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书童开始的旅程》 第一章 新生 ‘喔~喔~喔!’ 当山外的第一缕阳光照进村子,各家各户栅栏里的公鸡便尽职尽责的扬起脖子鸣叫,宣告着村里人们新一天的开始。 “这该死的鸡叫!” 周斌捂着微痛的脑袋,一把掀开盖在身上的破棉被,打了个大大的喷嚏之后弯腰穿上鞋子,再转身把自己这床聊胜于无,到处露出棉花的被子草草叠了两下放在床头,便拎着一个木盆推开了房门,走出了自己那个狭小的房间。 刚一推开门,迎面吹来的寒风又使得周斌打了一个喷嚏,同时身上不自禁颤了颤。 ‘春寒料峭,冻杀少年。老话说得还是有道理的,这乍暖还寒的狗天气真是难受。’周斌在心里嘟囔了一句,紧了紧身上单薄的麻衣,又抬起一只手狠揉了两下脸蛋,算是彻底的清醒了。 迎着刚刚升起的阳光,他半眯着眼睛,看着村子里不少户人家都升起了炊烟,伴随着此起彼伏的鸡叫声,这以往只能在电视中见到的画面。倒是让周斌莫名的觉得其中自有一股意境。 ‘呵,什么狗屁的意境,咱现在哪有资格学那些文青啊。’自嘲的笑了笑,抻了个懒腰之后缓步走向水井。 随即,隔壁的屋子中起了响动,让刚刚起床稍有些疲懒的周斌赶紧快走了几步,来到院子东边的水井旁摇起轱辘打水。 一桶水打了上来,周斌先是往自己拿着的木盆里倒了一半,囫囵洗了把脸,用自己那麻衣袖子抹掉水渍,紧接着又匆匆拎着剩下的半桶水来到隔壁的房间。 正要敲门,老旧的门板子就从里面被拉开了,一个穿着灰色长马褂的青年带着一丝困意站在门口,其人身材高挑,面白如玉,长得很是英俊,身上也带着一股书香气质。 除了身形有些瘦弱以外,也不妨称其一句俊俏公子。 “少爷,水打好了。”周斌恭敬的说道。 “嗯,进去吧。”少爷侧过身位,方便周斌拎着水桶进入房间,随后又要走出房门。 结果他刚把一条腿迈出门槛,便又收了回去,有些失笑的转身看着正往盆里倒水的周斌。 “活了二十年,我还没过过被人伺候的日子,今天周斌你第一天当我的书童,我一时还真有些适应不来。”他本来想像往常一样出门自己打水洗脸,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已经有了仆人。 周斌笑了笑,刚想回话,门外就响起了妇人的声音。 “棋儿你可是位秀才了,不比那些高门大户,也要比那些破落人家的秀才好些才是,身边有位仆人才配的上你的身份,这被人伺候的日子以后还长着呢,等哪天你中了举人,这身边的下人还要多弄几个。也让咱们段家在外面风光起来。” 少爷闻言有些无奈,“娘,天下秀才多得是,我自认六岁识字,寒窗苦读十余载,才将将考上秀才,这朝廷三年才能选出六百举人,如何能轮的到我。” 妇人不悦的看了儿子一眼。 “你啊你,咱们段家村这十年来就出了你这么一个秀才,你倒是谦逊,看看隔壁村子那个老徐家,大儿子考了不知道多少次,快四十五岁了才当上秀才,还不是敲锣打鼓的到处显摆。” “是啊少爷,这秀才虽然多,但那也要看多少岁的秀才,你今年才二十岁,第一次参加童试就拿了个案首,这可不是什么秀才都能跟你相提并论的。想来那举人的功名,也就是过几年的事情。” 周斌此时倒完了水,一手拎着水桶一手小心翼翼的拿着一个夜壶,笑着恭维了两句,出了房间倒夜壶去了。 “你看人家小斌子说的,就是这么个理儿。还别说他这人嘴巴倒是能说会道,收留他真是不错。” “说到周斌,娘你真的打算留下他吗?我自己有手有脚的,您何必雇一个书童给我。家里本来就不宽裕,还是算了吧。”这位段少爷没有继续什么秀才举人的话题,在他看来,他娘和周斌也只是大字不识几个的普通人而已,哪知道功名、官身岂是那么好得的。 “哪能算了啊,娘不都跟你说了嘛,你都成了秀才了,这劈柴打杂之类的活儿自然不能再做了。等过阵子娘托人去县城帮你宣扬一下,哪家私塾不都得上杆子的请你去做先生,给小斌子那几百文月钱还算什么。” 妇人固执的不肯答应,在她看来,自己的儿子就不是一般人,按照话本里的故事来说,那就算不是文曲星下凡,也得是文曲星坐下最出类拔萃的那种,早晚都要中举人,当大官的。 秀才少爷见此也不好再说什么,他知道娘亲自从父亲死后一直把希望寄托在自己身上,盼着儿子飞黄腾达、光宗耀祖,以后也有颜面下去见父亲。 他也不讨厌被人伺候,谁会嫌弃这种事情呢? 他只是心疼给周斌的月钱而已,在他没有考上秀才之前,一切的衣食住行都是他娘在操劳,更别说价格昂贵的书籍和笔墨纸砚了。要不是段家村基本都姓段,不管远近都有亲戚关系,时常接济他们母子,再加上家中早年也算薄有资产,祖上留下了二十余亩田地,才能供养的起他这个读书人。 想到此处,他皱着眉头看着母亲粗糙的双手和因为过度操劳而暗淡的面容,他这个秀才,是娘亲一针一线纳鞋底、常年耕地才换来的。如今自己考上秀才,家里的税赋徭役统统免除,他再去私塾或者大户人家当个先生,母亲也不必操劳了。 妇人见儿子的神色,一猜就知道他在想什么,突然眼珠一转,“棋儿,你看小斌子虽然长得也不算壮实,但好歹也是个小伙子,雇了他不但能出去帮你壮壮门面,平时也能帮我干些活不是。” 段棋听到娘亲的话一愣,有些懊恼的拍了拍脑袋。 ‘娘说的也对,以前娘亲太过操劳,自己身体也并不强壮,虽然周斌比自己还要差些,但无需苦读诗书,总是能帮娘干些活计的。’ 想到这里,段棋终于不再犹豫,“好吧,那就依娘说的。” 段氏笑着点头,“这就对嘛,你赶快洗漱,我在厨房熬了粥,咱们赶紧吃饭,时间久了该凉了。” 段棋应了一声,便走向脸盆洗漱一番,和段氏离开房间去吃早饭。 周斌此时正坐在段棋房间不远处的柴禾堆旁边,卖力的劈着木头,看到段氏母子带着笑容离开的身影,心中松了一口气。 ‘可算是留下来了,否则真的是要流落街头当乞丐了。’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顺便把一条头发编织而成的辫子甩倒身后,又有些不习惯的抹了抹自己的前脑,那里光溜溜的没有一丝头发,汗水的湿滑让手掌摸上去就像在摸一个球。 看着自己差不多可以称作骨瘦如柴的双手,周斌又一次的长叹一声。 ‘人家穿越,我也穿越,人家开局落魄总会机缘巧合发现金手指,我开局落魄却是因为明知道金手指却不知道怎么用。’ 第二章 珠子 周斌从自己的那破旧的麻衣上唯一一个没有漏口的袋子里拿出一枚珠子,惆怅的看了看。 ‘珠子啊珠子,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啊,能跟我到这里,应该不是凡物啊,你倒是牵出来溜溜啊。’ 他看着手中的小珠,脑海里泛起了回忆。 周斌原本是一个生在红旗下,长在红旗下的有志青年,活在二十一世纪的天朝,作为一个大学刚毕业即将被社会蹂躏的娇嫩花朵。 在找工作第六次面试失败的时候,有些心灰意冷的他在回家的地铁站入口,看到了一个卖手串的小摊位。 说是摊位,其实就是一辆被改装过的五菱面包车,后排座椅全都拿掉,放上打眼切削的机器,地上摆着一排不知道到底叫什么的木料和穿好的手串,让路过的行人挑选或者定制。 周斌原本从来都不喜欢这些挂饰之类的小物件,也不懂这里的门道,在他看来,这些摊主跟街边卖玉石玉佩的那些骗子没什么区别,也就糊弄糊弄像他这样不懂行的,否则真正的好手串估计用的都是檀木、海黄、紫檀等上好木材,最便宜也要几百上千的价格,又如何会在街边摆摊。 心中嗤之以鼻,他目不斜视的走过了摊位。 “瞧一瞧,看一看勒,旺财转运,辟邪安神的手串统统四十九,统统四十九!” 周斌听到这话脚步却是一顿,四十九?倒是挺便宜的,要不买个玩玩? 不得不说,价格是打动周斌的一部分因素,而让他停下来的原因其实是摊主那‘旺财转运’四字。 毕业一个月,连着面试六家公司都未能成功,虽然他早就知道如今社会很难找到自己满意,老板也满意的工作岗位,还有很多跟他一样的人两三个月下来仍旧到处投简历。 可是周斌心中不免还是十分的急躁,他不一样,一个孤儿,存款即将告罄,助学贷款即将开始偿还,一切只能靠自己的周斌本就打算再过半个月还没有找到专业对口、薪资合适的工作就必须先做兼职来维持生活的开销了。 如今既然遇到了,买个旺财的手串给自己一个心理安慰也不错,神鬼之说虽然被认为是封建迷信,可说到底大多数普通人还是抱着一丝将信将疑的态度。 周斌走到摊位前,“老板,你这都什么料子,四十九那种是什么样的?” 老板正卖力的四处吆喝,见周斌略感兴趣的神色,赶紧回到摊位,“我这什么料子都有,贵的有沉香、海黄、紫檀、越香、金丝楠,便宜的也有红木、樟木、红豆杉、菩提子、菩提根。你要四十九那种,只能是后面这几样。” “哪种旺财转运?”周斌听着有些迷糊和犹豫,这老板嘴皮子太利索,他刚要思考老板的话,就听着一大串名字出来了,而且他别的不知道,沉香可是上等的名贵木材,这老板就在街边卖? 真是能忽悠人,就算周斌从来没想过买沉香手串,但是老板这么骗人想必也是个奸商。 “旺财转运啊,那我建议你挑这种。”老板见周斌有些要走的意思,也不再说那些花里胡哨的话,直接在地上的盒子里拿起一粒珠子递给他。 周斌结果珠子看了看,一个直径不到两厘米的小球,表面布满沟壑,有点像核桃外皮的感觉。 “这是什么料?核桃?”周斌纳闷的问道。 “瞧你说的,哪有这么小的核桃手串,这是菩提子,你手上拿的这种是金刚菩提,旺财不说,还能辟邪,佛家传说中,释迦摩尼当年手中拿的就是这种金刚菩提子手串。” “行吧,就来这个,四十九对吗?”周斌把手中的菩提子扔回老板脚边的盒子。 “对,对。”老板嘿嘿一笑,“你自己挑珠子吧,品相什么的你自己掌握,你挑的是菩提子,佛家崇尚‘十三’,就这个数吧。” 周斌点了点头,随即蹲下来开始翻珠子,他想找一些颜色、大小都一致的,串起来也好看。 老板则去摆弄着面包车里的机器,脸上还带着笑容,‘小年轻就是小年轻啊,料子四十九,加工费可没算在里面,要多少才好呢,二百九十九吧,看着小子的衣服再多的话估计要翻脸。’ 翻脸他是不怕的,毕竟早些年这老板也是在道上混过,可毕竟现在只是为了骗些小钱,没必要大动干戈,老板觉得自己只要一吓唬,这人肯定是破财免灾。 周斌这边翻了半天,他仔细蹲下来看才发现,这盒子里的菩提子基本全都是歪瓜裂枣、大小不一,品相没有好的,在老板不耐烦的催促中,挑挑捡捡了半天,才算凑齐了十三个。 ‘嗡~’ 周斌坐在机器旁的小板凳上,看着老板给珠子又是擦又是抹油,然后用机器开始打眼,五六分钟才弄出了一颗。 “老板,能不能快点啊,你这一颗珠子就这么长时间,我要等到什么时候。” 老板含糊的答应快点,其实则是乘机多吸引点顾客,一口气多做两笔买卖,毕竟坑完了这一笔,明天就要换地方了。 等了将近半个小时,周斌坐在那里把玩着一颗已经打好眼的金刚菩提子,加上老板正在鼓捣的两颗,马上就能串成手串了。 “谁让你在这摆摊的?!” 几个城管快步走到摊位前,其中一人大声喝道。 正玩着珠子的周斌一愣,那老板则是吓了一跳,赶紧站了起来赔笑。 “同志,马上就走,马上就走,您通融一下。”说着从兜里掏出烟要给城管们散烟。 “跟你通融什么?!赶紧收拾了!跟我们走一趟,按照规定,东西全部没收。还有你这车,私自改装的吧?我们会通知交警队。”城管们没有接过烟和藏在烟盒里的二百块钱,脸上继续一般,不过嗓门倒是没那么大了。 老板的脸瞬间就变了颜色,“别啊,我这没有工作,干点小买卖而已,犯不上没收,犯不上。我这就走,这就走。” 说着就关上了面包车的后备箱,连忙收拾地上的东西。 周斌则无语的站在旁边,“老板,这……” “对不住了小兄弟,你看我这珠子就差两颗就完事了,要不你回去自己弄弄?”老板一边收拾东西,也不忘了挣周斌的四十九块钱。 周斌哪能同意,给珠子打眼要是没有专门的机器的话,普通人怎么会弄,“算了吧,东西我不要了。” 老板一听哪能同意,刚要说些什么,不远处正在抽烟的城管又喊了一嗓子,让他快点收拾。 “行了,行了,走走走!”老板对周斌挥了挥手,“真他么倒霉!” 说着骂骂咧咧的话,他开上面包车离开了地铁站门口。 看着老板和城管相继离开的背影,周斌无奈的摇了摇头,也准备坐地铁回自己的小出租屋。 然而手腕一动,他发现手上还用红线缠着一个菩提子,正是城管来之前他在手中把玩的那颗,他等着无聊的时候用老板的红线先串起来的那个。 “这算什么?偷人家东西?”尴尬的笑了笑,周斌自然没有这种想法,只是刚才匆匆忙忙的,忘了还给老板,而老板是看到周斌之前手里拿了一颗,却因为急忙收摊给忘了。 周斌再次摸了摸手里的珠子,手里这颗有些不同,直径大了一些,有将近三厘米。其上均匀的分布着九个小瓣,看着比较养眼,是他翻了半天才找出,打算做主珠的,他不知道这里有什么门道,但是看过很多人的手串都有一颗比较大也比较亮,所以就选了这么一颗。 实际上还真让他歪打正着了,这种珠子叫‘佛头’,还有打三个眼用来绑绳的叫‘三通’,是用来计数的,在手里盘了一圈之后摸到这颗珠子,不用看也知道是转了一圈,常见于佛家手串上。 周斌也没有多想,他又不是圣母,虽然占了人便宜,但一来不是故意的,二来这东西能值多少钱,四十九块十三个,也不至于他再去寻人家。 回到家之后,周斌也没有多在意这个东西,只是看着它在心中默念两句保佑自己不会碌碌无为的过完一生,就挂在脖子上睡觉了。 结果一醒来,周斌发现自己变成了一个近乎骨瘦如柴,无力的趴伏在路边的十六七岁少年。 当时的他甚至连惊讶的力气都没有,一动不动的趴在土道旁,被刚刚从州府得了秀才名位的段棋发现,给了自己两个馒头。 两个馒头下肚,有些力气的周斌仍然不知所措,他这一觉醒来可谓是天翻地覆,身体换了,看段棋的衣着谈吐,连时代都变了。 意识到自己可能穿越的周斌给自己编织了一个家逢大变,来此地投奔亲戚却饿倒在路边还染上风寒的人设,幸运的是段棋人逢喜事,刚刚得了秀才,再加上毕竟饱读诗书也算有几分正气,就让周斌跟着他回家,暂且收留两日。 而周斌自知在这个陌生的古代世界中,没有地头蛇的帮助,他根本活不下去,生存都是个大问题,正巧段棋成了秀才,周斌就撺掇段氏说身为秀才了怎么也要有个伴读书童,自己有些家学,认识些字,希望段家能雇佣自己。 段氏一开始还有些犹豫,但周斌没等她考虑的怎么样,凭着段家收留这两天吃的饱饭,二话不说开始干活,又是挑水又是劈柴,还服侍段棋的起居,三五天下来,终于让段氏咬牙同意每月给他六百五十文月钱,供吃供住,一日两餐的待遇。就这样,周斌他两世以来的第一份正式工作,在刚才终于算完全敲定了。 从回忆中醒来,不知不觉中手上已经把那颗金刚菩提子摩挲了无数遍。 周斌认为这东西必有神异,虽然是他眼睁睁看着那地摊老板在上面钻眼的,可他从新的身体醒来以后,这东西诡异的被攥在自己手里,它可能就是导致自己穿越的原因。 可几天下来,他是又滴血又念念有词,也不见珠子或者脑海里有任何反应,甚至昨天晚上还一闭眼吞进肚子里,仍然没有任何反应。 要不是周斌拼命的扣喉咙催吐,可能他就需要在马桶里在把珠子捞上来了。 ‘唉……走一步算一步吧,现在也挺好,能活下去是最重要的,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周斌叹了口气,起身把劈好的木头整齐的堆放好,见段氏拿着碗筷从主房出来,赶紧上前接过,拿到厨房洗涮。 段氏满意的看着周斌勤快的步伐,她倒是适应的很快,再过段时间估计就能和周斌分工明确的干活了,可在这个家里活是干不完的。 除了段棋十指不沾阳春水以外,段氏要是也歇着的话,周斌瘦弱的身体根本就干不了多少,更何况六百五十文的月钱也不能指望人家什么都帮你干了,这点钱,在这世道也就是落难的周斌能同意。 麻利的端着碗筷进入厨房,周斌掀开锅盖,里面还有将近一小碗的粥底,稀的筷子都浮不住,灶台旁边摆着两个灰白的馒头。 周斌发现自己现在看到馒头有点反胃,他前世是南方人,主食一直都是米饭,可这地方是以面食为主,这倒也罢了,但这种只经过粗磨的面粉所制成的馒头口感是在不怎么样,偶尔还能吃到麦皮,让吃惯了精粮的他有些难以下咽。 “有吃的就不错了,有吃的就不错了。”小声安慰了自己两句。 用水缸里的水洗了洗手,周斌狼吞虎咽的开始吃饭,身体是革命的本钱,现在的这个身体扶弱无力,风寒也没好利索,任何能补充营养的东西他都没资格嫌弃。 “段大娘在家吗?” 第四章 大哥 “少爷,今年是嘉庆多少年啊?” 周斌把一块棉质毛巾递给段棋擦脸,端起水盆要去倒掉,刚要转身时貌似随意的问了一句。 “哦?问这干什么?你连年份都记不住了吗?平常挺伶俐的啊。”段棋放下擦拭脸颊的毛巾,有些疑惑的问道。 为了避免因为言谈举止与这个时代的古人有所出入,周斌在尽量不适用现代词汇的同时还早就给自己编了一个因为感上风寒,脑子有些糊涂的借口。 “我这脑袋怕是真的被风寒伤到了,总有些事情记不清楚。”周斌装作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脑袋,嘿嘿笑着。 “今年是嘉庆十一年,可要记住了。当本公子的书童可不能连年份都不记得。”段棋现在也逐渐适应了有个手下的日子,尤其是前几天乡亲来送贺礼的时候,周斌把迎来送往、斟茶倒水的事情干的不错,让那些来客忽然就发现段家少年郎不再是那个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书生,而是有了功名的秀才。 这也让段棋觉得颇为自得,涨了面子。对有周斌这个书童倒是变得十分满意。 想到书童,段棋不由又问了周斌一句,“你说你识些笔墨,到底认得多少,可曾识读过《三字经》、《千字文》等启蒙书?” “读过,读过。我小时候被家里送到学堂旁听,断断续续有三年的时间,后来家道中落,便找了份酒楼打杂的伙计。前阵子我们县闹白莲教余孽,官兵四处抓人,我家就逃了出来,想来直隶投奔亲戚。可惜爹娘都死在了路上。”周斌连连点头,并把自己所编造的背景又讲了一遍。 直隶,在不同的朝代、不同的时期,都不一定是同一个地方,清朝的直隶省就在现代的河北、天津一带,也就是北京附近,大多数情况下直隶省都靠近朝代的首都,有些直接隶属的意思,虽然会设立直隶总督府,但每任总督要不是皇亲国戚,要不就是国之重柱,非皇帝信任的人不可担任,毕竟直隶离首都太近了,有点风吹草动都会影响到京城。 这是前两天来的一位乡亲把段棋说成直隶最有才华的秀才,从而让周斌得到的信息。 段棋点了点头,“那好,等用过早饭,我来考教你一下,看你到底认得多少字,如果可以的话,以后我借来的书卷就由你负责抄录。” “知道了少爷。”周斌点头称是,心中则有些欢喜,抄书这种事情自然是十分耗时的,他每天的体力活倒是可以少些了。 吃过早饭,段棋就带着周斌又回到了自己房间,从书架上拿起两本已经略微泛黄,边角残缺不齐的书递给周斌。 “先读一下这两本,小心不要弄坏书籍。” 周斌小心翼翼的接过后,扫了一眼书名,心中大定,这两部书就是《千字文》和《三字经》,是古时最广泛的启蒙读物,其他的启蒙书还有《百家姓》等。基本上所有的学堂都用这几种书教孩童识字,至于现代最为广泛的《弟子规》,因为是乾隆时期的一位秀才编纂出来的,在推广上来说,在这个时间点还没有广泛应用。 说实话,大清朝虽然在乾隆之后就惯用汉文、汉语。清代的汉字和现代之间差别并不是很大,大多数的字通过上下文联系都能读出来,但问题是这个时代的字体包括篆书,隶书,楷书,草书,行书等等,字形飘逸、狂放、抽象数不胜数,真要给一本他没读过的书,那估计周斌吭哧瘪肚的也读不通顺。 自信的翻开书页,周斌用小学朗读课文时积攒的经验,字正腔圆的开始读起来。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苟不教,性乃迁。教之道,贵以专……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 读了大概十分钟,段棋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行了,这两部书你都能完整的读下来,想来字确实认的差不多了。” 随即他又拿出文房四宝,让周斌把《三字经》抄一遍,想要看看周斌的工笔如何。 一炷香以后…… “暴殄天物!你这就是在浪费纸而已,本公子真是第一次见如此难堪的字。你竟然连握笔的姿势都不对,你没学过写字吗?” 段棋气恼的说着,脸色气得都有些涨红,他一手指着周斌,一手指着桌上周某人的大作。 这一张四开左右的纸要十八文钱,家资不充的段棋自然心痛,可心痛是一方面,最让他作为一个读书人来说不可接受的事情是,周斌的字根本就算不上字,要是换一个人来都不一定能认出这是在抄写《三字经》,如此在纸上‘挥毫泼墨’,他感觉受到了侮辱。 周斌讪笑,“少爷,我也只是小时候在沙地上练过几次,从来都没用过毛笔,如何能写的工整啊。” “你这是工整不工整的事吗?!你……你……愚钝!”段棋毕竟是个读书人,腹中没有什么骂人的话存着,气急之下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少爷,我看还是算了吧,没学过写字,我怎么给你抄书啊。”周斌也感到很无奈,他上一次拿毛笔还是在小学,那时候学校统一给学生们买了毛笔和墨水用来练毛笔字,可是宣纸却是需要自备,自记事儿起就住在孤儿院的他哪有钱买那一块钱一张的宣纸。 每次上毛笔课他就逃课出去玩,等老师了解他的情况之后,打算送他宣纸让他练习,可周斌却不想要别人的施舍,再后来升了一年级后,毛笔课也就停课了,这事情自然不了了之。 ‘话说,不就是一张纸嘛,何必生气。’ 周斌觉得这段秀才果然也有读书人迂腐的一面,早前因为家境不好,倒是没有养成对下人颐气指使的习惯,对于周斌偶尔有违规矩的事情也不会动怒,但今天看来,这读书人对这些文房四宝的热爱和珍视有些令人发指了。 “不行,你给我练,去河边找些沙子回来,铺在地上慢慢练,本公子的书童不会写字那还叫什么书童。” “好吧少爷。”周斌无所谓的答应了下来,就他们家的条件,天黑了基本什么都做不了,他要是练字的话,也是可以偷偷懒的,况且周斌也确实想要学习毛笔字,毕竟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他也不能永远不会写字吧,这正好是个机会。 “还磨蹭什么?现在就去!”段秀才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好,好,好,这就去。”周斌无奈的转身去院子里找工具,准备去河边挖沙子。 虽然来了这世界半个月了没出过门,但周斌当初跟随段棋回家的时候却见过村子西边有一条小河,他们当时在外面走过河上的小木桥之后,二百米以外就是段棋家的位置,可以说是十分的近了。 段家其实原来有些家底,就说这房子,只有北面四间房子土砖的,但是东西两侧也有六间看上去挺结实的茅草房子,包括周斌住的那间小屋,以及一个空猪圈,一个鸡舍,两间仓房,以及一个马厩,虽然家中没有养马,不过显然以前阔过。 走到仓房拿出簸箕和麻袋,周斌按照段公子的吩咐刚要出门去河边挖沙子,结果刚一打开门,只见一个男人牵着一匹马正好走到段家门口准备敲门。 “你是谁?”两人同时一愣,那陌生男子率先开口问道,脸上还带着狐疑和警惕的神色。 “我是段棋少爷的书童,你又是谁?”周斌先是下意识的把门关上,只留一掌宽的缝隙,同样疑惑的看着眼前的男子,这人长的倒是壮实,就是太黑了点,估计是常年风吹日晒。 “老三的书童?”男子有些恍然,“我是你家少爷的亲大哥,你快去告诉他我回来了。” “哦,你现在这等着吧。”周斌上下打量了男人一遍,这汉子皮肤黝黑,身体强壮,要不是这大白天的,他都要怀疑这是不是绿林悍匪了。 拎着东西退回门内,关上木门又插上栓,基本的防范意识还是要有的,周斌对这个时代的治安抱有严重的怀疑。 快步走向段棋的房间,隔着窗户就看到段棋正坐在桌前读着一本书,丝毫没有发觉有人靠近的意思。 “少爷,有人来了,说是你的亲大哥。”站在窗外的周斌喊了一声。 沉浸在书中世界的段棋先是被吓了一跳,恍惚了片刻才注意到自己的书童手里拎着麻袋和簸箕站在窗外。 “我亲大哥?还不快请进来。”段棋高兴的起身,一边走出房间一边对周斌说道。 周斌应了一声,感情还真是亲大哥啊,半月来也没见段氏母子提过。随即又回到大门口给汉子开了门,段棋也快步走到了门前。 “大哥!” “老三!” 两兄弟见面直接来了个拥抱,周斌很有眼色的把汉子身后的马牵往马厩。 马儿倒是一点也不认生的跟着手拿缰绳的周斌走了,让本来还怕这畜生尥蹶子的他松了口气。 进了马厩随意找了根柱子把缰绳拴上,周斌又赶紧去厨房拿早饭时烧的热水,趁着还没凉,赶紧填些木头,等烧开了装到茶壶里拎去主房。 所谓主房其实就是现代的客厅,此时段棋和他大哥正坐在方桌边叙旧,两兄弟几个月未见,又赶上段棋当了秀才,自然是有很多话说。 第五章 异动 “少爷,茶水烧好了。”周斌捧着一个托盘进了主房,两个杯子摆好后,依次倒入茶水。 “嗯,这位是我大哥段丰安,在县城的镇远镖局做镖师,成家之后也就住在县城了。”段棋说道。 周斌立马微躬行礼,“大爷你好,我叫周斌。” 段丰安嗯了一声,转头看向自己的三弟笑着说,“这小子还不错,挺机灵的,刚才回屋叫你的时候还记得把门插上,生怕我是坏人。” “周斌你怎么能把我大哥拒之门外?这本来就是大哥的家。”段棋有些恼怒的看着周斌。 “哎,不妨事。老三呐,如今这世道也不算多安稳,心中有戒备是好事,若今日真来了个强盗,周斌把我放了进来,就凭你二人这身体,可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段丰安摆摆手表示不介意。 “大哥,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我看这世道就算不是歌舞升平,咱们直隶这块也不至于有什么强人敢大白天的打家劫舍。咱们直隶离京城也不远,朝廷素来在此驻扎八旗军队,良乡的八旗驻军离咱们村才四十里,哪有什么贼人敢来这里。” “老三,你这就不知了,我这次走镖去了趟永县,道上就遇到了流窜的山贼,据说可能是白莲教的逃兵不敢回乡,干脆落草为寇。也是多亏了我们镖局兵强马壮,要不然还真要干上一场了。” 段丰安认真的看着段棋,“咱们段家村位置有些偏僻,离县城也有十多里路,真要遭了灾,县城衙门和绿营的那些**子也顶不上用,至于你说良乡的八旗驻军,区区三百人,又能照顾多少地方,我看你和娘在家还是小心点吧。” 段棋闻言终是点头,流窜的山贼还是非常危险的,这群人没有固定的山寨,经常打一枪换一个地方,因为其中有不少都是白莲教余孽组建,比一般由饥民演变成的山贼要凶狠不少,真要成了气候,像段家村这样三百多户的大村子也不是不敢抢一把。 周斌倒是听的心惊肉跳,这特么可是直隶啊,天子脚下也有山贼出没? 还有那个白莲教,今早确定了年代之后,为了补人设,他顺嘴胡诌的一个白莲教余孽,是因为嘉庆年间这白莲教可是让大清朝廷投入了巨额白银,耗时九年才平定的起义军。过个一两年又冒出余孽也是正常的,他最开始说自己从四川逃难到直隶,段棋对此就没有丝毫怀疑。 哪想到一语成真了。 并不怪周斌胆小,不要以为山贼都想电视剧里的小喽啰一样,或者说山贼确实基本都是由难民、逃犯、逃兵组成,战斗力确实不强,手中也没有多少像样的兵器,可换个角度来看,山贼的主要目标————村庄,也是由几乎没有武装力量的平民组成。 刀剑无眼,真要是遇到山贼被砍了一刀,说不定就因为破伤风、发炎感染之类的一命呜呼,成为有史以来最失败的穿越者。 周斌在这杞人忧天,段氏兄弟俩倒是换了个话题继续聊着,周斌时不时的斟茶倒水。 下午的时候,段氏忙完田里的活也回了家,见到了几月未见的大儿子,当时就喜极而泣,又让兄弟俩一顿安慰。 “丰安,这次回来多在家住几天吧,娘很长时间没见你了。”段氏止住眼泪,握着大儿子的手说道。 段丰安却有些尴尬和为难,“这……镖局里过两天还有差事,而且……小翠知道我今天回来,还等着我回去呢。” “那……好吧,吃了饭再走总可以了吧。”段母有些失望,自己的儿子几月不见结果连在家住几天的时间都没有。 可段氏也不怨儿子不孝,那小翠是段丰安的媳妇,娘家在县城里开了一间粮铺,小翠无兄无弟,是家里的独苗,当年段丰安长大成人从家里分出去,没要一分田地,一间房子,只牵走了院子里的那匹马,一个人去了县城当镖师。 后来结识了曲家粮铺的小翠,好上之后,曲家对高大魁梧的段丰安也很满意,但因为就这么一个女儿,要求段丰安入赘曲家,答应商铺以后就是他们两口子的了。 段丰安起初不答应,段氏也不同意,可恰好段棋准备要考取秀才的功名,温习用的书籍纸张的支出开销很大,逢年过节又要给老师送礼,迫不得已,段丰安答应了曲家入赘的要求,换了二十两银子的彩礼。 曲小翠性子较为泼辣,平时也看不上段家,所以对段丰安说过让他跟段家村少来往,每次段丰安走镖回来都是偷偷摸摸的回来看看娘亲和弟弟。 段丰安也一脸惭愧,这段时间连续走长镖,他已经几个月没歇过了,为的就是在镖局多挣些银钱在曲家挣一口气,接济老三读书的时候也能硬气的从家里拿钱,不用受婆娘的白眼。 段棋在旁边沉默不语,毕竟大哥段丰安所做的都是为了他。‘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大哥这也不算是不孝,他就更不好说什么了。 “娘,大哥,时候不早了,咱们快些做饭,吃完好让大哥趁天还没黑赶回县城,省得嫂嫂担心。”段棋开口说道。 “嗯,好,好。小斌子,去抓只最肥的母鸡杀了,今天咱们吃些好的。”段氏伸手在脸上擦了擦眼泪,打起精神对站在角落的周斌吩咐。 “杀鸡?我……我不会啊。”周斌有些无奈的缩了缩脖子,他也感觉自己有点不称职了。 “哈哈,小子,来,大爷教你杀鸡,大男人怎么能连这种事都不会干。娘,您先去烧水吧。”段丰安笑着道,一把手搂住周斌瘦弱的肩膀出了屋子。 大步走向鸡舍,段丰安从里面一把拽出一只肥硕的老母鸡,周斌估计这鸡三斤应该是有了。 “去拿个不用的盆子来。” “好的大爷。” 周斌一路小跑到仓房,找了一个木盆递给段丰安。 “这杀鸡啊,除了见血以外跟你平常干的活也没什么两样,出的力气还没有劈根木头多。”段丰安从腰间掏了一把短刀出来,“先把鸡脖子上的毛拔一圈下来,方便下刀。” “好嘞。”周斌伸手接过母鸡,一只手捏住翅膀,另一手幅度小而有力的拔着毛。 他虽然没杀过,但看别人杀过鸡,不会像新手一样,仿佛饥渴已久的男人拔女人衣服似得张牙舞爪,一把抓起一片。而是两三根一起拔下来,力矩短,出力大,这才省劲。 片刻之后,周斌有些意犹未尽的把整个脖子都被薅秃了的老母鸡递给段丰安。 “只需两指宽就行了,你小子真是……”段丰安失笑,这世道十六七岁的年纪已经是一个合格的劳力了,除了大户人家的公子,哪有不会杀鸡的,就连段棋小时候也干过。 说罢他蹲在地上,让周斌把木盆拿过来,鸡脖子搭在木檐上,利落的一刀割开鸡脖子上的大动脉,鲜红的鸡血缓缓流进木盆,伴随着母鸡的挣扎,周围飞了一地鸡毛。 “以后你杀鸡的时候注意不要让鸡血流到地上,内脏里不要的部分和鸡血一起扔的远远的,否则会招山里的野兽,他们的鼻子可灵着呢。”段丰安传授着经验,却发现周斌神情呆滞的看着木盆中的鲜血和死去的母鸡。 “小斌子!?” “啊?哎,大爷什么事?”周斌反应过来,恭声问道。 “你发什么楞啊?见了血害怕了?” “没,我在想今天我能不能吃上两块肉,嘿嘿。”周斌装作不好意思的笑着。 “有你吃的,放心吧。”段丰安拍了周斌脑门一下,哈哈大笑。 虽然周斌作为一个下人不能上桌吃饭,不过段家确实对他不错,都是普通人出身,没那么多规矩,向来是段氏母子吃什么,周斌就吃什么。最近几天因为各家送的东西,他也吃过几顿肉了。 他在意的当然不是这个,刚才发愣是因为另一件事,在母鸡被割喉之后的过了两分钟,鸡血差不多流尽的时候,被他用衣服上拽出的麻线挂在胸口的金刚菩提子似乎发热了一下。 周斌不知道这是不是自己风寒没好彻底导致的错觉,这段时间因为风寒引起的身体忽冷忽热时常发生,但近两日他没有再感觉到头痛和寒冷,他的风寒应该是好彻底了的。 ‘珠子终于有反应了?!’ 周斌心中兴奋不已,下意识的想从领口把菩提子拿出来看看到底有什么变化,却强行按捺了下去。 ‘不急于一时,晚上再说。’周斌在心中疯狂的安慰着自己,他还要去劈柴拿去厨房烧火,这时候跑回自己的房间太显眼了,他还不想离开段家,该干的活还得干。 这珠子要是真有神异,也不太可能解决立马就解决他衣食住行的问题。 第六章 实验 “大哥,路上小心,以后走镖时也千万要注意安全。曲家要是欺人太甚,不妨就休了那女人,我考上秀才可以自谋生计了,不必再受那女人的气。” 段家三人吃过饭后,段丰安急着赶回县城,母子二人只好送他离开,在村口,段棋因为跟兄长喝了几碗的酒,说话也放肆不少,把心中所想直接说了出来。 “棋儿说什么呢?哪有劝你大哥休妻的读书人,你哥对小翠还是喜欢的。” 段氏有些恼怒,那小翠她自然是见过,虽然不待见他们母子,但对段丰安却很好,大儿子对小翠也有感情,只是这家长里短哪有十全十美的,各有各的需求罢了。 段丰安复杂的笑了笑,“娘,您和老三多保重,我有时间再来看您,如果我走镖时家里有事,你们大可去县城我家找小翠,她还是会帮忙的。” 说罢朝周斌伸了伸手,站在后面的周斌上前把手中牵着的老马递给了段丰安,拱了拱手,“大爷保重。” “嗯,”点了点头,段丰安翻身上马。 “娘,老三,我走了。” “大哥一路小心。”段棋躬身目送段丰安策马过了河边的小桥。 三人也转身回返家中,天色已晚,周斌借着月光收拾了碗筷,草草的在厨房吃了在这个时间的第一顿鸡肉,没觉得多香,因为他心里惦记的全是胸口的菩提子。 飞快的收拾完碗筷,段棋和段氏都已经睡下,周斌三步并做两步回到自己的房间,借着床头上方窗户洒下的几缕月光,仔细的看着手中的金刚菩提子。 ‘完全没有变化啊?’他翻来覆去的看了又看,自认为菩提子一点变化都没有。 这珠子在他这半个月的研究下,就算不说能在脑海中分毫毕现的复刻出来,但毕竟看的、摸的次数太多,如果有了变化,必定会给人一种不适感。 很多时候人们对一个经常见到的事物或者景物感觉别扭,却说不出哪里不对,就是因为潜意识对事物有详细的印象,但大脑却从没主观的记忆过细节。 ‘外形肯定是没有变化,重量好像也没变。’ 周斌手里拿着一张纸条,上面有着和菩提子纹路沟壑相同的墨迹。 好记性不如烂笔头,这是他前段时间偷偷从段秀才不要的废纸上裁下的干净纸条,用墨水涂满菩提子后拓印下来的,为的就是能较为精细的研究这颗珠子。 他刚刚仔细的比对过,菩提子的外表没有多出一丝纹路,大小也相同,在手里掂量了一下,凭感觉重量是一样的,但不排除一两克的变化无法被肉眼凡胎察觉。 ‘给鸡放血两分钟后发热,这是因为血还是鸡死了?’周斌沉思着。 随后他又咬牙切齿的用一根树枝削成的签子在左手心狠狠的划了一道口子,伤口不深,但出血量不少,拿了个小碗接了一碗底的血后,周斌赶忙目不斜视的看着被放入碗中的菩提子,手中拿了个干净布条包扎了伤口。 手心上毛细血管丰富,短时间内能出不少血,但过一段时间便会因为血管收缩止血,伤口长却浅,只要注意清洁,也不渝引发严重的感染或者破伤风。 半个时辰后,碗底的血近乎干涸,已经发黑凝块,珠子上除了沾满了周斌的血液并无其他变化。 “跟血没关系?还是血量太少?” 自言自语了一句,周斌丝丝哈哈的碰了一下手上的伤口。 当初他早就试过用自己的血涂抹菩提子,但当时只是在指尖扎了个洞,寥寥几滴血而已,想尝试一下滴血认主。 这次他则是猜想这珠子可能需要吸收血气,所以多方了点血,结果仍是毫无反应。 ‘不对!我为什么要指着它发光啊?白天的时候不是发热吗?’ 周斌有些懵的想道,受小说毒害深沉的他走向了一个误区,发光的才是神器,这是不对的,真正主角的金手指神器都是朴实无华的才对,不发光也是正常的,他现在做实验的依据明明就是白天珠子可能发热了一下才对。而且当时隔着衣物,珠子到底发没发光他也根本不知道啊。 重新理了理思路,周斌觉得首先,假设这个珠子有神异,那么白天杀鸡的事情肯定刺激到了珠子,所以才会发热。 一、发热的条件跟血、鸡、死亡甚至是灵魂这几个条件有关。 二、珠子产生反应时,是只发热还是存在其他变化。这是一个重要的问题,只有明白了珠子变化的状态才能更方便的确定什么东西能触发变化。 三、重新进行人血实验,如果珠子在应激反应时从来都不发光,只发热的话。刚才的结果没有丝毫意义。 想到这里,周斌暗骂自己一句傻逼,实验条件和成功标准都不一致,顶算是白放血了。 看着手心略微渗血的伤口,恶向胆边生的周斌又在对称的左手手背上划了个口子。 这次他包住伤口后赶紧把一根手指放在了碗中珠子上,过了半天仍然没有感觉到发热。 气馁的往床上一趟,‘要不就是血量不够,要不就是跟血没关系。’ 颓废了一会儿,周斌起身把带血的小碗拿着去了厨房清洗干净,又烧了些热水,等凉了一些后,把手上的血污洗掉,重新包扎了伤口。 重新躺在床上,周斌想着明天开始找机会试试宰杀活物,用以验证其他猜想,他没有想过这珠子只是机缘巧合跟他一起过来了,这人呐,一旦有了奢望就很难说放弃…… “小斌子,你这手怎么了?还有昨天晚上你听没听到什么响动?” 第二天早上,周斌给段棋打水洗脸时,段棋看着他手上的布条疑惑的问了句。 “昨天晚上下床起夜的时候被不知道那冒出来的椽子割伤了手,我去厨房烧水清洗了一下。” 段棋哦了一声,他胆子略小,加上刚刚听说有流窜山贼,昨夜听了动静也没敢开门查看,怕是被哪来的贼人知道自己被发现了从而动手。听周斌这么一说,倒是放下心来。 “我娘那里还有些治外伤的草药,你拿了去敷到伤口上,当心不要感染。” “谢谢少爷,不碍事的,伤口很浅,过两天就能长好了。”周斌诚心的感谢了一句。 “对了,今天你跟我去一趟县城,我从府上回来半月有余,得了秀才的功名,也该找个生计了。” “去县城?好的啊,少爷,咱们什么时候走?”周斌先是一愣,他本打算今天在村里逛逛,看能否碰上谁家宰杀家畜,好凑过去试试自己的珠子能否有反应,谁承想宅了这么多天的段秀才终于要出门找工作了。 “吃完早饭就走。” 文县位于直隶保定府下辖,是一座不到八千人口的县城,就这样看,在保定府内也算得上是不小的城镇了,是周围村落、商人中重要的物资集散地。 周斌跟着段棋行走在县城的街道上,左瞧瞧右看看,像是一个没进过城的土包子。 说实话,他还真没进过这个时代的县城,现在一看,跟自己想象的还是有些出入的。 起码这街道就没有电视剧里的那么宽阔,也就七八米的宽度,两边还有不少小贩支个桌子就在卖东西。导致实际通行的宽度不大,正值上午城门刚开,身边有不少牛车、毛驴拉着粮食、果蔬、毛皮等东西进城散货,人走在中间十分拥挤。 ‘倒是勉强称得上繁华喧闹,就是这县城怎么这么小?’周斌跟在段棋后面躲闪开一辆拉着一堆栗米的马车,有些感慨。 进城之前他左右眺望过这文县的方圆,不算多大,可能都顶不上现代一个乡镇或者大村落。 就连他们来的段家村,据段秀才说,还有近三百户人家,一千五百人左右。 其实是他想错了,清朝的县城主要起到集散物资,交易买卖的作用,以一个县城为中心,四周散落大量村落,并在这里进行买卖交换才是这个时代的常态。 县是清代最基本的行政单位,是起到控制人口秩序和经济中心的最小单位,周围村庄里的人把自己的东西带到县里换成钱,再购买自己需要的带回去,并不会住在城里。 毕竟他们大都以租赁城里地主的土地种田为生,在县城里无法生存,住在县里的除了在城外有大片土地的地主、官员、做买卖的商人和为他们服务的长工、小厮以外,也没什么人有能力脱离下田劳作。 而清朝作为一个有四亿人口的国家,像段家村这种依靠打猎和种田的大型村庄也并不少见,假以时日如果没有太大的动荡,段家村就可能会和文县合并或者成为新的县。 “少爷,咱们先干什么去?”周斌只知道段棋要找工作,可也明白这工作怎么找。 “先买些礼物,我要去拜见恩师。”段棋肃穆的说道。 段棋带着周斌进了一家卖糕点的店铺,花了半两银子买了几盒包装讲究又精致的糕点,递给周斌拎着之后,来到了一处颇大的宅院。 “人之初!” “人之初!” “性本善!” “性本善!” 还未进门,院内就传来的阵阵稚童嗓音的读书声。 周斌抬头一看,门上牌匾写着‘致远学馆’四字,这应该就是一间私塾了。 段棋整理了一下身上的长衣,示意周斌上前敲门。 周斌抬起门上的门环敲了两下,不一会就听见了脚步声由远及近。 一个老仆打开了大门,段棋以及返回他身后的周斌。 “段公子来了,快请进。”仆人把大门完全打开,拱手作揖的对段棋道。 “嗯,劳烦柳伯了。”段棋微微躬身回礼,让周斌把手中的糕点交给柳伯后,便带着他进了门。 进门后眼前就是一片开阔的院子,其中整齐的摆放着数排小桌,每个桌子后面都坐着一位孩童,六七岁的居多,也有年长一些十三四岁的,在第一排边角处还坐着一位少女,同样在朗读《三字经》。 他们中间站着一位穿着丝绸衣服的老者,一手拿着书摇头领读一边迈着步子在学生中走动。 此时正好读完了一遍,老者抬头看到仆人领着段棋二人站在一旁,便让学生们自己温习,走到了二人面前。 “学生拜见老师。”段棋深鞠一躬。 “嗯,棋儿你半月前来我这时,我跟你说的去官府学堂当塾师的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老者微微一笑,捏着灰白的长须问道。 “学生自当遵从老师安排。”段棋犹豫了一下,还是如此说道。 “好,那我现在就带你去见见县令,七两银子一月的例钱不算少了,这还是沾了你拿了保定府案首的光,想来也差不多足够你补贴家用、购买书籍之用了。” 段棋苦笑一声,“不瞒老师,学生我在来时的路上还在考虑是否当这个塾师,可学生家境您也清楚,实在是被逼无奈。”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我知你志向高远,想要考取功名,这塾师的差事会耽误你研读诗书,可毕竟你的家世差了些。而且这次要不是县令家的小公子即将启蒙,大人也不会相中你这个颇有才华的年轻人,自掏腰包多给了你一倍的例钱。”老者苦口婆心的劝慰道。 “学生都明白,老师您也是为了学生着想。”段棋恭声应道。 “好了,你我现在就去县令府上吧,我好把你介绍给大人。”老者叫来另一位仆人端着水盆的仆人,用阴湿的毛巾擦了把脸,随后整理衣袖带着段棋二人出门。 第七章 进城 三人出了老者的家后,段棋回身从腰间的钱袋里取出一串铜钱和几枚大钱交给了周斌。 “小斌子,这是你这个月的月钱,随还剩小半月时间,不过想来你许久未进城了,都预支与你,看你自己想买些什么,申初时分再回到这里等我。” 他没有带着周斌去见县令,怕不太懂规矩的周斌冲撞了人家,这个年代,县官在这一亩三分地也是大官,怠慢不得。 “知道了,少爷。”周斌兴奋的应道。 拱了拱手送了两人离开,周斌兴高采烈的开始在县城里闲逛。 这正宗的古代城市他可是第一次见,当然想要好好的逛一逛。 边走边瞧,周斌发现古代人民的物质生活还是挺丰富的,至少有钱人的生活够丰富。 在街道两边,不只有靠着墙根摆摊的小贩,各种正八儿经的商铺也很多,裁缝铺、胭脂铺、酒楼、当铺、赌场、肉铺、油坊琳琅满目。 他挨个都进去看了看,虽然有时会被赶出来,但还是乐此不疲。 中午的时候,周斌找了一个路边的小摊吃午饭,点了一碗猪肉混沌,两个馒头,一共花了十文钱。 ‘按照一上午逛铺子时问的价来看,这一文钱相当于三毛人民币左右。’周斌用筷子敲着小桌上的茶碗,按照大量生活必需品的物价大概估摸着一文钱的购买力。 其实用这个年代的货币的购买力与现代社会货币相比是错误的,基于生产水平的不同,嘉庆年间上等大米一石九钱八分二厘,就算是一两银子吧,一石约等于125斤,周斌跟人打听了一下,一两银子可以换一千二百文,大概一斤米才十文钱,而猪肉的价格分部位是四十到六十文一斤,在现代能用六斤米的价钱买一斤猪肉吗? 无谓的换算是毫无意义的,就像周斌逛了一上午发现城里唯一一家胭脂铺中最便宜的一款水粉也要九百文一样,毫无对比的必要。 他现在手里有七个大钱,通过观察街边小贩的生意,他发现这种大钱就像是大额钞票,他手里这种一当五十,可以顶做五十铜钱来用。 剩下的是穿成一串的孔方兄铜板,大清发行的各种通宝他手里有好几样,一共三百文整。 正好是周斌一月的工资。 等热腾腾的现包混沌和馒头端上来后,周斌一边吃着一边又继续算着自己的收入水平。 结合鸡鸭肉类还有蔬菜粮油的价格算了算,大概一个有自己房子的三口之家,一月大概需要一千六百文左右的生活开支,那么按照供需平衡的市场规则来说。这一家人两个劳动力算上结余来说,平均一个月的收入在两千文左右,一人一千文,也就是一吊钱。 ‘合着我还没到这个时代的人均基本工资呢啊。’周斌好笑的想着,‘不过供吃供住的话,一个月拿半两银子的收入也算可以,尤其是我根本就没有住的地方,这就节省了很大一部分开支。否则真给我一千文,我上哪里找区区四百文一月的房子,还得跟陌生人合租。’ 当初周斌的月钱是段氏定的,那时他也不知道时多时少,怎么都得答应,何况他是上杆子应聘的。现在看来,段氏倒是没有过于亏待他。 “大老爷,赏点吃的吧。”一道童声响起,正吃着东西的周斌抬头一看,一个小孩子穿着满是补丁的衣服站在他面前,两只小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桌上的馒头,不停的咽着口水。 “去去去,一边去,别打搅老子做生意!”在灶台前忙后的小摊主赶紧上前轰人,“赶紧滚远点,臭乞丐!” 周斌无动于衷的看着这一幕,小孩一步三回头的被摊主推走,蹲在街对面的墙根下仍然看着他桌上的馒头。 过了一会,周斌咽下最后一块馒头,仰头把碗底的馄饨汤喝完,“老板,再来两个馒头,结账。” “好嘞,客官一共是十四文钱。” 周斌结果老板递来的两个馒头,在衣襟里摸出十四个铜钱拍在桌子上,起身离开了小摊。 路过那小乞丐时,他手一挥,两个馒头化作弧线扔向了那孩童。 本就一直盯着小摊的孩童自然注意到了周斌的动作,伸出小手慌忙的接住了馒头。 “谢谢大爷!”孩童把馒头直接放在地上,郑重的给周斌磕了一个头,然后赶紧抱起馒头跑开了。 这附近可不止一个乞丐,普通人他们不敢抢,怕引来衙门的人把他们驱逐出县城,而这些同样的苦命人互相下手就百无禁忌了。 “呵,大爷?”周斌自嘲的笑了,两个个馒头只要四文钱,可说真的他还确实不想施舍出去,他来到这世界无依无靠,凭着给人当下人才活了下去,挣来的每一文钱都是自己将来安身立命的本钱,如果不是为了尝尝这古时候餐馆的手艺,他甚至不会吃午饭,而是等到回段家村吃晚饭的时候再找补回来。 之所以‘大方’给了小乞丐两个馒头,只是因为他想起了前世早点摊老板每天给他的两个肉包子。孤儿院的伙食清汤寡水是常态,尤其是早上只有一碗稀粥几块萝卜条,当时上小学的周斌路过早点摊的时候就想那小丫头一样看着蒸笼咽口水,不过他也只有能力给两个馒头了,这世道,说不定下次机缘巧合碰到小乞丐的时候,也只是一堆尸骨。 没错,虽然那小乞丐脸蛋上全是土,脑袋也被破布包的严严实实,看着像个男孩,可这估计就是那孩子保护自己的小手段吧,毕竟人牙子更喜欢拐女童。 周斌甚至有一刹那间恶趣味的幻想过,要是这丫头是什么流落的大户千金,或者当朝格格之类的,以后岂不是迎娶白富美,顺利走上人生巅峰,瞬间脑补了二百万字的长篇小说。 自嗨yy了一下后,周斌开始了漫无目的的闲逛,这县城不大,上午花了三个小时已经把主要的街道逛了一遍,至于那些地主乡绅家的居住区和小巷子却没有深入,要是碰到了恶奴或者歹人的话,自认怀揣巨额资金的自己岂不是平白惹来祸事? 边走边看,周斌发现这住在县城里的人果然要比村子里的人要强一些,这些城里人面色较为红润,大多穿着毫无补丁的衣服,就算是一个酒楼的伙计都比周斌穿的体面,再有就是穿丝、绸为衣服料子的人不少,估计不是乡绅就是富二代。 他还看了会赌场门口的热闹,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被几个打手扔了出来,男人还要进去赌,却身无分文,求赌场中放贷的混混头借他几百文,这种烂赌鬼连放贷的都看不上,因为他毫无还款能力,又不肯签契约入奴籍,没有一丝利用价值。 面带讥讽的看着一瘸一拐离开的烂赌鬼,周斌十分的不屑,真要是有技术的赌徒也就算了,想要凭借运气挣大钱的投机者那是活该过的落魄。 看完了热闹抬脚走了没多远,周斌却猛然的定住身形。 他胸口的菩提子又发热了,他十分确定这不是风寒引起的错觉,因为这次珠子发热的时间很长,至少有五秒,而且热度比上一次更明显。 周斌立马环顾四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没有任何异样,又看了一圈,他终于有了发现。 一家肉铺出现在周斌的面前,这铺子的没有门脸,十几块两掌宽的长条木板立在一旁,晚上按着插销轨迹依次按上就算是关门。 不过此时显然没到时候,肉铺门口摆放着各种肉类,铺子后面还传来了几声呼喝。 “这位客官,想买些什么,今天刚杀了头牛,您割一条回去下酒?”店铺内的小厮看周斌站在门前,以为来了主顾,赶紧过来招呼。 “刚杀了一头牛?什么时候杀的?”周斌有些异样的问道。 “客官您放心,绝对是新鲜的,杀了还不到一刻您来之前,这血刚放完,我们掌柜的带着伙计正在后面忙活呢。”小厮笑着回答了周斌的问题。 周斌面带笑容的嗯了一声,转身快步离开了。 “哎!客官,你不买点肉吗?”小厮看着周斌的背影喊了一句。 “什么人啊这是,不买肉问那么干什么。” 周斌一边走着,一边观察肉铺这一边的房子,寻了半天,绕到了一条巷子里,估摸着肉铺的后院就在这。 他挨家挨户的爬门查看,忙活了好一会才找到了地方。 拿了不知道谁家摆放在外面的长条板凳垫脚,周斌的眼睛刚好伸出墙头,看到几个大汉正在处理一头被肢解的黄牛,旁边装牛血的桶里还冒着丝丝热气。 ‘确实是刚杀的一头牛,就是这东西激发了珠子的反应。’ 周斌确认无误,跳下板凳离开了。 离开肉铺后院巷子的周斌随便找了个墙角坐下,兴奋的双手击了一掌,可他忘了左手上还有昨晚刚划出的伤口,立刻痛呼了一声。 这一疼,他也冷静了下来。 ‘昨天死了只鸡,今天死了头牛。应该就是生物死亡会刺激菩提子发热了。’ 周斌拿出珠子,“你特么可是颗佛珠啊,怎么要生命的死亡才吱声呢?” 菩提子对周斌的话自然是毫无回应。 周斌摩挲两下珠子,这东西有些诡异了,昨天他还没往这上想,今天看到肉铺后院那血淋淋的场面,在想到珠子对这感兴趣,不由得毛骨悚然。 ‘不,珠子不是对血肉感兴趣,而是生物的死亡本身,昨天杀鸡后当时没热,过两分钟才发热,今天听那小厮的意思,珠子发热时那黄牛死了十分钟了,死……’周斌若有所悟的念叨了几遍死字。 第八章 无果 ‘死?我明白了。鸡和牛被放血的时候还有意识,是不是说只有生物彻底死亡的时候才会引起珠子的波动?’ 周斌觉得自己应该是猜对了,老母鸡体型小,两分钟左右大脑就会因没有血液带来的氧气循环导致死亡,牛身上的血液多,牛脑也更大,脑死亡需要的时间更长,所以导致了两者都不是在刀划破血管的时候引起珠子发热,因为珠子发热的条件是生物的彻底死亡。 至于金刚菩提子为何发热,又是在表达什么意思,周斌就无从所知了。 看了看天色,太阳早已过了头顶。 ‘午时已经过了吧?申初到底是几点啊。’他挠了挠头,想出一个办法。 “子鼠、丑牛、寅虎、卯兔、辰龙、巳蛇、午马、未羊、申猴……”念叨了一边十二生肖,“申排在第九位,子时是23点到1点的两个小时,那么……” 算了半天,周斌弄明白了十二时辰如何与现代时间对应,申时是下午三点到五点,古代每个时辰分初和正,初就是两个小时中前面那个。 太阳早就开始往下落,周斌觉得下午三点也快到了,起身按照记忆的路线开始返回段棋老师的那个‘致远学堂’。 中途因为不熟悉路,在问了两名路人时间和该怎么走之后,未正三刻,周斌赶到了早上离开的大门前。 蹲在门口等了没多久,段棋就在柳伯的相送下出了大门,周斌赶紧起身走到段棋的身后。 “柳伯,在下告辞。” “段公子慢走。”柳伯一丝不苟的行礼恭送,等段棋带着周斌走出一段距离后在再次进院并关上大门。 “少爷,事情办得怎么样,什么时候去官府学堂教书啊?”周斌好奇的问了一句,毕竟是七两银子的月工资,在周斌了解了物价之后,感觉这个薪资水平成天三顿好吃好喝都用不掉的。 “自然是成了,从后天开始,我就在官学当先生,做五休二,每日辰正开课,申初结束。月钱七两,县令大人还让小公子拜我为师,给了二十两拜师礼。” 段棋颇为自得的说道,上午他和恩师去拜会县令大人,大人见段棋长得颇为英俊、相貌堂堂,文采来说,能得一府之地童试案首也算很是不错了,当即让自己六岁的儿子拜段棋为师。 不过这也就是个名头,县令的儿子又不是天子的儿子,严格来说也只是个普通人,何况县令连束脩都没有准备,两者的关系更相当于家长送了份厚礼给老师,以后拜托您多多照顾的意思。 “那真是要恭喜少爷了。”周斌知趣的道贺。 段棋倒是兴致不高,他高兴的是一县县令都恭维他有才华,自己身为读书人的价值得到了认证,可因为这钱财之事耽误自己参加科举的进程却令他不喜又无奈。 段棋更想要的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奈何家境所迫,娘亲日渐年迈,大哥因家世在岳丈家里抬不起头,他自然要减轻两者的压力。 “小斌子,怎么没看你买什么东西?钱丢了吗?”段棋看着两手空空的周斌,在他看来一个十几岁的少年,许久没有进城,自然想买些吃喝或者换身衣裳。 “哪能啊,少爷。我这钱可都揣的好好的,攒起来打算以后娶媳妇用呢。”周斌羞涩一笑,拍了拍自己的肚子,钱币碰撞发出了清脆的响音。他没有钱袋,只好把腰带勒紧后将钱装进内襟。 段棋听了一笑,“哈哈,有志气。好好跟着公子,以后一定帮你说一个好媳妇。” 走了半个时辰,两人风尘仆仆的回到了段家村,段氏在家中已经备好了饭菜,听闻儿子找了个收入丰厚的差事高兴的不得了。 吃过晚饭,周斌把明日的柴禾劈好,天色渐暗以后,便回房休息了。 最近他的活越来越轻松,段氏见儿子对周斌用的越来越顺手,也就不提让周斌帮忙干活的事情了。他每天劈劈柴,把水缸填满之后,也就时不时的打扫院子,把鸡舍里的鸡蛋拿出来放好。 周斌现在最主要的活计就是伺候段棋洗漱了,在他手下听用了。 腰酸背痛的躺在床上,又不小心碰到了手上的伤口,又是一阵龇牙咧嘴。 ‘这身体还是太瘦了,得想办法锻炼一下。’ 周斌不知道他现在的身体到底多少岁,身高一米六五的样子,下面发育的也不错,长势极好,就是草有些少。应该还比较年轻,大概十五六岁的样子。 十六岁的身体,他估计自己的体重也就八十斤,实在是偏瘦了。 ‘要不要拿出一部分钱来多吃些肉呢?’一提到钱,周斌自己都有些肉痛。 可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不养出一个强壮的体格,以后就算发达了也很可能因为一场感冒、一次瘟疫而死掉,强壮的身体至少有较强的免疫力。 暂时放下这个念头,周斌又思考起自己的金刚菩提子,这个东西的优先级目前很高,搞明白这东西是怎么运作的,能不能给自己带来什么益处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现在的实验方向就是近距离观看活物被宰杀,还要试试亲手杀死活物的效果,继续观察菩提子的反应。’ 周斌有些烦躁,他现在的身份是段家雇佣的书童,自由基本是没有的,又如何能到处找宰杀活物或者旁观的机会? 可脱离了段家,以现在周斌对这个时代的认识还有经济能力都完全不足以生存下去。 县城里的乞丐不只有小孩子,很多三四十岁的乞丐也存在,他们不想找生计吗?问题是哪有那么多的用工需求,他们因为各种原因没有田地这种可以保证自己不饿死的东西,只能在街边乞讨了。 和他们相比,周斌并没有什么不同,没房没地,也没有一技之长。 ‘想太多了也没用,还是看一步走一步吧。’周斌把棉被往头上一蒙,仰头睡了过去。今天在县城逛了一天,又来回走了二十多里的路,早就累的不行了。 第九章 死人了 第二天,周斌再一次跟着段棋进了县城。 因为段棋要去买一身体面的衣裳,毕竟是当老师的人了,为人师表很重要,秀才的身份也让段棋觉得自己需要一身好衣服。 段棋在县城周边住了二十年,自然对这里十分了解,轻车熟路的带着周斌来到一间成衣铺。 进了铺子,段棋给自己选了一身青色长袍和一顶圆帽,料子用的是上等棉料,本来他相中了一套带马褂的丝制长袍,可一两半银子的价格让他犹豫再三也没有买下来。 给自己买了身新衣服,刚要走,结果看到周斌身上所穿的自己那件旧衣服,腋下的破洞一看就觉得碍眼,索性也给他买了两身葛布料子的长袍。 “真是让少爷您破费了。” 出了成衣铺,周斌怀抱装有两人新衣的包袱,高兴的向段棋道谢。 原来的旧衣他也能将就,只不过穿着一身别人穿过的旧衣心里总归有些膈应,没有换洗衣物也很不方便,他只能在晚上把衣服洗了之后挂起来,早上半干半湿的就套在身上。 “行了,以后穿的利落点,在外面别给少爷我丢了人。”段棋笑骂一句,他知道以周斌手里那准备娶老婆的钱肯定不会用来买衣服,但好歹也是自己贴身的书童,穿着带补丁的衣服出去只会让他自己脸面无光。 “当然了,少爷这么玉树临风,小的自然也要收拾的干干净净的。”周斌笑嘻嘻的说道,恭维人的话谁不会说,他发现自己越来越适应现在的身份了。 随后两人又来到了一家墨斋,也就是专门贩卖文房四宝的店铺。 “这位公子,看看来点什么?”小厮见段棋一身书生气质,眼前一亮,赶紧上前招呼。 “你们这有什么好的墨锭吗?”段棋环首四顾,随意的问道。 “这位公子你可来着了,我们店里卖的墨可都是从外地进来的好货。徽墨、绛墨这些名墨咱这里都有,近年来最上等的瑞墨大量增产,前段时间小店刚进了一批。”这伙计嘴皮子利索,有做生意的潜质,很快就把段棋说动了心。 “把瑞墨拿来给我看看,嗯……其他几种也都拿来吧。”段棋大手一挥,坐在迎客的座椅上。 很快,那小厮手脚麻利的端来了数种墨锭。 “公子您看看这种,这是去年刚出的青丝墨,是瑞墨的一种,里面掺了独家秘方的染料,质地细腻,黝黑发亮,墨汁泛紫光,又带有青色丝线,气味芬芳,质量上乘,无论是书法绘画都是上佳只选。” 段棋看了看小厮手中的墨锭,墨块漆黑泛紫,还带有数道青色纹路,再拿起了靠近一闻,幽香十足,满意的点了点头。 “就要这个了,包起来吧。再给我看看你家的毛笔和纸。” 那小厮的笑容瞬间就真挚了几分,“小店有一批新进的宣纸、宣笔,公子您稍等片刻,我这就去取。” 见到这伙计的眼神,再看看段棋的神态。侍立在段秀才身后的周斌心中突然就咯噔一下。 回去的路上,周斌无语的看着步伐轻快的段棋走在前面,他身上大包小包的全是今天进城买的东西。 “我说少爷,不是我说您,您这明显是被那小厮忽悠了,什么墨能四两银子就巴掌大那么一块?” 段棋不以为然,“这青丝瑞墨既有瑞墨的芬芳,又内含青丝,用来画山水丹青最为合适不过。” “好吧,那宣纸和宣笔为什么也要二两银子……算了,少爷您开心就好。” 周斌也不懂平时挺节俭的段棋怎么就对着文房四宝如此舍得花钱,在那墨斋里段棋买了一块四两银子的墨锭,又要了四十张上好宣纸花了一两银子,百张普通的纸一两,宣笔同样是一两,又去书肆杂七杂八的买了诗集、杂谈等书本花去二两多银子。 加上中午二人吃饭的开销,正好十两银子花没了。这还没算上两人买衣裳花的一两多银子。 人家都说穷文富武,可周斌发现这古代读书人要是浪起来也是挺能败家的。 据这些天的了解和段氏母子的对话,段家的收入来源主要是段丰安的接济,他几乎每个月都会托人送来二两左右的银子,这是最大的部分。 剩下的包括每年租出去的十亩田地能收五两的租子,鸡舍的九只老母鸡每天基本上每个都能下蛋,一个月下来能有二百多个鸡蛋让段氏去县城贩卖,一个鸡蛋四文钱,这就是将近一两银子的收入,家中的吃喝有同族帮衬和田里自产的小麦、水稻倒是不用花钱。 而这三十多两的银子基本上都花在了段棋身上,用以供他最好的饭食、衣物,和那些昂贵的书籍、四宝的开销,以及出门游历采风的盘缠。 这些年下来,供给了这么多银钱,才换来了一个秀才。结果刚刚拿了高薪,就开始大手大脚的花钱,县令送的二十两拜师礼一下子没了一半,他倒不是的替段棋担心,而是怕过段时间后,段家都发不出自己的工资了。 周斌倒是有些误会了,他小看了秀才在这个社会的地位,有人在知乎问过一个问题,古代的秀才是如何生存的,其中一个高赞回答是,在古代,识字就是一种本事。 在这个文盲率超高的社会,一个能识字、算数的秀才有很多种工作可以做,账房、收税小吏、记录小官,在宗塾、私塾或段棋这样的在官塾当塾师,每月的银钱都是二两银子起步,落魄些的给人代写家书,给孩童起名,都能生活下去。 段棋实际上也不是经常这么花销,他买的这些东西,基本上足够用半年以上,他是估摸着自己每月的七两月钱,才一挥手买了那块占了将近一半开销的青丝墨。 正经的读书人大多不喜铺张浪费,但每人都有自己的爱好,他就独钟山水画,这墨正是专与此道,才让他买了下来。 十里的路程,按照正常人的步速半个时辰就走完了,可周斌身上背了几个包袱,手里也全是东西,这一路走来气喘吁吁,额头上也冒出了细汗。 等走过河边小桥后,周斌还是忍不住停下了,倚着颗小树喘着粗气,至于段棋?一刻钟之前他就跟周斌分道扬镳了,这秀才急着回家上厕所。 歇息片刻缓了口气,周斌慢慢悠悠的上路,沿途碰见几个这两天出门遇见过的乡亲,相互打了声招呼,继续颤颤巍巍的往家走。 高强度的运动之后,人体内的乳酸过度堆积,就会引起运动部位的酸痛,他现在两只腿肚子就是这种情况,周斌生怕无力又酸痛的双腿迈得太大,一软就给自己摔个跟头。 晃悠了半天,周斌总算是安全的蹭到了段家门口,刚伸手推开门准备进去。 “当家的!你说句话啊,你可不能死啊!”女人的哭嚎声村里传来,伴随着的还有孩童的哭泣声。 周斌敏锐的发现了关键点,不知道双脚哪来的一股力气,拎起东西脚步飞快的跑进院子,一路冲到段棋的房间内。 段棋正好解完手回屋,看着风风火火的周斌满头雾水。 周斌看都没看他一眼,把手上的东西和包袱往段棋床上一扔,有飞快的跑出了段家院子,充耳不闻身后段棋问他干什么去的呼喊。 ‘大哥,你可坚持住!一定要坚持住啊!等我到了你再死呗!’ 他心中一直祈祷,刚才听到女人的喊声,他就明白这肯定是村子里有人出事了,先别管什么事情,至少只要有实验菩提子反应条件的机会他都不想错过。 寻着一直持续不断的哭喊,周斌很快的就发现了离段棋家不远处的一座院子里就是目的地,不仅声音是从那里传来的,院子还围着不少的村民。 赶紧又加了把劲儿的周斌,使出了吃奶的力气,终于在这户院子里那个当家的彻底咽气之前进了院门,胸口传来的炙热感让他重重的松了口气。 “呼!呼!”本就疲惫不堪的周斌,又连续的进行运动,在发现自己没有错过机会之后,累的一屁股坐在了院门口,肺部像是要破了的风箱一样,只知道‘呼哧’‘呼哧’的喘气。 围在院子中间的村民里,段清河听见身后的动静回身瞧了一眼,就见棋弟家的下人正坐在门口喘粗气,一副满头大汗的样子。 “小斌子,你这是干什么去了?怎么累成这个样子?”段清河走了过来问道。 “我……我和少爷……刚从县城回来,一进村就听见女人的哭喊,以为遭了贼,我过来看看。”周斌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脸不红心不跳的扯淡,话说就他现在这个样子,因为撒谎导致的脸红心跳也是看不出来了。 “呦,你倒是够仗义。”段清河欣赏的看了他一眼,能把同村人的安危放在心上,倒是让他对周斌有了些好感。 “不过就你这身板,我建议你下次再遇到类似的事情还是赶紧躲起来吧。”段清河的大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对了,清河哥,这户人家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啊?”周斌没搭理段清河的调笑,既然来了,还是要把事情弄清楚,回去告诉段棋母子,也好对刚才急匆匆的跑出来有个交代。 第十章 无题 “唉,说来也是可怜。”段清河同情的说道。 “这老刘家的当家的,是咱们村有数的打猎好手,今天早上和同村的几个猎户去山上打猎,遇到了两只结伴的熊瞎子。 这几人逃跑的时候,老刘大哥运气不好,让那熊瞎子在胸口拍了一掌,肋骨不知断了几根。要不是同行的几人拼命把他救下抬了回来,估计连个全尸都找不到了。” “熊瞎子?咱们村附近还有这等猛兽?”周斌好奇的问道。 “嘿,山里有熊瞎子不是正常的事情吗?而且这也算猛兽?不是你清河哥吹牛,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就跟着村里的老猎户进山打猎过,熊瞎子还真打死过一只,山里的狼才最凶呢。 也是老刘大哥他们几人不够谨慎,没带专门的夹子和陷阱,还想分成两队同时杀两只熊瞎子,这个季节,刚越完冬的它们因为肚子里没食儿,比平时更加暴躁,否则平时大家都是相安无事的互相绕着走。” 段清河趁着臂膀比划了两下,以彰显自己的勇猛战绩。 “清河哥,那这里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周斌这会儿也勉强缓过劲了,站起来拍了拍衣服上尘土。 “用不着你,这么多人在这,乡里乡亲的哪能不伸把手,你个小萝卜头回去歇着吧。”段清河摇了摇头。 “那我就先回去了,少爷还等着消息呢。”周斌顺从的转身往段家走,他本来就没想留下了,珠子这一次的发热比之前更加明显,温度高了不少,时间也长了些,他要回去再研究一下。 回到段家,段棋此时正在屋里收拾今天新买回来的东西,一样一样的把玩着,颇有些爱不释手。 “回来了,村里怎么回事?”从窗户看见周斌向他这屋走来,头也没抬继续摸着那足足顶周斌七个月工资的青丝墨。 “老刘家的当家的今天上山打猎被熊瞎子拍死了。”周斌简单的说了一句。 “嗯?刘大哥死了?怎么死的?”原本随口一问的段棋有些震惊。 “少爷,我刚不说了嘛,上山打猎的时候遇到熊瞎子,被那畜生在胸口拍了一爪子,回到村里没多长时间就咽气了。”周斌靠着门板说道,他现在身体是一点劲都没有了。 段棋闻言叹了口气,“这刘大哥以前也照顾过咱们家,年头好猎物多的时候,也给我们送过几只野味。挺好的一个人,说没就没了。” “生死无常,人各有命。看开点吧,少爷。”周斌见段棋真有几分难受,便开慰了下。 “棋儿,这是怎么了?”段氏这时也走了过来,她刚从田里回来,见儿子在这面色哀沉的样子便问道,。 段棋把事情一说,段氏也露出了一丝伤感。 “好人没好报啊,你父亲生前跟这大刘关系不错,那小子一口一个段哥的跟在你爹一起上山打猎,这才多少年,一个个的都走了。”说到段棋的父亲,段氏就摸起了眼泪。 段棋见此赶忙安慰,“娘啊,爹生前最大的愿望就是咱们家能出一个读书人,我如今当上了秀才,也算是圆了他老人家的心愿,您别伤心了。” “唉,说来也可怜,你爹没得时候,你大哥已经如你这般大了,家里田地他们和我一起打理,如今这老刘家的三个孩子岁数还小,最大的一个也才十二三岁,让刘家媳妇如何支撑啊。” 丈夫早死,同病相怜的段氏对那刘家媳妇也感到不忍。 “这样吧,刘大哥以前毕竟帮过咱们,这次刘家出丧,咱家送一吊钱。咱们村的村正也会免刘家几年税赋的,日子苦点,也总能过下去。”段棋盘算了一下家中所剩的钱财,对母亲说道。 “一吊钱?是不是有些太多了,娘不是不想帮她们孤儿寡母,可棋儿你读书的钱可不能轻动。” 段棋没有多说,只是告诉她自己读书用功的钱够用,段氏也就点头答应下来。 随即,段氏母子带着钱就出门了,让周斌自己弄点吃的,不用等二人回来。 周斌进了厨房,简单的给自己弄了一大碗疙瘩汤,喝完之后就回自己的小屋继续研究菩提子。 看着眼前的菩提子,周斌心中又开始烦躁,这东西还是没什么变化,先后的三次发热,一次比一次温度更高,时间也更长,但除此之外没有其他异处。 长期佩戴珠子的周斌也没感觉身体有不一样的地方,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他猜测这东西可能在吸收活物死亡时所产生的某种东西,或者说生物死亡后变成无主的某种东西才可以被吸收,珠子发热温度越来越高可能就是积攒的越来越多。 这是他根据前世看的小说推测的,开始并不出奇的神物吸取特定的能量后,修补了自身并展现出神异的功效,这不是小说里的常见套路嘛。 早上,周斌起床打水的时候,段棋早就起床了。 他正在整理几本书籍,装进一个书箱里。 “少爷您这是干什么?” “你忘了吗?今天是我当塾师的第一天啊,自然要准备好教学书籍。”段棋诧异的看着周斌。 “哦,我倒是给忘了。”周斌是真忘了,昨夜他胡思乱想了一通自己的金手指,不知不觉的睡着了,习惯性的以为第二天还像往常一样。 “那少爷,以后您去县城的时候,我是留在家中还是跟着你?” 段棋听了这话沉吟片刻,“你还是跟着我吧,学院里有专门用来练字的细沙盘,我前两天让你去河边取沙练字,到现在也没个动静,随我去学堂里练吧。” “那家中的活计怎么办?”周斌又问道,他要是和段棋去县城,早上七点出门下午四点回来,院子里的活就没人干了。 “这样,你以后每隔一天跟我去县城一次,在家的那天就把第二天的活儿干了,你看如何?”段棋是既想走哪都带着周斌充门面,又不能让他完全放弃家中的活。 “嘿嘿,少爷怎么说就怎么是吧。”周斌对这个安排挺满意的,这么一来他每隔一天就独自在家一天,段氏因为农忙,还要在田里忙活一段时日,白天家中无人,他还不是想干什么干什么。 吃过早饭,段棋带着周斌进城上班打卡。 “少爷,这官府办的学堂是不是只要想学就能进去啊?”周斌背着书箱在城中街道上边走边问,“您的恩师开办的私塾都有二十好几的学生,官学里人会更多吧,您教的过来吗?” “哪有那种好事,官办学堂每个孩童一月要收一两银子,若没有些家底,怎能养得起。而我老师办的私塾,虽然环境差了些,但一月只需五百文。其他更小些的私塾,两三百文一月的都有。” “官府不是每年都拨款吗?怎么一个人学生还要收这么多钱?”周斌疑惑的看着走在前面的段棋。 “朝廷早前下了是下了法令,每个县都必须兴建一所官办学堂,也拨了不少银子下来。可朝廷也没有派专门的官员管理这件事,只是每年抽查一次。你说这钱到了地方官的手里,还能有多少用来供给学堂的开销?这天下想要昌盛,就必须多些读书人,他们这是在挖大清的根子。” 段棋缓了缓脚步,等周斌与他并行的时候,侧过脑袋小声对他说道,面色带了些愤慨。 清朝自乾隆以后,再无中兴之力,就是因为贪官污吏大行其道,买官卖官都明码标价,县衙贪了朝廷拨款这种小事大家更是心知肚明。 段棋作为一个读书人,也有将来一朝入仕,肃清乱象的抱负,可目前也只能在这呜呼奈何。 周斌了然的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世道如此,他一个毫不相干的人对这种事也不在乎。 边聊天边走,两人很快就来到了官府所办的学堂,学堂门口站了个看门的,段棋上前说明身份,那人就恭敬的带二人进去了。 他们先是跟着门房去见了塾长,也就是校长,一位岁数看着都快七十的老秀才,官学不像私塾,不只有一位先生,除了这位老秀才以外,段棋还告诉周斌这学堂还有一位专门教书画乐器的三十多岁先生,同样是秀才功名。 毕竟这官学收费昂贵,自然格调就上来了。 不仅教读书写字,还会教一些儒家读书人崇尚的君子六艺中的书、乐。 段棋跟老秀才互相寒暄恭维了两句,之后商议了各自的工作范围。 老秀才毕竟阅历比段棋多,他就负责四书五经中的故事讲义,段棋负责教学童写字、认字,带着他们朗读书文。 不一会的功夫,学堂门口就陆续进来了一些手中拿着书本的孩童,周斌观察了一下,大多孩子穿的都是丝绸罗绫等上好布料,显然都是富庶人家的孩子,门外也有很多仆从打扮的下人转身离去。 学堂占地面积不小,是个两进的四合院。 段棋和周斌跟随孩童们穿过前院,在后院中摆放着和段棋恩师家差不多的小桌,学童纷纷坐入其中,交头接耳的聊着天。 段棋深吸了一口气,走到众人前面开始介绍自己的身份,然后拿起卷成桶状的《论语》走到他们中间开始讲学,这时候的学校可不跟你讲教学进度,教什么孩子们就学什么。 段棋除了初为人师的紧张之外,对此倒是轻车熟路了。 周斌就彻底闲了下来,段棋本想让他旁听一下四书五经这样比《三字经》《千字文》更深层的东西,可他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受过现代教育的周斌对这些笼统且有些华而不实的知识并不在乎,他又没想过考取功名。 问门房里那个仆人要了个沙盘,拿着段棋给他的《论语》书本照猫画虎的开始练习,书上的字是楷书,因为乾隆喜欢楷书中的馆阁体,所以强制所有教育书籍和科举制度的官方字体就是它。 周斌自然想练得就是楷书,馆阁体作为楷书分支,两者没多大差别,他就准备照着这个练字了。 中午学堂有短工来做饭,周斌也混了一顿饭吃,下午继续用树枝在沙盘上‘作画’。 晚上,段棋二人返回段家村,俱是有些疲惫,段棋和周斌两人的身体都不怎么样,连日来天天走二十里的路,两腿也是酸痛的厉害。 段秀才思考了一下,便又带着周斌去了村中一个同族家中,这位同族在村子里开了一间类似于杂货铺的小店,卖些针头线脑的零碎物件和村里没有的东西,算是一个有根据地的货郎。 他家的大儿子每天早上都要拉着驴车进城帮粮商转运城里的货物,顺便购些商品充实店铺,晚上还要再回段家村。 段棋以每月两百文的价格,让他和周斌可以早晚乘坐驴车往返在段家村和县城之间。本来那杂货老板推辞了车资,段棋执意要给才勉强收下。 杂货老板不要段棋的钱,是看在同族子侄的份上,可实际上这个时代的牲口可金贵着呢,作为最大的劳动力,耕地、拉磨、代步、运货都需要它们,根本不敢累着了,周斌在道上见过不少年老的牲口拉着空车,主人却不舍得坐在上面。 第十一章 出殡 第二天,段氏母子先后出了门。 周斌手脚勤快的把家中的活都干完了,便锁上院门在村子里漫无目的闲逛。 他在找谁家生在宰杀活物,继续刺激金刚菩提子的反应。 段家鸡舍里的母鸡他是不敢动的,那可都是能挣钱的下蛋机器,平白无故死了一只,段母那宝贝着的样子,估计就要说他看家不力,扣他工钱了。 在村里走了一圈又一圈,周斌失望中带着不解,这段家村三百多户人家,按理来说总会有宰杀活物的时候,可他逛了一上午,除了一家没有赶上、只见了一地鸡毛的院子,没见任何人家准备开火吃肉。 实际上,村里一帮种地的农民一个月吃不上几回肉,要吃也是买些宰杀完的猪肉回来。 周斌有些被段氏隔三差五的做肉菜给迷惑了,那都是段母为了给儿子补身体才买的,段家的收入实际上也比大多数普通人家要强上不少。 周斌不甘心的又去村里屠户家看了看,几只半肥不瘦的母猪在猪舍里养的好好的,也没有要拿他们开刀的意思。 他旁敲侧击的问了问,发现屠户家杀牲口也不是常事,冬天刚过去,家畜为了越冬消耗量不少脂肪,现在还不是宰杀的好时候,村里屠户也只有过节时才杀一头猪,趁着节日的喜庆,大家才能买上半斤八两的,有时候还不能全卖光,第二天早上就要去县城低价处理掉,毕竟这个时代没法长时间保存肉类。 