:“唉,后来...后来便是重伤的沈烬恢复理智,但强行消化了穷奇之力,加上六大家族高手的围攻之下,同样丢失了五道魂魄,在姜家找到仅存的我和两个孩子,而那两个孩子一个是你,一个是我的儿子!” “而这时,白家和其他家族堵门,意图将沈烬和我一网打尽。” “而这时,白尘突然到来,阻止了所有人,保留沈家香火。” “本以为逃过一劫,没想到在白尘走后,温冥两家却是卷土重来,逼迫我们交出沈烬的儿子!” “于是...” 沈朝歌大惊失色:“您把您的儿子当作沈烬的儿子交出去了。” 沈先生缓缓闭眼,不置可否。 这个消息,对于沈朝歌来说,好似晴天霹雳,比之前的任何密辛都要来的震撼。 沈朝歌一把抱住眼前这个胡子拉碴的中年人。 沈先生触景生情,鼻子也有些酸,毕竟那也是他的亲儿子! 沈朝歌明白二叔这么做,无非是想要把罪责全部揽在自己身上。 沈先生扶住沈朝歌的肩膀:“没事,你不是好好的么,你跟我儿子没有任何差别!” 沈朝歌泪眼婆娑,重重点头。 沈先生收拾好情绪,继续说道:“后来,白尘找到我们兄弟俩,说只有将业火红莲重现于世,才有一丝机会复活娘亲。” “可业火红莲乃是开天辟地之时的神莲,岂是那么容易找寻。” “但白尘还是给我们指了方向,红莲的五朵花瓣是五个神器构成,其中之一,便是已经损失品质跌落为圣器的金晨曦!” 沈朝歌眼前一亮:“这就是当年你为何要我在而立之年,把留冰山的金晨曦取回来的初衷?” 沈先生点头:“这神器本就是你奶奶当年的兵器,本就是我们沈家的宝物,怎可让他一直旁落他人之手!” 沈朝歌重重点头,对于那留冰山金晨曦的信仰再度坚定起来。 但沈朝歌同样有些不解:“白尘不是白家之人么,他当初围杀沈家,逼迫您交出儿子,他为何又如此好心告知奶奶的事情?” 沈先生摇头道:“白尘的身份远不止蓬莱这么简单,很可能已经超脱出神明的范畴,在他看来,凡事不能过,亦不能绝。” “这就是他教导白家族长最基本的思想,他只是想要保持世间万物的平和有序,但自蓬莱战局之后,也就再没见过白尘了。” “温冥两家为首,直接将沈家彻底覆灭,而且在白家的授意之下,沈家被驱逐出蓬莱,只有每十年的蓬莱祭典可以回去祭祖。” “那里有着自蓬莱仙岛被发掘以来,每一位仙逝的七族之人,这是白尘想要作为念想的传承,而你奶奶也是最后一个埋葬在那里的沈家人。” 沈先生似乎对这段过往很不愿意提及,仰起头眺望远方,眼中似乎有着一道道过往,一幅幅画面闪过。 “上次祭祖,是你爹回去的,而我为了躲避追杀和保护你,躲在了隐龙镇,听沈烬说,蓬莱又恢复了蓬勃生机,而娘亲的坟已经杂草丛生,希望她老人家不要怪我。” 沈朝歌眼神坚毅,握紧了沈先生的手。 沈先生喃喃道:“若是哪天我也死了,你小子记得帮我把尸体送回蓬莱祖坟,葬在你奶奶的下方。” 沈朝歌使劲摇头。 沈先生笑道:“怎么,这点小事都不想帮二叔做?” “二叔不会死的。” “谁都会死,即便是高高在上的神明也要经历轮回转世,更别说我们凡人了。” 沈先生突然笑起来,打趣道:“听说你跟无限宫一个叫裴然的姑娘走的很近?” 沈朝歌立马不好意思,埋怨道:“你开什么玩笑,二叔,裴姑娘可是神明转世。” 沈先生一本正经说道:“这可不是开玩笑,神明转世才配得上我们家朝歌,其他人连最基本的资格都没有。而且,你得抓紧生个娃,沈家人不能在你这一代断了根。” 沈朝歌小脸通红,手都不知道放哪,捶了沈先生一下,这种事他还真是从来没想过。 沈先生哈哈大笑。 使劲捏了捏沈朝歌的小脸,毕竟是一个才十六岁的孩子,这么多担子压在身上,也真是难为沈朝歌了。 但,作为沈家人,这是他必须要经历也无法抗拒的使命。 沈朝歌刚要开口,沈先生挥手打断:“我知道你想问关于周天搬运的事情。” “这个东西我和你爹这么多年也没搞清楚除了提升实力之外,有什么其他重要的用途,但是你奶奶要求务必找寻,我们只能照办。” “而我手中的已经全部交给你爹了,我知道,放在他那肯定比在我这里安全,待日后你见到沈烬,你可以直接问他了。” 沈朝歌急忙开口:“我得到消息,冥王殿那里有一卷,南疆千叶林有一卷,要不我们现在动身?” “不管阳阳了?” 沈朝歌拨浪鼓一般的摇头:“我们将阳阳送回棋剑府,就前往冥王殿!” 沈先生再度摇头:“冥王殿也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他的根源在蓬莱,也就是温家!” “而现在的鬼族,并非是最开始人死灯灭的鬼人,乃是被冥家渗透整合之后的鬼族。” 沈朝歌讶异:“温冥两家的手早就伸向的整个扶光洲?” “这也是当初你奶奶看不惯他们俩家的根源所在。” 沈朝歌继续问:“那之前姜太虚前辈所说的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是什么意思?” 沈先生自顾自点头:“确实不多了,经过通天柱的刻字之后,你的身份肯定藏不住了,蓬莱会随时随地对你进行绞杀,而我也不能时时刻刻在你身边,还需要尽快变强啊?” 沈朝歌焦急问道:“你又要走了?