周斌这才恍然明白,说得也是,段家杀鸡也是因为几月不见的大儿子回来了,县城里的消费能力大,才不用看日子就宰了黄牛。 心中失望的往段家回返,周斌心中又是犯了愁,‘难道我要离开段家找个地方当屠户?或者进县里的肉铺当学徒?’ 呆在普通地方是没机会经常目睹宰杀活物的,可他在段家呆的不错,有钱拿活计还不累,当屠户的话,收购肉畜的本钱都没有。 他在段家好歹算半个书童,识字又有眼力劲,段棋以后也会用的着他,所以他体力活很少。而要是去了肉铺,人家缺不缺人先不说,干的活自然要累得多了。 为了一个只会目前只会发热的珠子,抛弃还算安稳舒适的生存环境,两者孰轻孰重,让周斌有些难以取舍。 这珠子要真是金手指倒还好,要是这辈子只有这么一个发热的神异那还有个屁用,这世界上科学无法解释的诡异东西太多太多了,周斌没有把自己当成小说里的主角,自己遇到个不明就里的物件就一定是神器。 虽然他偶尔也会yy一下,毕竟是货真价实的穿越者嘛。但理智和冷静是周斌为数不多的优点了,菩提子要是靠不住,他难道就不活了吗? 段家就是他给自己留的后路,或者说是基本盘。 维持住段家仆人这个身份,有钱拿、有饭吃、有瓦遮头,是必须要保证的。 除此之外,他才有资格考虑更多的事情,比如怎么成为富家翁、大地主之类的。又或者研究这持续时间极短,耗电贼快的‘暖宝宝’。 边走边想,周斌一不留神就挡在了一群人的去路上面,回神后抬头一看,原来是老刘家的出殡,刘家媳妇一身粗麻丧服披在身上,整个人的上半身都趴在由乡亲们抬着的自家男人的棺材上,泣不成声。 出丧队伍离周斌已经不远,已经有村民打算张口提醒周斌让开了。 周斌看清之后自己就马上跳到路边,连忙弯腰行礼表示告罪。 他刚才想事情没注意,在大路中间跟出丧的人家大摇大摆的对着走,实在是不妥,就算是在现代也是极为失礼的事情。 众人见周斌年纪不大,醒悟过来之后赶紧作揖赔罪,也就没放在心上,按部就班的撒着纸钱向村外走去。 在路边等着,打算发丧队伍完全过去之后在走的周斌这时却看见队伍后面有人跟他招手。 定睛一看,段清河也跟在送人的队伍里。 见段清河跟他招手,便走了过去,小声道。 “清河哥,啥事啊?” “没啥事,跟我们一起去送丧吧。”段清河搂着周斌瘦小的肩膀,同样的小声说道。 “啊?这关我啥事啊?”周斌纳闷了。 “不关你事,只是既然都是同村,多些人送送老刘大哥,也让他多谢体面。”段清河唏嘘的说道,“原来我们一起喝酒的时候,刘大哥就吹过牛,等他死的那天,一定要是风光大葬。” “哦,那好吧,反正我也没什么事情。”周斌无所谓的答应了下来,这种小事能帮就帮,他估计自己在这段家村还要待不短的时日,能混个好人缘,以后万一求人办事也好开口。 段家村本就是建在山脚下,被大山半包围起来的村落,以靠山吃山的传统形成了最基本的小村,经过百多年的时间逐渐发展壮大。 所以在村外的山上,有一片专门的坟地用来安葬村民。众人抬着棺材上山以后,村里的风水先生拿着罗盘看了看,掐指算了半天定了一个地方,众人就把棺材放下开始挖坑。 这段家村挖坑还有个习俗,不是单独的几个人挖,而是在场的所有男人,一人一铁锹轮着挖,挖到最后剩一点土的时候,刘大哥十岁的大儿子才下坑挖了最后几锹土。 村里一共来了三四十人,周斌也轮了三次,他从没听过这样的风俗,不过在古代‘百里不同风,千里不同俗’的事情并不少见,段家村经历百多年的演变有了自己的风俗也不是怪事。 挖完了坑,众人将棺材放置好,开始回填泥土。这就没什么讲究了,几个长的壮硕,力气大的汉子拎着铁锹就开始埋土,身材强壮的段清河也在里面。 填完坟事情还不算结束,刘家寡妇拿出烛台供品之类的东西,仍然泪流满面的跪在一边开始烧纸。 村里众人依次上去烧香祭拜,周斌也去上了一炷香,又是一件他两辈子从没干过的事情。 之后刘家大儿子又在风水先生的指引下,完成一系列喊魂、压纸钱之类的琐事。 周斌和村里人站在一边静静的看着。 “这事情也怪,这熊瞎子不发情的季节都是单独行动,就算往年这个时候饥饿也不怎么主动袭人,怎么这次都让老刘赶上了?”站在周斌身边的段清河纳闷自言自语。 “哼,你知道什么,那黑熊我看是成了精,行动比以往遇到的快还不说,朝人扑来的时候还裹挟黑风,必是修炼了不知多少年的黑熊精跑了出来。”附近的另一人听见段清河的话后接了一句,听话里的意思他应该是跟老刘一起上山的几个猎户之一。 段清河闻言倒是不屑一笑,“呦,自己怂就是怂,被那熊瞎子吓破胆了吧。至于编故事给自己开脱吗?总听老人说什么山中修炼的妖精鬼怪听得多了,我这辈子就没见过。况且真要是有妖精,你们几个还能回得来?” “这……”那人也说不出什么,他确实是被吓破胆了,但他真的觉得那熊瞎子不一般,“你不信就算了,别当我没提醒你,以后进山小心点。” 村中人都较为淳朴,见段清河不信,也没有继续争执,反而提醒了他一声。 等了一会,出丧的所有事宜都完成了,刘寡妇带着自己三个孩子向众人拜谢了一番。 众人回到村子,刘寡妇强打着精神要留众人在家吃饭以表感谢,但老刘家本就不太富裕,他们孤儿寡母以后的苦日子还多着呢,谁也没好意思留下吃饭让人家破费,都说家里做好了晚饭回去吃。 周斌也就回到了段家,正好碰到了段棋也从村口回来。 他把今天跟着段清河帮刘家出殡的事情说了一下,段棋赞同的表示他做得不错,如果不是因为去县城当了先生,段棋也是打算要去跟着出丧的。 晚饭过后,段棋少见的点了油灯,这个年代的灯油主要是各种菜油,价格不算便宜,又不是必需品,所以乡下天一黑就基本无事可做。 段棋不知为何今天来了兴趣,准备作画。 周斌本想回房歇息,但身为一个不太专业的书童,磨墨这种事还是要干的,况且还要时刻注意桌上的灯油,要用尽的时候及时去厨房拿新的菜油填上。 穷苦人家真有用到灯光的地方也是点猪油为燃料的灯。这种灯虽然烟大味道也大,亮度也极低,但价格稍微便宜并且耐用,是古代穷书生的最爱,很多文人老年时眼睛不好,就是因为被猪油的烟熏得。 至于秉烛夜读?蜡烛那可是高门大户才用得起的东西,亮度又相对油灯均匀稳定的发光,价钱自然不便宜。 周斌给段棋磨好了那青丝墨以后,段棋倒是只下寥寥数笔就停下思考,过了半天才又在纸上勾勒两笔,周斌看了半天才见他画出一个山头来。 站的有些无聊了,周斌见段棋咬着笔杆半天也没下笔,干脆跟他说起话来。 “少爷,今天出丧时我听人说,刘家当家的是被成了精的黑熊弄死的,那黑熊一扑还带着黑风,你说是真的吗?” 段棋愣了愣神,被打断了思绪让他有些不悦,可今天确实没什么灵感,心血来潮的想画画,脑海里有没有什么值得一画的景致,索性把笔一放,今天不画了。 “子不语怪,力,乱,神。把东西收拾一下去睡觉吧,今天不画了。”段棋起身离开桌案,让周斌收拾。 周斌巴不得他不画了,在这站了一个小时没动地方,实在是无聊透顶。 回到房间,周斌躺在床上思考着那猎户的话,这世道是真的有精怪,还是封建迷信荼毒了百姓的心智? 他觉得那什么黑熊精十有八九就是猎户吓破胆看错了,虽然他穿越了,但潜意识仍然被科学世界的观念所影响——‘解释不了的事物只是因为缺少客观条件,不代表那就是神鬼存在的证明。’ 更何况那什么所谓‘黑风’,这个字眼在古代的武打、话本杂谈中经常出现,实际上也不过就是黑色物体因高速移动引起的人眼视觉残留而已。神怪小说里有它,武打戏本里也有它的存在,用来描绘角色的速度快。 周斌认为那猎户也就是第二种情况,加上本身较为迷信,才胡言乱语起来。 老孔不也说过嘛,子不语怪,力,乱,神。 虽然后世有多种解读方式,主流是说孔子对于这种无意义的事情不屑谈论,也有好事者翻译成孔子是惹不起,所以不敢bb。 第十二章 送礼 第二天早上,两人坐着驴车去了县城。 学堂里,周斌一边时不时隐蔽的揉揉屁股,一边照着书籍上的文字笔法在沙盘上描绘。 这驴车坐的并不舒适,硬木板硌的屁股疼不说,因为道路旧未修缮,路面坑坑洼洼的,两只脚走的话倒没什么,坐在这车上就颠簸的厉害。 毛驴速度不快,周斌是强忍了半个多小时的路程,“下次一定带个麻袋当垫子。” 午饭过后没多久,周斌跟段棋说了一声,离开学堂去了酒铺。 “客官要点什么?” 周斌摸了摸衣襟里自制的钱袋,“三百文左右的的酒都有什么?” “我们家三百文的酒有两种,一种是杏花汾,用十里坡的桃花加栗米酿造而成,口感清淡绵长,酒劲不大。 另一种叫状元烈,原先不叫这名字,不过几年前有个武状元返乡时在本县歇脚,喝这酒后,夸了一句真够烈的,才得了这么个名字。 这酒四斤半的高粱才出一斤,里面还加了些药材,芬香扑鼻,就是酒劲极大。客观你要是自己喝的话,您最好还是买杏花汾。” “就要这状元烈了,我拿去送人。”周斌从兜里拿出钱袋,那三百铜钱被他穿成三串,拿了两串出来,再数出两枚大钱交给店家。 走出酒铺,周斌又去了酒楼要了两斤卤肉,叫老板包好后带走了。 回段家村的马车上,段棋看着把酒坛死死抱在怀里生怕被颠坏的周斌,以及旁边放着的卤肉。 “小斌子你年岁不大,还爱喝酒?”段棋饶有兴趣的看着他。 “我哪喝得起这么贵的酒,少爷您给我的工钱,全搭在在这酒肉上了,我这是去送礼?”周斌翻了个白眼。 “送礼?这么好酒好肉的要送谁啊?”段棋直起了靠在车边扶手的身体,好奇问道。 “段清河。” “清河哥?你看上他家的女儿了?可小梅才十二岁啊,还没到出嫁的时候。”段棋愕然,周斌和段小梅相差六岁他倒毫不在意,可这段小梅还未及笄,周斌现在去给段清河送礼讨好也实在早了点。 “少爷,我不是这意思。我是想让清河大哥教我打猎。”周斌一脸日了狗的表情,他自己毛都没长齐,那段小梅他也没见过,段秀才是怎么联想到这么一出的? “哦,你学打猎干什么?”段棋又问道。 “我这身板太瘦,我想多吃点肉补补,再说多个手艺多条路,我老家的田已经毁了,自己又不会什么技艺,趁着现在还年轻,自然要多学点东西。”周斌理所当然的回道。 “哦,那你倒没找错人,清河哥那打猎手艺确实不错,教你是足够了。” 段棋没有因为周斌学打猎,将来有了离开段家的可能而生气,周斌是自由身又不是奴籍,自然有选择的权利,但还是语气别扭的问了一句。 “你以后想靠打猎为生?” “哪能啊少爷,只是想多门谋生手艺而已,您不会赶我走吧?要是您不乐意,我就不去学了。”周斌故作小心的答道,谁都不喜欢吃着锅里望着盆里的人,段棋不用他干多少粗活,想把他往专业书童的道路上培养,要是学得差不多就走人了,搁在周斌自己身上也受不了。 他心中自然不打算长干,又不能如实说,自然要让段棋安心了,他相信以段棋的性子来说,也不至于因为书童要学谋生技能,从而有脱离他的可能就心怀怨愤。 果然,段棋听了周斌这算是表忠心的话后摆手笑了笑,“你想去学就去吧,不过家里的活可不能耽误了,让你练字时也要用心。” “那当然了,我还想给您干一辈子呢,等您当了大官,我也能混个大管家当当。”周斌虚伪的恭维着。 “哈哈,那咱们就说定了。” 回到段家村,周斌没有进段家,而是问了段清河家怎么走以后,径直去了他家,此时正赶上晚饭时间,这时候送去最好。 段清河家的院子没有段棋家的大,一共就五间茅草房,养了几只鸡和一头黄牛,外边只是用篱笆围了一圈。 “清河哥在家吗?”周斌站在院门口喊了两声。 段清河闻声从屋子里走了出来,见是周斌拎着东西站在门外,给他开了门请进来。 “清河哥,这是我给你买的酒和肉,想求你点事儿。”他伸手把酒和卤肉递了过去。 段清河看着周斌手里的东西没有接,虽然那酒肉香气让还没吃饭的他有些咽唾沫,但基本的克制力还是有的。 “你先说什么事吧。” “我想跟你学怎么打猎,能不能教教我?”周斌陈恳的看着他。 “学打猎?” 周斌点了点头,把跟段棋说的理由又说了一遍。 段清河神色一松,“我当时多大的事情,行吧,等过两天我家地里的活忙完了,本来就是要进山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打些皮子换钱,到时候你跟我一起去吧。” “真是太谢谢清河哥了,这酒肉你快拿着,我先回去了。”周斌将手中的东西递过去,感激的抱拳鞠了一躬。 这次段清河倒是痛快的接了,没说什么事之前拿人手短,真要是不好答应的事情,东西却已经拿了,到时候左右为难。 但周斌求的事在他看来不算什么,自然心安理得的收下酒肉。 “小斌子,留下吃饭吧,你嫂子快做好饭了,你来跟我喝两杯。”段清河笑道。 “还是算了吧,我吃过晚饭了。”周斌哪好意思留下了,给人送了酒菜,还要留下来吃。 “吃过了也可以跟我喝酒嘛。”段清河不由分说,一手就拉着周斌的胳膊往屋里拽,扭头向着厨房方向喊着来客人了,让媳妇加个菜。 进了屋,段棋口中的段小梅正抱着一个还不足月的婴儿哄着,见自家爹爹带来了客人赶紧抱着婴儿去了里屋。 这年代越底层的女人越没地位,男尊女卑的现象就越明显,就像段小梅这样的行为,就是因为女眷地位低下,且不宜抛头露面,所以赶紧躲开了。 段清河没有管女儿,拉着周斌在饭桌旁坐下。 两人闲聊了一会,段清河的媳妇端着菜进来放在桌上,这女人不愧是段清河的老婆,长得也是膀大腰圆,壮实的很。 周斌赶忙起身问了句‘嫂嫂好’。 段清河媳妇热情的回了一句好,又转身回厨房拿菜,顺便把周斌带来的卤肉都切成片,装在盘子里端了上来。 “菜上齐了,你们吃吧。”段家媳妇说了一句后,进了里屋,孩子的哭声已经响了一会,估计是饿了。 周斌两人没有管里屋的娘仨,段清河是习惯了,在段棋家周斌是下人,但在外面他就是正常人,是段清河家的客人。 周斌也是知道这年代家里来客了,女人是没有资格上桌的,他没有说让她们出来一起吃饭的话,规矩就是规矩。 他不在意,段清河夫妻却十分的在意。 周斌先给段清河倒了满满一碗状元烈,又给自己到了小半碗。 “段大哥,我先敬。”举起酒碗,周斌一口喝了一碗中一半的酒。 前世的周斌就会喝酒,别问他一个刚毕业的学生怎么学会喝白酒的,谁小时候看着大人们推杯换盏时没有点冲动,更何况他一个孤儿也不怕被父母揍。 段清河则是先端起酒闻了闻,然后直接干了一碗。 “状元烈?这就真不错,原来在县城喝过一次,够劲!就是太贵了些,小斌子你破费了。”一碗酒下肚,段清河的脸就红了起来。 三百文一坛,一坛也就一斤半的酒。他虽然喜欢喝也拿的出钱,但毕竟太浪费了,他从来就不舍得买好酒。 “段大哥哪里的话,您肯教我打猎我已经感激不尽,只是小弟能力有限,身上的钱不多,只能送你这个了。” “来,吃菜,你这肉也是从花萼楼买的?”段清河有些惊讶的说道。 “嗯,听说那的卤肉在县城是最出名的,就买了些给段大哥尝尝。”周斌用筷子夹起了一小片放入最终品尝,味道还行,跟现代相比都算得上中等,在这个调味料相对匮乏的年代,已经是很不错了。 “小斌子你这真的是有心了。” 段清河知道,花萼楼的卤肉一斤要一百三十文钱,周斌身为一个逃难来此的人,这买酒肉的钱加在一起估计就是他的全部身家了。 一百三十文在这年代可以买四斤左右的猪肉,花萼楼的卤肉为什么贵,因为他们舍得用好的香料,这一斤肉上的香料钱就要二十文,两碗混沌加上四个馒头都足够一个汉子吃饱了。段清河有钱的话也是买猪肉放些盐炖熟而已,几乎没吃过这么贵的东西。 “小斌子,虽然你是外地逃难来的,但那天你听见刘寡妇的哭喊后敢于跑过来看看,我就当你是我段家村的人了,以后再有什么事情找我帮忙,就不要再拿东西了,要不然你就是看不起我。” 段清河为人豪爽,周斌用了点小手腕,再加上果断大方出手,一下子就让他好感大增。 “段大哥言重了,能吃饭的手艺,自然不得轻传,你肯教我已经是非常让我高兴了。” “我的打猎手艺在村里还算是不错,但还到不了靠它养家糊口的地步,小斌子,我建议你还是不要抱太大期望的好。”段清河如实的告诉周斌,实际上很少有猎户完全以打猎为生,种地才是大多是底层人民的生存保障。 周斌点头表示了解,两人边聊边喝的过了半个小时,他就以天色不早为由告辞了。 回到段棋家,周斌进了厨房吃了给他留的馒头和半盘黄瓜番薯一起炒的不知道叫什么的剩菜。 在段清河家里,他只是吃了几口炒白菜,卤肉除了开始尝了一口之外再也没动筷子,段清河实际上也没吃几片,想来这人也是心疼妻儿的人。 躺在床上,周斌无意识的摸了摸胸口,那里有一点不明显的突起,衣服下面自然就是菩提子。 他花了自己几乎全部的钱给段清河买礼物,自然不是为了什么想学一门手艺将来做营生,也不是为了吃肉补充身体,他的目的就是为了杀活物。 买不起也没必要买活物,那么每隔一天独自在家的空闲时间里,尽量抽出时间去山上布置陷阱和抓兔子之类的小型动物,再当场杀掉,自然可以让他有机会明着研究菩提子的变化,比碰运气似得到处找谁家杀鸡要强多了。 段清河为人豪爽大气,请他教自己做陷阱还有如何追寻猎物踪迹,他自然不会藏私。 而为了让段清河更尽心的教他,周斌果断的花了全部的钱财买了酒肉,六百文钱单拿出来也就那么回事,想请人教自己谋生赚钱的技能有些少了。 于是他就投其所好,想段清河这种高大汉子哪有不喜欢酒肉的,用情谊好感加上两样价格不菲的东西做诚意,以段清河所表现的性格来看,八成会答应下来。 周斌掏出珠子用两手捏着,“珠子啊珠子,千万别让我失望啊。” 第十三章 上山 两天后的早上,段清河背着一把弓,手里拿着绳索小刀等东西来到段棋家找到了周斌。 “段大哥,地里的活忙完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准备上山打猎了?”周斌有些惊喜的看着‘全副武装’的段清河。 “我家地也不算多,剩下的你嫂嫂就能干了,这几天天气开始热了,山里能动的都该出来找食吃,打到东西的机会大。你赶紧收拾收拾,咱们早去的话,能多在山里待一段时间。” 段清河笑着说道,其实他是怕周斌等着急了,以为自己答应过的话不算数,前两天一直紧着忙活,把家里的地都伺候完了。 此时段棋已经去了县里,周斌跟还未出门的段氏说了一声,段氏虽然有些不悦,但也没说什么。 之后周斌回屋换上之前段棋给的旧衣服,去仓房又找了把生锈的短刀,抓了两把谷子,便跟段清河上山了。 走在山间,段清河一直在教导在山里如何辨别方向,寻找水源,和利用山里的东西制作陷阱。 比如他手上就正编制着一个脑袋大小、类似簸箕形状的笼子。 材料就是从柳树上开春以后刚刚抽芽长出来的嫩柳条,“这新生的柳条有些脆,大一点的猎物像是兔子就能挣扎开,但松鼠、小鸟之类的东西还是差不多能困住的。你学会了之后多编几个放在山里,里面放点十几粒谷子就行了,以后一天来查看一次。” 周斌没有任何打猎的经验,所以段清河就从最简单的捕鸟开始教他。 “明白了段大哥,我差不多会了。” 周斌记忆力不错,那小笼子的编制方法除了接口和收边难一点以外,编笼身只是重复劳动而已,一看就会,村里那些八九岁的娃娃都会弄。 段清河也知道周斌不可能满足于抓麻雀和松鼠,接着又开始给他讲起各种动物的习性,方便他有针对性的捕捉。 听段清河讲了半天动物习性,比如做窝、饮水、交配时间、毛发颜色和价值等知识,周斌受益匪浅的同时也感叹这古代山林里物种是真丰富啊。 猴子、狐狸、狼、熊瞎子、毒蛇、獐子、狍子等等各科类的基本都有,不过大型猛兽都在山的深处活动,不常遇见。 “小斌子,这座山和前面那座山里基本没有大的猛兽,他们被猎人打怕了,一般都生活在深山里,也就是东面那座牛头山,是一座很大的深山,那里对动物来说食物更多,我们也更喜欢去那里打猎。 但是你不要轻易去那边,以你的体格和身手,连爬树躲避的时间都不一定有,不要轻易涉险。何况山高路远,就算我们去那边也要几人结伴,一个来回要几天时间,在林中过夜一个人是不行的。”段清河严肃的看着周斌说道。 周斌点了点头,他心中自然有数,进山走了大概十里路,他已经开始呼呼喘气,段青山却连汗都没冒,两人的身体素质差距相当明显,而段青山都要在深山里多加小心,他更是根本不打算进入深山。 “段大哥,你不用管我,这两天我先跟着你看看是怎么打猎的,之后我再自己试试抓些小东西。” “嗯,这样也好。” 段清河也赞同这么做,他抬头环顾了一下四周,“咱们再往里走走,这边靠近村子,已经没什么好东西了。” 随即两人又继续往前走,段清河继续教导他如何在山里生存。 “这山里不只动物值钱,有些药材,县城的药铺里也是高价收购,可惜我认识的草药不多,不能教你多少。” “看,这个就是何首乌,可惜年份太小,药铺不收。” “这种叶子是三七,地下的根挖出来能做药,只是量少的话也不至于送到药铺去卖。” “灵芝、山参什么的估计你也都听说过,村里老人说三十多年前,村里就有人在咱们这片山里挖到了紫灵芝,买了足足五百两雪花纹银,直接搬走了。” 周斌对这些故事没什么兴趣,段清河却来了谈兴,一直跟他聊着。 “说到这野狼,有一次我和几个猎户进山,晚上宿营的时候就遇到了一群狼,当时只感觉哪里都是冒着绿光的眼珠子……” 说着说着,段清河的声音就戛然而止,脚步也停了下来。 跟在后面的周斌不解的看了他一眼,“段大哥,怎么不走了?” “嘘!”段清河忽然放低了身子蹲在地上,“发现猎物了,快蹲下,别出声。” 周斌立马照做,有些兴奋的蹲在段清河身后。 “段大哥,是什么?” “一只狐狸,嘿,狐狸皮子值不少钱。”段清河低声笑道,同时两手尽量不发出一点声音的取下了后背上的软弓。 周斌好奇的看向段清河死死盯着的方向,之间大概一百五十米远的地方,一只淡黄色皮毛的狐狸正用两只前爪扒着泥土,鼻子也贴近地面耸动,好像是在找虫子吃。 段清河搭上箭矢拉开弓箭瞄了一下,犹豫片刻后双臂一松放了下来,示意周斌呆在原地不要动,他便开始蹑手蹑脚的猫腰往前动了五十米。 ‘咻。’ 段清河的箭射得挺准,一百米的距离射穿了那只狐狸的脚踝,周斌刚想叫好,段清河已经极快的冲了过去,一把抓住狐狸的脖子。 “哈哈,运气真不错。” “段大哥你的箭法这么厉害啊,那么细的狐狸腿也能射中。”周斌此时也走了过来,由衷的说道。 “嘿嘿,我怕弄坏了这畜生的皮毛,其实是瞄着眼睛射的,幸亏射歪了之后瞎猫碰着死耗子还是中了。”段清河一脸侥幸,要是一箭不中,这狐狸马上就能窜没影了。 本来他用弓也就一般能在八十米左右射中一只黄狗,可狐狸这种动物智力不低,在寻找食物的过程中也会十分注意周围环境是否有敌人存在,他要是前进到八十米的距离,说不定会被狐狸听到响动,于是冒险射了一箭。 段清河提着狐狸的后颈将它拎起,小心翼翼的把狐狸腿上的箭拔了下来。 “嗯,这块伤口不大,皮子倒是能卖上个好价钱。” “这狐狸活着带回去吗?”周斌问道。 “还是宰了吧,活的死的都一样,别带回去又让它跑了。” 说完,段清河两只手抓住狐狸脖子,用力一拧,周斌清楚的听见‘嘎嘣’一声,之后本来还略微挣扎的狐狸便不再动弹,估计是扭断了颈骨。 一分钟以后,周斌的胸口传来了熟悉的感觉。 开春以来第一次进山就有不小的收获,段清河脸上明显带着笑意,这狐狸皮子能做皮袄、围脖等衣物,也可以用来做装饰品。 段清河回去后把皮子完整的割下来后,做下防腐硝制,拿到县城最少也能卖个三五百文。 之后的时间里,两人再也没碰到什么猎物,偶尔有几只兔子、松鼠之类的东西因为跑得太快,两人也无法下手,这种小东西要不用陷阱守株待兔,要不就需要牵条猎犬。 傍晚时分,段清河手里拎着狐狸和周斌回到村子,打猎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陷阱、箭法、动物生活习性、运气都缺一不可,能打到一只狐狸已经算是很不错了,沿途遇到的几个猎户大多空手而归或只打了些小鸟。 接下来的半个月时间,周斌一边跟着段秀才到县里学堂练字,一边跟着段清河上山学习打猎、认路等等知识,日子过得倒是飞快。 山林中,一只野兔正竖起两只长耳四下观察,时不时低头啃两口野草,‘咻’的一声,一块磨尖了的石子打在它的腿上,野兔被击中后猛地跳起一米多高,随后落地就想要开始逃命,然而右后腿上被石子打出的伤口严重的阻碍了它的速度。 周斌从一旁的草丛里窜出,飞快的跑了过去,追了兔子一百多米的距离终于抓住了失血过多,速度提不上来的野兔。 伸手摸了摸兔头,周斌哈哈一笑,“兔子啊兔子,对不起喽。” 说着,周斌抽出绑在腰间的小刀,在它脖子上狠狠来了一下。 片刻之后,他满意的点了点头,用细线将兔子的的后脚绑在一根木棍上,那里还绑着一只松鼠和两只小鸟。 ‘运气不错,果然工具才是人类能够主宰地球的最大依仗。’周斌在心中感叹。 段清河教了周斌五天时间就再没什么好教的了,因为除了一些经验之谈和基础知识,猎人打猎的时候更多是靠直觉和耐心,这不是教就能教会的,需要自己有所感悟。 于是,十天前开始,周斌一个人上山开始打猎了。 最开始他就像段清河建议的那样选择小型的动物作为目标,因为手中没有工具,他就做了很多个从段清河那里学来的小笼子,用木棍支起放在林间,每天晚上来看一次。 但因为他不熟悉动物的习性,摆放笼子的位置时没有观察附近是否有动物的巢穴或者在其行动路线上,导致头几天下来没有丝毫收获。 后来他又去请教段清河,段清河也没什么好办法,他知道哪里容易让兔子做窝,可他自己知道却总结不出来,没法系统的教周斌,于是给了周斌一根筋。 那筋就是段清河和周斌第一次上山时,撞大运抓到的狐狸的。 段清河处理了一下之后,本打算自己做两个弹弓,见周斌的困难就给了他。 弹弓这种东西,是个男孩子都摸过,周斌也不例外,这种原理简单的发射器制作极为简易,他回家找了根结实又有韧性的树杈,随便切削两下就做成了。 于是他又一次上山,准备试试新武器的威力。 然而现实再一次的打了他的脸,兽筋自然是弹性十足,张力值和往复性都很好,力道比现代的橡皮筋要大的多,足矣对动物造成伤害。 但精准度上来说就差远了,周斌本就不会使用弹弓,而自制的弹弓在稳定性上也要差上不少。 他冥思苦想之后,终于第一次利用起了现代学到的知识,找了一根几乎完全对称的树枝精细打磨,在试射了几十颗大小形状相近的石子后,通过掌握的弹道数据,弄出了一个简陋的弹道表,又在弹弓上刻下刻度辅助瞄准。 算是制作出了一个最大射程二十五米,威力大概能打穿半厘米厚木板的弹弓。 这个威力显然能够对小型动物造成足够的杀伤了,特地磨尖的石子加上兽筋带来的力度,就像打在这只兔子腿上一样,不是要害也能造成大量失血。 “今天正式开张了,以后总算是有了稳定的活物来源。”林中人迹罕至,他也只有在这种时候才会自言自语,缓解独自穿越的孤寂。 到现在为止,这是周斌打到的第二只能引起珠子反应的猎物,第一只是木杆上的松鼠,是他早上从那放置了十多天的陷阱中抓到的,当时周斌就拿出珠子并宰了松鼠,正面观察了珠子发热的过程。 至于小鸟,他用弹弓打死过不少,全都没有反应,可能是太小的原因,要不然周斌弄死一窝蚂蚁什么都够了。 让周斌有些失望的是这珠子出来发热以外确实没有其他变化,不过发热的温度却比上一次更高了。 “发热的温度高低不以活物的体型和物种有关,呈明显的递增趋势,这应该是在‘复苏’吧?”他摸着下巴想着,“我倒要看看你到底要吸多少!” 霸气的对珠子喊了一句,周斌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将绑着猎物的木杆往肩上一抗,大摇大摆的下山回段家村。 院子里,段棋看着周斌正生疏的处理着野兔的肉,啧啧称奇。 “小斌子,没想到你还有这本事,学得挺快的嘛,半个月不到就能打回东西了,明天拿到县里也能卖点钱。” “卖什么啊,这兔子咱们拿来加餐吧,少爷您教我写字,我没什么能报答您的,您别嫌弃。”周斌大方的说道。 “哦?你小子舍得吗?”段棋惊讶的看着周斌,他现在不缺吃喝,倒是周斌十分节俭,说要攒着娶媳妇,如今倒大方起来。 “少爷,我吃住都在这段家,自然要出一份里啊,没什么大本事,让咱们多吃些肉倒是能做到。”周斌虚伪的说道。 实际原因可不是这样,段氏这些时日看周斌已经有些不顺眼了,虽然周斌每天起早贪黑把家里的活都干的井井有条,但一有时间就往山上跑,没什么下人的样子了,段氏当初支持雇周斌是为了给儿子撑门面的,自然心中不喜。 而周斌却还不能离了段家,自然要献献殷勤、表表忠心。再有就是那兔肉卖不上什么价钱,这年头调料死贵,野味中的土腥难以去除,除了酒楼和大户人家有条件烹制鲜美的野味以外,普通人家还不如买点猪肉划算。他在县城见过卖野兔的,一只才三十五文钱。 段棋听周斌这么说,心中满意之极,他不在乎这点肉,倒是对周斌有自己是段家人这个觉悟很高兴。 他不像段母一样希望周斌整天跟着他却什么都不会,现在让周斌学写字也是为了以后他交朋会友的时候能拿得出手,并不是十分在乎周斌每天干了什么。 段秀才曾在保定府见过大户人家的书童,待人接物、侍奉公子、沏茶倒水什么都会,还能吟出两句古诗,段棋自然也想把周斌培养成那样,粗活什么的,本就不是书童该干的事情,他打算过段时间攒下些银钱后再找一个,用来分担母亲的劳累。 “以后你就跟我们母子一起上桌吃饭吧。”段棋有些高兴的厉害,脑子一热便说道。 “这可使不得,使不得。”周斌连忙拒绝,主仆有别,他要是上桌吃饭了,现在段棋高兴不会说什么,觉得自己是对仆人的恩典。 等以后哪天段棋不高兴了,看着坐在饭桌上的周斌估计会十分的不顺眼,何况仆人与主家一桌吃饭,就算段家不是高门大户,传出去也让人凭白笑他家没规矩,到时候段母估计对周斌更是得横眉冷对了。 段棋冷静一想,有些尴尬的笑了笑,他也明白过来,不再提了。 第十四章 闹鬼? 时间匆匆而过,转眼又过去了两个月。 周斌再次拎着两只野兔从山上下来,这两个月以来,他一共打到了十多只野兔,还有七个松鼠,有一次和段青山一起上山,还弄死了段青山抓到的一只獐子。 胸口的珠子发热越来越明显,直到最近更是烫得周斌手指发疼,几乎拿不住了,奇怪的地方在于,他感觉珠子在发热的时候温度至少有六七十度,可手上却从来没被烫红过,更别说起水泡或者破皮了,他只是在每次杀了野兔的时候单纯的感到珠子发烫。 更加确定了珠子神异的同时,周斌心中也有种莫名的感觉,这珠子产生新变化的时间应该快要到了。 “听说了吗,李员外家好像闹鬼了,已经死了人啦。” 走在村中回段家的路上,周斌偶然间听到了村民的对话。 “我也听说了,我舅舅家的表弟就在李员外家当长工,有天晚上他从李家走的晚,临走前听到了女人的惨叫声。 据他跟我说的,声音叫得那是一个惨啊,吓得他赶紧跑了。第二天再去李家的时候,就听说李家二儿子疯了,他媳妇也死了,听说尸体惨不忍睹,连块好肉都没有。” “啧啧啧,这李家年年收咱们这么贵的租子,乡里乡亲的一点良心也不讲,真是他娘的活该!” “小声点!让人听到去告你一状,你家明年还想不想种地啦。”那人说完还瞥了一眼从旁边路过的周斌。 周斌没有搭理那俩人,他到底是个外来者,村里排外是正常的,这也多亏他不种地,跟这些人没什么大联系,否则的话,外来人进入一个新地方生活,那事情可不少。 他也犯不着对这些一辈子只能种地的农民置气,倒是他们的对话引起了周斌的注意。 李员外他也听过这人,要说起他,就要说说这段家村的主要构成了。 段家村,顾名思义肯定是以段姓人家为主,这村子三百户人家中有一半都姓段,在十多年前还要更多,只是之前白莲教和朝廷打了九年仗,不少难民离开家乡逃难,才让段家村的人口和姓氏多了起来。 段家村周围有将近三千亩耕地,一半是原来就有的,一半是后来的这些难民开荒开出来的。 原有的一千五百亩土地中,有五百亩的所有权在县城里的那些地主们手里,剩下的一千亩在段氏宗族手里,由族老们负责分配给段氏族人。 当然,在这土地集权化的年代里,大多数的土地都掌握在那些族老们手里,段棋家为什么能分到二十多亩地,能让他家还租出去一半? 那是因为段棋的爷爷也是族老之一,平均应该每户六亩的土地,段棋爷爷手里楞是有五十亩的配额,这五十亩地后来就给了段棋早死的老爹和他叔叔两人平分,虽然没有土地的所有权,但因为段棋的老爹也是个童生,在族里有些地位,给保了下来留给段棋。 剩下的一千五百亩土地,最开始是外地难民自己开荒开出来的,干的多就得到的多,干得少就得到的少,但基本保证了大家都能吃上饭。 不过开荒出来的土地,一大半不属于他们自己,因为那些难民开荒的地都是有主的,人家不种,那也是人家的。 所以结果就是,开荒出来的一千五百亩土地,有一千亩都是县城地主的地,地主允许他们种地过活,但是每年要交一半以上的粮食或者等额的钱做租金,这其中最大的地主就是县城中的李家。 他们提到的李员外,就是从县城李家分出来的大儿子李曾正,他分得的家产就是段家村中属于李家的六百亩耕地。 总的来说,段家村的土地构成就是三分之一的土地属于段家宗族、九百亩左右分别属于县里地主,六百亩属于李员外,剩下的不到五百亩土地属于当初逃难来的百多户人中幸运的真正开荒的那几十户人家。 根据话语权来说,任段家村村正并掌握一千五百亩土地分配的段家宗族族长无疑是最大的,但宗族土地并不能带来太多的收益,毕竟要分给段家人。 所以独自掌握六百亩土地所有权的李员外就是这段家村最富有的人了。 ‘李员外家死了人,是真的鬼还是大家大院里常见的狗屁倒灶的事情,不敢宣扬才弄出个闹鬼的传闻?’ 周斌心中猜测着,他倒是想要这世界上真的有鬼了。 因为自己的金手指估计马上就要上线,有了底气之后,这世界越精彩、越与以往的现代社会不同,他就越感到新奇和有趣。 想归想,周斌也没打算继续打听这件事,顺其自然就好。 回到段棋家,周斌熟练的收拾了野兔肉,放进厨房的锅里炖上,之后又去了段棋的房间开始抄一本王昌龄的诗集。 经过长时间的练习,周斌的毛笔字也算让段棋可以接受了,半个多月前开始,周斌就不怎么跟着段棋去学堂练字了,段秀才把从恩师和其他好友那里借来的孤本或市面上动辄七八两银子的古书,让周斌抄下来以供他研读。 周斌之所以两个月来只抓到二十多猎物,也是因为段棋开始让他干起抄书这事有些关系。 随着工作的技术含量上升,加上周斌隐晦的表达意见,段棋大方的把周斌的月钱提到了一两银子,这让周斌在村里也算是收入不错的人了,当然也是得益于周斌打回来的野兔都送给了段家,减少了部分开支的缘故。 第二天,周斌吃完早饭,又一次踏上了进山的路途。 不过这次和往常不一样,周斌感觉今天再杀两只活物,就能让珠子产生更多的反应了。 干劲十足的周斌先是在自己布置了陷阱的地方绕了一圈,发现其中一只笼子困住了只老鼠。 这东西太小,珠子不认。 周斌有些失望的把老鼠放了,这是最后的一个笼子,松鼠是一个都没看到,把陷阱恢复后撒了点谷子,他继续往离村子远些的山林寻找猎物。 “这天气怎么热的这么快。” 走了一上午,周斌不知道自己的运气是好还是不好,期间他遇到了一只狐狸、还有两只山猫,可这些畜生跑的都挺快,弹弓打中了也因为体型较大无法造成足够伤害,还吓得它们跑的更快了。 “先吃午饭吧,中午热起来动物们也不爱出来。” 第十五章 终现 周斌找了个石头坐下,从身后背的包袱里拿出一张饼子和段氏用兔肉晒出来的肉干,就着水袋装的井水开始吃起来。 这两个月以来周斌经常上山,一天要走二三十里的山路,加上经常吃到猎回来的野味,体格明显就比之前大了,胳膊上一用力就能看见一小块肌肉隆起,比刚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健壮了不少。 掰下一块面饼放进嘴里,又用力咬碎肉干,喝了一口水后让其慢慢软化便于咀嚼,咽下去后接着重复。 半个小时后,吃的牙痛的周斌打了个饱嗝,起身拍拍屁股上尘土,他准备接着找找,虽然一天下来什么也抓不到是很常见的事情,但今早明明雄心壮志的准备解决珠子的问题,结果一无所获的回去,自己感觉好没面子的。 抬脚刚要走,周斌猛然顿住身形。 在他面前,一只灰色的狼正对着他流口水,两只狼眼森然的看着周斌。 ‘草!这么倒霉?!’ 周斌心中暗骂,身体却一动都不动,这个时候不能动,这只狼想来早就发现了自己,之前没冲过来是在观察他这个猎物,看是否能战胜自己。 现在它主动暴露出来,估计是感觉有把握,准备动手了。 实际上狼这种生物正常情况下很少会袭击人类,他们攻击比自己体型大的动物时会很谨慎的权衡,然而这只狼周斌估计是饿坏了,体型消瘦,身上还有不少被撕咬的伤口刚刚结痂,可能是深山那边争夺狼王失败被赶出狼群的独狼。 ‘怎么办?’周斌的大脑疯狂思索,‘正面硬刚是干不过的,再惨的狼也是狼,这畜生真打起来估计红眼之下不会退缩,我就算拼赢了也是遍体鳞伤,这时代的医疗能力,死掉的可能性极大。’ ‘要不上树?’ 他看了眼离自己十米左右的一颗松树,那灰狼里自己二十米左右的距离,都不用估算狼的速度,就自己这身手,肯定是刚爬上树腰就被一口咬下来。 不过几秒钟的时间,周斌的额头就冒出大量的汗水,他知道自己在异世界的第一次战斗就要开始了。 胜者才能赢得生存的权利! 周斌还在想着对策,灰狼因为腹中的饥饿感却再也等不下去,一声狼嚎过后,向周斌这边走了两步。 ‘该死!’ 周斌紧忙抽出腰间的短兵锈刀,左手拿着用来探路和挂猎物用的木杆,他刚一动作,灰狼也冲了过来,周斌双眼同样死死盯着灰狼冲过来的轨迹,汗水进了眼睛都不眨一下。 那灰狼只用了四秒钟就窜到了周斌的身前,在离他还有两米的地方一跃而起,张着血盆大口直奔周斌的脖子。 周斌于此同时愈发冷静,死盯着狼身,他扔掉手里的刀,伸出手里的木杆,没有管灰狼咬向脖子的牙齿,而是双手用力的攥紧木杆,在灰狼跃起的一刹那用杆头怼向了灰狼暴露出来的腹部。 一声闷响,被怼个正着的灰狼在空中瞬间弯曲成弓形,锋利的狼牙从周斌脸前差之分毫的划过,狼嘴中的腥臭味扑面而来。 周斌没有捂鼻作呕的时间,他看都没看灰狼一眼,扔下手里的木杆,转身就跑。 ‘嗷呜……’被顶飞后落在地上的灰狼痛叫了两声。 周斌边跑边回头看,‘这畜生被自己冲刺带来的力量怼了回去,最好刚才那一下把胸骨撞断。’ 然而是他想多了,周斌还没跑出多远,那灰狼便摇晃的站起身子,两眼充血,寻找到周斌的身影后继续冲了过来。 周斌见到这种情况,心中冒出无数个‘我操’,‘这狼都受了重伤,还被我怼了一下,怎么还要追?!’ 他又哪里知道,这狼争夺狼王失败,被赶出了领地后一直没找到像样的食物补充,刚刚又被怼了一下,要是不趁着现在杀死周斌获得血肉,以后更没能力抓住跑的比周斌还快的山中动物了。 要么跑死,要么吃了周斌,它没有第三个选择。 动物的智力虽然低下,但他们的果决和凶狠却是比绝大多数人类要更强。 周斌和灰狼之间的间隔没有缩短也没有拉长,但他估计再过时间就要被追上,因为是他这身体素质和耐力肯定没办法和狼比,他也不知道这受了重伤的灰狼还能坚持多长时间。 五分钟后,周斌单手扶着一颗大树,气喘吁吁的擦着脑袋上的汗水。 灰狼就在他对面三十米左右的距离,他停下的时候灰狼也停止了脚步。 “畜生!来啊!”因为手中的短刀被扔在刚才吃饭的地方,周斌挥舞着拳头向其挑衅。 灰狼则是睁着血红的双目死盯着他,狼躯微微颤抖,背上的伤口在剧烈的运动下开始破裂,大半个背部鲜血淋漓。 看着猎物的动作,它并不理解那是什么意思,歇息片刻之后,灰狼径直冲向了周斌,这次它不会跳起来了。 周斌见灰狼冲了过来,赤手空拳的他却面色从容,嘴角还微微上弯,带着一丝笑意。 ‘嘎巴!’一声,冲过来的灰狼一脚踩空,瞬间就没了踪影。 “感谢段大哥的教导,感谢我记性好!”周斌发泄似的大喊了一句。 往前走了两步,周斌看着深坑中正奋力扒墙,想要出来的灰狼,面露劫后余生的微笑。 在山中捕猎,陷坑可是必不可少的东西,段清河跟他讲过村里人所挖陷坑的大概位置和周围所作的标记,以免哪天周斌不慎掉了进去。 而这个陷坑段清河带他来过,用作示例跟他讲如何避免被掉进猎户的陷阱。 在遭遇灰狼的那一瞬间,周斌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专门对付凶狠野兽的陷坑了,他所在的位置离陷坑并不远,但以当时的情况来看,他没时间跑到这个地方来,狼的速度比他要快多了。 所以周斌当时抛弃了这个念头,选择兵行险招挡住了灰狼的第一次冲击,还让它的伤势加重。 那一杆子实际上也是冒了大险的,他那一下要是没有怼中或者怼实了,灰狼近身之后的狼牙和爪子几秒钟就能让周斌重伤。 “本来没想杀你的,可谁让你又追了上来。”周斌站在坑边摇头惋惜,成功装了一个比。 他哪是不想杀,灰狼要是不追的话他也没能力更没胆子再回去跟它pk。 蹲在坑边,周斌看着下方的灰狼不断试图跳起来爬出陷坑,可那都是做的无用功。专门对付大型野兽的陷坑足有三米深,四圈的土壁挖的笔直,没有借力的地方,根本跳不出来。 拿出腰间别着的弹弓,周斌比划一下后又放了下来,狼皮很坚硬,这弹弓估计是打不穿的。 他只好回到刚才吃午饭的地方,他那把生锈的短刀还在那里,这是他身上唯一能杀狼的利器了。 取回短刀,周斌却发现坑里的灰狼已经不动弹了,眼睛也闭合在一起,貌似因为伤势过重死掉了。 谨慎的周斌没有大意,他用绳子把短刀绑在木杆上,又上树砍了根枝条,两者绑在一起加长距离。 随后,站在坑边的周斌双手握着树枝狠狠的在灰狼腰上刺了下去。 ‘嗷呜!’ “他妈的这畜生,真是狡猾,还装死。”周斌早就料到有这种可能了,他身上的珠子经过试验,活物死去之后的半小时之内,只要他进入三十米范围内都能发热,他刚才离开一趟才二十分钟左右,就算灰狼在他前脚离开就死了,珠子也会有反应的。 狠狠的又扎了两刀后,周斌坐在坑边拿出胸口的珠子死死盯着。 “这次给我来点变化了吧?别只吃不吐啊。” 一分钟以后,周斌感觉捏着珠子的指尖一阵前所未有的炙热感,让他下意识的想松开手指,周斌自然是强行忍住了。 过了十多秒以后,珠子的温度开始迅速的下降,两三秒之后便与常温无异,表面像往常一样也没有任何变化。 ‘又是像以前一样?’周斌失望的想到。 这时,珠子突然发出幽蓝色的光芒,一个小光球从菩提子中飞出,直入周斌的眉心。 灵魂绑定已完成…… 系统自检中……发现损坏……重整损坏区……重启系统…… 重启系统中……重启完成……位面规则信息收集完成…… 欢迎使用,新的操控者。 周斌默默把珠子重新挂在脖子上,身体往后一仰躺在地上。 片刻后…… “哈哈!哈哈哈哈!” 周斌躺在地上捧腹大笑,笑了好长时间才缓过劲来。 “老子也是有系统的人啦。” 笑了一阵后,周斌逐渐冷静下来,闭上双眼专注于脑海。 多次元生物型辅助进化系统 使用者:未命名 年龄:17 身体属性如下: 体质:0.74(+) 精神:1.46(+) 活性:18.16(+) 生物能量:0 自然能量:0 载入功法:0 进化点:9.80 空间阵:修复中,预计时间未知 “很好,加点系统,简单易懂。” 蓝色光球进入周斌的眉心之后,就与他进行了融合,随之而来的就是一股凭空多出的信息。 这是系统的使用日志和记录。 周斌看了之后明白了这珠子到底是怎么回事,要说这金刚菩提子,那还真是大有来头。 当初那地摊老板说着金刚菩提子是释迦摩尼用过的同款,实际上这哪是同款,这珠子就是释迦摩尼的。 系统日志上写着,这个什么多元生物系统来到地球的第一任宿主就是释迦摩尼,所以他才开创了佛教,流芳百世。 在系统的记载日志中,释迦摩尼无意间与系统融合,但显然并没有很好的利用起这个神奇的东西。 释迦摩尼把所有的点都加在了精神上,系统对每个使用者的脑海中所显示的画面是不同的,可能那个时代的限制,导致系统无法的很好的显示出信息,又或者是其他什么原因,导致了这么个结果。 结果就是释迦摩尼只活了八十多岁就寿终正寝,系统的神异在他身上没怎么体现出来。 周斌估计是他第一次点了精神后发现自己的智力提高了,研究佛法更厉害了,所以就把所有的点加在那上面,可惜的是这佛教中人不喜杀生,也不上战场,所以得到的点数根据日志上的数据只有一百多个。 释迦摩尼死后,系统从他身体里脱离而出,寄宿在了他生前一直戴在身上的一颗金刚菩提子中,至于后来为何流落到中土,又经历两千多年没有损坏,估计就是系统的功劳了。 可能两千多年过去,系统自身所携带的能量几乎耗尽,才导致那地摊老板能用机器在菩提子上钻出了一个眼。 这眼钻出来后,藏身于内的系统也受到了损伤,各种命令同时不受控制的开始执行,机缘巧合之下,带着周斌穿越了。 第十六章 卖狼皮 弄明白事情的大概经过,周斌开始看向脑海中的属性表。 体质应该就是身体素质,这个好理解。 0.74这个数值周斌不知道是怎么衡量出来的,不过按照他自己的猜测,他的身体并不算强壮,正常的人类男子力量应该就是一。 精神这个属性和体质相比高了很多,周斌不知道这个属性具体体现在什么上面。 至于活性和下面的两种能量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他尝试在脑海里呼叫系统,但并没有回应,除了系统的日志以外他没有发现任何有用的信息。 下面的进化点周斌觉得八成就是用来加点的点数了,获取途径应该就是刚死掉的活物,系统可能是吸收了部分周斌无法理解的物质或能量作为能源。 ‘先试试这东西效果怎么样。’ 他试着在脑海浮现点击体质加号的想法,体质从0.74马上变成了0.94,最下面的进化点则减少了一个。 没有热流、没有疼痛感、也没有黑色物质渗出皮肤,周斌是一点感觉都没有。 起身找了块石头,他用手掂量了一下,确实比原来轻松了不少。 “有点意思啊。” 周斌随即又在体质上加了两次,进化点少了两个,而体质却变成了1.18。 “不对啊,怎么少了,应该是1.34的啊。”周斌有些疑惑,“难道数值超过一定的阶层需要的进化点就越多?” 他心中算了一下,发现体质到了一以上之后,原本每进化点加0.2变成了只能加0.1了,这个比值正好对应了系统显示出来的体质数值。 ‘看来想做超人的话,任重而道远啊,真得考虑一下做个屠夫了。’周斌心中有些不知足的叹了口气。 接下来他又试了试在精神上加了一点,完全没感觉,周斌估计这个属性可能跟智力或者思维速度有关吧,无法直观的体现出来。 活性也试了一下,一样没有感觉,还让周斌更摸不着头脑。 至于载入功法,周斌觉得自己需要去找找看这年头有没有武功秘籍什么的了,他到现在也没听说过一次什么关于武林中人的事情,上个月段丰安回到段家村一次,周斌曾好奇的问过他能当镖师是不是跟师傅学过武功。 段丰安当时哈哈大笑,说自己什么武功都没学过,只是长得壮实被镖局选中了,进了镖局后跟着老镖师学了怎么用刀,如何劈砍最能把力气都使出去以外,什么武功秘籍之类的听都没提过。 倒是镖局里的镖头力气跟段丰安差不多,却能空手同时对付两个段丰安这样持刀的壮汉。 周斌知道那只是前人总结出的格斗技巧在起作用,谈不上什么功法,在他的印象中,功法至少要含有能量运行的法门吧,就算不能外放什么真气,至少也可以增加气力。 可显然那镖头没有这种东西,连这种行走江湖的人练得都是格斗技巧,那周斌觉得这县城周围八成也是没有功法了。 最后的那个空间阵周斌没去管,显示损坏的东西现在他也研究不了,脑海里用意念向那处点去也毫无反应。 段家村村口,周斌背着满身是血的灰狼行走在小路上,周围的村民惊讶的看着这个有些瘦弱,个头不高的少年背着近百斤的狼尸气喘吁吁的前进。 “周斌,这是打了一头狼回来?”一个以前跟周斌聊过两句的村民上前问道。 “嗯,运气好,碰到个受伤的独狼。”周斌点头笑道,脸上还带着一丝得色。 “厉害啊,村里能打狼的猎人可不多,你胆子也是真大。”那人佩服的夸了一句。 “侥幸,侥幸。” 说话的功夫,两人身边就围上了五六个人,啧啧称奇,狼他们不是没见过村里人打回来过,可周斌一看就不像是有力气的人,还这么年轻,自然让人惊讶了。 “你是怎么杀了这只狼的啊?”又有人问道。 “是啊,给我们讲讲。” 周斌知道自己不满足他们的好奇心是不好脱身了,又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情,随即就跟几人讲了是怎么杀掉的这只狼。 讲着讲着,这人就越聚越多,狼这种野兽在常人看来凶猛无比,一般人是对付不了的,村里有人杀了狼,自然要上前见识见识。 周斌连续讲了两遍,才让先后聚过来的村民明白是怎么回事,他也得以脱身。 “这少年郎有本事,就算是受伤的狼,那也不是简单能相与的,这类畜生狠辣异常,受了伤凶性更重。”一个老丈看着周斌离去的背影赞赏不已。 众人也跟着附和了两句,他们这些寻常人,就算知道周斌的办法也未必能用的出来,刚才讲到狼口离周斌脸上只有毫厘的时候,可引得众人阵阵惊呼,不是谁都有胆子这么做的。 回到段家,段氏母子刚吃过晚饭,见周斌扛了一头狼回来,上前连连惊叹,他们是了解周斌的,刚来段家的时候,周斌称不上骨瘦如柴也差不多了。 三个月过去,都能独自上山打回一只狼了,实在是让两人无法形容。 周斌一边吃着馒头,一边又跟两人说了一遍杀狼的经过,短短的故事,段棋倒听的兴奋不已。 “不错,不愧是本公子的书童,既有胆识又有智谋。” “嘿嘿,都是少爷教的好。”周斌笑道,“对了少爷,这狼皮我打算拿到县城去卖,不过你要是想用狼尾的毛做毛笔的话尽快拿去用。” 段棋听了之后脸色十分古怪,“你是听谁说狼尾毛可以做笔的?” “不都是这么说的吗?狼毫笔很出名的啊。” “狼毫笔是拿黄鼠狼的尾毛做的,不是真的狼毛。”段棋哭笑不得的伸手指了指周斌。 “啊,原来是这个样子啊?”周斌尴尬的看着脚下的狼尸,狠狠踢了一脚。 竟敢让我置于如此尴尬之境地,真是可恨。 夜晚躺在床上,睡觉之前周斌还嘀咕了一句,“黄鼠狼的毛做笔不应该叫黄毫笔吗?发明这笔的人真是能给自己脸上贴金,起这么个有误导性的名字。” 早上起来,周斌去了趟段清河家,跟他说了自己昨天打了一只狼的事,想让段清河帮忙把皮子割下来,周斌自己没什么经验,本来就伤口不少的狼皮他要是自己动手,估计是彻底没价值了。 段清河惊讶之余倒是痛快的答应了,这两月以来周斌时不时的找他喝顿酒,虽然没再买三百文一坛的好酒,只是些三四十文的土酒,但两人的感情在这酒的作用下是升温不少。 就这样又过了一天,第二天早上周斌便拿着段清河忙活了一天加上半宿弄出来的狼皮跟着段棋一起做驴车去了县城。 到了县城,段棋去学堂教书,周斌则去了县里专门卖山货的一条街上,拿着准备好的一块长布铺在地上,往上面一坐,狼皮仍在身前,就开始叫喊。 他不是不想直接卖给村里收山货的商人,可段清河跟他说在村里收货的商人都比较黑,他这带伤口的狼皮就算缝补的好也卖不上价钱,还不如去县城碰碰运气,再差也能卖个二两银子。 喊了半天,周斌没见一个人停下来问价,索性他也就不喊了,随缘吧,爱买不买,反正我摆摊了。 到了快中午的时候,买皮问价的一个没有,抢生意的倒来了。 一个长得尖嘴猴腮的中年男人在周斌旁边也开始摆摊,卖的竟然也是狼皮。 他的这块狼皮卖相可比周斌这块好多了,中年人用一根竹竿把狼皮挂起来,皮子浑身上下找不到一丝伤口,周斌也不知道是怎么办到的。 有没有缝过口子从皮子内侧一看就能看出来,这也是中年人把皮子挂起来的原因,可以让人不用上前翻看就知道有没有瑕疵。 周斌估计这人是个高手,不是生擒的一只狼,就是杀狼下刀的时候瞄准了腹部中线,一刀毙命后,割皮时也正好在那里下刀。 这男人在他旁边摆摊是故意而为,用自己卖相下等的狼皮衬托他那张完美的狼皮,自然有购买意向的人就知道该怎么选择。 可这大街也不是他家开的,人家想在哪里卖就在哪里卖,周斌也没理由说什么,干脆不看他,转过头继续发呆。 那中年人看周斌这作态,得意的笑了笑,开始大声叫卖。 “皮子怎么卖?” “小子,问你话呢,皮子怎么卖?” 周斌从发呆中醒来,发现面前站了一个穿着得体的微胖男人,大概四十岁左右,脸上带着些倨傲,后面跟着一个仆人打扮的健壮汉子。 “四两银子。”周斌随意的报了个价,刚才也开始有人问他皮子多少钱,但一有人问价,他旁边那个同行就大声吆喝,问价的人就被吸引走了,毕竟中年人的那张皮子比他的完整,而且卖相也要好很多。 后来周斌对卖出皮子不抱什么希望了,反正有旁边这人的话,他不卖出去,周斌就很难卖出去,索性报了个高价以免人家有念想跟他讲价。 那人对周斌的态度有些不悦,抬起腿用脚面把周斌的皮子翻过来,看见那不少的针线,摇摇头走向旁边周斌同行那里去了。 “你这皮子多少钱?”微胖男子问道。 “这位爷,您真有眼光,我这皮子在这条街上那是最好的了,当然价钱也贵一些,不多不少,七两银子。”中年男人用手比划了一个七的手势,带着点讨好的说道。 “七两?太贵了吧?” “瞧您说的,这东西是一分钱一分货啊,您看他那张皮子还要四两,我这张不比那好了几倍?却才要七两。”中年人指了指周斌的狼皮。 “嗯,有道理。”那买家左右看了看,这对比确实很明显,“行吧,取下来吧。” “好嘞,您稍等。”中年人顿时大喜,手脚麻利的解狼皮上绑的绳子。 ‘唉,让他碰上个有钱人。’周斌往买家身上看了一眼,穿的也是棉麻布料的衣服,这一出手倒是够大方。 可就在中年男子把皮子麻溜的贴好,买家也伸手从兜里往外掏钱付账的时候,旁边一个拎着水桶的妇女被一个正跑着的小孩碰了一下,人倒是没摔倒,但水桶里的水却撒了,飞溅的到处都是。 “谁家的小孩牙子!?看着点!有人养没人教的东西!”妇女吓了一跳,气得破口大骂。 有人比他更吓着了,那就是卖狼皮的中年男人。 “这位爷,皮子收好,收您正好七两。”中年男人把裹好的皮子递过去,伸手就要从买家手里拿钱。 “等会!”买家这时把手收了回去,伸出空着的手摸了一下狼皮,之后翻手腕看着自己的手心。 手心上有一小片灰色的水渍,他用手一捻,发现这东西不对。 “染料?”买家一把扯过皮子,在上面吐了口唾沫,然后再伸手蹭了蹭,灰色的狼皮下露出了一抹黄色的毛发。 “黄鼠狼的皮?你他娘的敢骗老子?”买家顿时大怒,冲着身后的仆人说道,“阿大,给我揍他!” 中年人一看事情不妙,赶紧把摊子上的竹竿往冲上身前的仆人身上一扔,赶紧拔腿就跑。 “阿大,给我追!敢骗到县令府的头上,给我打断他的双腿!”买家怒声说道,仆人也迅速追了上去。 “你这皮子四两是吧?我要了。”那买家又走到周斌的摊子前。 周斌又看了眼面前的男子,‘遇上骗子后还要着急买皮子?’ “斗胆问一句,您是县令大人家的。”周斌好奇的问了一句。 “是啊,我是县令府的管家。”男人上下打量这周斌和地上的皮子,“有什么事吗?” “我是咱们官府学堂段棋先生的书童,县令大人对我家公子多有照顾,这皮子您三两拿走吧。”周斌笑了笑说道。 “嗯?”县令管家仔细看了看周斌的脸,“确实眼熟,我好像在送公子去学堂的时候见过你。” “您这么一说,我也觉得眼熟了,我以前经常在外院练字,怕是哪天来的早,跟您照过面。”周斌这一想,发现自己还真见过眼前这位,有时候他和段棋去的早,学生还没到齐的时候跟这位送县令公子的管家碰到过,只是两人毫不相干,没什么印象罢了。 “嗯,也别三两了,你卖四两就给你四两,这皮子说来也是因为小公子,前些日子小公子淘气被老爷打了屁股,再去坐学堂里的硬板凳就嚷嚷着屁股疼不想上学。 老爷才让我赶紧买个皮子回去给小公子垫上,这小公子还喜欢狼,必须要狼皮的垫子,要不然也不会险些被那人骗了。” 管家没接受周斌的降价,县令府管家的人情没那么好送出去,他听出来周斌的意思是卖自己三两,回去报价四两,自己能放兜里一两。但县令大人眼里容不得沙子,最烦下人借他的名头招摇,因这事还打死了他上任的管家,他可不敢贪这个钱。 周斌见管家不要这个钱也不再多说什么,留个好印象给人就可以了,如果没意外的话,周斌很长时间或者说一辈子都不会再与这管家有交际,但这管家的位置能在县令面前说上话,结交一下可能什么时候就会有意外之喜。 其实张口免了一两银子之后,他合上嘴皮就后悔了,这样也好,管家不要他就省了。 把皮子卷起来交给管家,收了四两银子,钱货两清的二人就分开了。 目送那管家离开,周斌捡起地上的破布抖了抖土,随意叠了两下塞到腰带上,便向着一处小巷子走去。 “小乞丐,你怎么知道那人的皮子是黄鼠狼的?” 巷子里,周斌看着蹲在墙根的小乞丐,这人就是当初周斌第一次来县城的时候赏了两个馒头的那个小丫头,刚才撞翻女人水桶的也是她。 周斌在一旁看的清清楚楚,这小乞丐故意撞了那妇女一下之后,马上跑进了巷子。 “那人去年在街上就这么干过,结果被人识破了,给他好一顿揍。”小乞丐小声说道。 “那我还真是要谢谢你啊。”周斌解气的笑了一声,这人耽误他时间不说,还拿黄鼠狼皮子跟自己的狼皮比,还说差四五倍,呵呵!一张狼皮确实能买四五张骚味难以去除的黄鼠狼皮子。 第十七章 远行 周斌说完扯下腰间的钱袋,把里面的银子取出,放进衣襟,掂了掂袋子,抛给了小乞丐。 “里面有大概八百文,算是谢谢你帮忙了。” 小乞丐双手捧着钱袋,有些不知所措。 “太……太多了。”她的声音带着不舍,“用……用不了这……么多。” “给你的你就拿着,还有人嫌钱多的。”周斌轻笑道,随即挥挥手离开了小巷,他不是施舍小乞丐,这笔钱是小乞丐应得的,她本来也不是因为那两个馒头想要报恩。 心情愉悦的走在路上,一天就挣了四两银子,给了小乞丐八百文,他手里的净资产还有五两银子。 四两是今天赚的,剩下的是这两月的月钱以及周斌卖掉的二十多张兔皮,这东西虽然单价也就十几文,数量多了也是笔钱,以前他攒下来的兔皮上次进城一次性全都卖给了裁缝铺。 来了这世界三个多月时间,一共攒下五两银子。 他打听过了,县城里的客栈,大通铺二十文一晚,而一碗混沌加两个馒头十文钱,以一天吃住五十文的最低标准,他就算现在离开段家,也可以独立生存数月的时间。 当然,他在段家这个环境呆的挺舒服,还没必要离开这里。 五两银子说多也不多,真要比的话,还不到段棋这个秀才一个月的工资,距离当富家翁还任重而道远。 周斌现在的想法就是系统、攒钱双向发展,争取在攒够钱准备脱离段家的时候,自己也能有一定的武力,这是他生命安全的重要保障。 在城门口等到段棋下班,两人坐上村里杂货铺的驴车往家里赶。 路上闲来无事,段棋便让周斌讲讲村里最近发生的事情,他平时不是在县城学堂就是在房间中读书,对外面的事情虽有兴趣了解却也没时间。 周斌就随便的给他讲了最近谁家生了孩子、谁家因为田地的分界打了起来,谁家老人去世了这些事情。 直到后来,周斌无意中提起了村里李员外家的事情。 本来他是不想说的,因为段棋不喜欢鬼怪之说,不知道是不信还是胆小。 段棋果然对这种事情不愿深谈,转而闭口不语。 倒是拉驴车的杂货铺老板家大儿子,听到周斌说起李员外家的时候接了句话。 “听说昨天李家又死了一个人,是他们家的家奴,吊死在了李员外二儿媳妇的灵堂里。” “哦?又死人了?”周斌惊诧的说道。 “可不是,这村里人都说李家进了什么脏东西,大家都希望李员外赶紧找一个法师把那东西除了,以免别人家也遭殃。” “法师?什么叫法师?”周斌好奇问。 “能驱鬼捉妖的自然就是法师。” “你见过吗?” “小时候我听说村里来过法师,帮族长家除过妖秽,怎么除的我没看见,但那法师临走前,族长摆了好几桌酒席,我爹带我去吃的。”杂货铺家的儿子笑了笑,在他小时候能记住的也就是好吃好玩的事了。 周斌见问不出什么,也没多说,他现在对所有跟超自然力量有关的东西都非常感兴趣,可基于古代人民严重的封建迷信思想,他无法从各种传言中找出真实有效的部分。 —————————————— ‘一只兔子才0.05~0.1?’周斌扔掉手中的兔子,心中有些失望。 在他脚下,整整齐齐的排列着六只兔子和十二只松鼠的尸体。 这都是周斌半个月来新抓到的兔子,系统出现以后,周斌为了能更好的了解进化点的获得机制和数量,专门抓到猎物后没有马上宰杀,而是在山上找了个隐蔽位置把它们困起来,统一宰了后看看进化点更喜欢什么。 从结果来看,一只兔子平均能给周斌0.07的进化点,这个数字不是固定的,有的兔子多有的兔子少,松鼠更差,五只能加个0.1。 ‘忙活了半个月才能加0.5左右,难道真要去当屠夫了?’周斌无奈的想道。 原本以为自己在系统之前杀或碰到的那些活物一共三四十只,就给自己带来了9.8个进化点,现在想来应该是系统自身在沉睡期间收集的吧。 ‘又或者因为各种动物给的进化点不一样,可能自己遇到过的狼、黄牛等体型大的动物给的更多?这倒是很有可能,松鼠和兔子给的进化点就有明显差距。’ 周斌摸了摸下巴,“上哪找那么多中大型猎物呢?前几次都是运气好,想要获得更多的进化点只能往深山那边走了,我虽有系统但现在的身体也是太危险。” ‘我遇到的狼、獾子、黄牛应该都能提供大额进化点,还有……人。’ 周斌把自己脑海中的可怕想法抛到脑后,还是准备有机会的话去捕猎大一点的动物。 晚上回到段家,段棋跟他说了一件事。 “小斌子,你收拾一下咱俩的行礼,明天咱们去清水县。” 周斌疑惑的看着他,“少爷,咱们去那儿干什么,清水县离咱们这可有百里路呢。” “再过两日,清水县有一个端午诗会,这保定府的文人墨客大多都会去,我在保定府结识的一位好友就住在清水县,他给了来了封信,邀请我去参加。” “哦,那我需要准备些什么?”周斌又问道,他对这读书人的东西不怎么了解。 “哈哈,文房四宝都带上,还有我的一些字画,再带两件换洗衣服也就够了。”段棋有些兴奋,对他这种人来说,参加诗会不仅是出去游玩一趟,也是展示文采、打响声明的好机会,他自然是不能错过。 “知道了少爷。” 第二天一早,段棋二人就上路了。 他们先去了县城,一百里的路在这个年代也是很远的了。凭两只脚走的话,早上出发一刻不停走到天黑也到不了,于是两人就去县城的车行雇了一辆马车,通过周斌上前谈价,最后跟店家商定了四百文的价格。 “少爷,请上车。” 周斌把马车上的小板凳摆在地上,一只手抬到胸前让段棋登车时可以有受力的地方,目光平视远方,身形直立却恭声说道。 段棋满意的‘嗯’了一声,昂首挺胸的登上了马车。这书童最让段棋舒心的地方就是,在外面的时候,周斌总能给人一种专业下人的职业性,这是他自己根据电视上看到的古代礼仪和现代西方贵族礼仪揉吧到一起的四不像,好处就是不会逾矩还显得主家的体面。 随后周斌把背上背着的书箱放进马车内,抱着手里的包袱,两腿一蹦坐在车夫旁边,通知车夫可以启程了。 作为直隶这种靠近政治中心的地方,一般都比较富庶,县城与县城之间都修有官道,路面平整宽阔,马车的速度也能提的上来。 马上就要到端午,道路上返家、运货的人也多了起来,段棋把帘布撩起,透过车窗饶有兴趣的看着路上的行人。 “老丈,这到清水县要什么时候?”看了一会就觉得腻了的段棋问道。 车夫是个老头,听见段棋的问话,想了一下,“到清水县要两个半时辰,咱们辰正出发,午时左右就能到了。” 段棋点了点头,靠在车厢里打起了盹,昨夜他兴奋的有些难以入眠,正好补个觉。 周斌这个从没出过远门的倒没有什么兴奋感,要是去更繁华的府城他倒是能提起点兴趣。 马车的速度和稳定性都要比以前他们坐的驴车强不少,中午的时候,他们一行人就来到了清水县的城门口。 周斌下了马车,原地蹦跶了两下活动身体,然后叫醒了熟睡中的段棋。 车钱早已给过,两人跟车夫告别后便进了县城。 这清水县看上去比他们县要大上一些,繁华程度也要强不少,段棋昨天跟周斌讲过,清水县已经是保定府数一数二的县城了。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这清水县顾名思义,靠着一条海河,水上交通便利,是一个大型的物资集散地,因此发展出的县城也非常富庶。 进城之后,两人先是找了间客栈,在里面吃了午饭又要了间套房,房间订了两天,因为明日就是端午,诗会也是明天举行,今明两天正巧是段棋的休沐日,段棋是跟学堂的老秀才请了一天假才出来的,自然不能久留。 何况清水县富庶,物价自然高些,他们两人的吃住每天都要花一两银子,段棋虽想多留两天也是有心无力。 吃过午饭,段棋带着周斌拜会了邀请他前来的清水县本地好友,那好友也是个年轻秀才,家境优渥,穿的是丝绸衣服,头顶带的六合帽中间还镶嵌有玉石 。 那好友见到段棋颇为高兴,带着他在清水县游玩了一番,傍晚时越好明天一起去参加端午诗会。 当天晚上,返回客栈的段棋基本就没怎么睡觉,点着灯一直伏案写写画画。 第二天中午,两人来到了清水县傍河的一条街上,遇见了相约在此的段棋好友。 那人身后也跟着一个背着书箱的书童,穿着比周斌好上一些,可料子也差不多,只是做工上好点罢了。 清朝有明文规定,奴籍的下人不可穿丝绸这些上等布料的衣物,就算主家再有钱也是不行,周斌不是奴籍,但段棋自己都只是用最上等的棉料而已,周斌的衣服自然只能更差些。 段棋和好友互相见礼后,便结伴在河边租了两张桌子,周斌和那个书童便把笔墨纸砚摆放其上,又拉起一根绳子,将两位秀才的字画墨宝挂起。 这条街上到处都是这样的情况,诗会嘛,读书人相聚自然是以文会友,其中一方面就体现在了自身的书法功底上。 大家把自己的作品挂起来给其他人观看,互相品评借鉴,或是合作一副字画,题一首自创的诗。 而且这诗会不仅是文人的聚会,附近的一些大户人家的老爷小姐们,若是喜欢舞文弄墨,也都会来这里看看。 有相中的字画就会买下来,谁的作品卖的钱多,自然谁的文采就比别人强,在享受到众人恭维的同时,也会让自己的名字能传到更多的地方。 段棋身为这保定府今年的案首,自然文采较为出众,摆下摊位之后,很快就有不少今年的新晋秀才围了过来。 周斌以前倒是没发现这段棋竟然在秀才界有点东西,不少看穿着就能知道其家中殷实的读书人对一身棉衣的段棋颇为亲近,态度友善。 他也不想想,就算县令老爷钱财再多,又怎么会无缘无故花七两银子雇段棋教书。 读书人们聚在一起,熙熙攘攘的在那互相恭维,时间很快就到了晚上。 期间段棋的字画卖钱最多,又是出了一番风头。 甚至还有一个大户人家的小姐,想跟段秀才求一首诗,周斌觉得是相中了段棋,因为段棋长得确实眉清目秀,非常英俊。 倒是段棋似乎对那姑娘没什么意思,写了一首中规中矩竟然带些佛意的诗送给人家,气得那姑娘扭头就走了。 身旁的众人都对此不解,段棋却道自己醉心功名,无意这儿女情长。 周斌倒是觉得段秀才是看不上那模样一般的小姐。 之后众人见天色已黑,便收起东西,把大家今天卖字画的钱凑在一起。又各自添了些银两,租了条大型画船,点了酒菜,一行二十多人便登船游江。 船再大也装不下所有人,所以各位公子带来的书童就被留在了岸上,让他们也去四处看看。 周斌背着段棋的书箱,嘴里叼着个糖人,手里也拎了一壶酒和两碟小菜,沿着岸边走了一会,寻到一处无人的青石,便坐下来欣赏风景。 江边的街道上,家家户户都挂着五颜六色的灯笼,江上的大小游船数不胜数,有的只是能做二三人的小船,年轻的公子小姐成双成对的坐在船头,依偎在一起诉说那儿女情长,也有不少像段棋他们那种大船,十几人站在船边高谈阔论,指点江山。 ‘这才是我想象中的古代世界啊……’周斌半倚在青石上,糖人早就被他两口吃了,此时正拿着酒壶,手抬到最高,倾斜壶嘴让酒液拉的细长,在月光的照耀下似是一道银链,最后如丝线般进入半张的嘴中。 “咳!咳咳!妈的,想装个比怎么这么难。” 周斌擦了擦嘴角的酒液,他刚才这喝法还真要点技术,才能保证不会被呛到,酒壶收起的时候不洒出来。 抖了抖衣服上的酒,他心中莫名的那种孤寂感也被刚才的闹剧冲散不少。 到了新世界才数月,生活刚刚稳定,就谈什么孤寂感着实是有些矫情,但周斌的孤寂感确实两辈子积累下来的,一个孤儿,没有朋友和父母的陪伴,那种感觉是无法形容的。 ‘切,在这矫情什么,等以后成了地主,万贯家财、妻妾成群的时候,就算没人知道我的故事,孤独感也连个屁都算不上。’打开壶盖,周斌又大喝了一口。 专心致志的欣赏了一会风景之后,周斌起了身,他看见段棋他们的游船回来了。 一众书生上了岸,互相拜别之后便分道扬镳,今天的场子算是结束了。 不过段棋的那个好友却拉着段棋没走,说要请他去青楼听听曲子,再找两个姑娘在那里过夜。 周斌听到之后的心情很复杂,包括了兴奋、鄙夷、希翼、欲望、慎重和自我怀疑,最终在段棋以酒力不慎,已经乏力的婉拒声音中化为了一声叹息。 第十八章 杀人 第二天中午,确实喝多了的段棋在周斌连连的催促下终于起了床,本来他们打算上午就往回走的,可周斌怎么也叫不起喝的烂醉如泥的段秀才。 直到太阳升到最高,觉得再不走今天就走不了的周斌才喷了段棋一脸茶水,把迷迷糊糊的段棋弄醒了。 两人匆匆吃了口午饭,跑到车行准备雇车。 但到那才发现,这个时间点车行基本不会派车,因为每家车行都是独立的,这个县的马车到了那个县的车行人家不管你,车夫需要自己找地方住,还要伺候马匹,所以基本都是早上出去一趟,目的地也就是半天的路程以内,之后再拉人或者东西回来。 可段棋跟学堂就请了一天假,只好多花了一倍的价钱,才让店家派了一辆刚回来的马车拉着他们出发,走的时候已经是下午。 “小兄弟,你能修好吗?” 周斌看着蹲在车轮边的少年车夫,这年轻人就是冒失,为了能在天黑前赶到,这车夫把车架的飞快,却一不小心让车轮磕到了石头,人倒是都没什么事,可车轮却裂了一根辐条,如今只剩个边还搭在上面。 “能修好,我用绳子把裂了的辐条绑在相邻的两根上,然后再慢点走,就能撑到地方。”少年车夫哭丧脸说道,把车轮磕坏了,回去之后车行的东家还不知道要扣自己多少钱。 “慢点走?这马上就要天黑了,不太安全,要不咱们还是回清水县吧。”周斌谨慎的说道。 “没事的,这里是官道,经常人来人往的,没什么危险,何况咱们已经走了一半的路了。只是天黑走不快,咱们估计要半夜才能到。” 车夫不想回去,他打算到了地方之后,第二天找人借些工具。家里木匠出身,他会点手艺,想自己把轮子修上不被东家发现。 周斌犹豫半天,坐在车中的段棋却同意继续赶路,明天他还要去学堂教书,不想言而无信,请了一天假就是一天。 既然段棋都发话了,周斌也不好再说什么,等到天色渐暗的时候,车夫终于架着马车慢悠悠的继续上路。 走了一个时辰之后,段棋让周斌和车夫机灵点,便又开始睡觉,他的头到现在还在隐隐作痛。 周斌精神还不错,得益于系统的加点,他的体质比寻常人强那么一些,便聚精会神的看着周围。 又过了一个时辰,马车还是在慢悠悠的走着,车夫的眼神有些呆滞,显然心中还在想着如何才能彻底瞒过东家车轮的事情,免得把自己这个月的工钱扣没了。 周斌在发现一路上连个野猫野狗都没有之后,也有些无聊,心中开始盘算以后自己应该干些什么才能当上地主老财。 就在这时,一声尖啸从马车刚刚经过的路上响起,随即周斌借着月光发现前方的道路上似乎有人影闪动。 车夫听到后面的声音也停下了马车,正要下车往后面看看,马车前方不远处就升起了一道火墙,两个手里拿着东西的人影出现在火墙边,直直的往马车冲来。 “掉头,往回走,快!”周斌一巴掌拍醒惊慌中的年轻车夫,又向车里喊道,“少爷,你快醒醒,遇到劫道的了。” 车夫却仿佛没有听到周斌的话,他吓得浑身发抖,大叫一声后跳下马车,直接往来时的方向逃跑。 周斌来不及再说什么,就听见车夫逃跑的方向传来一声惨叫。 他刚要说的就是,天这么黑,能准确的知道马车与那火墙的最佳距离,从而发出信号点火,身后肯定是也有他们的同伙的。 这下好了,周斌和段棋都不会御马,如今想冲过去或者掉头都没希望了。 段棋这时掀开帘子,跟那车夫刚才的模样差不多,脸色苍白的看着周斌,“小斌子,把钱都给他们,马车也给他们,求他们放咱们走。” “没用的少爷,他们不会放咱们走的,要杀人灭口。”周斌语气沉重的说道。 自古以来老百姓之所以认为官道安全,就是因为官道人来人往,谁要是被强盗谋财害命了很容易被发现尸体,引来官府清缴,况且这个时代的强盗多以难民组成,主要是为了抢钱吃饭,不会轻易闹出人命。 段棋的想法照此来看是对的,但那车夫的惨叫声明显表明这伙人不想让人跑了,只要人都死了,拉远点一埋,再把马车抢走,谁又知道这几人是怎么不见的。强盗们也就可以趁着没被人反应过来之前,多抢几次了。 “没错,钱留下,命也给老子留下!” 段棋刚想坚持让周斌试试,马车后就传来了汉子的声音。 刚才火墙边点火的那两个人影也冲了过来,这两人身上的肉不多,面色蜡黄,看样子不是乞丐就是难民,手中拿着一个干农活用的铁叉,另一个干脆就是一根棍子。 马车后说话的那人此时也绕到前面来,站在两个强盗中间,一看就是个领头的。 “赶紧自己把钱拿出来,省得老子还要翻你们尸体,怪血腥的。” 这个小首领的体格就要比两个手下强很多,身上的肌肉比段清河也不遑多让,手中拿着的家伙也是正八经儿的长刀,估计是个逃兵…… 周斌隐蔽的从身后包袱里取出那跟着他打猎的锈铁刀和弹弓,作为他唯二的武器,他自然是一直带着。 于此同时,他脑海中属性表下面一直没有动用的5.3个进化点,毫不犹豫的一口气都加在体质上,这是他唯一能迅速增强实力的办法了。 对面的强盗首领军伍出身,肯定受过杀敌的训练,身体素质也比常人强一些,周斌和他之间的搏斗能力差距不小,不把自己的体质加起来作为唯一优势的话,毫无胜算。 “别杀我们,别杀我们,钱都给你,放过我们吧。”段棋吓得面无血色,却依然奢望对方能放过他们。 “呵?放过你们,不是不……” “啊!” 就在强盗头头抱着玩弄猎物的心情想要逗一下段棋两人的时候,周斌从背后飞快的取出弹弓,上弹瞄准一气呵成,直接打瞎了头头身后一个手下的眼睛。 ‘运气不错!’周斌心中喊了一句,然后迅速的上弹朝另一个手下的眼睛打去,之所以不打那个威胁最高的头头,是因为那头头的脑袋上还戴了一个皮制头盔,估计是从军营逃走时带出来的,那头盔的帽檐挡住了主人一半的眼睛。 所以周斌就抱着让敌方减员的目的,打了他身后那两个身手和防护都基本没有的难民,防止在和头头对上的时候被人从后面来上一下。 可惜的是,剩下的那个手下还算机警,看到同伴被周斌的弹弓打瞎之后赶紧用手胳膊护住脑袋,石子只是给他胳膊开了口子。 没机会再用弹弓,强盗头头已经冲到了马车跟前,挥刀就劈向了周斌的脑袋。 周斌也早已料到头头会迅速近身,第二发石子打完之后就把弹弓扔向了朝自己冲来的头头。 头头为了躲避手上慢了一下,周斌借机翻下马车躲过一击,大刀直接砍下了马车上的一块木头。 一刀没有砍中,头头继续挥舞着长刀砍向周斌,让他躲得惊险万分。 虽然一口气把体质加到1.68,相当于一个正常成年男子一点六倍的身体素质,力量和速度都有明显的提升。 可他也发现,那强盗头子的大刀挥的颇有规律和章法,每次的劈砍角度都让周斌必须后撤,也让自己必须集中全部注意力躲闪,丝毫没有欺身上前反击的机会。 连续被劈了七八刀,周斌的身上还是不慎多出了两道浅显的伤口,心里压力也是越来越大,因为他已经看到剩下的那个强盗正颤颤惊惊的想要绕到他后面,似乎想用从同伴手上拿来的铁叉偷袭他。 果不其然,头头劈向周斌的到开始有意识的驱赶周斌的身位,向那个手拿叉子的手下靠去。 心中权衡了一瞬,周斌在长刀再一次劈砍过来的时候没有选择快速躲避,而是递过手中的短刀挡了一下,不出意料,面对全力劈过来的长刀,就算是周斌的力量强过对方一些也没有完全挡住,周斌持刀的手被反推顶在胸前,肩膀上被划了一道七八公分的口子。 顾不上即将到来的剧烈疼痛,周斌脸上狠厉的表情一闪即逝,左手抓住头头还没来得及收回的持刀手腕。 他的右手同时往前一刺,就要刺向头头的心脏。 这头头反应也不差,在持刀的右手被抓之后,他也马上伸出自己的左手想要按住周斌的右胳膊。 却还是因为劈中敌人后的欣喜,大意的慢了一拍,只是抓住了已经刺出刀子的手腕,让周斌的短刀扎进心口皮肤半厘米左右。 然而他刚想拨开这个瘦弱少年的手,却发现自己两只手都传来的巨大的力气,少年拿着短刀的胳膊还在加力。 “三……子……”头头口中费力的挤出那手下的名字想让他帮忙,手上极力的想拨开周斌拿刀的手腕。 ‘嗤。’力量终究比强盗头子大不少的周斌,僵持了五秒钟之后,在他冷冽目光的注视下,短刀还是刺进了他的心脏。 作为整个人体的血泵,心脏中的压力自然很大,血流顺着因强盗头子倒下而离开刀的伤口喷溅而出,很快就在尸体地下形成了血泊。 周斌回身望向原本已经绕到他身后的那个强盗,他趁着现在肩膀上的失血量不多,他要赶紧解决最后一个人。 