这才刚见面,又要走了?” 沈先生无奈道:“曼青帝国那里有周天搬运的残卷,不得不去。但是也不差这几天,自然要陪朝歌多待些时日。” 沈朝歌点头不停。 沈先生豪气道:“要不,先去把黑龙收了?” 第一百一十三章 兄弟 沈朝歌略微一滞,随即低下头,声音小了很多:“现在恐怕还不行,黑龙的材料还没找齐...” 沈先生灌了一口酒,没好气说道:“你以为这么多年,我就只知道喝酒看寡妇不干正事?” 沈朝歌不留情面开口:“正事肯定没落下,但是寡妇也绝对不能少瞧。上次见到崔寡妇,她还信誓旦旦的跟我说,你见到她就想着摸屁股!” 沈先生顿时一个板栗敲下。 沈朝歌故作疼痛的样子,捂着头。 沈先生笑道:“坎水鬼翼陈书海帮你寻找了,而那白泽堪舆图我也得手了。” 沈朝歌大惊:“真的?那可太好了!你给我交代的任务终于要完成一个了!” 沈朝歌一想,不对,还少个龙角啊。 沈先生似乎看出沈朝歌所想,淡然一笑:“黑龙那不是现成的龙角么?” 沈朝歌毫不吝啬的给沈先生一个爱的抱抱。 结果背着的傅阳阳脑袋直接撞在了沈先生的额头。 沈先生看了一眼仍旧昏迷的傅阳阳,感慨道:“阳阳这也算是因祸得福,有着敦煌胎的修复,加上如此多数量的天命气数,这小子恐怕要一飞冲天了。” 沈朝歌听到傅阳阳被夸赞,比自己被表扬还要高兴。 “就不担心这小子不光恢复到当初的四唯海灯境,更是一下飞到五福天灯境,转头就不认的你了?” 沈朝歌斩钉截铁的摇头:“不会!” 叔侄二人一路有说有笑,也不觉得时间流逝的很快,毕竟这么久没见,仿佛有说不完的话。 棋剑府,府主狄经纬端坐于上方。 几大长老议论纷纷,争论的话题乃是要不要得罪皇室而去解救商都叛徒傅阳阳。 二长老左明朗沉声道:“傅阳阳已经被皇室明确列为商都帝国叛徒,而且被扣上了奸细的帽子,此时同皇室翻脸,绝对是不理智。” 格董冷哼一声:“你难不成忘了傅阳阳的天资,你听过几个全部凭借自身突破止境的?” 左明朗回怼道:“那是之前!现在的局面可不是当初,皇室同宗门之间关系微妙,而且问世山庄和泗水堂已经有了对棋剑府动手的苗头,难道为了一个已经残废的少年,要将棋剑府至于万劫不复之地?” 下方的曲昌听不下去了,不顾礼仪的站出来发声:“二长老,此言弟子不敢苟同,若是此时见死不救,恐怕不用外界攻伐,自家弟子民心已经散了,反正棋剑府都是见死不救,那还不如转投其他宗门。” 左明朗怒道:“这里还没有你说话的份,轮的到你来教训老夫?” 格董狂放大笑:“你这个长老,还不如一个弟子明事理,这么多年的修炼,都修到狗身上去了。” 左明朗大怒:“格董,你说话最好给我放尊重些,你一个末位长老,哪里来的勇气...” 格董打断左明朗的话:“你知道不知道,且不说傅阳阳的棋剑府府主亲传弟子身份,他还有一个生死兄弟,来自悬灯宗,正是这次天通之选大放异彩的沈朝歌!” 左明朗不屑道:“还不是靠着沈烬的余荫,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而且,既然是生死兄弟,傅阳阳被皇室抓回去,他人在哪?” 曲昌脸色阴沉到了极点,恨不得把左明朗撕开,一片肉一片肉的喂狗。 府主狄经纬打断下方议论,盖棺定论:“傅阳阳一定要救,不惜代价!” 左明朗正准备说话。 沈先生和沈朝歌已经飘然而至。 沈朝歌声音略微有些愤愤:“二长老,他兄弟在这!” 左明朗看到沈朝歌背着傅阳阳,身后还站着一个七星碎灯境的高手,脸色极度难看,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狄经纬站起身来,对着来人抱拳道:“沈先生,许久不见了。” 沈先生同样点头致意:“看来狄府主还是懂得取舍的。” 沈朝歌也没顾及长幼尊卑,对着狄经纬恭声道:“狄府主,若是没有你刚才那句话,我都准备把阳阳带回悬灯宗了。” 狄经纬面色真诚,沉声道:“我知道你和傅阳阳的关系,断然不会见死不救,这也不是我棋剑府的风格。” “而且,这其中有皇室的故意谋划,我们这里才刚刚收到消息。” 沈朝歌心中还是有些犹豫,棋剑府中有反对声音,傅阳阳放在这里是否安全。 曲昌走到沈朝歌身前,看到傅阳阳的样子,破口大骂:“皇室,我干了你亲娘!” 狄经纬看到傅阳阳残破的道袍,血肉模糊的惨状,同样面色不好看。 对沈先生说道:“阳阳乃是我亲传弟子,无论后续发生什么,我定然护他周全,即便是将整个棋剑府搭进去,我也不皱一下眉头!” 沈先生看了一眼沈朝歌。 沈朝歌点点头,低声道:“狄府主,阳阳就拜托你了!” 狄经纬摇头道:“无须你拜托,而且不掺杂你们沈家的因素,这本就是我这个当师傅的职责,更是棋剑府的气度和格局所在。” 沈朝歌恭敬的作了一揖。 狄经纬在探查傅阳阳状况后,有些惊奇:“这...这怎么会?” 曲昌大惊失色,还以为傅阳阳状况糟糕到了极点。 急忙上前问道:“阳阳怎么样,府主?” 狄经纬羞愧难当,站起身来,对着沈朝歌恭敬的作揖。 “老夫惭愧,所作所为还不如你一个小辈。” 沈朝歌急忙将狄经纬扶起,这位长辈同二叔相识,更是真切的对待傅阳阳,他可担不起这份礼仪。 沈朝歌握住狄经纬的手,眼神无比真诚:“阳阳这段时间,就全仰仗府主照料了,还请善待我兄弟!” 狄经纬自顾自点头:“放心,亲传弟子比性命还重,我定当还给你一个完整的傅阳阳!” 沈朝歌点头,随着沈先生离去。 格董失声道:“难道,沈朝歌把敦煌胎给了傅阳阳?” 曲昌大惊:“敦煌胎?他还真舍得啊!” 狄经纬叹息一声:“不止这些,还有数不清的命数气运,这才是最珍贵的,整个棋剑府恐怕都不值这些气运。” 所有人皆是大惊失色,这傅阳阳当得这么大的投入么,沈朝歌也真是好不掖着藏着,对兄弟能够做到这一步,恐怕天底下没有第二个人了。 狄经纬摇头道:“看来我真是老了,还比不上一个弱冠的少年!” 而一旁的左明朗则是无地自容,沈朝歌竟然将如此滔天富贵毫不吝啬的直接给了傅阳阳,而且府主不仅仅对傅阳阳无比重视,竟然连没有第一时间赶去都懊悔万分,那他这个棋剑府二长老哪里还有脸面言之凿凿,在此身居高位? 格董感叹沈傅两人的兄弟情义,同时也没忘记落井下石。 “左长老,您可还有话说?不是位列第二,话柄极重么?” 左明朗无比羞愧,这老脸可真是算丢尽了。 “老夫目光短浅,不及府主和格董长老看的透彻,实乃井底之蛙,还请府主责罚。” 狄经纬没有理会,抱起傅阳阳直接走入后山。 五日之后,傅阳阳缓缓醒来,仍是无法行动,躯体骨架和经脉仍旧处于恢复阶段。 一旁照料的曲昌大惊:“我的老天爷,你可终于醒来了。” 傅阳阳轻声道:“我...我怎么回来的?” 曲昌笑着叹息:“你有一个好兄弟,拼死把你从皇室抢回来的,而且眼睛都不眨就把重宝给了你,我都有些嫉妒啊。” “朝歌怎么样?” 曲昌摇头,还真是生死兄弟,对于彼此的性命看的比一切都重要。 傅阳阳醒来的第一个想法是沈朝歌怎么样,而不是问自己如何。 “沈朝歌并无大碍,随他二叔走了。” 傅阳阳笑了,只要沈朝歌无碍,他就可以安心的睡去了。 曲昌还是有些不敢置信,低声问道:“难道沈朝歌做这一切,你都不感觉到一丝愧疚和不安?” “没什么愧疚,若是我跟他客气,我就不是傅阳阳。” 傅阳阳闭上眼,再度低声道:“若是哪天需要我的命换他的命,我眼皮都不会眨一下,马上抹脖子!” 第一百一十四章 密谋 问世山庄之内,西门老炮和西门庆二人处于正厅山庄之内,没有饮酒,只是品茗。 西门庆低声道:“庄主,方才温家之言,你觉得可信度有多高?” 西门老炮颔首,脸色如常,缓缓苦口:“可信度已经不重要,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他们基于蓬莱恩怨,我们结合商都之仇,不矛盾。” “依我看,还是要留些后手,温家势力极大,若是全部押宝,那我们就永无回头之路。” 西门老炮想到西门剑疾的惨死,想到白发人送黑发人,想到自己归天之际已经没有抬棺之人了。 狰狞笑道:“即便是整个问世山庄都投入进去,我也要让沈朝歌死,没有任何退路可言,我们也不需要退路,唯有殊死一搏罢了。” …… 盘龙教,长老葛义正同冥王殿八邪王于偏堂接洽。 八邪王轻声道:“葛长老,这番着急,莫不是有着深仇大恨?” 葛义咬牙切齿,声音低沉:“我不在乎你们冥王殿有什么谋划,我也不在乎袭杀的利益得失,我只要沈朝歌偿命!” 八邪王狞笑道:“桀桀桀。” …… 北海王府,北海王端坐于上,轻轻将名贵的茶杯放下,轻声道:“蓬莱温冥两家已经开始渗入,而我们的目的并不局限于沈朝歌个人,而是要将悬灯宗彻底拖下水,局面越乱越好。” 苏子淞在堂内踱步:“王爷所言极是,在宗门动乱之际,前期我们并不需要派遣兵马,也不能参战。若我所料不差,这次动乱肯定会始于悬灯宗、棋剑府、问世山庄和盘龙教,而我们要做的则是,将其他宗门一同拉下水,最好的结果无上教和无限宫也搅合其中。” 北海王点点头,不置可否。 苏子淞继续说道:“其他宗门想要置身事外,我们非但不能让他们如意,而且还要让他们掉肉!” 北海王喝了一口茶,轻声道:“说详细些。” 苏子淞双手附后,笑道:“沈朝歌同无上教和无限宫年轻弟子交好,很自然会将三大宗门拧成一股绳,但若真是如此,问世山庄这些个实力低微的宗门,即便有着鬼族和冥王殿的帮忙,同样不会直接将三大宗门重创。” “我们要做的,以冥王殿身份去诛杀无上教弟子,让无上教彻底和悬灯宗绑在一起。” “同时,以沈烬和魔教的名义,去残害无限宫之人,将无限宫置于无上教和悬灯宗的对立面。” “如此一来,加上鬼族和冥王殿的辅助,无上教遭受重创是肯定的,而悬灯宗,可能就不复存在了,别忘了,悬灯宗还有着皇族的信使。” 北海王点头,轻声道:“淮南王那里?” “同样需要虚与委蛇,这种事情,王爷本就拿手,何必考教子淞呢?” 苏子淞继续说道:“我们需要等待契机,这个契机就是宗门大战之后,皇室肯定要进行彻底的清洗换血,在各大宗门反抗之际,我们以靖难名义,迅速夺下宗门现有的战略要地,同淮南王形成掎角之势,到那个时候...” 北海王面不改色,盯着苏子淞,声音听不出情绪:“若我所料不差,你如此相助本王,所为的便是三皇子阳希能够继承大统吧。” 