哪成想,当他看向强盗位置的时候,却发现那里已经空无一人,地上倒是有根铁叉,远处有个人影正在渐渐消失。 ‘跑了?我说他刚才怎么没从背后刺我,幸亏是难民胆子小。’想到这,周斌终于无力的躺倒地上,肩膀传来的疼痛因为肾上腺素的褪去变得无比激烈,他感觉自己已经疼得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周斌没有预想过后面的强盗,因为他根本没想到强盗头子在被限制了持刀手后,果断的去阻碍自己拿刀的手,也根本没想过会因此陷入短暂而漫长的五秒僵持时间。 ‘太幸运了,那个难民转职的强盗不够专业,要不然今天就凉了。’ 缓了两口气后,周斌用尽力气朝车里的段棋喊了一声。 “少爷,出来吧,没事了。” 听见周斌的叫喊,段秀才颤抖这身体,小心的从布帘后面探出头来。 借着火光,他第一眼看见的是倒在血泊中的强盗头子,第二眼便看到了躺在他旁边的周斌,此时他的书童正用一只手捂住肩膀,疼得龇牙咧嘴。 段秀才赶紧跑到周斌的身边,“小斌子,你怎么样了?” “少爷,以后不要叫我小斌子了好不好,听着像太监。”周斌虚弱的看着段棋,心中恶趣味的演了一把电视剧中的场景。 “好,好,我知道了,你到底怎么样了,我该怎么救你?”段棋连连点头,惊慌的说道。 “帮我找块干净点的布,把我的伤口包上。” “好,我这就去。”段棋闻言赶紧跑回马车上找,段棋本来今天早上应该换掉宿醉的衣服,可因为起来的太晚,匆忙找车回去,便没来得及换,他是去要拿包袱里干净的衣服做布条。 周斌看着段棋小跑着回马车,坐起了上半身,小声自言自语了一句。 “从今以后,我不欠你的。当初在路边救我一命,今天还你了。” 周斌的性子很直,有恩必报,有仇必还,他把恩仇看做一场交易而不是情谊,你借我的,我一定还你,你欠我的,我也一定要回来。否则以他加完点的体质,一心想跑,那强盗头子是追不上的。 说完看着已经不怎么流血的伤口,‘没有割伤大的血管,就是不知道骨头有没有伤到。’ 随后,他有些吃力的站起身子,走到强盗头头的尸体旁边,在上面翻了翻。 片刻之后,从尸体身上翻出了五两多的碎银子,加上十多个大钱。 ‘呵,这身上连铜板都不带,装阔气哟?’ 心安理得的把钱放进自己的钱袋里,周斌又翻找了开始被打瞎眼睛的那个强盗,强力弹弓打出专门磨尖的石子终究是伤到了颅脑,这人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死掉了。 这个人自然是穷了很多,身上只有一百多个铜钱,连个大钱都没有。 周斌知道在这附近的村子里一定有强盗的窝点,一个在官道打家劫舍的强盗不可能只有这点钱,尤其是那个强盗头子,但他没那个心力去找了。 接着往远处走了走,那年轻车夫的尸体就在马车后不远处,腹部中了一刀,失血过多而死,看血迹,这车夫还往前爬了十几米。 车夫身上的钱他没动,强盗身上的是战利品,这车夫身上的就是死人钱,周斌是有原则的,当然主要还是看不上他身上的几百枚铜钱了,说不定便宜哪个在他们走后路过的人了。 想到这里,周斌本来要回马车的脚步一顿,“小兄弟,便宜别人不如便宜我吧。” 说着从尸体上掏出了二百多枚铜板,装进了自己口袋。 回到马车,段秀才已经撕好了布条,周斌也不懂什么包扎知识,两人就怎么能按住伤口怎么来,随便打了个结。 “周斌,现在咱们怎么办?”段棋此时仍是六神无主,不知如何是好。 “夜里呆在原地还是太危险,我这伤口也要尽早去医馆处理,咱们慢慢架着马车走吧,天亮也能回到县城了。” 段棋自己没注意,自然就听周斌的了,随即两人都坐在车夫的位置上,研究了一会终于让马儿以不损坏车轮的速度上路了。 第十九章 活性? 两人因为不会驾车,马儿走的时快时慢,耽搁了不少时间,等他们赶回段家村已是凌晨。 回到家中,听到响动开门查看的段母第一眼就是自己儿子和周斌狼狈下车的模样。 大惊之下,段母缓了好一阵才明白自己的儿子差点就死在了外面,赶紧走到近前东摸摸西碰碰,见儿子身上没有受伤,才松了一口气。 之后又是声泪俱下的感谢周斌对儿子的救命之恩,周斌自然是像往常一样谦虚应对。 随后段棋去把村里的郎中找来给周斌看了看肩膀上的伤,郎中捋着胡须,先是看了看伤口,又一手搭在周斌的手腕上号脉。 “稍微伤到点骨头,但并无大碍,休养月余便差不多了。” “小伙子身体结实,血气旺盛,虽有气血亏空之象但也不会伤了根本,多吃些肉食,我再开个方子给他补补,就没事了。” 送走了郎中,段棋回到屋内,又有些烦恼。 “周斌,你说这马车如何处理啊?” “少爷,咱们还是报官吧,遇了贼人自然要报官,何况咱们不报官,那清水县车行丢了伙计和马车也一样是要报官的,咱们的名字还记在清水县车行的簿子上呢。” “报官?那你可是杀了人了啊。”段棋有些犹豫。 “强盗想要杀咱们,难道我还不能杀他吗?会治我的罪?” 周斌不了解这个时候的律法,他只知道这时候强盗的人命应该不值钱的,但听段棋的意思倒让他有些皱眉的问道。 “那倒不是,贼人杀就杀了,可我怕咱们一报官,事情传出去,那几个贼人的同伙会来寻仇。”段棋神情紧张的说道。 “哈,不可能的少爷,我估计他们一共也就三个人,这夜间行路大多都会结伴而行,他们如果有更多的同伙自然要一起上,才能保证吃下更大的猎物。至于逃跑的那个,我那时跟强盗头子对拼力气,那人都没敢上前,不足放在心上。” 周斌分析的透彻有理,段棋见此也就点了点头。在家吃了口饭之后,便去请了段清河帮忙驾车,三人一起去了县衙。 报了官之后,县里的捕头倒是颇为重视,派了人骑着快马去几人所说遇贼的地方查看,那地方实际上离县城已经不远,很快就有捕快传回了消息。 见确有其事,捕头让段棋和周斌详细的讲述了事情的经过,并签字画押,案子就算接了,没有人问责周斌杀人的事情,强盗死了就死了,天经地义。 接下来段棋去了学堂说明自己昨天遇到的事情,段清河则带着周斌去了县里的药铺抓药,并让郎中再一次看了伤,这是段棋要求的,所有的药钱都由他来出,让周斌尽管放心。 周斌对此没说什么,这是应该的事情,自己拼了命救段棋,他自然要负责治好他和养伤期间的工资。 一切事了,三人回到段家村。 周斌躺在自己的床上,终于有时间查看这次战斗的收获了。 通过翻看日志的时间排序,周斌发现强盗头子给了他0.35的进化点,那个强盗手下给了0.28,最少的车夫少年只有0.23,他现在手里总共还剩下1.16个进化点。 体质:1.68(+) 精神:1.63(+) 活性:18.25(+) 生物能量:0 自然能量:0 载入功法:0 进化点:1.16 空间阵:修复中,预计时间未知 看了看脑海中的数据,周斌沉吟着有变化的地方。 ‘我的初始精神是1.46,当时为了试验加了一点应该是1.56,然而现在却是1.63。活性在两天前,也就是得到系统正好半个月的时候少了0.01,这是为什么?’ 周斌习惯性的用左手摸了摸下巴,结果牵动了伤口疼得吸了口气。 就在这时,他脑海中的属性表中,活性又减少了0.01,这让他十分不解。 ‘这东西怎么没有规律?’ 十五天变了一次,这两天后的今天又变了一次。 周斌觉得自己应该好好研究一下这个活性了,属于加点体系内的东西自然要掌握它的用途,才能在以后更加合理的分配进化点,至少要知道有什么用。 随后的十多天里,周斌闲来无事,呆着无聊的他除了能用完好的右手帮段棋抄抄书以外,上山打猎是不用想了,他在这段时间除了抄书就是盯着脑海中的属性列表。 这些时日下来,他也逐渐明白了这东西的作用,更是感觉一种新的人生即将开始了。 他有八成的把握断定,活性这个属性代表的就是自己的细胞活性。 在这十多天的时间里,活性的数值以平均五天0.01的数值掉落,而在昨天早上刚刚掉了0.01之后,正好又一个十五天周期,同一天再次掉了0.01。 结合肩膀受伤之后频繁掉落,和每十五天掉落一个的周期来看,周斌觉得活性代表的就是自己的生存时间。 按照十五天0.01的速度计算,他还有七十四年的寿命,但周斌觉得寿命不是这么算的,没有人能活到每一个细胞完全不再分裂的时候,总会因为某个脏器细胞率先告罄导致器官衰竭而死掉,所以他的寿命应该在七十四年的基础上减去百分之二十五左右,剩下的时间内,他的细胞应该是各种搭配都完全整齐的状态。 这个想法的证明依据就是自从周斌受伤后,持续掉落的活性点,这是因为周斌的细胞在加速分裂进行伤口的愈合,自然会降低他的预计寿命。 他因为受伤掉了四次活性点,代表他的身体机能为了愈合,多消耗了大概能支持正常活动60天的细胞活性,他看着伤口的愈合情况,大概还要再因为伤口扣两次活性点就差不多了。也就是说,这一刀大概减少了他九十天的预计寿命,准确来说是三个月的表皮和肌肉细胞的寿命。 当然,因为人体表皮细胞和肌肉细胞的繁殖力较强且浑然一体,所以周斌估计自己根本不会因为这两种细胞的缺少导致死亡,因为其他的繁殖能力更差却更重要的细胞会先用光。 然而,活性数值可以加点,目前一个进化点加0.1,也就是一百五十天左右,也就是补充自己全身各个细胞一百五十天的活性。 虽然周斌不知道以后活性点数加多了会不会增加价格,但至少他觉得自己活个二三百年还是没问题的。 虽然他受重伤也会死,伤口愈合也需要时间,干多了活仍然会累,再次遇到那几个强盗也还是会受伤甚至死掉,他只是一个普通人,但这仍然让他十分的激动。 体质的增加也会让他更加强壮,他还是有信心活的比其他活了一百二三十岁的长寿者更加滋润的。 “周斌,别偷懒了,赶紧过来给本公子抄书。” “好嘞。” 没办法,活的久又怎样,日子还是要继续过下去。 周斌的生活开始变得平静无比,伤好了以后,每天他就是劈劈柴,打打水,给段棋抄书,闲下来就上山打些猎物,基本弄明白系统目前能使用的部分之后,他反而不着急收集进化点了,他的寿命长着呢,不急于一时,偶尔周斌也会去县城看看,他打算明年攒够了钱就脱离段家,自己做点小生意,逐渐当上地主。 时间就这么过去又过去了两个月。 ‘阿嚏!’ 周斌揉了揉鼻子。 “这天入秋之后越来越冷啦。” 嘟囔了一句,周斌拿起扫帚扫这院子里的落叶。 段家没树,但是段家的左右邻居家都有树,周斌最近的活主要就是扫这些该死的树叶。 “阿弥陀佛,这位施主,可否讨碗水喝。” 正扫着落叶,周斌就听见段家门外响起了佛号。 抬头一看,一大一小两个光头正站在半开的院门外,单手并拢竖在胸前。大和尚估计有四十多岁了,慈眉善目,一看就是个和气人,小和尚十一二岁的样子,双眼灵动,正四处打量着院子里的摆设。 愣了一下,周斌走到了院门前。 “当然可以,天气微冷,我还是给您烧壶茶吧,大师进院做会儿,歇歇脚。” “贫僧法号恒界,这是小徒明远,那就多谢施主了。”法号恒界的和尚礼貌的双手合十,微微鞠躬。 “没什么,大师请进。”周斌以同样的姿势还礼,可明明是一样的动作,做出来就感觉没有人家那么顺其自然。 周斌先行一步进厨房拿出了一个膝盖高的小桌和三个凳子,放到了院子中间。 “大使请坐,水还要烧一会,我只是这家的下人,主家不在,不好请两位进屋,还请见谅。”秋收时节,段母下田收地去了,周斌现在体质优异,有时也会去田里帮忙把粮食运回仓房。 “施主不必客气,这就很好,是我师徒二人叨扰了。” 说罢,两人便放下背后的行囊,坐在了板凳上。 小和尚一坐下就忍不住揉腿,想来是连续走了不少的路。 周斌对这两个和尚挺好奇,这附近没什么庙宇,他来到这之后还是第一次见到和尚,两人身上也并没有穿什么大红大黄的袈裟,只是两身粗麻做成灰色僧衣,单从卖相来说不怎么样,不像是招摇撞骗的类型。 看了两眼后,周斌便回到厨房准备茶水,还拿出了用来招待客人的点心。 “大师请用。”周斌坐在恒界的对面,给二人倒上了热腾腾的茶水。 “多谢施主。” “多谢施主。” 师徒先后道谢,大和尚淡然的饮茶,小和尚却没有喝,而是用手抓起一块糕点有些着急的放进嘴里,这块还没咽下去,又伸手拿了另一块。 周斌见此不禁微笑,这小和尚有些没修练到家啊。 “小徒年幼,不知礼仪,还望施主谅解。”大和尚无奈的看了眼自己徒弟,有些歉意的说道。 周斌摆了摆手示意无妨,“大师您也请用。” 第二十章 有道高僧 等二人吃的差不多了,周斌再次为他们填了茶。 “大师是哪座寺庙的?” “贫僧师徒是游方和尚,无寺无庙。”恒界笑着回答。 “哦,原来是云水僧人。”周斌了然的点了点头,“那大师来我们段家村是?” “我们当然是来除妖的。”没等恒界回答,小和尚抢着开口了。 “除妖?”周斌不解的看着恒界,“这世上哪来的妖啊?” “是小徒妄言,施主不要见怪。”恒界责怪的看了明远小和尚一眼,“贫僧师徒本不打算在贵地停留,但路过这里的时候,偶然听贵村乡亲说起本地有位乡绅近日去世,想来那人家中也需要有人做场法事,超度亡魂,贫僧师徒对法事到颇有研究,打算上门自荐。” “原来如此,确实,我们村的李员外前日因病去世了,享年六十二岁,也算寿终正寝。” 周斌恍然,当初李员外家传闻闹鬼,几天内两人横死,十分蹊跷,他得了系统之后还想去看看的,不过后来听说李家二儿媳妇与家奴私通,被李老爷双双打死,周斌当初猜的没错,果然是大户人家狗屁倒灶的事情。 恒界颔首,目光深邃的看着周斌。 “施主可知这李员外家过往的一些事情吗?好让贫僧登门时有所准备,以免冲撞了李家的忌讳。” 周斌想了想,把几月前李家的事情跟恒界讲了一下,“都是些高门大户里的肮脏事,污了大师的耳朵。” 恒界听完摇头叹息,“阿弥陀佛,众生欲望,皆是虚妄,最终引得恶果,实在可惜两条性命。” “大师二人要是前去,只要不提此事相关就好,那李员外家境富裕,想来也亏待不了您二位。对了,大师不认得路,我领二位前去李员外府上吧。” “就不劳烦施主了,贫僧师徒问一问路上的村民就好。”恒界起身整理了一下僧衣,双手合十向周斌鞠了一躬。 “感谢施主款待,贫僧二人身无长物,无以报答,在此谢过。” 周斌赶忙起身回礼,“我平生最尊崇出家人,能帮大师一点小忙,是我的荣幸,不必如此客气。” “贫僧师徒告辞。” “大师慢走。” 目送着大小和尚离去,周斌关上了院门。 ‘啧啧,这是个高手。’他伸出脚看着布鞋两侧粘上泥土。 这两日入秋后,段家村下了好几场雨,村里道路虽说常有修缮,但仍旧泛起了一层泥泞。 周斌走到院子里的低洼处,那里有片泥地,他在其上走了一圈,鞋面上就沾满了湿泥。 ‘那和尚从村外走来,外面的道路比村里还要差,他的鞋面上竟然一点泥土都没有。’ 周斌有点兴奋了,要不就是这和尚在见到自己之前换过鞋,要不就是有真本事的人,还不是一般的本事。 ‘游方和尚,是真没有寺庙?或者不想告知他人根脚?捉妖?’ 周斌觉得自己不能放过这个机会,得想办法多跟这对师徒亲近亲近。 打消了直接跟上去的想法,周斌打算明天到村子里打听打听,如果李家同意做法事的话,估计今天这阴天的日子是不可能了,那师徒俩也走不了。 第二天,没等周斌出门,他就又见到那对师徒上门了。 “大师何事?”周斌疑惑的看着恒界,他还没找人家,人家就又上门了。 “李家答应请贫僧师徒做法事,不过一些器具还要准备,这几日天气也不好,所以只能等几日之后再说。 李家女眷众多,贫僧师徒不宜居住,便想问问施主,村中可有便宜房子出租或者借住,不需太大,够贫僧师徒容身便可。” “若大师不嫌弃,就住在我家吧。” 周斌正在思考谁家有空出的房子,今日休沐的段棋从房间里出来了,昨晚周斌跟段棋说了和尚师徒的事情,段棋当时便说想要结识一下。 清朝时期,佛教的传播仍然受到了朝廷的一定支持,大多数老百姓对僧人还是心怀敬意的,而段棋这种文人也喜欢结交僧人,不知是欣赏僧人的无欲无求还是单纯的在效仿苏东坡。 段家也确实有一处空房,是段秀才大哥段丰安的,但除了段丰安每月回来一次时偶尔住下以外,平时都是空着。 “在下段棋,见过恒界大师。”段棋走到门前,行礼问好。 “阿弥陀佛,段施主你好。”恒界淡然还礼笑道,“贫僧师徒走南闯北,什么地方都住过,没有嫌弃之说,先谢过施主了。” “不必客气,段某向来想认识一位佛家僧人,探讨一番佛法,如今遇到大师也是缘分,请随便住下。”段棋高兴的说道。 “周斌,你去收拾一下大哥的房间,换两床干净的被褥。” “是,少爷。”周斌进入职业模式,恭敬的答道。 段棋把师徒请到了主屋喝茶,周斌则去收拾段丰安的房间,长时间未住,里面自然是有很多灰尘。 晚上段氏回家,见到恒界师徒也是欢迎之至,她为了给儿子祈福,本就信佛,卧室内还摆放着佛龛,对师徒两人也是颇为恭敬,请大师为自家看看风水。 两天过去,这天气还是不见放晴,段氏没事也嘀咕着千万别再下雨了,否则地里的粮食收割不及时的话,全都要被泡烂。 恒界师徒的法事自然也是做不成的,这两天来,恒界基本不出门,在房间里不是念经就是教小和尚佛法。 恒界是不是真正的得道高僧周斌不知道,但他觉得这和尚身份应该是真的,不像是小说里的江湖骗子,段棋和他讨论佛法与世间道理的时候,常常感叹顿悟,可见这和尚在辩论上面还是有功底的。 可他们谈的到底是什么,周斌也不知道,通常都是引用经典,之乎者也的辩论。 第三天,恒界难得的到院子里,带着小和尚做着一套动作,好像是在习武。 周斌两天来没什么机会找恒界攀谈,见此终于忍不住上前搭话。 “大师,您这练得是什么?” 恒界的表情永远是那么淡然,微微一笑,“一些养生健体的姿势,贫僧四处云游,偶然得到的法子,日常勤练,据说有强身健体的功效。” 周斌一听,也不知道这东西到底效果如何,恒界脚不沾泥的本事是不是这么练出来的,还是另有手段。 “大师,可以教教我吗?”他小心问道。 “自无不可,不过施主不要抱太大的希望,这法子只能让人身体强壮、不易染病,可没有话本里飞檐走壁的能耐。”恒界闻声说道。 “那大师您脚不沾泥的本事如何才能练就?” 周斌开门见山,“我见大师您前天到访之时,鞋面没有一分泥土,这是如何办到的?” 恒界闻言表情没有一丝变化,仍是不喜不悲。 “贫僧进村之前不慎踩中水泡,鞋子湿透,进村后便换了一双干净的,以免失礼。施主想多了,这世间没有能脚不沾泥的武艺。” 周斌沉默不语。 “那还请大师教我这强身健体的法子。”他没有继续纠缠,边说边给恒界深鞠一躬。 恒界淡笑,“施主不必客气,你先站在一旁,由我小徒明远演练一遍动作,贫僧会为施主讲解。” 周斌点了点头,站在恒界身边看着小和尚做出一些不同的姿势动作。 细看之下,周斌仍是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动作缓慢,虽有前后顺序,行云流水,并带有一套简单的呼吸之法,但小和尚并没有使多大的力气,不像是与人对敌的招式,可能真的是一套类似五禽戏的养生操。 动作不多,周斌半个时辰后已经学的差不多了,自己练了一遍下来没有任何异常,属性板上也没有变化。 见周斌学会之后,恒界也带着小和尚回屋继续念经,周斌站在院子里有些踌躇。 ‘这和尚肯定不简单,他说自己不会武功可不一定,学武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练了一边没感觉实在太正常了,这套养生操还是要再练练看。’ 做出了决定,周斌又连续练了几遍,仍是没有什么感觉。 有些气馁的他最终还是暂时放下,去了段棋的房间抄写书文,这是他无意间发现的平静心神的办法。 恒界和明远站在段丰安房间的窗户后,看着周斌离开的身影。 “师傅,我要多个师弟吗?”小和尚有些兴奋的问道。 “希望不大,有缘人难寻啊。你也别抱什么幻想,这位施主给了咱们师徒一饭之恩,所以为师还他一缘法,你想多个帮你干活的师弟是不用奢望了。”恒界看着徒弟笑道。 “啊~寺里的活好多啊,师傅你赶紧再多收几个徒弟吧。”小和尚幽怨的哀叹。 第二十一章 跟踪 十天多天过去。 周斌站在院子里站直收起了双手,他刚刚又练了一个时辰的养生操,这套操动作不多,熟练之后一刻钟就能练一遍。 ‘还是没发现有什么反应,看来真的只是用来强身健气了。’他失望的想道。 周斌自从学了这套把式以后,每天早晚各一个时辰,这么多天下来也练了有两百遍,毫无异常的变化。 他已经打算放弃了,可能真如恒界所说,这只是用来健体的,这和尚进村之后真的换了鞋子。 拿起扫帚开始打扫院子,暂时把练武的事情跑到脑后。 ‘吱呀’一声,段丰安的房门打开,恒界跟明远走到了院子里。 “大师,要出门?”周斌看着两个人,早在十天之前,天气就已经放晴,李家的法事他们已经做完了。 这两个游方和尚却没走,说是要在段家村歇息一段时间,整理最近云游收集到的经书和感悟。 “是的,学习佛法不能只坐在屋中念经枯坐,还要多出去看看是否有需要帮助的人。”恒界答道。 周斌点了点头,这恒界懂医术,做完法事之后便带着徒弟在村里走家串户,询问是否有需要看病的人,免费帮其诊断开药。村民们对此自然是十分感激,这对师徒来了才十余天,在段家村就已经家喻户晓了。 “我昨日上山采了些野山菇,大师要是不嫌弃,中午回来喝些我炖的汤。”周斌笑着道。 “多谢周施主。”说完,恒界便带着徒弟出门了。 ‘到底是不是高人啊?我这么诚心,给点反应好不好。’心中嘀咕了一句,周斌继续扫地。 这些天以来,周斌是把恒界伺候的好好的,又是端茶送水,又是去城里买好茶好点心给师徒二人享用,晚上还给他们准备夜宵,可谓是恭敬有加。 他也隐晦表示自己想学些真本事,可恒界就是没说什么,倒是愿意教周斌医术。 周斌对医术不感兴趣,也知道中医系统的庞大,只认了几种能止血和治疗头疼脑热的草药,算是聊胜于无的收获。 他对于这对师徒已经不抱什么信心了,不管有没有真本事,人家不愿意教,他还能拿刀子顶在人身上逼吗。 然而,当天晚上,事情就出现了变化。 夜半三更,村里人早都睡下,段家众人也都已经入睡。 而段丰安的房间,往常也早就歇息的恒界师徒却站在屋内,穿着整齐。 两人轻轻推开房门,无声的走到段家院子的木栅栏边上,恒界提着明远的胳膊,轻轻一跃就跳过了将近两米的栅栏。 “师傅,昨天李家又死了一个人,那妖物定然是回来作祟了。”走在村中道路上,小和尚兴奋的说。 “嗯,等了这么多天,终于是等到了。”恒界神情肃穆,“你我这次必须除了这妖物,否则失去敌明我暗的优势,不知道要耗多久时日才能再找到它,不能让它再害人了。” “师傅放心,徒儿明白。”明远见师傅严肃的面庞,也正经说道。 随后师徒二人便一路小跑,却毫无声息的奔着李家而去。 在他们后面,周斌的身影鬼鬼祟祟的出现。 ‘我草,恒界真的有东西。这对和尚还会捉妖?真的有妖?’ 周斌心中无比震惊,他刚才在自己的房间研究系统,看有没有什么没察觉的内容和记录数据的变化,这是他每天晚上都要做的。 今晚他例行公事之后,刚准备睡觉,便听见段丰安那旧不居住的老旧木门发出了声响。 周斌一想那可是恒界师徒住的房间,便悄悄在窗口接着月光看着两人要干什么,这师徒果然就给他来了一个惊喜。 周斌的体质有普通人的一点六倍,听力也算异于常人,师徒二人在院外的对话被他听个八九不离十,自然是不能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 ‘真的有妖?那天不是明远童言无忌,而是说漏嘴了?这对师徒又有什么能力捉妖?’他心中有无数的疑问,好奇无比。 ‘我倒要见见这妖倒底是什么东西。’周斌把心一横,他不知道跟着师徒去李家会不会有危险,但好奇心和兴奋暂时压制住了周斌天生的冷静和谨慎,蹑手蹑脚的坠在两人身后前往李家大院。 李家作为一个拥有数百亩良田的大地主,家中宅院也自然阔气,是一座位于段家村最南面的四进四合院。 恒界师徒此时正站在李家后院两米有余的青砖围墙外。 “师傅?”小和尚侧了下头,有些疑惑。 “进去吧。”恒界一马当先,脚下轻轻一蹬院墙下围的棱角,跳了三米多高,又单手在院墙顶部撑了一下,眨眼间就消失在了小和尚的视线之中。 “又不管我,师傅您这太锻炼人了。”小和尚独自站在墙外嘀咕了一句,随后奋力一跃,却因为身高和能耐不足,只能双手扣住墙檐,一只脚搭到围墙上,用力一翻,显得有些笨拙的进去了。 跟踪来此的周斌见师徒都已经进去,也出现在了李家后院外。 然而,周斌现在面临一个很大的问题,他该怎么进去。 这院墙的高度对周斌来说不是问题,问题在墙檐上,这青石墙顶部有檐,上面铺的是刷了红色油彩的泥瓦。 说起瓦,这可是个好东西,几乎所有古代武侠剧中,趴在房顶打算偷听或者偷袭的高手们,总会因为这脆生生、又毫无泥浆粘合,只是搭在一起的瓦片,被底下的人来上一句‘房上有人!’。 李家这墙沿顶部是三角形,内外两侧都铺着瓦片,周斌没有容易着力的点,要想上去,必定要碰到上面的瓦片,声响是肯定要发出的,但他又怕响动大了会惊动刚刚进去的师徒二人和李家的仆人。 ‘刚才那小和尚怎么就没出声就进去了?’周斌无奈的想道。 正在想办法的周斌四处环顾,看有没有什么能垫脚的东西,还真发现了一样能帮他进去的。 周斌站在院墙十米外,手里拿着一根手腕粗细的竹竿,这是他在后院门口找到的,可能是李家用来支棚子的东西。 ‘希望这杆子够结实吧。’周斌等不了了,那师徒已经进去十分钟了,他要是还在这里磨蹭,说不定一会那两人都完事出来了。 猛地向前冲刺,之后把竹竿卡在墙根,周斌直接来了个撑杆跳,他在高中为了运动会练过这个。 竹竿瞬间被压弯了四十多度,周斌一跃而起,借着这股回弹的力量,整个人直接飞了三四米的高度,借助冲刺的惯性射进了院墙。 ‘糟糕,重心不对!’跃过院墙的周斌感觉下自己的姿势就知道不好,他现在几乎在空中放平了,想双脚先落地根本不可能。 已经做好准备结结实实拍在地面上的周斌忍住没叫,眼睛一闭就要享受大地的亲吻。 然而一股柔软却不可抗拒,貌似金色气流的东西突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带动他的上身直立,周斌马上借助这股力量调整了身形,双腿着地踉踉跄跄的没有摔倒。 ‘怎么回事?’周斌心中刚起了念头,一道压低的声音响了起来。 “好慢啊,你在外面磨蹭什么呢?”明远有些不耐烦的看着周斌。 周斌定睛一看,恒界和明远正站在他的旁边看着他。 “多谢大师相救。”周斌一下就反应过来,刚才应该是恒界用他的本事帮了自己,而后又尴尬无比的站在原地,跟踪人家,再怎么说都是很不礼貌的事情。 “周施主,你想看就跟我们来吧。”恒界说什么,只是微笑的看着周斌。 “那,那就麻烦大师了。”周斌硬着头皮说道。 随即,恒界点了点头,和明远往前院走去,周斌自然轻手轻脚的跟上。 李家院子是四进,也就是四个大院子,其中房间数十个,侧面还有合并的宅院,回廊小巷不少,周斌跟随师徒两人在其中走了一会,感觉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回到后院了。 过了一会,三人来到主家住的大院子外。 恒界先是一手拽住明远的胳膊,把他扔到了院子里的一间房子上去,然后静静的看着周斌。 周斌了然,脸红的干笑一声,伸出了胳膊…… 三人在房顶趴好,周斌顺着师徒二人的目光,看向了院子里的一间卧室。 周斌看着院子里挂了一圈的灯笼,心想大户人家就是有钱,平平常常也点这么多夜灯。 往恒界身边爬了爬,小声问道,“大师,咱们在等什么?” 恒界没有马上回答,而是从怀中掏出一串木制佛珠放在面前的瓦片上,然后双指并拢在佛串围成的圆圈中心点了一下。 周斌疑惑的看着,忽然就感觉以佛珠手串为中心,一股波动扩散开来,隐隐之中他感觉一个半透明的罩子在三人周围一闪即逝。 左右看了看,却再也没发现异常的周斌又看向了恒界,对上了他有些惊讶的目光。 “周施主,你能感觉到刚才的动静?”恒界带着一丝惊讶问道。 “嗯,好像有个圈子从这佛串中出来,把咱们三个罩住了。” 恒界暗道一声可惜,摇了摇头。 “贫僧知道施主好奇我师徒二人的身份,可惜师门有律,不得告知施主你。但这次的事情既然你已经遇上,贫僧便给施主讲解一二,毕竟也是你们段家村的事情。” 第二十二章 白狐元神 经过恒界和尚的一番讲解,周斌也终于明白了李员外家频繁死人而且谣言四起的真正原因。 这事情要从李家二儿子李明晓说起。 李明晓前年娶了个老婆,名叫胡媚,长得妩媚动人,皮肤雪白无比,是个不可多得美人。过门以后和这李家二儿子是如胶似漆,日子过得和和睦睦,倒也算羡煞旁人了。 然而,这胡媚的身份可真是不简单,她实际上是一只修炼了数百年的妖狐,凭着数百年的道行,化成了人形,与李明晓结为夫妻。 但这胡媚进了李家后,看样子也并不是想要害人,李家也从来没有出过什么祸事。 在周斌看来,这胡媚就是一个动了春心的狐狸。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 这胡媚说到底也是山中野兽成精,人类的饭菜虽能果腹,可终究不如血肉来的自在。所以她每隔几天晚上,就要从厨房偷偷拿来做菜的肉食生吃。因为胡媚的本体是只狐狸,她的食量并不大,所以过去了将近两年的时间都没被发现。 可惜,两年没有露出马脚的胡媚终归还是大意了,年初的时候,李家新换的一位厨师是个精细人,他每天用了多少肉、用了几种都有牢牢记住。 在发现厨房中的肉时不时莫名消失一些之后,这位厨师没有张扬,而是打算直接来个人赃并获,在主家面前露个脸。 于是,已经逐渐大意的胡媚便被厨师亲眼看到她生食猪肉。当时厨师就知道自己可能遇上妖怪了,但他没有被吓跑,而是偷偷告诉了当时还没死掉的李员外。 李员外一听那是惊怒不已,家宅中竟然混进了妖怪,还成了自己的儿媳,这如何了得。 在私下跟随厨师看到胡媚又一次食用生肉的情况之后,当即让下人弄来蒙汗药,并拿出了以前从道观求来的符箓,准备除了这妖孽。 让周斌赶到诧异的是,还真让他们成功了。 胡媚吃了含有大量蒙汗药的晚饭之后,浑身无力的情况下被李员外令人在身上贴了从道观求回来的符箓,当即在众人面前现了原形————一条通体雪白的狐狸。 随即李员外不顾李明晓和胡媚的哀求,就命令手下的家奴生生打死了这狐狸,李员外的二儿子接受不了自己朝夕相处两年的夫人竟是白狐所化,还被父亲活活打死,当场便得了失心疯。 这事情本该就这么过去,李员外觉得白狐死掉,一了百了。 可修炼了几百年的狐狸精要是真这么好杀,想必以前传下来的半真半假的故事里,妖怪也就不会写的那么可怕了。 胡媚的狐狸肉身确实以死,可她这种狐族精怪修得就是元神,普通人一般是看不到元神的,自然就没发现这点。 胡媚虽留得元神保住性命,可没了肉身依托,她这几百年的道行也就如无根浮萍,早晚都会彻底消散在这天地之间。 心中无比怨恨的胡媚,第二天就用迷惑人心的法术,杀死了当初揭发他的那个厨师,并挂在了李家为了掩人耳目,给李家二儿媳准备的灵堂里。 李员外这一看,自然就知道这是胡媚做的。 作为下令打死胡媚的李员外顿时就害怕了,他赶紧去附近的道观求取了符箓,还请了道士回家做法捉妖。 胡媚呢,也是狡猾无比,见李员外家布满了符箓和守株待兔的道士,便销声匿迹不再出来害人。 时间过去半月,道观的道士也不能一直等在李员外家,李员外只好重金购买了大量的符箓,当时把自己和家人的卧室贴了个遍,而胡媚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几个月也没有再出现。 前些日子,路过段家村的恒界见李员外家盘踞一缕怨气,其中又有妖气混杂其中,稍一打听,便知道这李员外绝不是因病而死,跟妖物肯定有莫大关联。 于是师徒二人便进村打听,在周斌这里了解了一些信息之后,敲开了李家的大门,直言家中有妖物作祟。 李家人马上把师徒奉为上宾,师徒根据自己所了解信息以及李家人的讲述,明白了事情的经过,也就是刚才告诉周斌的这些。 “青云观的那些破道士,不,连道士都算不上的人也就能画画劣质符箓了,几个月就失效的符箓也好意思拿出来卖钱,这小地方的道观也真是破落。”小和尚在旁补了一句。 他们师徒看了李家手中的符箓,发现其上的法力已经消散的一干二净,所以那本来消失的胡媚才又敢来李家作恶。 “明远,不要妄言同道。”恒界训了徒弟一句,又看着周斌,“前几天我以做法事为借口留在段家村,就是不想让那藏起来的胡媚知道我们真的能治她。如今她在昨天又成功害死一个当初打死她肉身的家奴,想必已经确定我们师徒只是普通人,今晚估计还会继续害人,所以我们在这里等她自投罗网。” 周斌正慢慢的整理自己的思绪,本以为只是一对身怀武艺的师徒,哪成想竟然是传说中有法力的修道之人。 这世界的动物竟然能修炼成精,让周斌大感意外。 “那大师,如何才能成为向你们一样的人呢?”周斌迫不及待的问道。 可没等恒界回答,趴在一旁的明远却突然兴奋道。 “师傅,妖怪来啦。” 恒界神情一肃,看向下方的院子。 只见一团拳头大小的白影飘飘悠悠的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进来院子,慢慢变化成了一只狐狸的形状漂浮在空中,随后又往院子的卧室中飘去。 “师傅,动手吧。”明远看着自己的师傅问道。 “嗯,周施主离远点。”恒界点了下头,随即站起身,直接从房上跳了下去,身形没有一丝晃动,马上奔向那白狐的元神。 明远也极快的跳下房顶,紧跟在师傅身后。 周斌略带紧张的看着师徒二人的动作,心中期待接下来的大战。 白狐在恒界跳下房顶的一瞬间就察觉到了异常,张嘴发出一声鸣叫。 恒界和明远听到声音后身体骤然一顿,周斌也几乎在同时感到大脑中疼痛无比,像是要裂开一样,疼得他趴在房顶左右翻滚。 院子中的恒界却没有受到太大影响,只是片刻后就恢复了正常,身上冒起一座常人不可见的金色佛陀像,继续飞快的冲向白狐。 见自己的招数不管用,白狐又是一声叫唤,这次的声音略有不同,效果也完全不一样。 周斌感觉自己的神志逐渐的麻木,心中有一股潜意识似乎想要接管自己的身体,去杀死恒界和明远。 他知道自己这是中了狐狸的妖术,竭力想要摆脱控制,可身体已经不由自主的跳下房顶,冲向了离他较近的明远小和尚。 此时明远小和尚的体外也出现了一些稀薄的金光,不过并没有像恒界那样凝出佛陀。 周斌快步冲到了他的身前,挥拳就要打在明远的脸上,口不能言的他心中大急,自己的拳头比常人的力量大上很多,这明远的本事明显不如他的师父恒界,真要是打实诚了,这小子至少也要是轻微脑震荡。 幸运的是,周斌小看了这小和尚,明远刚从白狐的两道法术中醒,就见周斌挥着拳头向他打来,但这小和尚只是脚步微微一错,就躲开了周斌的攻击。 全力一圈挥空的周斌脚步一个踉跄,明远顺势伸腿踢了一下周斌的膝盖窝,将他踹倒在地。 周斌被控制的身体立马就要翻身而起,明远又双膝并拢往前一跪,迅速的顶在他的胸前把他压在地上。 这一下把周斌打的一口气没上来,双手挥向明远的动作明显一顿。 明远抓住这个空挡,右手并成剑指,身上的稀薄金光快速汇聚到了指尖,点在了周斌的眉心处,嘴中也发出一声庄严大喝。 “醒来!” 脑海中,周斌正焦急的看着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的与明远动手,又竭力寻找重新夺回身体控制权的方法,他现在的状态就好比自己的想法是让身体停下,可他的想法中竟然又包含了自己控制不住的,攻击明远的命令。 而就在明远的一指金光点中周斌之后,他发现自己的想法终于占了上风,不受控制乱动的身体也逐渐随着周斌不断发出停止命令的情况下变得安静下来。 “呼,多谢明远小法师,真是对不住了。”周斌缓过神并完全掌控身体后,看着鼻青脸肿的明远小和尚,十分自责的说道。 “都说了让你离远点,怎么就不听呢,赶紧躲到边上去,我要去帮师傅了。”明远因为脸颊被打肿了,说话翁里翁气,从周斌身上起来之后,也没管脸上的伤痕,直接去帮恒界对付白狐去了。 周斌这次听话的躲到院子角落,聚精会神的观察战局。 话说那白狐第二次鸣叫之后,便开始与冲来的恒界在院子里周旋。 恒界的拳头带着金光,白狐丝毫不敢跟其碰撞,但它的速度要比恒界快些,恒界追的辛苦,还要时不时面对白狐口中射出的白光。 而且被白狐术法波及,住在这个院子中的李家人和仆人,一共十三四个都扑向了恒界,导致他不敢大力出手伤人。 周斌骇然的缩了缩自己的身体,看着那白光射中青石板铺成的地面后,把石板打的龟裂,他的身板可挨不住。 倒是恒界和尚,他因为被白狐傀儡纠缠,中了数次白光的攻击,可那白光打在恒界身上之前,就被体表的金光挡住,虽每一次都激起大量涟漪,佛陀的形象也早就无法凝成原貌,但仍然没有让恒界受伤。 随着明远加入战场,那些碍事的白狐傀儡逐渐的被力气远超同龄人的明远拉扯开,恒界终于腾出空闲专门对付白狐。 此时,从打起来之后从未开口说话的白狐突然停下,“老秃驴,为何阻我报仇?” 恒界也停了下来,“施主杀孽太重,贫僧当然要阻止。” “哈,我杀孽太重?!你可知是那李曾正命人将我肉身活活打死,毁了我八百年道行?!可知我当时身中符咒和药毒,求他放我离去他都不肯,偏要赶尽杀绝!?”白狐尖厉的嗓音响彻整个院子。 “阿弥陀佛,冤冤相报何时了,李员外已经被你活活吓死,打你的两个家奴也先后死去,你为何还要回来害人。”恒界单手竖在胸前,神情肃穆的看着站在院中假山上的白狐。 第二十三章 除妖 “因为我最恨的人还没死!”白狐冷笑说道。 “施主最恨的是谁?” “当然是那李明晓!他其实早就隐约知道我不是人类,但贪恋的我美色,不想深究,整天对我甜言蜜语。 我也是瞎了眼,竟以为他是真心喜欢我,当初那困住我法力的符咒,就是他亲手贴在我身上的! 他疯了是吧?那是我元神刚刚脱出肉身时给他来了一下,若不是当时虚弱,我早就杀了他了。” 白狐咬牙切齿的咆哮着。 周斌觉得这李明晓也是个猛士,为了美色竟然效仿许仙。 恒界闻言仍是不喜不悲,“施主可否就此退去?” “我肉身以毁,元神马上就要消散,老秃驴,你今天真要拼命阻我?!”白狐怒急说道。 恒界没再言语,身上金光爆闪,再次形成了佛陀像,直接向前冲去。 “老秃驴,这是你逼我的!”白狐恼怒之极,嘴里射出大量白光。 它的元神也产生了变化,光芒大盛之后,竟然凝聚出一米之高凝实的白狐身体出来,嘴中利齿闪着寒光,连毛发都分毫毕现。 面对冲来的恒界,直接伸出利爪攻击,不再像刚才那样畏惧和尚的金光。恒界毫无惧色的欺身而上,包裹着浓烈金光的拳头不停轰击白狐。 原本被法术控制,变成傀儡的李家众人此时变得更加疯狂,手脚并用的攻击着拦在他们身前的明远小和尚。 明远瞬间就被逼的狼狈不堪,他无法全力攻击这些普通人,而他们的拳头打在金光上却会消耗他本就不多的法力。 “明远小法师,我来帮你。”周斌见明远陷入苦战,便找来绳子,通过跟段清河学习制作陷阱的时候学来的结绳方法,在一根绳子上打出了数个活套。 “明远小法师,你先拖住他们。”周斌拎着绳子从围着明远的李家人中最外围开始,用自己大于常人的力气制住一个,把手中的活套在他身上一紧,接着再去绑下一个人的胳膊。 所幸这些被白狐控制的傀儡脑海中唯一的命令就是攻击恒界师徒,白狐没想到还有一个普通人竟然在明远的帮助下摆脱了控制,此时跟恒界战斗正酣,也没空重新给傀儡们下达指令了。 就这样,三分钟以后,周斌和明远把所有的李家人都绑在了一起,然后拴在了一根房柱上。 恒界那边,白狐元神所化的实体也在一声尖啸中被恒界打散。 周斌两人连忙跑了过去,“恒界大师,您没事吧?” 恒界此时颇为狼狈,他身上的金光已经暗淡无比,胳膊上也存在三条不深不浅的爪痕。 “无妨,贫僧并无大碍。”恒界喘了两口气,身上的金光通通消散在空气中。 “这是怎么了?” “咱们怎么绑在一起了?” “老爷,快醒醒!老爷!” “二老爷,你也醒醒!” 白狐元神消散,它的法术自然也就失灵了,而院子外早就听见响动的仆人也终于壮着胆子,拿着火把进来查看。 众人一进院子便看到了被绑在一起的主子和仆人,还有地面和墙上被白狐口中白光打碎的石板和木头。 解开众人的绳子以后,被仆人们称作老爷的,也就是李员外的大儿子,在仆人的搀扶下走到了周斌三人身前,刚才的一番折腾,虽然三人都没下过重手,可也让他疼痛无比。 “恒界大师,这是怎么回事啊?” 恒界简单的给他解释了一下,并告诉他那白狐已经被除掉,以后不会再有事了。 李家大儿子自然是十分高兴,这从年初开始,李家就一直出事,如今也总算结束了。 千恩万谢的送给恒界师徒二十两银子,并在恒界和周斌的要求下,李家大儿子连连保证不会在村里扩散有妖物的消息。 实际上李家的事之所以被村里传了那么长时间,也是为了不让人知道他家有邪祟的原因,自然不会乱说,晚上能住在李家的都是带着奴籍的家奴,周斌也相信他们不敢乱嚼舌头,而他稀里糊涂参与了除妖的事情也不会被村里人知道。 等到早晨回到段家之后,段棋母子既惊讶于这三人去了哪里,又对恒界手臂上的爪痕十分不解。 周斌在路上就已经编好了理由,早上恒界大师想到上山走走,所以在段氏母子没起床之前就出发了。而他早上发现大师要出门上山,便主动要求引路,也跟去了。 谁知道在山上遇到了狼,结果恒界被抓了一下。 这个理由还算成功的蒙混过了段氏母子,两人又拿出家里的草药,在恒界的指点下,明远和周斌为他包扎了伤口。 下午,休息过后的周斌来到了恒界师徒的房间,此时恒界正在像往常一样教明远佛经上的讲义,师徒两个对昨夜发生的事情似乎并不在意。 “周施主有什么事吗?”请周斌进来,恒界手拿经文,含笑说道。 周斌直接一揖到底,“恳请大师教我法术!” “周施主,如今我也就实话实说。虽然你的体格相比之下异于常人,神魂也强壮不少,可谓天赋异禀。可你不是有缘人,无法学习法术,也成不了贫僧师徒这样的人。”恒界带着一丝惋惜的说道。 “为何?什么叫做有缘人?如何才算是有缘?”周斌愕然看着恒界。 “明远是我在六年前发现的,他就是有缘人。”恒界指了指神情有些骄傲的明远小和尚。 “至于如何算是有缘人,施主还记得我当初教你的那套姿势吗?” “记得,我每日早晚都在练,可毫无作用。”周斌不解的说道。 “明远当初练了两天便有了感觉。”恒界直接了当的说,“有缘人指的就是成为我这样人所需要的资质,有的人天生就有能感觉到万物中存在的能量,有的通过各种方法的练习也能学会,但……两周之后还无法感觉到的人,我们认为他完全没有资质。” 周斌听完有些苦涩的笑了笑,“我就是,对吧?” 恒界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大师,可以给我讲讲你们这个……嗯……你们这个圈子的事情吗?”周斌稳定了一下情绪,接着问道。 “周施主,你既然不是有缘人,何必了解这么多呢,岂不是自寻烦恼?我们也会老,也会死,跟常人没有什么分别。”恒界劝道。 周斌不死心的又问,“我就想要知道像昨晚那中妖物,这天下多吗?是不是也有很多像大师您这种人?” 恒界见他不甘心,便叹了口气跟周斌讲了讲。 天下的妖物并不多,修炼两三百年以下妖物都不常见,而且它们面对人数多一点的普通人都要逃跑,不足为虑。 而像白狐这种八百年的大妖数量更是稀少,且其身上的内丹是炼器的上好材料,自古以来,修行千年以上的妖物已经被捕杀殆尽了。 有恒界这种本事的人也不多,大多数的有法力的人都会在山上修行,很少入世。 “周施主,我等有法力之辈大多一生都在追求自己的道,你身在凡事,很少能遇到,不必介怀世间是否有我们这样的人。” 周斌见恒界拿起桌上的茶水,知道他不愿再说了,无奈之下便告辞起身离去。 “可惜了,要不我就有个大师弟了。”明远坐在小凳上摇头惋惜。 恒界的心中却是古井无波,这些年来他下山云游,测试过不少的少年,但合格的只有明远一个,早就习惯了。 有缘人难寻,天资、悟性、身体素质、心性等等都要达到标准,他比较看重周斌这个少年,聪明、有毅力、肉体和神魂都强于普通人,可最关键的资质却是一点没有。 明远早就不需要练那入门的吐纳之法,之所以让明远练,就是看看周斌能不能抓住机会。 现在看来,周斌和他是没有师徒缘分了。 周斌回到房间,狠狠的锤了一下墙壁。 “资质!呵!” 好不容易遇到了有超凡能力的人,却限于资质无法加入他们,让周斌无比的失望。 他到现在也无法形容昨夜见到恒界浑身布满金光,凝聚佛陀像的那一幕时,自己的心情是什么样的,惊喜、好奇、兴奋、渴望不一而足。 没有谁是甘于平凡的,如果有机会,周斌自然想像仙侠小说中那样拥有飞天遁地、移山填海的能力。 恒界所展现的实力自然与那相差甚远,但确实超出了周斌的认知。 但他现在与这力量却失之交臂,就像两条永远不会相交的平行线。就算他跟着恒界师徒一辈子,两者之间也不会有相同点。 ‘不,我还有系统。’周斌看了看自己的手,上面没有一丝伤痕,而他刚刚可是全力一拳砸在了土墙上。 进化点增加的体质属性是全方位的,速度、皮肤韧性、力量、敏捷方方面面,这些他早就测试出来了。 他之所以失望,是因为进化点的收集并不容易,这两个月以来,他只收集到了两点。这还是因为他跟段清河还有其他几个猎人结伴进入深山,杀了不少野猪、狍子、山狸等收益高的猎物才凑出来的。何况肉身成圣说着好听,哪有法师的远程攻击来的帅,可惜周斌没得选。 现在的进化点总数是,一时想不起来的周斌看了眼脑海中的面板,哦,5.47个属性点。 “5.47个?!”周斌吓了一跳,他当初受伤的时候剩了1.16个进化点而已,忙活了两个月加了两点多,他手中应该是三个多的属性点。 第二十四章 资质 周斌连忙查看系统日志,发现昨天晚上的时候,增加了2.2的进化点。 ‘妖物元神?白狐的元神能贡献这么多的进化点?’周斌顿时大喜,自己这是发了笔横财啊。 ‘这山中野兽修炼成精,所能提供的进化点如此之多,是个快速增加进化点的好途径啊。’ 他觉得这是一条财路,但转念一想,恒界的金光能挡住打裂青石板的攻击,就这样杀一个没有肉身的白狐都要受伤,没有周斌和明远的帮助,可能还要费更大的劲。 周斌估计自己连明远小和尚都打不过,如何去对付这种妖物。 ‘终究还是要脚踏实地啊,话说,当个屠夫也不错,自己开一个肉铺,想吃多少肉吃多少肉。’躺在床上,周斌在自我催眠式的劝自己放弃当富家翁的梦想。 ‘咚,咚,咚!’还没想多久,周斌的房间门响了。 打开门一看,明远正独自站在门口。 “明远小法师,有事吗?”周斌问道。 明远没有说话,只是盯着周斌的脸看。 周斌也看着他的脸,这一看周斌就不好意思了,明远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还有一只熊猫眼。 这都是昨夜明远给周斌解除法术的时候被周斌的不受控制的王八拳打的。 “嘿嘿,这……明远小法师,真是对不住,太对不住了。”周斌尴尬的笑着赔不是。 明远仍然面无表情的盯着他,上下嘴皮一抬把牙齿露了出来,门牙少了一个…… 周斌见此心中咯噔一下,把人家牙都打掉了,梁子结大了啊,这不是来寻仇的吧。 “明远小法师,这样吧,你是喜欢金牙还是银牙,明天你跟我去县城,咱们换上一颗,您看好不好?”周斌小心翼翼的看着明远。 明远终于说话了,“我这是乳牙,师傅说还会长出来一颗更大的。但是周施主你把我打成这个样子,我觉得自己需要一点安慰。” “什么安慰,您说。”周斌立马大方应承。 “我们刚来的时候,周施主你给我们的糕点,还有吗?”明远的眼睛有些放光,随即又变得淡然,装成面无表情的样子。 “家里没了,明天吧,明天我带你去县城,你想吃多少咱就买多少,钱我包了。”周斌拍了拍胸脯保证道,心中也是松了口气。 把人家十一二岁的小孩子给打成这样,他心中也十分不好意思,能取得明远的原谅自是最好。 “一言为定,明早我来叫你。”明远强忍住嘴角的一丝微笑,转身走了。 第二天,周斌带着明远乘坐杂货铺的驴车和段棋一起去了县城,听说明远是去买零食,段棋还给了明远二百文钱。 “明远小法师,我见你跟你师父有同样的金光,怎么你能被我打成这样啊?” 周斌正双手拎着好几盒点心和明远走在回段家村的路上,此时才刚过中午,杂货铺的车还没完事,两人商量了一下,中午周斌请明远在酒楼吃的素斋吃太饱了,明远提议走回去消消食。 明远正拿着一个糖葫芦全力应对,听到周斌的话,不满的哼了一声。 “师傅告诉过我,打架的时候金钟罩一定要运起来,我也是这么做的。可给你解开那妖狐的法术时,自然要运用法力,我尚学艺不精,没办法同时用两门法术,金钟罩自然就没了,否则你看我后面对付那么多人,可曾受伤?” 周斌没有在意后面的话,“你和恒界大师用的原来是金钟罩啊,能不能教教我?” “金钟罩乃佛门不传之秘,师傅说你不是有缘人,你更不是本门弟子,怎么可以让你学?何况你没有练出法力,学不会的。”明远斜眼看着周斌,这家伙想忽悠我教他法术。 “那有没有我能练的东西,就是不需要法力的那种?” 周斌还是不死心,他虽然没办法练出那个什么法力,驱动不了法术,但他也想找到其他变强的办法。 “嗯……”明远沉吟了一下,“你能学、我也能告诉你的不是没有,但是这个……” 周斌大喜,“今天买的点心,你和你师傅临走时我再送你两倍的量,怎么样?” “成交。”明远痛快的点了头,他和师傅都是苦行僧,平时想吃这些昂贵却好吃的点心是没机会的,这次借着被揍了一顿的事情,一定要吃个够。 周斌也是很满意这次交易,今天他给明远买的点心花费了才不到一两银子,再加上二两就能换到能让自己变强的办法,在周斌看来是很值得的。 又过了两天,恒界师徒背着自己的行囊站在段家村村口,周斌也在这里。 “恒界大师,虽然你我缘分已尽,但还是要多谢您跟我讲的那些修行界信息,这里有五两银子和一些山货和点心,请您笑纳。”周斌恭敬的递出手中的点心盒,上面有一个拇指大小的布袋。 “周施主,不必如此,点心可以收下,但这银钱你还是拿回去吧。”恒界淡笑的看着周斌。 “大师何必跟我客气,作为差点被您收下的徒弟,以您的眼光,我以后还会差这点钱吗?”周斌同样笑着自夸了一句。 “那好,就多谢周施主了。这钱我会交给本寺的善堂,也能让更多的穷苦百姓多一碗粥喝。”恒界也不是迂腐之人,再说和尚不就是靠化缘的嘛。 他只是知道周斌原本是无依无靠的难民,这五两银子也不是一笔小钱,怕周斌以后不好生活而已,既然周斌都这么说了,自然就毫无压力的收下了。 “贫僧师徒告辞,施主不必再送。” “大师保重。” “施主保重。” 目送着恒界师徒远去,周斌叹了口气,算是彻底断了念想。 傍晚,师徒二人坐在一个破庙里升起了火堆,明远高兴的打开了一盒点心准备垫垫肚子。 “咦?这是什么?”明远从盒子的角落里拿起一粒串着红线的珠子。 恒界拿过来看了看,“九瓣金刚菩提子,分瓣均匀,质地坚硬,正好可以让寺里的炼器师给你做件本命法器,周施主真是送了你个好礼物啊。” 这菩提子自然就是周斌的那颗,系统已经完全与他融合,这菩提子他留着也没什么用,正好夹在盒子里送给明远这个小和尚做纪念,他倒没想到这东西也可以用来做什么见都没见过的法器。 ———————————————— 一个多月后。 “小斌子,在家不?!”一个大汉站在段家门口,扯着脖子喊道。 周斌穿着加厚的棉衣从屋子里走了出来,一脸无奈的表情。 “清河大哥,你能不能不叫我小斌子了。” “嗨,这不是叫顺口了嘛,什么名字不一样,知道是叫你就好了嘛。上山打猎去,走不?”段清河大咧咧的道。 “这天太冷了,不想去。”周斌把双手插在袖子里,春困秋乏,周斌感觉自己算是应了这句古话,关键是这村子附近已经没什么大一点的猎物了,周斌前段时间和段清河他们去山里走了两天,楞是一人只抓了几只兔子啥的。 他再一次把当屠夫的计划提上了日程,打算明年攒够了钱就不再给段家当书童了。 虽然他这个书童也很清闲,每天伺候段棋早晚的洗漱,抄抄书,干一些院子范围内的体力活而已,但周斌怎么可能满足这样的生活,至少现在他没有这个想法。 “你小子这段时间怎么变懒了?”段清河有些纳闷,以前叫周斌上山打猎都是一叫一个准儿的。 周斌打了个哈气,“还不是这片山的猎物都被村里人打得差不多了,进山也捞不到什么好东西。” “原来是因为这啊,我给你说,这次不一样,村里几个最老练的猎户联合了一下,打算带一队好手往深山里面撒网,马上就要越冬了,这山里的动物都特别肥,而且这阵子县里的皮子价格很高,在山里猫上个几天,收获怎么也少不了。” “那行吧,什么时候走?”周斌犹豫了一下之后,觉得这确实是个好机会,他现在的进化点都攒着呢,因为实在太少,不敢随意动用。 就像上次遭遇强盗一样,如果在那之前他突发奇想的要把精神属性冲到二的话,后来估计就没命了。 不知道有什么需求就把进化点都用掉,很容易浪费了救命的机会。 当然,为了防止突发的意外,他在获得白狐的资助后,把体质点了一点,变成了1.83,本来应该是1.78,但明远小和尚和他达成了那个交易后,给了周斌一本名叫《体之杂学》的书。 这书据明远说,是他师门为刚刚入门的弟子准备的。其中没有什么术法之类的东西,也不讲大道理,而是讲人体经络穴位,如何发力、运劲的小窍门,如何正确的锻炼肌肉,算不上什么秘籍,只是为了让弟子们打基础而用。 但这东西对周斌的用处就非常大了,他的体质优异,却连最基本的格斗招式都不会,跟人对敌只会径直的向目标打过去,发力上也只会用蛮劲。 以前听过的什么散打高手出拳都是从腿部开始到腰部——肩膀——上臂——手腕等肌肉的力气凝成一股劲,这类传闻中的技巧,《体之杂学》没有这种整合浑身力气的法子,但对局部肌肉群的力量优化却真实存在。 像恒界带着徒弟跳过段家的木栅栏,一方面是因为他身体素质可能比周斌强大不少,另一方面就是因为有技巧的使用自身力量。 周斌照着上面练习一个多月,不仅对自己身体的掌控力变得更强了,属性版上的体质属性也偶尔跳动一下,这些天下来增长了0.05,算是周斌白捡了半个进化点。 第二十五章 进山围猎 段清河告诉周斌半个时辰后去村口集合,便回家收拾自己的东西去了。 周斌也返身回屋,从床底下拉出一个箱子,里面就是他全部的打猎用具了。 一条十米长的麻绳,一个水袋,一块三平方的葛布,弹弓,木哨,火石,两块干净的棉布条,从厨房拿来的面饼和肉干。 这些都是周斌跟段清河学的,其实不学他也知道,都是些野外求生要携带的工具。 把弹弓、木哨和火石放在身上,其他的用葛布包起来打成一个包袱背在身后。 最后拿起武器,一把总长度四十厘米的匕首,一把六十厘米的短刀,再加上段青山帮忙做的软弓和定制的箭。 周斌不是不想弄一把长剑或者长刀,而是清朝对武器管制很严格,除了猎人可以拥有一把软弓之外,不允许平民百姓私人持有弓箭和总长度超过两尺的刀剑,更不能佩戴利器上街。 而且清代的冶金虽然发达,但价格仍然昂贵,这两把生铁打造的刀和匕首加起来花了周斌三两银子,让他的存款锐减,但这个钱又不得不花,手里没有点东西保命,周斌觉得自己毫无安全感。 所有东西都带在身上以后,周斌给段棋留了张字条,告诉他自己上山打猎去了。 来到村口,段清河已经等在那里,周围还有村里其他的猎人,一共有十四五个人。 来到段清河身边,两人一起等着人都到齐后一起出发。 “你这是去打猎还是打仗?怎么带这么多家伙?”段清河有些妒忌的看着周斌,他家不是专门以打猎为生的猎户,只是偶尔上山打打野味而已,没有打过专门的刀具,手里用的就是以前干活用的柴刀。 大多数猎人都是如此,用一些短刀具当做猎刀的替代品,不打猎还可以拿去干农活。只有猎户才会专门准备一把长度合适的刀具。 但谁也没像周斌这样,一长一短带两把刀,身后还背着弓,要知道实际上来说,拿着刀和野兽肉搏,作为猎人是极其失败的情况了,大多数情况都是为了切割大型动物或者把过于茂密的挡路树枝砍掉。 过了一会,陆陆续续的又从村子里走出了几个人后,众人也就不等了,领头的段凉风大喊了一嗓子,通知众人出发。 作为一次联合的狩猎行动,领头人的威望很重要,因为这涉及到用什么方法打猎,每个人的分工安排,还有最重要的猎物分配。 大家一起行动,每个人都出了力,这时候就不能说谁杀的、谁抓的就是谁的了,需要有一个大家都信任,而且办事确实公正的人来做首领分配猎物或者做裁判。 段凉风就非常的符合这个人选,首先,他是村中狩猎技术公认第一的猎人,曾经自己上山打回来一头熊瞎子,其次,段凉风家中富庶,他是现任段家村村正以及段家族长的亲儿子,自然不会贪墨谁的猎物,而且为了村民的团结,有时候还会牺牲自己的利益补全村民的。 至于段凉风家里不缺打猎的钱为何还要经常组织打猎活动,周斌猜测要不是个人爱好就是为了掌握这股力量,或者两者都有。 在这个年代,村里是没有民兵这种编制的,猎人就成了战斗力最强而且经常见血的一部分人,掌握了这股力量,自然对村正的权威有一定的加成,尤其是兵荒马乱的年代,有效的聚集起来的话,是不小一张牌。 一行正好二十人,浩浩荡荡的走进了段家村旁边的大山。 因为都是经常进山的猎人,众人的行进速度不慢,走了一上午便穿过了周斌以往经常进行活动的外山。 “大家都过来。” 进到深山,段凉风把猎人们召集到身边。 “咱们这次是一起干活,所以不要有人只顾着忙活自己的事情,大伙都懂吧?我丑话说在前头,分到的活不去干,就没必要跟着这么多人一起进山。到时候我会把他赶出去,不许在我划定的范围打猎,直到我们回去。” “凉风哥,你就放心吧,又不是第一次来了。” “是啊,你就说怎么干吧。” 周斌知道这句话主要是对自己这个第一次来的人说的,他对这种规定没什么意见,朝段凉风点了点头。 见众人都没有什么要说的,段凉风继续说道,“还是以前的老样子,画个地方,把猎物都赶进来,圈子慢慢缩小,之后咱们统计一下有多少值钱的,合力去打。” 说完他又拿出一张简易的地图。 “我前几天来山里探了探路,南面落水涧、西面二道弯儿、东面小道、北面小石谷,这几个地动物多些,咱们就从这几个地方开始,把它们往中间赶。” 之后段凉风分配了大家的任务。 一共二十个人,其中十个去中心区布置各种陷阱,另外十个人则三三两两的分到四个方向刚才段凉风所说的地方去,把动物们驱赶到中心的位置。 周斌独自走在林中,频繁的吹着手中的木哨,看到兔子、狐狸之类的动物后,大声呼喝几下,追几步,就这么来回的在东面小道附近来回晃悠,这就是分配给他的活,已经做了两天了。 抬头看了看天色,周斌不再驱赶动物,而是返回了他和段清河的小营地。 说是把动物都驱赶到一个小圈子里,但这个小圈子说小可不小,段凉风画的圈大概有九平方公里,比县城的面积都要大。 毕竟如果太小的话,食肉动物和食草动物挤在一起不太可能,在追逐和被追逐间,很多动物就会跑出包围圈。 等回到小营地,段清河正在收拾一只野兔,听到响动先是起身,然后看到周斌的身影后又坐了回去,在林子里,警惕是必不可少的。 “回来啦,把火生上,晚上看哥给你烤兔子。”段清河笑道。 “好嘞。”周斌这两天连吃了好几顿的面饼和肉干,实在是牙疼的不行,有别的吃食自然不错。 捡了一堆树枝放在地上,周斌蹲下身子拿出火石和短刀。 ‘噌、噌!’的互相磨了二十多下,可算是点着了。 昨天点火的时候周斌还被段清河又笑话了一次,说他像个大少爷,连点火都不会。 周斌也没办法,家中厨房的灶底是一直有柴禾的,平时只是一些被柴灰盖住的小火星,用的时候一吹就着,他根本就没用过几次火石。 原本他想弄个古代人民的智慧结晶——火折子,可一问才知道,这东西制作工艺复杂,需要的材料也要经过长时间的预处理,总之就是很贵。 夜晚,两人坐在火堆旁边,一人手里拿着一只兔子腿,吃着正香。虽然没有刷油也没有盐,但这个时候的兔子最肥,倒是很大程度上弥补了味道上的不足。 “清河哥,咱们还要赶它们到啥时候?” 这两天他们在这片走了好几遍,原本挺多的动物已经便的稀疏不少了,其实最简单的办法就是烧山,可一来这秋天风大不好控制,二来这不是一锤子买卖,总烧山的话,过不了几年段家村就别想获得山上的猎物补贴家用了。 段清河估摸了一下,“明天吧,咱们就去跟凉风哥他们汇合。” “哦,那清河哥,我先睡觉了。”周斌吃完手里的兔肉,把背后的包袱解开,这三平方的葛布本就是用来睡觉的。 “嗯,我后半夜叫你。”段清河点了下头,往火堆里添了些柴。 第二天晚上,两人来到当初定好的地方跟段凉风他们汇合。 大家一起汇报了自己驱赶过来的,野猪、狍子。獾子、狐狸等比较有价值的动物数量。 段凉风算了一下,除了跑到别处的,进了圈子的猎物数量已经差不多够了,便让人通知还没回来的人过来集合。 之后大家便三五不等的组成小队,开始了狩猎之旅。 ‘嗖!’ 一只正在奔跑的狍子忽然在地上翻了个跟头,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几个人快步走到了狍子的身边,给狍子的脖子上来了一刀。 “凉风哥,你这箭法真厉害。”周斌由衷的夸赞道。 这一箭从百米左右射出,一箭射中了正在移动的狍子,他不知道古时候的弓箭手到底是什么水平,但段凉风的这手应该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哈哈,不算什么,我见过真正厉害的弓箭手,那才是真叫做百步穿杨。”段凉风虽这么说,但脸上也露出了自豪的笑容。 自从今天早上开始进入圈子狩猎,周斌、段清河、段凉风便组成了一个小队,避免遇到大型野兽时无人帮忙,丢了性命。 这是段凉风主动提出的,村里的猎人他都一起打过猎,只有新来的周斌他只是听说一个人上山打回来了一匹狼,却没有合作过,有些好奇这个人,便一起组了队。 周斌对此也颇为满意,段凉风的打猎技术很厉害,而且作为头领自然大度一些,不会斤斤计较猎物的多少。 段清河也是周斌在村里唯一的熟人,他们三个一起行动就很大程度上减少产生因为猎物分配而导致不愉快的可能。 不要以为古代人民都是淳朴的,家里的妻儿嗷嗷待哺,身上的薄衣也无法过冬,哪怕是多争一块肉都是好的。 “清河、小斌子,咱们把这狍子收拾了,咱们再往东边转转。” 三人抽出刀就开始分割猎物上有用的东西,因为出山的路太远还不好走,他们这次都是就地分割猎物,把肉和皮子等价值高的部分带走,剩下的只能放弃掉,否则背在身上浪费体力不说,遇到危险也不好撤离。 要说这人多力量就是大,数量不少的动物被驱赶集中到一片区域后,遇到猎物的概率明显大了很多。 没走多远,三人又遇到了一只黄鼠狼。 “小斌子,你练练手。”段凉风小声说道。 虽然他的箭法最好,但三人行动,在战果的分配上自然是谁杀的谁拿大头,段凉风也不能都自己占了。 周斌点了点头,见了段凉风的箭法后,他也想练练自己的弓箭。 从背后取下软弓,搭上一根箭,周斌平稳的拉满弓弦瞄准。 光这一手就让就让段凉风和段清河有些佩服,虽然猎户自制的弓大多都不是强弓,达不到标准的一石弓125斤垂直拉力,但周斌手上这张弓拉满也要八九十斤的力气。 而他一个身体稍显瘦弱的少年,毫不费力的拉满了不说,姿势也很稳定,双臂没有丝毫的颤抖,他们两人也就这水平了。 尽量减轻了呼吸起伏对身体的影响,周斌专注的看着弓上搭着的箭头对准了六十米外那只正在啃食野兔尸体的黄鼠狼。 ‘嗖!’的一声,木质的箭身带着一阵颤动离弦而去。 “可惜了,就差一点。”段清河惋惜的叫道。 刚才周斌一箭射向黄鼠狼,结果却因为它偶尔抬头观察四周的动作,导致本能射中脑袋的箭斜着从它脚边擦了一下。 受惊的黄鼠狼自然是马上跑了。 第二十六章 黄鼠狼 周斌也有些失望的放下了手中的弓,攀比心谁都有,身怀系统,体质优异的周斌自然也想露一手。 “你们两个果然是年轻没经验,你们以为这就算失败了吗?快跟上,可能还会有惊喜呢。” 段凉风边说边走,小跑到了刚才黄鼠狼从视线中消失的位置。 “果然是伤到了脚。”他蹲下来看着地上的一抹血迹,转头看向周斌二人道,“这山里的野兽受了伤逃脱,为了防止再遇到其他敌人时不会因伤无法再跑掉,大多都会返回巢穴养伤,这只黄鼠狼伤了脚跑不快,咱们跟着血迹追,看能不能找到他们的窝。” 周斌二人恍然大悟,连忙跟着段凉风寻找血迹。 过了小半天,三人还真发现了一个土洞,边上还有点血迹。 “就是这了吧?”段清河小声说。 “应该就是了,怎么搞?”周斌问了问。 “点火,熏出来。”段凉风对此颇有经验。 三人当即找了些枯木枝,在洞口点燃,不停的往里扇风。 果然,过了没到两分钟,洞里就传来‘吱吱’的叫声。 “要出来了,准备好!”段凉风拔出腰间的刀,站在洞口前,往后退了两步。 周斌和段清河也同样持刀,站在两侧以三角之势包围住洞口。 不一会,一个黄色的身影便‘咻’的从洞口窜出,周斌离得最近,直接就是一刀。 然而本来十拿九稳的一刀却被那只黄鼠狼身子一扭多了过去,反而跳起往周斌脸上扑来。 周斌的反应自然同样很快,他后撤一步,再次挥刀横斩,在那黄鼠狼的身上留下一刀伤口。 ‘感觉有些不对,这手感……’周斌感觉刚才的一刀没吃上多少力,像是砍在一块抹了油的猪皮上一样。 于此同时,土洞里又窜出数只黄鼠狼,出了洞口就要四散而逃,其中就包括了那只被周斌射伤前脚的。 段清河、段凉风两人自然不会让这些即将到手的猎物逃掉,当即劈死了一只,又不断挥刀把他们赶回洞口附近。 而周斌面前这只黄鼠狼没有因为受伤而后退,再次跳起一米多高,非常凶狠的想要用不大的爪子攻击周斌的面部。 黄鼠狼的身形娇小,速度也不慢,但对于周斌来说不是什么大问题,他一边抵挡进攻,一边纳闷刚才那一刀就算不能砍死面前的这只黄鼠狼,也应该让它无法动弹了。 疑惑之间,他再次砍中了一刀,这次他看到了刀为什么没有太大杀伤了。 这只黄鼠狼的毛发油光锃亮,还颇为坚硬,周斌手中的短刀一碰上就感觉到迟滞感,被带偏了刀身,根本吃不上力,砍出一道小口之后就滑走了。 又被砍了一刀的黄鼠狼这次终于往后退了退,浑身如受惊的猫咪一样弓起,双眼血红的看着周斌。 这时,连续的几声惨厉的嘶叫后,段清河二人那边的黄鼠狼全都被杀了。 周斌面前的这只见此情景,两只小眼更是红的发黑。 莫名的心中升起一股不安的感觉后,他刚要提醒段清河二人注意这只有些奇怪的黄鼠狼。 就见它突然从嘴中发出刺耳的声音。 周斌三人听了之后顿时感到一阵晕眩。 ‘遭了,这只黄鼠狼成精了!’周斌很熟悉这种感觉,当初那白狐元神就这么叫过,先是让他头痛欲裂,之后身体不受控制。 黄鼠狼叫完之后,并没有逃跑或者攻击周斌,而是用冒着红光的双眼扭头看向了段清河二人。 它看了一眼之后,猛然盯住了段清河手拿着的刀,一声凄厉的嘶叫后,猛然冲向了段清河。 此时段清河二人脑袋迷迷糊糊,像是被人用拳头锤了数下一样,跌坐在地上扶着脑袋,见黄鼠狼窜了过来,手中想提起刀却因为大脑的晕眩使上不劲儿。 正当黄鼠狼把段清河扑倒,张着满是细小利齿的尖牙咬向他喉咙的时候。 一只手从它后面伸来,一把捏住黄鼠狼的脖子,将它重重甩在地上,接着一道白光便从黄鼠狼的脖子上抹过。 ‘幸亏老子有经验了,这黄鼠狼道行也浅的很,要不还真要出人命。’周斌捂住自己仍然有些发晕的脑袋。 “清河哥、凉风哥!你们怎么样了?”周斌蹲在两人身边喊了两句。 “我没事。”段凉风率先缓过神来,在地上撑了一下,站起来走到段清河身边。 “我也没事,就是脑子有点晕,刚才那是怎么回事?这黄鼠狼要咬死我?”段清河脸色苍白的坐在地上。 “估计是中邪了,这黄皮子怕是成了精。”段凉风听村里老人讲过,这黄鼠狼招惹不得,但他这些年打了也不少,从没遇到过怪事。 周斌倒是觉得这事即是黄鼠狼倒霉,也是他们自己运气不好。 恒界法师说过这世上能成精的动物不多,就算成精了,没有两百年以上的道行,除了活的久些、和逐渐增长的智慧以外,与寻常动物没有什么区别,每年都有数量庞大的百八十年道行的妖精被捕杀。 牛头山远离人烟,只有生活在这里的动物才有机会不受人类的打扰,安稳的修行。 这堆黄鼠狼中应该不止周斌杀的这只成了精,其他的那些里应该也有,因为他刚才看了眼系统日志,0.9、0.3、0.2,远超普通的动物所能提供的量。 但道行浅的,既没有法术、肉身又弱的,段清河二人杀起来连一丝区别都没有。唯有周斌杀的这只0.9的才用出了一个乱人神志的粗浅法术。 周斌估计它也就二百年多年的道行,远不如当初八百年道行的白狐元神所释放的法术,他的脑子稍微晕了会儿,就凭借强壮的精神摆脱了控制。 段清河两人认定是妖怪作祟以后,脸色都有些发白,心中害怕不已,平时听过再多的传言,他们也是不怕的,如今亲身经历了之后,自然把妖怪想象的跟话本里一样,随意的吃人。 “两位大哥,别自己吓自己了,这黄鼠狼成了精、会法术又怎么样,最后还不是被我杀了?这成精的动物要真的都那么厉害,咱们怎么可能以前都没见过一次呢,还是他们更怕我们的。” 周斌见状安慰了两句,怕他们因为多想,回去再得了心病。 听了他的话,段清河两人也明白过来,确实是这么个理。 两人倒是好奇,周斌为什么没被那黄鼠狼的法术控制。 周斌告诉他们是因为之前在村里住了半个多月的和尚,说恒界叫了他几句佛经,让他时常默念,刚才他慌乱之中默念了两遍佛经后,就不知道为什么不头晕了。 两人对此啧啧称奇,感叹周斌的好运救了他们三个。 回到临时营地,段清河两人合计之后并没有将遇到的事情告诉大家,因为周斌说,恒界和尚跟他讲过山中精怪并不常见,很少能遇到。 他二人怕说了之后众人不敢再打猎,要是山中没有其他动物成精的话,白白浪费了这几天的努力,过段时间下雪以后,大雪封山,再也不能进山打猎,很多猎人都指着这次多赚些银钱过冬呢。 不过晚上的时候,段凉风还是郑重的把所有人都叫了过来,让大家小心些,遇到危险赶紧叫人帮忙。 后半夜,周斌靠在一颗树下,身上裹着葛布摊子正摸着手中的一块皮毛。 ‘还以为会直接把脑袋砍下了,没想到这皮子这么结实。’ 这块皮是从那个会法术的黄鼠狼精身上扒下来的,那一窝的黄鼠狼,除了皮子没什么有用的东西,包括剩下的几张皮子都被段清河二人分给了周斌,说是这点东西不算什么,回村之后会请他多喝几顿酒,以报救命之恩。 周斌坦然的收下,这是他应得的。 而且就算段清河两人不提报恩,他也是一定要拿到手的。 皮子上共有三个伤口,两个三四公分长的在背部,还有一道切了将近黄鼠狼脖子一半的伤口。 周斌在砍前两刀的时候用的力气还不到成年人正常的最大力量,当时是怕把皮子完全砍坏,后面到砍脖子的时候才用了全力,使了《体之杂学》中学到的出力方式,那一下的力气至少有两个成年人力量的总和。 周斌小心的想要沿着刀口扩大一下口子,试试皮子的韧性,用了差不多六七分力气,才撕开了一点。 ‘这东西该做成什么呢?’他心中有些苦恼的想着。 要是做身皮袄过冬是不错的选择,可黄鼠狼太小,他手里的量不够也就算了,跟其他猎人换些也就够了,但只有这么一块属于黄鼠狼精的皮子,他不知道放在哪里好,何况这东西只有冬天能用,其他时候完全就是放在箱子里吃灰。 想来想去,周斌最后还是决定做件皮衣了事,他不甘心的是,小说中这种精怪的皮毛可以用来做很多战斗用的东西,怎么到他手里就只能保暖了呢? 第二十七章 捕熊 时间又过了两天。 周斌三人各自拎着几只猎物的皮子、肉回到营地。 此时的临时猎人营地中挂满了各种动物的肉,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意,这次的合猎收获比想象中的还要多,每个猎人自己的小地盘上都挂着不少皮子和带不回去,就地挂在树枝上风干的肉条,反正气温已经接近零下,也坏不了。 有四个猎人还在收拾四只狼的尸体,那是昨天他们队伍遇到的一个小型狼群,领头的也是一位专门打猎为生的老猎户,没吹哨子叫人帮忙,而是带着三人用之前挖好的陷坑困住了三只,又合力杀死了剩下那只。 “今年估计能过个好年了。”段清河感叹的笑道,“凉风哥,咱们也该回去了吧?” 段凉风点了点头,“嗯,出来七八天了,再不回去村里人该担心了。晚上大家商议一下,看看是明天还是后天回去。” 周斌也觉得该回去了,他这一次收获颇丰,自己杀的,碰巧遇到别的猎人刚杀的,还有段清河二人杀的。 最重要的是那一家黄鼠狼给了1.6个,这次打猎加起来一共给他提供了2.8个进化点,因为在深山里大家的猎物都是中型以上的,远比之前周斌在靠近村子的那两座山打猎的时候要强很多。 段凉风追寻猎物的经验也非常丰富,三人的收获可以算是这二十人中的前七以内。 他手中的皮子和肉也攒了不少,在打到猎物也拿不回去了,打算结束这次狩猎之行。 三人正坐在地上闲聊,段凉风忽然愣了一下,“你们俩听见什么声音了吗?” “没有啊。”段清河侧耳仔细听了听。 周斌同样屏息集中注意力,“确实有声音,好像……是哨子?” 这个时节山上风很大,周斌就算听力较强也不敢很定,他也没听过木哨以外的哨子声音是什么样的。 段凉风见周斌也说听到了,那么就不是错觉了。 他起身看了看营地里的人。 “还有谁没回来?” “都回来了吧,刘三呢?” “上厕所去了。” “王柱他们三个好像下午没见回来。”有人说道。 “来几个人,拿上家伙,跟我走。”段凉风觉得有些不对,按理说天色已经渐黑,打猎的人都知道不能再继续捕猎,因为晚上视线不好,狼、老虎等危险的野兽不易发现,很可能被偷袭。 那王柱也是老猎户了,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再加上他听到了熟悉的哨子声,在不想惊动猎物的情况下,猎人也只有求救的时候会吹响了。 段凉风带着周斌、段清河还有几个人,向周斌听到的哨子声传来的方向走去。 走了没多远,众人也清晰的听到了哨子的声音,三长一短,是他们约好的求救信号。 他们赶紧加快速度,都是同村的人,能救自然要救。 跑了几分钟,他们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一只黑熊正半直立的站在一颗树下,两只熊掌不断的拍击着树木,每次拍击都会上树木一晃。还几次想要上树,都被树上的王柱用短刀逼退了,只能再次拍击树干,那颗直径四五十厘米的大树树干都已经被拍的露出了里面的树心,三分之一的部分都被黑熊连咬带拍的断裂。 那个叫王柱的猎户正趴在树上,不停的吹着口中的哨子,至于跟他结伴的两人则不知去向。 见此情景,段凉风看了看身边的人,“能救一下,梁光你把网子铺上,剩下的人跟他上树,跑得快的,跟我去引那黑熊。” 段凉风的计划很简单,在适当的距离铺上用藤蔓二次加工后制做的大网作为陷阱,绳子挂在周围树上做滑轮组,之后在猎物走到网子上的时候,站在树上的众人以自己的体重把黑熊兜起来。 “凉风哥,我跑的快。”周斌站了出来,因为他对那黑熊有了兴趣,年初拍死刘家大哥的就是黑熊,他还记得那时候听到的黑熊成精的说法。 当时他并不相信,直到恒界出现之后,他开始相信那黑熊确实成精了,就是不知道这头黑熊是不是当初那头,想过去看看。 段凉风高兴的拍了拍周斌肩膀,“好小子。” 引怪从来都是一件危险的事情,他不好点名。周斌主动上前也省得他得罪人了。 等陷阱准备好之后,段凉风和周斌拿着弓箭,慢慢靠近了黑熊的位置。 此时王柱所在的那棵树已经被黑熊毁掉一半的树干,马上就要倒下,那黑熊的熊掌不断在拍击。 走到了离黑熊六十米左右的位置,两人停下了脚步,这个距离射穿的箭已经可以射穿黑熊的皮毛了。 段凉风首先拉弓射了一箭,准确的命中了黑熊的身体,黑熊吃痛,暴躁的看向了他们所在的位置。 ‘嗷!’ 黑熊愤怒的看着周斌和段凉风,熊掌挥过箭矢,一下打掉在地,然后继续拍击树干,没有追击他们的意思。 “遭了,这黑熊皮厚,刚才那箭一碰就掉,根本没扎进去!”段凉风惊讶的说道,他为了保证箭的威力,到六十米的距离才射箭,本想可以激怒它,引他过来,却没想到这是只老熊,皮糙肉厚。 “凉风哥,我来试试,我这把是新弓。”周斌搭上箭矢,一边瞄准一边说道。 “我估计没用,我这把弓是从军营淘汰下来的,要比清河给你做的这把要强。”段凉风摇了摇头,并不看好。 周斌没有解释,他这弓确实跟段凉风那把差不多,可箭头却不一样。 段家村里的猎人用的箭头都是最普通的扁平柳叶头,而周斌的箭头是专门去了趟县城,经过段清河的推荐找到了铁匠铺的老师傅定制,效仿现代狩猎箭头,用锉刀磨出了放血槽,尾部还有倒钩的四棱箭头。 