苏子淞淡然一笑:“我自然知道王爷同样是天道传承,流淌着公仪皇室的血脉,对于那张椅子也是垂涎多年。” “但,这都是后话,大事未成之前若是口蜜腹剑,那恐怕万事皆空,还请王爷审时度势顾全大局。” 北海王冷笑一声:“这句话,恐怕我对你说更恰当吧。” 一个老狐狸,一个以身入局的当朝明士,相视一眼,共同笑了起来,只不过其中意味,只有当事人知晓。 ...... 商都帝国,未央宫。 大太监黄庆侍奉一旁,妙容姣好的女婢点起火炭和香炉,将整个未央宫映衬的香雾缭绕,温暖异常。 公仪政茂在奏折上葛批“可,兵部牵头付诸。” 缓缓放下笔,揉了揉眉心,仿佛长久的过时操劳有些伤神。 黄庆躬身问道:“陛下可是累了?” 公仪政茂丝毫没有因为之前沈朝歌的事情而有任何沮丧和落魄之情,在他看来,这种事情对于其他君王来说可能绝对不可忍耐,但是对他而言,若是眼光仅仅局限于商都帝国,别说向外开疆拓土,恐怕空守一国也是一种奢望。 公仪政茂向后靠去:“冥王殿那面怎么样了?” “已经顺利和xx会谈完毕,价钱合理,应该没有太大问题。” “鬼族那面怎么样了?” “据探子反馈的消息,这次好像是蓬莱的温家之人出面,但具体商讨的内容,没有过多透露,但大体的针对方向不会错。” 公仪政茂微微闭眼,似乎很想休息一会。 黄庆常年相伴左右,察言观色的本领自然不会差。 给身后的宫女一个眼色,后者立马将早已准备好的被褥给公仪政茂盖上。 公仪政茂闭着眼开口:“其他势力的动向呢?” 黄庆叹息一声,当今的陛下不会死于刺客偷袭,大概会因为身体疲劳而难以善终。 但心中这么想,毕竟身份高低有别,而且这是当今天子,黄庆自然不会去掏心窝子说话。 “自从苏子淞进入北海王府之后,北海王似乎安稳了许多,但依奴才拙见,这恐怕不会是什么好迹象,很有可能是风雨欲来之前的宁静。” 公仪政茂闭目小憩。 黄庆继续开口,只不过声音小了许多:“淮南王那边同样按兵不动,应该是在等北海王的动向随后见机行事。” “这两个最大的皇室宗亲本就对推恩令不满,意见最大,我想用不了多久,狐狸尾巴就会露出来。” “至于其他宗门和鬼族...” “呼呼呼...” 公仪政茂已经在龙椅上侧着身缓缓睡去。 黄庆恭敬作揖,一揖到底。 …… 三日后,棋剑府整个宗门遭到前所有为的劫难。 同一时间,悬灯宗最外围分支,足足百人被斩杀殆尽。 第一百一十五章 沉湎 沈朝歌和沈先生径直前往隐龙镇,二人都是重归旧土,对于隐龙镇都是有着深厚的感情,毕竟沈朝歌的所有童年时光皆是在此度过。 而对于沈先生,情绪则是有些复杂,这里承载着沈家事变之后的所有的不愉快和凡间的平淡日子。 当然,欢喜怀旧远远大过忧愁,大部分的情绪都是叹息。 哀此生之须臾,念旧土之沉湎。 叔侄二人很快走到破旧的茅草屋前,还不到一年的时间,由于长期无人打理关照,已经残破不堪,毛糙的屋檐已经脱落,屋内地面潮湿,坑洼之内还残留一些积水,由于天气渐渐变冷,已经有些寒气传出。 沈朝歌先是感慨:“当年我娘的忌日,曾经回来一次,上次还没有这么残破,怎么这么点时间,就成这样子了。” 沈先生摸了摸掉落土块的墙壁,轻声道:“时光荏苒,物是人非,本就是真常得性,真常应物。” “话虽如此,但,这个小破屋,仍旧记录着我为数不多的欢快时光。” 沈朝歌看着唏嘘的二叔,同样沉浸在回忆的时光中。 沈先生坐在冰凉的床榻之上,细细摩挲着木质床板,这里虽非出生之地,但对于叔侄二人来说,于故土无异了。 沈朝歌二人走出茅屋,看着熟悉的街道,袅袅炊烟,触景生情。 村头的刘翠花路过此地,先是讶异,随后便拉着沈先生开始拉家常。 “沈二啊,怎么走了这么久,现在还在行医施针么,是不是还惦念着崔寡妇啊?” “唉,你都不知道,你走之后,这隐龙镇都没有一个像样的郎中了。” 沈先生笑着点头。 刘翠花侧过身,看向沈朝歌,惊呼道:“朝歌啊,你怎么都长这么高了,也成了大小伙子了,这模样,十里八乡都找不出第二个,谁要是做了你的婆娘,怕不是做梦都要笑醒。” 沈朝歌不好意思的摇了摇头,轻声问道:“刘婶近来可好?” 刘翠花点头又摇头,说自家那个汉子被拉去充军了,可能最近要打仗,也不知道是跟谁,只是丢下二十两银子便离去了。 然后看了看周围,轻声道:“是不是要跟大邑帝国开战了?你们叔侄二人今后也要小心啊,别搅和这兵荒马乱之中,世道恐怕又要不太平了。” 沈朝歌点了点头,又聊了些邻里邻居的琐碎小事,说日后定会常回来看看,便告辞而去。 刘翠花虽然长相略微难以下咽,心肠还是不坏的。 二人走后,刘翠花依旧远远望着,看着背影笑了笑,背起柴火便向村头走去。 孙老头一把拉住刘翠花,急忙问道:“见过沈家那小子了?” 刘翠花如同打开话匣子,滔滔不绝。 长相那是没的说,十里八乡的俊后生。而且总有一种同这隐龙镇格格不入的感觉,说不出来,就是感觉不一样。 除了穿的破旧点,那真是没得挑,若是她年轻个三十岁,倒贴都愿意了。 孙老头将手指放在嘴边,嘘了一声。 “你小声点,那沈家小孩,现在已经是悬灯宗的仙人了,镇长前些日子还跟我们闲聊,他家那儿子也在悬灯宗。” 刘翠花吓了一跳:“仙人?我刚刚还说他二叔惦记崔寡妇,这...” 刘翠花说话都利索了,结结巴巴道:“沈家那小子不会记仇吧,回来替他二叔找我的麻烦?” 孙老头故意吓唬道:“那可说不好哦,沈家那小子可不是个省油的灯,你回家之后最好烧点香。” 刘翠花听后顿时六神无主,丢下柴火一溜烟跑回家中。 还真的点上香,磕了不知道多少头,嘴巴不停的念叨,仙人仙人,别找老婆子的麻烦啊。 …… 沈朝歌叔侄二人走了小半天,来到后山,一潭湖水,平静的出奇。 天气渐凉,湖边已经开始有些结冰。 沈朝歌开口问道:“二叔,这就是黑龙所在的地方?” 沈先生点头。 “也没见怎么灵气盎然啊,它怎么会选这么个地方呢?” 沈先生笑道:“自然不是他选的,而是我选的?” “你选的?” “是我把他从妖族抢回来的。” 沈朝歌更是不解了,龙这个物种,一直是天地至高无上的存在,二叔怎么会找到的,而且还是抢回来的。 正要开口问,沈先生摆了摆手,吩咐沈朝歌把之前准备好的材料取出来。 沈朝歌异常麻溜,从八尺镜中一股脑将赤火玄硫、残阳秘草取了出来。 沈先生同样,将白泽堪舆图取出,又从另外的一个八尺镜中将坎水鬼翼取出,这坎水鬼翼乃是陈书海跑到曼青帝国寻得。 沈朝歌问道:“这东西你都是在哪找到的?我这大半年也没闲着,走了大半个商都帝国,别说东西,就连消息都半点没有。” 沈先生五指微微张开,艳红色天火赫然点燃,极高的温度将湖边的薄冰瞬间融化。 沈先生手中不停,微笑道:“坎水鬼翼是陈书海找到的,而且曼青帝国合欢宗那卷周天搬运的消息,也是这老头子帮忙寻得。” 沈朝歌自顾自点头:“陈老头除了抠门些,还真是个办实事的人。” “那白泽堪舆图呢?” 沈先生没有再说话。 将坎水鬼翼、残阳秘草等材料直接放在手中天火之内,真气积聚于掌心。 在高温之下,几株药草和辅料很快便熔化,凝聚,圆满。 最后形成一个水滴模样,沈先生另一只手取出白泽堪舆图,将水滴放于图上,水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猛扩散。 转眼间,巴掌大的白泽堪舆图便已经由灰褐色转为白色,而且金光闪闪,凭空漂浮。 沈先生轻声道:“滴血!” 沈朝歌立马照做,将手指切破,血液照着之前水滴的纹路,在白泽堪舆图上再度扩展。 白泽堪舆图由金光闪闪再度转化为血红色,一股浓密扑鼻的凶煞之气扑面而来。 沈先生见差不多了,站起身来,脚掌微微轻踏地面。 平静的湖面开始剧烈波动,湖水中心卷起一道细弱的旋涡,但是一个呼吸间,便迅猛扩大,最后,整个湖面都开始被气力包裹,水柱盘旋,冲出湖面。 一条通体黝黑,同样只有巴掌大小的小蛇,直接悬停于沈朝歌鼻子前方。 第一百一十六章 小黑龙 沈朝歌大惊,这小蛇的速度实在太快了,他根本来不及反应。 好像只是一个眨眼,再度睁开眼,这个小东西已经就在眼前了。 沈朝歌顿时向后退了一步。 沈先生笑道:“这黑龙本就是给你的,不用怕。” 似乎对这个出场造型不满意,小蛇用稚嫩的前爪捋了捋头上的毛发,还不忘记从口中吐了点水润滑。 沈朝歌对这个小东西甚是喜欢,太可爱了。 “这小蛇就是...” “吼!” 一道震耳欲聋的声响传来,顿时将沈朝歌震开数十丈。 “小爷是龙,不是狗屁的蛇!” 沈朝歌没有半点沮丧,更是惊奇:“这小蛇...这小黑龙竟然能够口吐人言了?” 沈先生笑道:“除了贪吃一些,其他还都挺正常。” 黑龙白了沈先生一眼,没好气说道:“这么久不来投喂,死哪去了,害的小爷我饿肚子!” “不是给你找了个好主人么?” “主人?小爷我可不愿意当别人的宠物。” “那可由不得你哦。” 沈先生说时迟那时快,手掌如残影闪现,直接将黑龙稚嫩的龙角掰下来。 黑龙吃痛破口大骂:“沈老二,你个王八犊子,你作甚!” 沈先生将白泽堪舆图直接包裹住龙角,而那龙角似乎有自主意识一般,迅猛的吸收堪舆图中精纯的能量,翠白色的龙角在空中微微颤抖,颜色陡然变换,由白转褐,又转红,最后则是保持在黑褐色不变。 沈先生直接将龙角丢入空中,黑龙没有任何迟疑,身形向上,一口吃掉。 吞入口中后,感觉没什么滋味,咂吧嘴还是没感觉。 “呸呸呸,一点不好吃!” 而沈朝歌缓缓走到沈先生身旁,惊奇的发现,黑龙刚刚缺口的龙角,竟然再度长了出来。 啧啧称奇道:“这可真是太神奇了,我们点灯人远远做不到这么快速的生骨长肉。” 小黑龙嘟囔着:“沈老二,这是啥鬼玩意,不好吃!” 沈先生笑道:“今后好生跟随我侄子,护他性命,而且你最后的归宿,也只有他能决定。” 小黑龙板着脸,丝毫不在意:“就凭他,毛都没长齐,控制小爷?你做梦呢?” 沈先生没有说话,让沈朝歌勾了勾手。 沈朝歌照做,小黑龙身体竟然不受控制的急速掠至沈朝歌身前。 沈朝歌和小黑龙都有些不可思议,后者更是像见了鬼一样。 展开身形,尾翼轻轻摆动,身体直接洞穿了前方的大山,百丈的大山中间直接钻出一个小洞,大山依旧安然无恙。 沈朝歌再度勾了勾手指,小黑龙身形猛然倒退,几个呼吸之间,尾巴便出现在前者面前。 