一枚这种箭头就要三百文钱,因为太贵,周斌也只做了两个,这种箭头十分狠毒,周斌也是求了老师傅半天才给做了。 ‘咻!’周斌这次没有掉链子,一箭命中了黑熊的侧身,射入的深度跟刚才段凉风那只箭差不多,引得它又是一阵大吼,却仍然没有追过来。 然而,就当它拨掉身上箭头的时候,因为倒钩的拉扯着里面的肌肉,引起了剧烈的疼痛,顿时一阵惨叫。 吼了几声之后,黑熊不再站立着拍树,而是四脚着地,把身子对准了段凉风二人,周斌的箭仍然插在它的侧肋。 “凉风哥……” “小斌子……” “跑!”两人同时大喊一声,扔掉手中的弓箭,转头就往布置陷阱的地方跑去。 “嗷呜!”黑熊在周斌两人转身前一刻就大叫了一声,四肢着地的冲了过来。 片刻之后,段凉风和周斌成功的引着黑熊跑到了两百米外的陷阱处。 手拿绳子站在树上的段清河最先发现了他们,“大伙准备好,只有一次机会。” 同样站在树上的几人也神情紧张的看着周斌两人跑来的方向,两人一熊的身影早就出现在了他们的视线里。 眨眼的功夫,周斌和段凉风就飞快的跑过陷阱,同时扭头盯着在他们身后十米位置的黑熊。 在它前脚踏进网子的一瞬间,段清河大喝一声,“跳!” 连段清河在内的四人同时跳下树干,手中死死的攥着挂在树干上的绳子。 埋在枯叶下的麻绳飞快的弹起,拉扯着藤网从四周开始收拢。 周斌眼见着藤网四边升起,心中大定。 这一步才是关键,如果不能顺利的让黑熊完全处于藤网之中,很可能它就会被四边升起速度不一的藤网弹飞两米而已,到时候陷阱失效了,跳下来的众人也会处于危险之中。 那梁广制作陷阱确实有一手,几颗支点距离不对称的树枝,却能让藤网的四边同时升起来。 可就在几人刚开始高兴的时候,意外还是突然降临。 黑熊被藤网完全包裹并抬离地面不到三十厘米之后,又掉到地面上。 四个拉着绳子从树上跳下来的人身体一顿,悬在了离地面半米的空中。 “怎么回事?”段清河悬在空中,一脸的不解。 “这黑熊太重了,至少七百斤,咱们几个加起来竟然没它重!”同样吊在空中,最了解陷阱的梁广顿时惊慌起来。 “别慌,你们千万别松手,就这么吊着!”周斌大喊一声,抽出腰间的匕首准备上前,他的短刀在营地里放着,走的时候忘了带,匕首倒是用木鞘揣在怀中形影不离。 如今黑熊还是被藤网完全困住的状态,藤蔓的韧性和坚固程度都比麻绳强,黑熊一时半会也弄不开。 挂在树上的四人闻言虽然都很惊慌,但也勉强控制住自己的手没有松开。 看似他们之前对段凉风要引熊的提议毫无意见,那是因为他们人多、有合适的陷阱,一旦陷阱失效,他们六人想要拼过黑熊的话,可是要死伤惨重的,谁生谁死?谁上去吸引黑熊的注意力? 不过再怎么说,黑熊现在也没被放出来,吊着的四人并没有松开绳子逃跑的想法。 周斌和段凉风持刀一步一步的靠近着网中的黑熊,打算趁着它中了陷阱的慌乱,直接杀死它。 可黑熊哪能让他们顺心如意,中了陷阱之后,他发狂一般的撕咬藤网,四肢也不断冲撞,眼见藤网就被咬碎了几块小洞。 第二十八章 杀熊 黑熊这一晃动,顿时连带着挂在半空的几人上上下下。 黑熊此时在地上借力,远比他们几人挂在半空只能凭借自身重量抗衡要强得多。 尤其是这黑熊专心进攻藤网的一角,这一角的绳子连在梁广的手中,弄得他晃晃悠悠,心中害怕不已。 周斌和段凉风已经靠近了黑熊一米外,段凉风伸出短刀,用尽全力刺了黑熊肩膀一下。 段凉风三十多岁,体格健壮,他这一下如果刺在人的身上,来一个对穿是绰绰有余,可让他惊讶的是,刀尖入肉不到两寸便没了冲劲。 “这……” “凉风哥,刀给我!”周斌见状拿过段凉风的短刀,用匕首的话离黑熊就是脸贴脸,不到必要他不会这么冒险。 握着段凉风的短刀,周斌按照《体之杂学》中的出力技巧,摆出姿势酝酿了三秒,瞄准黑熊的右肋就刺了出去。 这一刀周斌十拿九稳,虽然他不会用刀,也没学过刀法,可简单的直刺,又是如此近的距离,他知道这一刀会刺穿黑熊的皮肉,穿进内脏,但他不知道心脏在哪,也只是按照人类的心脏位置计算的路线。 然而周斌想象中一刀没入的情节还是没有发生,胆小害怕加上体格本就偏弱的梁广,在黑熊不断撕咬他这边藤网的情况下绳子脱手了。 这脱手的时间跟周斌刺出刀子的时间只快了一秒,可就是这一秒,让失去力量的这一角藤网直接落地,黑熊半趴在上面的身形也在猝不及防之下向前一扑。 周斌的刀空了…… 一个踉跄之后,来不及多想的周斌赶紧拉开跟黑熊的距离。 而此时的黑熊,因为前半身不再处于网中,剩下吊着的三人凭借自身的体重把它的屁股一抬,直接送出了藤网,段清河三人也摔在了地上。 黑熊现在彻底脱困而出,摇晃了一下脑袋,身上的伤口传来的疼痛不断刺激着它的神经,让他的眼睛充斥着杀戮的欲望,转身张开血盆大口,就要咬向离自己最近的周斌。 而周斌一刀没中拉开距离之后,却并没有退却,在黑熊出了藤网一愣的瞬间,在脑中加了两点体质,双腿用力跃起一米多高,两手倒持短刀,就要扎进黑熊的后脑之中。 可黑熊这一转头,让周斌的一刀又空了,但也不是完全没有战果,刀刃在狗熊的肩膀上狠狠划过,立刻喷溅出大量鲜血,也险险的躲过了黑熊的大嘴。 再次吃痛的黑熊因为肩膀受伤倒在了地上,周斌也因为跃起的必杀一击再次失准,从黑熊身上滚落。 连忙在地上滚了两圈,周斌迅速起身后退了十米,看着倒地嚎叫的黑熊,手脚不断活动,适应增加的体质。 此时从半空中猝不及防掉在地上的几人也缓过神来,纷纷站起看向趴在地上的黑熊。 “小斌子,好样的,你这身手真是利索。” 电光火石之间,段凉风在一旁完整目睹了周斌的两次出手,在突发意外,一击不中的情况下,冷静的趁黑熊刚脱困的时机再次进攻,成功让黑熊受了重伤。 “别大意,这头熊壮着呢,这一下顶多让他跑不起来了。” 周斌双眼死死盯着在地上哀嚎的狗熊,心中后怕不已,‘太冲动了,不该打第二下的,差点自己送到黑熊嘴里!’。 “现在怎么办?” 段清河一瘸一拐的走到两人身边,他刚才毫无防备的甩了下来,把腿摔了一下,有些肌肉拉伤。 “不知道,我是不敢再上去跟它肉搏了。”周斌抽了下嘴角,心有余悸。 黑熊现在只趴在地上时不时的嘶吼,伸着舌头不断的舔舐这伤口,想要止血。但它也只是废了一只爪子,众人也不敢上前。 “凉风哥,你能不能用弓射瞎它的眼睛,等它看不见之后,咱们耗死它!”周斌狠狠的说道。 段凉风点了点头,“这么近的距离,我有把握。” 说着,拿过段清河的弓,搭上箭矢瞄了片刻,刚要射出,却被周斌叫停。 “小斌子,为什么不射了?” 周斌从另一个猎人身上借了弓,“咱们一起,我怕射瞎一只眼睛之后,这黑熊发狂,之后射不准了。” 说着他从背上的箭袋里抽出剩下的那只狩猎箭头的箭,搭在弓上轻松拉满。 约了口号,两人几乎同时射出了手中的箭,也同时命中了目标。 ‘嗷呜!’凄厉的吼叫从黑熊的嘴里传出,狩猎箭头自带的放血槽使得周斌造成的两处箭伤不断流血。 黑熊因为疼痛,开始用爪子不断的拍击地面,站在十多米以外的几人甚至还能从地上感觉到一丝震动,过了一会儿,黑熊又变得一动不动,它似乎连舔舐伤口的力气都没有了。 周斌想了想,以黑熊为中心,绕到了段清河他们的对面。 段清河跟段凉风在他们这边开始慢慢的靠近黑熊,时不时的拿小石子扔在它身上,毫无反应。 周斌则蹑着脚步,手拿短刀,慢慢的靠近。 走到黑熊的屁股位置,周斌示意段凉风射一箭黑熊。 他怕这黑熊像当初的灰狼一样装死,先让段凉风在远处试探一下,到时候就算黑熊是装死,只要黑熊一有动作,站在它背后的周斌就可以从它最没有攻击能力的身后随意找角度攻击。 段凉风的一箭射在了黑熊背上,只见黑熊似乎因为疼痛动了动,就在这动了动的瞬间,周斌又是一击直刺,终于从后颈把短刀插进了黑熊的脑袋。 周斌终于松了口气,“之前真的只是流血过多昏迷了。” 他之所以这么谨慎,就是因为系统在黑熊不动之后一直没有收到进化点,生怕这可能成了精的黑熊有什么奇怪的本事。 ‘之前鲁莽的厉害,现在又谨慎的厉害,我是不是有人格分裂。’周斌自嘲的想着。 “小斌子,怎么样?”段清河二人见周斌站在黑熊旁边不动,虽觉得大概是成了,但忍不住还是在原地喊了一句。 “过来吧,黑熊死了。”周斌笑着向他们挥了挥手。 “哈哈!” “太好了!” 众人兴奋的大笑起来,他们参加引熊救人图的是什么? 熊身上全身是宝,熊掌、熊胆、熊皮、熊骨就不说了,熊肉相对来说也比其他的肉更贵,因为稀有。 “哎?王柱他们呢?”段清河疑惑道,他们这边引走黑熊到现在杀掉,差不多过去半个小时了,王栋那几人也没见来寻他们。 “咱们回去找找,狗日的咱们救他们,他们却没影子了。”有人说道,确实是这样,段凉风带人来救他们,结果不说齐心合力杀熊,也没有过来看一眼,连影子都没有。 “先别说了,咱们去刚才那地方找找,说不定他们受伤了。”段凉风开口说道,他和王柱关系不错,知道他不是这种人,可能有什么事情耽误了。 众人先撇下黑熊不管,一起回到了王柱当初上树的地方。 那颗大已经倒了,可能是因为黑熊本就快要弄断,王柱下来的时候承受不住终于断了。 众人环顾一圈,没有发现王栋和他同伴的身影,段凉风便喊了起了王栋的名字。 刚喊了两声,一阵哨音就从林子里响起,众人知道那就是王栋的回应,找了过去。 走了一会,周斌他们就看到了王栋的身影,他正跪在一具尸体的身边,脸上还带着泪水。 往周围扫了两眼,又在远处发现了一具残尸。 在那边上,竟然还有一只黑熊的尸体。 “王栋,这到底怎么回事?”段凉风环顾四周,快步走到王栋的身边喝问。 王栋仍然在哭,丝毫没有理会段凉风的意思。 无奈之下,段凉风一脚把他踹倒在地,“别他妈哭了,怎么死了两个人?” 王栋哽咽了一下,带着崩溃的声音讲述了事情经过。 王栋今早上带着自己的儿子王集和一个关系不错的猎人一起出了营地打猎,一上午都没有碰到什么有价值的猎物。 他们三个这次的运气不好,是整个营地里收获最少的几个人,不甘心之下,他们走出了段凉风之前划定的狩猎范围,甚至走到了另一座山,大黑山的边上。 “不是告诉你不要出牛头山的范围吗?!”段凉风怒气冲冲的看着王栋,“村里基本没人去过那么远的地方,那里有什么猛兽我们都不知道!你们也敢去?” 段家村背靠的这片山是一个小山脉,横跨两个府,延绵数百里,段家村中生活的猎人最多也就在靠近村子的牛头山活动,大黑山的话,连段凉风都没去过。 王栋苦笑了两声,“我儿子王集相中了县城青楼里一个姑娘,我们家过冬买棉衣的钱都让他拿去喝花酒了。” 段凉风闻言一愣,也是摇头叹息,摊上个败家儿子有什么办法。 王栋接着讲了下去,他们三人在大黑山与牛头山交界附近找了找,同样没打到什么好猎物,但却意外发现了一个山洞,里面住着一只小黑熊。 三人本想悄悄退走的,可王柱的儿子却对黑熊贪心大起,想要杀了换钱,把他在青楼里的相好赎出来。另一个同伴也赞成杀熊,毕竟他们这次的收获实在是太少了,而一头熊的价值实在是太高了。 王柱也有点动心了,弄到一头熊,他和儿子就算只分一半,也足够给王集娶媳妇再盖一套房子了,甚至绰绰有余。 他们三个用兔子血和切碎的肉一步一步的把这只黑熊从洞里引了出来,引到牛头山范围内他们埋了捕兽夹的位置,夹断了黑熊的一只脚,而捕兽夹上绑着的绳子又把黑熊困在了原地,被他们三人用弓箭磨死了。 之后慢慢的拖着小黑熊的他们本来就快要到达营地了。结果突然被一只明显大上一圈的黑熊袭击,王柱拉了一把儿子躲过了黑熊的第一次袭击,剩下那个同伴就被咬死了。 本来他要让王集先走,自己挡一挡黑熊的,可王集这时候却冲了出去,吸引了黑熊的注意力,让王柱快跑。 王柱知道这时候不能浪费儿子争取来的时间,一边跑一边吹哨子。结果那黑熊没用多长时间就咬断了王集一条腿,接着返身又追上了王柱。 无奈之下,王柱上了树跟黑熊周旋,不停的吹哨子。 最后王柱的情绪彻底崩溃了,“我下了树找我儿子,他那时候竟然还没死,都神志不清了,还喊着让我快跑。” “我的儿啊!”王柱瘫软在地上,悲痛欲绝的喊着。 第二十九章 回村 众人听完了事情经过后,沉默不语。 刚才抱怨王柱他们三人没帮忙的人也不再说话,儿子都死了,还能要求人家干什么。 段凉风把王栋从地上扶起,“那黑熊我们已经杀了,也算替你儿子报了仇。” 王柱仍然失魂落魄,无神的看着儿子满身是血的身体。 此时天色已经半黑,周斌几人收拾了战场,收敛了两位死者的遗体,拖着两只黑熊返回了营地。 营地之中的人等了一个多小时,早就觉得有些不对,刚想再组织一些人出来找找段凉风他们,结果就见一行人拖回了两只黑熊和王栋一起回来了。 “怎么回事?” “啊,王集怎么死了?” “赵刚子也死了。” 营地里的猎人纷纷围了过来,见他们一行人狼狈的身影,顿时惊讶起来。 段凉风给众人讲了是怎么回事之后,把他们打发走,开始了目前最重要的一件事情。 “王柱跟我说了,他们三个打的那头小熊,熊胆他要给赵刚子的家人,四只熊掌拿出来给大家分,算是感谢大家的救命之恩。”他把刚才参与救人杀熊的其他五个人叫了过来。 “所以说,咱们这次的战利品包括四只熊掌和一整头黑熊。如果大家没意见的话,还是老样子,由我来分配猎物。” “没意见。” “可以。” 几人对此点头认可,虽然这一头狗熊值不少钱,但是段凉风曾经带大家围猎过一只老虎,当时公正的分配给了每个人,他们信得过。 “那好,”段凉风严肃说道,“首先,这次回熊周斌数次上前跟黑熊搏斗,你出力最大,熊皮、熊胆、熊骨、熊肉、两只熊掌,你可以任选两样,或者算上王柱的四只熊掌,你可以选择拿四只前掌。” 周斌沉静的想了想,“我要熊皮和熊掌。” 一头熊价值最高的部分就是熊胆,自古以来就是名贵的中药材,他自然想拿了换钱,但他自己独拿两样东西,不能太贪了,反正其他一样能换钱。 “好,”段凉风点头,“剩下熊胆、熊骨、六只熊掌、熊肉,这些东西价值不一,我认为还是像上次杀虎一样,我找人卖了之后平分银子。还有一点,梁广,你这次的收益拿出三分之一给周斌,你有意见吗?” 梁广犹豫了一下,点头答应,又朝周斌作了个揖。 “我没意见,周兄弟,是我对不起你,当时我实在是太害怕了,手上不知道怎么就没劲了,我真不是故意要放手的。” 周斌淡然的回了一句没事。 这次猎熊一共出了两个意外,第一就是错估了黑熊的体重,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周斌知道这黑熊是成了精的,有些不同也很正常。 第二个意外就是他刚要一刀杀死黑熊的时候,梁广那边松手了,至于是真的心理素质不行加上手软,还是想逃跑,不得而知。但他的行为结果就是周斌失去了藤网的保障,直面黑熊的威胁。 这差点要了周斌性命的后果,周斌对制造者自然没有和往常一样虚伪的客气。 不过这梁广说他手软也不是借口,他这人体型和周斌差不多少,却不像周斌这个异类,没什么力气的。之所以段凉风带他来,就是因为梁广有一手制作陷阱的本事,段家村附近的几座山上,不少陷坑都是他挖的,包括当初周斌坑杀那条狼的陷坑。 看在这一点上,周斌也不想在追究什么了,否则以他的性子,少不了要揍梁广一顿。 死了两个人,段家村的猎人们都有些沉闷,一个三百户的村子,生活在这里的人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说死在山上就死了,一下冲淡了丰收的喜悦。 第二天上午,草草的处理了黑熊的尸体后,众人制作了几个担架,抬上熊肉和两具遗体,启程返回了段家村。 狩猎队的收获引起村中一片哗然不提,周斌等人先将赵刚子的遗体和他的所有物品都送回了他家。 赵刚子同样是家里的顶梁柱,赵刚子老婆死的早,家中只有老父老母,和两儿一女,不过大儿子快要成年,也能撑起家了。 一家老小抱着赵刚子的尸体哭成一团,段凉风上前安慰了两句,带头拿出来这次他的一些收获,随后所有的猎人都是如此,一人拿出一部分,虽然不多,但加到一起也足以让这一家子撑过冬天。 这是段凉风定下的规矩,跟着他的狩猎队出发,同伴没能活着回来,又是家中的顶梁柱的话,就由所有同行猎人一同拿出一部分猎物,补贴给他家人。 周斌大包小裹,身上挂满了只初步处理了一下的皮子和肉干,还有两只熊掌和巨大的熊皮,像一个成了精的黑熊一样回到段家。 段棋今天正好休沐,他原本还有些担心走了七八天的周斌,就看见周斌这一副模样进了院子。 “少爷,好久不见喽!”周斌把东西往地上一扔,笑嘻嘻的看着段棋,见他惊愕的模样心中得意不已,这次的收获让他自己有不小的成就感。 “周斌,你真是让我感到惊讶。” 晚上,两人坐在段棋的书房,周斌给他讲了自己杀熊的经过。年初时那个瘦弱、什么都不懂的少年,如今能上山打回这么多猎物,有些让他刮目相看了。 “嘿,也是运气好。”周斌谦虚的说道,他不想让自己变得与众不同,总是在竭力的隐藏自己超越这个时代的见识和行为习惯,努力的融入这个社会。 什么‘与世界格格不入’的桥段,他根本没那个资本,不融入进去,不伸出手亲自处理那血淋淋的动物尸体,不鼓起勇气搏杀强盗,他就没办法活下去,也没办法活的更好。 “对了少爷,快要入冬了,我这次跟其他人多换了一些皮子,您也该做几身皮袄吧,过冬的时候也能暖和一些。” “是该给娘亲做件好衣裳了,这样吧,周斌你手里的熊皮我买不起,不过那些黄鼠狼、狐狸和兔子的皮子我要了,多少钱你按照市价算。” 段棋这几个月的花销不大,手中攒着几十两银子,他也想逐步改善家中的生活状况了,一月七两收入的人家,不应该是现在这个样子。他还打算明年不让母亲种家中的土地了,全都租出去,在家歇着算了。 “少爷,瞧您说的,哪能按市价算,您给个八成价。”周斌没提不要钱的事情,他手里大大小小将近二十张皮子,都卖了的话也有三两多银钱。他跟段棋只是工作关系,可没那么大方直接送人,出个批发价省得自己去县城卖,他也是图个省心。 “行吧,谢谢你了。”段棋点了点头。 谈妥了买卖,周斌见段棋没有什么吩咐了之后便回到自己房间。 ‘算一算这次的战果。’他拿了个板凳坐在小桌前,总结这次上山之后的收获。 体质:2.03(+) 精神:1.70(+) 活性:18.16(+) 生物能量:0 自然能量:0 载入功法:0 进化点:6.2 空间阵:修复中,预计时间未知 属性上的变化主要是体质,在与黑熊的战斗中,段凉风一刀只砍进黑熊血肉不到两寸的深度,加上第一下直刺失败,周斌谨慎起见加了两点体质,让自己的速度和力量更快,以免翻车。 ‘体质两点之后没有任何变化,消耗的进化点是一样的。’周斌心中叹了口气,他本来有过猜想,体质加到一定的地步可能会让他获得资质,可下午回到段家他就练过那养生操了,目前来说没有感觉,他准备坚持练上半个月,因为恒界说过半个月以内有感觉就是有资质了。 精神属性也增加了,周斌总结过,他有三次精神属性的变化,第一次是搏杀强盗,第二次是被白狐元神的迷神法术控制后在明远小和尚的帮助下挣脱,第三次就是刚刚在山上中了黄鼠狼精的法术后。 前两次分别加了0.05和0.08,最后一次只加了0.01,黄鼠狼精实在是太菜了。 所以周斌认为,他第一次经历生死危机并杀人的遭遇和从白狐精神类法术攻击中挣脱的遭遇刺激了精神属性的增长,但因为暂时来看,周斌既没有通过这个属性的增加感知到什么空气中的能量,也没觉醒什么异能,进化点无比珍贵,周斌目前还不敢进行可能没有任何回报的加点投资。 活性属性变化不大,但周斌发现自己猜错的一点是,活性点的减少不是固定15天,这取决与他运动量和对身体损耗的大小,在练习《体之杂学》的时候,十天就消耗0.01的活性,之前周斌的生活很规律,所以恰巧十五天消耗一次。 进化点攒的不多,这次因为猎熊花费了两个,进山得到的进化点贴了进去,而这黑熊死后只给了零点五个,倒是让周斌有点意外,轻松解决的黄鼠狼精给了0.9个,这黑熊才给了0.5。 ‘道行的差距?这进化点到底是根据什么来获得的?黑熊和黄鼠狼精的战斗力差距那么大,给的却没黄鼠狼多。’周斌不解,但仔细一想,黄鼠狼精那晕人的法术实用性和杀伤力上来说比黑熊这只是硬些的皮肉强多了。 剩下的就是财政状况了,这几个月的工资周斌花在了刀具和弓箭上不少,后来又给恒界师徒花了七八两,没有攒下钱。但得益于强盗们当初贡献的五两银子和平时上山打到的猎物皮毛卖掉,他手上还剩下二两左右,加上跟段棋说好的三两银子。 ‘希望这次的熊掌能卖点钱出来吧。’周斌掂量了下手中的钱袋,‘明年说好脱离段家,现在看还得多等几个月了。’ 周斌作为一个孤儿出身的人,对身上有多少钱自然很在意,这是他在这个世界上除了拳头以外最大的底气了。 第三十章 卖皮 之后便是关于这次战斗中周斌的自我检讨了。 ‘陷阱出差错之后,我上去想杀熊没错,但第二刀现在想来实在是鲁莽至极。’ 周斌说的是在那梁广脱手导致黑熊脱困的时候,自己第一刀已经空了,身后两米就是出笼黑熊的情况下,仍返身进行第二次攻击的事情。 按照周斌谨慎的性格,一击不中之后,面对一巴掌就能重伤自己、被咬上一口就非死即残的熊口,他应该马上离远点才对,就算结果是自己一刀砍断了黑熊肩膀上的动脉血管,但当时他自己都能感觉出来黑熊的牙齿就在他胸口边上划过。 ‘还是着急进化点了。’周斌知道问题出在哪里,看似他对进化点的获得不着急,但实际上在见识过恒界师徒的能耐之后,他岂能不急切想要变成他们那样? 面对黑熊,他潜意识里的第一个想法就是——‘杀了它就有不少进化点’,从而下意识的忽略了危险,冲动的直接上前和黑熊肉搏。 而周斌之所以觉得这是错误、需要检讨,就是因为他现在没有生存压力,没必要去冒风险,不上去杀熊他也能跑掉,也没有什么大比武、血海深仇或者拯救世界之类事情的逼着他三五年就内必须天下无敌。 这次得不到进化点还有下次,他杀只鸡都能得到进化点,何必出生入死呢。 ‘还是恒界他们的法术刺激到我了,一定不能着急,一定不能着急,总有办法学会的。’周斌不断的安抚自己的心,却没有发觉自己攥紧的双手…… ————————— 第二天,周斌仔细的收拾了一下从山上带回来的肉和皮子,除了熊皮和那黄鼠狼精的皮子,剩下的都给了段棋,成功拿到了三两银子。 之后他就看着手中的熊掌和熊皮有些纠结,‘这熊皮要不要留着自己做件衣服呢?’ 他还没穿过皮草,但想必应该非常暖和,这冬天屋子里没有暖气和空调,有件好衣裳就十分重要了,可熊皮卖出去可不是一个小数,他这对古代世界的第一次越冬有些犯难。 想来想去,周斌觉得自己从没穿过皮草,而且这也算是正常的生活需求,一咬牙就准备自己留下来了,身为一个穿越者,就要对自己好一点,穿的也漂亮一点。 “少爷,我想做身皮袄,应该去找什么铺子?” 段棋闻言有些诧异的看着周斌,“你想给自己做一件皮袄?你的皮子不都卖给我了吗?我娘就会做,你要是还有皮子,我让我娘顺带帮你做了。” “我不是还有件熊皮嘛,我不想卖了,给自己穿的暖和点。”周斌实话实话,这又不是什么不好见人的。 “你想穿熊皮?”段棋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你又不是达官显贵,连员外都不是,哪有资格穿熊皮服饰?” “啊?”周斌没注意到这穿什么衣服还有讲究,奴籍不允许穿丝绸之类的布料他知道,可他只能算段家雇的长工,也不能穿? “更何况做一件熊皮衣服不像其他皮子,还要专门的裁缝,没个几两银子是下不来的,你有那么多钱吗?”段棋又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说道。 周斌无奈打消了这个念头,摆了摆手,“还是算了吧,我还是哪天去趟县城,把皮子卖了。” 过了两天,周斌拎着自己的熊皮和熊掌带上,跟着段棋一道去了县城。 他先是找了家裁缝铺。 “老板,你们这收皮子不?” “你有多少,量小我们可不收。”裁缝铺里的掌柜正在柜台上算账,头也不抬的说道。 “熊皮,就一张,收不收?”周斌自信的问道。 掌柜的一听是熊皮,当即放下手中的东西,“什么颜色?多大一张?” 周斌没说话,直接把卷着的熊皮从身后拿出来,举起双手一抖,一张完整的黑熊皮就出现在掌柜眼前。 掌柜连忙上前仔细查看,脸上不漏声色,“你这皮子有好几处口子,要折价不少,不过这马上入冬了,倒是抢手货。” “你就直接说能给多少钱吧。”周斌没有讨价还价的性子。 “四两银子。”掌柜想了一会,给出了这么一个价格。 周斌一听就笑了,“你这是在逗我?我这熊皮至少值十两银子,你想好了再出价。” “小兄弟,就是这个价啊,你看我收进来还要硝制晒干,又要请好裁缝制成衣服,这县城里有资格穿熊皮裘衣的人也不多,大多数都已经有了,谁会花大把银子再买一件?我这就是想买下来做件好衣裳挂在店里当门面,可出不起太高的价格。” 掌柜的笑了笑,跟周斌解释起来。 周斌没空听他的废话,转身扭头就走,“不卖了!” 掌柜见周斌这么楞,连讨价还价也不懂,他本来是见周斌年轻,想忽悠这便宜拿下这熊皮,到时候做成衣服转手一卖就是几十两银子,谁承想这人不合心意就走,他可是准备对方不同意就再加二两的,可他没讲价就不卖了。 赶紧上前拦住周斌,“小兄弟先别走,是我贪便宜,十两就十两,这样总行了吧。” “怎么,你想抢劫?”周斌疑惑的看着他。 “我怎么就抢劫了啊?”掌柜纳闷道。 周斌一把扒开掌柜,“不抢劫你拦着我不让我出去干什么?” 掌柜又是一愣,这是铁了心不卖了啊。 “小兄弟,我这价就是市价了,为何不卖我啊?” 周斌边走边说,“我已经告诉你直接想好了再出价,你却还想占我便宜忽悠我,这皮子又不是只能卖你一家,我不高兴,不想卖了。” 掌柜一听这少年意气的话,明白自己是碰到愣头青了,可这熊皮衣服在这个季节那是相当稀罕的物件,每年能有两三件就不错了,转手就是二十多两的利润,赶紧顺着人说话。 “小兄弟是我不对,我给你赔礼,十一两银子,多那一两就算对不住兄弟的赔礼了,你看如何。” 周斌把皮子重新卷好,人也到了门外,“我不喜欢跟你这种愚蠢的人做买卖,所以不卖。” 说完便大步离去。 掌柜听这话不乐意了,“你这泥腿子,做生意都是这样的,我看你今天能不能把皮子卖的比我出价高。” 周斌没有跟裁缝铺老板争辩什么,他觉得做生意可以有利润,但你作为商家必须能提供独一无二的东西作为依仗。 比如说独特的渠道、价格上的优势等等,这掌柜看他年轻就想骗他,就算后来加价了,周斌也不想便宜他,反手做成衣服就是几十两银子的售价,十两银子都不想出,总想着哪里都扣扣减减,该给的钱都不给。 关键的是周斌被当傻子愚弄自然不喜,加上他最近最近杀了不少猎物,心中有种快意恩仇,我自逍遥的心态,干脆就不卖了。 然而,没过多久他就后悔了…… “这位爷,您再上别家看看,如果不满意,再回来也成,慢走。” 周斌走出了县城一家大裁缝铺,熊皮还在手里拿着。这是他之后找到第三家裁缝铺了,掌柜的态度很不错,就是出价不高,九两半的银子。 如果周斌第一次进的是这家铺子,那他估计也就痛快卖了,他的心里底线也就是十两,这是他问过段凉风之后的价格,他以前上山杀掉的那只受了伤的黑熊就是这个价卖的皮子。 可他听了最开始那家店的老板最后出十一两银子的价格,就知道这东西的底价绝不止九两多。 不太甘心便宜卖了的他便决定再看看,反正这东西怎么都能卖出去,一两银子可不是小钱,周斌还不能因为嫌麻烦就不要了。 ‘早知道就不摆谱了,现在可没脸回去卖给人家。’ 周斌坐在一个混沌摊上,他也是要面子的,怎么可能都说人家蠢了,还舔着脸回去。 捧着冒着热气的一碗混沌,周斌一边喝着热汤一边想着还有哪个大裁缝铺没去过。 想了半天,他也没再想到其他收得起熊皮的裁缝铺了,这县城就这么多人口,且家家户户的女人基本都会做衣服,有钱人家里还有自己的裁缝,也没多少人会在外面买虽然更得体但贵了不少衣服。 ‘咦,有钱人?县令府应该够有钱了吧……’周斌突然想到,这十官九贪的年代,县令肯定是有钱人,他正好跟县令的管家说过几句话,相互认识,应该可以卖给县令老爷。 赶紧几口吃完混沌,周斌擦了擦嘴直奔县令府。 到了县令府,没有走正门,因为正门就是衙门。他直接去了县府的后门,因为县老爷家的下人也不能成天在衙门口进进出出的,后门倒是有人守着。 周斌跟看门的说了两句,说是找县老爷家的管家,被那门房当成了管家的哪个穷亲戚,进去通知了。 不一会,之前卖狼皮时见过的那个微胖管家便来到后门,他正心思自己是个奴籍,哪来的亲戚,便见到了等在门口的周斌。 “陶管家,是我。” “周斌?你来这找我?” 他后来有几次去学堂给段棋送东西的时候,又见过县府管家几次,两人聊过几句,互相知道了姓名。 周斌笑了笑,拉着陶管家往门边上走了走,又把那熊皮亮了出来,“陶管家,你看这皮子怎么样,县令老爷能喜欢不?” “呦,哪弄的?”陶管家稀奇的摸了摸皮子,“这熊瞎子可不好猎。” “嘿嘿,前两天村里组织一起上山打猎,突然遇到的,这熊可凶狠了,死了两个人才杀的。皮子和熊掌归我了,我这不想卖个好价钱嘛。” 周斌笑嘻嘻的给他讲了一下,专门说到死了两个人,说明这东西来到不容易,包装好了能提价啊。 陶管家听完笑了,“你我说过几句话,要是别的时候,帮你告诉老爷有人卖熊皮,你这皮子就卖出去了,可这段时间,老爷可没时间搭理你。” 第三十一章 好运气 “这是什么意思啊?”周斌疑惑问道。 陶管家刚想回答,而后又摆了摆手。 “什么意思你就不用知道了,只需要知道老爷最近没心情弄这些玩应就可以了。好了,你走吧,要是你这皮子过段时间还留着,我们老爷又想要了,我会通知段先生的。” 周斌无奈的点头,看来只能回去卖给出九两半那家裁缝铺了。 今天不知道第几次的开始卷起皮子,陶管家也刚要回府里去,一个二十多岁丫鬟模样的女人,怀里挎着篮子正好走出了后院门。 见了两人,正眼也没瞧一下,目不斜视的要出去。 陶管家叫了一声柳姑娘,侧身让她先过去,这柳姑娘也没客气,大步迈出就要上街。 周斌有些奇怪这丫鬟竟然连陶管家这个总管县令府仆人的县令心腹都不正眼瞧,也往边上让了让,别惹着人家,这大家大户的恶奴可不只有男人,挨上一顿骂也犯不上。 “等等。” 丫鬟刚要从周斌身边走过去,却眼睛余光却瞥到了他手里的东西,叫住了转身也要离开的周斌。 “这位姑娘,有什么事?”周斌不明所以的问道,他好像没什么不合规矩的地方吧,而且他也不是县令府家奴,怎么得?见到这位柳姑娘还得问好? 这柳姑娘长得一般,但看刚才对陶管家那神色,周斌就觉得不是个和气的人,他准备小心应付。 没想到这女人一开口倒是挺有礼貌的,“这位小哥,你手里这是什么?” 周斌一愣,还是实话实说,“回姑娘的话,是一张刚从山上猎到的熊皮。” “打开让我瞧瞧。” 周斌不明所以,陶管家都说不要了,这丫鬟还来了兴趣? 依她的意思把熊皮展开,还玩了个花活用力抖了下发出一声闷响,因为他觉得这丫鬟可能有买的欲望,不能放过一个潜在客户。 双手举着熊皮,熊头在上面好顶在周斌头上,远处看着就像站直了的黑熊。 柳姑娘见此开始还有些害怕,后来就慢慢的看着皮毛上有没有瑕疵,结果还行,除了几处伤口没什么地方有问题。 “你来这是干什么?来卖皮子的?”翻来覆去看了好一会儿的,这丫鬟又开口了。 “嗯,我来找陶管家卖皮子,但……” “但他卖的太贵了,二十两银子还不讲价,我这就不想要了。”陶管家走了过来,打断了周斌的话。 周斌见此知趣的什么都没说,默认了陶管家说的经过。 柳姑娘见陶管家这么说,脸色突然就沉了下来,阴阳怪气的自言自语。 “哎呀,这老爷也真是偏心,给那小骚狐狸买首饰花了七十两都不眨一下眼,给我们夫人买过什么,明知道我们夫人喜欢皮裘衣服,这今年马上就要入冬了,也没见送几件衣服过来。” 陶管家同样脸色大变,马上微躬上身,笑着解释。 “这不是咱们老爷去保定府述职去了嘛,我一个下人也做不了主买这么贵的东西,本来就打算明天等老爷到家就禀报的,以老爷对大夫人的感情,肯定会同意的。” “哦?”柳姑娘不相信这套说辞,“这人走了你还找得到吗?过了两天卖给别人了怎么办?” “柳姑娘你这想多了,这小子我认识,是咱们小公子拜得那学堂先生的书童,上次那狼皮垫子就是从他手里买的。”陶管家额头冒着虚汗,笑容满面的说着。 柳姑娘这才点了点头,算是相信了,又看向周斌。 “你跟我进府,把皮子拿给夫人看看,要是没什么问题,这熊皮我们大夫人自己掏钱买了。”说完给了陶管家一个白眼。 “别,千万别,哪能让夫人掏钱买啊,我替老爷做主买了送给夫人,我这就去账房取钱,周斌你在这等着。” 陶管家马上伸手把周斌拉了过来,这钱要是让大夫人房里出了,那老爷回来不知会面对什么呢。 周斌老老实实的站在那里什么都没说,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皮子卖了个两倍高价。 陶管家进府取钱,这柳姑娘也没走,接着站那仔细的翻着皮子有没有其他地方有毛病,还问了周斌,陶管家刚才有没有说要是老爷同意买的话,这东西送给谁,周斌当然说不知道。 等了半盏茶的功夫,陶管家拎着一个灰色小布袋急匆匆的跑了出来,脑袋上全是汗珠。 “柳姑娘,这皮子没问题吧?”陶管家问了一句,手中的钱袋递给周斌。 “哼!”柳姑娘什么都没说,抱着皮子就回了县令府。 陶总管悄悄走了两步到后院门口,伸头往院子里看,见柳姑娘抱着皮子的身影转过了里院的拐角,才松了口气,抬起袖子开始擦汗。 周斌凑了过去,“陶管家,这是演得哪一出啊?” “哪一出?你这不都看到了嘛,老爷给新娶的小妾打了套首饰,这大夫人就不乐意了,十多天来跟老爷吵了好几次,弄得府里下人都不敢大声说话。” “这大夫人如此厉害?县令老爷都这么忍气吞声?”周斌见这柳姑娘的气势明显压过了代表县令的陶管家。 “这……老爷是对大夫人感情深,让着她而已。”陶管家小声说道,实际上这县令老爷是个倒插门,大夫人的爹是京城的一个不大不小的官,当上县令全靠岳丈提携,所以才没有底气。 “哦……”周斌明显是不信。 陶管家见周斌不信也没办法,“行了行了,皮子卖了这么多钱,赶紧走吧。” 周斌却没有马上离开,“嘿嘿,陶管家,我手里还有两个熊掌呢,都是前掌,可肥了。冬季正是进补的好时候,你看这大夫人和这小夫人……不是正好一人一个。” “你!”陶管家伸手指了指周斌,气不打一处来,溢价那么多卖了熊皮还不满意,熊掌也想卖给他们家。 周斌连忙作了个揖,隐蔽的掏出五两银子,两手捂住了陶管家指着他的手。 “我这熊皮占了县令家的便宜,可不敢得瑟,熊掌我听说花萼楼收货十五两银子一个,我这俩前掌只要二十两。” 陶管家神色一动,攥着的手收了回去,仔细想了想,那刚进门的小夫人也不是好相与的货色,要不然老爷和大夫人不会吵得这么厉害,这小夫人要是听说大夫人得了老爷掏钱买的熊皮,估计也要闹上一闹。 老爷这时候要是把熊掌做好送去,也能安抚一下,更何况这手里的东西才最实惠,没有不贪的人,只是有的人知道什么可以贪什么不能贪,周斌出的价格还算合理,寻常遇到了,县令也会买下来的,这次他以怕两房夫人闹矛盾为由买下,相信老爷也不会说什么。 “行吧,赶紧拿出来吧。” 周斌从背上又拿出一个包袱,打开后捧到陶管家面前,看了看没什么问题后,陶管家再次回到府里拿钱去了。 二十分钟后,周斌带着笑容走在县城的大街上,这一趟他刨去贿赂陶管家那五两以外,净剩三十五两,可不是小数目了,已经能算上一笔巨款,可以在县城里偏远地段买个二百多平米的房子。 实际上他去上门问过,那花萼楼收熊掌一只也就十两银子,十五两的价格是夏天的时候城里有个富人家的家主办七十岁寿宴,才委托花萼楼收购并制作。况且在县令府赚了这么多,不意思一下,陶管家以后也不一定再帮他了。 走着走着,周斌进了条小巷,天是越来越冷了,周斌估计已经有零下三四度,早上出门的时候,院子里湿气重的地方已经开始结霜。 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他把手插在了袖口中,然后拔出一柄匕首看也不看的往身后三步的距离一挥。 什么都没砍到…… “老板,两碗混沌、两个馒头。”周斌坐在年初头一次进县城时下馆子的地方,那时候有个小乞丐也在这里。 现在,周斌看着坐在她对面狼吞虎咽的小乞丐,满嘴都是混沌,鼓得跟个包子似得。 刚才走在大街上周斌凭借常人两倍的听力,感觉到有个脚步一直跟着他,回头看了一圈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大街上人来人往,顺路的不要太多,所以就进了一条小巷,没想到脚步声仍然跟了进来。 他以为是今天卖熊皮走了好几个裁缝铺,可能被人盯上了,毫不犹豫的抽出绑在小臂上的匕首抢先进攻,照着喉咙的位置就是一击,谁想到匕首只划过了空气。 低头一看,小乞丐蹲在地上抱着脑袋瑟瑟发抖。 “跟着我干什么?”周斌平静的问道。 小乞丐蹲在地上只是看着他,沉默不语。 ‘咕~咕~’ 周斌叹了口气,把她领到了当初相遇的混沌摊。 ‘吸溜~吸溜~’ 周斌静静的看着她,小乞丐的脸还是那么脏,身上的衣服也没变,无论是初春时的温度,还是上次卖狼皮时的温度,她身上都是那一身破衣服。 “之前给的钱花完了?”他淡淡的问道。 小乞丐点了点头,咬了一口馒头,开始喝第二碗混沌。 “八百文,买馒头够你连吃三个多月的,这期间你没乞讨到东西?” “没买馒头。”她摇了摇头。 “没买馒头?那你都干什么了?”周斌挑了挑眉毛,“都买好吃的了?” “没有……” 周斌不说话了,只是静静的看着小乞丐吃东西。 十分钟过去,小乞丐吃完了桌上的两碗混沌和馒头,打了个饱嗝。之后低着头坐在凳子上,一动也不动。 “你说,我要是就这么走了,这摊子的老板会把你怎么样?” “不会的。”小乞丐仍是低着头,“老板……人很好,晚……上收摊……时,剩下……馒头,会分……我们” “那次……他赶我,怕你嫌……我……打我,才赶我走。” “吃饱了,话也多了不少。”周斌轻笑着,“跟着我干什么?” “……” “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紫萱。” “倒是个好名字。” “我娘起的。” “以后你也要跟着我吗?”周斌突然问道。 “……”小乞丐微不可查的点了下头,要不是周斌眼神好还真看不到。 “可我却不想收留你。”他站起身,扔了饭钱在桌上,转身走了。 小乞丐低垂的眼神有些失落,却没有在出声再跟周斌说什么,只是静静的坐在那。 第三十二章 日常 一个月后…… 段家的院子里附上了一层白雪,周斌站在院子中间,双手一前一后各自从相反的方向划出一道弧线,随即又合拢至小腹。 睁眼站起身子,周斌再一次做完了一整套当初恒界教的‘养生操’。 ‘看来我不是这块料……’ 他忍不住想要大喊一声来释放心中的郁结,最终还是把提到了嘴边的气息咽了下去。 体质加到2.03之后,周斌一度认为这就是修炼法术的门槛,就是所谓的资质,但现实却并非如此…… “不亏是叫有缘人,这东西真他么看运气。”周斌还是看着自己的双手说了一句。 一个十七岁,身体和精神素质都是优于常人一大截的人都没有资质,周斌只能说这玩意靠运气了,可能他的体内就是没长那根信号接收器,怎么也感觉不到明远所说的体内有东西在四处缓缓游动。 “周斌!” “老夫人,什么事?” 段氏穿着一件深蓝色的皮袄,拿着一个背篓从房间走了出来。 “你有空去看看谁家有不要的干草,收拾一些回来,把家里鸡舍上那些缝隙和鸡窝都塞上一些,别把这鸡都给冻死了。” “嘿嘿,冻死最好了,晚上吃鸡肉、喝鸡汤。”周斌笑着打趣。 “就你嘴馋,明明吃了那么多肉,结果身上还是这么瘦,以后谁家闺女能看上你?”段氏佯装厌恶的看着他。 “那是她们不识货,我这身力气您还不知道嘛。”他比了一个抬麻袋的动作。 “行了,别贫了,我去村里逛逛,你再看看栅栏有没有缺口。这冬天到了,山上的东西都没吃的,保不准就下来偷咱家的老母鸡。” 段氏最宝贝的就是这几只老母鸡了,前段时间家里的两只公鸡被隔壁邻居的狗咬死了,虽然人家赔了两只,但仍然把段氏心疼够呛,觉得自己养了几年的鸡娃子就这么没了。 “知道了,知道了。您出去注意安全,这路上说不定哪里就有冰,别摔着了。” “我还没老,摔一下也没事的。”段氏说着便出了门。 回到屋内,周斌搓了搓手,让温度上来一些之后,拿起几个小木球开始在手上旋转。 这也是《体之杂学》中的一种锻炼手部灵活性和力量的方法,同时也能活络手指上的神经,让它们更加的敏感,便于察觉微小的变化。 练了一会之后,感觉无聊的周斌直直的躺在炕上。 本来是木板床,但冬天睡木板床简直是给自己找罪受,于是周斌便求段清河还有段凉风帮忙,在自己屋里搭了一个小土炕,晚上睡觉时点着柴禾。 还别说这种在现代还存在的农村土炕真的很管用,柴禾充足的情况下,盖着棉被保温,能让土炕的表面温度达到五六十度。 周斌第一次用的时候怕不够暖和多加了些柴,结果最后像蒸桑拿一样在被窝里强忍了一夜,第二天满头大汗的起床后差点就感冒了,见这火炕温度足够,皮袄也就没买,他身强体壮的,白天有件棉衣就足够了。 躺在铺了棉被的炕上,睡了一个午觉之后,周斌才想起段氏交代的事情。 带着钥匙出了门,周斌往段清河家里走去,先问问他家有没有干草。 到了他家门口,还没进门就听见了大呼小叫的声音。 “哎呦,你这怎么又胡了,就算你姓胡,也不能把把手气这么好吧?” “就是,我怀疑老胡出千了。” “我看也是。” “出什么千,把把都胡也就赢了十几文,这么小的牌局我也费那心思出千?” “再来,我就不信了,这次我给你们胡个大的。” 周斌听了一会儿后推门进了屋,他经常来段清河家,也犯不着敲门了。 进了屋,第一眼就看到一张桌子上坐了四个男人,八只手在桌子上乱晃洗牌。 “小斌子来了,坐我这玩两把?”段清河笑着招呼了一声就准备起身让位置。 “清河哥你玩吧,我对麻将不太喜欢,你家有没有不用的干草,段老夫人心疼她那宝贝母鸡了,怕被冻着。” 周斌晃了晃手,对于这个时代有麻将他早就知道了,也不觉得奇怪,老祖宗传下来的嘛,以前只有贵人们才能玩,从宫里流出来后大家跟风响应,逐渐变成了全民娱乐。 “这段大娘也太宝贵她的鸡了,都养出感情来了。”老胡嘟囔了一句,他就是段棋家的那个邻居,赔了段氏两只公鸡之后,他还被骂了一通。 “胡哥真是对不住,我家老夫人平时就靠这几只鸡供养我家少爷,现在家中富裕了也改不过来这习惯,别生气。”周斌笑道。 “嗨,生什么气,几十年的老邻居了。” 老胡也就是抱怨两句,他还算是段氏看着长大的呢,这点事情不至于生气。 “小斌子,替我顶会儿,我家仓房里有干草,上次补房子剩下的,我去给你拿。”段清河抓完牌之后站了起来出门。 周斌便坐下到他的位置上,“到谁了?” “就到老段这了,小心点,这老胡上听了。” 周斌看了眼桌面上的牌,打了个绝张,“五条。” “胡了!嘿嘿!”老胡把牌一推。 “……”周斌。 “小斌子,干草我放门口了,等你走的时候拿上。”段清河走了进来。 “好嘞,那清河哥我先走了。”周斌立马站起身,快步出了门。 “在待会啊,走的这么急,这大冬天的还有什么事。”段清河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兴致勃勃的撸起袖子,“怎么样,断没断老胡的连胡?” 刚上桌就给人家点了炮的周斌拎着干草就跑,身后还传来了段清河的呼喊。 “我这一生与赌无缘,这是老天爷不想让我走入歧路。” 回了段家,草草把鸡舍堵上,他没说假话,是真想吃鸡肉了,段家因为段棋的工资和周斌打回来的猎物,时常都能吃上肉,但一般都是山上的兔肉、松鼠肉和买回来的猪肉。鸡肉因为可以下蛋,价格贵上那么一点,段母精细惯了,不怎么买。 看了看天色,周斌去马厩里迁出了段家的新成员,一只毛驴。 这是段棋入冬前买的,因为入冬以后,古代人民尤其是农村人民的活动频率和范围跳水一样下降,寒冷的天气对能量的消耗太大,又得不到充足的补充,御寒的衣服不足等原因导致他们只能窝在家里,像段清河家那样用玩牌来打发时间。 村里人都不活动了,杂货铺的生意自然不怎么样,原本每天都去城里干活加进货的杂货铺大儿子也在家歇着了。 段棋没了代步的东西,这十里天寒地冻的路他可走不了,于是便花了五两银子买了一头毛驴,请村里的木匠做了个板车,每天由周斌架着车上下班接送。 自学成才的周斌架着小毛驴,坐在板车上,哼着流行歌曲的小调,慢慢悠悠的赶着驴车出发了。 他这么走要一个时辰才能到县城,可周斌也不着急,其他人的活动频率下降了,他的也上不来,除了偶尔去村边的小山上弄几个小陷阱抓兔子和接送段棋,要不就是绕着段家村跑步以外,他没有其他的大型活动了。 呆在家里还不如把时间花在路上,晒晒太阳也挺好的。 摇摇晃晃的踩点出现在城门口,周斌没有进城,因为他的驾驶技术不允许他有这种非分之想,自从上次进城到学堂门口接段棋的时候,刚进城这头小毛驴就因为人多变得惊慌,周斌又没有什么安抚它的办法,撞飞了两个街边小贩的摊位才停了下来。 索性他们卖的也不是什么值钱东西,坏了的也不多,周斌赔了几百文钱也就了事了。 等了一会,段棋从城门走出,周斌调转了车头,扶段棋坐上板车。 “少爷,你什么时候放假啊,这都快过年了。”回去的路上,周斌无聊的跟段棋搭话。 “你盼着放假干什么,不是总说自己无聊吗?冬至都还没到,就想着过年了。”段棋手中拿着一本书正在翻看,“你这字怎么一点进步都没有,真是看得我头痛。” 他手中的书就是周斌所抄录的一本山野杂谈,虽然周斌学毛笔字和楷书的速度不算慢,但时间尚短,自然就没有什么笔锋之类的东西。 “对了,马上冬至,你明天送我来县城之后,别着急回去,进城买点灯笼和蜡烛,从冬至开始,家里天天晚上都点,直到过完年。” “好的少爷,还要买什么吗?”周斌点都应道。 段棋想了想,“再去鼎峰斋买些好点心,他家的桃花糕和梨酥都不错,多买一些给娘亲尝尝。” “那要不要在买些精面,冬至是要吃饺子的嘛。”周斌补充了一句。 “你小子的嘴就是刁,粗面一样能包饺子,不过既然是过节,咱们就吃顿好的吧。”段棋笑骂一句,精磨的白面损耗太多小麦,一般人家可不会磨得那么细,颜色和味道自然也比粗加工的要好。 第三十三章 冬至 冬至,在现代是二十四节气中颇受人们重视的一个节气,北方主要吃饺子、羊肉等,南方会在这一天特意制作汤圆、米团等种类繁多的东西。 而在清朝,冬至更是一个非常重要的节日,属于清朝三大节日之一,上至皇宫,下至黎民,只要有能力都会希望把这天过的热热闹闹的。 冬至这天,段家也毫不例外。 早上起来,段棋就把周斌叫过去磨墨,写了一些福字让他拿浆糊贴到门上,又给段氏写了一副长命百岁帖,虽然段氏不认字,但仍然十分高兴的收下了。 用过早饭,段氏母子拿着前两天周斌买的糕点小食去村里串门。 周斌就在家中打扫院子,段氏说了,过节就要家里干干净净的,可明明前两天因为要过节就大扫除了一次,却封建迷信的仍然认为今日不打扫的话会引来脏东西。 “斌子哥,带我们出去玩呗。” 扫着院子,一声童音在他耳边响起,一个穿着花棉袄的七八岁小女孩正爬在木头做成的院墙上,朝周斌喊道,身边还跟着两个留着鼻涕、更年幼一点的小男孩。 “小桃子,又想偷溜出去玩,上次带你三个小屁孩上山,回来之后你娘数落我半天,见面就翻白眼,我可不敢了。” 这三个孩子就是段棋那邻居老胡家的,周斌有钱了之后,偶尔会买些糖果,在想事情或者无聊的时候放嘴里一颗。有次让这小桃子看到,周斌便给了她两颗,从此以后就赖上他了,时不时就以让他带着玩的名义凑过来,因为周斌兜里总会揣几块糖。 “那你不带我们玩,给几块糖呗。”小桃子笑着眯眯眼。 “谢谢斌子哥,老二、老四,咱们去河上玩。” 周斌好笑的看着他们三个手里拿着自己给的麦芽糖,一蹦一跳的走远了,老四摔了个跟头,手里的糖掉出去被老二捡到了,小手一伸就把糖藏起来,气得最小的老四哇哇乱叫。 傍晚,周斌在厨房美美的吃着饭,段氏终究因为过节,杀了一只老母鸡,他也得偿所愿的喝上了浓稠的鸡汤。 吃了晚饭,段棋准备带着段氏和周斌去县城逛逛,今天过节,县里会举办一些活动,让百姓们热闹一下。 “你们去吧,玩的高兴些,我老胳膊老腿,就不跟你们搀和了。” 段氏摇了摇头,看着房里段棋他爹的灵位怔怔出神。 段棋见此叹了口气,让周斌把驴子套上车,两人就出发了,段母则回屋坐在炕上,抱着段父的牌位时哭时笑。 因为今天本就打算进城,段家晚饭吃的早,当周斌赶着驴车到了县城的时候天色刚黑下来。 “少爷,咱这驴车怎么办?”周斌挠了挠头,今天街上肯定人多,驴车、马车之类的不让上街行驶,驴子没地方安置,要是随便拴在树上,可能回去的时候就被偷了。 段棋指了指城门口的一个小棚子,递给周斌两个大钱,“把驴牵到那里,会有人专门看管的,丢不了。” 周斌看了看,城门边临时搭了个小棚子,有几辆车拴在了几颗木头柱子上,想来是专门替人看管车马的。 把驴车牵到‘停车场’,周斌交了两个大钱,那小厮告诉他明早之前来取就行。 随后两人进了县城,可以看的出来,这次县令掏了不少钱出来用于举办冬至节,大街上被打扫的干干净净,两侧的商铺张灯结彩,还有各种买零食饰品等小物件的摊贩井然有序的排列在两旁。 街道上人流涌动,到处都是熙熙攘攘的人群,百姓的脸上挂满了欢笑。小孩子在父母的怀抱里也呆不住了,他们被这样热闹的氛围深深吸引了,火红的冰糖葫芦,五彩的棉花糖,各色各样的小玩意儿…… 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群人围在一个地方,段棋和周斌走上前一看,走南闯北的杂耍艺人嘴里喷着火焰,变戏法的在众目睽睽之下变出一只小鸟,收获一堆赞叹,还有耍猴的、喉咙顶枪的,看的周斌真有点眼花缭乱。 往前走了一会,还看见一处小擂台,几个读书人围在一旁,台上正有人手拿竹萧吹着曲子,不少人听的陶醉,之后又上去一个,支好桌子弹起古筝,引得不少待字闺中的少女双眼冒光。 “少爷,你也上去来一个吧。”周斌在一旁蛊惑道。 “我就算了,少爷我对这音律只是略懂,上去也是丢人现眼。” 段棋笑了笑,他倒是想上去表现一番,不为了赢得少女芳心,而是想要一展自己的才华,可这不像是清河县的诗会,没法展现他引以为傲的山水画技。 又逛了一会,段棋走的有些累了,两人便进了一家生意红火的酒楼。 正好二楼有一桌客人结账离开,两人幸运的占了一个靠窗的好位置。 点了一壶小酒,几碟小菜,两人靠着窗前看着街道上欢闹的人们,不知道谁家最先放了烟花,县城里所有准备了烟花的人家纷纷跟随,天上开始闪过一道又一道的光芒。 周斌伸出头看了一会,虽然没有现代烟花那么漂亮,但映着街道上热闹的人群,远处飘来的乐声,倒是别有一番风情。不到一年,他就发现自己几乎完全融入了这里,让他感到了一丝惆怅。他觉着自己像是无根浮萍,在哪个世界都没有牵挂,很快就能适应。 拿起酒壶倒了两杯,周斌举起手中的酒。 “少爷,祝您福绥安康!” “哈哈,同祝!” 两人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本来周斌和段棋两人平时都不怎么爱喝酒,但酒这个东西大多数时候喝的都不是它的味道。 段棋因为今年自己考中秀才,家中生活越来越好而高兴,周斌则是为了对前世最后的道别。 为此两人推杯换盏,连连喝了几杯。 借着酒劲,有些放纵自己的周斌学着楼上其他的客人,对街上出看烟花戏耍的姑娘们吹起了口哨,站在窗边骚姿弄首,吸引她们的注意。 段棋拿着酒杯在一旁看的哭笑不得,连连咳嗽。 得了少女们几句‘登徒子’‘流氓’‘无赖’称呼,周斌心满意足的做了回来。 做了一会,段棋喊来小厮结账。 “少爷,时辰还早,这就回去吗?”周斌还没待够,他想多体会一下这冬至节的热闹烟火。 段棋脸上带着一丝潮红,“城外小镜湖最近新修了不少凉亭,据说夜景很是不错,咱们去看看。” 两人出了县城,周斌赶着驴车在段棋的指路下来到了小镜湖边。 把驴车拴好,两人步行上了旁边的小山。 小山上确实修了很多小亭子,因为过节还都挂上了灯笼,斑斑点点的勾勒出一条蜿蜒的长龙,不少跟段棋一样想法的人正坐在各处凉亭中赏月观景,湖边还有一些专门过来的小贩卖着纸船、蜡烛灯笼。 段棋见附近的亭子都有人,买了一个灯笼,带着周斌往高处走。 打着灯笼向山上走了一会,发现有一处还未完全修建好的小亭,两人便走了过去。 这小亭地势高,几乎能一览整个小镜湖,坐在当中,看着湖中没有一丝波澜、宛如银镜的湖面在月光和繁星的照耀下闪烁着微光,倒映出另一面星空。 “星依云渚溅溅,露零玉液涓涓, 宝砌哀兰剪剪。碧天如练,光摇北斗阑干。” 段棋看着眼前美景,吟出了一首元代孟昉的诗词,闭眼沉醉其中。 “少爷,好诗,好诗啊。” “好什么好?又不是我写的,我只是觉得应景吟了出来而已。”段棋白了他一眼。 “我房间那么多书,叫你平时看一看,增进才学,你看过一眼吗?” “嘿,我不是那块料啊。”周斌嬉笑着回了一句。 正当两人说话间,脚步声从小亭外面传来。 “小姐,这边地势高,应该能把小镜湖看全了。” “嗯,你走快些,一会爹娘他们发现我不见,该着急了。” 轻柔的嗓音响起,段棋随即转身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只见两位少女打着灯笼,一前一后从小道上走来。 “呀,小姐,别走了,亭子里有人。”丫鬟打着灯笼走在前面,率先看到了站在亭中望向这边的段棋二人。 段棋闻言赶紧高声说道,“两位姑娘莫慌,我和我书童两人只是来此观景,不是歹人,也并无恶意。” 那丫鬟却充耳不闻,转身对后面的女子道。 “小姐,咱们快回老爷那边去,这山里人烟稀少,谁知道是什么人。” 段棋两人一听这话,互相对视一眼,苦笑不已,但也没有解释什么,再三说他俩不是坏人,也比不上这荒郊野岭、寂静无人的气氛来的让人担心。 第三十四章 岳绮罗 “阿香,不要紧的,今天恰逢冬至,这片地方有人实属正常,想必要是歹人也不会在今天来此作乱。”身后少女的嗓音稚嫩清甜,让人听了就感觉心旷神怡。 段棋也是如此,他不知不觉的就再次开口。 “两位姑娘要是不嫌弃,不妨上来一叙,这小亭确实适合观览山下小镜湖美景。未免失礼,我二人可这就离开。” 丫鬟见此还是有些犹豫,“小姐,你看……” 过了片刻,那清脆的嗓音再次响起,“公子不必如此,能为了找到最好的地方观景,便多走了不少山路的人,想来也不是坏人,您也不必离开,我们主仆见识一番便会离去。” 说完,这小姐便带着丫鬟徐徐走近了凉亭。 段棋连忙整理了一下衣衫,又让周斌拿起灯笼到一旁照亮亭子前方的小路。 周斌自然是提起灯笼走到边上,头颅低垂,高举手中的灯笼,衬托段秀才的身份,同时心中有些好奇,他还是头一次见到段棋对女人这么上心,以前明明对清河县那相中他的大户人家小姐不假辞色。 等那两位少女走到亭前,段棋礼貌的低头,微躬上身,双手前拱行了一礼。 “小生段棋,见过两位姑娘。” 那小姐微微一笑,“公子你连头都没抬,如何见过我的。” 段棋下意识的一抬头,想看看这嗓音稚嫩悦耳的姑娘到底相貌如何。 只见他身前站着一位穿着粉色绣花锦缎坎肩,里面是同色衣皮袄、罗裙的娇小少女,面貌犹如鹅蛋般圆润光滑,尤其是那双秋水含睛的眼睛,让人不知不觉沉醉,嘴角微微含笑,泛起两个浅浅的酒窝。 一时间段棋感觉有些呆了,半躬着身子,仰头一直看着对方。 “登徒子!你看什么看?!” 那小姐没有说话,丫鬟先是不干了,走了两步上前挡住段棋的视线,气势汹汹的说道。 段秀才这才回过神,连忙道歉。 “是在下唐突了,实在抱歉,还请姑娘见谅。” 小姐伸手碰了一下自己丫鬟的肩膀,示意其退下,半弯两腿,双手合在腰间一侧。 “见过段公子。” 段棋再次回礼,随即让出身形伸手虚引,“姑娘请进。” 小姐大大方方的带着丫鬟进了亭子,只是稍微看了看山下湖景便坐在中间的石凳上,拢住裙子,让裙摆均匀覆盖膝盖,散到地上,那丫鬟站在了她身后。 “不知如何称呼姑娘?”段棋在小姐对面坐下。 “我姓岳。”岳小姐仍然含笑的看着段棋,没有说出自己的名字,在这年代,大户人家的小姐不会第一次见陌生人就告知闺名。 “岳姑娘可是文县中人?” 岳家小姐摇了摇头,两手并拢垂于腹部,神色变得有些哀愁,声音如泣如诉。 “家父本在京城做官,今年秋末因党派之争受到牵连,被贬官后到文县养老。” “岳姑娘不必在意,小生虽未曾为官,但也对官场有所耳闻,这仕途起起伏伏是常有的事情,不要过于放在心上。” 岳家小姐轻轻捂住嘴唇,‘噗呲’笑了一声,“我爹这些天来听了太多像公子方才所说之语,你们都是串通好了这么安慰人的吗?” 段棋闻言尴尬的笑了笑,换了一个话题。 “我和书童来此观景,带了些茶点,姑娘上山路途不断,可以请品尝一二。” “那就谢谢公子了。”岳小姐软软的说道。 “周斌,愣在那干什么?” 段棋等了一会,却见往常很有眼色的周斌低头站在一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哦,是,少爷。”周斌回过神,从凉亭角落拿出一个食盒,里面装的是在酒楼打包好的一些糕点,本来是打算他们两人在山上走累了的话,便坐下食用的。 拎着食盒走到两人身边,把里面的糕点小心的摆在桌上,岳家小姐抬头看了周斌一眼,对他礼貌的点头一笑。 麻利的把四样点心放在桌上,周斌立刻躬身后退到凉亭边,脑海中还是翻翻滚滚的想着事情。 ‘这女的怎么这么眼熟?姓岳……’,周斌不仅看着眼熟,和这个‘岳’字结合在一起联想时,他更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可他绞尽脑汁都没想出来在文县什么时候见过。尤其是听她说是秋末时家中才搬到文县,他秋末以后除了接送段棋,几乎就没进过县城,自然也遇不到什么人,要是真见过,他自然能依稀想起来才对。 周斌冥思苦想,自然就没注意段棋的话,慢了半拍才上了糕点。 他这边继续在脑袋里翻江倒海,段棋和那岳姑娘却是越聊越投机。 段棋长相英俊,面白如玉,平时就很招姑娘们的眼睛,这与岳姑娘聊起来之后,胸中文气更是一展无余,很快就引得岳姑娘钦佩的目光。 结果就是这两人聊了半个时辰还不尽兴,但在那丫鬟的催促下,两人还是起身告辞。 段棋站在亭边,看着即将离开的岳家小姐。“岳姑娘,你刚来文县没多久,如果愿意的话,小生可以带姑娘游览一番这县城周边的景色。” 岳小姐也点了点头,温声道谢。 两人约定好了,如果岳家小姐有时间,便会让丫鬟阿香去官府学堂寻段棋。 二人随即告别,段棋站在原地有些怔怔的望着少女离开,鬼使神差的突然开口问道,“敢问岳姑娘可否告知芳名?” 已经走出一段距离的主仆二人顿了顿脚步,又回身看向段棋。 “我叫岳绮罗。” 她嫣然一笑。 原本侍立在段棋身后的周斌一听这个名字顿时身体紧绷,眼睛猛然睁大,瞳孔也在剧烈扩张。 段棋自然没有注意到这点,而是在口中念了两边岳家小姐的名字。 “绮罗能借月中春,风露细、天清似水。姑娘好名字,在下谨记。” 姑娘朝着他们笑了笑,欠身颔首之后,徐徐走远…… 回段家村的路上。 “周斌,看着点路。”段棋坐在驴车上揉了揉自己的腰,“今天你是怎么了?魂不守舍的,让你拿点心磨磨蹭蹭,赶车也不看路上有没有石头。” 周斌有一下,没一下的用杆子打在驴屁股上。 “没怎么,就是在想那岳小姐长得太好看了,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姑娘。” 段棋一听这话也是连连称赞,面色红润,带着莫名笑意的说道。 “是啊,明眸皓齿、亭亭玉立,还有不错的文采,真是一位绝色佳人。” 听段棋这么说,周斌拍打着驴屁股的竹竿顿了一下,莫名其妙的问了他一个问题。 “少爷,为什么大爷回家的时候总管你叫老三啊?家中还有个二爷吗,我怎么从来都没见过?” 他之前就好奇过为什么段丰安这么叫段棋,他当时以为是一种忌讳,因为段家村有算命的风俗,有的时候算命先生就会对人说,你家的第几个孩子会因为什么什么夭折,或者给家中带来祸患。 所以为了避祸,有的人家就会把第某个生下的孩子叫成后一个顺序,比如老胡家一共就三个孩子,最大的小桃子和老二老四,中间的老三根本不存在,因为当初算命的说老胡家的三儿子会早夭。 段秀才沉默了片刻…… “当年官府征徭,我二哥段宏顶上了我的名额,去了临县修桥,不慎掉入水中淹死了。你之所以没见过他的灵位,是因为我娘把他的牌位放在了枕头边,每晚抱着睡觉。” “那公子你的小名是不是就叫段三郎?”周斌没管段棋的心情,急声问道。 “没错,你怎么知道的?这个名字自从我开始读书识字后,恩师便不让我再用,凭白坠了读书人的文气。”他诧异的看了周斌一眼。 周斌没有回答,心中是翻起了惊涛骇浪。 ‘岳绮罗、段三郎……’ 第三十五章 跑路 回到段家,周斌在自己的房间翻箱倒柜。 “弓箭?太显眼,埋在山上,以后有需要再来拿。” “短刀得带上,弄一个大点的包袱,外人看不出来。” “夏天的衣服?不带了,不值几个钱。” “肉干和水要多带些,一会儿去厨房再多拿点。” “银子让我藏哪了?哦,在身上。” 铺在土炕上的麻布中,周斌不断的堆放他认为需要带走的东西,准备明天找个理由跟段棋母子交代一下之后,晚上就跑路。 是的,跑路,就是逃跑的意思。 岳绮罗、段三郎,是周斌前世看过的一部网剧中的角色。 段三郎不用说,只是一个长得好看,文采不错的秀才,可那岳绮罗的不是简单的人物。 准确的说,岳绮罗不能算是一个正常的人类了,她本名并不是这个名字,到底叫什么周斌不知道。 但周斌知道的是,这个女人活了至少七八十岁,而且换过好几个身体,简单来说,就是一个会法术高强、夺舍成癖的魔道中人。 她的三观与正常人有很大的不同,岳绮罗认为所有不会法术,甚至是法力没有她强大的人都算是凡夫俗子,对她来说只是修炼邪术的食粮,让她用法术吸取精气,来保证自己的修为和寿命的一种资源而已。 段棋在剧情中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倒霉蛋,被岳绮罗看上他漂亮的皮囊,选择他作为自己想要感受人间爱情的工具,在最后玩腻之时,用法师控制他自杀,还一点不浪费的在之前吸走了他的魂魄补充法力修为。 剧情中并没有周斌这个书童的身份,周斌不知道这个网剧中的世界是根本没这个人,还是在之前就被岳绮罗弄死了却不值一提。他认为自己现在很危险,需要赶紧离开段棋这个事件中心。 ‘该死,之前为什么没有想到,文县、段棋还排老三!’周斌心中懊恼,要是早知道,他早就跑了。 这其实不能怪他,因为网剧中并没有交代段三郎的身份,也没有说他是个秀才,只凭借段家老三和文县这个不起眼的地名,谁也不能判断出自己来到了一个电视剧的世界中。 在这个时候离开段家实在打乱了周斌的计划,虽然他原本就要在明年夏天跟段家说再见,出去自己找个买卖做,并寻找其他获得进化点的办法。 但时间不能是现在,这数九寒天,他想离开文县境内去其他地方生活,首先就是住房问题。 其他县城他不知道,在文县租一个小院,一个月就要一吊钱,虽然他手中有四十两左右的银子,但也支撑不了多久,柴米油盐样样都要花钱,整个冬季用工需求少,需要工作的人又多,他要是离开段家,在明年开春种地之前,根本找不到工作。 因为体质的全方位增加,他的食量也不小,没有段家的伙食和猎到的肉,坐吃山空的话,等到明年夏天的时候,他手里能剩下二十多两银子就不错了。 到时候他又要攒钱一年半载才能凑够做个不大不小生意的钱。 但这些困难都比不上岳绮罗,这女人要杀他的话用不了几下,单单那隔空摄人的法术,周斌就完全对付不了,别看他体质是普通人的两倍,又从《体之杂学》中学过一些小技巧,但说到底也只是个没有超凡能力的肉体凡胎。 第二天一早,周斌像往常一样给段棋打来了洗脸水。 “少爷。” “嗯?”段棋正拿着棉布擦拭着自己的脸,“有事?” “您看上了昨晚见过的那个岳小姐?”周斌莫名的问道。 “这……我确实觉得跟岳姑娘很合得来,她的样貌也很好,可还不知道人家的意思。” 段棋拿着棉布的手顿了顿,沉思了一会,还是如实的说道。 “少爷,我觉得你们不合适。” “为什么?”段秀才疑惑的问。 “那岳家在怎么说也是京官出身,根本看不上咱们段家,这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估计人家很难答应。”周斌认真的看着他。 段棋听了眉头一皱,有些不悦,“我有秀才的功名,不是我自傲,凭我的文采,以后定当能步入仕途,起步就是一县县令,这样的前途,那岳家也看不上吗?” 周斌心想,虽然网剧里没说你是不是秀才,但看结果而言,显然是没看上你。 “少爷,那这个先不说。就说这岳家,昨天你说仕途起起伏伏很正常,那说不定就一年半载的时间,待你和那岳小姐刚刚火热的时候,这岳小姐的父亲就被调回京城,如此一来,你二人如何自处?你是用这秀才身份娶了岳姑娘?还是跟着她前往京城?” 段棋脸上变得有些难看,“别说了,我的事不用你操心,干好你的活去。” 说完,段棋把棉布往周斌身上一扔,大步走出了房间。 周斌把棉布扔进水盆,站在原地叹了口气。 ‘啧啧啧,这八字还没一撇呢,刚说两句不合适就生气了,还真当你们俩在一起了?’ 他原本今早就要跟段棋说拜拜的,可昨晚躺在炕上,觉得段棋对他还不错,基本上没有骂过他,也从没有打过他,在这个年代,这样的主家可不多见。所以周斌对段棋还是有些感激的,当然……这个感激完全达不到他把真相告诉他,或者去跟岳绮罗拼命的地步,悄悄的用些手段已经是极限了,他不会冒更大的风险。 所以他决定隐晦的提醒一下段棋,剧情中段三郎的死是因为段母知道了儿子与那岳绮罗的私情,估计是因为大儿子段丰安入赘的境况,加上门不当户不对的各种糟心事,让段秀才赶紧跟岳绮罗分手。 然而岳绮罗刚刚自认为懂得了什么是爱情,这时怎么能放手,用法术控制了他,直到最后玩腻了才杀掉。 周斌就是想在岳绮罗对这段三郎兴趣不高的时候,直接掐断了苗头,让岳绮罗寻找其他的猎物去,保住段棋一命。 奈何这段棋不愧是读书人,一见钟情差不多也就是他这样了,明明没认识多长时间,便觉得自己跟岳绮罗乃是天作之合。 无奈的周斌只能试试再劝劝他,但不管能不能劝成功,他都决定三天时间以内,必须离开段家,他不想见岳绮罗第二面了。 吃完早饭,周斌给车套上驴,将段棋送到了县城门口,结果刚要转身离去,就被段秀才叫住了。 “周斌,你把驴车送到车行,放那里寄存。从今天开始,你就跟着我去学堂,在门房那等着,学堂看门的那人年纪大耳朵不好,你去盯着,以免岳姑娘的丫鬟找不到人。” 周斌无言,这段秀才如何认定岳绮罗一定会让丫鬟来找他,真是自恋的可以。 把驴车牵着进城,所幸车行因为自家马车经常出入,把铺子设在了县城门口,周斌顺利的把马车停在了车行门口,段棋跟掌柜沟通之后,便交钱让周斌跟他走。 周斌只好跟着去了学堂,守在了大门口。 他又想出了一个办法,岳绮罗那丫鬟只是个普通人,普通人他可不怕,这两天那丫鬟要是真的来了,他就假传圣旨,告诉丫鬟段棋说没空、不想去。 但不知道岳绮罗对这段棋到底是刚刚有点心思,还是已经准备与他谈情说爱了,所以周斌仍然不敢久留。两三天内的时间并不长,按照古代传统,很少有见了一次面之后马上就约第二次的,他主要还是想劝段棋放手。 到了学堂,跟门房马老头打个招呼,便坐在他那挨着学堂大门的小房间里,跟他聊天吹牛。 根本不关注有没有人敲门,老马头要是听到了就去开门,听不到他也不管。 一个上午,周斌就从跟老马头讲自己当初如何杀掉黑熊中度过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段棋专门问了周斌那丫鬟是否来过。然而直到下午放学,丫鬟还是没来。 段棋有些失望的坐在驴车上,周斌又劝他放弃岳绮罗,可一说这事,段棋原本温文尔雅的性子便没了,恼怒的让他闭嘴。 周斌见此也没了办法,彻底死了这条心,准备后天早上就离开段家,他不早走的一个原因是,明天晚上是每个月的发薪日,拿完一两银子的工钱之后,他便跟段棋彻底的两清了。 本来他昨夜吓得够呛,准备早上就走,什么工钱都不要了。后来想着劝一劝段棋,那岳绮罗也没这么快再见面,便打算留三天,但看段棋这样子,留下也没什么意义,干脆拿了月钱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 第二天,他照例跟着段棋来了学堂。 马老头在一旁抽着水烟,他则是坐在门房的小板凳上思考自己该去哪里。 ‘清河县应该不错,我也只去过那里,虽然物价高,租房子的价格也便宜不了。但那里比文县更富庶,水上交通更是方便,这代表贸易的发达,要是做生意也更容易些。’ 他还想出了自己要做的生意————快递,清水县富庶,老百姓的钱自然宽裕些,他再攒些钱的话,也够租下一个店面和马车了,专门运送小件货物。 比如一封家书啦,想给嫁到邻县的女儿送一袋自己的大枣了,这种货品价值低,没有人看得上的小活,一件就收个三四十文钱,每天运送一百件就是将近四两银子,到时候雇两个身强体壮的伙计负责押车,想必这些不值钱的东西也不会引来多少觊觎。 等干了一段时间后,有了足够的本钱,他再扩大经营,把网点在周围的县城都铺上,到时候稳稳的坐在家里收钱,开上几个屠宰场。 想着美事的周斌不禁在脸上露出了笑容。 “铛!铛!铛!”学堂大门上的门环被敲响了。 老马头刚要去开门,周斌抢先一步。 把大门开了条缝,他露出半个脑袋,看见门外站的正是那个叫阿香的丫鬟。 “小书童,我家小姐想要逛一逛这文县,你家段公子何时有空?” 周斌幻想着美好的未来,见那岳绮罗的丫鬟还真的隔了一天就找上来了,心想反正明天老子就跑路了,也没去跟段棋通报。 “你家小姐是谁啊?不认识!我家公子没空!”他‘咣!’的一声关上大门,转身回去坐下,快递大业还要继续补充细节。 然而,刚坐下的周斌就听见了门外丫鬟的说话声…… “小姐,你看这怎么办?” 第三十六章 拜别 学堂的两扇大门除了上下学之外,没有什么事情的是不打开的。 但现在却大敞四开的露出了学堂中的院子,周斌正点头哈腰的站在门口。 “岳小姐,阿香姑娘,真是对不住了。我刚才在想事情,一点都没注意到门外的是谁,你们千万不要见怪,是小的疏忽了。” 面无表情的岳绮罗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哼,刚才你是这个态度吗?”阿香气鼓鼓的看着低头站在那的周斌。 “刚才我不是没认出来嘛,夜里黑漆麻乌的,我实在是没看清你们的长相。我家公子就在学堂,你们等一下,我现在就去叫他。” 说完,他一路小跑的去后院找段棋,转过拐角之后,才擦着额头上的冷汗,‘这岳绮罗怎么一起来了,刚才她听到我的话会不会想要弄死我?得赶紧跑路了。’ 不一会,段棋快步出现在了门口,喜悦的看着岳绮罗的身影。 岳绮罗见段棋出来后,也不再是面无表情的样子,而是嘴角含笑,眼神中带着一丝情谊。 “岳姑娘,可是在家呆腻了?” “嗯,我这回到家中才待了一天,就觉得心中苦闷,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想出来走走。”岳绮罗脸上带着一丝红晕,有些娇羞的用清脆柔弱的声音说道。 段棋一听那是激动无比,他也是这种感觉,他觉得这就是自己和岳姑娘心中思念对方,想要马上见到对方导致的心病。 “岳姑娘,我也是一样的感觉,看来我们……我们想到一块去了。” 他其实想说的是心有灵犀,但两人刚认识,实在不适合说这么唐突的话。 “段公子,你明天晚上有时间吗?”岳绮罗羞涩的看着他。 “当然有,就是不知岳姑娘想要去哪游览?” “小女子来文县没多久,也不知什么地方有趣。” 段棋想了想说道,“那岳姑娘明天晚上我带你去花萼楼吧,那是文县最好的酒楼,每天晚上都有说书先生和卖艺表演,我请你去尝尝那里的手艺如何?到时候再给你讲讲这文县附近有什么好玩的地方。” 岳绮罗轻轻点了点头,“那我们就说定了,明晚花萼楼见。” “好的岳姑娘,不见不散。”段棋笑容满面的看着她。 站在门口,目送两人离开后,段棋马上吩咐周斌即刻就去花萼楼预订一桌好菜。 周斌见状也什么都不说了,直接按照他说的办。 晚上回到段家,段棋照例给了周斌这个月的月钱。 刚要转身回到自己房间,周斌开口了。 “少爷,我……” “什么事?”段棋看着他。 周斌无声的张了张嘴,还是没说什么,只是深鞠一躬。 “谢谢少爷。” “啊,不用谢,这是你应得的。”段棋摆了摆手走出了周斌的房间。 周斌缓缓起身,从炕头的箱子里拿出来早已准备好的包袱,掂了掂手中的银子…… “没错,你救了我一命,去清河县回来时我还了你一命。我给你当下人,你给我工钱,都是我应得的,你我互不相欠。” 当晚,周斌拿着包袱,在段氏母子熟睡之后,悄悄的离开了段家村。 没有留字条,也没有通知段棋,周斌直接不辞而别,他的房间被故意弄得非常乱,因为这可以让段棋和有可能来的捕快不能确定自己是怎么消失的,可能是被强盗绑了,也可能是自己离家出走,不会让人发现他离开的真正原因。 周斌的目的地已经定好了,就是清河县。因为那里交通便捷,河水冬天也不会结冰,乘船顺着河流就能到入海口,在那里转道,南方十多个省大可随意选择,这也是他给自己留的退路。 他的视力很好,身体又强壮,走夜路没有什么问题,虽然文县离清河县上百里,但他决定今晚能走多少走多少,如果早上出发,必定要和段棋母子照面,他便不好解释为什么带着包袱出门。 当阳光照在周斌脸上的时候,他正坐在道边的一颗歪脖树上,左手拿着肉干,右手抓着一把白雪,左一口右一口的吃着。 两倍于常人的身体素质让周斌的适应能力提高很多,这么整也毫无问题,当然……他不是想学贝爷,只是走的匆忙,单纯的忘带水了 将就着吃了一顿早饭,周斌看了看日头,觉得段棋应该发现自己不见了,往常这个时候周斌已经拿着烧好的水送去段棋的房间供他洗漱,可他现在已经在三十里外。 不再去想段家的事情,远处已经驶来了一辆装着货物的马车,他立马走到路边不停挥手。 马车停了下来。 “大叔,我去清河县,顺路不?” 马车车夫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见周斌手中没有武器,身材也比较瘦弱,加上面相年轻,便点了点头。 “三个大钱。” “行,”周斌坐到了车夫旁边的板子上,“大叔你这太黑了,要不是实在走不动了,我可不坐。” 车夫轻笑了一声,“要不是看你走不动了,我还不拉呢,这路上什么人都有,不是看你面善,给我三十个大钱我也不拉。” “嘿,我本就人如其面,大叔你这可说对了。” 两个时辰后,周斌到达了清水县。 他先是找了家客栈住下,休息了一会,下午便开始四处打听谁家有空着的宅院出租,他得先找个住的地方。 结果找了一下午,周斌也没找到适合的。 实际上,不管购买什么东西,基本上不会有什么不适合自己一说,只有贵和穷在促使交易的失败。 清河县的房子众多,但价格也更贵,他找了一下午,看了四间房子,租金基本上都是二两左右一个月,他住到明年开春,四五个月的时间要十两银子,而他一共才有四十两。 想来想去,周斌决定明天再找找,如果仍然没有便宜的房子,他只能选择靠近清水县上游的村子,那样一来,租金便宜很多,每天乘船来回清河县城调研市场也方便。 躺在客栈最便宜的单人房中,周斌想着想着就睡着了,两倍体质不等于超人,很多运动员的某项能力也远超常人,但终究也没变成超人。 他这边睡了过去,文县这边的段棋也是喜不自禁。 花萼楼二楼,段棋今天早早的就到了这里,在门口等了半个时辰,终于等到了岳姑娘和她的丫鬟。 “岳姑娘,请坐。” “谢谢段公子。” 两人相对而坐,段棋吩咐了一声小二,马上就有早已准备好的各种菜式和糕点被端了上来。 “岳姑娘,来,尝尝这个,这里的蟹黄煎饺很不错,还有这个糖醋里脊,快尝尝。” 段棋不停的给她夹菜,嘴上还介绍各种美食的由来。 岳绮罗倒是来者不拒,每样菜式都尝一点,时不时遇到合口的,还会给段棋一个羞涩的微笑。然后段棋便马上把那道菜放到她身边,无比殷勤。 吃了一会,花萼楼晚上的杂艺表演也开始了。 