小黑龙破口大骂:“沈博,你究竟干啥了!” 沈先生灌了一口酒:“方才不是说了么,给你找个主人罢了。” 小黑龙转过身子,两只眼睛眨个不停,在沈朝歌四周盘旋了几圈,最后悬停于面前。 张开嘴巴对着沈朝歌脑袋一口咬去。 沈朝歌大惊,沈先生嘴角翘起没有任何动作。 沈朝歌眉心之处一道图腾微微浮现,熠熠生辉。 小黑龙如临大敌,迅猛后退。 难以置信道:“这...这是青龙图腾?你也是沈家人?” 沈先生没有丝毫意外,这小黑龙,脑子里只想着吃,自己说的话都当作耳边风了。 小黑龙稳住身形:“对,对,对,你刚才说他是侄子来着...” 小黑龙瞪大眼睛,身形闪现至沈先生身前,询问道:“莫非他是?” 沈先生点点头。 小黑龙立刻飞掠至沈朝歌肩膀上,用稚嫩的小爪子帮沈朝歌按摩肩膀,谄媚道:“少爷,方才小的多有冒犯,别见怪别见怪,这力道如何,要不要再重些?” 沈朝歌被这小家伙弄的顿时无语,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小黑龙心中却是对沈先生那句话深信不疑,沈烬的儿子,确实有着决定他最终归宿的能力,而且天底下,好像没有别人,只有他能够做到。 沈朝歌摸着小黑龙的脑袋,后者极其配合,生怕沈朝歌的手够不到,自己顶着头在手掌中摩挲。 小黑龙突然脱离沈朝歌掌控,身形远遁。 沈朝歌惊讶道:“咋回事,二叔?” 沈先生指了指天上。 沈朝歌微微仰头。 一条千丈左右的巨龙盘旋于上空,通体黝黑,鳞片光滑,龙尾轻摆。 沈先生笑道:“朝歌,且听龙吟!” “吼……” 沈朝歌被巨龙的身形尺寸和这声震耳欲聋的咆哮惊讶的无以复加,原本巴掌大的小蛇,本体竟然是如此的庞然大物。 “咋回事?” 沈先生微笑道:“之所以让你找寻那些材料,说是收服黑龙的材料,其实就是点灯的辅料。” “现在你有了一个五福天灯境的宠物了。” 沈朝歌下巴都要掉在地上了,五福天灯境的宠物? 这可是一个尾巴就能甩死自己的家伙啊。 沈先生继续说道:“沈家图腾虽然能够震慑,加上沈烬的威名,应该能够镇住这家伙,但为了万无一失,还是要加些手段,之前让你滴血,就是为了让他祛除害你之心。” 沈朝歌恍然大悟。 “而且,他可不是简简单单的五福天灯境,他的本体虽然不是妖兽,但经历多重桎梏和我的点灯,已经和妖兽无异了,对于寻常妖兽有着天然的震慑,即便是六合星灯境的妖兽,这家伙都可以凭借身份的高贵,让其他妖兽退避三舍。” 沈朝歌挑眉道:“要是那妖皇白泽呢?” 沈先生灌了一口酒:“若是遇到白泽,他跑的比你还快。” 沈朝歌捧腹大笑。 沈先生犹豫一番,直接从指尖逼出一道火苗,能量磅礴,好似能够吞噬万物,二人周围的空气顿时被抽干。 而沈朝歌体内的真气也有些不受控,隐隐约约要透体而出。 沈先生轻声道:“这是祸斗天火,待你入得五福天灯境再收服,现在的你实力还是太低,强行吞服,恐怕你直接被烧个精光。” 沈朝歌脸上火辣辣的疼痛,对于二叔的话深信不疑。 沈先生取出一个五彩缤纷的玛瑙仙玉,将祸斗天火全部逼入其中,玛瑙仙玉顿时精光大盛,轻轻呜噎,随后便安静下来。 沈朝歌没有丝毫客气,这等东西对于世间唯一的一个八品点灯人沈先生来说基本无用,对于他来说,那便是求之不得的至宝。 小黑龙身形突兀的出现在沈朝歌面前,眨着眼睛卖着萌,声音糯糯:“少爷,小的就是贪吃了点,其他缺点基本上没有,你看着给食儿就行,我不挑食,啥都行。” 沈朝歌笑着抚摸小黑龙的脑袋。 小黑龙舔着嘴唇:“小的一般只有两种状态,吃东西和战斗,若是吃饱了,就算那杨仙羡我都给他吞了!” 沈朝歌故作惊讶:“呦呦呦,小黑可真是厉害的紧哇。” 小黑龙学着人模样,用小爪子捋着龙须,满脸傲娇。 沈先生打脸道:“杨老头最近好像喜欢炖蛇,要不你去试试?” 小黑龙急忙钻入沈朝歌袖口,消失不见。 叔侄二人哈哈大笑。 沈朝歌收起笑意,轻声开口:“二叔,你是不是又要走了?” 沈先生双手拢袖,默不作声。 第一百一十七章 红毛 第二天,沈朝歌背着剑独自踏上返回悬灯宗的路上。 沈先生没有骑行工具,依然是轻装步行,叔侄二人并没有过多言语,只不过沈朝歌送给二叔一个狗尾草,自己折叠成一条小蛇模样,留作纪念。 沈朝歌自己同样知晓,沈家人背负的使命和责任,包括沈烬在内都责无旁贷,一往无前,长久沉浸于二叔的照应下,对自己的修行之路没有任何好处。 沈朝歌一路上买了些许酒水,虽然很辣,但他能想知道,这个东西进入二叔的喉咙,到底是什么味道。 客栈太贵,路上的吃食几乎就靠着山林野兽,凭借沈朝歌的烹饪手艺,野猪在篝火上流出金黄色的油水,小黑龙嗅着味道就跑了出来。 搓着前面的两只小爪子,眼睛盯着那野猪一动不动,口水流下,滴落在篝火上,发出哧啦哧啦的声响。 沈朝歌笑道:“你就这么馋?” 小黑龙奉承道:“还不是我家少爷的手法高明。” 沈朝歌扯下一个猪腿,丢给小黑龙,后者直接张开嘴咬住,由于身躯太小,小黑龙直接变大嘴巴,一口将猪腿吞入腹中。 “是不是变得太大了?还没来得及尝尝味道就进去了。” 沈朝歌刚刚啃一口,就看到小黑龙眼巴巴的盯着自己。 无奈的将剩余的全部都丢给小黑龙,后者这次没有囫囵吞枣,一口一口细嚼慢咽。 可仍旧是三口下肚,肚皮都没贴满。 沈朝歌无奈一笑:“照你这么个吃法,恐怕妖族都得被你吃光。” 小黑龙眼睛冒着精光:“咋地,少爷,咱们要去干那群妖族了?” “不怕白泽?” 小黑龙满不在乎:“少爷,不是小爷...小的吹嘘,再过个百年,白泽都得叫我爷爷!” 沈朝歌自然知道,百年光阴对于妖兽来说,真不算长,但对于他来说,可能没有那么多时间了。 小黑龙在沈朝歌肩旁蹲坐,轻声道:“你看,这不就有来送死的了么?” 沈朝歌定睛望去,果然,山坡之下缓缓向上几人,走的不快。 为首两人并肩而行,窃窃私语。 “红毛,你说问世山庄那群孙子靠谱不?” 红头发的男子叹息:“他们要是靠谱还用得着我们?” “这倒也是,据说西门老炮的独子被悬灯宗的沈朝歌宰了,本来就是祖传的命根子小,这下可好,彻底绝后了。” “老黑,你这次可老实点,别看到娘们儿就走不到路,八邪王殿下可是下了死命令。” “知道知道,不用你唠叨,你别看到长相俊秀的小生就软了第三条腿才是。” “放你的屁!” 沈朝歌在半山腰啃着猪腿,满嘴流油。 红毛看到沈朝歌,眼睛一亮,穿的是破了些,可这模样可以算得上生平仅见了,果然,脚步不自觉的放缓。 老黑捂着脸,特娘的,刚才哪个王八蛋告诫自己老实点。 沈朝歌看着没有继续沿着路走,而是走向自己的红毛,微微诧异,啥意思,自己烤的野猪这么香?都闻着味儿过来了? 沈朝歌摇摇头,直接将猪腿的骨头丢给红毛。 红毛一愣,干啥,喂狗? 他奶奶的,老子还没动你,你还来劲了,这次说什么也得把你办了! “那小子,滚下来,脱光衣服,把屁股洗干净。” “老子只说一遍。” 沈朝歌诧异,这啥情况,敢情不是为了猪肉,是看上他这个小白脸了,口味可真独特。 沈朝歌侧过脸,问向小黑龙:“这人啥境界?” 小黑龙用爪子捋了捋龙须,头也不抬:“五福天灯境吧。” 沈朝歌顿时萌生退意,这要是跑慢了,恐怕还真成了这红毛怪的胯下玩物了。 小黑龙却是自顾自点头:“境界是低了点。” 沈朝歌一想,对啊,小黑龙经过二叔点灯,也是五福天灯境啊,而且同等实力的妖兽境界本就比人魔低上一层。 沈朝歌舔了舔嘴唇,轻声问道:“打不打得过?” 小黑龙瞪大眼睛:“少爷,不能这么埋汰龙吧,我一个畜生丢不丢脸无所谓,你好歹也是堂堂魔教大天尊沈烬的独子,这种话怎么会从你的嘴巴中说出来啊。” 沈朝歌笑着用眼神确认。 小黑龙用龙爪扣了扣牙缝,眼皮耷拉:“区区五福天灯境,还不跟玩儿似的。” “少爷你说,想要这几个玩意怎么个死法?” 沈朝歌从篝火中挑出一根树棍,双手直接掰断。 小黑龙有些为难。 沈朝歌讶异问道:“不是说跟玩儿一样么?” 小黑龙叹气道:“主要是他们那玩意儿不好吃啊。” 沈朝歌捧腹大笑。 下方的红毛被这小子笑的发毛,咋地了,被吓傻了? 老黑也走到红毛身前,同样有些纳闷。 三阳云灯境的小子,临死之前不仅不逃,还在这放声大笑,八成是脑袋有问题,这种人玩了会不会传染,红毛也跟着变傻。 红毛似乎看懂老黑的眼神,没好气道:“我连猪都玩儿了,不差一个傻子!” 老黑咦了一声,手指指向沈朝歌肩膀上的小黑龙。 “那是个啥玩意,黑不溜秋的,是条蛇?” “呦呵,还真行,养了个黑蛇当宠物,果然趣味相投,这小子我喜欢!” 小黑龙一听,顿时不乐意了,嫩娘个蛋的,老子是龙,不是蛇! 小黑龙身影突然消失,两个闪烁之间,再度回到沈朝歌肩膀上。 不停的甩着爪子,似乎沾上了一点血迹。 而老黑还没有反应过来,用肩膀顶了顶身旁的红毛。 “唉,你感觉到没,刚才一阵风过去,凉飕飕的。” 而红毛双眼瞪大,身形直接倒向一侧。 老黑大惊,蹲在红毛身前,只见后者胸膛直接被洞穿,胸口微微泛红,竟然没有太多的鲜血流出便死不瞑目。 老黑立马取出兵刃,如临大敌。 身后几个跟班同样瞪大眼睛,纷纷神情紧绷,摆出防御姿态。 对着沈朝歌威胁道:”小子,你果然又古怪,我可告诉你,我们乃是冥王殿八邪王座下,正有要事在身,若是耽搁了大事,冥王殿要你好看!” 沈朝歌来着兴致,站起身来蹙眉道:“冥王殿?” 老黑心中一松,果然冥王殿的威名还是管用,不管人魔鬼,都能够镇得住。 沈朝歌再度开口:“那你就更活不了了!” 老黑抽出长刀,刚要开口。 一条通体黝黑的小黑龙已经闪现至两眼之间。 老黑吓得肝胆欲裂,声音颤抖道:“别...别...别杀我,留我一命,我的东西都可以给你。” 小黑龙摆弄着龙须,咧开嘴:“杀了你,东西一样是我们的。” 第一百一十八章 大战起 沈朝歌对于小黑龙这股流氓行径,非常欣赏,果然他们俩是臭气相投。 呸,什么臭气相投,分明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沈朝歌大为感慨,五福天灯境的高手,在自己面前好似小鸡崽一样。 想当初在碧水寒潭,自己被温家一个五福天灯境的老头,抢夺元灵玉,连追的心气都提不起,果然大树底下好乘凉。 沈朝歌缓缓走近老黑,笑容玩味,开口问道:“你们冥王殿这次要做什么?” 