段棋选的这个位置在二楼的扶手边上,往下一往正好能看到一楼正中央的表演场地,是他精心挑选的。 花萼楼请的杂艺班子很不错,既有各种武术表演,也有戏法和耍猴等手艺,段棋看的兴致勃勃。 “岳姑娘,你快看,这个喷火的真是神奇。” 岳绮罗表现的很符合她的外表,惊奇的看着表演,时不时还惊呼一声。 过了半个时辰左右,那丫鬟阿香再次催促了岳绮罗之后,两人站在花萼楼门口依依惜别。 “对了,段公子,近日怎么不见你那书童跟着你?”临走之前,岳绮罗随口问道。 “唉……我那书童自从早上我起床便没见到,他房间也被翻得乱七八糟,也不知道他干什么去了,过几日再不见他,我就要去报官了。平时从没见他不打一声招呼就不见人影的。” 段棋也是不明所以,他没有联想到房间乱七八糟是因为周斌被绑架了,因为没人会绑架一个仆人,倒是猜测周斌可能去山上打猎了,可一问段清河等人,全都没听过他说要上山的事情。 岳绮罗茫然的点了点头,转身离去,眼中却闪烁着意味不明的微光。 岳家,岳绮罗的房间。 “阿香,你回去歇着吧,我也要睡觉了。” “是,小姐。”站在门口的阿香关门离去。 岳绮罗脱下外衣,换了一身睡袍之后,来到了卧室之中。 不疾不徐的点燃了桌上几根蜡烛之后,缓身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自言自语着。 “周斌……他好像认得我,还很怕我。” 说完之后,她伸手打开了桌上的盒子,里面层层叠叠的放着数量众多的纸人。 随意抽出一张放在桌上,岳绮罗正襟危坐的在胸前摆出一个手印,一丝丝常人不可见的红光从周围汇聚到她的手中,伴随着她的手势注入进了桌上的纸人身上。 泛着红光的纸人瞬间立起,胡乱的摆动着四肢,两秒钟后突然爆散成一个圆圈,圈内正飞速形成一个镜面,最后变成了一个奇特的视角。 于此同时,清河县周斌所住客栈房间的窗户外,一个纸人顺着窗户的缝隙钻了进去。 岳绮罗眼前的镜面上,便赫然出现了周斌熟睡的画面…… 第三十七章 出师未捷身先死 “清河县……跑的这么远,看来真的是认识我。” 岳绮罗坐在凳子上把翘起的左腿叠在右腿上,颇有兴趣的挽起一缕散落的头发。 她在第一次见到周斌的时候就发现这个书童有些不对,开始是盯着自己猛看了一会,之后又站在一旁一动不动,像是在回忆什么,直到那晚告别时,她说出名字之后,那书童的眼神十分惊愕,虽然很快便恢复了原样,但还是被她瞧了个正着。 后来,她和阿香去学堂的时候,岳绮罗感觉周斌是认识阿香的,却假装成不认识,将她拒之门外,当时自己站在另一扇门的后面,周斌完全没有看到自己。 直到阿香跟自己说话的时候,他又猛然转变了态度,开了大门又是作揖又是赔不是,显然是不想得罪自己,一个男人怕得罪一个弱女子,虽然可以说是畏惧自己的家世,但岳绮罗感觉不是这样的。 作为活了六七十岁的灵魂,她的才智自然很高,在学堂门口起疑的时候,就暗中派了几个纸人跟上,如今才能发现周斌的位置。 “认识我,又怕的要死,跟青云观有关系?那为何又跑到清河县而不是回观里?”岳绮罗轻皱眉头。 ‘不管怎么样,先弄回来问话吧。’ 心中定了主意,她伸出雪白的小手一挥,镜中纸人便飞向了周斌。 此时的周斌正陷入熟睡,突然就感觉脖子上传来一股力量,似乎想要把自己的脖子掐断。 下意识的伸手往脖子上一抓,手指间传来的触感让他心中一凉,纸人! ‘他妈的,这么远都能找到我?’周斌心中立刻凉了半截,这纸人之术正是岳绮罗的招牌法术之一,力量大,速度也不慢,关键是数量多,要多少有多少。 岳绮罗凭借这门手艺,还获得了最佳民间传统剪纸手艺人的称号。 可他虽然心中震惊岳绮罗能找到这里来,但也不能坐以待毙,睁开眼睛,周斌没有发现房间里还有其他纸人,便放下心来。 手中骤然发力,他想要把脖子上的纸人拽下来,再掐一会,周斌估计自己真的要被憋死了。 然而在他看来就算不是非常脆弱,但本身由纸制成的纸人应该能凭借自己两倍常人的力量撕成两半。 可实际上纸人完好无损,其上裁剪出的两只小手仍然死死的捏着自己的喉咙。 周斌这下有点慌了,从被纸人掐住脖子到现在已经过去十秒,他已经感到大脑发胀,这是血管被挤压后大脑充血的症状,伴随着的就是呼吸极度困难,脑部的氧气供应不足。 ‘不能跟它耗下去!’ 周斌心中一横,一只手限制纸人掐自己脖子的力量,另一只手从枕头下掏出匕首,果断而精准的朝自己的脖子刺去。 他自然不是要自杀。 虽然没有十足的把握,但他还是准备将匕首插进纸人与自己脖子之间的空隙,所幸的是他成功办到了。 用力往外一划,脖子上的纸人终究还是纸做的,被锋利的刀刃划成两段,无力的掉落在地上。 周斌这才猛地做起上半身,低头咳嗽了几声,大口的呼吸着空气。 ‘得赶紧走,趁没有其他纸人监视的时候,赶紧离开这里,跑到岳绮罗纸人之术的控制范围以外,去南方!’ 他没空顾及自己的脖子,脱离危险之后马上便要想办法继续逃命。 可惜,姜还是老的辣,当周斌拿起身边的包袱下床就要连夜离开清河县的时候,他看到了一共六个纸人从窗户和门缝中钻了进来,围成半圆漂浮在空中。 “草!岳绮罗你这个臭娘们,也就能在这乡下地方欺负我这种普通人了!你个老妖婆!” 周斌此时除了破口大骂也没什么好做的了,话音刚落,包袱往纸人的方向一扔,手握匕首的他就冲向了窗边,想要一头撞出去,这客栈只有两层,摔不死他,只要碰碰运气冲出去,看看这纸人飞行的速度有没有他全力奔跑的速度快。 想法是好的,可这些纸人也不会干看着周斌逃出生天。 一个靠近窗户的纸人迅速前冲,用自己那小小的身体,一头撞在了周斌的胸口上。 周斌只感觉一口气没上来,顿时摔在地板上,还没等爬起来,六只纸人便全部附在他的身上。 他发现自己的身体迅速不受控制,传达了数十次动其来的命令也不管用,纸人身上好像还携带着其他术法,限制了他的躯体,导致他直不楞登的躺在地上动弹不得。 周斌感觉全完了,万念俱灰…… 落在岳绮罗手里,被吸干精气而死是唯一的结局,就是不知道她会不会为了自己跑来清河县,这纸人是不具备吸收自己精气的作用的。 “在我这纸人的监视下,明天回文县,去城南外的岳府,旁边有座小山,在那等我。” 这时,附在周斌身上的一个纸人突然发出了清脆悦耳的声音。 他听的出这是岳绮罗的嗓音,冷笑了一声,“让我自己走回去便宜你?有能耐让你这纸人带我飞回去啊,做不到吧?” “小子,一味地倔强是没用的,回来让我问你几个问题,本姑娘心情好的话……也不是不可能放过你的。” 周斌不为所动,一言不发的闭着眼睛思考对策,回文县面见岳绮罗的话,他真的是插翅难逃了。 “好,敬酒不吃吃罚酒,我看你骨头有多硬。”她的声音平淡无比,像是在生气,实际上心中波澜不惊,凡夫俗子,连让她生气的资格都没有。 身上的紧紧贴着的纸人开始伸出两个小手抱紧周斌的肌肉,缓缓的施加力量,似乎想要掐断他几根骨头。 没等纸人的力量释放出来,周斌很快的就屈服了,无谓的挣扎除了让自己受苦没什么其他效果,这六个贴在身上的纸人无法解决,他最后就只能听话。 “哟,刚才还不是宁死不屈吗?”不屑的声音传来。 周斌没有回话。 “把衣服脱了!” “你休想,我宁愿死也不要受你的侮辱。”他眼珠一转,如是说道。 “你……让你脱你就脱!”岳绮罗闻言有些恼怒,周斌身上的纸人瞬间收紧,勒的他两条胳膊疼痛无比。 “好,你先让这些玩意放开我。”周斌一脸屈辱的表情。 随后,周斌一件一件的托着自己的衣服,先是外边的棉袄,接着又是內衫,棉裤也脱了,露出里面的及膝短裤和马甲。 他还要继续脱,岳绮罗却阻止了他。 围在周斌身边的六个纸人分别飞到了他四肢、胸口和后背的脊柱上,紧贴皮肤。 “好了,明天晚上我要是见不到你,你就等死吧。” 周斌捡起地上的衣服穿好,坐在床边。 ‘怎么办?到底要不要回文县……’ 他有些颓然,从穿越到这个世界开始,自己这一年多来也算是顺风顺水,经历的几次危险都被化解。 遇到灰狼他用陷阱坑杀,遇到强盗他用属性碾压,遇到黑熊他也是凭着一股凶狠的蛮劲和一丝侥幸成功,段家母子也可以说被他玩弄于鼓掌。 可现如今,周斌真的是绝望了。 身上这六个纸人把他的动作限制的死死的,刚刚坐回床上都引起了它们的异动,像是警告自己不要轻举妄动一样。 他知道这些纸人都有一定的智力,就算岳绮罗没有监视着他,纸人们也会自主察觉自己的异常举动。甚至保证宁杀错不放错的原则,动了动就警告自己。 在床上静坐了一夜,周斌站起来伸了个懒腰,纸人又动了动,让他伸了一半的懒腰又缩了回来。这筋就抻了一半,搞的他不上不下的很是别扭。 叹了口气,他坐了一夜也没想出摆脱纸人的办法,他对术法是一点都不了解,根本不知道岳绮罗的法术忌讳什么。 无奈之下,周斌整理了下衣服,拿着包袱下楼跟掌柜的结了帐,去车行找了一辆拉货去文县的马车,花了两百文弄了一个位置。 傍晚,周斌到了文县城南小山,坐在一棵树下啃着肉干,原本想要进县城吃两碗混沌,但这纸人监视的实在是太紧了,不允许他有任何不在岳绮罗命令中的动作。 天色渐黑,周斌靠着树干睡了一觉,这小山上没什么野兽,何况纸人也不是摆设,借着机会他要补充好精力,应对岳绮罗的到来。 月上枝头,周斌突然被一泼冷雪拍在脸上,让他一个机灵的睁开眼睛。 只见一身红衣色连帽斗篷的岳绮罗正站在自己身前,脚下的雪地缺了一块,估计就是刚才她一抬腿扫到自己脸上了。 平静的站起身,周斌直视着她,没有率先开口说话,也没什么好说的,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罢了。 岳绮罗含笑打量了周斌一番,“年纪轻轻的,倒是有几分胆色。” 周斌瘪了瘪嘴,“想问什么就问吧,你说过问完了会放过我的。之后我就离开直隶,你想在文县干什么都可以。” 第三十八章 臣服 “我干什么也是你有资格管的?”她轻笑了一声,表情很是不屑。 “更何况,我什么时候说要放了你?” “你!”周斌心中懊恼,果然不该把希望寄托在敌人的仁慈上,可他是真的没其他办法了。 “我什么?本姑娘说的是心情好了说不定会放过你,可现在你这么跟我说话,我的心情可好不了。”她招出一堆的纸人在身后形成了凳子,优雅的侧身坐下。 “呵,你这种人,也会因为我等凡夫俗子的话动了喜怒?言而无信罢了。” 周斌冷笑的看着她,右手在身后摸向包袱里的短刀,他早上在客栈故意重新收拾了一下包袱,短刀的刀柄就在背后包袱打结的位置,靠在缝隙一用力就能拽出来。 “哦?你倒是听了解我的,你跟青云观……是什么关系?”岳绮罗来了兴趣,青云观的老道们一直在追查她的下落,前几次转世投胎有部分原因就是为了躲避他们。 “没关系,只会玩些破符箓的野道士而已。”他知道自己活着就是因为岳绮罗好奇自己的身份,如果她开始问话而自己不说的话,还要吃苦头。 “你一个凡夫俗子,身上也没有法力,是如何知道青云观的符箓的?还有,你是如何认识我的?为什么要这么怕我,连夜就跑了?” “我之前遇到过两位和尚师徒,他们来段家村捉妖,住在了段棋家。我心细,发现了这两人的异常,偷偷跟着他们去捉妖,最后被发现了,求了他们半天,才告诉我这世上有会法术的人,青云观的符箓在捉妖的人家里出现过,我听那小和尚嘟囔了一句都是没用的东西。” 他半真半假的说着,同时观察岳绮罗的神色,发现她只是坐在那里静静的听着,姣好的脸蛋上没有一丝表情。 “你还没说怎么认识我或者说发现我的。”清冷的声音响起,这才是岳绮罗最在意的事情。 周斌心道,因为你和电视剧里长得一摸一样。不过他早知道岳绮罗会问这件事,路上就编好了理由。 “那对师徒除完妖之后受了点伤,又在段棋家住了几天,我凑上去求他收我为徒,可那和尚跟我说,虽然我身体强壮,神魂也比常人壮大很多,能看见普通人看不见的法力,但最关键的是没有资质,无法修行,就没收我。 你身上就有一种红光,那佛家法师身上的是金光,庄严大气,还能让我脱离妖物法术的控制,你这是红光,一看就不是好人,杀人杀多了才变红的吧。” 他故作懂行的样子,了然的看着岳绮罗。 实际上周斌并不认为一个人的好坏跟他法力的颜色有关系,这是十分幼稚的想法。 岳绮罗没有说话,突然伸手在身前虚握,周斌就看到一片红光从她手上迸发,迅速包裹了他的脑袋。心中大惊的他却对此毫无办法,这红光对他肉体无碍,却让自己的脑子有种被撕裂的疼痛感,以为岳绮罗这就要杀人灭口。 过了片刻,红光退了回去,周斌靠着背后的大树,疼得满头大汗,双目失神。 只听面前的女人又开口说道,“果然神魂有异,比寻常人强了很多。” 劫后余生的周斌喘着粗气,沉声问道,“你现在心情好吗?可不可以放了我?” 岳绮罗往前探了探身子。 “别着急,本姑娘还没问完呢。你那天为什么阻我约段三郎出来。” ‘这段棋连不用的小名都告诉她了,看来已经陷进去了。’周斌暗叹一口气。 “当初我来直隶逃难,饿晕在路边又感了风寒,是他救了我一命,我想尽量拉他一把,跟你走的太近,肯定会害了他。” “你倒是挺忠义,可最后还不是不辞而别。”她不屑的说道。 周斌摇了摇头,“后来遇到强盗,我拼着命杀了两个人救下他,等价交换,我欠他的,已经还清了。” 听了这话,岳绮罗倒是颇为赞同的点了点头,她自己也认同这个道理,在后面的剧情中,丫鬟为她而死,她便给了丫鬟百年阴寿,张显宗对她好,她便发誓要保护他。 “再跟我讲讲你平时都干什么,看你不像只是一个有把力气的普通人。” “你到底要干什么?!”周斌又有些焦躁起来,刚才那一下法术让他现在都头痛不已,说话便不客气了。 岳绮罗微笑的看着他,手中又出现了一团红光…… 无奈之下,周斌便开始讲述自己的生活经历,其实也没什么不能说的,收集进化点跟他经常上山打猎在外人看来没什么联系,谁都想不到这点。 一股脑的把杀狼、杀强盗、猎熊等经过讲出,周斌说到后面自己都有些眉飞色舞了。 “行了行了。”听到后面,岳绮罗都有些不耐烦了。 她盯着周斌看了一会儿,觉得这人身手不错、心中还有股狠劲,关键是足够的聪明。 “如果我饶你一命,以后打算干什么?” 周斌一愣,喜色不禁浮现在脸上。 “自然是离您远远的,不敢打搅了姑娘的好事。”有逃出生天的希望,他这语气瞬间就不一样了,把能屈能伸体现的淋漓尽致。 岳绮罗心中也是有点觉得,这人为了活命够可以的,在清河县客栈里骂她老妖婆,见了面没再提过这句话,开始的时候虽仍然冷眉冷眼,但也不敢骂她,到现在一听自己可能放了他,又开始恭敬有加,审时度势倒是有一套。 “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第一,以后跟着我,帮我抓活人,我的修行需要这些。第二,你就自己帮我修行吧。” 岳绮罗起了心思收下周斌,她在这辈子在岳家待得不错,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生活富裕。所以并没有杀多少人,偶尔还要偷偷摸摸的出去抓乞丐回来补充维持修为的精气,法力毫无寸进不说,她早就烦了。 这周斌身手不错,纸人无法搬运太重的物体用不上它们,倒是能让他帮自己找来资粮。 周斌沉默了片刻,对着眼前的女人深鞠一躬。 “周斌,见过小姐。” 岳绮罗清脆的笑了起来。 她伸手凝聚一团红光,在周斌惊骇的目光下打进了他的心脏。 赶紧伸手摸了摸心口,没有任何感觉。 然而随着岳绮罗打了一个响指,他的心脏瞬间传来了一阵钻心剧痛,脑中也像刚才一样头痛欲裂,痛的他跪倒在地上不断抽搐。心中看向属性面板,那里毫无反应,这让他心中一凉。 岳绮罗的声音在他耳边再次响起,“这钻心蚀脑咒是我独创的东西,你是第一个品尝它的人,相信你就算找到了那个叫恒界的和尚也解不开,以后要是离开我身边一个月以上或者背叛了我,下场你是知道的。” 疼痛很快的褪去,周斌趴在地上汗流浃背,咬着牙说了一句知道。 “很好,跟我走吧。”她得意的笑了笑,起身驱散了纸人,转身迈步。 随后,周斌便收拾了一下自己,跟着岳绮罗下山了。 “小姐,我如今该去哪?段棋那边又怎么应付?” 走在山路上,周斌恭声问道。 “你识字对吧?又要做生意,算术会吗?”岳绮罗施施然的走在前面,头也不回的说道。 “是,小的会写楷书、算术不错。” “那你照我说的办……” 山脚下,周斌看着岳绮罗脚步轻点,一步跨出五米左右的距离,飞快又无声的潜回了附近的岳府,自己则站在那里久久不曾动弹。 ‘彻底的受制于人了……本想先答应下来,有机会再逃跑,那纸人怕火,早有准备的情况下还能够摆脱,到时候一路跑到南方,我还不信这娘们会追杀过去。可惜……’他锤了一下身旁的大树,‘属性面板不显示异常状态,也没有祛除钻心蚀脑咒的办法,该死的!’ 原本的计划完全被打乱,周斌就算再理智、再冷静的性格也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但他没有办法,只要他还想活命,就必须面对现实。 在山中对付了一晚,第二天一早,他以风尘仆仆的样子回到了段家。 “周斌!?你小子这几天去哪了?!”段棋刚刚起床打水,便看见周斌一副风餐露宿的狼狈模样出现在家门口。 “我去山上打猎了,那晚我起夜上厕所,看见一只浑身紫毛的狐狸正要偷咱家的鸡,见到我发现它了,这狐狸就往山上跑了,我心思这紫毛的狐狸可从来没见过,应该能卖个大价钱,便收拾东西追了上去,可惜在山里找了三天也没找到。” 周斌不好意思的解释道。 “那你为什么不跟我说一声,留下个字条也好。”段棋恼怒的看着他。 “当时怕那紫毛狐狸跑没影了,我没来的及……少爷,实在是抱歉。”他一脸惭愧的看着段秀才。 段棋见他一个人在山上待了三天,浑身狼狈不堪的样子,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只是告诉他再有下次就把他赶出段家,毕竟这是非常没规矩的行为。 周斌连连保证不会再犯,之后段棋就让他回屋歇息一天,明天恢复照常。 第三十九章 岳家新仆 又过了两天的晚上,段家再次做了一桌好菜。 冬至每年虽然没有准确的日期,但一般都是阳历十二月二十二日左右,再过个七八天就是元旦。 元旦同样自古以来就是一个很受重视的节日,段家自然也是如此,不过段棋今天的晚饭吃的却是着急很多。 “棋儿,你今天这是怎么了?”段氏见儿子有些不对劲,便出声问道。 “哦,儿子约了几个当年的同窗好友一起去县城逛街,时辰快要到了,有些着急。” “那你现在就去吧,不必陪我吃完饭了。棋儿你就应该多出去走走,否则那些好姑娘怎么认识你。” 段氏放下碗筷,苦口婆心的说着,段棋过了元旦就二十一岁了,在其他人家大多已经成婚,自己儿子为了考秀才一直在家读书,她也不好找人说媒,如今当了秀才,段家宗族里有不少人上门说亲,她知道自己儿子看不上她们,也就没多说什么,心里却是着急的很。 “孩儿知道了。”段棋应了一句,虽然他有些心急,但还是陪母亲吃完了晚饭才出来屋子。 “少爷,驴车套好了。”周斌站在车边,手里牵着驴嘴边的绳子。 “现在就走吧。” 段棋换了身新买的绸缎袄子,掸了掸坐驴车赶路时粘上的泥土,站在县城又是张灯结彩的街道上。 周斌像上次那样停好了驴车,站在段秀才身后,看着他不断向县城门口眺望。 前两天,他跟着段棋去学堂后,岳绮罗的丫鬟阿香,又找上门来了,说她家小姐相约,元旦晚上一起逛县城的灯市,段棋自然是兴高采烈的答应了。 过了一会,岳绮罗和阿香的身影出现在了两人的视线中,段棋连忙上前迎接。 “岳姑娘,我们又见面了。” 岳绮罗此时一副小女儿作态,羞涩的点了点头,看得周斌心里一阵腻歪,‘你他么那天折磨我的时候怎么不这样呢?!长得单纯,还特么有两副面孔!’ 随后二人便结伴逛街,阿香和周斌识趣的远远跟在身后。 段棋主动站得离岳绮罗很近,几乎就要挨着肩膀一起走了,岳绮罗也没有拒绝,像个小姑娘一样兴奋的看着四周的热闹,还指给身边的段棋看。 随后她看到好几个小孩手拿烟花从身边嬉笑的跑过,露出感兴趣的神色,段棋见此马上就去买了一根,点燃放到她手上。 岳绮罗开心的笑着,拿着烟花在段棋眼前晃来晃去,看着眼前美丽可爱的人儿,他忍不住伸手抓住了她的小手。 两人相视一笑,默契的手拉着手开始游玩。 “喂,你看这个香囊好看吗?” 阿香站在一个小摊前,手里拿着一个荷包,里面装的是一些味道清香的草药,这东西的作用大概相当于现代的香水。 “我不叫喂,我叫周斌。”他翻了个白眼。 “那好,小斌子,这个香囊好看吗?” “你们为什么都喜欢给人起外号,还都叫我小斌子,只有宫里的太监才这么叫。” 周斌十分的纳闷这一点。 “不为什么,因为我比你大,这么叫才能显示出来。” 阿香这说辞让他无言以对,“这香囊挺好看的,买了吧。” “可是……有点贵,要四个大钱呢。”阿香听见自己的品味被肯定,心中自然想买,但她是岳府的家奴,虽然也有例钱,数量上就少的可怜了。 周斌笑了笑,从兜里掏了四个大钱递给摊主,接过了香囊。 “送你了。” 阿香见此很是惊讶,她不是想撒娇,也不是喜欢周斌,这年代绿茶婊更是相对少见,她只是正常的问身边的人东西好不好,又正常的犹豫着价格。 “你……谢谢。” 阿香犹豫的要说什么,却只是张了张嘴,脸色微红的收下了,这香囊的味道和做工她确实喜欢。 周斌露出了一个暖暖的笑容,心中却鄙视自己竟然出卖色相骗小姑娘,也不知道他哪来的自信觉得自己有色相。 不过他当然不是想泡妞,而是他的小姐交代下来的。 “三郎,我家刚搬到文县,家里仆人不够,我手下也没有个趁手的下人干些体力活,你这书童喜欢我家阿香,不如先借给我段时间,帮我干活的同时,还能撮合一下他们两个。” 岳绮罗看着段棋轻声说道,他们两人刚才正好站在不远处的一个摊位挑些小物件,看见了刚才那一幕。 段秀才闻言有些犹豫,自己心上人借下人用用,他自然不想拒绝,但周斌他用习惯了,有些舍不得这个懂眼色的下人。 可看到岳绮罗那带着期待的美目,段棋可不忍心她皱眉,当即说道。 “这周斌平时节俭的很,如今肯花大钱给姑娘买香囊这种东西,还真是看上了你家阿香,也好,这样咱们两主两仆都成双成对,也是一件美事,我明天就派他去绮罗你的家里。” “三郎,你对我真好。”岳绮罗满意的看着他。 “绮罗,我一生一世都会对你好的。” 段棋含情脉脉的看着自己的恋人,却没想过她如何跟家人解释周斌的来历。 —————————— 第二天,周斌背着包袱再次离开了段家村。 ‘这岳绮罗是真有本事,照她说的一办,这段秀才就果断把我卖了……’ 他原本觉得段棋对自己是有依赖性的,毕竟这将近一年都是自己在忙前忙后伺候他,结果小情人一句话就把自己扔了出来,本想看岳绮罗笑话的他很是不爽。 这天,刚刚搬到文县的岳府门前来了一个穿的破破烂烂的少年。 敲门叫出了门房后,说是自己逃难到此,身上没有粮钱,走投无路之下想要入岳府为奴,并说了自己原本家中富庶,会写字会算数,希望能收留自己。 门房叫来了岳家的管家,管家见这人年纪不大,会读书写字,便让他签了卖身契,收做岳府家奴。 过了两日,岳家小姐的丫鬟阿香找到管家,说小姐想要看些小说杂谈,但最近身子乏力,想找个识字的仆人给小姐念读。 管家自然竭力去办,翻来覆去问遍了府里丫鬟,一个识字的都没有,男仆中也只有一个刚来的新人。他没有自己擅作决定,而是把事情告知了岳家老爷——岳青柳。岳青柳本觉得一个男仆离自己女儿太近实在不好,但又一想女儿的丫鬟阿香是自己和夫人派去的,出不了事情,也就同意了。 于是元旦之后的第四天,周斌再次见到岳绮罗。 “小姐,叫我来有什么吩咐?”周斌躬身站在岳绮罗的房间里,看着正拿一把小剪刀坐在桌子旁剪纸的少女。 “我当初没杀了你,你应该知道原因吧?”岳绮罗专注的剪着手中纸片,随意的说着。 “小的明白,这两天正在熟悉岳家的规矩,时间有些紧。”周斌小声说道。 “我留你一命,是因为我觉得你活着给我办事,比被我吸了精气更有用,但如果你没这个能力,也就失去了存在的意义,懂吗?”她的嗓音很清脆稚嫩,可说出的话却让周斌感到了冷意。 “懂。” “明天晚上,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我在这就要见到一个活人。见不到,就拿你来用。” 周斌面沉如水,缓缓的点了下头。 岳绮罗在身前铜镜的倒影中看得清楚,“退下吧。” “小的告退!” 他背部冒汗的出了房间,走回了自己屋子。 岳府的仆人都是睡大通铺,但他被岳绮罗要过来专用了,便住在了她院子里自带的仆人房里,隔壁就是阿香的房间。 早上,周斌用给小姐买书的借口出了岳家。 “陶管家,求您点事儿。” 县令府后门的门口,周斌再次找到了县令府的陶管家。 “找我什么事?又有好皮子了?” 周斌笑了笑,看四周无人,直接掏出准备好的五两银子布袋塞了过去。 陶管家下意识的接了过来,一捏袋子就心中一跳,五两银子的贿赂,这事估计不小,他马上就要把钱递回去,周斌却往后退了一步。 “你什么意思?”陶管家低声吼道。 “陶哥,别这么见外嘛。”他笑嘻嘻的看着陶管家大惊失色的面容。 “你到底要我干什么?” “县衙里的地牢,您去过吧?” “去过。” “那就好,我就是求您帮我画张地形图。”他随意的说道。 “监牢地形图?你他么到底要干什么?劫狱吗?” 陶管家惊讶的看着周斌。 “你别管我干什么,给我画一张就是了。” “不可能,要是让老爷知道了,我就死定了。”他毫不犹豫的拒绝,把钱袋直接扔在地上,转身就要回府。 周斌赶紧上前拦住了他,把钱袋拿在手里掂了掂,“我说陶管家,这五两银子你不要,可还有五两银子你可是已经收下了。这县令大人要是知道……要不你再考虑考虑?” 他将手上的银子再次塞进了呆立在那的陶管家。 “我这不是要挟你,五两银子也不少了,这事情我也必须办成,实话告诉你,这事我要是办不成,就要死。那我死之前,你也想好过?!” 陶管家毕竟是在县府当管家,心理素质还可以,冷静下来以后沉声问道。 “你想要干什么?” 第四十章 劫狱 “不是跟你说了吗?县衙监牢的地形图,越详细越好,最好能弄到建造图纸。”周斌凑到他身前小声交代。 “建造图纸不可能,万一出了事肯定会查到我,而且那玩意接触不到,我去过很多次地牢,可以给你画一张差不多的。” “可以,真是多谢陶管家大恩大德了。”周斌高兴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下午,周斌蹲在县衙对面的墙角,手上拿着巴掌大小的图纸,上面画着县衙的大概布局和监牢内部的详细通道。 他在脑海中想象着县衙里的布局,结合眼前的图纸和前面的衙门围墙宽度,大致对里面的样子有了些认知。 等到十点钟左右,周斌在巷子里换上一套黑色的衣服,用黑布蒙上面容,按照图纸上所显示的方位,绕了府衙大半圈,来到了距离监牢一墙之隔的小巷中。 看了看两米五左右的围墙,周斌深吸一口气,用《体之杂学》中的提气技巧加上发力手段,猛然一跳后双手扒住墙沿,右腿一抬搭在上面,一用力就翻了过去,万幸的是县衙的围墙并没有瓦片覆盖。 翻进了县衙,不远处就是牢房的入口,借着月光,他依稀看到了一个人影正靠着那里。 悄悄走了过去,《体之杂学》中的技巧让他的步伐没有一点声音。 ‘咚!’的一声,周斌狠狠敲在了这个看守的耳根下方,将其敲得昏死过去。 周斌原来听人说过,这个部位受到重击能让人立刻昏过去,好像跟什么迷走神经有关系。 他生怕一击敲不晕,那他就得动刀子了,否则一旦让他反应过来大叫,这县衙里怎么说也还住着好几个没房子的衙役捕快。 用绳子将看守绑好,翻出监牢钥匙,周斌小心翼翼的推开了监牢的大门。 这座监牢只有两层,一层在地上,关押一些犯了小偷小摸、打架斗殴的轻犯,另一层在地下,专门关押准备流放、斩首、绞刑的罪犯。 监牢里人数不多,因为在古代很多轻刑犯的惩罚方式为仗刑、鞭刑,打完就放了,没有用关押为惩罚方式的刑罚,每年的重犯又统一在秋分后行刑,如今监牢里有没有犯了死罪的犯人,他其实也不知道。 监牢里点着油灯,这有些奢侈的行为是为了方便看守时常查看犯人的状态,然而周斌打晕的这个看守刚才正在打瞌睡…… 他观察了一下,这一层一共有七八个左右的犯人,都在睡觉。周斌没有打扰他们,先是去了地下牢房,如果地牢有人,他也不必对这些人动手了。 顺着楼梯下去,他又马上返回了上层,地牢里根本没有点灯,完全漆黑一片。 拿了墙上一盏油灯再次下去,借着油灯微弱的光芒走了一圈,一共两个人。 拿钥匙打开牢门,周斌看着正在地上熟睡的一个中年男人,直接照脖子来了一记手刀,成功击晕。给他套上绳子,再堵住嘴巴,周斌往另一间有人的牢房走去。 “老大,你们终于来救我了。” 走到一半,周斌就听见牢房中传来了这么一句话。 没有答话,他直接上前打开了牢门。 借着油灯的光亮,他看到一个身材魁梧,脸上都是横肉的汉子正与他对视。 “你是山上刚来的兄弟?我怎么不认识你?老大没来?”这汉子一脸疑惑,直接问了三个问题。 周斌‘嗯’了一声,走上前作势要打开他手上的镣铐。 “不对,你是谁?来人啊!有人劫狱!”汉子突然大喊一声。 暗道糟糕,他直接冲上前去想要制服这个男人,汉子也果断踹出一脚。可周斌毕竟速度比常人快的多,侧身避开,一拳打在了大汉肚子上。 这全力一击的拳头直接打得大汉弓成一只虾米,张着嘴巴口水流了一地,再是一记手刀打在脖颈,汉子就昏了过去。 因为不知道刚才那一嗓子会不会引起注意,周斌紧忙把两个犯人一手拎着一个,连拖带拽的拉倒了地面上,见一层的犯人并没有醒来,胆战心惊的松了口气。 劫狱可是重罪,要是被发现了,那就是凌迟处死的结果,要不是岳绮罗的危险近在眼前,他说什么也不会冒这么大风险。 之前打晕的中年男子体重很轻,估计也就一百斤左右,大汉倒是重了不少,不过以周斌的力量,短时间还能勉强的左右各抗一个人。 站在县衙墙边,奋力的把两个死囚扔出墙外,也不怕他们醒了,大不了自己出去再补一下,随后自己也跳了出去。 可当他一落地,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在他翻墙的过程中,看到了一个人影躲回了自己之前藏身的小巷子里,这让他一惊,要是被人发现了就遭了。 没管地上的两人醒没醒,周斌赶紧跑进巷子查看,漆黑的夜里只有一点月光能够照明,周斌的视力就是再好也只能看清一小片地方,尤其是小巷子遮挡了部分月光的情况下。 抽出匕首,他无声中缓步潜行,一直警惕着周围的杂物后面可能的埋伏。这小巷子是死巷,有人的话根本跑不出去。 当他移动到巷子中间的位置时,一声响动在这寂静的巷子里响起。 周斌瞬间锁定了声音的来源——一个大竹筐,‘躲竹筐里了!’,两步上前,一脚踢飞竹筐,周斌的匕首就要直接刺了出去,有机会的话他自然不想杀人,但他害怕这人跟踪自己出城,知道他往哪里走了。 可匕首在那人的鼻尖前还是停了下来…… 周斌保持这个姿势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放下了匕首。 “小乞丐,怎么又是你?” 在他的面前,小乞丐还是上次在巷子里遇见时的样子,还是穿着那件破衣服,抱着脑袋蹲在地上,浑身瑟瑟发抖。 听到周斌的声音后,身子却渐渐平静下来。 “你能认出我的声音?”他有些诧异。 她抬起了小脑袋,仿佛是在确认一般,小声说,“跟我……说过……话的,一共就……没几个人。” “你怎么在这里?” “这几天混沌摊的大叔收摊晚……我等着喝汤……回来晚了……我就住在巷子里。” 周斌看了看她身下,一床烂的基本没有棉絮的被子和一个破碗,这就是她的家底了,可能还有一个箩筐。 “刚才都看见什么了?” “两个尸体从县衙墙边被扔了出来……我听到声音刚伸头看了看……你就从里面翻出来了……” 周斌站在那里,心中已经杂乱无章。 他不想杀小乞丐,因为她已经够可怜的了,可万一她去衙门举报自己,顺着陶管家的线,就能查到他,段棋并不知情,也不会替他隐瞒行踪。 “我不会说出去的……”小乞丐的声音再次响起。 周斌叹了口气,“你有办法安全的花银子买东西吗?” “啊?”小乞丐有点懵。 “算了,明天就在这等我,我会来找你的。”周斌说完便转身离去,拎起墙边的两人看了看,运气很好,都没醒,或者说摔了一下更晕了。 城门这个时间是关着的,但早在七八年前的时候,城西就有一段城墙垮塌了,换了三任县令也没人修缮。拎着两人出了城,周斌把他们放在雪地上开始拖行,他可没力气将人拎到岳家宅子去。反正也是要死的,何况雪地光滑能省很多力气。 到了岳家宅子附近,周斌想了想,还是把那个大汉绑在了一颗树上没有带走,拎着中年人从后院翻了进去。 此时已经凌晨,岳家的人早已睡着,他轻手轻脚的背着中年囚犯回到小院,敲响了依然亮着灯的岳绮罗房门。 等了一会,岳绮罗穿着一身睡袍打开了房门,满意的看着周斌。 “进来吧。” 周斌进门把中年人放在地上,之前探过鼻息了,还没死。他之所以抓两个人就是怕自己没经验,下手重了直接把人敲死。 “小姐,慢用。”他侍立在一旁,面无表情的做了个请的手势。 岳绮罗站在中年人的身边,抬手束拢了身前的长发,一边用手摸着,一边歪头看着周斌。 “你不害怕?” “为什么要害怕?”周斌冷淡的说道,他是很好奇法术的运作的,有机会一定要见识。 “我用人命保持我的修为和寿命,我可是吃人的。”她嘴角含笑,目光清冷的看着他。 “不吃我就行,没必要害怕别人的死亡,何况命都在你手里呢。” 周斌可以算一个冷血的人,他不在乎其他人的死活,也从不奢望其他人会在危难之时救他,基于孤儿的出身,他是一个非常独立的个体,和社会的互动能少则少,与他人的关系能淡就淡。当初拼了命也要从强盗手中救下段棋,就是这么回事,欠人的东西,早点还干净。 但他不去抓更容易的乞丐回来,是因为心中有一杆秤,什么人更该去死,他有自己的衡量,为此,他愿意冒风险去县衙大牢劫狱。 “真的不在乎别人的死活?”岳绮罗揶揄的问道。 “真要是这样,那个小乞丐为什么不杀了?” 第四十一章 赖账 周斌猛然一惊,“你派了纸人跟着我?” 岳绮罗的纸人之术毫无声息,体型又小,他根本发现不了。 “你第一次干活,我自然要看着点。”她理所当然点了点头。 “那小乞丐帮过我,我自然不会无缘无故的杀她。”周斌给自己找了个借口。 “我怎么觉得你是因为那丫头是个美人坯子,才不忍心下手的呢?”岳绮罗自言自语着,她作为女人,又活了这么多年,看同类的眼光还是很准的。 “随你怎么想吧。”周斌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杀她,但既然已经成了事实,也不必多想。 “那个更强壮的汉子,你绑在外面干什么?” “我看了监牢的名册,这两人一个是人牙子,另一个是流窜的强盗团伙中的一员,从他嘴里可能问出其他强盗的位置,以后要是能抓他们,影响会小很多。” 周斌确实是这么想的,就算是流窜的强盗山贼,也有常驻的地方,不过一般都是隐藏在村子里不好发现,很多人都是兼职农民的。 岳绮罗挺满意这个回答的,她喜欢能思考并解决问题的手下。这时,地上的那中年男子也已经醒了过来,因为嘴里塞着麻布,只能呜呜的叫着。 见此她便伸出了洁白的小手,悬于男子身体上空,一道道红光在两者之间出现,中年男人的神色开始变得痛苦,眼神中弥漫着惊恐。 过了一会,男子便停止了挣扎,面色惨白的闭上了双眼。 “完事儿了?”周斌问道。 “扔了吧,剩下那个问明白之后绑好了,明天晚上送过来。”岳绮罗的脸上浮现出舒适的笑容。 “你到底要多少个能吃饱?”他有些古怪的看着这女人。 “吃饱?你见过有人嫌自己法力多吗?” 她嫣然一笑,吸了精气之后她心情看来不错。 “那我上哪里找那么多人给你吃去?你一天就要一个。”周斌无语的看着她。 “十五天送来一个就可以了,剩下那个我不是怕浪费了嘛,哪有说人家姑娘能吃的。”她突然娇嗔的看着周斌,翻了一个白眼。 “呵。”周斌对此视而不见,“好,十五天一个。” 说完提起地上的尸体就要出门扔掉。 “等等。” 岳绮罗向他面前走了两步,双手合于腹部摆出一个端庄的姿势。 “我美吗?” 周斌闻言上下打量了一眼,“真话还是假话。” “自然是真话。” 他先拎着尸体出了门,站在门口说完一句话就跑了。 “上面没肉、下面也没肉,摸着没意思,美个屁。” 岳绮罗一听这话,顿时就浮现出怒容,“肤浅!愚蠢!” 周斌听着身后岳绮罗恼羞成怒的声音,心中哈哈大笑两声。他知道像岳绮罗这种活了至少六七十年的人是不会在意一两句坏话的,但她真要想杀人,也不是话语就能让她开恩的。 拿了把铁锹从后门溜了出去,周斌上了小山,先把尸体埋了,话说他见岳绮罗吸收精气只需要用法术就可以的时候心中也是松了一口气,在网剧中岳绮罗一直是这样补充法力的,但在小说中……不说也罢,他庆幸自己穿越到的是网剧的世界。 埋完了中年人,他又去找了刚才被绑起来的大汉。 一番苦口婆心的劝慰之后,周斌知道了自己想要的信息,把大汉解开后再次打晕,扛着往小山里面走。 找了个不会有人经过的地方,又一次把他绑在了树上,嘴里结结实实的塞满了布条避免他出声,之后便扔在那里,等着明晚送他上路。 天色亮起以后,周斌又去了趟县城,他要看看县衙里的反应,还有就是找那个小乞丐。 县衙里自然是一阵鸡飞狗跳,地牢里的死刑犯逃跑了,作为看守的那衙役自然吃不了好果子,县令马上就让他滚蛋了。是的,就是犯人逃跑,因为那个看守身上的钥匙还在原位,周斌放的,还在牢房的门上挂了几根铁丝,让他们以为是犯人会开锁,自己跑了。县令没办法,只好在衙门口贴了画像悬赏,提供信息者赏二两银子。 周斌先去找了陶管家,听到这个情况后自然也就放心了,然后他便去了小巷子找小乞丐。 周斌到了的时候,这小乞丐果然还蹲在原地,像只小兔子一样。刚走到她身前,一阵‘咕咕’的声音就从她肚子里传出来了。 “怎么每次见到你都是在小巷,你还都是在饿肚子?”周斌有些失笑,“走吧,带你吃顿好的。” 没去那个混沌摊,周斌带着小乞丐找了一家小酒楼,要了荤素各两样,又让小二上了两碗米饭一壶小酒。 看着小乞丐仍然是狼吞虎咽的样子,周斌摇了摇头,给自己倒上一盅酒,在那自顾自的喝着。 他最近发现自己越来越爱喝酒,似乎潜意识里有一种把自己灌醉的冲动,他知道这是因为遭遇岳绮罗后心中没有安全感所导致的,却也不去管它,真要压抑着自己的警惕性,那他觉得自己离死也不远了。 吃完了饭,周斌扔了块手帕让小乞丐擦擦满嘴的油渍,手帕……是阿香送的……,他对此也是哭笑不得。 出了酒馆,他带着小乞丐进了一个无人的小巷,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大钱袋。 小乞丐仍然默默的看着他,像上次在混沌摊一样。 “我给你两个选择,第一,这里有三千六百个铜板,你拿去之后,再也别来找我,我以后见你也再也不会请你吃饭。第二,要不……你以后跟着我,我以后有些事情可能需要你去办。” 小乞丐听完身子抖了一下,“我……我不会……洗衣服,也不会……做饭,什么……什么都不会……不过我可以学,我想……跟着你。” 她低着头,声音小的几不可闻。 “我想跟你说明白,我现在时刻有性命之忧,真要跟了我,以后我要是哪天死了,你可能要受牵连,会死的。”周斌用严肃的声音对她说。 “不……不会的……你不会死……”小乞丐摇了摇头。 “好,那就跟我走吧,先换身衣裳再洗个澡,看你脏的。” “我以后……会记得干净的……” 时间又过了半个多月。 岳绮罗的房间内,周斌正大声朗读着话本上的内容,这是做给外人看的,岳家大小姐要听书,所以叫一个识字的下人整天给他念,不知道多少人羡慕周斌的活计轻松。 “昔者师旷奏白雪之音,而神物为之下降,风雨暴至,平公癃病,晋国赤地。庶女叫天,雷电下击,景公台陨,支体伤折,海水大出。夫瞽师、庶女,位贱尚葈,权轻飞羽,然而专精厉意,委务积神,上通九天,激励至精。由此观之,上天之诛也,虽在圹虚幽闲,辽远隐匿,重袭石室,界障险阴,其无所逃之亦明矣。” “行了,别念了,《淮南子览冥训》我看过,都是些骗人的东西。”岳绮罗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中自己的容貌满意的笑着,不时还会侧过脸看看有没有瑕疵的地方。 “是啊,上天真要有惩罚,你早就完蛋了,你还活得好好的,不恰好证明了这点吗。”周斌胆子极大的吐槽道。 这《淮南子览冥训》讲的就是上古先秦的神话故事,大概就是昏君无道,受害人诚心向上天祈求,之后昏君就被雷劈了,后面还说,只要你做坏事,不管藏在哪里都劈你。 “呵,向我这么貌美的女子,那老天会舍得劈我吗?”岳绮罗用手抚摸着脸蛋,心中毫不生气。 这周斌嘴上不服,可到了日子,该干的事情都会干了,口舌之争在她看来根本无所谓,何况这些年来,知道她真实面目的人,不是想杀她就是怕的要死,像周斌这种了解自己喜怒和底线,在两者之间徘徊,可从没有过。 “你……不会老吗?”周斌把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在后来的时候,岳绮罗被封印了一百年左右,出来时还是这个样子。 “要不然呢,你以为我修这邪道是为了什么?”她轻笑着说道。 “那你为什么总……”周斌想问她为什么总换身体,但一想这不是他该知道的事情,便停了下来。 “我可以修行你这法术吗?”想了想,他还是问道,自己的寿命依托属性面板至少能翻一倍,他可不想变成一个皮肤跟树皮一样干瘪的老头子。 “你想学?”岳绮罗有些诧异的看着他,“我这可是邪法。” 周斌却不认同这个观点,“这世间哪有什么邪法正法,完全取决于人怎么使用它罢了,你用它杀好人杀黎民百姓这种无辜者就是邪法,用来杀人渣就是正法,巧了,这世间永远不缺人渣。” “呵,想让我改邪归正?不再杀凡夫俗子?省省心吧!我实话告诉你,我这法,你修不了。”她冷笑的看着周斌,知道周斌实际上对法术很感兴趣,他到现在还天天练一个时辰的‘养生操’,期望能成为她这样的人。 “为什么?邪法的门槛应该比其它法门要低不少的吧?”周斌不解的问道。 “谁告诉你邪法的门槛就会低?你知道把其它人的精气完全转化为自己的,还不留后遗症,需要多大的天资吗?”岳绮罗带着自豪的微笑。 “邪法也要资质?”周斌心中失望不已,他本以为这邪法可以绕过资质的需求,可现在来看,资质是一切法术能力的基础。 “无论是我这邪法,还是那恒界和尚的金钟罩,本质上都是对能量的运用,有的人管这能量叫法力、有的人叫炁,有的叫真元、仙气,但不管叫什么,都是一样的东西,你没有资质,就感受不到这种能量,一切皆休。” 岳绮罗歪着脑袋,用清澈的眼睛望着他,嘴里的话却十分残忍,“你,这辈子没希望的。” 周斌攥了攥拳头,想说些什么,但又不想看到岳绮罗用那张漂亮脸蛋嘲笑自己。 “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她转过身,翘腿靠着梳妆台,一副笑吟吟的模样。 周斌仍然没说话,这女人的嘴和性子也不是好惹的,刚才自己怼了她,这是准备报复呢。 “我好心告诉你吧,你自杀,然后我提取你的魂魄施法保存到其他物件上,自然就可以获得常人所不能及的力量。” “我不需要。”周斌说完就转身离开了房间。 岳绮罗有些不悦的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这小家伙难不成还真觉得自己有机会修成法术? “小姐,我忘了跟你说件事,都忘了半个多月了。”周斌刚走出门又回来了。 “你说我去劫狱那天你一直在监视我,那你发现我贿赂陶管家拿监牢地图没有?” “你想说什么?” “我为了让他就范,直接给了他五两银子啊,这钱……” “……” 周斌见此着急了,“你别不说话啊,虽说是我自作主张花出去的,但那也是为了给你办事吧,你这意思是我给你干活,给你家当下人,不给钱就算了,还要我倒贴钱?你知道我攒五两银子要多长时间吗?” “你的命都在我手里,还跟我要钱?”她诧异看着理直气壮的周斌。 “话不能这么说,你是厉害,但也不能一辈子让我白干活吧,你这样没办法让我调动自己的积极性啊。” 岳绮罗沉默了片刻,把脑袋侧到一边,“我没钱。” 周斌也沉默了…… “你……你这么聪明的一个人,又会法术,不会不知道钱对这个世界来说的作用吧?” “岳青柳和他老婆不想让我出门,要买什么东西都是现去账房那支取。” 周斌咬了咬牙,“金银首饰总有吧?” “我不喜欢,嫌累赘,都退回去了。”她觉得自己不需要那些昂贵的首饰来衬托自己的美貌。 “那你看这个事儿怎么办?” “先欠着吧,反正你也活不过我,早晚能把帐销了。” “打个欠条行吗?” 第四十二章 兔子 周斌抽空去了趟县城。 弯弯曲曲的小巷里,他拎着一盒糕点正左右看着。 ‘这破巷子怎么这么多路口,道边摆的东西也总换地方。’ 找了半天,终于看到了一扇熟悉的木门,走上前去有规律的敲了敲,这是约定好的暗号。 不一会,他就听见‘哒哒哒’小跑的声音由远及近,木门打开,一个穿着粉色碎花棉衣,面容姣好的女孩出现在他面前。 “斌哥……”怯生生的说了一句,女孩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很是可爱。 周斌推门走了进去,这是一个不大的小院,只有两间房子,一间厨房,一间卧室。 没有进去,而是坐在了院子里的小板凳上,他旁边还有放着一个木盆,里面一只肚兜正浮在水面上。 老脸一红,周斌收回扫视的目光,看着站在身前的女孩,也就是小乞丐。 那天他带着这小丫头买了衣服洗了澡之后,便在文县县城里给她租了这间小院,一月一吊钱。 “紫萱,最近过的怎么样?有什么问题就跟我说。” 紫萱摇了摇头,“过的……很好,有东西吃……糖也……很甜。” 周斌听到她的话不由叹息一声,长得这么漂亮的一个小姑娘,却是个结巴。以前见到她的时候还以为是太紧张或者不习惯跟陌生人说话,但周斌带她找了房子之后才发现了这点,这丫头就是个结巴,不知是先天的,还是因为流落街头不怎么说话了的缘故。 “你这结巴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他不由问道,要是后天的,还有很大可能治过来。 紫萱一听周斌的话,以为周斌是嫌弃她了,顿时慌了不已。 “我不……知……知道,记……记事起……就有了……。娘当……年说……是……是发烧。” 小姑娘越急说的就越慢,眼泪都掉下来了。 “别……赶我……走” 周斌笑了,他起身拍了拍紫萱的小脑袋,把她脸上的泪珠擦掉,“我不是嫌弃你哑巴,我是想看看你这病能不能治好。” “能……治好?”紫萱的眼睛亮了。 “这还要看看,算了不说这个了。这几天吃的什么?钱还够花吗?” 紫萱有些失望的点了点头,“吃的……肉夹馍……混沌……卷饼。够花。” “不够就赶紧告诉我,有事情就去岳家后门,在墙上刻上我教你的图案,还有我发现你一个词顿一下就不会显得结巴,你试试。”他在院子里走走瞧瞧,紫萱亦步亦趋的跟着身后。 “知道,斌哥,真的,不,结巴了。”她惊喜的笑着,看的周斌都有些失神,这小丫头媚态十足,原来被她用泥巴遮住,周斌还真没发现,岳绮罗不亏是个老妖婆,眼光真准。 “哈哈,斌哥聪明吧。” “嗯,斌哥最聪明。” “呦,夸我的时候就不结巴了?以后你就多夸夸我。” 走了一圈,他总觉得院子里少些什么。 “走,跟我出去一趟,买几个小鸡仔回来养,你看怎么样?”原先住在段家的时候,像这种土院子里都会养些母鸡,这院子虽小,但什么摆设都没有,自然有些清冷。 牵着紫萱的手,两人走在县城集市上。 “老板,鸡仔怎么卖?”周斌随便找了一家问道。 “一百文一只,这位爷要来几个?” “紫萱,你想要几只?”周斌低头看着小丫头,却见她正盯着隔壁卖兔子的摊位。 抱着几颗大青菜的周斌再次回到了小院,紫萱跟在他身后,怀中抱着三只小兔子,不停的在那乱蹦,想要跳出她怀里,弄得小丫头手忙脚乱却开心的笑着。 周斌见小丫头第一次这么高兴,便恶趣味的想逗逗她,“紫萱,这兔子可要给我好好养,过段时间长大了好吃肉。” 紫萱立马愣住,看着怀中的兔子瞬间眼泪汪汪,极为不舍,她同样是第一次对周斌说不,“斌哥,不要,吃它们。” “斌哥逗你玩呢,别当真啊。” 无奈的又帮她擦了擦脸蛋,周斌不会承认他是摸顺手了。 又陪小丫头吃了顿晚饭,周斌才回到了岳家。 走进院子,岳绮罗正站在庭院里赏梅。 “干什么去了?”她含笑问着。 周斌疑惑的看着她,“跟你有关系吗?” 说完便要回自己房间,他只要每半个月给岳绮罗提供一条人命就可以了,岳绮罗留着他就是这个目的。那个在监狱抓到强盗被周斌问出了不少同伙的藏身地点,至少两三个月内不用发愁。 可岳绮罗今天却偏要跟他说说话,“真把那丫头当成童养媳了啊?你倒是品味独特。” 周斌的脚步停了下来。 “你活了这么多年,为什么还喜欢多管闲事?我办好我的事不就可以了吗?” 岳绮罗迈着优雅的步伐来到他身边,“以我的姿色也不值得你跟我说说话吗?” “你有你的段三郎,又何必找我说话?”他冷笑的说,这些天来,段棋和她见了好几次面,基本上五六天就要在晚上幽会一次,每次都是找个地方一坐,就开始说着腻歪的甜言蜜语。 岳绮罗见他这个态度也不生气,只是手上出现了一团岳府之中仅他们两人能看见的红光。 周斌无奈的转过身正视她。 “你想要说什么,我听着。”这钻心蚀脑咒这段时间他嘴贱时又尝了两次,那滋味真的是不足以言表。 岳绮罗不顾仪态的哈哈大笑起来,“周斌啊周斌,我发现你真是个贱骨头。” “嗯。”他淡然的点着头,表情显得极为赞同。 “啧啧,你说,要是那个叫紫萱的小丫头中了我这咒,会是什么样子?”她饶有兴趣的看着脸色瞬间冷下来的周斌。 “岳绮罗,我落在你手里算我倒霉,但紫萱只是个小孩子。你但凡有的良知,就不要去碰她。” “你猜猜我会不会去?你说你不在乎其他人的死活,但现在看来好像不是这样,你喜欢紫萱?”她盯着周斌的眼睛,似乎想从他的眼神中分辨真假。 “岳绮罗,实话跟你说,你没有人类的正常情感,总是抱着高高在上的心态,那你永远都无法明白什么叫感情,也永远不会真心实意对你好的人,因为你不配!嗯哼……” 话刚说完,周斌便被岳绮罗发动的法术痛的跪倒在地。 “周斌,你不要以为我离不开你,之前的日子我也过来了,只是嫌麻烦而已。” 岳绮罗冷冷的看着他,眼中充满了怒火。 周斌没有说话,只是强忍着心脏和脑袋里的剧痛,不发出声音。 岳绮罗见此也没有停手,两人一站一趴,就这么耗在这里。 “小姐,老爷叫你。”阿香的声音从院子外传来。 “哼!”侧头看了看院门口,脚步声越来越近,岳绮罗便收了手,走出了院子。 ‘岳绮罗,你给我等着,快到时候了。’周斌缓了一会,从地上勉强站起,扶着墙壁回到了房间休息。 元旦之后,便是除夕。 晚上,周斌站在小院中,再次练完了四遍‘养生操’。 刚刚站直身体,阿香的声音便从身后传来。 “小斌子,赶紧来包饺子。” “为什么?厨房不是送来了吗?再说小姐去和老爷夫人吃饭去了,就咱们两个人,费那个事儿干什么。”他无奈的看着脸蛋上还带着面粉的阿香。 “这怎么能一样,我娘没死的时候说过,过年一定要吃自己包的饺子,别人包的不算数,是不能带来好运的。” 周斌无语的叹了口气,“好吧,我不会活面,擀皮,只会包饺子。对了,什么馅的?” “没事,我都会,猪肉白菜馅的,我拌的馅可香了,可是特意从厨房大厨那里要来的独门配方。”阿香骄傲的说着。 “好好好,这都快到子时了,赶紧包吧。”周斌不想在磨蹭,既然都决定按习俗来了,自然要尽善尽美。 “对,我娘还说饺子一定要在今晚包好,子时一过就下锅吃饺子。” 周斌和阿香来到院子角落的小厨房,这也是院子本来自带的,不过不是厨房而是方便煎药或者烧洗澡水的地方,相同点是都有一个灶台,架上锅就可以了。 本来这里基本上是闲置的,阿香收拾了一下,就成了厨房。 搬了个凳子坐着桌子旁边,阿香手脚麻利的把馅和面团端了过来。周斌刚要伸手,却被阿香打了回来。 “洗手了吗?赶紧去洗手。” 第四十三章 饺子 折腾了半天,饺子算是终于开始包了。 本来没多大兴趣的周斌,包着包着又想起了在孤儿院的往事,那时候周斌才六岁,孤儿院不富裕,逢年过节包的饺子里面肉馅就一丁点,孩子们都不怎么爱吃。 院长就想出一个办法,她带着周斌这些孩子一起包,还特意找了面点师傅学,能包出各种各样的饺子,像老鼠、兔子之类的小动物形状对孩子们来说很有意思。大家纷纷比谁包的好看或者有创意,最后高兴的吃掉自己包出来的饺子。 周斌回忆起那时候的事情还是很快乐的,手上也下意识的就用当时的手法包了饺子。 “小斌子,你这包的是什么啊?”阿香光顾着和面擀皮,等他包出十多个老鼠饺子摆在一排才被发现。 “饺子啊,不过我来了点创新。” “你这什么创新,我最怕耗子了。”阿香嫌弃的说道。 “那我再包点兔子的出来给你吃。” “让我瞧瞧你怎么包的。”阿香索性便放下擀面杖,坐在他旁边看着。 “简单,这东西都是有步骤和规律的。” “你们说什么呢?”岳绮罗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她刚从岳青柳夫妇那吃完年夜饭回来,阿香和周斌都不在院子里,听声音才找到这。 “小姐你回来啦,小斌子和我在包饺子,他包了好多兔子、耗子还有鱼形的饺子。”阿香兴奋的说道。 岳绮罗闻言走进屋子,站在桌边一看,果然各种形状的饺子按形状整整齐齐的放在一排,颇有些惟妙惟肖的感觉。 “哪学的?”她淡淡的问道,自从上次的事情之后,他们俩人基本便没什么话可说了,就像正常的小姐和下人一样,吩咐的事情去做,没事就一句话不说。 “自学成才。”周斌挑了挑眉头,本来他不想回答,但一想大过年的别给自己找事儿了。 “我看也是,包成这样也就是一个人瞎琢磨的程度而已。”岳绮罗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不屑。 “嗯,小姐您多厉害,像您这种天才不用琢磨都能比我包的好。”他还是忍不住被人折磨的愤怒,呛了两句。 “哼,阿香。端盆水来,我要洗手。非得让某些凡夫俗子见识到才能心服口服。”岳绮罗骨子里本就强烈的好胜心也上来了。 过了一会,周斌惊讶的看着桌上的饺子,又看了看坐在对面的岳绮罗。 “小姐这……包的是猪?” 红光在眼前一闪…… “这兔子包的是真像啊,简直就是真的一样。” 周斌这只是大过年的不想惹事生非,老祖宗传下来的说法,过年遇到不好的事情会导致一年的霉运。 “小姐,水烧好了,可以煮饺子了。” 岳绮罗看着周斌和阿香忙忙活活的煮饺子,又把煮好的饺子端上来,周斌还讲究的半夜三更跑到厨房偷了酱油和醋回来。 “小斌子,吃饺子还要蘸着酱油和醋?” “我家乡的风俗,可惜没找到辣椒油。酱油提鲜,醋可以中和肉馅的油腻,促进食欲。”说着便夹起一个饺子要吃。 “住嘴,小姐还没吃呢。”阿香打掉周斌的筷子,拿了一个小碟子放到岳绮罗面前。 “小姐,你先尝尝。” 岳绮罗犹豫了一下,拿起桌上的酱油和醋,倒了一些在碟子中,随后夹起一个饺子蘸了蘸,放进小嘴中。 周斌没管她,见她先吃了,便赶紧也夹了一个吃起了,他都饿死了。 岳绮罗咬了一口饺子之后却皱起了眉头,“你们的肉馅里还放了糖?” 周斌也是古怪的停止了嘴里的咀嚼。 “呀,小姐。你真有服气,周斌说他家乡过年的时候会往饺子里包银钱,但我们嫌脏,就包了糖进去,说是吃到的人会很有福气,我们一共就包了两个带糖块的饺子呢。” 阿香高兴的拍拍手,“小姐你果然是有福气的人。” 岳绮罗听到这话笑了笑,慢慢把饺子咽了下去,筷子上剩下的一半也吃了进去,随后她便放下筷子,看着阿香和周斌吃饺子。 阿香嘴里还不停的叨咕着剩下的那个饺子一定是她的,可到最后饺子都吃完也没见着,气得她白了周斌一眼。 “可能那个带糖的饺子漏了,水进到里面把糖块都融到锅里了。”周斌淡淡的说了一句,起身回房睡觉了。 岳绮罗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也离开了厨房,碗筷自然是由阿香收拾。 时间飞快,转眼已是初夏。 周斌这天从县城买了些东西回到岳府。 “小斌子,你买的牛奶干什么?” “嘴馋了,这天还这么热,做点解暑的东西。”周斌把牛奶倒进锅里,点燃柴禾开始煮。 又从怀里掏出一个包好的大纸包打开,里面是不少的白色粉末。 “这又是什么?” “生硝。” “生硝?你是要制冰?去外面买不就好了。”阿香不解的看着周斌,这个年代民间制冰的作坊早就出现,虽然价格不便宜,但岳家还是买得起的。 “你以为这里是京城?文县这种小地方哪有专门制冰的,也就是一些大户人家有冰窖。” 周斌撇了撇嘴,他最开始也是这么认为的。可一问才知道想县城这样的小地方没人做这买卖,至少也要去州府这样的一地首府才有人卖。牛奶也是他之前跟段家村的几个人说好了,高价把他们家黄牛产下的奶收购过来,并要求他们必须一天之内送到县城。 又从房间拿出一个手摇滚筒,这是他找木匠定做的,周斌不知道这年代有没有这玩意,但原理只是一个力的变向,两个齿轮垂直一咬就完事,找木匠敲敲打打了几下就做出了。 岳绮罗站在自己闺房的窗户后面,看着周斌在那里忙忙活活,有些不明所以。 “阿香,他在干什么?” 站在她身后的阿香也是一头雾水,“小姐,我也不知道。这两天就总不见人影,从县城弄回来一些稀奇古怪的玩应,他也不嫌热。” 想了想,岳绮罗还是走了出去,来到院子站在周斌身边,“小斌子,忙活什么呢?” 她也开始学阿香这么叫,因为知道他不喜欢这个名字。 “做些家乡的解暑玩意。”周斌擦了擦头上的细汗,这大热天在院子里忙活可不是轻松的事儿。 “哦?怎么做的?”她俯身看着周斌正在摆弄的硝石和铜盆,这制冰的法子她自然懂。可过段时间府里也会做冰,放到房间里降温。 “还在琢磨,不知道能不能成功。”周斌低着头,把生硝放进了加水的大盆中,在往里面放一个小水盆。 “是干什么用的?” “吃的,做出来肯定先给小姐尝尝,放心吧。”他淡淡的说道。 “不稀罕。”岳绮罗眉头轻皱,扭头回了房间。 之后的几天,周斌整天在院子里摆弄冰块,又从县城弄回来大量的牛奶,也没见到弄出了什么东西。 直到十天后,周斌终于高兴的看着面前的冰箱。 “这冰淇淋真是难做啊,而且淡奶油太特么难提取了。” 没错,周斌想做的就是冰淇淋。 这到了夏天,气温太高,而他又闲着没事干,便琢磨着做些自己喜欢吃的东西。 他喜欢吃甜食,因为这是周斌小时候为数不多的,给他带来快乐的东西。偶尔能够吃到一次的糖,就是他小时候最喜欢的零食。 冰淇淋的制作说复杂很复杂,说简单在现代也非常简单,因为各种半成品原料可以直接买到,比如说吉丁粉或者炼乳,或者直接就是提纯的淡奶油,加上冰箱就可以了。 但这个年代,乳制品稀少,很多高门大户也不一定能随时吃到一些用牛奶、羊奶制作的糕点,因为用奶做的糕点首先就是要提取淡奶油,才能让奶制品凝固成形。 最简单的办法就是静置,牛奶会自动在上层分离出一层奶皮,这就是脂肪含量很高的淡奶油,古代为数不多的奶制品都是这么做的。但静置需要的时间太长,夏天炎热,很难等到牛奶不变质。 周斌便做了一个简易的离心机或者叫牛奶分离器,用高速旋转来加快分离淡奶油的时间。 说着好像不难,但实际做起来,他花了四天的时间才弄出了一丁点淡奶油,炼乳倒是简单些,加热蒸发牛奶中的水分再加糖。淡奶油还要长时间搅拌才能打发,打发之后用鸡蛋黄加糖温火熬煮,期间还要不停搅拌。最难的是冰箱,冰淇淋要凝固需要放进冰箱进行冷冻。 硝石制冰就不用说了,单纯的费时而已,可长时间维持低温可不是冰块就能做到的,他又是棉被又是干草的,花了三天时间做了一个密封性很好,失温速度很低的大木箱,制作冰淇淋的各种材料配比和火候又让他花了几天,总算是制作出成品了。 接下来的蛋卷就简单了,蛋清加牛奶搅拌,在锅里加热后用筷子扭成圆锥,冷却定型就好了。 他自己先尝了一口,味道也就还行吧,缺少各类添加剂说实话虽然健康,但味道上确实差了一些,不过奶香倒是十分浓郁,毕竟是亲手从牛奶分离出的最上层部分。 “小斌子,你在吃什么?” 第四十四章 冰淇淋 “小斌子,你在吃什么?” 阿香从周斌的房间门口路过,见他手里拿着一个之前做过的蛋卷,蛋卷她认识,因为周斌之前做的失败品都给她吃了,味道还算了可以,但阿香感觉不值得花那么多钱买来牛奶又弄这么长时间。 后来她又看到周斌用牛奶做出来一些更粘稠一些的牛奶,倒是闻着特别香,喝起来也很甜,就是特别让人觉得腻。没错,这也是周斌的失败品,各种材料比例不对导致无法凝固成形的冰淇淋。 不过今天她看到周斌拿着的蛋卷上面竟然有一团小雪球,倒是以前从来没见过。 “冰淇淋,就是我要做的东西,现在做好了,要不要尝尝?”周斌心情愉快的笑了笑,做出一样这个时代没有的东西,确实很让人有成就感。 “当然,小姐这两天还问过呢,你十多天也没出个动静,我们都以为你失败了。” 阿香拿起周斌手中的冰淇淋,“额,这个要怎么吃?” “咬就可以了啊。”他翻了个白眼。 阿香尝试性的咬了一小口,随后眼睛变得十分惊讶,“这东西是冰的?嗯,好香,好甜,好软,吸溜。” 她很快就吃完了一个冰淇淋,抹了抹嘴巴,“还有吗?我要给小姐拿去,夏天能吃到这么冰凉的东西,真是舒服。” “没了。”周斌动了下身子,两手一摊。 “费了这么多天劲,你就做了两个出来?我不信,对了,这东西是冰的,你是不是放在那个装了冰块的宝贝箱子里了?哎呀,你还挡上了!” 阿香也不是个傻子,这些天周斌用硝石做了很多冰块放在一个箱子里,上面还盖着棉被,他时不时还要去看上一眼冰块有没有融化好换新的,阿香自然是见过,直接就绕到他身后,准备翻箱子。 “哎哎,你粗手粗脚的别乱动,我来给你拿,你这碰触条缝隙来我还要修补。”周斌无奈的伸手打开‘冰箱’,边长一米的箱子,里面铺满了冰块,只有一个不到足球大小的地方是空的,上面摆放着巴掌大的瓷碗,里面还有一半的冰淇淋。 “还有这么多,小斌子,你对得起小姐吗?一天不干活只念念书,有好东西还不想着给小姐尝尝,小姐最喜欢吃甜食了。”阿香生气的说道。 “好好好,我错了,赶紧给你的小姐送去吧。一会就化了。快把我的冰箱关上。”周斌用勺子把冰淇淋弄成球放在蛋筒上,碗底挖净弄出来两个递给阿香,赶紧把冰箱关上,这东西想换一次冰块太麻烦了。 “哼!”阿香一手一个冰淇淋就跑了。 周斌严丝合缝的盖好冰箱上的褥子,叹了口气,他本做了一个小盒子,打算垫上冰块给紫萱那个小丫头拿去尝尝的。 “小姐,小姐,小斌子做出好东西了。”阿香屁颠屁颠的跑在回廊上,岳绮罗从老远就听见了声音。 正坐在房间里剪纸人的她把东西一收,扭头看向了门口,就见阿香一手拿着一个冒着寒气的雪球走了进来。 “小姐,这是周斌忙活了十多天做出来的,叫冰什么淋,冰冰凉凉、又香又甜可好吃啦,你快尝尝。”阿香把手中的冰淇淋递到她面前。 “哦?”岳绮罗有些好奇的看着手上的东西。 微张小嘴尝了一口,一股甜美浓郁的奶香充斥着味蕾,入口即化,软滑无比。带着冰凉的口感让在夏天有些燥热的她感觉到一丝清爽。 “这东西是奶做的?”她又吃了一口,惊异的问道。 阿香想了想,“应该是奶吧,没见他再弄什么东西。” 不怪岳绮罗惊异,不是没人试过把奶冻成冰,但未曾加工过的牛奶中水含量太大,凝结后的牛奶质地坚硬脆弱,味道还非常淡,食之无味。只有提纯出来的淡牛奶才能保持着浓稠柔软的形状,奶香和甜度才更高。 小口却频繁的吃着,很快她就吃完了两个冰淇淋,蛋卷配上牛奶更是香脆可口。 “小斌子呢?”她问了问阿香。 “在他房间吧,刚才我把所有的这个东西都要来了,估计在床上唉声叹气呢,他忙活一次好像也就能做三四个。”阿香笑出声来,刚才看周斌一副不舍的模样就觉得好笑。 “走,过去问问这东西怎么做的,以后让他多做点。”岳绮罗吃的高兴,她喜欢吃糖、吃甜食,但县城里的甜点早都吃腻了。 两人来到周斌房间,没见到人,阿香在院子里喊了两声后周斌的声音从小厨房传了出来。 随后两人找到他时,就见他正在煮着牛奶,小心翼翼的控制着灶里的火苗。 “小姐,东西还可以吧。” 周斌看岳绮罗来了,站起身笑问。 “哼,甜得我发腻。”小巧的琼鼻轻声作响。 “那下次我少放些糖和炼乳。” 岳绮罗在小厨房里看了一圈,“这东西怎么做的?” “您说这冰淇淋啊,先用把牛奶用文火加热至沸腾,一刻钟后取出放凉,再用那个小桶旋转一个时辰,提取出淡奶油……”周斌自无不可的讲解。 他头一次听阿香说岳绮罗喜欢吃甜的,赶紧把方法说出了省着以后自己又要天天给她做,牛奶每天能收到的数量不多,淡奶油的提取极其耗费牛奶,加工时间还长,他不想以后把时间都浪费在这上,隔段时间尝尝就好了。 “你这是要再做一次吗?”岳绮罗听完又问道。 “嗯,还有人没吃着呢。” 点了点头,阿香不知道紫萱,她自然是了解,让阿香去跟管家说以后每天买一些牛奶把她支走。 岳绮罗坐在了周斌的旁边,看着他盯着灶里的火苗。 “倒是挺心疼你这小媳妇。” 周斌盯着火苗时不时的抽出一根木头,“我们偏要聊这些吗?” 岳绮罗见此微笑着也不多说,翘起腿侧身倚着旁边的桌子,“那好,聊别的。你是怎么知道这牛奶里能提取那什么奶油的?为何比寻常的牛奶冰冻后更柔软?” “这世界不是我们凡夫俗子肉眼看到的样子,你们这些会法术的人所见到也不是全部。万物真实的奥秘远超你我想象,以后你会明白的。” 周斌不是想用科学神教忽悠她,而是在这个世界超凡与科技并存,自己了解的科学知识、原子世界,和岳绮罗这种超凡者的所认知的天地奥妙说不清谁是真理,超凡者重实用、真实存在,科学重微观、规律本质,到底谁对谁错,谁的眼中才是真实世界,以目前来说还未可知。 他听说过火枪,也见过从文县经过的一支火枪队。这说明西方的工业革命早晚要发生或者已经在进行,以后的事情会是什么样子,谁知道呢。不过要他来说,科学永远都会在一个文明占据主导地位,目前工业时代不显,岳绮罗和恒界这种超凡者不也是隐藏身份做人嘛,说明这群人知道自己无法对抗所有的普通人。 “呵,你一个乡下的凡夫俗子,跟我讲世界的真实,不觉得可笑吗?”岳绮罗眼中闪过一丝好奇,却装作不屑的样子。 “我无法向你证明什么,但我还是那句话,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你的法术、恒界的金钟罩,都是不是世界的全部。”他没有再说什么,因为没有证据。 之后两人便不再说话,周斌默默的把牛奶放凉,然后倒进分离器,开始匀速的摇动把手,齿轮带动装有高温杀菌牛奶的木桶飞速旋转。 一个时辰后,周斌把牛奶到出静置片刻,上层便浮现出不少粘稠的淡奶油,用勺子取出开始搅拌。 阿香早就挺不住去睡觉了,岳绮罗就这么看着他一步一步的制作,最后把一碗十分粘稠的牛奶混合物放进了房间的‘冰箱’里。 “冰起来的牛奶一个时辰左右拿出来搅拌一下,以免结出冰碴,第二天就可以吃了,如果喜欢,在放进去之前还可以混入水果打成的泥,做出不同口味的冰淇淋。”周斌把最后一步告诉她,“以你的聪明才智,看一遍应该就都记住了吧。” “我为什么要记住?以后你每天给我做两个不同味道的冰淇淋,糖粉可以多放些。”岳绮罗轻笑着。 周斌转身看着她,似乎是在问凭什么。 她却仍然笑意盈盈的与之对望,片刻之后说道,“本姑娘今天心情好,你不是一直惦记着学法术吗?虽然我也没有其他办法让你学会,但可以给我看看我纸人之术的秘籍。” 他闻言一愣,随后心中兴奋起来,这就是功法,不管如何,只要能载入到属性面板,自己就可能有办法修炼法术了。 岳绮罗看着他嘴巴大张的惊讶面孔,心中得意不已。没有她无法掌握的人,这周斌对术法的好奇心,很像当年在青云观的自己,今天她吃了没见过的冰淇淋,心情不错,便赏给他看看。 “什么时候,不如现在就给我吧。”周斌心急火燎的死死盯着岳绮罗的眼睛。 “跟我来吧。” 两人回到房间,周斌跟着岳绮罗进了卧室,随后她打开了一个墙上的暗格,周斌只见其中摆放着一本古书。 岳绮罗将书拿出放在桌上,“这是我所修邪法的上部,记载了纸人之术的修炼方法。” 周斌赶紧坐在桌边兴奋的拿起了翻看,却很快愕然的发现自己完全看不懂上面写的是什么。虽然是楷书汉字所书写,但其意灰色难懂,经常有古文代指一事一物,他没有读过什么四书五经,其他深奥书籍也从没看过,哪知道什么典故由来。 岳绮罗早就料到的如此,施施然的坐在他的身边,带起一阵香风,玩味的看着周斌。 “看不懂是吧?如果我高兴了,会教教你如何辨读古文。” “我要抄一份。”他没管岳绮罗的嘲笑,而是紧紧盯着手上的秘籍,一页页的快速翻动,这本秘籍不厚,寥寥二十一页,翻完以后他赶忙查看属性面板,却发现没有提示也没有变化。 他不知道这东西是需要自己背下来,还是功法完全属于自己才能被载入面板,所以必须有一份自己抄录、可以带走的才行。 可当周斌连夜抄录了一份之后,属性板却还是没有任何变化。 第四十五章 事发 “小姐,这是我今天做的新品茶味冰淇淋。” 周斌把一个用青瓷小碗装着,上面点缀了一片橙子,雪塔顶部还插了个樱桃的冰淇淋放在岳绮罗面前,同时递过一根细长的勺子。 娇嫩的小手在冰淇淋上剜了一点,缓缓放入抹着淡红色唇脂的嘴中,轻轻抿了一下。 片刻之后,岳绮罗还算满意的点了点头。 “不错,红茶清香甘甜配上这有些甜腻的冰淇淋真是相得益彰。” 周斌笑了笑,“满意就好,那你看……” “问吧。”她一边品尝着冰淇淋,一边随口说道。 “这句求魂临厄,浮冥酐灵,然其奎安玖屹,顾坂鸿魄是什么意思。”他马上翻出了自己抄写的纸人之术秘籍,念出一段自己不理解的地方。实际上没有法力的加持,他根本无法实验,几乎每句都不明白意思,但现在他主要是想把秘籍翻译成白话文。 “这句的意思是……” “那后面这句晔环紦熬……” “是说……” 过了半个时辰。 “好了,我乏了,剩下的以后再说吧。”岳绮罗捻起碗边剩下的橙片放入口中。 “再讲讲嘛。”周斌恨不得一次就让她讲完。 “我要是都讲完了,你这冰淇淋估计也就没什么新意了,这可不划算。”她有些慵懒的说道,感觉自己吃了好几天的冰淇淋,好像有些发胖了也不爱动弹了。 “淡奶油能做很多东西,冰淇淋小姐要是吃腻了,我还能做奶糖。”有需求就有动力,这几天周斌变着法的琢磨怎么用岳绮罗没吃过的奶油做出其他小食。 “再说吧,这冰淇淋我还没吃够。对了,晚上在弄两个出来,用你给你那童养媳送冰淇淋时的那个小箱装上,我要带给三郎尝尝。”说起段三郎,她的脸上带着明显的笑意。 周斌有些发蒙,‘我辛辛苦苦做东西给你吃,你却要给你的三郎送去?’ 冥冥之中他感到有些不爽,但还是点了点头,她高兴就好,下次还能多讲两句古文释义。 晚上,周斌把箱子交给阿香,看着她们两女从后门偷偷溜了出去,他没去,因为段棋好像已经把自己给忘了,扎心了不想见。 回到房间又看了看属性面板,周斌有些失望,就算他把那秘籍倒背如流了,也无法让系统载入这个功法,他也没有如何修炼的头绪。 体质:2.03(+) 精神:1.70(+) 活性:18.08(+) 生物能量:0 自然能量:0 载入功法:0 进化点:8.7 空间阵:修复中,预计时间未知 来了岳府五个多月,除了活性正常下降之外没有什么变化,进化点多了2.5个,这是因为帮岳绮罗抓人后得到的,让他有些不解的是,周斌到现在都不清楚进化点是收集什么能量组成的,岳绮罗的法术会把人的精气和魂魄全部抽出,而他的进化点进账没有一丝影响。 正想着事情的他没注意到两个脚步声正靠近院子。 过了一会,周斌的房门被敲响了。 “谁呀?”他起身开门,却见岳绮罗的生母正带着一个下人站在门口,周斌马上感觉要遭。 “夫人,您怎么来了?” “我怎么就不能来?小姐呢?我来给她送些糕点,怎么没见到人?这大半夜的去哪了?”岳母生气的问着。 “小姐不在房中?这怎么可能,我和阿香是见小姐歇息了才回房的。”他装傻充愣的看着岳母,脸上带着惊讶。 “阿香也不见了。” “这小的也不知道她们去哪了啊,我和小姐男女有别,平常小姐不让我念书的时候我都是离得远远的。” 周斌装作一副畏畏缩缩害怕的样子,小心解释着。 岳母是心中大怒,手中的糕点盒子往他身上一扔,转身就走。 “没用的东西!随我去见老爷!” 来到岳府正堂,周斌站在一旁等着了片刻,岳柳青就和夫人一起出现了,两人坐在主位的椅子上,盯着周斌厉声问道。 “说!小姐最近有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 “小的没发现什么异常,不过……不过小姐最近让我读了不少谈情说爱的小说,还让我出去专门买这类的话本,但小姐以前也是听够了一类之后再换下一类的。” 周斌果断就把岳绮罗和阿香卖了,要不然估计自己就要被岳柳青叫仆人打一顿,这样的日子他也早就过够够的,时候也快到了。 “这……”岳青柳夫妇对视一眼,都有了某种猜测,“你先下去吧,刘管家你找人看着他,被让他通风报信。” 随后岳母看向自家夫君,“老爷,这绮罗会不会是……” “哼,这个死丫头,咱们去她院子守着,看她什么时候知道回来,大半夜的在外面跑,不管干什么去了,成何体统!” 清晨,天色已经蒙蒙亮起,岳绮罗和阿香悄悄的从没插栓的后院小门回来,却立马被岳青柳夫妇带着下人围住。 “啊!啊!老爷饶命啊!”阿香被两个仆人按在长条板凳上,后面还有两个男仆拿着板子不断的击打她的身体。 岳绮罗跪在一旁,皱眉的看着这一幕。 “绮罗,昨晚干什么去了?去见了什么人?你知道自己还是个未出阁的黄花闺女吗?”岳母生气的看着自己的女儿,一脸的失望。 “阿香,让你看着小姐,你却带着小姐大半夜的出门幽会,快说!到底去见了谁?” “老爷饶命啊,老爷!我知道错了!”阿香一个劲的哀嚎,却始终没有回答岳母的问话。 “不说?给我打死她!” 仆人们听命加大力气,把阿香打的遍体鳞伤,衣服外都渗出了血迹。 岳绮罗见此终究还是有些不忍,让仆人们停手。阿香是岳母派到自己身边的,却从没对岳母说过自己幽会段三郎的事情,事已至此,阿香说不说已经没有意义了。 “爹、娘,是我自己要出去的,不关阿香的事,我有心上人了。” 岳青柳闻言,见此事真是如此,勃然大怒道,“是谁?!” “段家村的段三郎。” “段三郎是谁?一个乡野村夫?!” “他是县里官办学堂的先生,是个很有才华的秀才,不是村夫。”岳绮罗摇了摇头。 “一个小地方的秀才也配的上做我岳家的女婿?!我岳家世代为官,为夫原来官至二品大员,京城里的那些状元、探花你看不上,就看上一个秀才?绝对不行!” “爹,我们是真心相爱的。”岳绮罗倔强的看着岳青柳夫妇。 “你要气死我们吗?”岳母捂着心口说道。 岳青柳也是满脸怒色,“来人,把她给我关回房间去,不允许她踏出房间一步!” 岳绮罗被软禁起来了,阿香也被扔回房间等死。 晚上,岳绮罗施法来到了阿香的房间,神色不明的看着奄奄一息的她昏迷在床上。 片刻之后,她伸出双手结成法印,指向了阿香。 早上,阿香没有丝毫异常的开始伺候岳绮罗洗漱。 她的魂魄被封到了一个木偶小人之中,也明白了小姐不是常人,但仍然忠心耿耿的服侍着自家小姐。 又过一天,周斌回到了小院,岳氏夫妇给他下了命令,让他看着小姐,有什么异常赶紧汇报。 他来到岳绮罗的房间时,岳绮罗正在阿香的帮助下洗发。 “你还有脸回来?”她此时俯身让阿香洗头,所以只能侧脸看着周斌。 “我要是不透露点东西,现在不是当了逃奴就是跟阿香一样,何况你二人不见的事情是夫人自己发现的,我再怎么说也是于事无补。”他淡然的与其对视着。 阿香也看了周斌一眼,带着一丝复杂的神色,她心中有些喜欢周斌,可现在自己却变成这个样子,虽然跟周斌没什么关系,但心中对此事也纷乱无比。 “算了,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再说什么也毫无意义。”岳绮罗到底是活了数十年的人,心境平稳的很快。 周斌又说道。 “对了,我今天看见之前守着我的仆人和另外几个人蒙面出去了,这段棋估计要吃点苦头。” 当初他看网剧的时候,并没有岳绮罗真身的这段经历,那李月牙所看到的与自己目前经历的有些不符。