老黑下意识后退几步,心中天人交战。 说出去,恐怕八邪王不会让他活着。 但是现在不说,那可是直接小命没有。 老黑自己都没有发觉,说话竟然有些口吃:“这次,我们乃是准备突击...问世山庄!” “问世山庄?” 沈朝歌立刻感觉有些不对,难不成问世山庄那里真有动静了? 但是问世山庄虽然算得上商都帝国名门正派,可实力也不可能只有纸面上那点东西,突袭问世山庄绝对不是那么容易,这小子肯定耍诈。 沈朝歌抽出龙渊,用手指轻轻摩挲着剑锋,还不忘吹了吹。 笑容绽放,声音玩味:“老黑鬼,真当我听不出你话里的真假?” 老黑眯起眼睛,看着脸前的小黑龙,心中已经没有半点想要隐瞒的心思了。 大声求饶:“公子饶命,公子饶命,小人只是一时糊涂,并不是想要刻意哄骗二位爷爷。” 沈朝歌将龙渊直接插入老黑身前的地面,并不说话。 老黑差不点吓尿裤子,急忙开口:“这次乃是冥王殿八邪王殿下亲自领队,同问世山庄一起,进攻悬灯宗!” 沈朝歌大惊,进攻悬灯宗? 沈朝歌揪住老黑的衣襟,厉声质问:“你还敢说假话?” 老黑连忙摆手:“句句属实,小人哪里还敢哄骗两位爷爷,若有半句假话,小人后半辈子夜夜不举!” 小黑龙啧啧道:“这等毒誓都说出来了,应该不假!” 沈朝歌缓缓站起身,结合当初西门剑疾之死,还有西门庆在皇室的言之凿凿,恐怕还真有这种可能。 沈朝歌向前挥了挥手指。 收起龙渊,向前而行。 而小黑龙舔了舔上牙膛,几个闪现,连同老黑在内,一共八人,当场殒命。 小黑龙还不忘骂上几句:“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长这么黑?你奶奶个驴蛋!” 急速追上沈朝歌,后者完全没有游山玩水的心情,开始向着悬灯宗狂奔。 小黑龙不解:“少爷,咋回事?悬灯宗里面有你的相好?” 沈朝歌拍了一下小黑龙的脑袋:“那可是你家少爷的宗门,都是你的长辈!” 小黑龙奥了一声,原来是去救舅妈婶婶们,那这可不能耽搁了,必须得去。 …… 悬灯宗最外围分支,由峰下长老统领,这里的轮值长老乃是四唯海灯境的齐鸿熙。 齐鸿熙面色沉重,根本无法坐着,在大堂内走来走去。 一个又一个弟子纷纷来报。 “禀告齐长老,目前问世山庄已经攻克最外层城镇,大军依旧向内前进!” “报!“ ”禀告齐长老,据前线消息,问世山庄已经出动三位长老,刚刚长老西门庆也加入战场,冲杀在最前端!” “报!” “禀告齐长老,前往总部求援和告知消息的弟子均是被杀,拦路的正是冥王殿!” “下去下去,都下去!” 齐鸿熙烦闷不已,问世山庄这抽的哪门子风,胆子突然大了起来,敢公然和悬灯宗开战。 八成应该是天通之选西门剑疾之死,算在了悬灯宗沈朝歌头上。 而且,眼下冥王殿的介入,自己这群人无法出去传信,苦守此地恐怕只能是困兽之斗。 可悬灯宗基业绝对不可以颠覆在自己手上。 齐鸿熙沉着问道:“目前伤亡情况如何。” 一位白衣道袍弟子向前一步,恭声道:“战死七百三十二人,受伤人数恐怕早已过千了。” 齐鸿熙脸色异常难看,挥动大袖,直接飞掠出去。 很快,便飘落至战场最前端。 青白色的砖瓦早已经被血红色蔓延的看不到底色,死伤的尸体已经堆叠起来,其中以悬灯宗弟子居多。 但令齐鸿熙欣慰的是,所有悬灯宗弟子,没有一个后退的,更没有一个被俘的,几乎都是倒在了冲锋向前的路上。 齐鸿熙放声道:“西门庆,滚出来!” 西门庆脚尖点地,飘向上空。 阴沉笑道:“怎么,齐鸿熙,想开了,想要投降了?” 齐鸿熙冷哼一声:“你见过哪个悬灯宗弟子投降的?” “那你废什么话,等待救援?” “我就算不说,你也猜到了,这里已经被封闭的铁桶一般,一只鸟都飞不出去,你就死了这份心。” 齐鸿熙微微仰头。 西门庆嗤笑道:“别怪老夫心狠,要怪就怪你们悬灯宗收了沈朝歌当弟子!” 齐鸿熙冷哼道:“沈朝歌乃是我悬灯宗数千年来,最为优秀的弟子,此时,就算宗主在此,也绝不会因为沈朝歌的原因,向你们低头。何况,你们真的就不担心悬灯宗日后的报复?” 西门庆丝毫不在意:“一个人都不留,谁又知道是我们问世山庄干的呢?而且,对于悬灯宗,我们早已垂涎已久,你们这一个小小分支,也只是开胃菜而已!” 齐鸿熙咬了咬嘴唇:“如此,那也没什么好谈的了,西门庆,就让老夫来领教领教你的高招!” 西门庆笑道:“我知道你是四唯海灯境止境,捉对厮杀我不是你的对手,但是今天,可不仅仅只有我一个人。” “桀桀桀!” 八邪王的身影缓缓出现在西门庆身旁。 齐鸿熙蹙的眉拧成了死结,这下可真是九死无生了。 八邪王狰狞笑道:“齐鸿熙,别挣扎了,乖乖过来领死吧。” 齐鸿熙重重吐出一口气,对着下方悬灯宗弟子大声呼喊道:“悬灯宗弟子听令,若是有贪生怕死之辈,现在就撤出战场,若是还当自己是悬灯宗的一份子,那就抽出长剑,随我一同赴死!” 西门庆和八邪王相视一笑,垂死挣扎罢了。 突然,一阵巨大的妖兽吼叫声传来。 “吼!” 一声龙吟,震破天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