段棋有秀才功名,不好抓到家中关起了,但岳青柳让下人蒙面打他一顿再警告他是很有可能的,毕竟就算是秀才,没有证据也不能诬告一个前二品大员。 “什么?何时出去的?!”岳绮罗猛然抬头,及腰的乌黑秀发带起一片水滴。 “早就出去了,估计这会儿已经打完收工了。”他耸了耸肩膀,这段棋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活该他自作自受。 “哼!”狠狠的白了周斌一眼,岳绮罗又低下头让阿香继续打理。 “我建议小姐你这几天不要想着出去见你的段三郎了,这院子外面日夜都有人看着呢,过一段时间吧。” 说完,周斌便微微行礼,转身离开了房间。 第四十六章 摊牌 过了十多天…… 岳绮罗脚步轻点飞出了岳府的围墙,周斌紧跟其后,灵活的翻了过去。 过了这么多天,岳氏夫妇见女儿没有什么异常情况就不再派人看着她了,他们认为教训了那个乡下秀才之后,晾他也不敢在找自己女儿纠缠,女儿也没有在房中哭过,想必两人感情不深,已经放弃了。 今天白天岳绮罗让阿香去告诉段棋晚上见面,周斌估计这就是段棋跟岳绮罗说分手的时候了,便主动顶替了阿香,跟岳绮罗前去。 走了七八里的路,岳绮罗来到了幽会地点,她的段三郎已经等在小亭中了,周斌则站在不远处的林中看戏。 “三郎!”她连忙上前。 “绮罗,你来了。”段棋今天的神色却十分低沉。 岳绮罗见此有些感觉到不对劲,“三郎,怎么了。” 段棋看着岳绮罗,一脸愧疚的说道,“绮罗,我们还是分开吧。” “为什么?”岳绮罗愕然的看着段棋。 “我娘觉得你我两家门不当户不对,她老人家不同意我们在一起,说咱俩门第悬殊,如果继续在一起,会给我们家招来祸事,我仔细想了想,确实也是,趁咱们俩认识不久,还是断了吧。”段棋决然的说道。 那日他在学堂门口被打了一顿,回到家之后被段母看见了脸上的淤青,便问是怎么回事。段棋开始还不想说,但在段母哭着追问下,只好把和岳家小姐幽会,被她父母发现的事情说了出来。 段母无比震惊的听完儿子的讲述,马上就决定让儿子跟那岳家小姐分开,自己的大儿子入赘,二儿子早死,这最疼爱的小儿子不能在出任何事情了。 在段母以死相逼之下,加上段棋自己也有些害怕了,当时那岳家家奴声称再不离开自家小姐,就要打死他。 他在之后的半个月里一直犹豫不决,直到再次见到了岳绮罗之后终于下定决心跟她分开。 说完话,他便转身离去。 可哪成想,他刚走了不远,就见岳绮罗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往身后一看,原来的亭子里哪还有她的身影。 “你……” 岳绮罗面无表情的走向段棋,吓得他往后瘫坐在地上。 “你一个凡夫俗子算什么东西,我屈尊降贵的看上你,你居然敢跟我说……断了?”她走到段棋的面前,俯身看着瘫软在地的他,“就算哪天真的要断了,那也是我玩腻了。” 岳绮罗的眼中红光一闪,正看着她的段棋眼中同样闪过了一道红芒,瞬间变得神情呆滞。 “你还走嘛?” “不……走……了。” “为什么不走了?” 段棋机械的继续说,“因为我爱你,不管你到哪,我都跟着你。” 岳绮罗的脸上终于露出了诡异的微笑。 ‘噗呲’一声,躲在林中的周斌忍不住笑出了声。 岳绮罗一听到这笑声才想起周斌的存在,无比恼怒的伸手招出红光。 “哎哎哎!小姐手下留情!我不是笑你,不是笑你玩砸了!”周斌一见这架势,在远处赶紧大喊两声,跑了过来。 “你还说!”她小手一用力,就要引发钻心蚀脑咒。 “不是,我真不是这个意思。我是笑这段棋有眼无珠,而且没良心的想要背叛自己的恋人,如今落地这等下场也是活该的,实在可笑。”周斌对段棋确实是这么想的,不过刚才也真的是在笑岳绮罗。 这女人成天对着镜子臭美,觉得自己美貌天下第一、法力高强,狂的很。如今找了第一个情郎,段棋才只是说了几句我爱你,就觉得自己算是谈恋爱了,是在体会世间男女之爱了,以为段棋会迷恋自己一辈子。 哪成想,这才过了几个月就要说分手了…… 这段棋也是个有毛病的人,落得如此下场也是活该。早先就知道两家门第悬殊,却自负才高八斗以后总能出人头地,结果被岳青柳教训了一顿就怂了,要是岳绮罗真是个普通的痴情女子,那她这辈子都有可能毁了。他要是真喜欢岳绮罗,那就应该直接登门提亲,虽然肯定会被拒绝,但这才是古代的婚姻观念。 之后他要是不甘心,大可以寒窗苦读,真有才华的话,以后也一定会当上大官,到时候心上人如果未嫁,再明媒正娶回来嘛,搞得这么苟且,哪有修得圆满的可能性。 就算没有此事,周斌也一向看不上古代这种家境悬殊情况下的儿女私情,完全是儿戏,很少有得了善终的。 “滚一边去!” “好嘞。” 周斌自行消失,岳绮罗则是控制她的段三郎坐在山坡上,让他接着说那些甜言蜜语。 就这么一直说到了天空已经泛白的时候…… “说你爱我。” “绮罗,我爱你,我会一生一世的爱着你。” 岳绮罗叹了口气,“果然,这甜言蜜语听多了也是会觉得腻的,我这已经听得够多了,就让你走吧。” “小斌子,找根绳子来。” 不久之后,周斌拎着一条绳子出现在两人身前。 犹豫了许久,“能不能放他一命?” “呃啊……”这次岳绮罗没说话也没抬手,周斌直接再次体会了钻心的痛苦。 “我最近是不是对你太温柔了?”岳绮罗蹲下身子,伸手捏住周斌的下颚问道。 “小姐,我错了。”他忍着剧痛说着。 “把绳子挂上。” “是。” 段棋终究是死在了岳绮罗手上,就像他原本的命运一样…… 过了两天,周斌如往常一样去了县城采购牛奶,又在城里逛了一大圈。 晚上,周斌来到了岳绮罗的房间。 “今天是什么日子?你该带的东西呢?”岳绮罗冷着脸看向周斌。 “小姐,这次抓到了大鱼,我去那强盗村子的时候,本想就抓一个,可没成想惊动了四个人,侥幸把他们都抓住了。可我也带不回来啊,只能请小姐您跟我去一趟了。”周斌笑嘻嘻的说道,表情就像在邀功一样。 “哦?你平常半个人都不想给我多带,这次倒是开窍了?” “希望小姐您看在我这次多带了人回来的份上,尽快帮我把那纸人之术的秘籍翻译出来呗。”他搓了搓手,这些天纸人之术的秘籍一共翻译了三分之二,还剩下不少没翻译,而他也没有什么冰淇淋的花样了。 “好,带路吧。”岳绮罗含笑说道。 深深的夜色中,周斌带着岳绮罗来一片临近县城的空地。 “人呢?” “小姐别着急,我把人放在这个井里了,这就给你吊上来。”周斌赶忙解释。 “为什么?”岳绮罗突然说道。 周斌听到这话,往井边走去的身形一顿,转过身冷然看着岳绮罗的俏脸。 “你问这个问题不觉得好笑吗?我要杀你,还需要理由吗?” “因为段棋的死?”岳绮罗淡然问他。 他摇了摇头,“我早就说过了,我和段棋互不相欠,他死不死我其实不太在意的,只是可惜世上少了一个帮我的人。” “那是为什么,我真的很想知道。”她陈恳的看着周斌,她就想知道为什么每一个人都背叛自己。 周斌看着那美丽的面孔,“岳绮罗,你知道吗?有时候我甚至会想,如果你不再滥杀无辜,只是让我给你提供人渣的命,我可能真的会一直跟在你身边,我觉得自己是有点喜欢你的。” 他前世就很喜欢网剧中的这个角色,她其实就像一个不通世事的小孩子,不懂得人类的情感到底是多么的微妙和神奇,却总以为自己已经看透了这尘世。 过年时吃饺子,她第一个就吃到了糖,而周斌吃的第一个饺子里也有糖,他感觉这算是一种缘分。 还有跟她斗嘴的时候,看着她心里生气却不想落了面子,也不想用法术赢得胜之不武时的憋屈小脸时,周斌承认了自己是个颜控。不止一次的想过劝岳绮罗改邪归正,他帮她杀坏人用来修炼,天下这么大,总不会饿着她。 滥杀无辜他其实也不是很在乎,可这世上除魔卫道的人也很多。 周斌知道自己这种心态是因为真实的遇到一个影视角色时,穿越者都会产生的占有欲,不是喜欢或者爱,但他确实在某个瞬间在脑海里闪现过跟岳绮罗在一起的想法。 可惜,岳绮罗一次又一次的动用钻心蚀脑咒惩罚自己,这并不是来一句自己毅力惊人就完事儿的事情,每一次发作的时候,周斌真的是感觉生不如死,心中对她戾气也愈发积累,而这个时间点,本就是青云观中的道士通过研究岳绮罗的邪法,找到了封印她的办法之时。 周斌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在今天逛街的时候,通知了镇远镖局的段棋兄长——段丰安,告诉他段棋是被妖女害死的,让他骑马赶紧去青云观,告诉他们一句话——‘文县城南岳家岳绮罗就是你们的师叔。’,并告知他们在这里设伏。 邻近傍晚的时候,他看到了岳家门口石狮子上的标记,这是他告诉段丰安的,出现了就代表一切顺利,段丰安已经带回了青云观的道士。其实就算他不告诉青云观,凭借这几天段棋自杀所闹出的风波,青云观也会注意到岳绮罗。 只是周斌怕青云观的道士以为自己跟岳绮罗也是一伙的,所以提前亮明身份帮他们伏击。 第四十七章 封印 “喜欢我?周斌……你别太看得起自己了,虽然比普通人强点,但你终究只是个凡夫俗子,也配的上我?”岳绮罗眼神中闪过一丝波动,冷笑的说道。 “配不配的上先不说,你今天是肯定在劫难逃。”他没再言语,事已至此,没什么好说的了。 岳绮罗见周斌不想多说的神情,不屑的哈哈大笑。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去了镇远镖局,找了段丰安?你以为家门口的标记是他画上去的?青云观的老道士们现在还呆在山上呢。还有,你看看那是谁?” 周斌闻言一愣,看向她手指的方向,阿香的身影出现在了那里,手中还提着一个小人。时隔五个月,岳绮罗竟然还在监视他? 其实不然,岳绮罗之所以监视他是因为在岳府开始自行收购牛奶之后,周斌还以品质不行的理由自己去县城买,才导致了岳绮罗的怀疑。 “紫萱?!我不是……”他顿时大惊失色。 “你不是告诉她去青云观躲避,怕被我逃了之后找她报复是吗?”岳绮罗凭空把小丫头摄到身边。 “当初我让你猜猜看,我会不会把钻心蚀脑咒打进这丫头的身体,现在你再猜猜。” 紫萱惊恐的看着自己凭空飞入一个女人的手中,响起了周斌收留自己是所说的话。 “斌哥,别管,快走!”紫萱朝着周斌大喊。 周斌神色慌张的看着岳绮罗的手上泛起红光,顿时大喊,“道长!还等什么!快动手!” 岳绮罗闻言手上一顿,一把就要抓过紫萱后退,然而在她脚下的土地上瞬间出现了大量阵纹,数道红蓝交织的光绳扑向了自己。 来不及带上紫萱,岳绮罗迅速闪身,一边用自己的法力抵挡,一边唤出身上藏着的纸人。 周斌赶紧跑到紫萱身前,抱着她往反方向逃跑,在他前方不远处,正有一个老道士站在那里掐咒念法。 他跑了过去,“道长,我身上的咒……” “施主把这符分别贴在心口和后脑,可以暂时干扰师叔的法力,让这咒不受她控制。”老道长没有时间伸手,身上直接飞出了两张符咒。 “多谢道长。”周斌赶忙贴上,他生怕岳绮罗空出手给他来一下。 算是安全了之后,周斌背着吓坏了的紫萱,站在老道士身边看着在巨大法阵中腾挪躲避光绳追捕的岳绮罗,青云观来到自然不止一个人,在这直径一百米的法阵中,二十多位青云道士均匀的分布在边缘,让周斌知道了这青云观可不是明远口中只会画符箓的破道士。 一切都在计划之内,他虽然不知道岳绮罗时隔数月,在自己从没表现出背叛的情况下还会不会监视自己,但他的谨慎还是让他不把希望放进一个篮子里。 青云观他早就联系上了,他当初收购牛奶可不光是因为嘴馋和给自己找事情做,他收的牛奶就是段清河还有段家村其他几户人家的。 在段棋死后的第二天,他便下定了决心,在给段清河付钱时候用没有大钱的理由直接给了他装好的一袋子铜板,还隐蔽的用当初他们打猎时为了防止说话声引起猎物警觉而准备的手语。 段清河一见周斌好端端的用起手语,还是用的代表‘有危险’和‘快隐蔽起来’的手语,凭借默契知道他是遇到大事了。 段清河回到家打开钱袋,果然看见了一张写满密密麻麻小字的纸条被卷成一团缝在钱袋内侧。 他不识字,但段凉风识字。段清河把字条带给了段凉风,字条上写的是段棋死去的经过和原因,他们之前见过黄鼠狼精,也信得过周斌,同时对段棋的自杀也觉得有很多疑点,便按照字条上的意思找到了青云观。 之后他们又互相传递了一次纸条,定下了埋伏的地点和时间。 段丰安这手废棋就是为了迷惑岳绮罗的,周斌知道以岳绮罗的自大,察觉周斌计划中存在的漏洞后,一定会控制段丰安后在岳家门口画记号,然后装作不知道一样跟自己出来,再亲自欣赏周斌计划破灭后的绝望。 唯一没想到的就是紫萱,周斌早就让她离开县城,就算被岳绮罗发现也在所不惜,可终究还是被抓住了,幸亏有惊无险。 “小丫头,你是怎么被抓住的?” “我……担心……斌哥……你,就……回来……看看……”紫萱低着头,不好意思的小声说着,以她当初知道怎么帮周斌卖狼皮的办法,就能看出她其实很聪明,知道自己给周斌添麻烦了。 周斌欣慰的同时又有些担心的看着小丫头,“以后不管什么情况,我让你跑你就头也不回的跑,千万别管我,记住了吗?” 紫萱摇了摇头,“我要……跟着……你,不管……去哪。” 周斌笑着拍了拍她的脑袋,继续看着法阵中的情况。 岳绮罗此时已经被逼到一个角落,大阵的光幕让她无法冲出去,四周全是红蓝相间的光绳在试图绑住她的四肢,现在的岳绮罗就像是一只困兽,猩红的法力不断冲撞的光幕,却根本无法奈何二十多个道士的合力,还有专门克制她法力的红蓝光绳,那是结合了青云观正法还有岳绮罗所修邪术的能量所构成,她的法力打在上面无法将其击溃。 十分钟以后,周斌就见身边的老道士汗流浃背,左右相隔不远的其他道士也是如此。但岳绮罗此时的状态也十分的差,灰头土脸不说,她的法力也已经耗尽了。 十数条红蓝相间的光带此时正绑在她的身上,束缚了她的动作和法力运转。 地上所刻法阵中的阵纹逐渐暗淡消散,光罩也消失不见,只有岳绮罗身上的光带依然存在。 老道士和众人来到了她的身前,“师叔,得罪了。” 岳绮罗的精神依然很好,她冷冷的看着周围的青云观道士一圈,最后把目光停留在周斌的身上。 “我灵魂不灭,他们只能封印我,而周斌你,下个月的今天就是你的死期。真以为他们能帮你破了我的咒?可惜我看不到你被钻心蚀脑咒折磨死的样子了。”她狠狠的看着周斌,这个背叛自己的人就是她如今下场的罪魁祸首。 周斌什么都没说,只是平静的看着岳绮罗。 “观主,下面的法阵布置好了。”一个道士上前告知。 老道士点了点头,让其他道士带着岳绮罗跟着自己下去。 “等等。” 段氏和段清河、段凉风突然出现在了这里,三人见到岳绮罗开始便用仇恨的目光一直盯着她。 “你们怎么来了?”周斌纳闷的看着三人。 “我们把事情告诉段大娘了,她偏要过来。”段清河说。 “道长,你们要怎么处理这个妖女?”段氏问道。 “这岳绮罗灵魂不灭,我们要是杀了她,她的灵魂便会逃脱,只能把她封印在大阵里,永远不得重见天日。” “好,各位道长,我有一个请求,这妖女害死我儿子,我要她穿上我给儿媳准备的嫁衣,算是给我儿子陪葬。”段氏泪流满面的说道。 “这……好吧。”道长本不想多事,但这段氏的儿子段棋就被眼前的岳绮罗在前几日害死,苦主近在眼前,岂能视之不见。 “她已经被我们封了法力,段夫人你自己请便吧。” 段氏一点也不害怕岳绮罗,从身后的包袱里拿出通红的嫁衣,直接套在岳绮罗的身上,她身上束缚法力的光带似实却虚,段氏根本看不见。 岳绮罗无动于衷的任其摆弄,目光仍然盯着周斌。 井边有个前几天挖出来的地道,上面用一块青石板封口,打开之后,众人压着岳绮罗鱼跃而入,进到了下方的地洞里。 这地洞之中空间不小,成葫芦型格局,众人进来的地方是大的一边,过了一个洞口便是准备封印岳绮罗的小头那边。 那里面的石壁上布满了青云观道士镌刻上的符箓,还有几条同样刻有符文的铁链从石壁上延伸而出,连接在中间的石棺上,这石棺的中间又有一层木棺,里面摆好了枕头,铺了缎子。 两个道士把岳绮罗押送到木棺之前,“师叔祖,请。” 岳绮罗此时终于表现出抗拒,她往后退了一步。 周斌走到了她面前,一把将她抱起,缓缓的放进了棺椁之中。岳绮罗没有挣扎,因为那是没有意义的,青云观的道士们戒律森严,还尊自己为长辈,但看了看封印自己的这个大阵,他们倒是处心积虑了很长时间,根本没有回旋的余地。 周斌神色有些复杂的与躺在木棺岳绮罗对视,直到旁边的道士将棺材板慢慢的推合,两人的面孔同时消失在对方的眼中。 ‘再也不见。’他在心中默念了一句,他知道百年后,这个世界的主角,不死不老不灭的无心会因为好奇打开这里的封印,不知道自己的存在是否会打乱这个世界的轨迹,但百年以后,他也不会回来了。天下之大,两个人再次碰上的概率几乎没有。 第四十八章 咒难解与经商 然而,十天之后…… 周斌就恨不得马上就回到那个古井,掀开里面的棺材板见到岳绮罗,然后祈求她的原谅。 “什么?!你说你们青云观解不开?”周斌无比愤怒的看着面前盘膝而坐的老道士。 “施主莫急,这岳绮罗的法咒乃她独创。贫道亲眼见到这法咒才十天,想要破解掉你身上的法咒却远远不够。”老道士,也就是青云观的观主捋着自己的胡须缓缓说道。 一听这话周斌可急了,“道长,之前你可不是这么说的吧?当初你们要封印岳绮罗,我提供情报和引诱她进你们那个大阵,我说自己身上的法咒必须解除,否则不干,你们就答应帮我解开。这是商量好的事情,如今你们是卸磨杀驴,想反悔?” “周公子你不要这么说,本观没说不管你的性命,但这岳绮罗是数百年难得一遇的修法奇才,我和其他几位师兄弟才疏学浅,短时间内无法帮你解除此咒,但我手里有岳绮罗所修功法,只要参研一段时日,想必就能够想出解决的办法。在这期间,我会给你可以压制此咒发作的符箓,可以保施主性命无忧。” 周斌可不是一般人,他一下就听出了道长话里的漏洞,“你这符箓只能保我性命?那我咒发时的痛苦怎么办?” “这……符箓也是我根据岳绮罗的邪法所画,可以替你抵挡一部分的痛苦,而且这咒法一个月发作一次,你只要按时贴好符箓,咬牙坚持一下,就能挺过去了。”观主有些尴尬的看着他。 周斌见此久久不发一言,最终叹了一口气。 “好吧,只能这样了。道长你们可要尽快研究出解决的办法啊。” “本观既然答应施主,自然当竭尽全力。” —————————— 文县最近流传着一件事情,去年考得保定府案首的秀才段三郎和刚搬到本地的大户岳家千金小姐岳绮罗相恋,但因为双方家境相差悬殊,两人的父母都不同意他们在一起,于是两人决定自杀以殉情。 可到了两人自尽之时,岳家小姐因为害怕逃跑了,导致段家三郎独自上吊自杀。而那岳家小姐岳绮罗,则是和仆人在四五天后诡异失踪…… 百姓们纷纷猜测,这是段家村的段三郎同族下手杀害了这两女,为他们家的段三郎报仇。 更诡异的是,岳家对此没有丝毫的反应,既没有报官也没有找段家麻烦,仿佛自己家里没有这个女儿一样。 实际上是青云观的道士去了岳家,展露了一手道术之后,向岳青柳夫妇讲明了事情经过。那岳青柳隐约知道这世上有奇人异士,加上自家女儿从小言行怪异,不似常人,便相信了青云观的说辞,不再理会这事,就当自家没这个女儿…… 清河县最大的一条街上,刚刚开了一家新铺子。老板直接买下了这座二层的房产,很是阔气。 城里百姓在开业的时候好奇的去看过这家铺子是卖什么的,哪成想这家店的名字竟然叫做周紫快递。 仔细一问店里的伙计,众人才明白这家店是专门帮人运送货物的,奇怪的是,这老板特意在门口立了牌子,上面声明不运送价值二两以上的货物、托运的货物两天之内必定到达、只运送目的地在百里以内县城的货物、货物体积不可太大、太重,最关键的是每件货物的运送价格只要三十五文钱。 大家都对这件事议论纷纷,一是这么近的距离,随便找个相熟的人顺路带过去,或者托车行运货的车夫给他几十文钱也就送到了。关键的是不能运送太大的货物,他们看老板给的标准,最大也就是两尺见方的东西,能送些什么啊。 这店铺的生意也确实不怎么样,一天只能接个十多件货物,众人见此都说这老板是得了失心疯,花这么多钱盘下一间店铺,却做着赔本买卖。 周斌有些疲惫的上了店铺二楼,这二楼就是他的家,总共五个房间,算上楼下的大堂面积和后院,一共三百平米左右的地方,买下它让周斌花了三百两雪花纹银。 这钱是岳绮罗的,当初她成功被封印,段家、青云观和周斌都没有声张,他又悄悄潜回了岳家,想要翻找岳绮罗的法术秘籍和遗产。 在岳绮罗的房间,周斌打开了当初她给自己拿纸人之术秘籍的那个暗格,仔细推敲之后,在暗格底部又发现了一个小空间,内面摆放着两根金条和一些奇形怪状的东西,金条收好,那些奇物被周斌拿去给青云观的道长鉴定,发现都是些辅助岳绮罗邪法的物件。 周斌最惦记的邪法秘籍没找到,青云观倒是有,但肯定不能给他,无奈之下,他便放弃了心思,来到了清河县,开始进行他当初设想的快递大业。 “斌哥,洗脸。” 上了二楼,紫萱听到动静,赶紧端着一盆清水跑过来。 “嗯,谢谢小紫萱。” 拿起棉布擦了擦脸,还给了紫萱。 “小丫头,你跟着我苦不苦。”周斌看着紫萱叹了口气。 紫萱则疑惑的看着他,“斌哥,苦,什么?” 周斌拍了拍她的脑袋,没有说话,直接进了房间。 当初他收留紫萱,明人不说暗话,自然是有点收个童养媳的意思,当时他就觉得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太孤独了,没有朋友、没有亲人、更没有能信任的人。 所以,一个听话、依赖自己的紫萱就成了最佳的人选,可以说和岳绮罗一样,他也要逐渐摆脱自己前世二十年那与社会格格不入的性格,想要像一个正常人一样,有亲朋好友,满堂儿孙。 一个寿命不知多少的人,如果从二十多岁就抱着与世隔离的日子,那周斌自己都觉得百年以后的他肯定不是自己想见到的样子。 周斌可能不爱小紫萱,但确实对紫萱有一种怜惜之情。当妹妹的话,其实周斌也算有了家人。可紫萱确实是个美人坯子,十二三岁就已经看得出来,周斌自认可不能放手,他从来就不是一个正人君子。 不过有些自责的是,既然已经把紫萱当成了童养媳,却没办法给她好的生活,到了清河县之后,两个金条一共三十两,被周斌换成了二百七十两白银,之前他的家底用来鼓捣牛奶冰淇淋花了不少,但每十五天去抓一个强盗时,周斌自然不会空手而归,零零散散的也弄到了四五十两银子。 拼拼凑凑的,盘下这家铺子,又买了几辆马车,雇了六个识字的魁梧伙计后,他手里剩下的钱不到十两了。 没有闲钱请仆人,紫萱便开始照顾周斌的饮食起居,做饭烧水,洗衣扫地都是她在干。一个才十二岁的小姑娘就要干这么多事情,别的人家他管不着,可放在自己身边,还是自己预订的老婆,自然是觉得自己很失败。 ‘还能怎么办?努力努力再努力呗!’ —————— 铺子的生意刚开起来,百姓们对新事物的接受能力远不如现代,周斌对此毫无办法,如果你不用,就不会体现出这东西的好处。 于是周斌带着两个伙计,在清河县里每家每户的跑,推销自己的生意,告诉人们自己的铺子可以省下他们多长的时间,花的也就是区区几十文钱,接收的人还不用出门,写清楚地址就会保证送到。 他的嘴皮子和腿都要跑断了,每天都带着人走街串巷,连续跑了一个两个月,这铺子的生意才逐渐有了好转。 每天晚上,周斌还都要拖着疲惫的身体,教紫萱读书识字,教她算账。店铺账本的收支管理,自然要用信得过的人,现在是自己算账,紫萱也要培养起来,在以后能帮她分忧。 紫萱虽然每天干很多活也很累,但她对能够帮上周斌非常的高兴,一大一小两个人就这么累死累活的为他们自己的未来努力着。 这天,周斌坐在一旁看着紫萱认认真真的在那里核对着账本。 “斌哥,这月,扣除,花费,结余,一两。”她小脸上露出了开心的表情,可随后想到了什么,又是变得愁苦,“负债,三百两。” “哈哈,小紫萱,别苦着个脸,相信斌哥,以后的生意一定会好起来的,这只是先期投资而已。”周斌微笑的摸了摸她的脸蛋。 几天前,周紫快递发往文县的一马车快递被强盗劫了,两个伙计完好无损的逃了回来,但马车连带着货物全部丢失。 周斌没有为难两个伙计,还马上贴出了告示,说明了发往文县的一车货物被劫,价值总额八十两的货物全部丢失。 这一下就引来了这批东西的货主围堵上门,纷纷拿着手中的单据,要求周紫快递赔偿他们的损失,否则就要报官抓人。 当时紫萱吓得都哭了,赶紧让周斌先从后门跑,自己来充当店铺的老板跟货主们见官。 周斌自然不能这么做,他直接了当的去了清河县最大的当铺,典当了自己手中的周紫快递所在店铺的地契,借了三百两,为期三年,三年后还款三百六十两。 之后便在店铺门口支起一张桌子,装有将近六千大钱的大箱子往地上一放,告诉所有丢失了货物的货主,凭单据上的货物记录,双倍领取赔偿。 所有的货主得到了满意的答复,还都赚了一笔,自然高高兴兴的走了,而周斌为了这次危机,付出了一百六十两的银子。 渐渐地,清河县以及周边的村子都在流传着县城里新开店铺周紫快递的名声,店老板年轻有为,极其注重诚信,运送的货物被盗匪劫了,没有用报官剿匪的借口拖着货主不说,自己还典当了地皮,双倍赔偿货主们的损失,导致自家的日子过得无比穷酸,周老板和自己的小老婆只能吃糠咽菜的过活。 大家都在赞誉周紫店铺的老板以诚信为本,是个值得信任的生意人,纷纷将自己原本需要托人专门送到其他县城的东西委托给周紫快递运送,因为他们对此放心。寻常的百姓家本就不认识多少四处游走的熟人,托人给远在百里之外的亲朋好友送些东西就要等很长时间。 现在好了,把东西和几十文钱交给周紫快递,画押按上手印,他们的伙计就会把东西送到人手中,拿着人家的手印作为依凭,回来交给货主,以后要是发现不对,就可以拿着回执单去告周紫快递。 就这样,周斌的生意开始一天天的好了起来。 第四十九章 琐事 “老板,货都送到您交代的段家村了。” 一个伙计恭声对坐在店铺柜台的周斌说道。 “嗯,干的不错,这个月多给你一两银子。但要是走漏了风声……” “小的不敢。”伙计听到老板给的赏钱顿时大喜。 “干活去吧。”这个伙计是店里唯一的一个家奴,这也是选中他的原因。 挥挥手让他离开,周斌的嘴角不禁上扬。 货被劫了?清河县到文县不过百里,又是走官道,光天化日之下这直隶要是有这种胆量的强盗团伙早就被朝廷派兵灭掉了,哪能让他这么运气不好的碰上? 这批货是他安排刚才那仆人趁着夜色偷偷运到段家村的。来清河县开店铺数月,周斌走街串巷的推销没有起到太大作用,那价值八十两的货是凑巧才能堆到一起的。 但他在与老百姓的沟通之中明白了一个道理,这个时代的信息传递还是相对不发达,买家与卖家之间的联系,主要还是靠诚信来维持。 顾客的信任,是这个时代做生意必须要很注重的一个东西,因为除了信任,顾客也没有其他办法,很多签字画押的官司,因为这个时代金融法规的不完善,加上官商勾结的泛滥,都会让买家处于不利的弱势地位。 但如果一个店铺,就算是担着巨大的亏损,也要维持自家声誉的话,那么老百姓们就会无比信赖这家店,像是文县的花萼楼,那是一家百年老店,四代人兢兢业业维护出来的名声,让他们家的菜就算不是每样都是顶尖的,也仍然会让想吃某样东西的顾客第一时间想到他们。 周斌的周紫快递没有这样的优势,他也没有时间和耐心积攒名声,那么……自导自演一出商家拼着倾家荡产也要赔偿顾客损失的大戏,收获大量赞誉的同时,生意也会滚滚而来。 那些什么店老板和小老婆吃糠咽菜的传闻、以及两倍赔偿货物价值的消息,也是周斌雇人散播出去的。 他的损失其实不算太大,那批货物被周斌运到段家村交给段凉风,卖不掉或者太显眼的就送给他,剩下的便全部销售给了段家村以及周围的几个小村子。周斌实际上花费的只有一百两左右,用一百两打广告,他还承受的起。 这广告的效果也是十分明显的,事发时,周斌一个月能托运的货物不到五百件,二十两银子的收入。看着也不少,然而周斌雇佣的伙计都是识字的,因为他们要负责把货物送到上面所写纸条的地址。 识字又肯干走街串巷的累活,这样的伙计可不好找,周斌出了每月二两银子的例钱才收了六个,这就是十二两银子的支出,马车的维护和草料也是很大一笔开支,加上周斌二人的衣食住行,根本剩不下钱,而且这还是铺子开到第四个月的时候才有的流水,在那之前连收支平衡都做不到,每月要搭不少银子。 要不是周斌刚把店铺开起来就偷偷摸摸的去当铺把地契抵押了,那他还真够呛能维持下去。 不过,在赔付案过去一个月后,周紫快递的生意开始变得好了起来,当月流水涨了一倍,结余十四两银子的纯利…… 五年后…… 一个穿着普通的老汉拎着一袋东西在街上走着,路上遇到一个相熟的邻居,停下来说了几句。 “李大叔,干什么去啊?” “我家闺女前几天从荒城县来了信,说是怀孕了,想吃老家院子里的那棵老枣树结的枣子,我这就摘了一袋子准备给她送去。”老汉笑呵呵的说道。 “哦,用哪家快递啊?” “还能哪家,周紫的呗,别人家送得慢,有的时候听人说还丢货,店家却死不承认。周紫声誉好,前两天的信,就是我闺女托他们家寄过来的。” “那是,这两年咱们这学周紫家开快递的不少,可谁家都没周紫快,也没他家信誉好,我兄弟有一次给我送来两袋栗子,下雨天路上弄潮了一些,周紫不但把钱退给了我兄弟,还给我赔了两个大钱。”那人也是一脸满意的说着自己的事情。 “不多说了,这周紫每天运的货太多,我要是能赶上今天这批,晚上闺女也就吃上枣子了。” 两人分别,老汉快走了几步,来到了一间打通了三家铺子的大店,上面的牌匾写着‘周紫快递清河总号’几个大字。 店内是十张小桌,每张桌子都坐着身穿统一衣服,胸口龙飞凤舞写了一个周字的伙计。几十个人正在排队等在这些桌子面前,给那伙计查看手中货物,说明地址,伙计估价后在专门印刷了文字的纸上填写,交由客人画押。 随后那客人便拿着手上的包袱来到后面的柜台,交给后面的伙计单据上定好的运费,伙计收了钱之后,把一式四份的单据交给货主一份,装入制式小布袋两份,留存一份。之后收了包袱,放入区分不同目的地的区域内。 老汉等了有一炷香的时间,终于轮到了他。 “老人家请坐,你是来我们这取货还是寄货?”伙计露出职业笑容,恭敬问道。 “小老儿想要寄货。”老汉笑了笑。 “寄往哪里?” “荒城县。” “荒城县啊,那里可是我们周紫今年才开的线路,价格上有些贵,要六十文钱。”伙计稍微思索了一下说道。 “这么贵?”老汉有些舍不得,“都说你们周紫是最便宜也是最快的呢。” “去荒城县要翻一座山,沿途两百里,往那边去的货物也少。价钱自然就高,您要是不信我的话,可以看看那墙边的地图,到哪里多少钱都有明确价格,要是我多要您钱,可以直接跟掌柜检举。”伙计仍然保持微笑。 “那好吧,就六十文。”说着便要掏钱。 “老先生,您别急,我不能碰顾客的钱,先把具体送到荒城县哪里告诉我吧。” 老汉以前只收过女儿的信,没有来周紫寄过东西,有些懵懂的说了地址。 “要运的什么?” “大枣,新从树上摘的。” 伙计从桌底拿出一杆秤,检视过后又称了斤两,在单据上写上,“辰正三刻,收新鲜大枣五斤六两,运往荒城洪湖客栈掌柜收,运资六十文。” “在这里画押。” “好。”老汉顺从的按了手印。 “老人家您拿好这单据,拎着您的大枣去柜台交钱,那的人会告诉你接下来怎么做。” 老汉听完便点了点头,起身去了柜台。 “下一位!” 来到柜台,一个伙计刚招呼完客人,便来到老汉面前。 “老人家,单据给我,还有货物。” 老汉将手里的东西都递了过去。 “荒城?路不太好走,不过您赶巧了,一会就要发走一车去荒城的货,明天下午能送到收货人手上,诚惠六十文。收据拿好,四天后,您可以来我店取收货人的回执单。” 老汉有些发蒙的离开了店铺,总感觉这铺子跟其他的商铺不一样,干脆利落了很多,伙计办事也很快。他带着疑惑走了,没有再想为什么。 而这时,周紫快递总号的后院。 兼并了铺子后面几个店铺的后院非常大,占地约有一千平方米了。 院中正有三十多人忙忙活活的从前台取回货物,按照布袋的颜色分门别类放上不同的加长马车之中,呼喝喧闹的声音在这里不停的响起。 “刘三,你那辆去文县的赶紧给我发车,都特么要装满了还在这磨蹭。” “王猴子,你这辆车能不能修好了,修不好赶紧去库房提一辆,这两天货多,一匹马都休息不得。” “都给我快点,赶紧装车发货!” 几个同样穿着周字制服,右臂上却带着一条花纹的伙计不停的在呼喝调度。而在二楼的一个房间中,一位穿着丝绸的周字制服,右臂三道花纹的男人正满头大汗的站在桌边,看着正在翻阅账目的少女。 “孙掌柜,你这账做的不错。”少女穿着一身淡蓝色旗袍,一双玉手放在了厚厚的账本上。 那孙掌柜一听,赶紧点头哈腰的笑道,“都是东家教得好,按照东家教的方法算账,那是既方便又准确,周姑娘您谬赞了。” 这少女自然就是紫萱小丫头,她原本姓刘,但跟了周斌之后自己改姓周,名为周紫萱,最近两年来,所有的账目基本都被周斌交给她打理了。 “先不说这个了,孙掌柜,你知道我来干什么吗?”紫萱淡然的看着眼前的男人。 “这……知道……知道。”孙掌柜连忙点头,“把人带上来。” 门外便进来了两个大汉,压着一个五花大绑的年轻人进了房间。 “孙掌柜,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您饶了我这次吧,看在我跟您同村的份上,饶了我吧!”那年轻人一进门就跪在地上磕头。 孙掌柜一见这场面更是吓得两腿无力,“你这个狗东西,我当初念在同村的份上,让你进了周紫,你倒好,竟然敢藏顾客交给咱们托运的珍珠,真是好大的胆子,店规无情,你犯了,别怪我不讲情面。” “行了,孙掌柜你不用紧张。”紫萱慢声说着,起身走到窗边,看着楼下忙碌的伙计们。 “你也是跟了斌哥快六年的老人了,当初这周紫刚开起来的时候,你就是最早的六个伙计之一,斌哥看你还算聪明,让你升了一等伙计,掌管清河总号。现在你手下人出了问题,而我只管账目,这事你自己解决,不用看我。但要是解决不了,我只能让斌哥派人来解决了。” 第五十章 五年 “小的明白,那丢了珍珠的顾客,我已经按规矩自己掏了两倍赔偿,客人也签了谅解书。”孙掌柜恭声回答,“至于这坏规矩的小子……” “斌哥定的规矩,这伙计应该也按了手印、签了字。”紫萱头也不回的说着。 “小的明白,你们俩,把他拖出去,在院子里打断双腿,再扔到大街上。让大伙看看坏周紫快递规矩的下场。”孙掌柜眼中闪过一丝狠色。 “是。” 两个壮硕的伙计把那人带出房间,紫萱也走向了门口,“孙掌柜处理的还算及时,这次的事情我会等斌哥心情好的时候再告诉他,今年的分红不会因为这事减少。” “谢谢夫人,谢谢夫人。”孙掌柜连忙改口。 紫萱听了这句话,眼中闪过一丝笑意,迈着碎步下了楼,孙掌柜一直恭送她上了马车。 后院此时正好传来了惨叫声,孙掌柜面露一丝不忍,旁边一直跟在身边的一个伙计上前小声嘀咕了两句。 “掌柜的,这女人怎么拽得二五八万似得,东家的一个侍女而已,都骑到您这个东家的左膀右臂头上来了,那小子好歹是您远房侄子,咱们汇报的时候可都写上了,这女人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 孙掌柜闻言大怒,一巴掌扇在伙计脸上,还忍不住踹了一脚。 “这周紫快递,这周紫二字怎么来的你知道吗?!还有,你他妈的再敢议论东家是非,我就让你像后院那个一样。”说完,孙掌柜赶紧四下看了看,自己的心腹说这种话,要是传到周斌的耳朵里,马上就要被踢出周紫,这每年上百两的分红就没了。 气冲冲的又踹了伙计一脚,他转身回到后院。 而那伙计则拍拍身上的土站了起来,看着掌柜离去的背影,心中想着,“算你识相。” 紫萱乘坐着马车,一路从总号行驶到了清河县城外,出了城没多远,便见到一座占地六七亩的宅子。 进了宅院,在仆人们的问候下,紫萱来到了后院,周斌正穿着一身白色的短褂,在院子中央演练‘养生操’。 “紫萱回来啦。”周斌收了功,侍立在一旁的仆人端着水盆和毛巾就要上前,却被紫萱抢过手里的东西,亲自端到周斌面前。 用打湿的棉布巾擦了擦脸,“这种活你就不要再干了,咱家雇了这么多人,不就是用来干活的嘛。” 紫萱温柔的看着周斌,帮他整理着衣服上的褶皱,“下人们粗手粗脚的,不放心他们伺候你。” 周斌无奈的摇了摇头,牵着她的手走到一边坐下。 “这个季度铺子怎么样?” 紫萱想了想,“今年又开了两家分号,一共十个县城有我们周紫的铺子了,所以这个季度的收入又涨了一些,大概有三千七百五十两,扣除关口打点、给各县衙的孝敬分红、伙计的开支,这个季度结余一千六百三十两左右。清河总号收入占四成,一天吞吐上千件货物,仍然是咱们最大的收入来源。” 周斌闻言点了点头,这两三年来他基本放手了财务,让紫萱来打理,小丫头在这方面很有悟性,周斌所教她的现代记账方式学的很快,虽然他自己懂的也很少,但对于这个时代而言,还是具有很大优势的。 “这清河县毕竟是挨着直隶最大的几条河道,码头每天都卸那么多的货,咱们的生意一定要在清河站稳,才能辐射到周边的县城,总号那边怎么样?” “孙掌柜跟了你六年,还算是兢兢业业,老实的很。没什么问题,今天我让他打断坏规矩那远房侄子的腿,他也没犹豫,周三儿的人也没汇报有异常。”紫萱把在总号的事情仔细讲了一遍。 “嗯,到还算知道谁养他。”周斌露出满意的神色,又有些无奈的看着紫萱,“以后这种得罪人的事情你别亲自出面,我让周大去一趟就行了。” 周大就是当初听从周斌命令把那批货说成被劫的伙计,当年就是家奴,如今成了周府的管家。他还收了一个家奴叫周二,原本是清河县的小混混头子,来找周斌麻烦收保护费,被他收拾一顿后竟然要拜周斌为老大。周斌让他签了卖身契后收到手下,负责道上的一些事情。 想了想,周斌又交代,“衙门的分红一定要按时送到位,今年生意好,但分红不能多给,养大了他们的胃口可不好办,官面上有什么问题就告诉我,我亲自去找知府,有人来捣乱就让周二带人收拾他们,你别自己解决。” 保定府的知府就是当初的文县县令,当年周斌的生意好起来之后,第一处扩张开分号的地方就是文县,借着陶管家的引荐,周斌见到县令的时候奉上手里全部余钱,白银二百两,直接打通了关系。 后来也是他们两人运气好,一个财路恒通,一个因为岳父在京城高升,连带着这个上门女婿也坐上了保定府知府的位置。靠着这个关系,周紫快递遍布了保定府下辖十个县城,辐射上百乡村的人口,收入大大增加,每年给知府的分成就有三千两雪花纹银,两人算得上是皆大欢喜…… 晚上,周斌穿着睡袍,坐在案边研读着纸人之术的秘籍,可看了一会儿,仍然是一窍不通,心中烦躁的他将手中的书一扔,查看着属性面板上的信息。 体质:4.6(+) 精神:2.5(+) 活性:16.81(+) 生物能量:0 自然能量:0 载入功法:0 进化点:30.5 空间阵:修复中,预计时间未知 属性版上的变化非常大,首先,体质一项被加到了快要五倍于常人的地步,精神也被周斌咬牙点到了二点五,之所以是咬牙,原因这是他自己当初的猜想变成现实了。 当初周斌觉得属性加到一定的程度后会随着自己的强大变得更加耗费进化点,然而……体质加到四点六这个地步时耗费仍然不多,在当年他把体质加到三点零以后,每加零点一的体质变成消耗两点进化点了。 而之所以周斌对这精神恨得牙痒痒,则是从二点零以后,精神每加零点一,竟然需要五个进化点。 那时周斌就犹豫要不要继续加精神,因为除了每天需要休息的时间短了些以外,这精神是完全没有给周斌带来什么变化。 他原本有过设想精神体质双双上二后的资质也没有出现,后来时不时抱着希望加上零点一,零零散散的加到二点五以后仍然是没有变化,倒是他自己感觉聪明了些,算账的时候更快了。 至于进化点的来源…… 周斌在周紫快递盈利的第二年,就筹办了一个养猪场和屠宰场,每隔一段时间,定时在他亲自到现场的时候宰杀几头猪、羊,之后再以相对便宜不少的价格卖到清河县的市场上去。 当然,这么做肯定赔钱,周斌这些年下来陆陆续续的往这里面投入了五千两白银,产出却只有一半的利润。有时候他自己都会想,当年自己为了几两银子、一两个进化点就要拼命,到现如今却可以花费数千两银子只为可以省时省力的获得进化点,真是造化弄人。 猪羊牛等动物能提供的进化点平均下来都不到零点一,但也架不住数量多,五年下来给周斌提供了一百多个进化点。 直接导致的结果就是,清河县的其他几家养殖大户和肉贩联合起来去官府告了他一状,理由就是扰乱市价。 因为周斌并没有合适的渠道和人手来售卖这些肉,又不能全部都浪费的扔掉,所以他就在每次集中屠宰之后,让人拉到街上,以市价七成出售。 关键是他因为要处理周紫快递的生意,每次吸收进化点的时间都不相同,抛售肉类的时间也没规律,导致清河县的肉类价格一年要上下浮动二十多次。 虽然作为一个大县,周斌所屠宰的肉类数量对市场而言不算什么。可总是某一天突然顾客都不买肉铺的肉了,过几天又恢复正常,这么整谁受得了。 后来周斌也就索性把那些肉以更低一些的价格,批量处理给肉贩,才算是消停了。 ‘可惜,这样幸福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啊。’ 半年前,周斌发现各种家畜、动物已经无法再给自己提供进化点,并且属性开始只显示小数点后一位。这让他吓了一大跳,以为是属性面板坏了。 直到后来有一天,周斌去山上打猎,这算是他在段家村养成了一点爱好了,在山上,他无意间遇到了一只狐狸精,费了点周折之后杀掉了,进化点增加了零点八。 这让他明白了一点,不是系统坏掉了,而是在自己的属性点到了一定地步,便不允许周斌通过这种手段获取进化点了,又或者从普通动物身上获得的进化点因为某种原因,已经无法满足以后增加属性的需要了,比如说普通动物身上收集的进化点所蕴含的能量不够提供增加第四点七个体质的能量。 ‘精怪这么难找,我以后去哪里找进化点啊!’心中哀叹一声,周斌有些无语这系统了。 这么多年来研究系统全靠猜,一丝一毫的提示都没有,他真是有些烦了。 第五十一章 大婚 “斌哥,我熬了粥,吃点夜宵吧。”紫萱推开房门,端着一个砂锅进来。 周斌舒了口气,‘算了,这么多年也都过来了,先喝粥。’ 拿起一碗紫萱盛好的清粥,他吹了吹上面的热气,美美的喝上一口。 紫萱坐在他旁边,把头靠在了周斌的肩膀上,“斌哥,我都十七岁了……” “再等等,你太小了。” “不小了,小红她们二十三四岁了,都没我的大。”紫萱看着自己的胸脯嘀咕着。 “……”周斌噎了一下,“我不是说这个。” 紫萱坐直了身体,正视着周斌的眼神,“你是不是还想着岳绮罗那个妖女?” 周斌一听都无语了,“这几年来除了钻心蚀骨咒每月提醒我一次她在我的生活中存在过以外,我早就忘了她了。” 他是真的忘了,一个生命中的过客而已,没缘分就算了,何况紫萱也能满足周斌的颜控,甚至比岳绮罗更加的妩媚动人,周斌只是因为那种事太早对身体发育不好,所以才一直忍着。 “你是不是觉得我以前是个结巴,怕我们的孩子也是结巴,才不敢碰我?”紫萱大声说道,眼中的泪水止不住的流下来。 “这个问题我不是跟你说了嘛,你是因为发烧影响了神经,现在你都好了,以后的孩子也会没事的。”周斌实在是有些无奈,紫萱自从十三岁第一次想爬他床被自己拒绝了数回之后,便总想着自己的哪个缺点让周斌嫌弃她了。 说自己出身不好没文化,又是说自己是个结巴,又是当过乞丐以后会给周家子孙丢人什么的。 总之一句话,你就是嫌弃我,才不肯碰我。 把紫萱搂在怀里,周斌想了想说道,“别哭了,明年开春你及笄了,我便把你明媒正娶回来。” 紫萱惊喜的看着他,用力点着头。 ———————— 第二年开春。 紫萱早上起床,刚刚梳洗打扮好自己,今天她准备在家中核对账目。 “周紫萱姑娘在吗?”一个老妇人的声音从院外传来。 紫萱一听有些皱眉,这周府宅院里,她没听见过这个声音,也不知道是谁不经通报就进了周府。 打开门一看,只见一个穿红戴绿的老妇人正恭敬的站在门口。 “你是?” “紫萱姑娘是吧,我是周斌公子请来的媒婆,周斌公子说与你相识七年,早已暗生情愫,如今便请我来说媒。”老妇人温和的笑着。 “我愿意。”紫萱的身躯激动的不停颤抖,眼睛通红,“我愿意,我愿意……” 嘉庆十九年,农历二月二十,乙亥月,庚戌日,宜嫁娶。 紫萱穿着一身大红袍嫁衣,头顶大红绸缎的红头盖,凤冠霞帔。静静的坐在房间里,她没有娘家,和周斌商议过后,便在清河县中包下一家客栈。 周斌骑着高头大马,一身红色新郎服饰,胸前绑着一朵大红花,带着笑容,率领着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一路敲锣打鼓的按照算好的吉时来到客栈。 媒婆背着一身鲜红嫁衣的紫萱下了楼,把她请进了八抬大红轿中,按照习俗高升唱念了一番。 在回去的路上,百姓们纷纷在路旁围观这是谁家娶亲,排场这么大。 周府的仆人们按照习俗,沿途洒出大量的糖果、红纸包住的银钱,每一个当中都是九钱银子,寓意长长久久。 百姓们拿到了钱,开心不已的拱手祝贺周斌这个新郎官和轿中的新娘子,祝福他们百年好合,长命百岁。 回到了周府,仆人离老远就看见了迎亲回归的队伍,鞭炮齐鸣,锣鼓喧天,周斌这些年下来认识的朋友邻里和各个县城分号回来祝贺的掌柜们,夹道站在两旁恭贺这位新郎官。 又在媒婆的指引下,紫萱下了轿子,被媒婆再次背进了周府的大门。 双方都没有父母在世,也无人能当周斌两人的长辈,两人省去了这个步骤。 “一拜天地!” “拜!再拜!三拜!” “夫妻对拜!” “拜!再拜!三拜!” “新娘入洞房!” 紫萱蒙着红头盖,被媒婆领进了洞房,周斌则看着满座的人们,开心的大笑,一桌一桌的敬酒。 晚上,喝得不少的周斌仍然十分清醒,他带着微笑,在众人的笑声中离开了宴席,进了洞房。 站在门外的丫鬟将门关好,静静的守在那里。 房间中,紫萱静静的坐在床边,可握在一起不停抖动的小手却出卖了她的心情。 周斌走到她的身前,两手各抓住盖头一角,轻轻抬起,紫萱那白皙妩媚的俏脸便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见周斌正含情脉脉的望着自己,紫萱娇羞的把脸往一旁侧了侧,又忍不住直视着自己的情郎,眼中的爱意和喜悦无以言表。 走到桌边拿起合欢酒倒上两杯,两人端着酒相对而立。 周斌把酒杯往前一伸,和紫萱的手环绕在一起,形成交杯之势。 “紫萱,往后余生,请多指教。” “斌哥,从今往后,生不离,死不弃。” 第二天一早,丫鬟进来的时候,周斌早就坐在床边,紫萱正给他束拢长发。 “萱儿,还痛吗?”周斌小声靠在她耳边,一脸的关心。 “讨厌啊,斌哥,别说了。”紫萱一脸的羞恼,又不敢大声说话怕被收拾桌子的丫鬟听见。 “今天……一会跟我去大堂。”周斌笑着说。 下了床,周斌回身拿衣服,正好看见紫萱正把一块带着红丝的白娟拿在手中,刚要准备叠好。 “什么时候放的?”他一脸好奇。 紫萱这次没有藏着掖着,而是直接把白娟在他面前摊开,一丝丝血迹斑驳其上。 周斌郑重的点了点头,紫萱才面带微笑的收起叠好,他不是很在乎这个,但这个时代不一样。 两人换好衣服,在房间吃完早饭,周斌领着紫萱来到了大堂。 昨夜的狼藉早已收拾的干干净净,此时正有十二把椅子相对而放,其上坐着十二个人。 周斌牵着紫萱的手,在她疑惑的目光下坐在两个主位上。 那十二个人则同时起身面向周斌和紫萱,双手抱拳深躬。 “周府大管家周大、护院统领周二、清河县周紫快递总号大掌柜孙德胜、文县分号掌柜厉嘉石、临县分号掌柜彭薄、六阳县分号掌柜邬乐、永乐县分号掌柜王余刚、长青县分号掌柜冯数道、老姑县分号掌柜钱守道、荒城县分号掌柜李明……” “拜见夫人!” 紫萱震惊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她眼睛含泪的看向周斌,“斌哥,没必要……” 周斌含笑伸手制止了她要说的话,接着面容一肃,看着眼前这十个掌柜。 “从今天起,我夫人周紫萱的话就是我说的话,她的命令就是我的命令,见她如见我,她,就是我周府的女主人,就是我周斌所有产业的女主人,明白了吗?” “是!”众人立刻应道,别看他们都身穿绫罗绸缎,在外面也算是一个大商人,但周斌的手段,他们早些年都见识过。 如今的十个掌柜,都是从他在清河总号发家时就物色好的,几年来周紫快递面对或明或暗的针对时,周斌手段的狠辣和智慧,都让他们心服口服,不敢有半丝不敬。 因为不敬的人早就死了,被周斌用当初签订的契约条款为由,前三年他弄死过不少吃里扒外的伙计,但凭借保定府知府的关系和契约的由头,没人敢说什么, “好,从今天起,接下来两个季度,我们周紫将迎来巨大的扩张,保定府周围的永平府、大名府、顺德府、广平府、正定府、天津府、河间府、承德府、朝阳府、宣化府,将纳入我们的版图。” “你们所属分号接下来一年的收入不用上交,用来打通各府的关系,我与咱们保定府的知府大人已经谈妥,他会给各府、县去信,让他们一路放行咱们的车队,并给咱们提供必要的帮助。”说完,周斌站起了身子。 “三年之内,我要这直隶每处县城都有我周紫的旗号!你们谁最先完成自己所属的府,就会有巨大的奖励,从今天起,你们的分红全部翻倍。前五位在一府之地遍布我周家商旗的掌柜,许他一人掌管一府之地,第一名,我让他做总号掌柜!” “遵命,东家!” ———————————— 五年后…… 今天是周府一年一度的大日子,分布在直隶各府的周紫快递分号掌柜将在此聚集,汇报去年一年的情况,清点账目、核算营收利润。 周府如今已经扩建,当初的七亩宅院如今已经变成了十亩,当初的大堂也被扩大,足有四百平方的大小,但如此巨大的空地,如今也站满了交头接耳的人们。 “东家到。”仆人一声唱和,众位掌柜纷纷起身看向大堂前方。 周斌和紫萱从后院的走廊来到了大堂之中,端坐于主位之上。 已经年近三十的周斌蓄起了胡子,穿着一身黑色绣红锦缎坐在那里,自有一股威严。而二十出头的紫萱更加的出落,一身贵妇打扮,端庄优雅的坐在那里。 “清账。”周斌轻声说道。 “清账!” 十六名老账房坐于堂中四方,手拿账本在算盘上敲敲打打,算珠碰撞的清脆声音不绝于耳。 过了半个时辰左右,又是一声仆人唱和。 “乙未年全年,周紫快递营收合计十万一千三百四十六两,盈利结余六万五千七百四十两,商团总占五十股,总得三万两千八百七十两,每股三百二十八两七钱!四合无误!” 之所以商团只得一半,是因为剩下的一半都是打点各方官员所用,关于这方面的操作和行贿渠道,都牢牢掌握在周斌手中,这也是保证自己对商团控制力的重要手段,大家对此也都心知肚明。 “好!”“太好了啊!”听到今年商团赚了这么多,各个大掌柜脸上的喜色也藏不住了。 “东家财股五十一股,合计分红一万六千七百六十三两七!” “恭喜东家!”“恭喜东家!”众人起身抱拳祝贺。 周斌笑着用手轻拍了下桌子,众人噤声。 “去年,咱们周紫快递转型成商团,有钱大家一起赚,这周紫快递变成在座的每一个人的,大家都有份。现在看来,我们的生意因此做的更加红火了,连皇上都听说过咱们家的生意,希望大家再接再励,明年再创新高。” “好了,我也不多说了,想必你们现在都急着算自己分多少钱吧。”周斌笑道。 “哈哈哈哈……” “去年,为商团盈利最高的是……保定府总掌柜——孙德胜掌柜,分得两股半,合计八百二十一两七!” “第二位,顺德府明航县分号掌柜刘润泽,分得一股七,合计五百五十八两八!” “第三名,大名府……” 晚上,周斌搂在紫萱躺在床上。 “今年的生意比去年还好,果然啊,这人只有为自己干活的时候才会用尽全力。” “还是斌哥你有主意。”紫萱抚摸着他的胸膛。 “斌哥,你再娶一个吧……” 周斌皱起了眉头,“你又跟我说这些,我不是说了不会娶小妾了吗。” “可是……可是……”紫萱哽咽的许久,才终于有勇气把自己永远不想面对的话说出口,“可是我生不出你的孩子啊!” “周家这偌大家业,在我们死后难道要便宜外人吗?你必须留下骨血!”紫萱坚定的看着他,这是每个女人都不愿意面对的事情,但是她太爱周斌,什么事情都要先考虑周斌。 周斌沉默不语,两人结婚五年,如今紫萱一点怀孕的意思都没有,他们前阵子找了保定府最好的郎中来看,发现是因为紫萱流落街头的时候寒气入体,发育的关键时间中,营养也完全没有跟上,如今胞宫虚弱,从郎中的推断上来看,终生没有生子的可能。 “我不喜欢小孩子,这你是知道的,况且你也明白我的追求不是这家业,散了也就散了,青云观老道说他就快要想到解咒的办法了,之后我们便把这家业舍掉,从此以后游山玩水的过一辈子。” 紫萱却摇了摇头,“你不用骗我,斌哥你虽然不喜欢小孩,但那都是别人的,如果是你自己的孩子,你还会不喜欢吗?” ‘当然喜欢,可是我怎么能看着他们死在我前面?’他心中默默的说道,自己拥有系统,活性的属性他打算有合适的机会便开始让其维持住,就算以现在自己手中的进化点,活个一百年不成问题,更何况以后必然还能获得进化点。 第五十二章 命将尽与拍卖 “这件事情不必再说,就这样吧。” “斌哥,我……”紫萱又要开口。 “好了,紫萱,真的不用再说了。”周斌轻声道,“明天跟我去趟青云观,该去取符箓了。” 青云山,青云观。 周斌牵着紫萱的手走在山道上,后面跟着数个仆从。 每隔五个月,周斌就会来一次青云观,因为抵挡钻心蚀脑咒的符箓最多只能维持六个月的有效期,他每次从老道士那里拿六张符箓,但为了保证以防万一,他每五个月就会亲自来青云观取之后半年的量。 “老道士你说什么?你他妈的要死了?!”周斌恼怒的看着眼前老态龙钟的观主。 “修道之人,大多能感受到自己的大限何时来临,贫道自知寿命将近,最多还有三个月的时间。”观主淡然的看着愤怒的周斌。 “那岳绮罗的符咒呢?你们研究出解决办法了吗?”他急声问道。 道士摇了摇头,“并非我等太过愚钝,而是这钻心蚀脑咒另有玄机,我们没有破解的机会。” “所以我最多只能活九个月了吗?”周斌逐渐冷静下来,时也命也,他不想放弃,但连最了解这咒的青云观都无法解决,短时间内他也休想找到其他奇人异士来破解此咒。 老道士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开口问了周斌一个问题。 “周公子,你知道这青云观是怎么来的吗?” “我上哪知道去?!”周斌莫名其妙的看着老道。 “将近两百年前,这青云山上本无道观,有一天,一位自知即将坐化的茅山派高功来到此处,他深知以自己的体力无法回到山门,便在此闭关准备飞升。” “可就在这时,一位上山砍柴的少年发现了他,这道人见此突如其来的冒出一个想法,那就是留下毕生所学,以传后世。后来,他教这位少年修习了三个月的法术,又抄写出自己所悟的所有秘籍,坐化而去。” “那砍柴少年就是我青云观开山祖师……” 周斌听完之后疑惑的问道,“道长,你到底要说什么?” “祖师当年收集了茅山派道长的所有遗物,日夜供奉于观中,如今尚存。”观主捋着胡子笑道。 “那这么说,这遗物可以救我?”周斌兴奋的看着他,“那你们为何不早点给我?” “非也非也,这遗物其实没有半点法力,它其实只能算是一件不知是否还有作用的信物。” “信物?你的意思是说……把这东西给我,让我自己去茅山派找比你们厉害的人救命?”周斌猜测着问道。 “非也非也。” “道长,你都是要死的人了,能不能抓紧点时间,多跟你那些徒子徒孙说说话。” 老道依然是慢悠悠的开口。 “这信物并不是茅山派的,据祖师留下的记载,当年他问过那道士,道士告诉祖师,他茅山派是正一派的分支,嗯……正一派你是否知晓?” 周斌想了想,“道教两大分支之一的正一派?这个门派可以救我?” “正一派只是个统称,它指的是修炼方向相同,志向相合的一群人,并非一门一派。” “所以呢?” “正一派分茅山、天心、神霄、清微、灵宝十数个分支,但其中领衔者要属龙虎山天师府一脉,他们是纯粹的正一派传承者,某种意义上来说,总领着天下所有的正一派分支,实力也最强大,其中术法高绝者甚多,老道的修为,在那里估计也只是最低级的学徒,而这信物,便是出自天师府,当年天师府举行罗天大醮,茅山派的道长拿了个头名,这信物便是奖励,可在危难之时取得龙虎山的帮助。” 观主叹了口气,“这些年来我青云观因那叛出师门的师叔,方圆几百里内多少无辜之人丧命,我观上下几十年来绞尽脑汁都无法阻止她继续害人,实在无颜见其他门派的同道,若不是当年答应一定救下施主性命,这信物,我们就会一直将它供着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让我拿着这信物去龙虎山天师府寻求帮助?他们能帮上我吗?”周斌有些怀疑,“而且这龙虎山在哪啊?” 龙虎山的威名周斌自然是听过的,但他只知道有这么个地方,却从没关注过它在哪里。 “龙虎山天师府的事情我知道的也不多,本观中人这将近两百年来也不知为何,甚少见到其他修道之人,就连捉妖除鬼的事情,说实话……真是妖孽作祟的情况也甚为少见。但当年的茅山道长对天师府是极为推崇,想必那里定然不凡,应该可以彻底的解除此咒。” “至于龙虎山在哪里,江西鹰潭。” 江西?周斌一听就觉得好远,而且他因为快递业务了解过这天下地图,江西和他目前所在的保定,间隔河南和湖北两个省,之间的路途至少要两千里。这一去一回,若是无法找到解决钻心蚀脑咒…… 周斌摇了摇脑袋,没有如果了,这是他唯一的机会。 “道长,你手里现在还有多少符,剩下的时间里还能画吗?” “放心,两月之内我死不了,我建议你现在就回去准备准备吧,早出发,就能给天师府的人更多时间来破解你的符咒。” “我还有一事,道长……这天师府见了你给我的信物,会认吗?时间过了两百年了,我又与受赠的那位道长没有什么关系……”周斌把心中的担忧说了出来,一朝天子一朝臣,时间太久了,如今的天师府门人还认不认这信物还不一定。 “不知道。” “不知道?”周斌看着观主。 “贫道没见过天师府门人,也只在书籍上看过一些笼统的资料,怎么知道他们如何行事?” 周斌和紫萱就这样下了山,手上拿着六张压制咒发的符箓。 “斌哥,我们该怎么办?” 坐上马车,仆人驾车往回赶,紫萱这时才开口说话,刚才她一直担忧的看着老道士和周斌的对话,但她知道自己对这些事情根本不懂,就不要贸然开口打扰他的思绪。 周斌叹了口气,苦涩的开口说道,“那天师府我必须去一趟了。紫萱,你……还是留在这里吧,如果我……” 紫萱伸出玉手轻捂他的嘴唇,“斌哥,不用再说了,我当初就说过,你去哪里,我就跟你去哪里。” “可这一去路途遥远,我要是解不了此咒,那你怎么办?听我的,留在这里,我会把咱们手中的股份散出去,你只留下五股的话,也可以保住它,至少你这辈子能够衣食无忧了。” 周斌必须为她的后路考虑,这些年来,他真的是很爱这个当初刚来这世界的时候就遇见的小乞丐。 紫萱温柔的笑了笑,“就像我尊重你不娶小妾的决定一样,请你也尊重我的决定。” 第二日,两人回到了位于清河县的周府,随后一则消息便从府中传了出来。 周紫商团最大的财东周斌,准备抛售手中的所有商团股份,并变卖产业,准备离开直隶。 这则消息很快就随着周紫快递的运输网络传遍直隶各府,无数人都在疑惑,这周紫商团正是蒸蒸日上的时候,周斌手里的股份每年能为他带来上万两白银的利润,怎么说不要就不要了? 传出这则消息后,很多人上门拜访周斌,想要确定这件事的真假。 而周斌也给了他们一个肯定的答复,并告诉他们,一个月以后,将会公开拍卖自己手上的所有股份。 时间如期而至…… 在清河县城中最大的酒楼中,这座被周斌包下的三层楼阁里已经坐满了商人,他们无论有没有心思、有没有能力,都想要看看这在直隶算的上是排进三十的生意最后花落谁家。 周斌并没有抛头露面,只是坐在了三层的一个房间中,证明自己授意了此时,并保证这场拍卖的合法性。清河县的县令此时就坐在他的身边,这么大的事情,他自然要出面。 “周老弟,你这到底是为什么要卖了这只能下蛋的母鸡啊。”清河县令摇头叹息道,这周紫快递的总号就在这里,原来是因为地理优势,后来周紫发展壮大之后,将总号设在这里的原因也只是因为周斌住在这里而已了。 “内人身患绝症,我要筹集钱财带她遍访名山大川,寻找能救她的人。”周斌没有说自己命不久矣的事情,他的名号在这直隶范围内能够震慑住那些宵小不敢动自己卖出股份的巨额资金,知府大人也会看在这些年孝敬的银钱保住他,但要是听说他命不久矣的话,不知道多少人要试探他了。 清河县令闻言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在那里唉声叹气。 “不知道这周紫一半的股份能拍出多少钱来。”坐在最下层的小商人们在不停的议论着。 “怎么说也要两万两白银吧。”一个年轻人说道,却引来周围的人嘲笑。 “小伙子,你知道这周紫商团一年的盈利是多少吗?知道这周老板凭借手里的股份能分多少吗?一年一万八千两雪花纹银!” “就是,还两万两银子就想买走?这只是人家一年的收入而已。” 一楼没资格参加拍卖的小商人只能在那里吹嘘,而二楼三楼的各家票号、地主、盐商、矿商这种巨富却焦急的等待着拍卖行的开始,这些商人所代表的商人势力,都是经过几十上百年积累下的豪门巨富,也只有他们有能力有兴趣吃下周紫快递这份蛋糕,并将其扩大到其他省份去了。 第五十三章 远行 “怎么还不开始啊?”一个身宽体胖的男人有些等不住了。 “就是,快开始啊,这人都到齐了吧,有能力出钱的也都来了。” 在众人的催促声中,一个面容儒雅的中年男人站在了三楼最大的房间之外,那里摆着一个临时搭建的小台子,这人正站立其上。 先是拎起手中的小铜锣敲了一声,清脆的声音瞬间就压倒了众人的熙攘。 “在座的诸位,大家稍安勿躁,我是京城荣基典当行的首席拍卖师,罗万两。” 这人刚介绍完自己,就引起下面的小商人一阵惊呼。 “罗万两?!竟然把他请来了?” “你惊讶什么啊,这么大的拍卖,不找他还能找谁啊?” “这人是谁,哪位能给我讲一下?” “这罗万两你都不认识?京城最有名的拍卖师,专门拍卖价格昂贵的房产和古董字画之类的这种价值连城的物件,看见他手上的铜锣没有?” “当然看见了。” “这罗万两原本不叫这个名字,只是因为他拍卖了好多次价值上万两的物件,便得了铜锣一响,白银万两的外号,结果他自己就给自己改名叫罗万两了。” “这么说来,这周紫股份的拍卖还真是必须要他来才行啊。” 众人正说着,那铜锣又是一响。 罗万两看着逐渐安静的众人,先是朝周斌的房间躬身微拜,之后高声说道。 “承蒙周紫商团东家赏识,这次的拍卖会由我主持,话不多说,我知道大家都已经了解了这次拍卖的物件是什么,但按照规矩,我还是要告知大家一番。”说着,他从腰间拿出一支包着丝绸外皮的白娟卷轴,徐徐打开。 “本次拍卖行唯一拍品,周紫商团最大东家——周斌所持有的五十一股商团份额!” “应周老板的要求,此次拍卖中,周老板持有的五十一股商团股份会拆分成十份,九份五股,一份六股,依次拍卖,只接受现银,价高者得。若无异议,拍卖现在开始。” 周斌这么做自然是为了把股份多买些价钱,其实这些规矩他之前已经让人通知那些买主了,现在能来的自然是同意这个规矩的人,没有人提出反对。 “那么好,现在拍卖正式开始,第一件商品,周紫财团五股份额,起价一万两白银。” 一听这价格,底下看热闹的小商人纷纷‘嚯’的一声,想着这周斌把自己股份按十多万两银子的价格估计的啊。 “一万零一百两。” 第一出价的就是刚才着急开始的那个胖子,他家是五代的地主,到了他手里时,家中田地都不知道有几千亩还是上万亩了,但几代的地主当下来,他们家的子孙也逐渐失去了做生意的能力,这个胖子算是有先见之明,即知道家中子孙的性子是败亡之象,也想要多投资不同的产业,把家中的白银放到不同的篮子里。 “一万一千两。” 这次出价的是京城鼎天票号的大掌柜,他们票号的主要势力范围就是直隶,能够省去打点官方的一部分银钱,而且快递的功能跟票号有一定的互补,这周紫商团在他们眼中实在是最优良的资产了。 “一万二千两!” “一万两千五百两!” “……” “一万八千三百两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铜锣一响,“恭喜京城鼎天元号!” 接下来,剩下的股份也被这些大商人逐渐抢要一空,平均每五股的价格在一万六千两左右,差不多就是周紫商团一半股份能获得的十年收益的价格了。 这五十一股中,京城的鼎天票号抢到了三十一股,成为新一任的财东,后续那些分部各地的周紫掌柜手中的股份分红估计也会售卖出一部分,但已经无关大局了。 “周老板,这是十万两银子的银票,南方各省分号均可汇兑,请您拿好。” 这天,周斌带着将近一万两银子的现银和前几天鼎天票号的九万多两银子的汇票,去了京城一趟,在这里将汇票换成了一张十万两的。 这个时期,票号行业开始逐渐兴起,经商的人再也不用拿着大量的现银招摇过市了,周斌自然也不想带着数吨的白银上路,他跟知府大人打听过,这鼎天票号在朝里有很强的靠山,开了二十几年声誉也很不错,所以就把钱放进里面。 他也不怕票号黑了他的钱,以他目前在直隶中引起的风波,只要说一声鼎天票号没信誉,黑了自己十万两银子,那银行业最怕的挤兑就会瞬间出现,票号业跟银行是一个性质的,主营汇兑、存取、放利,一旦出现信任危机,各地资金收拢的慢一些,就会出现大规模的挤兑,彻底摧毁这个经营了二十多年的老字号。 当周斌带着人再次返回周府的时候,偌大的周府已经没有多少下人了。 “紫萱,家里的事都处理好了吗?” “差不多了,那些仆人丫鬟都已经遣散,给足了银钱,卖身契也当着他们的面烧了。”她坐在案边看着手上的账目。 “咱们家在直隶的一些地产都卖了出去,按你说的,什么都不要,只留银子。匆忙兑现,折价很多,现在手中一共有十万八千两现银。” 周斌点了点头,“我去京城的时候打听了黄金的价格,现在金银汇兑是一比八,时机算不上好,但还是换一万两黄金吧。” 他这次远行江西,一半的钱存进票号,另一半带在身上,就算出了问题,也不至于这十年来所积攒下来的家资一分不剩。 “都听你的。” 看着紫萱脸上那抹不去的一丝担心,周斌从身后抱住了她,“放心,我们都会没事的。那天师府的道长要是真能治好我,那治好你的病也不是不可能。” 往常的紫萱要是听到这个消息,怎么都会燃起希望,可今天,她对于治好自己的不孕之症也不在意了。 “我只要你好好的,其他什么都无所谓。”她攥着周斌的手,久久不曾放开…… 周府门口,一排由三十多辆马车组成的车队正整整齐齐的停在那里。 被选中跟在周斌夫妇身边的仆人丫鬟们将最后一批行李搬上马车。 “老爷、夫人,检查三遍了,所有东西都已经装好,可以出发了。”周大站在两人面前轻声说道。 周斌看着大宅门上刻有周府二字的牌匾,从他发家以后,已经在这里住了七年时间,如今……再次居无定所。 “紫萱,对不住你,我们的家不在了。”他看着同样望着周府的紫萱,对两个孤儿来说,有一个家是这世上最重要的事了。 紫萱闻言倒是笑了笑,脸上没有什么伤感之色,“没了就没了,对我来说,斌哥在哪里,哪里就是家。” “哈哈!好,那我们就永远在一起!”他牵起紫萱的手,上了马车。 “周二,出发!” “是,老爷。” 三十多辆马车,大半里装的都是那换来的一万两黄金和剩下的白银,这么多钱财,加上此去江西路途遥远,周斌把这些年训练出来的护院家奴全都留下,一共七十个护院,二十个仆人,加上周斌二人,踏上了前往两千里以外的路程…… 第五十四章 道士 一个月后,穿山涉水、跋涉山河的周家车队三十辆马车,终于进入了江西地界。 在一个小茶摊旁,车队整齐划一的停在了道边。 “紫萱,累吗?我扶你下来,咱们在这走走,总坐在马车上,对身体不好。”周斌骑着一匹马来到马车边上,透过窗子看着她。 “斌哥,已经过去一个月了,咱们时间不多,还是抓紧赶路吧。”她只惦记着周斌身上的咒,想要快点到龙虎山。 他们从保定府出发前去了青云观取说好的符箓,但到那才发现唯一能画出压制钻心蚀脑咒的观主竟然翘辫子了,周斌是再一次感到这青云观道士的不专业,一个修道之人,说是算出自己的命数还有三月,结果一个多月就翘辫子了。 幸好之前他就担心意外,先拿了像往常一样的六张,等走时再拿两张,保持新符的有效期能达到半年。可观主的死,还是让他这将近两个月变卖家产的时间找补不回来了。 周斌微笑着摇头,“这一个月来紧赶慢赶,你的身子从小就不是太好,如今也要撑不住了吧。龙虎山近在眼前,不急于那一时半刻,我扶你下来走走。” 他把紫萱扶下马车,牵着她的手走进了茶摊。周斌知道自己是有些怕了,怕天师府解决不了钻心蚀脑咒,那剩下的这三个月就是他在这世上最后的时间了,想多陪陪紫萱。 “老爷,检查过了,没什么问题。”周二拎着一把长刀站在一旁,身边是一对吓得有些哆嗦的父子,他们是这茶摊的摊主。 这茶摊现在已经被周家的仆人包下,围了起来,客人都被赶走了。 他看向那对父子,“两位不必担心,包下你这摊子的钱我会给的,我等在此歇息片刻便走。” 不是周斌排场大,这一路上他们可不是平平安安的过来的,像是这茶摊,很多绿林劫匪都对这里十分重视,派眼线常住于此,盯着过往的车队,打听出底细后酌情下手。 之前他们在湖北的时候,有一个路边的茶摊干脆就是山贼们开的,见到有价值的肥羊就会先下了蒙汗药,之后杀人越货。周斌他们歇息的时候,一见那店家过于热情的让所有人喝些茶水,引起了周斌和周二的警惕,暴起发难把店家和等在外面的十多个同伙全都杀了。 官面上倒是一路通行无阻,周斌临走前拿着两千两纹银要找当初的文县县令开一个路引文书,他二话不说就写了数封信件和路引一起给了周斌,却没要周斌的钱。 “你我这些年来互惠互利,虽算不上挚友,但也是一个朋友,这些路引文牒就算是你我离别之际,我送你的礼物吧。” 周斌想着那是知府大人所说的话,有些感叹这奸佞之辈不一定没朋友,忠义之辈也不一定全是朋友。 和紫萱坐下后,仆人借用茶摊的器具开始烧水煮茶,东西都是他们自己的,两人喝之前也有仆人试毒,这都是周斌安排的规矩,他是越来越像这个世界的达官显贵了。 “店家,麻烦来两碗茶水。”“师哥,那有地方,咱们做那儿,真是渴死我了。” “不好意思,二位。这里被我们老爷包了,请二位自行离开。”周斌还没说什么,周二便担起护卫的职责,走到那两人身边说道。 “包了?你们包这破茶摊干什么?怎么不把这官道也包了?” “师弟,平心静气。这位大哥,我师兄弟赶了很久的路,神疲体乏,只想坐下喝两碗水,我可以带着师弟去外面喝,还请通融通融。” “抱歉,通融不了。”周二一见这两人不走,朝身后打了个手势,二十多号护院家奴便抽出手中长刀围了过来。 长刀都是周斌以镖局的名义给他们配置的,这时候朝廷法令的威慑力远没有清末时的疲软,他也是用开镖局走镖的借口。虽然豪门大院都有管制武器,但明面上得有个理由。 “哟呵,想动手?论动手道爷我还没怕过谁呢!”说是这么说,但这人看着从车队那边又抽过来十个人后,嘴角还是一抽。 “师弟!别忘了戒律!”平和的声音响起,“这位大哥,是我们师兄弟打扰了,我们这就离开。” “不用了,周二,让他们坐下吧。小翠给他们上壶咱们的茶和点心。”周斌随口说道。 “是,老爷。” “多谢这位贵人,茶点就不必了,劳烦店家上壶清茶便可。” 周斌看着眼前这两位身着道袍的师兄弟,一身青色道袍,头戴网巾。清朝十从十不从中‘儒从而释道不从’,出家的道士不用剃发,这两人一看就是在册的道士。 二人还没进茶馆就被他发现了,一直在观察他们,在这江西境内,道士应该都是正一派的,很可能就是龙虎山天师府门人,他想事先了解一些这关于天师府的事情。 刚才的一幕被他完完整整的看在眼里,这个稳重的道士从进来开始就波澜不惊,另一个被他称作师弟的,心性有些跳脱单纯。 最关键的是,这两人不是没看见这茶摊内有身家显赫的人,却视而不见的跟没事人一样走入其中,换做寻常人,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理,可能早就避开了。 还有就是,面对数十个持刀的汉子,他们二人自始至终没有露出害怕的神色。 “哈哈,手下人不懂事,这茶馆本就是开门迎四方客,因为鄙人在此歇脚,便连累其他人没水喝,可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我这有福建特产的上等铁观音,便算是给二位的道歉,不必客气。” 他故作歉意的表情,起身微微躬身以表抱歉。 “铁观音?师哥,好茶啊,光听过没喝过啊。”那师弟走到近前,小声对自己师兄说道。 “贫道张启明、这是我师弟张明玉,在此谢过了。” “客气什么,我叫周斌,是个生意人。” 两伙人又各回各处,周斌让丫鬟给那师兄弟上了沏好的铁观音和在路过上个县城的时候买的糕点小食。 周斌这边继续跟紫萱说话,不在理会两人。 这对师兄弟坐在角落里,一个淡然的喝茶,一个却在大吃特吃。 “师哥,你尝尝这个,真好吃。还有这个,不知道什么做的东西,还有一股奶香味,呜,茶也好喝。” 张启明端坐在桌前,拿起那人送来的茶杯,“这茶颜色翠绿,汤水清澈,香气馥郁,口味醇正,是最上等的铁观音,每年除去供给宫廷,市面上产量不多。你面前这一壶就要十两银子,更不用说这一套景德镇的官窑瓷器,是个巨富之家,吃完咱们赶紧走,不要多事。” “嚯,还是师哥你懂得多,不亏家中原本是……啊,对了,师哥,你说这个叫周斌的看着也就三十岁左右,这么有钱的样子,估计是谁家的公子哥吧。”张明玉自知失言提起师哥往事,赶紧小声岔开话题。 “我之家事没有忌讳,你与众师兄弟从不在我面前提起,实在是着相了。那周公子是何来历跟我等无关,吃完便走。”张启明一副淡然模样。 他们不想多事,周斌却见两人吃的差不多的时候起身来到了这里。 “不知两位道长在哪处道观修行?” 张启明不卑不亢的看着周斌,“我师兄弟修于苍名山初晨观。” “呃,我刚来这江西地界,不知道长所说是哪,实在惭愧。”周斌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 “本就一无名小观,周公子未曾听过实属正常,你也不必站着说话,请坐,再次谢过周公子的茶点。”张启明做了个请的手势。 周斌大方的坐了下来,又问道。 “不知两位道长可知道这江西境内最出名的道观,龙虎山天师府?” 张启明颔首,“正一派魁首,我等小道自然是如雷灌耳。” “那这地方离咱们现在这里有多远?” “差不多两百里左右,沿途道路都是官道,乘马车最多两日便至。”他看了眼面前的周斌,“公子可是要去那龙虎山天师府?” 周斌点头,“我从小就崇慕道教,但奈何身世坎坷,一直在这市井中摸爬滚打十余年,如今身家早已不愁吃喝,便想寻访各大名山,瞻仰道教风采。” “公子诚心向道是好事,贫道先在这里祝公子能够明静己心,神念通畅了。”张启明拱手祝贺。 “哈哈,谢谢道长。” “我师兄弟还有事情,便先行告辞了。” 说完,他带着还想打包吃不了点心的张明玉起身离开了茶摊。 “斌哥,这两人……”紫萱走到他身边。 “呵,有点意思。咱们在直隶那么些年也遇不到几个真正有法力的,一出直隶遇到了七八个。”周斌见两人走远,轻笑的说道。 他们自从出了直隶,沿途也见过不少人,有时在客栈或者野外歇息的时候,周斌敏锐的五感就会察觉到一些人身上有异于常人的地方,比如这对师兄弟,这大暑的天气,说是赶了远路到这里歇息,却一滴汗都没冒。 又过了半个时辰,休整够了的车队再次启程,一行人准备今晚就在野外扎营,按照地图上看,明天晚上就能到达龙虎山。 巧了的是,当他们走了没多远,就又遇上了那对道士师兄弟。 “张道长,我们真是有缘,又见面了啊。”周斌骑着马与张启明并行,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 第五十五章 抵达与相告 “周公子,你我并非有缘,只是因为我们也要去天师府罢了。”张启明笑了笑。 “哦,道长你们去天师府干什么?”周斌不解的问。 “天师府作为正一派中地位最重的道观,我等正一派小观自然想要去求经问典,增进学识,明悟本心了。” 周斌无奈的摇了摇头,“张道长,我们好歹也见过面说过话,既然同路,为何不明言呢?我这马车有得是地方,二百里路可不近,你们师兄弟要是走过去,一路上风吹日晒,还不得满头大汗。” 张启明神色又是一动,周斌这是在提醒自己,这大热天,他和师弟赶路却没有流汗,已经看出他们不是常人了,不必再装模作样的拉开距离。 “只是见过一面,贫道实在不好开口。” 周斌又摆了摆手,“相逢即是缘,道长不必客气,管家,让人腾出一辆车给二位道长。” “那我师兄弟就却之不恭了,多谢周公子。”张启明见周斌这么说,也对这人有些好奇,他到龙虎山绝对不只是因为想要瞻仰道教名观,与他同行也可以近距离观察一下。 随后众人便一起上路了。 周斌没有再骑马,而是坐在马车里与紫萱说话。 越接近龙虎山,他的心中其实也就越忐忑,本来刚到这世界的时候,周斌的想法就是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娶妻生子、教儿育女,当一个含饴弄孙的富家翁便满足了。 后来系统的出现和恒界老和尚让他认识到了这世界的另一面,隐藏在世人背后、两世不曾踏入的新世界,他那时候无比的渴望着学习术法,成为一个超凡者。 然而在眼看着就要离开段家自立门户,踏上‘寻仙’之旅的周斌,却又意外的发现自己身处网剧的世界,还被岳绮罗施法控制了生死,受制于人。可这也让他再次接触到了超凡力量的存在。 周斌帮岳绮罗杀人,给她做冰淇淋讨好以之了解纸人之术,甚至生出跟她在一起的想法,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岳绮罗是超凡者,能让他有机会去研究如何让自己超凡。 后来因为岳绮罗的喜怒无常和钻心蚀骨咒的痛苦,周斌还是决定不再与她纠缠,帮助青云观封印了她,从此过上新的生活。 来到清河县,周斌开始了新的生活,做生意赚钱,通过钱来满足进化点的需要,继续钻研‘养生操’和纸人之术的秘籍,可随着两者毫无进展、进化点不再满足于普通牲畜,自己因为不能远离青云观而被困在一个地方,一切寻找修行方法的可能都没有,他也逐渐放弃了。 他和紫萱的生活很美好也很令他沉迷,无论他还能活多久,都打算一直陪到紫萱离开人世再说,先过完平凡的百年生涯。 可事情一变再变,什么长生、什么百年,都因为钻心蚀脑咒这该死的东西而成了妄言,如今还有三个月的时间,如果天师府解决不了问题,周斌也只能做好坦然面对的心理准备。 第二日傍晚,龙虎山脚下,上清镇。 这是一个比较繁华的小镇了,有一个小码头和一主两副共三条主要街道。 周斌和紫萱正在这街道上游览,虽然镇子不大,但也有不少商铺、酒楼客栈,毕竟作为道教发源地之一的龙虎山,一直都是许多信道之人的圣地。其中不少家境颇丰的商贾、地主和官员时不时的来这里暂住几日。 只不过他们到这里的时候,天色已晚,街道上的行人不算多,也是难得几分清净。 “斌哥,你尝尝这个糖炒板栗,跟咱们那边的味道不一样唉。”紫萱面带微笑,把一个已经扒好的板栗仁递给他。 周斌张嘴让紫萱放进嘴里,还坏坏的舔了她的手指一下。 “讨厌,大街上就这么没羞没臊的。”紫萱轻锤他肩膀,两人就像一对正常出来游玩的情侣。 其实两人都知道,明天是决定周斌生死的日子了,但他们两个谁都不想多说,一切就如往常一样。 “站住!”“休要伤人!”“别跑!” 一声声呼喝从远处街道上传来,让正在和紫萱一起挑选一对手镯的周斌把目光投了过去。 只见街道不远的地方不断有人倒飞出去,撞在两侧的商铺里,一个面露狰狞的壮汉正随手拨飞挡在他面前的行人,速度极快的逃跑。 在他身后,有数个身着道袍的人不断追击,身形飘逸迅速,却被大汉往后扔去的行人绊住脚步,不断接住他们放在地上后才能再次追逐。 眨眼间的功夫,那大汉便已经冲到了周斌两人附近,周斌把紫萱往后一护,两人退到路边,大汉见两人没有挡住去路,也就目不斜视的继续向镇外奔去。 可当这汉子刚刚见到小镇的出口,脑后却感觉到一股劲风袭来,迅速转身交叉双臂一挡,‘碰’的一声摔在地上。 随后大汉马上翻身站起,看也不看直接一拳轰出,正好与一只稍显瘦弱的拳头对上,又是一声闷响。 “哪来的野小子,也敢管全性的闲事!”大汉一击后见袭击者的力量很大,却不是龙虎山的套路,怒声大喝,想要吓退敌人。 那人正是周斌,刚才他见这大汉像丧家之犬一样被道士追击,想必这道士也就是山上天师府的人,周斌既想结个善缘好说话,也是因为不算岳绮罗的话,他还没跟任何超凡者交过手,如今不管这大汉有多厉害,虎落平阳,自己只要稍微拦住他一时片刻,就能让天师府的人赶上来。 静静的看着眼前魁梧异常的大汉,周斌把双手背在身后揉了揉。 刚才他用左拳在身后偷袭,全力一击之下也只能把那汉子打倒,自己的手跟他的双臂碰撞之后,反震之力极大,他感觉自己的左拳好像在那一击后骨裂了,而之后的右拳正面对撞,则让周斌确定了一件事,他的右拳确实骨裂了,小拇指也脱臼了。 “臭小子,你他妈找死,我就先收拾了你再走!”大汉见那些道士离得已经不远,却仍然大喝着要进攻周斌。 这让周斌如临大敌,摆好了《体之杂学》中的卸力架势,准备硬抗一击。 可哪想到,那大汉只是虚晃一下,转身就要跑了。 周斌刚想追上去,却又见一道青色的残影从眼角闪过,瞬间袭向大汉,汉子有所察觉,可还是晚了一步,被一击打晕。 尘埃落定,周斌看着站在大汉倒地处的身影,赫然就是这两日同行的张启明。 身后传来了数道脚步声,几个蓝衣道士走上前来,看着倒地大汉还有张启明,赶紧恭声问好,“见过启明师叔。” 张启明摆了摆手,“这全性的刘刚怎么都已经潜入到咱们龙虎山下了才被发现,你们可真是怠惰了。” “是弟子失职,请师叔责罚。”一个领头的弟子低着头惭愧说着。 “算了吧,责罚的事情找守明师叔去,我不管这个,你们把人带回山上,问问来咱们龙虎山是什么目的。” 几个道士上前把这叫张刚的人拎起,周斌见一个道士从袖中取出一卷银线,手上一运力,一股金光闪过,银线瞬间绷直成将近两指长的钢针,顺着张刚的脊椎全部刺了进去。 ‘好像有点眼熟啊?’ 周斌没来的及多想,张启明就漫步到他身边,“周公子竟然是个异人,贫道真是看走眼了。” 周斌又是一愣,“什么是异人?” “周公子何必隐瞒,刚才你出手的时候我已经闻声赶到了,你那两拳的力量,光是练武之人可打不出来。”张启明疑惑的看着他,事已至此何必再装傻。 周斌苦笑了一声,看着躲在一旁担忧的紫萱,“张道长,咱们还是先回客栈吧,到时我再跟你细说。” 三人回到客栈,这里基本已经被周斌包下来了,他们一大家子将近一百口人,将这里和隔壁的客栈几乎住满了。 进了周斌的套房,紫萱亲自给张启明沏了茶,她知道这是能帮自己丈夫的人,有大本事。 张启明点头谢过紫萱,之后便看着周斌不说话。 周斌叹了口气,抓住了坐在身边紫萱的柔荑,“说来话长了。” “十三年前,我本是一个从四川逃难到直隶保定府的难民,侥幸被一家好心人收留…… 后来我遇到了两位来我们村子除妖的僧人,恒界法师和他的徒弟明远,恒界法师本想收我为徒,说我体质惊人,神魂强大,但可惜我没有资质…… 后来,我遇到了一个妖女,名叫岳绮罗,她是一个转世投胎数次的人,会法术,她把一种咒法打入我的身体,控制我帮她杀人以供修炼,后来我机缘巧合得知她乃我文县附近青云观的叛徒,…………最后我们设计将她封印在井下永世不得脱困…… 青云观观主本答应帮我解除这要我性命的钻心蚀脑咒,可最后…… 于是我便听观主的建议变卖了家产来到这里寻求帮助……” 第五十六章 困境 “唉……” 张启明听完周斌的讲述后同样有些感叹,“周公子你这十多年来的经历也算是一波三折了。” “我想这样奇异的人生放在我一个普通人身上实在是承受不住……”周斌摇头不已,给他讲了一遍这些年的经历,自己都感觉有些沧海桑田。 “周公子把手给我,我先看看你体内的咒。” 一炷香之后,张启明睁开双眼,看着一脸期待的周斌夫妇,摇了摇头。 “创这个咒的人算得上是惊才绝艳,如果你刚才所说是真的话,那这个岳绮罗在灵魂上的造诣已经在绝大部分人之上了。我不擅此道,龙虎山也没有人对此有什么深知灼见。” “就这么难?那岳绮罗只敢在直隶下的一个小县城活动,竟然连你们龙虎山天师府都奈何不了?”周斌有些不敢置信,他已经隐约猜到这天师府的底细了。 “术业有专攻,这灵魂一道需要很强的天赋和才情方可修炼,那岳绮罗要不是因为皇朝法令的缘故,以为这天下不过如此,没有出了直隶的想法。那这些年下来,想必她要不是成了旷世魔头就是早被合力彻底诛杀了。” 张启明眼中闪过一丝后怕,灵魂不灭随意转生,这样的人要是出现,会在异人界掀起多大的腥风血雨。 “皇朝法令?”周斌疑惑道。 “这是我们这种人中的代表,在千百年前就与世俗王朝签订的契约,所有朝代的朝廷所在附近,不允许我们活动,在其他地方也要竭力掩人耳目,否则迎来的就将是一场普通人与我们的大战。” 周斌了然的点了点头,这京畿重地确实不能让他们引起骚乱,皇朝知道他们的存在也很正常,天下哪有不透风的墙。而且,这皇朝法令现在看来还算保护了岳绮罗。 “那也就是说,你们天师府也解不了我相公的咒吗?”紫萱这时开口了,声音很是凄凉。 周斌被刚才知道的事情震惊到了,现在一想,自己的事到底该怎么办。 张启明却又摇了摇头,“你把那信物拿出来吧。” 周斌想了想,从怀里掏出了一个木牌,递给了他。 张启明手握木牌,仔细的看了看,上面只写了天师府、明为两个词。 “这确实是我们天师府的东西,明为便是那次罗天大醮的优胜者。这木牌无法被抢夺,因为只要明为心神一动就能毁掉里面的印记,我们天师府的规矩就是,谁拿着完好的木牌来到天师府,我们便在力所能及之内帮他一次。” 张启明站起身走向门口,“明天我带你们上山,面见我师父,龙虎山天师府第六十二代天师——张首宁。” 第二天,周斌没有带任何人,除了紫萱非要跟着以外。 两人在张启明的带领下进了天师府,沿途建筑颇多,恢宏大气,豫樟成林,古木参天,浓荫散绿,环境清幽。 但当张启明带着众人穿过了一座大殿,进入后山之后,这里的建筑就破落的许多,很多建筑的墙漆都掉了,斑驳不堪,像是经历了漫长时间的洗礼,逐渐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张启明知道周斌心中有所疑惑,“这天师府前山修得堂皇大气,是为了让四方善信祭拜之用,那些守在那里的道士都是外门弟子,绝大多数都不知道我们的能力。后山这里,才是真正的天师府。” 他领着两人走在后山的山道上,沿途遇到了几个年岁不一的道士,有八九岁的稚童,也有看上去老态龙钟的老道。 上了后山,又是一片和前山相比差之深远的道观,张启明带着他们走到后院的一间屋子外。 “师傅,弟子有事求见。” “进来吧。”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震得周斌耳朵都有些疼痛感了。 “你们先在这里等一会。”张启明说完推门而入,又转身关上房门。 周斌好奇的打算用自己超常听觉偷听一下,却发现这屋子内连呼吸声都听不见,好像没有人一样。 过了一炷香左右的时间,张启明出来带着两人入内。 周斌进门后第一眼就注意到了一位头发斑白的中年人,身材很是魁梧,给人的感觉根本不像一个道士。 这人正盘坐在屋内的蒲团之上,面前是道家祖师的画像和供桌。 “晚辈周斌携内人紫萱拜见天师。”周斌深鞠一躬,郑重说道。 “不必多礼,让老夫先看看你这有趣的钻心蚀脑咒。”张首宁起身来到他身前,周斌顺势伸出了手腕。 和张启明不一样,天师只是稍微搭了一盏茶不到的时间,就放开了手。 “果然是惊才绝艳,直隶那种几乎没有传承的地方限制了那个小姑娘啊。”张首宁发出了跟他弟子一样的感叹。 “天师,我这咒能解吗?”周斌小心翼翼的问道。 “解不了。”这天师硕大的脑袋摇了摇。 “啊?” “确实解不了,这咒从你心口打入,寄生于你心脏之中,并勾连了你的神魂,如果中咒时间不长的话,我还可以直接强力拔出此咒的同时保证你无碍,但现在你已经中咒十余年,咒法与你本人的联系无论在肉体还是精神上都无比的紧密,强行施为,你也活不成的。” “天师,我有一事不明,当初青云观观主说他之所以解不开是找不到玄机,这玄机是什么?”周斌问道,三个月前那老道士说的是没有找到玄机,所以才解不了。 “这咒法一脉,有通用的,有独门的,你可懂?” “岳绮罗当初说过这是她独创的咒法,我是第一个中咒的人,这就是独门吧?” 张首宁点了点头,“没错,通用和独门的区别就在于是否独创和修习的条件苛刻,这岳绮罗我估计她的灵魂天生有异,否则也不可能数次转世不灭,以她灵魂本质加上独特功法结合所创出的咒法,就像是上了锁的柜子一样,要么把锁砸开,要不拿钥匙开,可你作为被上锁的那个箱子,已经和锁融合的太深了。” “也就是说,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紫萱哭着问道。 “也不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周小友你拿着木牌来找我们天师府,你的忙我们一定要帮,如果你可以修行金光咒的话,凭借它的护体特性,倒不是没可能……” 张启明这时在一旁提醒,“师傅,我刚才忘了说他没有资质……” “你怎么知道他没有?”张首宁不明所以的看了他一眼。 “是我自己说的,我修炼了一个法师给的法门,十四天不说,我修了十多年也没有效果。”周斌苦笑了一声。 “什么法门,你现在给我练一下。” 周斌直接在屋子里练了一遍‘养生操’。 “看样子是少林寺那帮老秃驴……咳,老和尚们的法子。”张首宁尴尬的咳嗽了两声,跟自己徒弟说说也就算了,在外人面前要维持自己仙风道骨的形象。 张启明见师傅的样子,赶紧开口说道,“这法子没问题,吐纳法殊途同归,都是感应炁的一种方式,看来你真的是没资质了。” ‘炁?’周斌心中终于确定了一件事,一人之下…… 又是一部他很喜欢的动漫,可现在他连一点激动的心情都没有了…… 最后的希望就是天师府能够解开钻心蚀脑咒,可现在天师都这么说了,自己没有资质就无法感应炁,没有炁就无法修炼牛逼轰轰的金光咒,看来真的是要等死了。 “斌哥……”紫萱沙哑的叫着自己的相公。 “没事的紫萱,我这辈子遇见了你,有享受了十年富贵,也算是无憾了。”周斌轻声安慰着她。 “哎……小友你拿着木牌前来求命,我天师府却无能为力,甚是惭愧,可我确实也没什么办法了,如果你一个月内修出炁来,还有些可能修成金光咒抵挡那钻心蚀脑咒。这样吧,启明!” “弟子在。” “抄录一份咱们天师府的吐纳法,让周小友试一试,听天命、尽人事吧。” 周斌两人又跟着张启明下山回到了客栈,开始手把手的教周斌修习天师府的吐纳法。周斌彻底包下这家客栈,张启明暂时也就住下了。 十三天后的夜里,周斌独自坐在房间之中,紫萱怕打扰他,住在了另一个房间。 ‘还是不行,虽然还没到最长的十四天标准,但养生操既然没问题,那我要是有资质的话早就修出来了。’ 周斌起身站到床前,看着那天空中的皓月,不由得回忆起自己的人生。 ‘当年以为自己凭借系统能够在这世界长命百岁,哪想到却是因为这人祸,来了十三年就要死了,果然我不是故事里的主角。’ 他不由看着脑中的属性面板,想起当年的自己为了拿到进化点恨不得天天住在山里,莽劲一上来不管什么黑熊、什么白狐都要凑上去,但自从生意做大、毫不费力的收割进化点之后,自己已经再也没有那个劲头了,尤其是与紫萱结婚以后,他竟然安稳的做起了富家翁,整天不是和老婆你侬我侬,就是想着怎么能再多挣一些钱。 要是放在刚来这世界的时候就知道自己只剩下三月性命,又哪会在这里悲春伤秋,怕是会竭尽全力的去搜寻进化点、去找山中精怪猎杀。怎么会以为靠着青云观,早晚能研究出解咒的方法,一到时间便去青云观领取符箓,顺便随意的催两句就算了。 他这些年都没想过靠自己去解决钻心蚀脑咒,安安稳稳的攒钱过日子,还留着三十点进化点,等着自己寿命将近或者面容苍老的时候把进化点加在活性上。 第五十七章 系统新功能 “命都要没了,还攒个屁的进化点。” 周斌自言自语的一句,转身回到蒲团上盘膝做好。 三十点进化点全部被他一口气加到了精神上,因为这个属性消耗的进化点最多,想必一定有它存在的价值。 周斌对此其实不抱什么希望,精神属性上,两点是一个分水岭,在分水岭都没有质变,以后发生质变的可能性更小了。 然而,当周斌随意的按照天师府吐纳之法呼吸了一次之后,他突然感觉到了! ‘这就是炁!?’周斌闭目凝神,他突然就感觉到了一丝气流在身体中肆意流动,毫无规律的转圈、直行、打旋。 伸手狠狠的打了自己两巴掌,然后再次闭目凝神,又感觉到了! ‘这种感觉说不上来,我知道它现在在我手上转动着,但我的手没有丝毫的感觉,我的脑海里也没有它的样子,但我就是知道它在画着圈……’ 站起身,周斌直接打开了房门,冲向了对面的房间。一把推开房门,已经躺下的紫萱吓了一跳。 “斌哥?” 周斌没有说话,他激动的上前死死抱住紫萱的身子,似乎想要将她揉到自己身体中去。 “斌哥,怎么了?”紫萱担忧的看着他。 周斌继续抱着她,在耳边用一种解脱、喜悦、庆幸等等情绪混在一起的语气说,“紫萱,我不会死了。” 紫萱似乎是没听清,“你说什么?” “我说我不会死了。” 第二天,周斌独自一人上山,从张启明告诉他的小路自己来到了后山。 这次他被守山的道士拦住了,通报之后,张启明才出现在他面前。 “修成了?”张启明见到周斌的第一眼就有了八成的肯定,周斌的眼神不一样了,不像第一次在茶水摊见到时,那貌似平淡的眼神中带着一丝久居人上的倨傲和优越,而是变得朝气、锐利。 “修成了。”周斌深吸一口气,重重的说道。 “跟我来吧,去见天师。” “嗯,修成了。”张首宁在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也是这么一句话,但是用的肯定句。 这么一句过后,他就转身在房间角落的箱子里翻翻找找,期间周斌看到了一只臭袜子、两本春宫图、不知道是什么的带有粘液的纸团纷纷从他眼前飞过。 过了半天,张首宁终于从箱子底下翻出来一个布包,里面就一本书。 将书递给周斌,“这就是金光咒的秘籍,你就在这山上看,全部背下来之后,再还给我,你不是天师府弟子,我为完成诺言,把这不传之秘交给你用来救命,千万不可传给他人。” 张首宁无比严肃的看着周斌,让他瞬间就感觉到了一股要让他窒息的气势。 点了点头,周斌原地坐下就打算开始在这里背下来,屋子都不出。 “你干什么?”张首宁问道。 “背金光咒啊。” “为什么在这里背?” “这不是让您老放心嘛。”周斌觉得自己这是替人着想,他自愿在其他人的注视下默记,虽然没什么实际意义,但也体现出诚心和恭敬了。 “屋子就这么大,就一个蒲团,你让我坐哪?旁边有的是空屋子,你去隔壁背。”张首宁大声说道。 “……”周斌默不作声的走出了房间,“这么厉害的天师府扛把子,你站一会儿或者出去走走不就完事儿了……”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广修万劫,证吾神通。 三界内外,惟道独尊。体有金光,覆映吾身。 视之不见,听之不闻。包罗天地,养育群生。 受持万遍,身有光明。三界侍卫,五帝司迎。 万神朝礼,役使雷霆。鬼妖丧胆,精怪亡形。 内有霹雳,雷神隐名。洞慧交彻,五炁腾腾。 金光速现,覆护吾身。” 周斌默念一遍,这金光咒秘籍正文只有这几句,很容易就背下来了,但之所以叫一本书,就是因为虽然这口诀中暗藏功法,却极其晦涩,后面十多页的内容才是关键,写着如何理解这金光咒口诀,如何运行身体中的那股炁。 周斌托张启明下山告诉紫萱,自己这几天呆在山上后,便静心背诵这秘籍。 第二天,他就凭借强大的精神和记忆力完全记住了这里面的内容。 将秘籍还给张首宁之后,天师就让张启明负责教导周斌修习金光咒。 “想要修习金光咒,那你就要先修我们道门的基础功法《周天搬运法》。”张启明与周斌相对盘膝而坐。 “周天搬运法?”周斌听过这个,但也只是听说过这个名字而已。 “没错,你没有了解过我们的知识,我现在就跟你讲一下。” “首先,你要知道炁是什么,炁是所有人类、飞禽走兽、花草树木存在的根本能量,一切有生命的东西都要靠它来维持……” “异人是一个被我们所有人承认的一个可以代表我们的名字,异于常人的人……异人的存在可追溯于……” 周斌认真的听着,虽然他看过动漫,但是这个世界的亲历者所能够知道的却比自己经过十余年后仅剩的一些记忆要更详细,他从张启明的话中细致的了解了异人世界的构成和发展,以及异人之间的相处方式。 “一不小心有些说多了,其实,周斌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修习周天搬运法,光感受到炁是没用的,你要用搬运法所记载的方法去控制它,蕴养它,让它变得更强壮,修炼出一定量的炁之后,你才能把它转化成金光,具备护体护魂的功效,从而挺过钻心蚀骨咒的伤害。” “我明白了。”周斌知道现在不是高兴的时候,他有一点没有考虑到,那就是修成金光咒的时间。 他现在身上只有唯一的一缕炁,这是他本身就有的东西,现在他要做的就是将这缕炁培育壮大,在三月内达到运起金光咒,这金光咒的熟练度还要到达能抵挡咒发的程度。 “张道长,现在就教我周天搬运法吧。”他迫不及待的说道。 “好。”张启明点了点头,“练炁的人把一缕炁沿经络循行一周,称为周天。将真气沿任、督二脉循行称为小周天。小周天加上循行四肢为大周天。 即气从丹田到会阴后,从一侧腿内侧下至涌泉,从脚趾经脚掌外侧上至尾闾,再从另一侧腿下,上来之后沿督脉上至大椎后,从一侧臂下,下来后再从另一侧臂下,回至大椎穴后继续沿督脉上头部,然后沿任脉下,继续下一个大周天,逐渐将自己的炁养大。 周天搬运法的特点是用呼吸催动或用意念调动体内的炁按周天路线运行,练炁修脉,使内炁充足,经脉通畅,精、炁、神合一,并变得更强。” “我懂了,张道长。” “那好,我还有些事,你先在这里练着,这间屋子现在起归你使用,饭菜会有人送到门口,我知道你现在时间很宝贵,就不打扰你了,如果有不懂的地方前万不要勉强,来问我。”张启明尽心尽力的跟周斌嘱咐着。 “嗯,谢谢张道长。” 当房间的门再次关上的时候,周斌的嘴角终于再也忍不住笑意了。 “滴,获得生命能量零点一。” “滴,发现功法《金光咒》是否加载?” “滴,发现功法《纸人操魂术》是否加载?” “滴,发现功法《周天搬运法》是否加载?” 看着脑海中的系统提示,周斌哈哈大笑起来。 ‘等了十年,十年!终于给我来一个给力的东西了!’他狠狠的拍了一下地面。 就在刚才,张启明跟周斌讲解并让他自己试着运行一次《周天搬运法》之后,脑中就连连传来了提示音,属性面板上出现了非常大的变化。 体质:4.6(+) 精神:3.1(+) 活性:15.21(+) 生物能量:0.01/0.01 自然能量:0 载入功法:0/4(待确认:金光咒、纸人操魂术、周天搬运法) 进化点:3.4 半柱香之后,周斌逐渐冷静下来…… ‘生命能量,跟张道长所说的炁实在很像,或者说炁和生命能量只是不同时代的不同称呼罢了。刚才我尝试运行一次周天搬运法,获得了炁,所以便有了生命能量。而这能量的出现,代表我已经踏入新的领域,被系统检测到之后,激活了与能量配套的功法模块。’ 周斌觉得自己猜的八九不离十了,可又有一个问题让他犯了难。 ‘这功法载入后有什么变化暂且不说,这是一定要尝试的。可这0/4明显是限制载入功法的数量……’ 周天搬运法是一切的基础,他必须先加进去,至于其他两种,暂时周斌没有乱动,他要看看这功法载入系统面板后有什么作用。 在脑海中确认了载入《周天搬运法》,周斌便见属性板上又出现了变化。 ‘载入功法《周天搬运法》 收集使用者身体数据…… 匹配优化方案…… 正在优化…… 优化完成,《周天搬运法(已优化)》与宿主匹配度100%。’ ‘是否自动运行《周天搬运法》,2点/月。’ 第五十八章 得救 周斌定了定神,刚才的通知讯息太多了,他要冷静思考一下。 首先在脑海里弹出来的是一篇功法,就是优化过后的《周天搬运法》,他仔细的看了一遍。 半天之后,周斌从打坐中醒来,面带喜色。 ‘优化过后的《周天搬运法》是之前效果的一倍以上,不愧是系统为我量身打造的。’ 他刚刚花了半天时间,反复运转两种搬运法,确定这优化之后的搬运法壮大炁的速度,是之前的二点二倍左右,这极大的提高了修行效率。 ‘剩下的两个功法要不要优化……’周斌沉思了一会还是暂时放弃,不练出足够的炁,什么功法都修不了。 至于那自动运行的功能,周斌看了看自己手中剩下的三个多进化点,习惯性的攒了起来没有随意花费。 五天之后…… “周公子,你这周天搬运法练得怎么样了。” 张启明这天又出现在了他面前,这几天周斌都没有见到他,不知道是去处理什么事情了。 “张道长,不瞒您说,我觉得这周天搬运法真的很适合我啊,这几天进境飞快,攒了不少的炁。”周斌颇为自得,他这是故意展现出来给别人看的,适当的表现出自己的天赋,才能不会让人联想到他有什么特殊的手段才有超过常人一倍的修炼速度。 “哦?”张启明看着周斌那自信的神色,伸手抓住了他的肩膀吐炁查看。 过了片刻…… “你一天修炼多长时间?”张启明震惊的看着他。 “七个时辰,毕竟天赋再好也要努力嘛。” 看着张启明震惊的神色,周斌心想我也总算是体会了一下主角待遇。 张启明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儿,才斟酌的开口。 “你可能想错了,我用自己的炁在你体内观察了一下,你体内这炁的含量,实在是不算多,据我的推算,你的练炁速度……只有常人的六成左右……” 周斌“……” “继续努力吧。”张启明叹了口气,“以你现在的修为,很难再三个月内把金光咒修到预计的水平。” 告别张启明,转身回到房间。 ‘这是什么情况,没有道理啊!我精神属性达标之后,马上就感觉到了炁,这算是天赋相当好了吧?再加上系统优化过的功法,两倍的速度,才相当于正常异人的三分之二不到?’周斌抓狂的想着。 实际上他的天赋确实可以说是奇差无比,周斌之所以在精神到了3.1后感应出炁的流动,其实是因为系统强化了他的精神感知,一般有天赋的小孩子,靠着资质和吐纳法掌握炁的流动,而周斌,则是靠着三倍于普通人的精神属性,生拉硬拽的单凭精神感知发现了炁。 就像是两堆沙子里分别埋了一个硬币,有资质的人面前的那堆沙子中硬币是外漏一角,很容易发现。 而周斌面前这堆沙子中的硬币则埋得很深,他是用犁地的方法硬是把硬币给犁出来了。 这样的方法获得的修行资格,自然是效率极低,要不是系统优化了功法,他的修炼速度就是龟速了。 周斌把心神投入脑海…… ‘是否自动运行《周天搬运法(已优化)》,2/月。’ 他在心中默念了一声是,顿时,体内的那微弱的炁便开始自行运转。 周斌走在下山的路上,思考着自己资质的问题。 ‘现在进化点的获取难度增加,一味的靠着它来修炼有些不现实,看来要‘开源节流’了……’ 回到上清镇的客栈,他和紫萱坐在房间里说着话。 “斌哥,好几天都不见你回来,你身上的咒……到底怎么样了?” 周斌搂着她的肩膀,微笑着亲了一下她的嘴唇,“没事,现在一切进展顺利,三个月后相信我可以独自挨下这咒发了。” “那就好,那就好。”紫萱终于松了口气。 “紫萱,我还有件事想跟你商量一下……” “什么事?” “如果这次我的咒可以自行压制了,我……也不打算离开这里了。”周斌犹豫的开口说道,他想拜入天师府修行,自从见过恒界法师之后,他对世俗的追求就淡了不少,只是苦于自己没有资质,无法修行,再加上紫萱的牵挂、这些年攒下的万贯家财,把他绑的牢牢地,修行的念想也一直被禁锢在这层层枷锁之中。 但他踏入异人界,明悟世间万物道理的心并没有消失,如今时机已至,他想就此踏入超凡世界。 可紫萱是他现在最大的顾虑,如果自己上山修道,紫萱怎么办?谁来陪着她,照顾她? 当初在文县相遇,紫萱就一直跟在他身边,如今为了一己私欲,就要弃她于不顾,和当年的段三郎又有什么区别。 “斌哥,我一直知道你想成为像张道长、岳绮罗他们那样的人,我对这些不懂,可我已经不知道跟你说过多少遍,你去哪,我就去哪,你在哪里,哪里就是家。”紫萱深情的看着自己的恋人,她这一辈子能够遇到周斌,她认为这是今生最大的幸运。 “可……算了。”周斌抚摸着她的脸,心中纷乱不已。 “这道……我不修了。” “为什么?”紫萱惊讶的看着他,每天一个时辰‘养生操’是周斌雷打不动的习惯,她深知相公对此有多大的执念,只是被藏在了心中。 “我若上山修道,门规禁律森严,你我不知何时相见一次,你就在这龙虎山下苦等,让我如何忍心?这道,不修也罢!” 周斌一脸决然,他想修行,不就是为了能万事随心、逍遥自在吗? 如今还未开始,就要不自在了。 这天下名山何其多,多少异人大隐于市,虽说道教执异人界牛耳,但他不信自己这万贯家财,又离开直隶那‘绝法之地’后,还找不到异人! “斌哥,哈哈哈。”紫萱看着意气风发的周斌,突然笑的前仰后合。 “正一派之下,不禁嫁娶、不禁荤腥、不禁杀生,不禁返家。你说你想修道,却从不曾了解这里面的事情,平时还总跟我说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呢。” 她从小心思细腻敏感,又聪颖过人,这次来龙虎山,紫萱心中早就知道,一旦这天师府道长真的能有神通,解了折磨相公十多年的咒,那他一定不想离开。 她不想成为阻挠周斌修行的阻碍,已经做好了在这龙虎山下守活寡的准备,但在这些天闲来无事,她买了不少道教的经书秘典,看看能不能在修行路上帮到他,才惊喜的发现这正一派的教义很宽松。 天师府,乃正一魁首。 “啊?”周斌蒙了,他并不知道这些,想当然的以为道士都是出家人,应该有各种清规戒律。 “斌哥,咱们要考虑一下,在这上清镇中置办些产业了。既然要长住于此,这客栈是不行的。”她笑着说道。 周斌愣愣的放空眼神,被这好消息惊呆了,也是他自己傻,忘记了曾经看过的部分剧情设定。 “你去办吧,咱们的银子还不少,先不用着急做生意,买点房产把咱们的人安置下来就行。” 三个月后,龙虎山天师府后山道观中。 周斌闭目盘坐在蒲团之上,摆出五心朝天的姿势,张首宁、张启明、紫萱站在他的身边。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广修万劫,证吾神通。三界内外,惟道独尊。体有金光,覆映吾身!” 张首宁和张启明同时念出金光咒,体内瞬间闪现金光,照亮了整间屋子。他们的金光无法帮助周斌分毫,但可以在气势、信心上给予同样正在运转金光咒的周斌心理上的帮助。 周斌此时心空神静,控制着体内运转不停的炁产生质变,两股金光从上中下丹田涌出,顺着经脉包裹住自己的心脏和元神,在那里,各有一团红光小团不断收缩、膨胀往复,似是有些蠢蠢欲动。 在某一刻到来之时,心中大喝一声。 ‘金光速现,覆护吾身。’ 一声闷哼之后,周斌的嘴唇被咬破,原本盘坐的笔直身体开始颤抖。 紫萱攥着双手,一脸紧张和心疼。 一炷香之后,周斌缓缓睁开眼睛…… 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衫,他在三人的目光下微微一笑。 “斌哥!”紫衫喜极而泣的抱住他。 周斌此时心中也有些激动,但这样结果在他预料之内,反而十分淡定了。 拉着妻子的手,周斌屈膝直接带着紫萱跪在张首宁面前,三叩首。 “周斌、周紫萱多谢天师救命之恩,此生此世,此恩,永不忘!” 张首宁平静的看着两人,轻抬右手放出一股气流扶起他们。 “不必谢我,持木牌者上山,有求,但凡能应,必允,我也是按祖师爷的规矩行事罢了。” 周斌摇了摇头,他问过山上其他道士,金光咒乃天师府独门的不传之秘,‘但凡能应’中不包括这个,而且木牌的规矩早就停了,这是最后的一块未被回收的。虽然张首宁肯坏规矩救他,但这恩情不光是木牌带来的。 他伸手从紫萱手里接过一个信封,弯腰躬身,双手递给张首宁。 “木牌不是我的,所以这份救命之恩也不是我应得的,这是我给您和天师府的谢礼,请务必手下,否则晚辈心中有愧。” 张首宁见此便将信封接过,当场打开,他知道这里面八成装的就是银票了,天师府前后山财政分割,前山自然是香客遍地很有钱,而后山的钱袋子就只能靠早年留下的一些生意和田地,道士不善经营,后山上上下下近百人,日子过得也有些紧巴。 但当他拿出那张银票的时候,手不禁抖下。 上书——京城鼎天票号,官部纹银,十万两! 第五十九章 拜师龙虎山 张启明见师傅的手抖了一下,余光瞄了一眼他手上的银票,瞳孔也瞬间收缩。 “这是晚辈经商十余年攒下的一半家产,作为天师府救我一命之恩的些许回报。”周斌和紫萱仍然躬着身子说道。 张启明叹了口气,“老夫这心性还是不到家啊,这钱,‘不要’这两字我说不出口,我代龙虎山天师府上下九十七名弟子,谢过了。” 修行求道……财路法地缺一不可,他们这一代弟子中,家资丰厚可以接济师门的不多,这近百口人修行所需的大量药材、肉类之必要供给,确实让他经常头痛。 “十年攒下这么多家资,周斌你这是做的什么?”张启明莫名的问道。 张首宁也有些好奇,十年二十万两,这不是一般的买卖、一般的商贾能做到的,周斌白手起家,只用了十年就到了现在的地步。 “不知山上可有人去过直隶一带,跟你们说过什么?”周斌颇为自豪的说。 张启明想了想,“去年有位师弟返家探亲,他家就在直隶顺天府,回来跟我说这些年来直隶那里变化很大,百姓们给外地的亲朋寄送东西,不管多远,只要在直隶范围内,花上三十到一百文,四五天就到,叫什么周紫……是你们?!” “嘿嘿,鄙人不才,周紫快递商团乃我们夫妇在十二年前创建,来龙虎山之前,卖尽所持有股权、地产,换得白银二十万余两。” 他挺胸抬头,虽然没有修行天资,但这经商之道上他足矣自傲,保定府五代地主家中的积累,也不过白银三十万两。 张首宁师徒见此也是心中钦佩,一个逃难的小子,十年多时间做的这一步,不论修行,可谓成就非凡。 “天师,还有一事,我想拜入天师府,修行问道。” 周斌语气诚恳坚定,抬头直视两人。 张首宁见周斌这么说,面容也是一肃。 “你可想好了?以你经商之资,在这世俗中大可享尽荣华富贵,但你这修道资质,远不如经商天赋,可能在问道一途蹉跎数十载亦无甚成就。” “多谢天师提醒,我意已决,世俗富贵虽让人迷醉,但这并不是我想要的,我要的是自由自在,逍遥寰宇,修道……可以帮我做到这一点。” 周斌直言自己并不是非常纯粹的那种‘朝闻道,夕可死’的求道者,但他认为想进天师府,自己心中想法必须如实相告,哪怕跟教义有差别。 “你可知我和启明都是求道者?”天师正色看着他。 “现在知道了。”周斌心中一沉。 “正一,传的是真,是正。你却只顾自己逍遥?” “是。” “如果有一天,你会凭借手中之道法杀戮无辜吗?” “自然不会。” “如果他们要杀你呢?” “自然要杀。” “如果他们人很多呢?” “一样,有恩必还,有仇必报。” “如果他们之中有你曾经恩人呢?你也要杀?” “如果生死尽掌我手,放。以后若再刀兵相向,形同路人。” 一问一答之间,周斌没有多做思考,也没管里面的玄机,他怎么想就怎么说,剩下的听天由命。 “唉……”张首宁仰头叹了一口气。 “那……晚辈告退。”周斌见此情景,自知没戏了,紫萱给他看过道教的一些书籍,全真讲自身之道,正一却兼顾这个正字,对弟子心性要求必须持之以正,而他知道自己却没有多少同情心和正义感,其实是更适合中立的门派,既然现在能够修炼了,天师府不收,他就去全真下面的门派或者别的什么门规少的地方。 “回来!”张首宁喊了一声,“我说不收你了吗?” 第二天,天师府道观的破落大殿中,近百道士分立两旁。 张首宁一身青色云纹天师道袍,肃立于祖师像前,敬香礼拜。 “今正一派龙虎山天师府第六十二代天师张首宁,上禀祖师,收直隶保定府清河县人士周斌,现名张文武为天师府第六十二代弟子,入我门下,视为亲传。上天师府名录,世世代代,以证其身。” “张文武!” “弟子在。”周斌上前一步应道,这《一人之下》中,因为天赋问题,天师和弟子自然不可能都是张家传下来的子孙,但后人弟子敬张天师传道恩德,入天师门下会改姓张,他有些疑惑的是龙虎山后来收的弟子免去了这个规矩,也不知道为什么。 “今日入我天师府,需尊我门规,一不得欺辱师门道友,二要尊师重道,精进所学,悟道遁甲,三要圆融见性,道法修真,敬守礼仪,心存感恩,四是道家绝学,不得外传。如若破坏门规,追回修为,清理出门。你可牢记?!” “弟子谨记于心。” 来到这世界十三年,周斌终于正式踏上了修行路…… 晚上,周斌跟随张启明来到张首宁的房间,张首宁坐在不知道哪里搬来的椅子上,身边站着三位道士,之前见过两次后就没影了的张明玉也在一旁。 “文武,你是我收下的第五位弟子,我赐你道号逍遥,以全你之道,这几位是你的师兄,大师兄张桓德,二师兄张启明,三师兄张贯中,四师兄张明玉。” 周斌连忙行礼,“见过各位师兄。” “哈哈,以后我们就又多了一个师弟,老五,在外面谁要是欺负你,报我的名号。”大师兄是一个看着三四十岁大汉,跟天师一脉相承,身材壮硕,说话也十分豪爽,周斌觉得他有点像段清河。 二师兄张启明他已经见过了。 “老五你好。”三师兄倒是不随师父,干干瘦瘦的,三十岁左右的样子,长相也平平无奇,说话平和,性子比较冷清。 “老五,哈哈,我终于不是最小的啦。别听大师兄的,上次报他名号也不管用,报二师兄的才让我免于一顿毒打,这老头在外面净得罪人。”张明玉还是那副跳脱的样子,年纪也最小,只是道家是按辈分来称呼彼此的,周斌位列第五,还是要称师兄。 “好了,既然都认识了,就都滚蛋吧。老二老五留下,我有事要说。”张首宁爆了句粗口,很符合他的身形,但很不符合天师的形象…… 其他三人对此倒是早已习惯,直接行礼告退。 张首宁则带着张启明和周斌来到了院子里,“老二,你试试老五的斤两。” “是,师傅。”他走到院子中央站定,“文武师弟,请!” 周斌有些紧张的走到他对面十米左右的距离,“启明师兄,我刚入门,你下手可轻点啊。” “放心,我会有分寸的。”张启明稳重的点了点头。 张首宁却在这时大声说道,“讲个屁的分寸,老二,给我狠狠的揍一顿老五!这小子我看皮实的很,没那么容易出事。” 周斌“……” 张启明“是,师傅。” “师弟,得罪了!”张启明话音刚落,身法骤然发动,飞速冲向周斌,速度快的在身后都要拉出残影了。 ‘卧槽,上来就是大招啊。’周斌心中大喊着,手上的功夫也不慢,精准的抓住了张启明打过来的拳头,一个侧踢打向他腰部。 张启明一击未建功,手臂一运劲,挣开周斌的手掌,顺着他侧踢的方向躲避,随之绕到他身后,一掌击中了周斌的后背,打的他往前一个踉跄。 紧接着同样侧踢,打算彻底放倒重心不稳的师弟。 然而就在这时,周斌的身体迅速的一扭,单掌拍地,身体放平,来了个地堂腿扫向张启明。 ‘啪’的一声,张启明迅速蹲下身形,用小臂挡住这一击,却也被巨大的力量震得划出五六米。 “这个速度和力量……师弟你可真不像刚刚才练炁的人。”张启明完好无损的站直身体,有些意外的看着对面的周斌。 “嘿嘿,没办法,天生身体好。”周斌摊手笑了笑。 “别磨叽那些没用的,老二你别让着他啦,揍他一顿,省得他认不清自己和真正异人的差距。”张首宁又在旁边大喊,还挥了挥拳头,“不把文武揍趴下,我就把你揍趴下!” 张启明脸色一变,“师弟,我要认真了。” 周斌也是一惊,因为他发现张启明的气势不一样了,动作干净利落的再次冲了过来。 ‘啪!’ ‘啪!’ ………… 挡住左侧的拳头,俯身躲过又一掌,‘碰’一声大腿挨了一脚…… ‘这速度和力量比刚才快太多了,我去,这怎么挡,还抓不住他的进攻路线,反击都做不到。’周斌飞快的出招抵挡张启明猛烈的攻势,两人第二次交手不到两分钟,他俩直接碰撞就有七十多次,还不算腾挪躲闪用去的时间。 ‘炁对人肉体上的增益很大,不管是速度、力量还是抗打击能力,我虽然体质远超常人,单凭肉身甚至比启明师兄更强,但他的炁比我的多太多,运用更熟练,我现在还无法在战斗时熟练调动体内的炁增幅肉体,力量差距太大了,招式身法也比不过,而且启明师兄应该还没用全力吧?’ 周斌忍着疼痛在院子中不断躲避后撤,心中想着两人的差距,‘试试金光咒好使不……’ ‘碰!’张启明下一拳打在了一层稀薄到几乎不可见的金色气流上,而原本会被打飞数米的周斌在这金色气流的缓冲下,只是退了两步。 他心中一喜,一拳轰在张启明的肩膀上…… 第六十章 无题 又是‘碰!’的一声,周斌飞出了七八米的距离,直接摔在地上。 他怔怔的看着张启明身上的金光,如果用一句话来说,就是萤火岂能与皓月争辉。 周斌的金色气流只充斥了体表不到半厘米的厚度,而眼前的张启明身上的金光犹如火焰一样,至少有两厘米的厚度,而且要比自己的凝实很多。 捂着貌似断了骨头的胸口,周斌从地上爬起来,鼻青脸肿的看着张首宁,“狮虎,不用宰比例吧。” 张首宁点了点头,让两人来到身边,“启明你最近的金光咒又有进步了,竟然可以在文武反击之后发动,却挡住了他的进攻。” “那要多谢师傅教导的好。”张启明嘴角抽搐一下后,恭声说道。 “可是你为什么会因为文武用出金光咒而失神?!” 张启明无奈笑了笑,“我没想到文武师弟仅仅花了两个月的时间,便把这金光咒练到可以外显迎敌了。” 金光咒是体内的炁达到一定程度后,按照秘籍上法门凝练、运转所产生的金色能量,这种能量内可护住五脏六腑,外可御敌、进攻。修炼难度上来说,中等水平,但也不是一两月就能到外显程度的。 “战斗之中,一丝一毫的犹豫和失神都是致命的,刚才文武要是敌人,他的攻击力要是足矣打穿你的金光,你就要吃大亏。” 张首宁厉声教训着,还踹了他一脚。 周斌在一旁看的暗爽,却出声劝解,“不怪师兄,我天生精神强大,在控制炁方面有很大的便利,金光咒恰好对控制力要求高些,我提前修炼出来了师兄惊讶是正常的。” 然而,刚说完,他脑袋上就挨了一下,“你得瑟个什么劲?!你体内的炁修炼缓慢,也就元神强点,可没有足够的炁,你强那一点控制力有个屁用?刚才用金光咒挡那一下就消耗不少炁吧?第二击就被打散了。” “你这四个师兄都是两个多月就把金光咒外显了,你不过快了一点,有什么好骄傲的?身手那么差,当初你怎么敢去拦那全性刘刚的?真要一对一打起来,你都不够人家三拳两脚的!” 张首宁暴躁的喷着两人,一个都不放过。 “启明,你的毛病就不用多说了,还是不够果断,心怀大意,走一步看一步可不行,走一步之前就要看两步三步。” 说完他又转头看周斌,“文武,你刚踏入异人界,问题可就多了,首先就是身法和招式,应对敌人攻击的时候手忙脚乱,启明的身手比你好太多了,刚才在他特意放水的情况下,你还是接不住他的猛攻,这方面你需要多练练。 还有就是,你的战斗没有风格,老大刚猛无双,老二沉稳冷静,老三中正平和,滴水不漏,老四嘛,老四跟你差不多……我见你刚才仗着自身体质和金光咒突然变招,倒有些奇诡的意思在里面,你要是想往这方面练倒也可以。” “多谢师傅教诲,弟子知道了。”周斌连忙记下,这都是老一辈异人强者的经验之谈,远比自己瞎琢磨强多了。 “行了,我当你师傅,自然要教好你。以后你就先跟着小辈弟子学习我正一经书典籍,做好早晚课,然后白天来我这里,我教你适用于异人的功夫。” 张首宁安排完周斌的修行之后,想了想又说,“文武,你给天师府的银票,还要你去兑出来,山上没几个人懂这些东西。” “明白了师傅。”周斌接过银票,“十万两银子全都兑出来吗?之后运到哪里?” “你准备好了的话,就从小路运到后山脚下,之后再来找我。” “好的师傅,那徒儿告退了。”周斌见张启明没有走的意思,便先行离开。 等周斌走远了之后,张启明站在师傅的身后。 “师傅,为什么要收文武为徒?”张启明心中有些疑惑。 张首宁闻言,摸了摸下巴,“人家一下子拿出十万两,想让咱们教本事,实在是不好拒绝啊。” “师傅,认真点。”张启明满头黑线。 “你怎么看文武这小子?”张首宁正了正神色。 “聪明,赚钱有一手,很懂人情世故,处理事情老练。天生体质和精神都很强,不用炁的话,他的力量远超我。”他思考一会儿后说道,“这些素质都是好的,但咱们龙虎山很少收这么大岁数的弟子,不都是从小培养吗?况且他的天赋,就算是综合来看,也只达到了最低门槛而已。” 张首宁摇了摇头,“你说的很对,也很全面。但我第一眼见到文武这小子,就发现他跟别人不一样。你还记得昨晚我问他的那些问题吗?” “弟子当然记得,那时您是在问文武的心性,我认为他不适合当一个求道者,自由自在,逍遥天下,更像是一个江湖侠客的思维,也跟咱们龙虎山的教义有所差别。” “江湖侠客?你不觉得他这种思维有些像一个异人界中存在的组织吗?”张首宁望着天空中的弯月,神色之中闪过一丝回忆。 “您是说……全性?!”张启明瞪大双眼,“这……文武的性子跟全性妖人那为所欲为还是有区别的吧?” “呵……”张首宁轻笑一声,“你知道什么是全性吗?” “拔一毛而利天下,不为也;取一毫而利天下,亦不为也。随心所欲,却又克制己身,认同世间法理,这才是杨朱前辈所创的全性,我说文武与之相像的,也是这种真正的全性,我见过的真正全性。 文武出他身贫寒,但市井之气没多少。有着足够的见识,不拘泥于钱财,傲气十足,却又不会表现出来。看似与周围的环境完美的融合在一起,可又带着深藏于心底的冷漠与疏离,从他帮那岳绮罗杀人来保命之事看,虽会专门找强盗来杀,但对生命,明显缺少敬畏! 十万两银子,你觉得是白给的吗?那是他认为这十万两银子,足矣偿还咱们天师府救他一命的恩情。以后若刀剑相向,他朝你们下手不会有一丝的顾虑。” “那,师傅你还收他做什么?”张启明原来对周斌没意见,只是好奇师傅为何收徒,如今再看,这可是颗定时炸弹。 “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了,看人看事要分两面。”张首宁又是一个暴栗。 “我之所以收下他,第一,他对异人世界充满着好奇,在来咱们这里之前,他变卖所有家产孤注一掷,并不只是因为即将没命了,一个合格的商人不会这么做。他的打算就是,天师府不能治他的咒,自然万事皆休,但如果能治,说明咱们的实力很强,他便携这万贯家财在此扎根修行。我若不收他,他就会跑到别的门派去求师,万一被全性遇见,性格相合的两方极可能凑到一起,给现在这乌烟瘴气的全性添加新鲜有力的血液。” “第二,看他和那紫萱小姑娘的感情,文武并不是没有人情味,他只是很少付出自己的感情给别人,我认为,咱们天师府的人,是值得他付出感情,把这里当成家的。你们几个师兄弟,老大憨直,你心有执念,遇事也优柔寡断。老三什么事都不在乎,只知道修自己的太上忘情。老四年轻,心性跳脱,未来什么样还要再看。 唯有老五,懂人情,性子果断,脑子好使。如果真的认同咱们天师府,虽然也有对外人冷漠的缺点,当不了天师,但一定是一个能够震住天师府场子、保证不被外人欺负的狠角色。天师府不能都是求道者,还需要文武这种能护佑传承,在外面扬我正一魁首声威的弟子!” “师傅,弟子明白了。”张启明点了点头。 “还有一点,也很重要。” “什么?” “这两年山下的产业和田地收成都不好,你青蘅师叔实在不是管生意的料啊,从他管账开始,咱们龙虎山的产业到现在缩水了三成,这个老王八蛋还不认账,觉得是自己运气不好而已。文武做买卖是把好手,过段时间以后,咱们龙虎山的产业就都交给他打理,我也能少掉两根头发。” 张首宁抓狂的挠着自己的脑袋,“你们这帮壮年弟子一天要吃多少肉你算过吗?咱们天师府的财库都要空啦!” 张启明看着失态的师傅,无奈至极。 “对了,师傅,那个被封印的岳绮罗……我们是不是要……” 张首宁瞥了他一眼,“看上她那个可以转换身体和灵魂不灭的长生法术了?” “当然不是,师傅你跟我们说过的,这世上没有长生术也没有长生人。”张启明连连摇头,“这种夺人精气的法术,弟子怎么看得上。” “那不是长生术,之前早就在异人界出现过,通过吸取他人精魄作为自己灵魂的外衣,将自己的元神包裹的严严实实,平日里的施法、活动等损耗交给外衣来承担,还能强壮自己的灵魂,从而达到不死的目的。 可实际上,那只是一种假象,这种办法虽然把自己元神保护的死死的,可这天道之下,万物都有极限,灵魂也是如此,自身不够强壮,在时间的冲刷下,二百年也就到头了,而且修这种方法,对敌手段因为功法限制,会变得极其匮乏,炁的凝练蕴养因为要更换身体而无法积攒下来,当初连青云观那点三脚猫功夫加上文武就可以封印她,这种妖人不足为惧。 说起来,当初这法子被全性一个天生灵魂有异的异人创造,传了几十年,在异人界闹得风风雨雨,后来大家都发现了这功法是能多活点时间,却要放弃一身修为,又要被咱们正道追杀,连全性自己都不练了。 况且直隶,也不是方便我们活动的地方,限制太多,稍有差错,便会引来朝廷的问责,封个百多年,让她自生自灭吧。” 第六十一章 秘库 第二天,周斌时隔两个多月后,头一次下了山。 他是先带人去了江西鼎天分号,取了银子,亲自带队押回上清镇,五天后回到了后山山脚。 张首宁正带着大师兄、张启明和其他一些弟子等在那里。 “师傅,十万两银子都在车上。”周斌来到师傅身边,小声说道。也多亏了他手上的那三十多辆马车还没处理掉,否则这些银子还不好运回来。 “嗯,让你的人回去吧。”张首宁颔首道。 “周二,带人走。”周斌立马喊道。 等周家家仆都离开后,张首宁示意身后的弟子去驾驶马车。随后便领着众人往山林小道里走去。 周斌三位弟子紧跟其后,没有上马车,纷纷提气运功,跟随着师傅。 等到了半山腰处,天师让非真传弟子回到观里,只留下周斌、张恒德、张启明三人。 “师傅,这个……我还是也回去吧。” 周斌感觉有些不得劲,他只是入门不到半个月的弟子,直接来这天师府秘库……他感觉不合适。 至于他怎么知道是秘库,因为就连那些看起来五六十岁以上的道士都没能留下来,加上这整整十万白银摆在这里,不是去秘库是去哪里? “你为什么要回去?”张首宁看着他。 “那个……我……”周斌也不知道怎么委婉的说出来,告诉师傅自己不想知道天师府太多秘密,当初也没想成为亲传,只想在有人教导的情况下修行而已? “文武,我收你为亲传,可能让你觉得很惊讶,不明白我为什么这么做,是不是?”张首宁轻声说道,张恒德和张启明充耳不闻,就当什么都没听到一样。 周斌没有回答,天师府的人在他看来太直接了,这种局面他不知道该怎么应付,无论是当初的段棋、岳绮罗还是后来做生意时遇到的商人、官员、地痞无赖,都没有这么直截了当的说话,他也总有办法与他们虚以伪蛇。 “文武,你当初干脆的说,上山只是为了学艺。但我希望你能和天师府成为一个整体,正一本就没有那么多的条条框框,你今年三十岁,心中主意已定,我不勉强你行事完全按照正一的理念来,但只要你不背叛师门,不滥杀无辜,你就是和老大他们一样的天师亲传弟子,具有天师继承权。 这天师府秘库,历代的天师亲传弟子都有资格知道,你们五个师兄弟中只有你没来过,借着这次机会,便带你过来了。” 周斌听天师这么说,更是为难了。 “你在这苦着脸干屁啊!文武,你是不是没把我当师傅,只是当成一个跟你用十万两银子交易正一功法的商人?你真以为正一法就值这十万银子?!” 张首宁表情越来越严肃,甚至声音带着一丝怒气。 周斌苦笑了一声,“师傅,我叫您一声师傅,是因为您肯教我修行问道,那十万两银子,只是谢天师府救命之恩。可……我资质平平,只是体质和元神天生强壮而已,何德何能被您看中,得这天大的信任。” “老五。”张恒德终于忍不住开口了,他一只手抓住周斌的肩膀,“我原本觉得你是一个很不错的人,知恩图报。可为什么就不愿意相信我们呢?你觉得别人信任你是一件非常坏的事情吗?我不知道为什么师傅信任你,但我信任师傅,他信你,我就信你。” 张启明也开口了,“实际上,不允许天师亲传以外的人知道秘库位置的规矩,是很早之前的老祖们立下来的,但后来的历代祖师都认为秘库中的东西属于全体天师府弟子,便从没有人严格遵守过,否则师傅不会带他们到离秘库这么近的位置,这就是信任,天师府都是一家人。” “好了,文武。老子告诉你,不认我这个师傅,不认同自己是天师府弟子,我也会教你修行,因为我认同你是天师府弟子。以后这天师府能让你知道的我会一股脑的告诉你,你就给我憋住了,可千万不能外泄出去啊。”张首宁哈哈一笑,不管不顾周斌自己的想法。 “欠你们太多,我以后怎么还啊……”周斌无奈的叹气。 “当然是把天师府当成自己家,以后我们有事了,你可要出钱出力的帮忙哟,就知道你小子最有钱了。”张恒德一把搂过他的脖子。 “好了,别磨叽了,为师要开阵了。” 张首宁站直身体,手成剑指,身上金光闪现,往前一踏,地上瞬间出现一个以他为中心的法阵。 随后他用剑指在空中划过道道金光细线,打入地面法阵之中,大阵的阵纹便开始明暗不定,张首宁身前也缓缓出现了一个地洞,里面铺满向下的阶梯。 “启明,你在上面守着,老大、老五跟我搬银子。” 说完,张首宁便走到后面的马车旁边,将一个重两百斤的箱子抱在怀里,走进了地洞。 周斌只好有样学样,也搬了一个箱子下去。 跟在张恒德身后,他下了地洞后走了将近一分钟,才见到一处亮光,进去一看,是一个面积不小的洞穴。 好奇的四处望了望,这地洞里摆放着不少架子,上面都是些书籍、瓶瓶罐罐的丹药和一些法器形状的东西。 张首宁先到一步,将他包着的箱子打开,其中的两千两白银直接倒在一处空地上,张恒德也是如此。 “师傅,就这么扔这了?”周斌有些不解,好歹归整一下吧,以后不管是天师府弟子还是敌人进来了,一看这码放的整整齐齐的十万两白银,也会震惊一下天师府的家底,但就这么一堆,可真是一点格调都没有了。 “扔这就行了,之前观里财库紧张,我来这取银子的时候,银子就是扔在地上的。”张首宁随意说道。 “那好吧。”周斌无奈学着他们两人,箱子盖一开,翻手就把银子倒在地上。 把箱子带出去,又接着搬新的进来,三人来来回回几十趟才终于搬完了。 回到观里,张首宁又交个了周斌一打地契和商契,一共二十多张的样子。 “你手里的这些东西,是我天师府在山下的所有产业了,原来是交给你师叔打理的,可那个老东西根本不会做生意,现在你来了,就交给你打理吧。” 周斌随意看了两眼,产业都在江西境内,十二家店铺各行各业都有,剩下十六张地契都是耕地,大概三千多亩的样子。 “回去我交给紫萱,先让她派人接手了解一下。”他没有拒绝,天师府上下给了他这么大的信任,他自然也要证明对得起这份信任。 张首宁无所谓的点了下头,“随便你怎么弄,不用经过我同意,只要你觉得可以就办。” 回到自己房间,周斌疲惫的躺在床上,以他现在的体质,搬几个箱子累不着。 他是心累,想的太多。 ‘师傅……天师府……算了,想那么多干什么。我这点微末道行,还不知道要修长时间。’ 周斌摈弃心中杂念,沉浸心神,看着属性版。 体质:4.6(+) 精神:3.1(+) 活性:15.15(+) 生物能量:8.6/9.1 自然能量:0 载入功法:2/4,《周天搬运法(已优化)》《金光咒(已优化)》 进化点:1.4 ‘生物能量可以和炁划等号,目前可以说是蓝条,刚刚上山跟着师傅搬箱子时用了点炁,下降了二十分之一,我的炁还是太少了。’ 当初周天搬运法的自动运行持续了一个月也就结束了,因为进化点没了。效果还算可以,勉强够了修炼金光咒的最低标准,所以他才能独自压制咒发。 倒是这优化后的金光咒,周斌修炼的时候得到了张首宁等人的一些好评,修行速度远超自己那龟速的练炁,因为这咒的修炼,对元神的要求不低,需要炁按照特定的路线运转,速度越快,运行的炁越多,自然金光咒的威力也就越大,周斌强加上来的精神恰好满足了这最关键的一点。 ‘可惜,我这资质……’他对自己的资质是真有点心塞了,练炁速度开挂都撵不上普通人,亏了那自动运行搬运法的一个月,日夜不停的练炁才勉强达标,金光咒的修行自己也不是超出常人很多。 ‘所以说,就不要想那么多,天师府对我好,牵着我的心,也无所谓,我本就无处可去。他们想让我做真正的天师府弟子,我又没什么坏处,就在这山上修炼吧。’ 周斌有一句话没说,其实被人相信,被人认同的感觉,也挺好的。 第六十二章 无题 “斌哥,回来啦。”紫萱从椅子上站起来,跑到周斌的身边拉住他的手。 “嗯。”周斌摸着紫萱的脸,怜爱又有些痛惜。 “这段时间辛苦你了,瘦了不少。” 她笑了笑,轻轻摇头,靠在周斌的肩膀上。 自从周斌上山抓紧时间修炼后,山下这几十号人便在紫萱的安排下动了起来。 先是在山脚下买了一座宅子,全家搬了进去,又在上清镇中盘了几间店铺,准备经营生意,毕竟他们身上的黄金白银也不够花一辈子的。 “斌哥,山上的事情怎么样?” 前几天相公突然回来,调了几十个护院和马车直接走了,也没说什么事情,她又有些担心了。 周斌轻笑了两声,“没事,我师傅把那十万两银子转回山上了。” 他没说什么秘库的事情,天师府信任他,他也信任紫萱绝不会往外说,但她毕竟不是天师府弟子,自己不能这么做,何况这事跟紫萱也没什么关系。 “紫萱……我们以后……可能真的要在这龙虎山这个小地方,待很长很长时间了……”他有些愧疚的说道。 “好。”她只是微笑的点了点头。 龙虎山下只有上清镇这么一个小镇子,论繁华与京畿之地那是差了太多,紫萱本来是挺喜欢热闹的,在直隶的时候,有时间周斌和她便会四处走走。 “只是苦了你了。” “有你在,不苦的。” “算了,反正又不是不能下山,以后等我修行稳定下来,咱们每年也出去走走,这南方繁华远胜北方,咱们还哪都没去过呢。” 周斌笑了笑,他可不是那种在山中坐死的道士,他修炼就是因为好奇加上力量带来的安全感,有了力量,才能在这世道随意来去。 “对了。”他把身上揣着的地契拿了出来,“这是天师府在江西全部的产业,师傅交给我来打理。我看了看,太杂了,什么行业都有,却什么都不挣钱,我准备将它们整合一下,你派人先去看看。” “嗯。”紫萱自无不可,能帮到相公,她非常愿意。 “哈哈,我媳妇最好了。”周斌说着说着,手就开始不老实了。 “斌哥,讨厌,大白天的……” 在家跟紫萱恩爱了几天,周斌再次回到了山上。 “师傅,我打算将咱们天师府的产业都变卖掉,整合在一起重新置业,还有个想法。” “说。”张首宁拿着一本道德经,边看边喝着茶,总算是有些道士的样子了…… “我拖家带口的来了龙虎山,还有很多家仆要安置,我准备再成立一个周紫,如果师傅愿意的话,龙虎山的产业可以算作股份入股。”周斌恭敬的站在一旁。 “哦?可以。”张首宁放下书,“文武你练炁的本事稀松平常,但这做生意的本事我看应该是很不错的,天师府入股可以,份子你也不用给太多,够山上弟子花销便可。” 周斌却摇了摇头,恭声道,“师傅,我并不打算以我的资产为主,天师府产业作价三万两,占八十股,我出两万两现银,占剩下的二十股。” “嗯?”张首宁有些惊讶的看着他。 “文武,我收你为弟子不是来占你便宜的,你也不需要用这种办法来偿还恩情,你还是不认天师府弟子的身份吗?” 他叹了口气,虽然自己也不通理财,但天师府那点产业值多少钱他还是知道的,满打满算两万两银子,这是周斌故意让着天师府。 “师傅,我不是这个意思。但我作为天师府弟子,为师门谋利是应有之义,何况我也并不打算经商了。这些年来,商场上勾心斗角、驭人使物,早就累了。能安置下我的家仆、供应我和紫萱的花销就够了。” 周斌就是这么想的,要是产业想做大,他又要投入大量的心血,耽误修行,紫萱也要跟着受累。而且江西官场没有熟人不说,快递这种行业也只能在直隶这种相对安稳的地方做,像是他们来江西的路上遇到了数波劫道的,在这里做运输,安保成本太高了。 “那好吧,既然你自己乐意,那就按你说的办。”张首宁不懂什么客气,他也不需要跟自己的亲传弟子客气,周斌想为师门谋利,他自然不会拒绝。 三月后,江西南昌府新建县——吴城镇,一座四层酒楼矗立在这个江西四大城镇之一的中心区。 阵阵清雅的丝竹之音从其中传来,引得不少人驻足观看这座富丽堂皇,外刷彩色染料,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煜煜生辉的高大建筑,周紫酒楼四个大字映于牌匾之上。 “这酒楼是什么时候开的?我怎么没见过?”一位书生打扮的年轻人站在酒楼外,听着悦耳的琴音向一旁的小摊主问道。 “你是外地来的?”那小贩看了他一眼。 “小生游历四方,今日确实是刚到贵宝地。”书生点头。 “嘿,怪不得。”小贩笑了声,“这周紫酒楼是上个月新开的,直接花了一万两千两银子买下,重新装饰修缮,算是我们这最大的酒楼了。” “哦?我见这里有不少比这酒楼更高更大的,吴城雀舌楼的名声传遍了江西,我本慕名而来。怎么这周紫酒楼又成了最好的?”书生对此十分的不解,有些怀疑的看着小贩,觉得他是酒楼安排在外面的托儿。 小贩一看书生的眼神就知道他的意思,顿时不满,“你知道什么,那雀舌楼的菜确实很有名,但这周紫可不一样,虽然大家都说菜品只能算是上佳,但其内小厮服务周到,环境清雅。 还有从乐府请来的高明琴师伴奏,糕点极其美味,尤其这周紫酒楼有一道独门的甜点,所有吃了的人都赞不绝口。就连我们这里的达官显贵都流连忘返,宴请宾客之时都会来此。尤其是到了晚上,有那老板专门请来唱曲的戏子和班子,热闹的很。” 书生一听,倒是来了兴趣,一拍手中折扇。 “那我倒要进去品尝一下,这甜点是否如人所说。” “就你?我劝你还是别进去了,免得一会儿被扔出了不好看,怎么说也是个读书人。”小贩打量着他身上的衣服,没有玉质配饰,只挂着一个小袋子,衣料也不是绫罗绸缎这些上等料子。 “这又是为何?” “看你也不是什么有钱人,这周紫虽然让那些大人们赞不绝口,可咱们普通人,到了里面连口茶都喝不起,这些天被扔出了的人几十个,你就不要进去丢人。” “呵,狗眼看人低。”书生轻笑一声,不再看那小贩,转身大步走向酒楼。 “欢迎光临。” 刚走到门口,两旁侍立的小厮便恭声行礼,一左一右摆出请的手势。 书生见此点了点头,门口专门安排了人,算是有排场。 昂首挺胸的走进去,环顾四周,发现这酒楼有些不一样。 本来,就算再高档的酒楼也会在一层摆上一些桌子,供客人吃饭用餐。可这周紫酒楼,一楼中除了边上的柜台,只有中央架着大台子,上面正有五六个身着轻纱薄衣,体态婀娜的年轻女子伴随着乐声翩翩起舞。 台子下摆放不少小桌和太师椅,只有寥寥数人坐在那里品茶观舞,显得有些冷清。 书生见这么冷清的酒楼,有些失望,心想果然是名不副实者多,那小摊主又没进来过,知道什么。 “这位公子,可有什么能帮您的。” 这时一道女声传来,书生侧头一看,一位穿着锦绣花纹缎子的清秀女子正站在身边,含笑看着他。 “我来这当然是吃饭的,可我进来也没发现能吃饭的地方。”书生有些好笑的说道。 “客人可能有些误会了,本酒楼不设大堂,全是单间厢房,客人若是用餐,可随我移步二楼。”年轻女人轻声解释。 “好,听说你们这的甜点很好,特意过来尝尝,可别让我失望啊。” 书生在那年轻女子的引路下上了二楼,这时他才注意到,这酒楼竟然是少见的中空结构,刚才一进门有些失望,都没往上看。 四层酒楼的中空式结构在建筑难度上有很大提升,价值一万两千两,自然也是因此。 上了二楼,他发现自己刚才真是有些误会了,这酒楼二层倒是有十几个人倚在栏杆上看着下面的表演。周围一圈的厢房中,有的关着门,不知其中有没有客人,但有一部分倒是只用珠帘虚掩,里面传出了推杯换盏的声音,环绕四圈的厢房外都站在一个穿着统一的男仆。 女子引着书生推开了一个房间,带其进入。 只见房间内摆放着一张大号圆桌,桌面铺着绣满花纹的锦缎,里面还站着一位小侍女。 “客官您好,我叫小柳,专门服侍您用餐。”小侍女躬身一礼,甜甜的笑着。 书生对此满意的点了点头,不说别的,这间酒楼的下人们服务态度都很好,那女子穿的比自己要好的多,却仍然神情恭敬,沿途遇到的小厮和这侍女也没有露出半点鄙夷之色。 第六十三章 无题2 坐在主位,他还没说什么,外面就进了一个提着茶壶的小厮,摆好茶具,小侍女上前动作轻柔的倒了杯茶水。 “你们这都有什么拿手的?”书生问了句,随意看了看这房间的摆设,旁边还有一片地方,小桌小凳,其上摆着一支琴和琵琶。 他问的是小侍女,那年轻女子在引自己进房之后就离开了。 “本酒楼今日主推桂花炖燕窝,芙蓉玉翠点珠莲子汤,水晶珍珠福寿鱼丝,合欢碧玉富贵鲜虾云吞,吉祥如意蟹黄饺……这些材料都是今天从外地刚运到的。”说完,她又从手上掏出一本包着丝绸的菜谱。 书生没接,直接摆摆手让她把刚才说的那些菜上来。 “好的,客官要不要听些小曲,本酒楼请了不少清倌人坐镇,琴瑟萧笛样样精通。” “哦?好,也来一个吧。” 一个时辰之后,伴着琴声,书生品尝完了最后一道甜点,赞了一句。 “你们这的奶制点心真的很不错,尤其是这道冰淇淋,奶香浓郁,甜而不腻,冰凉爽口。” “客官喜欢就好。”侍女恭敬回道。 “嗯,这顿饭我吃的很满意,结账吧。” “客官稍等。”侍女转身去门口说了一声。 过了片刻,刚才穿着得体的年轻女子再次出现,手里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有张账单。 “客官承惠,一共是五十六两三钱银子。” 书生眼眉一跳,暗道一声果然好贵,随后又轻笑的看着那女子。 “你们酒楼什么人都让进,要是我付不出钱来怎么办?” 女子同样轻笑了一声,目光淡然。 “付钱自然最好,付不出钱来自然也有付不出的办法。” 他哈哈一笑,“你这酒楼确实贵了太多,不过我吃饭还没有不付钱的道理,拿着,不用找了。” 书生痛快的从衣袖内掏出两锭银子,放于托盘之上,然后从容的往门外走去。 “客官,慢着。” “何时?”书生回头看着女子。 “哪来的野小子,也敢在周紫酒楼撒野?”那女人冷冷的看着书生。 书生不解,“这是何意?” “别装了,一个不知道哪来的乡下异人,也敢用障眼法骗我?” 书生暗道不好,转身就要冲出房间逃跑。 可没跑两步,他背后就传来一股巨力,瞬间被拍飞,撞碎了房门倒在走廊中。 不明所以的他惊骇之余,一根筷子直奔他胸口,眼看着躲避不及就要被击中,却见那筷子被不知道哪里来的茶杯打偏。书生不敢停留,刚要顺势翻过栏杆跳下楼,一只手便伸到他后颈处,拇指发力按住了大穴。 书生只感被一股炁疯狂冲入经脉,瞬间冲散了自己的炁。 “小子,年纪不大,道行不行,也敢来这里闹事?”一个中年男人温润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书生转头一看,就见最开始那锦绣女子和一位穿着像是掌柜的男人站在他身后,刚才就是这男人冲散了他的炁。 “你们?!你们也是……”书生惊讶的看着两人。 “你什么你?余元、明宏,把他压下去,问明白了让他师傅来拿钱领人,没师傅就给我关着再说。”中年人对赶来的两个仆人打扮的年轻人说道,丝毫没有理会他的意思。 最后这中年人下了楼,站在戏台上,拱手转了一圈,对因为声响出来查看的客人们道歉。 “刚刚处理了一个吃霸王餐的杂碎,惊扰了各位客官,实在是对不住,稍后我会让人给每桌送上一壶好茶赔礼。” 二楼出来的客人见此也没说什么,吃霸王餐在酒楼是常有的事情,店家还给了赔礼,便纷纷回去继续吃喝。 其中有两个年轻公子回到自己包厢后却把侍立一旁的下人赶了出去。 “这是哪来的冒失鬼,也不摸清门路就撞了上来。”一个嗓音清脆的声音说道,面容白皙稚嫩,一看就是个女扮男装的。 “估计是自己觉醒了的先天异人,无门无派的乡下泥腿子吧,天师府的产业都敢捣乱。”另一人声音醇厚,像是个儒雅的学士,但其面貌同样年轻,轻抿一口点心又道,“这里的点心确实不错,就是太贵了,也只有那些不在乎钱的达官显贵才能常来。” “师姐,要不咱们去厨房偷学吧。”清脆声音再次响起,“回去我们自己做好不好?” 这两人原来都是男扮女装…… “别闹了,这下面可有天师府本代第一批入门的弟子,修炼几十年了,咱们被抓了还要师傅丢脸的过来赎人。” 重新回到柜台,中年掌柜看着来到身边的女子,无奈的叹了口气。 “轻灵师妹,你怎么又下了这么重的手,那小子不知来路,背后有人的话,倒不是咱们天师府怕谁,但也麻烦啊。” “小师叔说了,敢来闹事的异人,有背景的交钱赎人,没背景的就杀了,我这是听命行事,刚才我怕他影响其他客人,没收住手。”锦绣女子面无表情的说道。 “贯中师兄让你下山看护咱们的产业,是为了磨磨你这性子,你倒好,也就能对客人笑两声,人家一有点不对,你就翻脸动手。” “守元师叔说的对,师侄记住了。”轻灵冷清的应了一声,转身离开了。 “唉……”守元叹了口气,望着轻灵纤瘦的背影,“入世出世,拿起放下,这小轻灵不知道还要练多久才能明白。” 龙虎山,天师府道观。 “师傅,这踵息,是什么意思?”周斌与师傅盘膝对坐在院子中。 “内呼吸功深,而达于踵。”张首宁悠然道,“《庄子·大宗师》中记载,‘真人之息以踵,众人之息以喉。’意思是说:古代修道者的呼吸很深很深。其中有道之人的呼吸,可以由内直接到达脚后跟。 平常之人的呼吸,只能够由外到达于咽喉。 我们练炁之人的内呼吸,与普通人的决不相同。但寻常异人深吸一口气,炁机最多只能到达丹田;而有道真人的呼吸,却可以直接到达足后跟。可见以前的修道之人功力深厚,有很强的内家修为。” 周斌懵懂的点了点头,“那这么做有什么用呢?” “气息悠长,则炁运全身的时间更短,每一次呼吸都是一个炁的循环,那么当你与人对战,每一击能调动的炁,就是你体内的炁在出招之时能从全身经脉之中瞬间调取多少炁,炁在体内运转的悠长,自然需要每个呼吸间的循环越远越好,既能让你每时每刻都能随时从身体各个部位抽调出炁来迎敌,也可以保证炁在短时间内的供给量更多。” “那这好办到吗?我试了很多次,呼吸间的炁只能自动运行到下丹田,再往下就要我主动操控它按照经脉下行了。” 周斌挠了挠头,也不知道是自己笨还是太难了。 “当然并不好做到,踵息是让炁自然而然,不用顺着经脉,而是在血肉中穿行而过,流淌至四肢百骸,这需要极高的精神境界和对自己身体了解掌握。” 张首宁睁眼看了看他,“这个境界你不用惦记了,师傅我活了五十年,才刚刚摸到门槛,再过一二十年也不一定入门。” “哦。”周斌并不在意,他知道自己的资质不好,悟性只能算是一般,想要修到这种大境界不知道要何年何月,只是在书上看到了,便问了一嘴。 “师爷,小师叔,山下传来消息了。”一个小道童来到院子门口禀报。 “进来吧,哪的消息?”张首宁起身问道。 “酒楼那边的。”小道童拿出一张叠好的纸。 “酒楼那边?文武,你拿着吧。”张首宁对这生意上的事情漠不关心。 周斌接过纸条,打开看了一下。 “师傅,是一个不知道哪个犄角旮旯蹦出来的先天异人,能力是幻术,在酒楼吃饭用幻化成银子的石头付账,被轻灵识破抓住了,守元师兄问怎么处理?” 守元是张首宁师弟守明的弟子,入门二十多年,周斌自然要叫一声师兄。 “哦……放了吧,还能怎么样。” 周斌有些皱眉,“放了,这小子敢上天师府的产业吃白食,就这么放了?” “那还能怎么样?”张首宁瞥了他一眼,“就因为他吃了顿霸王餐,就杀了他?” “就算是不杀了,也要让他长点教训啊。” 张首宁摇了摇头。 “算了,咱们天师府还不至于小气成这个样子,一个小辈不懂事,估计也不知道那是咱们天师府的产业,这些无门无派的,咱们也不能仗着实力强就欺负人家。文武,你记住,我天师府乃正道魁首之一,维持着异人界的秩序,确实很厉害,但有时候要学会容人。” “是,师傅,弟子遵命。”周斌没说什么,天师府的行事风格他还需要适应,要是搁在直隶的时候,这种人至少要打断一根骨头。 让小道童把师傅的命令传回去,周斌跟在张首宁的身后漫步在道观之中,这是几个月来他们两人的习惯,张首宁要求的。 第六十四章 真的想不出名字啊 “说起来,你这酒楼的生意还真不错,给我送来的那些点心是很好吃,但怎么卖的那么贵之后,还有很多人专门去你那吃?” 张首宁在山道上走着,有些好奇的问着身后跟随的周斌。 “师傅,我这用牛奶做的点心,说实话,也就那么回事儿,好吃是好吃,但确实值不上那个价。可话说回来,那些达官显贵也不光是为了吃点心去的。”周斌嘿嘿一笑。 “我卖的是全方位的服务。” 自从几个月前张首宁答应周斌整合天师府门下产业后,他很快就卖掉了那些不良资产,加上自己的家财,创办了周紫酒楼。 这周紫酒楼和快递不一样,到现在也只有一家,前前后后投进去两万多两白银,将其装修的极尽奢华,一楼听戏,二楼吃饭,三楼有专门的赌坊和各种周斌从现代抄来的娱乐设施,四楼是住房,餐饮娱乐一条龙服务。 他弄得就是个古代高级会所,本来还想要雇一些风尘女子的,可害怕被师傅揍,没敢提。 高级会所的挣钱方式是什么? 最专业的服务人员、特色的餐饮、花样白出的娱乐项目、极高的私密性和能够体现出自身与众不同的高昂价格。 无论什么时候,都会有一群上位者渴望与众不同的服务,周斌投其所好,先是放出风说周紫酒楼是整个江西最好的,各种夸耀。把他们引来之后,让他们看到周到的服务和多样的娱乐,加上独特的美食和优雅的环境,和象征的地位的会员制度。 那个会幻术的先天异人,之所以能进来,是因为白天的时候和晚上是两种不同的制度,白天是人都能进,冷淡时段凑人气,晚上一到时间便成了大人物专有的聚会场所了,还是没有门路都不知道这件事的高档聚会场所。 因为晚上开始,酒楼不对外营业,其他人只知道这里每天晚上被人包下来了,进一步体现出会员制的不同之处。 开业一个多月以来,酒楼每天的收入都有上千两,抛去各种高昂开支,一天能剩下一百两左右的净利润,一年的收获抛去冬天的淡季和打点上下以外,周斌估计能剩下个一万多两。 可惜的是,这种高档会所式的酒楼不能多开,作为天师府势力范围内的江西只能开个两三家撑死了。而外地作为其他异人势力的地盘,真要是开了酒楼,估计要被拔下几层皮才能经营下去,没什么。 别以为异人就不食人间烟火,天师府这种名门正派,功法以清修为主,都要为供给年轻一代弟子的修行提供大量的药材和肉类,没有一个好身体,天天清粥小菜就能练的力大无穷,那是扯淡,炁要是这么厉害,早就有人能修炼成仙了。就连他师傅张首宁都要吃肉、吃名贵药材制成的丹药,辅助精进修为。 周斌在给师傅讲了酒楼的核心卖点之后,张首宁点了点头,“文武你做生意确实有一手,这周紫酒楼只需要一家,就能让龙虎山的收入足够弟子们的修炼啦。” “话说,师傅。为什么这酒楼要叫周紫啊,叫正一多好,本就时咱们正一天师府的产业,天师这名字不合俗语,但叫正一酒楼多气派。” 张首宁又是抬手一个暴栗,“你这酒楼净弄些昂贵奢侈之物,听老四说,你跟他讲以后还要请风尘女子来酒楼干活?我正一的脸面还要不要啦?!就叫现在的名字吧,别让人一看就发现是咱们龙虎山天师府的产业。对了,你还说要带老四去玩玩?!” “哪有……师傅你别听他乱说,是他想要玩玩,才建议我这么做,我当时就拒绝了,没想到他竟然诬告我。我家紫萱对我这么好,我连小妾都不娶,又如何会想这种事情,岂不是惹紫萱生气?”周斌暗骂张明玉这个王八蛋,嘴上却开始胡咧咧。 “还有这事?老四这小子还学会骗为师了?等我回头找他算账。”张首宁想了想自己这老五和家中妻子的恩爱,觉得所言不虚,老四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小伙子,有这种想法也合情合理。 “先不说了,今天你酒楼正好传回消息,我也正好想起了那个来咱们龙虎山捣乱的全性刘刚。关了他半年多,今天就随为师再去一趟,把事情结了。”张首宁说了一句后,便纵身提气,往后山一条不常用的小道走去。 “文武,跟上来。” 周斌目瞪口呆的看着师傅一个大跳就是十多米,赶紧运转体内的炁跟上。 一炷香后,当他气喘吁吁的停下脚步时,张首宁已经带着他走进了一个小山谷里。 山谷中有一个人工开凿出的石洞,张首宁正站在那里等他。 “师傅,你倒是慢点啊,弟子刚修炼几个月,实在是跟不上啊。” “笨小子,你体质远超常人,先用肉身发力跑着,累了就换成炁,让肉体休息一下,来回切换几次,也累不着你,偏要想追上为师,两者并用。要是你在追敌之时这么干,追上了又有力气打架吗?” “嘿嘿,我这不是想看看和师傅到底差多远嘛。” 进了山洞,周斌发现这里其实别有洞天,外面看着只是一个小山洞,走了一段甬道之后视野豁然开朗,不小的一片空间中,有六七名弟子正在吃饭,见到张首宁连忙放下碗筷起身行礼。 “参见师爷、太师爷。小师叔,小师叔祖。” “参见师叔。” “见过师兄。”周斌对其中一人行礼,心中也是腹诽不已,这龙虎山天师府的辈分真的很乱,自天师之下,其实还有三代弟子,一是张启明、守元、张明玉和周斌这些弟子,之下还有轻灵这种周斌三师兄和其他师兄收的弟子,之后甚至还有轻灵这一辈收下的弟子。 周斌在天师府的称呼就变得很多,叫他师弟、小师叔、太师叔的都有,他还有几个年岁比他小的但入门比他早的师兄,最小的一个才六岁。 导致这一切的原因就是天师,天师作为天师府的掌门,他不死的话可以一直执掌天师府,而修炼的极为强大的异人又特别能活。他的师傅张首宁其实是上一代天师的关门弟子,而上一代天师恰巧就是既能活,座下又实在是没有适合当天师的徒弟的情况,楞是活了一百多岁,挺到张首宁这个关门弟子培育成才后再撒手人寰。 最终的结果就是,张首宁有几个八十多岁的师叔还活着,这些师叔有个还挺爱教徒弟,今年刚收了一个六岁的男童当张首宁师弟。 这山洞中的情况很明显就表现了这个情况,镇守这里的是张首宁一个师叔的弟子,和他弟子的弟子,还有周斌其他年长师叔早年收徒,徒孙都有了,真是四世同堂,扎堆见面称呼就乱了。 “行了,你们吃你们的,是我让外面的弟子不要报信的,我走了别骂他。” 说完他便带着周斌来到一个石壁之前,石壁上有个小门,门上开了个小洞,是一间凿出来的小监狱,因为刘刚就在里面。 “还是不说吗?” “这家伙嘴很严,威逼利诱都没用。”周斌那个师兄在身后回道。 “开门。” “是,师叔。”那师兄从怀中取出一串钥匙打开了石门上的锁链。 张首宁走了进去,刘刚此时正坐在牢房的石凳上,看见有人进啦也没什么反应。 “你知道我是谁吗?”张首宁淡淡的看着他。 “老子管你是谁!不用再问了,老子就是一句话,不知道!”刘刚的神情很憔悴,但嗓音仍然洪亮,周斌估计天师府的人没给他用什么重刑。 “这是最后的机会,你不要,那就算了。”张首宁转身离去,对身旁的周斌了一句。 “文武,杀了吧。” “是,师傅。”周斌没有迟疑,这刘刚在小镇里毫不顾忌路人的性命将他们仍到后面阻挡追兵,他当时出手就是也是因为看不起这种人。 慢步走进房间,周斌刚要动手。 “等一下,先把他的闭元针取出来。”张首宁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周斌停下了并成刀的右手,走到了刘刚的身后。 “老东西,你是这一代的龙虎山天师吧?想那我给你徒弟练手?小子,我记起来了,你就是那天挡我那个人,就你这点本事,老子弄死你跟玩一样。” 刘刚喋喋不休的谩骂着,周斌却不为所动,伸手抓向了他后颈处只露了一个头的闭元针。 这东西就是异人的手铐或者说是软筋散,从后颈督脉插下去,再强的人也无法再使用炁,彻底变成一个普通人。 将闭元针抽出,周斌身形往后一退,站在刘刚两米远的地方,等待他恢复自身炁的运转,不站的再远是没办法的事情,监牢能有多大。 “小崽子,一会可别叫救命!” 两分钟后,刘刚被周斌攥着脖子顶在了监牢的石壁上,‘嘎巴’一声,刘刚的颈骨被捏断了…… 第六十五章 继续无题 “师傅,幸不辱命。” 周斌出了监牢,走到一旁站着的师傅面前。 张首宁看着一条手臂无力低垂、道袍褶皱凌乱、脸上还青了一块的弟子,“本想练练你的胆子,但你比我想的还要果断和狠绝。” “这刘刚半年不曾运行过炁,他还要慢慢适应重新运转的经脉,我格斗技巧不如他,以伤换命尽早解决他要比等他适应之后要划算,我也不想师傅等太久了。”周斌轻笑着,结果牵动了脸上的伤,面皮抽搐了两下。 张首宁把他的胳膊抬了起来,注入一丝炁查看伤势,“幸好只是脱臼了,要不你还得养十天半个月,我给你接上就好了。” “……”周斌,“师傅,你能不能别话说一半就动手,弟子都没个准备。” “你都三十岁了,屁话还这么多。这点疼都忍不了,刚才怎么想的?”张首宁忍不住脾气又爆了。 “嘿嘿。” “嘿嘿个屁!” “师傅,这全性来咱们龙虎山,到底是要干什么啊,你有猜测吗?” 回去的路上,周斌好奇的问道,别看这全性胡作非为,无恶不作,但既然能存在这么长时间,在后世的现代社会还没被国家机器彻底灭掉,肯定不简单。 “这刘刚当初来到山下的上清镇,租了个小院,一口气付了半年的房租,可能是有什么想法。但全性那帮人的行为跟常人迥异,谁也猜不出这帮疯子到底要干什么,可能只是这刘刚自己想来给龙虎山捣乱,也可能只是一个试探咱们的棋子或者前哨。 当初抓到刘刚后我就把弟子都散到山下警戒了,可几个月也没见什么异常,我也不能让他们不修行,一直打着精神警戒。见没什么事情,便又把人收了回来。” 周斌点了点头,没说什么,他对异人界的了解还很少,上辈子看过的动画都快忘没了,那里面的信息也很笼统,大多时候只是说了异人界上层的事情和关乎格局的大事,对现在的他丝毫没有帮助。 就像这金光咒,鼎鼎大名的功夫,看似随便就能学会,但实际上其中包含的炁在经脉中的运行线路和自己对这金光凝结原理的领悟,没有深入钻研,没有逐字逐句的去理解秘籍上的释义,是不可能有进展的。 拜别了师傅,周斌回到自己的房间。 ‘杀了刘刚,进化点加了二点五个,这异人,真是值钱啊。’他甚至有种冲动,等修为上去了,直接下山专门去找那些为非作歹的异人杀,获取充足的进化点进行修炼。 但这种想法在他脑中只是微微闪现了一下,周斌便摇摇头坚定的摒弃掉了。 ‘我修行不是为了这个的,一味的去考虑变强,我这不知道还能活多少年的身体该多累啊,更何况人家又不是等着你去杀的家猪,顺其自然吧。’ 第二天一早,周斌按时起了床。 先去食堂吃了顿早饭,清粥加小菜,虽然简单,但量是不小,足足装满了一个能称作碗,但说是小缸也将就的超大号海碗里,这是周斌自己从家拿来的,他将近五倍于常人的身体素质,消耗的能量自然就很多,也托这体质的福,他的身形虽然说不上魁梧,但早就算不上瘦弱的少年了,昨天下午因为厮杀而受的伤也明显好了一些。 “文武小师叔,今天早饭还合胃口吧。” 周斌正吃着,一个手端大盆,里面全是粽子的年轻道士把东西放在旁边的桌子上,又拿出一堆材料准备包粽子。 他笑了笑,“嗯,你看我吃这么多就知道了啊,富贵儿,你这萝卜条腌的是真好吃,清脆可口。” “哈哈,谢谢小师叔夸奖。对了,小师叔给你两个粽子,厨房人手就那么几个,还基本不会包粽子,我一个人也就包了这些,让你吃饱可不够。” 周斌看了看盆里,“一共也不多,我就拿一个好了,对了,这是要到端午了啊……” 这段时间周斌很少在家里,山上又是日复一日的修行,时间变得有些没意义了。 “对啊,明天就是端午了,今天包了一批,我打算放到井水里,明天也坏不了,我再包一些就够山上人手一个了。”富贵笑道。 “你一个人包太累了,我让人从山下送上来一些就好了。” 紫萱在山下开了一间客栈和酒楼,说是既能赚那些善信的钱,还能在龙虎山来客人的时候招待他们,周斌打算让那里的厨房做些粽子送上来。 “小师叔,不用那么麻烦的,而且在我们老家,这过节吃的东西,还是自家人做比较好,更团圆。” 周斌突然有点恍惚,脑海中闪过一段记忆,‘我娘没死的时候说过,过年一定要吃自己包的饺子,别人包的不算数,是不能带来好运的。’ 摇了摇脑袋,周斌三口两口把早饭吃完,起身把富贵面前的大盆接了过来,“走,我们去厨房,咱们一起包粽子。你说的对,这粽子还是自己包最有喜气。” 富贵楞了一下,又笑了起来,“好勒,小师叔。” 天师府厨房。 “我说富贵,你往里面包的是什么?”周斌直勾勾的看着他的手。 “肉啊,小师叔,有什么问题吗?” “你竟然包的都是肉粽?赶紧洗点大枣去,龙虎山这么多弟子,肯定有吃不惯的。” “可是小师叔,以前都包的是肉粽啊,大家都挺爱吃的,没人吃不惯。”富贵挠了挠头,有些不解。 “我就吃不惯啊,难道我不是龙虎山弟子嘛?”周斌一脸的不忿,肉粽……这东西能吃? 富贵见此只好答应下来,找了些红枣洗干净,周斌满意的开始和他一起包粽子。 可没过一会,一个人就冲了进来。 “老五!果然在这里,让我一通好找啊。”张明玉带着鼻青脸肿的面容出现在了有些惊愕的周斌面前。 “明玉师兄,你这是……”他不明所以的看着怒声怒气的张明玉。 可张明玉二话不说,拽起他的胳膊就要走,“别说那些没用的,老五你可以啊,去师傅那里给我恶人先告状,你看昨晚师傅给我打的?” 张明玉看着周斌都快委屈的掉眼泪了。 “什么都别说,跟我去练武场,你入门这么长时间,师兄还没教过你什么,今天咱们就来好好切磋一下。” 听到他口中的‘好好’二字说的咬牙切齿,周斌哪敢跟他去练武场,这四师兄八岁入门,如今修了快十年天师府正法,他这个半吊子肯定打不过啊。 “别别别,师兄,有话好好说嘛。”他把手上的粽子拿到张明玉面前,“你看,我这有正事儿要办呢,你把我拽走了,明天端午节大伙可吃不上粽子了。” “没关系的,小师叔,我自己也……包不完……” 周斌满意的看了他一眼,富贵这孩子看着才二十几岁,但还是挺聪明的。 张明玉一听富贵也这么说,冷哼一声,去水盆里洗了洗手,也拿起粽子开始包。 “老五你等着,包完了我还是要跟你切磋的。” 周斌毫不在意的拿起粽叶继续包着,“我说师兄,这你就不对了吧,为什么偏要揍我一顿呢?” “你还有脸说?!你自己想想都跟师傅说了什么?” 他闻言想了想,“哦……我想起来了,昨天我跟师傅去处理那个刘刚,路上他说你告我状了。” “……”张明玉。 “我什么……什么时候告你状了?”张明玉底气不是那么足了。 “你要是没告我状,那你昨天就不会挨师傅揍,你明白吗?可你要是告了状却不挨揍,啧啧,有些人就要挨揍了。”周斌的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这个……”张明玉突然变得有些不好意思,“是大师兄,我那天跟他说漏嘴了。他这三十多岁的老处男,不想看着我成为真正的男人,是他逼着我去的,咱们五个师兄弟里,只有老五你不是处男,老大肯定是嫉妒了,不想咱俩好。” “这不是你自作孽嘛,怎么好意思找我报仇呢,你应该去找大师兄啊。” “我要是打得过他,我能不去吗?早晚要揍这个老小子一顿。”张明玉嘟囔着。 “你看看,冤有头、债有主。你找我可不对啊,师傅教咱们要明辨是非,你偏要揍我,对得起师傅的教诲吗?”周斌把包好的粽子放到一边,抱着膀子严肃的看着他。 “你说的有道理,是我错怪师弟了。”张明玉沉思片刻后点了点头。 “这就对了嘛,知错就改,善莫大焉。四师兄,虽然你入门比我早,但我痴长你几岁,在这俗世摸爬滚打了这么长时间,明白了一个道理,看问题的时候,要学会寻找问题的本质,那么你觉得自己被师傅揍了这个问题的本质是什么?” “是大师兄逼着我去告状!”他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大声说出了自己明悟的东西。 富贵在一旁听了个大概,虽然没明白是什么意思,但他总感觉明玉师叔被文武师叔给骗了,可他啥也不敢说、啥也不敢问…… —————— 端午节当天,周斌拜见师傅之后便下了山。 他要回家去陪紫萱过节,这段日子大部分的时间都呆在山上,虽然隔个几天就回家看看,但他仍然觉得冷落了紫萱。 紫萱见周斌回来自然是很高兴,连忙亲自下厨给他做饭,其实他早在山上吃过早饭了,可见到紫萱开心的忙活着,反而说自己快要饿死了,陪她一起把饭做了。 吃完了饭,周斌陪着她在河边游玩了一番,两人看了半天赛龙舟,因为他们安置在客栈的家仆也组了一只龙舟队。 可惜的是因为经验不足,北方水性好的人少,自然那边赛龙舟的活动就少,周家的龙舟最后只得了一个第五名。 不过周斌和紫萱还是给他们一人包了五两银子的红包,让他们到镇上耍耍,所有的周斌家仆也都得到了一二两的红包,放了他们一天假。 周斌对待这些家仆的时候,一直都很大方,只要不犯错,他们的例钱比外面要高很多的,这也是当初能有近百人跟着他来江西的原因之一。 晚上,周斌在家里吃了晚饭,刚要和紫萱入睡,就被下人的敲门声叫起。 有些恼怒的坐起身,他朝门外喊了一句,“什么事?” “老爷,门外来了一个道士,说是您师门的人,有急事找你。”丫鬟站在门外说道。 “什么?!”周斌惊讶了,他赶忙起身在紫萱的帮助下穿上衣服,去大堂见了来人。 一个小道童正站在大堂中央焦急的等着,见到周斌的身影赶紧上前。 “这么晚找我,山上出事了?”周斌见过眼前的道童。 “小师叔,有人入侵了后山,被师叔和师兄们打退了,可有几个弟子受了伤,师爷让我叫你马上回山。”小道童说的这句话不知道是在心里默念了多少遍,见到正主那是一口气就说完了。 “好,咱们现在就走。周大,备马!” 半个小时后,周斌一路冲进了天师所住的房间,推开门一看,大师兄张恒德和二师兄张启明远行游历以外,剩下的三个弟子和其他几位张首宁还能动的师兄都在这里。 “见过各位师叔、师兄。”周斌虽然急着想知道出了什么事情,但见天师府的核心人物都在,想必出不了什么大事,心中冷静了下来,沉稳的见礼。 “嗯,小师弟你这位新收的这个小徒弟性子倒是不错,沉稳冷静。”张首宁的一个师兄赞了句。 “师兄谬赞了。”张首宁有些得意,随后又像是想到了什么,狠狠的剜了一眼站在一旁,脸上的伤还没下去的老四张明玉。 “师傅,出什么事了?”周斌忍不住问道。 “启明,你跟文武讲讲。” “是,师傅。”张启明应道,随后便开始给周斌讲起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随着张启明的讲述,周斌明白了事情的始末。 今天晚间,山上众弟子刚吃完晚饭,后山监牢那边便传来了一道红色烟花,这是代表有人袭击那里的信号。 守明师叔当时离得比较近,带着身边几个弟子最先感到了那里,之后便发现有一伙异人正在围攻看守监牢的弟子们,这伙不明身份的异人实力不弱,龙虎山的弟子几乎人人带伤,支撑的非常辛苦。 守明见状赶紧带人加入了战场,挽回了局势,可由于敌人的实力不弱,己方受伤的弟子也过多,守明最终还是没有选择追击,被他们带着一个被关押的异人逃走了。 “这……他们劫得异人是谁?”周斌又问道。 “凌蒙十二匪之一,冥毒手——贾谊。” “这人是……?” “凌蒙十二匪是异人界中流窜已久的悍匪,这些人不顾我们与皇朝签订的盟约和自古以来便立下的异人不得干扰普通人的规矩,经常打劫一些豪门大户和运送银两的车队,甚至连官府的银子都敢劫。” “去年的时候,这伙人进了咱们江西地界,被我和大师兄发现踪迹,使计抓了他们的老大,也就是冥毒手贾谊。” 周斌了然的点了点头,“那这次袭击监牢的,估计就是这凌蒙十二匪了吧?” “可能性很大,这凌蒙十二匪都是小门小派的叛徒和散人异人组成,除了他们,没有人会在意这贾谊。”张启明也是如此猜测的。 “可今天他们只来了六个人,虽然实力较强,但这么点人就想劫人,要不是监牢弟子都是新换的一批修为较浅的小辈弟子,这次他们也不可能成功。”守明师叔当时就在现场,他对这事有些疑惑。 龙虎山收徒在精不在多,这山上不到一百弟子,做饭、打扫、修炼、警戒、看守、巡逻等等工作都是各位弟子轮着来的,为了让小辈弟子对龙虎山的敌人和异人界有些认识,后山监牢都是由新一代即将合格的弟子看守。 “不管如何,现在继续在这里讨论他们的来历也是枉然。”张首宁淡漠的说道,“都抓回来,挨个问,什么都知道了。” “启明、明玉、守明几位师兄,你们各带一队弟子,连夜下山追击,这点时间,他们还跑不出江西地界,遇上之后,不必留手,但凡确定是袭击监牢的人,生死不论!” “是,师傅。”“遵命,掌门天师。” 周斌见此有些不知所措,“师傅,我呢?” 张首宁看了他一眼,“你修为低微,这次还是不要去了。” “师傅,我的实力还可以的,前天你不是已经看见了吗?那个刘刚,想必也不是异人界里最弱的吧?我能自保的,我也想出一份力。” 周斌据理力争,他知道自己没有真正面对异人的搏斗经验,但他不想一直这样,更何况,自己是天师府弟子,山上所有人他这几个月来因为天天跟师傅遛弯,都见过了,一声声小师叔的叫着,他不能白受这份礼。 “是啊,师傅,让老五去吧,我会保护他的!”张明玉大声道。 “你保护个屁,你保护好自己就可以了。”张首宁一看这四弟子就来气,“文武,你的想法我明白了,你跟着启明一队,路上万事小心。” “启明,照顾好你师弟。” “弟子,保证师弟完好无损的回来。”张启明正色保证。 “嗯,赶紧都出发吧。” “我等弟子告退!” 出了张首宁的院子,张启明让周斌去收拾下东西,他去叫其他弟子。 周斌却摇了摇头,“没什么好带的,师兄你等我一下,我拿上包袱就可以了。” 他快步走回房间,拿上一个早已准备好的包袱,里面是一件换洗衣服,一些银两和一把匕首。 这是周斌多年来的习惯,有些缺乏安全感的他从不放松对危险的警惕,随时准备逃跑。 张启明见此没说什么,带着周斌去了弟子们居住的小院,到了那里,张启明两人发现不少弟子已经背着包袱站在院子里了。 “二位师叔,明玉师叔和几位太师叔已经带人出发了,就剩咱们了。”一个弟子上前说道,听说有人上山袭击监牢,还伤了数个师兄弟之后,他们义愤填膺的同时,也早就准备好报仇去了。 张启明看了看院子里的人,“山上还要有人留守,我点到名字的跟我走。” 一炷香后,张启明带着周斌和五位弟子纵马飞奔在山下的路上。 “师兄,我们去哪找他们啊?”周斌与张启明并行,有些好奇的问道。 “守明师叔因为要救受了重伤的弟子没有追击,但在他们身上悄悄下了寻迹粉,看见这笼子里的蛐蛐了吗,这是经过特殊培育的产物,在一定范围内,它如果感应到寻迹粉就会鸣叫,是我天师府独门手段。”张启明一边在马屁股上又抽了一下,一边跟周斌解释。 周斌看了看挂在张启明腰间的小笼子,啧啧称奇。 ‘这古代异人的手段也算是多种多样了,生物型追踪器啊。’ 正惊叹着,他又听张启明开口说道,“老五,你没有和异人斗争的经验,这次如果我们这一队发现了敌人,你不要逞强,为了报仇再有死伤,对天师府的打击才是最大的,量力而为。” “我虽然在师傅面前夸下海口,但异人间的厮杀有时候只在分毫之间,我不敢保证能让你安然无恙,只能说,如果你我一起身陷重围又无法脱困的话,我会死在你前面。” 周斌有些无言,张启明的语气无比认真,这让他才有些明悟这异人界的样子。 连张启明这样的实力都不敢保证全身而退,异人间的生死搏斗要凶险到什么地步。 “我明白了师兄,不过真要到了你说的那种情况,不要管我,否则我会先自杀的。”周斌轻笑着,不帮别人也不拖累别人,这就是他的性子。 张启明没有说话,心中则是感叹师傅说的果然很对,不舍一毫,不拿一毛,全性的宗旨。 一行人按照预计敌人逃窜的路线行进,在第二天傍晚,张启明腰间的蛐蛐终于响起了微弱的鸣叫。 “停!”他立马通知身后的弟子。 周斌赶紧勒住缰绳,四处环视。 “师兄,估计就是那座山了。”他伸手一指,这周围都是荒地,只有一座小山在他们的视线范围内。 “嗯,所有人下马,进山。” 第六十六章 战斗 马蹄声对于敏感的异人来说就像夜里的灯笼,几人徒步轻声的摸到山脚下。 “大家不要分开,我们以最快的速度,在这山上穿插数次,见到那凌蒙十二匪就直接动手,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张启明站在众人中间,定下了计划。 异人之间,除了境界修为极高或者擅长此道,否则想在这寂静的山林中摸到身边偷袭是极难的,天师府的手段又较为单一,金光咒扫平一切牛鬼蛇神,并不适合偷袭。 众人对此都没什么意见,张启明作为师叔一辈,又是领队,只有周斌能凭借身份说两句,可周斌知道自己什么都不懂,师兄说什么干就怎么来就是了。 几人随即运起金光咒,身形一闪,以张启明为箭头直冲山上。 上了半山腰,张启明腰间的蛐蛐再次朝着一个方向鸣叫,声音比刚才大了很多。 “那个方向!” 七人组成金光如一只离弦的箭一般飞速转向而去。 此时在山的另一头,几个疲惫的身影正坐成一圈,看着面前盘膝而坐的贾谊。 “老大,你怎么样了?”一个脸上带着条纵贯面庞刀疤的男人看着他问道。 “炁恢复的差不多了。”他睁开双眼,一道紫芒闪过眼中。 然后,他却叹了口气,看着周围全部带伤的兄弟。 “老二,你们不该来救我,天师府并不是好相与的。” 那刀疤脸闻言把摆在腿边的一柄长刀竖起,支撑着身子站起来。 “老大,我们剩下的这六个兄弟,拼命救你出来,你就跟我们说这个吗?”他的话中充满了失望。 “你被天师府的臭道士抓走之后,老七老九还有十一离开了,老三和老六被人杀了,我们救你出来就是为了让你带着我们重整旗鼓,杀了叛徒,给兄弟报仇!” 贾谊一愣,“老三和老六死了?谁杀的?!” “陆家长子陆长空,我们在湖北干一票的时候,遇上了陆家人。” “陆长空,我记住了,老三和老六的仇我一定会报,现在先离开这里,江西是龙虎山的地界,要赶紧走。”贾谊站起身,对几个人说道。 “走?!伤我龙虎山弟子,还想走?” 陌生的声音在寂静的林中响起,十二匪等人先是一惊,还没来得及戒备,一束巨大的金光便从漆黑的林中射来。 “快闪开!”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提醒众人散开。 虽然在场异人见到金光的瞬间就散开躲避,可到底晚了一丝,巨大的金光直接轰击在他们聚集的空地上。 ‘轰!’的一声,地面被这金光打出数道裂缝,被击碎的石块泥土像暗器一样伴着烟尘飞射而出,贾谊七人中当时就有人被击中受伤。 贾谊的实力很强,他最先提醒众人,也是躲得最快的一个,“大家怎么样?!” “老十胳膊被石块打了一道口子,其他人没什么事。” 先说话再进攻,都是异人,就算猝不及防也不会被一锅端了。 贾谊七人聚集在了一起,看着刚才他们休息的位置,那里的尘土正在消散,借着月光,他们看见了里面的数个人影。 “师兄,不是我说,你打架之前为什么偏要告诉人家?我十七岁的时候动手都不说话。” 一道声音响起,张启明、周斌等人从烟尘中缓步走出。刚才他们顺着方向寻找,离得老远便发现了这里有微弱的火光,知道了敌人的位置,便决定用天师府的一种合击之法,七人金光合为一体,以金光咒境界最高的张启明操纵,以炁化形,包裹着所有人直接像炮弹一样轰击敌人。 “天师府,金光咒!”贾谊看着面前七个身穿青袍的道士,咬牙切齿的说道。 “贾谊,又见面了。”张启明站在最前面,周斌稍后一个身位,后面五个弟子一字排开。 “是你,张启明!”他一眼认出了当年抓住他的那个道士。 “还记得我?” “怎么能忘了呢,打断我两只胳膊,可是痛的很啊!” “是吗,不过现在看来,你还是没长记性,从我天师府逃走的时候,几个弟子都中了你的炁毒,当初给你教训还是不够啊。”张启明语气淡然,看着贾谊的目光却带着冷色,这些人救贾谊的时候,重伤了两个弟子,其中一个还被斩了手臂,他心中自然愤怒不已。 “多说无益,你们天师府今天肯定是不能放我们走了吧,哼,当初要不是张恒德跟你联手堵住我一个人,真以为你们能抓住我吗?今天,可不一样了!”贾谊冷笑看着眼前这些道士。 “动手!”那十二匪中的刀疤脸老二厉喝,飞身冲出,其他人也迅速动了。 “你们拖住,我先来解决贾谊。”张启明快速说了一句,冲向了双手浮现紫色毒气的贾谊。 周斌掏出匕首和身后的弟子爆散开,一人对上一个,开始接战。 ‘叮~’一声,长刀与匕首一击即分,周斌后退两步,看着眼前手持长刀的刀疤脸。 “你们天师府也用兵器?” 刀疤脸,也就是凌蒙十二匪中的老二嘲笑了一声。 异人之中,若没有效果奇异的功法或者是先天异人,基本都是靠拳头和武器来对敌,但像是天师府这种门派,一向不在乎外物,仅凭一身修为和金光咒。 周斌将匕首横在胸前,目不转睛的看着刀疤。 “我初入龙虎山,学艺不精,没办法只能靠这东西,但对付你还是足够了。” 刀疤倒是一愣,“天师府还收你这么大的弟子?” “这跟你没关系,反正你知道了也活不过今晚。”周斌冷漠的看着他,这七人中只有刀疤使用兵器,启明师兄之前所说的被斩了一臂的弟子,就是这人干的。 “呵,那倒要看看你这个牛鼻子有没有这个本事!” 周斌没有回答,心中则是默念金光咒。 一层金光瞬间出现在他周身表层,匕首握紧,瞬间启动身形向刀疤挥出一道银光。 叮叮当当的与刀疤连续碰撞十多次,周斌抓住机会,侧身躲过长刀斩击,一脚踢中刀疤的臂膀。 ‘碰!’,刀疤被一脚踢飞,撞在身后的大树上。 “不怎么样啊。”周斌乘胜追击,他这几月来可不光忙着筹建酒楼,那里大都是紫萱在看着。 周斌这几个月主要修行的就是身法招式,在张首宁的教导下,将普通人的招式融入自己超乎常人的体质中,做到完全发挥自己本身的优势。 现在看来,效果还是很明显的,他发现自己的炁虽然少,但也不是没有,炁对肉体的增益加上自己本身的体质,相加所得要超过一般异人所具有的力量,弥补了一些搏杀技巧的不足。 一边想着,他手中的匕首也迅速的奔着刀疤的喉咙而去。 刀疤自然不能坐以待毙,挥出了一击横斩,想要逼退周斌。 周斌疾冲的脚步猛然停滞,身体后仰。 ‘负隅顽抗,躲过这一刀,以我的速度和反应,在下一刀之前就能解决你!’ 然而刀疤的脸上此时却露出了诡异的微笑。 鲜血飞溅,周斌‘噗通’一声摔在地上,胸口被划出一道十多厘米长的伤口。 他一个翻身站起,却又单膝跪地吐出一口血,这是被砍了一刀后回撤途中被刀疤一脚又踹在胸口导致的,周斌不解的看着他,‘明明躲开了,怎么还是被砍中胸口,幸亏力道不大,金光咒挡下一部分力量。’ 紧握匕首,警惕的看着那奇怪的长刀。 “哈哈,真以为老子就这么点能耐?我身手差些,自然其他方面有增强,你这初出茅庐的小子,连化物都不知道嘛?”刀疤提着刀,一步一步的靠近。 ‘化物?’周斌想了想,恍然大悟。 张首宁跟他说过,天师府的异人不喜欢用兵器,是因为普通的铁器遇上专修防御功法或者远程攻击的异人时会比较被动,因为练过金钟罩和铁布衫这类的异人可以徒手抵挡甚至捏碎铁器。 但也早有异人开发出来能够让他们使用的武器,那便是‘御物’和‘化物’以及练器。 其中‘化物’,便是常年用炁来温养兵器,让其可以将温养者自身的炁通过这武器延伸出去的办法,刚才那刀疤就是把炁延伸出来刀尖,增加了攻击距离,不知所以的周斌没有感觉到那股炁,便被砍中了胸口。 周斌本想让张首宁教他这个办法,可张首宁却劝他放弃,因为这非常的消耗时间和精力,连累自己的修为上不去,到时候兵器被夺或被敌人异能克制,得不偿失。 “你小子手里这把匕首还真让老子有点忌惮,不是凡物打造的吧,寻常刀剑,老子几刀就能砍断。”刀疤冷笑的看着他,‘要不是这小子的匕首有些怪,我也不会等着机会才阴他一手。’ 他猜得没错,周斌手中的匕首,是几年前,他花了一万两银子,收购了一块陨铁的边角料,费了很大的人脉,由皇宫出来的锻造大师打造而成,锋利和坚固程度上都远超普通生铁和百锻精钢。 第六十七章 胜利 ‘碰!’周斌狼狈的退后两步,手上微微颤抖。 时间才过去了几分钟,敌我双方的态势就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原本从一开始就压着刀疤打的周斌,在大意之下胸口中了一刀后,便陷入了颓势。 刀疤的‘化物’长刀不是无敌的,周斌细心注意的话,就能感觉到从刀身上延伸出的两寸炁。 可一来他受了重伤,按照张首宁教的办法用部分炁在周围的经脉血管处止血防止伤势恶化后,他本就不多的炁经过金光咒和打斗的消耗,已经所剩无几了。 这刀疤想必也是如此,周斌听师傅说过,把炁从武器上延伸而出对炁的耗费不小,他现在是用身体上大大小小的伤口来消耗着刀疤体内的炁。 又是一击,周斌小心的避开刀芒,却因为被其吸引了太多的注意力,被刀疤又是踢了一脚,倒在地上,挣扎着想要站起了却做不到。 “哼,小子,现在就送你上路!” 刀疤见此终于彻底的准备解决掉他了,像之前周斌猜的没错,他为武器注入炁消耗不小,但因为对天师府弟子这个名头的谨慎,他还是没有选择强攻,而是一点一点的消磨对手,仗着武器的优势让敌人也只能消耗炁来防御他的攻击,拖延恶化周斌的伤口。 “什么狗屁天师府,多管闲事。”刀疤踢了一脚想要再次站起的周斌,把脚踩在他的肚子上。 “再见了!”他狰狞的笑着,手中长刀挥向了周斌的头颅。 然而,臆想中的人首分离却没有出现,周斌脖子旁一股金光化为实质,坚定的挡住了这灌注炁的刀锋。 “什么?!” 刀疤惊讶不已,刚要再来一刀。被他踩在脚下看似脱力的周斌突然动了,一股大力掀起,让刀疤踉跄后退,没等他稳住身形,寒光便划过了他的喉咙。 “呜呃~”刀疤不敢置信的用手捂着脖子,那里的鲜血还是不断的喷涌而出,从伤口、嘴里飞快离开他的身体。 周斌摇晃着站稳身形,手中的匕首正往下滴着丝丝血液。 ‘师傅说的对,这化物果然没什么用。’周斌走到刀疤身边,拿起那柄长刀,运起体内最后一丝炁,‘可惜,只认主人的炁。’ 又捅了刀疤两下,把长刀往地上一扔,他终于松了一口气。 生死相搏,胜负只在一念之间,这刀疤还是大意了。 实际上,在周斌发现他的长刀是化物之后,便不再想着正面击败刀疤,化物长刀攻击距离太远,他无法近身,只能用匕首防御刀锋,招架之间连连被刀疤的拳脚击中,大量消耗了他的金光咒。 后来周斌想出了一个主意,他减少了体内之炁对金光咒的供给,显示出一副力不可支的样子,用将近五倍普通人的体质,和微薄金光的防御力硬扛攻击,保留了一部分的炁。 在时机差不多之后,装作体力耗尽再也站不起来的样子。 因为他观察过这刀疤的挥刀习惯,非常喜欢冲着脑袋来,可能是变态的心理希望自己看到一刀枭首,血流如注的景象吧。 他便抓住敌人这个习惯,那能挡住化物长刀一击的金光,就是周斌提前运起全身金光于一点所形成的,因为他目前金光咒的修行不够,只能预先就设定好位置了。 挡住了这一刀,周斌又将之前战斗中刻意隐藏的力量和速度毫不保留的使出,在刀疤慌乱之中,抓住了那一丝机会,直接将他抹了脖子。 调整了一下呼吸,周斌又看着自己胸前的伤口,这是最重的一处伤,十多厘米的刀口在周斌用尽了炁之后又开始慢慢的往出渗血。 仔细查看了一下,因为事先有金光咒的抵挡,周斌的反应也不慢,这突如其来的一刀在肋骨的抵挡下没有伤到肺部,可砍断了不少血管也很是麻烦。 从包袱里翻出准备好的布条,也没脱衣服,草草的绑了几圈算是包上了伤口,又用师傅教的办法收缩了胸口的肌肉,挤压血管闭合大半,就算是完事了。 ‘没时间在这里处理伤口,师兄和其他弟子那里还不知道怎么样,我……得去看看。’ 心中犹豫了一瞬,周斌还是拿起刀疤的长刀,这东西至少一寸长一寸强,他也是这次才彻底明白用来护身的匕首,没有专门的训练,根本不适合正面战斗。 因为异人的身体素质和各种古怪的异能,为了不波及到队友,多人混战的时候,大多选择了一对一分开战斗,周斌站在原地根本看不见其他人,寻着不远处的呼喝声,周斌抬脚向那边走了过去。 可当周斌打算悄无声息的靠近时,张启明拖着一个人出现在了他的面前,衣服上有不少褶皱,嘴角也带着一丝鲜血。 “文武,你怎么样?”张启明有些担心的问道。 “没什么大事,伤的不算重,就是炁用光了,那个刀疤让我杀了,这家伙手中的刀特么的竟然是化物。”周斌比划了一下手中的长刀。 “没事就好。”张启明把抓住的一只脚放下,周斌看了一眼,是那个贾谊,看样子还没死。 “师兄你呢?伤得重不重?”他关心的问了一句,“还有其他的弟子呢?” 张启明轻笑着摇了摇头,“这贾谊外号冥毒手,是专注手上功夫和带有剧毒的炁来进行攻击的,金光咒对这种攻击方式有不小的抵抗力,虽然还是让毒炁入体了,但我已压制住,还服了解毒药,没什么事的。” “其他弟子那里我刚才也看了眼,这帮匪徒之前就被守明师叔带人打伤了不少,单对单被解决了一个之前被咱们的合体金光击伤的之后,腾出了人手,优势越来越大,那边的声响估计是最后一个。” 周斌这回彻底的放松下来,一屁股坐在地上。他现在浑身疼得要死,之前凭体质硬抗异人的攻击还是有些勉强的。 过了一会,那五个弟子虽然都带着不轻的伤,但也全须全尾的拎着几个人来到二人这里。 “禀告二位师叔,抓住三个,有两个伤势过重死了。” “嗯,你们文武师叔杀了那个刀疤,贾谊被我生擒了,这次咱们没人受重伤,很不错。”张启明脸上露出了笑容,挥了挥手,带着众人回到了山下停放马匹的地方骑上马,将贾谊四人下了闭元针又用绳子绑在马上,打道回府了。 龙虎山上,张首宁站在院子里看着面前的跪在地上的贾谊四人。 “有什么想说的吗?” 贾谊的脸上不像他的同伙,既没有瑟瑟发抖,也没有怨毒的仇恨目光,他的神情很平静。 “一帮多管闲事的牛鼻子老道,老子天生异人,有这超越凡人的能力,只是杀了些凡人,你们就要自持什么狗屁道义来抓我,成王败寇,要杀要剐,老子求饶一声就不是人。” 贾谊刚冷笑着说完,被周斌拿给张首宁看后放在脚边的化物长刀便被天师一脚踢飞,直直没入了贾谊的胸口。 ‘噗通!’伴随着尸体倒下的声音,张首宁自言自语道,“没什么想说的就直接闭嘴呗,还这么多废话,说到底还不是心中怕了,用言语来给自己壮声势。” 说罢他又看着剩下的三人。 “你们有什么想说的吗?” 其中两人没有说话,但颤抖的身体却出卖了他们的心情,而剩下的一人直接便开了口。 “天……天师,您到底想问什么?” 张首宁走到他身前蹲下,目光淡然的看着他,“你们这帮小蟊贼,是如何知道我龙虎山天师府监牢所在的?” “我……我们……”这人吞吞吐吐了半天,却没说出什么了子丑寅卯来。 ‘碰!’ 周斌一拳砸在他后脑上,将这人打得彻底跪在师傅面前,手中的陨铁匕首直接没入了他脑边的泥土中。这种粗活,天师府的弟子从小修道,不太抹得开脸面,他没这个心里负担。 张首宁的声音也在他耳边响起,“说了,就留你一命。” 这匪徒吓得直冒冷汗,身体颤抖不已。 “是……是……全性。” 张首宁了然的‘哼’了一声,“全性,早知道是他们,全性是怎么找到你们的?” “本来我们对于要不要救老大一直拿不定主意,老二坚持要救,因为老大的实力最强,他被抓以后江湖上其他和我们有仇的异人便想找我们报仇,没有老大镇场子我们迟早要被杀了。 可我们其他人知道天师府的厉害,我们这小打小闹的根本干不过天师府,不想来救老大,而是想要散伙。可有一天,一个自称是全性的人找到我们,说他知道天师府监牢的位置,还教我们怎么避过天师府的耳目和巡逻的人,之后老二舅带着我们打算救出老大重整旗鼓。” “那个全性的人叫什么?” “不知道,他没说自己的名字,听声音是个男的,蒙着面也看不见样子,我们只接触了一次,后来都是老二跟他联系的,那些天师府的情报也是通过老二告诉我们的。” 之后,张首宁又问了他一些关于凌蒙十二匪的事情,便静静的站起来。 “启明。” “弟子在。”站在一旁的张启明上前应道。 “这两个杀了,剩下那个废了修为,扔下山去。” “是。”张启明说完便带着周斌和几个弟子把这三个凌蒙十二匪和贾谊的尸体抬走。 走到山下,周斌手中拎着刚从说话的那个匪徒,有些好奇的问张启明。 “师兄,怎么废掉他的修为啊?” 张启明将手中的人放到地上,不顾那人的剧烈挣扎,伸手按在了他的丹田上,稍一用力,就听见那人开始惨叫,片刻后便没了声息。 之后他便起身对周斌说道,“用自己的炁打入对方丹田,顺着他的奇经八脉一路冲击,彻底毁掉经脉通道就可以,人的经脉是非常脆弱的且一点小损伤都难以修复,而让你的炁在他体内狂暴起来就可以撕碎它们。” “将自己的炁冲入对方灵台,便可像这样杀了他。你不要尝试废他的经脉,你的控制力并不一定够,手法一旦出错就会像我给你示范的这个,把人直接弄死了。” 周斌明悟的点了点头,有些跃跃欲试的看着自己手上这个。 “道长,别!千万别!”他连连大喊着。 周斌失笑的看着他,摇了摇头。 “家师答应过不杀你,我怎么能让家师失言呢,启明师兄,交给你了。” “剩下那个交给你了。”张启明接过周斌手中的这个,剩下那个要杀的就同意给师弟练手了。 周斌有些兴奋的将这个因为知道自己要死,下山不停挣扎被打晕了的匪徒拽到一边,伸手就按在了他的丹田上,小心翼翼的吐出一些炁进入他体内。 延伸出去的炁并不会给本体反馈视觉,但经脉和肉体就像山和隧道一样,有着通行难度的不同,周斌感知着自己炁的游走线路,对照人体的经脉图,让炁躁动起来后绕着这人体内转圈。 “啊!啊~杀了我!求求你杀了我!” 片刻之后,处理完那个被废经脉匪徒的张启明,和跟在身后准备处理尸体的几个弟子都听见了这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可以说是闻着伤心、听者流泪了。 周斌一脸尴尬的顶着同门的目光,赶忙扭断了这人的脖子。 “嘿嘿,你们别这样看我,我这不是第一次嘛,炁用少了,好像还冲岔地方了……”他讪笑的解释着。 他刚一下手,这人就给痛醒了,也不知道周斌是碰到哪根敏感的经络,瞬间就变成一副痛不欲生的表情,还引得同门一副‘原来你是这样的人!’的诡异目光。 众弟子将尸体和那个被废的异人带下山,周斌和张启明往山上回返复命。 在路上,张启明突然对周斌说道。 “是不是觉得咱们天师府处理敌人的方法有些残忍?修道之地,却只因为他们伤了咱们的弟子,就要赶尽杀绝?” 周斌莫名其妙的看着他,“这有什么不对的吗?咱们门人有几个重伤了,其中一个甚至被斩断了手臂,以后再也无法修炼,杀了他们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啊,何况这异人不好控制,放他们走,以后要是回来报复咱们的弟子和家人,岂不是自己给自己留下祸患。” 张启明点了点头,“你说的有道理,我只是不想你认为天师府是个滥杀的门派,奈何人力有时穷,我们无法掌握人心,以怨报德的人永远存在。 其实,师傅的脾气看着不好,但平常遇到敢于挑衅龙虎山的人时,也不会直接下令杀了。只是这次,有个弟子废了,重伤的也要治个一年以上才能好转,以前有不自量力来挑战他或者当着他面骂龙虎山的,他甚至可以一笑而过,可他老人家最为护短,最不能容忍的,便是这种欺负天师府门下的情况。” “哦,师傅做的很对啊,作为一个门派,就应该这样,弟子们才有安全感和凝聚力,师门是我们最大的靠山,我们自然愿意为了保卫师门的荣誉赴汤蹈火。”周斌听完,更加佩服这个师傅了。 护犊子,说的简单,实际上要顶着非常大的压力的,这异人界并不是龙虎山说的算,张首宁也并不是异人界最强的人,如此行事,本门弟子认同,其他异人界的门派家族可就觉得霸道了。 “是啊,师傅做的对。”张启明同样赞同,又忽然想起了什么,语重心长的说道。 “不过前年陆家老爷子带着宝贝孙女来咱们龙虎山做客,人家孙女洗澡,老四不小心看了一眼,陆家老爷子要揍人,师傅帮老四扛了一劫,自知理亏被打的那叫一个惨啊,老五,你可别给师傅惹这种事啊。” 周斌一听就乐了,这老四后来肯定要被师傅揍一顿,师傅也是,何必还这么麻烦,直接让陆老爷子揍一顿多好。 两人说着说着便走到了张首宁的院子里,“师傅,事情办完了。” “嗯。”张首宁看着院子中的柳树,“你们怎么看这件事?” 两人对视一眼,张启明想了想率先开口。 “听那人的话,应该就是全性无疑了,可这全性为什么会做这种无意义的事情呢?” 是的,毫无意义。知道了龙虎山防卫的规律,又躲过了监牢附近的暗哨,直到袭击发起后才被守卫监牢的人放出了信号。如此详细的安排,竟然只是为了让一帮在天师府眼里只是小蟊贼的家伙救他们的老大,实在是得不偿失的事情。 周斌想了想也说道,“师傅,弟子猜是不是跟之前那全性刘刚想要潜伏在龙虎山的意图有什么关联?” 张首宁点了点头,“我也有这种猜测,可这刘刚什么都不说,凌蒙十二匪中的老二也被你杀了,线索都断了。咱们也不要太过担心,被全性牵制了心神,这全性派做事毫无章法逻辑,可能只是想恶心一下咱们。” “早知道就不杀那个刀疤脸了,还能问出点什么。”周斌懊恼不已,这刀疤脸也不是傻子,全性给他情报,想必他也要问问为什么,全性为了取信他,万一真在酝酿阴谋的话,也许会透露一二,那样从刀疤嘴里应该能问出蛛丝马迹。 “听你回来的时候跟为师讲的过程,你还想活捉他?能侥幸杀死他已经是不错了,还要多亏你手里有一柄陨铁匕首,就不该让你去。”张首宁瞪了他一眼。 “师傅,这次带着文武还是对的,那个老二手中的化物武器,要是让其他手无寸铁的弟子对上,估计很难幸免,到时候就是刀疤腾出手来对付咱们的弟子了。”张启明倒是说了句公道话。 “说的也对,文武,这次你做的很不错,还能活用金光咒的防御能力,真是有你的。”张首宁难得夸了一句,“这个老二据你所说,能够凝练出两寸刀芒,想必温养他那武器的时间也不短了。我虽然没见过他出手,不过他的综合实力,在异人界也算是三流了。” “才三流?我打他可费了好大的劲啊。”周斌有些惊讶的说道。 “那你以为自己又多厉害?还是这凌蒙十二匪有多强?” “可二师兄的实力我感觉已经很厉害了,他收拾那贾谊还费了些力气,想必这帮人应该有些实力的。”周斌有些疑惑,这刀疤脸老二只算是三流,那贾谊也强不到哪去,可与之对战的二师兄可是天师府的亲传弟子,抓住贾谊还受了伤,难道连二师兄的实力在这异人界也算不上什么? “首先,谁告诉你贾谊的实力就和那个老二差不多的?贾谊凭借他的先天异能,在异人界也算是一号人物了,至少在各大派都挂了名,那个老二的实力连贾谊的五分之一都不到。 还有,我跟你说的三流,不是真的有一个划分标准,异人界没有这东西,谁强谁弱都是靠一次次切磋和争斗中打出来的,你二师兄张启明,在所有异人界大势力的年青一代中,都可以排进前十,只是那个冥毒手想要活捉有些困难罢了。” 张首宁纠正了他的想法,生怕他对异人界的实力标准有误解,以后出去闯荡的时候出问题。 周斌听完点了点头,是他想错了,在古代信息传递很落后的情况下,一个异人的强弱也只能通过一次次打斗,让其他的旁观者将消息传出去,这个传递还要看人家乐不乐意捧你,最直接的方式就是多走多打,让异人界大部分人都见过你出手,才能给自己的实力定个位。 但如果一个人一直不是在打架就是在去打架的路上,那他的实力除了搏杀经验以外,很难有炁上的提高。 所以这个时候就要看出声望的重要性了,很多人根本都没见过张首宁出手,也不认识他。但只要说一句他是龙虎山天师府当代天师,那大多数人都会知道这是个强者,是异人界少有的那种高手。 这种影响力,是天师府一代又一代弟子在外面打出来的,越来越多的人见识过天师府弟子的强大实力,就越能肯定天师府扛把子的实力肯定强的离谱。 异人界,就是个江湖,除了不讲就行侠仗义收割普通人的名利意外,在这里,地位、声望、权势、财富都要靠江湖比斗切磋,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只是像正一和全真这样的大势力,早就在漫长的传承中无数次的证明过自己了。而这次事情,又何尝不像是江湖中的故事。 第六十八章 一年又一年 “文武,你的实力按照我们龙虎山的标准来说,已经可以下山行走了,但是你对异人界的一些知识知道的太少,就像这次,换成启明拿着你的陨铁匕首,三下没有砍断对方的长刀,就一定会发现这刀的异常,可你显然是没有注意到这点。”张首宁拿起长刀说道。 周斌不好意思的笑了,他确实没注意到,因为这把匕首铸造完成后,就没被他拿来对敌过。 “你现在所需要做的,就是在山上修炼体内的炁,增加对异人界千奇百怪的异能和功法的了解,下山游历本就是为了红尘炼心、看尽世俗百态,但你在其中摸爬滚打三十年,想必也不需要再走这一步了,老老实实的在山上修炼吧。” 张首宁怕的就是周斌学个半吊子,就想剑试天下英雄,最后因为大意摔跟头。 “师傅,您放心吧,我明白的。这世俗中的事情,我早就不怎么在意了。” 他的性子里争强好胜的基因很少,在山上呆着也没感觉怎么不舒服,只是本能的排斥为了所谓的‘道’而苦修。 “那就好,如今你的身法招式都已经练出来了,以后就不必天天来我这里了,练功在哪里都是一样的,你要是在山上住不惯,回山下住也可以,只是尘世嘈杂,对你静修有些麻烦。” 周斌想了想,“师傅,我还是回家住吧,我想陪陪紫萱。以后我每天早晨上山修炼,晚上回家,您看怎么样?” “这样也好,紫萱那姑娘对你一往情深,虽然你入了天师府修道,但也不要辜负了人家。”说着,张首宁抖了抖身上的绸缎道袍,这件衣服镶了金丝,所有花纹都是最好的蜀绣手艺,可是紫萱亲自选的料子,盯着裁缝和绣娘做出来的,他很喜欢。 “怎么可能啊,师傅,我当年给人当下人的时候就认识紫萱了,这都多少年了。”周斌得瑟的说道,他和紫萱可是老夫老妻了。 ———————————— 十二年后…… “兑字,金刚缚!” “好啦、好啦,不打了,我认输。”周斌的声音从一堆金属尖刺中传出,身上的金光牢牢护住全身,抵挡着金属刺的逼近。 “承让了,文武师兄。”一个看起来三十多岁,一身儒家装扮、面白如玉很是好看的男子微笑道,随之,围绕在周斌身边的金属迅速化成齑粉随风消散,一个周斌察觉不到的巨大阵图也消失不见。 “承让什么啊,我自己什么实力自己知道,被打的好惨啊。”周斌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尘土,有些自嘲的回道。 “浩云得罪了,还请见谅。”这男子还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眼睛几乎看不见。 “你太客气了,是我自不量力要试试你这诸葛家与我同岁中最厉害的人,哎,相差太远,你这法术层出不穷,我明明都占了兑位,你的法术还是那么强力。”周斌无奈的摊开手。 “文武师兄的金光咒也不遑多让,我连用了十多道不同属性的法术,也没有轰开的迹象。”诸葛浩云整理了下衣衫,和周斌一起边走边聊。 “我这金光咒还是算了吧,这么多年来只修了这一个东西,刚才每次都把背后的金光凝集到身前,挡住了你的攻击而已,连以炁化形都没有完全掌握,在这天师府亲传弟子中也就是个末尾。” “文武师兄还是谦虚了,天师府本就以金光咒为本,况且除了亲传弟子,想必你的金光咒可以算是第一了,与贵师兄们相差的也只是修行时间,说来惭愧,本人六岁感炁,修了几十年也就将将有把握胜你一筹。” “你们诸葛武侯家的武侯奇门我也是第一次见,实在是好奇,果然名不虚传,比我以前在山下游历时遇到的要强很多。” 周斌感叹了一句,异人界奇人异士众多,他这些年陪着紫萱四处游玩,也算是走尽了大江南北,遇到异人也会切磋一番,小辈不谈,像跟他岁数差不多的中年一辈中,不少人的修为都要强过自己。 诸葛浩云没有再自谦,过度的谦虚就是骄傲,会引人反感,他自然知道。 两人随便聊着刚才的比试,一个道童走上前来。 “文武师叔、浩云先生,师爷找你们。” “知道了,我们现在就过去。” 从比武场回到道观,周斌见到了张首宁。 此时他正坐在迎客厅中,和几位年长的老者说话。 “见过师傅、各位前辈。”周斌和诸葛浩云分别行礼,站在了自己长辈身后。 “嗯,刚才听说你跟浩云比试了一番,怎么样?”张首宁放下手里的茶杯,微笑问道。 “浩云师弟修为精深,弟子自愧不如。”周斌有些不好意思。 “文武道长实在太客气了,逍遥仙的名声,在这异人界可是不小,你要是和我家浩云生死相搏,胜负还未可知呢。”坐在旁边的一个仙风道骨的老人说道,诸葛浩云正恭敬的站在他身后。 “诸葛家主你太客气了,打不过就是打不过,我这弟子在外面有些许名声,也只是他下手没轻没重而已。”张首宁不无得意的笑了笑。 又摆手正色,“我们就不要互相吹捧了,陆家主、诸葛家主、赵掌门,我刚才说的事情,你们觉得怎么样?” 诸葛家主闻言点了点头,“这全性在湖北闹得沸沸扬扬,连灭了三个小门派,是该给他们些教训了。” “老陆我代表陆家同意这件事,但三一门不会参与。” “本门身为符箓派,门下弟子的战斗经验不是很多,老夫这次也想锻炼一下小辈们,还请诸位的门下适当的照顾一下。”赵掌门有些犹豫,最后还是答应了。 “那么好,十日之后,诸位门下弟子就在我这里集合,一同进发湖北,为那三个被灭的门派主持公道。”张首宁满意的笑道。 “那我们就先回去准备了。”三人起身告辞,当即下了龙虎山。 “师傅,要对全性动手了?”周斌和张首宁送完客人回来,他看着闭目沉思的师傅问道。 “嗯,这些年全性一直小打小闹,却次数频繁,有了抬头的趋势。你们师兄弟这些年下山行走,虽说也除了不少全性妖人,但也都是小虾米。这次趁着他们集体现身,给他们来一下。” 周斌了然,这些年下来,他也算是了解了,全性就相当于一个刷声望的boss,各大派名门时不时就要找他们揍一顿,弄出点事情来,证明自身的存在感和声望。 这次的事情,起因是湖北一个小门派的弟子在行走江湖时遇到了一个全性弟子,将那人打断了四肢扔在路边等死,毕竟自古以来,全性人人得而诛之,不在道德和规矩的束缚内。 全性也怨不着别人,门下弟子在异人界结仇无数,可以说只要在全国范围内叫得上名字的门派,基本都和他们发生过纠葛,只是这小门派的弟子不懂道义,做的过分了些。 可事情却没完,那全性弟子是跟着师傅一起出来的,当时两人只是暂时分开了而已,之后那师傅发现被废了的弟子,顿时勃然大怒,纠集了在附近活动的全性同门,直接灭了那小门派。 这门派中侥幸逃脱的弟子跑到交好的门派那里寻求庇护,结果全性又把庇护的门派灭了。 这样嚣张的行事,自然引起了湖北一个稍大门派的注意,自诩是名门正派,站出来说要讨伐这群无法无天的全性妖人,结果自然是又被灭了。 而这个门派却有一位掌门的弟子得以逃脱,因为自己的门派跟正一沾边,算是一个分支,便拖着重伤的身体,一路跋山涉水来到了龙虎山,跪在天师府道观大门外,请天师府主持公道。 出了这样的事情,张首宁自然是不能不管,将那弟子抬进来问明原委之后,马上就联系了江西附近与龙虎山关系不错的几个势力,包括诸葛武侯后代组成的诸葛家族、正一派中符箓第一的上清派、异人界名门且家族弟子每代都拜入三一门的陆家。 意思不用明说,我要去打boss刷声望,全性有点难打,大家关系好,一起来吧,装备平分。 三家说,“好啊!” “文武,这次你带着咱们的弟子去。”张首宁说道。 周斌有些愕然,“我?弟子实力低微,镇不住场子的,还是让二师兄去吧。” “你二师兄的性子有些优柔寡断,不适合这样的事情,你的金光咒早就可以以炁化形,却总是藏拙,跟人切磋从来不用,在外杀人倒是用的勤,可人家都被你打死了,谁知道你的实力到底如何?” “这些年你凡是比斗切磋总是藏着掖着,让大家都以为你那逍遥仙的名声都是吹出来的,人家当面恭维你,背后说不定怎么想。这怎么能行,这次你全力出手,让他们看看,就算是我张首宁入门较晚的弟子,也是这中年一代有数的强者。” 周斌还是不想去,天师府作为领头者,自然肩负着领导四家所有弟子的重任,他没有这方面的经验,生怕出了篓子,给天师府的声望带来巨大的打击。 第六十九章 章节名最多能有多长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见周斌还是沉默不语,张首宁叹了口气。 “现在这个时候了,你还要为师求你吗?老大不在山上,老三闭关了,老四吊儿郎当的你不知道吗?这山上还有谁有资格带门下弟子出去?” 周斌终于点了点头,“我明白了师傅,我带队去。” 张首宁终于欣慰的笑了,“你办事杀伐果断,是个能担事儿的人,但我还有交代一句,不要过于在意天师府的声誉会不会受损,保全咱们的弟子才是最重要的,这点你要记住。” “是,弟子谨记。” “嗯,你这几天就物色一下,带哪些弟子下山吧。” “弟子告退!”周斌躬身拜礼。 回到自己在天师府的住处,周斌透过水盆,看着自己现在的样子。 两鬓已经有些发白,面庞上也出现了些许褶皱,下巴续起了两寸胡须,唯有那双眼睛还是明亮清澈,保持着年轻时的朝气。 意识沉入脑海,周斌看了看自己属性面板。 体质:7.2(+) 精神:3.9(+) 活性:14.01(+) 生物能量:185/213 自然能量:0 载入功法:2/4,《周天搬运法(已优化)》《金光咒(已优化)》 进化点:108.6 ‘十多年来,体质和精神随着我的修行自动增长了不少啊……’ 周斌有些欣慰的看着自己脑海中的面板,这些年来,他下山游历、带着紫萱游山玩水、执行师门的任务,与不少异人切磋过,也杀了很多为非作歹的异人和全性中人,这些死在他手下的异人每个都能为周斌提供大量的进化点。 平均杀一个异人,就有三个进化点入账,这些年他差不多收获了二百六十个进化点。 其中有一半是他前几年去广东,在林则徐虎门销烟的时候,击杀的前来阻止的外国异人。 这些进化点的使用上,周斌全用在了自动运行《周天搬运法》上面了,因为他的修炼资质奇差,自己练炁的效率只有异人界平均效率的三分之二左右。 要不是这些年加起来自动二十四小时运行《周天搬运法》八十个月,相当于多出其他人修炁十年的积累,他现在的程度,可能都比不上从小入门,如今才二十左右的弟子。 ‘真是托了那些异人坏蛋的福啊……’周斌高兴的想着。 逍遥仙?他在异人江湖中被传最广的外号可不是这个…… 山下,诸葛家两人和陆家主、上清派赵掌门分开之后,徒步走在山下的小镇中。 “浩云,如何?”诸葛家主年岁已大,驮着背慢慢在小镇的石板路上挪动,诸葛浩云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 “爷爷,文武师兄不亏是被江湖邪派叫成‘逍遥魔’,一身金光咒浑然大成,以我的法术,想要打破他的金光咒,估计至少要轰三十多道契合我本身属性的兑字金性法术。 可此人似乎一点好胜之心都没有,与我对战,从不主动进攻,打了半天见我不与他靠近便主动认输。之后他跟我说是金光咒本就不适合远程攻击,无法进我的身,孙子虽觉得这本就是正常的理由,却总觉得有些不对。” 诸葛浩云也不只是谦虚到人家恭维两句就找不到北的人,何况他已经四十多岁了。这张文武能在江湖上有‘逍遥魔’的外号,其他像是什么大侠、公子为结尾的外号也就算了,以‘魔’来结尾,虽说是邪派送到外号,但至少说明这人的实力很强,才能让注重自身实力的邪魔外道如此命名。 诸葛家主欣赏的看了自己这心细聪慧的孙子。 “张天师自从十三年前收了这张文武为徒之后,便再也没收过弟子,按照天师府历代天师继任的规则,不出意外的话,这下一任天师便从这五位弟子中挑选了。 而又是什么原因,让张首宁做出五十多岁之后便不再收徒这个决定的呢?要知道,历代天师的亲传弟子最少也有七八人。” “因为当代天师觉得,自己这五个弟子足矣支撑天师府,尤其是这最后的一个徒弟张文武,天师对他抱有厚望。”诸葛浩云没用多想,脱口而出。 “我也是这么猜的,可有一点,我还是很疑惑。”老人停下了脚步,望着天空。 “爷爷,是什么?”诸葛浩云止步问道。 “这张文武,我观其杀气略重,因果浓厚。身上道家坚柔并济的气息很淡,依我看并不适合继承天师之位。最为关键的,我看不到他的命格!”老人神色有些凝重。 “您都看不到他的命格?怎么可能?!道行粗浅的术士也就算了,以爷爷的修为,就算他极为特殊,甚至关乎天下存亡,都不可能看不到的。”诸葛浩云极为惊讶。 术士,奇门八卦是他们最核心的能力,他们可以通过在体内运转八卦五行,推演天地,了解到每个人命格的大小,将之破开,便可获得一部分信息。 当然,关乎天下大事之人的命格,他们只能望洋兴叹,但虽然不能了解里面的信息,可也能通过观察每个可能的关键人物的命格大小,从而趋吉避凶。这也是诸葛武侯的后代能延续一千六百年的重要依仗。 “不用这么惊讶,异人界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可千百年来,异人还是这些异人,天下也还是这个天下,咱们诸葛家世代避世修行,几乎不与他人来往,什么事情也牵扯不到咱们,这次你带人在湖北办完事情,回族地便可。诸葛家虽然避世,但也不能让这世上众生彻底忘了咱们的存在。” 诸葛家主拍了拍孙子的肩膀,拄着拐棍继续向镇外走去。 诸葛浩云还在为周斌没有命格的事情而心乱如麻,等爷爷走出老远,才缓过神来跟上。 这个诸葛家当代最为优秀的家族继承人,因为一个穿越者中稀松平常的无命格体质而惊讶,也算是上天开的一个玩笑。 而周斌此时却回到了家中,没有马上挑选下山的弟子名单。今天是紫萱的生日,就算是天大的事情也要以后再说。 “紫萱,生日快乐。”周斌端着一碗自己做的长寿面,小心翼翼的端上餐桌。 “斌哥,你为什么总把别人的寿诞叫成生日啊。”紫萱娇嗔了一句。 周斌嘿嘿一笑,叫习惯了而已,他这些天也只给自己老婆过生日,便没改过。 “尝尝,我这做长寿面的手艺比去年强了不少,一根到头,完全没断。”周斌献宝一样把碗推到紫萱的面前,拿了双筷子递到她手上。 “嗯,确实比以前好吃多了。”紫萱尝了一口,微笑的看着他。 周斌见到她的笑容,眼神中却露出了一丝落寞,虽然这些年来锦衣玉食,她保养的很好,但紫萱只是比自己小五岁,眼角已经出现了些许皱纹。 他不是嫌弃紫萱人老珠黄了,而是紫萱没有资质,没办法修行,迟早有一天要走的。 这些年来,周斌一点活性都没有加,为的便是能陪紫萱一起变老,陪紫萱走完这一生。 紫萱和周斌同床共枕近二十年,又如何不知相公的心思,她摸了摸自己的脸,故作佯怒的看着周斌。 “怎么,看不上我这个黄脸婆啦?想找个年轻漂亮的小娘子?” 周斌一听吓了一跳,“怎么可能啊,紫萱,我的心你还不知道,只是……” “不必在意的,况且我也才三十多岁,再陪你几十年,我估计咱们也都会腻了,到时候正好一拍两散。”紫萱洒脱一笑,她知道天师府修行高深的道士能活过百岁,也相信自己的相公也有这本事,但她不强求能跟周斌一起老死,她不舍得,周斌能长命百岁是她最大的期望。 “紫萱……不用安慰我。”周斌勉强笑了一声。 “话说,斌哥,再给我找个妹妹吧,我不介意的。”紫萱再次提起了几十年前的话题。 家中这餐桌上,没出现过第三个周家人,周斌四十二岁,膝下无儿无女,他们两人吃饭,只用两尺见方的小桌子,避免冷清。 这些年,周斌带着紫萱遍访名山,借着天师府亲传弟子的名号,请正一、全真和各大交好世家的医道圣手看过紫萱的不育症,可得到的结果都是内脏萎缩,经脉畸形,纷纷表示药石无用。 周斌对此依然不置可否,原因有多方面,他确实不怎么喜欢小孩子,因为会牵扯他的心神,也不想对不起紫萱,况且,他寿命不知多少,到头来也只是发展出一个家族,被供起来当祖宗而已,周斌对此并不感冒。 第七十章 无题吧 十日后,龙虎山下。 天师府、诸葛家、陆家、上清派四家弟子牵着马,拜别各家长辈,上马直奔湖北而去。 过了两天,周斌带着四家三十多名弟子进入湖北,找了地方先行落脚。 “各位对此次围捕全性妖人有什么想法?”,客栈房间中,周斌坐在主位,看着屋中其他几人。 “我们上清门下的探子已经探明了,全性妖人灭了三大派之后并没有马上离开湖北,正偷偷摸摸的变卖着三派的产业,似乎他们手头有些紧。” 上清派的领头是个中年女子,一身蓝色道袍,面容严肃的说道。 “那还等什么,直接打过去就好了,之前得到的消息,这全性一共就来了二十人,咱们人数占优,找到一处他们弟子的据点便打一个。” 这是陆家的代表,刚见面的时候周斌几人都有些惊讶,因为率领陆家来的人竟然只是一个三十岁不到、身材魁梧的年轻人,名叫陆明。 诸葛浩云听完两人的话,微微摇头。 “我们得到的情报不一定准确,按照以往的情况,全性在一地作乱之后,马上就会将人手散开,各自潜藏起来,以免被正道人士追捕,这次他们不但没有马上离开湖北,还冒了头收集财物,不像是他们的作风。”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咱们刚进湖北,还是先了解一下情况再说吧。我已经叫江湖小栈的人收集消息了。”周斌赞同道,他这是第一次带队,以前都是独行而已,考虑的东西不一样,他想谨慎一些。 “切,有什么好了解的,咱们三十多个大派弟子,还怕区区全性。”陆明两人的谨慎不以为意,颇为不屑的说道。 “陆道友,还是小心点好,全性中人虽然大多是狂妄无知的小人物组成,但他们能存在至今,派中高手也有不少,不可小觑。”上清派的清慧道姑劝道。 这时候就能看出年龄差距带来的性格不同,虽然老的有暴躁的,年轻也有谨慎的,但综合来说,年轻的异人,对自己的力量永远有种盲目的自信心,认为拳头可以解决一切问题,周斌三人却早就过了这个年纪。 “那……你们都这么认为的,我也没办法,不过总要派出些人手去打探一下吧。”陆明并不是一个不顾大局的人,否则陆家也不可能派他来,任何一次与其他势力联合的行动,掌权者都会派稳重之人带队,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因为一旦自家人搞出了什么幺蛾子,对这个势力的声望和在其他势力心中的评价是个巨大的打击,那得有多硬气才会派一个脑残来办事。 像陆明这种脾气急躁,但服从大局的年轻人,已经是周斌他们忍受的极限了,出发之前,陆家老爷子当面说过,自家孙子年轻,主要是想锻炼一下,遇事不决时不用考虑他的意见,只要不是送死的事情,陆家人对打击全性绝不推辞。 “我们的人手不多,还都是各家的杰出弟子,先不要分散出去给敌人逐个击破的机会,浩云兄,你能占卜一下全性有没有什么图谋吗?” 周斌看了看走到窗户看风景的诸葛浩云,觉得这诸葛家的人什么时候都是风轻云淡,还有心情看街上的热闹。 诸葛浩云闻言,也是遗憾的摇着头,“很难,全性中人行事无章,我可能占卜出一个较大的危险,可这个危险或许与我们最终擦肩而过或者因为杀死一个人、放了一个人便出了变化,每个真正全性的行为都不好预测,我的修为不到家,还算不出这么多全性都在周围的情况下,会出什么事情。” “那只好派几个弟子去全性抛售三派产业的地方看看了……”周斌叹了口气。 这年头,想要找人是真的难啊,有家有室、有山门族地的大势力还好说,像全性这种就没有大的据点被人知道了,毕竟要是真被外人知道,一定会被大家联手铲除。 这帮人自己也很小心的隐藏着,基本不会明目张胆的暴露在大派的视线之下,这是全性难以铲除的一个重要原因。 “各位前辈,楼下有人求见,说是江湖小栈来送消息的。”一个天师府弟子敲了敲门,在门外禀报了一声。 周斌几人对视一眼,这么快? 江湖小栈是异人界中一个由散人组成的中型势力,实力不强,但成员不少,很多混不下去的异人加入其中,成为线人在各地活动,像什么各派弟子相互切磋、上门挑战啊,这种消息若是没有刻意隐藏,他们都会传递出去,还在各地都设立了站点,整理情报、替各个势力发布声明等等活计也会做,偶尔还有不为人知的小道消息传出来。 总结来说,就是个江湖风媒,不过是专门做异人生意的。 “让他上来见我们。”周斌正心烦如何摸清全性的底细,昨天刚给江湖小栈的委托,今天便有消息,着实让他又惊又喜。 不一会,一个弟子便带着个二十岁左右,穿着一身马夫衣物的小子便进了门。 “晚辈江湖小栈石晓生,见过各位前辈。” “这么快就有全性的消息了?你们江湖小栈真是有手段。” 周斌作为名义上的领头,见其他三人没有开口的意思,便问道。 石晓生笑了笑,“文武道长真是抬举我们了,这全性的消息可没那么容易知道,那帮家伙滑溜着呢,这次我来是要告诉各位前辈,全性主动找上我们,让我们通知各位前辈一件事。” “哦?全性要通知我们什么?”周斌神色一正,正愁找不到他们又不敢把人手散出去呢,这帮人自己倒跳出来了。 “全性让我们的人通知各位前辈,三日之后午时,于洪明镇往东二十里的地方恭候四家大驾,过时不候。”石晓生拱手说道。 “哈哈,这全性好胆子,敢硬刚我们四家弟子,倒是有点骨气。”陆明一听就大笑起来。 “还有什么消息吗?这全性进了你们湖北地界,你们的人就没发现什么有用的?比如他们具体有多少人,领头的是谁?” 周斌没有立刻答复,全性正面约战不是没有发生过,他们只是无法无天,不都是整天偷奸耍滑、玩弄阴谋诡计的小人。 “要说一点消息都没有,各位前辈也不可能信,不过我江湖小栈就是个小角色,一会儿把事情告诉前辈们,心里知道就行,可千万别让全性知道是我们透露的啊。”石晓生一副有些害怕的样子,眼巴巴的盼着周斌他们答应。 “这是自然。”周斌点头,又朝身后侍立的弟子说道,“拿两千两银票给这位石先生,算是消息钱。” 石晓生一听赶紧挥舞两手,“文武道长,这我们不能要,我师父说了,你们要消息是为了对付全性妖人,我们怎么可以收钱呢,师傅说了,是免费的。” “那倒要谢谢你师父了,时间紧迫,如果方便,还请石小友将全性来人的信息告知。”周斌也没客气,抱拳表示感谢,直接就问消息。 “当然方便,据我们收到的消息,这次全性在湖北集结了二十多人,带头的是全性五尊之一,叛出唐门的前外门弟子,千手罗汉关寒。” 周斌没听过这个名字,他看了看其他三人。 诸葛家世代避世,他也摇头表示不知。 倒是陆明露出了惊讶的神色,“那个在比斗中杀了唐广辉,然后摆脱了唐门追杀,加入全性的关寒?” “看来陆前辈对这人有所了解,那我就不用多费口舌了,在下知道的就这么多,告退。”石晓生说完便离开了客栈。 周斌让弟子送他离开后,看着陆明。 陆明也自然会意,开口讲起了自己知道的关于这千手罗汉的事情。 “关寒原本是四川唐门的外门弟子,大家都知道这唐门就是个杀手窝,练得就是刺杀之术,其中关寒作为唐门外门最杰出的弟子,一度在江湖上创下偌大的名声,据说他的暗器速度极快,又修有唐门毒瘴,一旦用出,周身布满毒气,十分难缠。 这时候,唐门内门的唐姓子弟中,也出了一个天才,年纪不到二十,一身实力就追赶上了门中的长老,被誉为下一代唐门门主的不二之选,也就是唐广辉。 所以呢,这唐门内门的唐姓弟子和外门支持关寒的百家姓弟子便有了矛盾,各自支持一方,当时闹得很大,同门之间竟然出了人命。 无奈之下,门中长辈便安排这唐广辉和关寒比试一次,谁的武艺更强,便能获得继承门主之位的资格。问题就出在这里,关寒技高一筹,唐广辉死不认输,甚至用以命换命的方式继续攻击关寒,这关寒躲避不及,为了自保失手杀了这唐广辉。 可唐门内门的弟子都姓唐啊,他们怎么能就此罢休,嚷着要给唐广辉报仇,在一次出任务的时候聚众袭击了关寒,最后反倒是关寒反杀了所有人,带着重伤逃跑了,为了躲避唐门的追杀,他先后流窜了五个省,最后被全性收留,了无踪迹,这事情才结束了。” 第七十一章 开战(求推荐票) 陆明讲的口干舌燥,拿起茶杯喝了一口。 “这就是关寒的经历,已经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后来听说全性高手们成了一个五尊的名号,其中就有这关寒,千手罗汉是他身在唐门的时候便有的外号,说是他挥洒暗器的速度极快。” “这么说来,这关寒还是被唐门自己逼到了全性那边的啊。”诸葛浩云听完后,感叹了一句。 “也可以这么说,照我来看,这关寒并没有做错什么,唐门的门主在处理这件事上,有很大的失误。”周斌也有些感慨,摊上这么个师门,也是醉了。 “唐家这些年来虽然进行了改革,招收外姓弟子,去糙取精,可门户之见仍然存在,外姓弟子的待遇和全是由唐姓弟子组成的内门差距很大,无论是在功法还是教导上都是,这关寒倒是个奇才,能打过内门最优秀的弟子。” 清微子也开口了,上清派和唐门之间似乎也存在纠葛,十分的了解他们。 “先不谈这个关寒了,现在摆在我们面前的选择是,到底要不要接受全性下的战书,你们的意见是什么。”周斌回归正题,询问几人的想法,毕竟不是一家人,重大决定还是要商议着来。 商议了一炷香之后,大家的意见很统一,那就是应战。 虽然是全性定下的场地,可能会有埋伏,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现在是周斌他们讨伐全性,而不是全性找他们,错过这次机会,可能全性的人就会一哄而散,四家抓几个小喽啰收场,这是周斌他们无法接受的。 “那就这么定了,三日之后决战全性。洪明镇离咱们这里不近,咱们明早便出发吧。”周斌最后说道。 “那我们就去告知弟子们了。” “嗯。” 清微子和陆明先后离开了周斌的房间,诸葛浩云却留了下来。 周斌不解的看着他,“浩云兄还有什么事?” 诸葛浩云在他旁边坐下,给两人到了茶。 “文武兄真的相信那石晓生的话?”他似笑非笑的看着周斌。 周斌闻言嘴角也牵起一丝微笑,反问一句,“浩云兄有何见教?” “我看这石晓生的话没说全,他不只是来送消息的。”诸葛浩云吹了吹手中的茶水,淡然说道。 “不错,他不仅是来送消息的,还是来拿消息的。”周斌笑道,“江湖小栈一向中立,正道邪道人士他们都接纳,又怎么会有正邪之分,他卖给咱们一些情报,也会把咱们这几个领头人的信息卖给那关寒,不过他不敢骗咱们,全性真的是会跟咱们决战。” “嗯,而且他们还认为咱们四家的胜算大些,怕以后找他们算账,免了这消息钱,倒是全性那边要大出血一番了,得到的情报还不准确。” “哈哈,这天下异人,还是以正道为尊,江湖小栈就算是再中立,也要掂量一下屁股坐在哪边多一点。”周斌有些不屑的说道,要中立,就绝对的中立,受不了大势压迫就屁股做歪一点,两头得罪人。 “话说,你们天师府最近出手很阔气啊,前两年刚举办了一次罗天大醮,邀请几十个门派过来观礼,花了不少钱吧?这次,又痛快的拿出两千两银票,真是财大气粗啊。听说从道兄刚拜师龙虎山开始,这龙虎山的产业就归道兄管理,有什么经验可以跟小弟我分享一下吗?” 诸葛浩云半开玩笑的说道,他爷爷在参加几年前的罗天大醮后,回家就骂龙虎山有了点臭钱就瞎显摆,嫉妒羡慕之意显露无疑。 周斌一听这罗天大醮的事情,到现在心中还抽痛不已,他算是明白了,自家师傅不仅脾气不好,败家也是很有一手。 那年开春,张首宁对周斌说,这些年凭借周紫酒楼攒下不小的家底,想要他张罗一次道教大型祭礼,也就是罗天大醮。 周斌当时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在后来的剧情中,罗天大醮也出现过,只不过是搭个大台子,邀请异人比斗一下就好了。 可实际上的罗天大醮和后世那种暗度陈仓的罗天大醮可不一样,他是道教最盛大的几种斋醮科仪之一,耗费的人力物力极大,仪式包括焚香、开坛、请水、扬幡、宣榜、荡秽、请圣、摄召、顺星、上表、落幡、送圣。 光是正一、全真两大分支中的其他门派前来观礼和参与其中流程的道士就有数百,更别提其他异人势力前来捧场的人了。 期间周斌和紫萱忙前忙后包下了上清镇所有的客栈,又是雇佣工人去山上搭建各种典礼设施,最为关键的是那些祭器,张首宁订了一批最好的,那是镶金戴玉,尽显爆发户的嘴脸,引起其他门派无边的妒忌。 最后一算,共花了龙虎山账面三分之一的现钱,共计四万多两白银,相当于两年的财政收入。 心痛归心痛,但那次罗天大醮从某方面说,极大的巩固了天师府的威严,几十个异人势力携门下弟子前来观礼做客,让一些刚刚成立的小型势力知道这异人界顶层势力的牌面,以后碰到天师府弟子办事也不会敢捣乱。 “我龙虎山的产业只有江西境内的两座酒楼、一个供应山上肉食、药材的商铺,算不得什么。”周斌主要怕被借钱,像诸葛家这种势力,说出这样的话来,真要开口借个一两万银子也不好拒绝,先装穷为好。 “我说的就是这周紫酒楼,文武兄能否指点一下如何开出这年入上万两的酒楼?”诸葛浩云追问道。 周斌看了他一眼,没怎么犹豫便把这其中门道说了出来,江西境内谁也开不起第三家,江西之外的地方又不是龙虎山的地界,真要有能力复刻一个,就随他去吧。 “文武兄这做生意的本事确实厉害,这周紫酒楼朋友晚上带我去过一次,可谓是抓住了有钱人的一切弱点啊,我打算在我诸葛族地附近开一家,文武兄你看……” 周斌随意的点了点头,人家问你同不同意是将道义,直接开了又能怎么样,这年头又没有知识产权保护。 诸葛浩云确实起了心思,因为这种高档场所不仅是销金窟,更是收集情报的好地方,有利于诸葛家在避世的情况下,更详尽的了解天下大事。 为此,他跟周斌许诺,如果诸葛家真的开了这种酒楼,会送给天师府两成干股,周斌见他挺会办事,便建议他跟周紫酒楼联动,互相承认会员身份,扩大酒楼的影响力到两省范围内。 两人一拍即合,诸葛浩云也不愧是诸葛亮的后人,脑子十分灵活,举一反三,提出了很多新点子,进一步完善了会员制。 三日后,洪明镇东面二十里。 周斌四家领头带着三十多人骑着马赶到这里,全性的人早已到了。 “全性关寒,恭候各位大驾多时了。”一个六十多岁,身穿白衣的老者立于全性二十多人的身前。 周斌翻身下马,带人往前走了一段距离,防止打斗时马匹受惊。 “关前辈,我先确认一件事,那三家门派是不是你们全性灭的?”周斌没有客套,看着不远处的全性众人直接开口。 关寒微笑的看着他,点了点头。 周斌也点了点头。 “天师府张文武。” “上清派清微子。” “诸葛浩云。” “陆明。” “请老前辈赐教!” 两方人马在这一声之后直接动了起来,片刻便混战在一起。 而周斌等人和关寒却周围百米之内却没有人,两方弟子全都明智的避开了这个地方,生怕被余波扫到。 “呵呵,我一个老头子,一只脚都快入土的人了,你们四个人还要联手对付我,真是看得起老头子我啊。”关寒面对四个气势勃发的高手仍然面不改色,笑呵呵的说道。 “多说无益,动手!”周斌大喝一声,身上金光涌现,瞬间消失在原地,第一个冲向了关寒。 他们之前商量的计划就是这样,关寒是出身唐门的暗器高手,如果不限制住他的能力,一旦让他有对四家门下弟子出手的机会,那些弟子没一个能挡住。 所以,在不确定全性中还有没有其他高手的情况下,他们仍然打算快速解决杀伤力最大的关寒,四家的弟子人数比敌人多,就算是有高手也能牵制一时片刻。 “呵,还真是不尊老啊。”说话间,关寒的右手仿佛化作了虚影,数不清的暗器飞向了周斌。 ‘叮叮当当’一阵之后,周斌停下脚步,他身边的地上全是各种细长的钢针,有的甚至比牛毫还细小,肉眼几乎不可见。 周斌心中缓了口气,若不是因为金光咒的防御无死角,刚才估计就要被扎成刺猬了,就算这样,这些暗器中藏着的细针还是差点就扎穿了金光咒的防御,一旦破了点油皮,估计针上的剧毒就是大麻烦。 “你的金光咒倒是修炼的不错,可是这次,你能挡多少呢?” 又是一片银针飞出,周斌赶紧躲闪。 “爆裂符。” ‘轰’的一声,正在朝周斌投掷暗器的关寒所在位置便发生了爆炸。 一道白色身影从尘土中飞出,正是关寒,看样子刚才清微子的符箓没有产生什么效果。 关寒在空中翻了一个身,正要落地,又是一道身影从他身后出现,他暗道一声不好,来不及躲避,回身跟其对了一拳,但显然力量比不过对方,被大力加速砸向地面。 可关寒不愧是老前辈,一连串的攻击并没有让他慌乱,勉强在空中调整了身形,一个翻滚卸掉身上的力量,便站稳了脚跟。 第七十二章 净身咒 刚站稳脚步的关寒正准备移动起来,先收拾掉那个用符箓的女道士,金光便从他眼角闪过。 一触即分,周斌和关寒交错而过,暗道可惜,这老家伙的速度有点太快了。 “兑字——铁雨!” 周斌和关寒的身形刚刚分开,诸葛浩云的法术也到了,关寒所站的地面瞬间出现大量拇指粗细的空洞,这是被诸葛浩云凝聚的铁弹打出来的。 可惜的是,关寒的身影仍然不在那里, “陆明!” 周斌脸色一变,大喊了陆明一声。 身后同时传来的拳脚碰撞的声音,陆明在关寒偷袭到在周围游走的清微子之前一瞬间,近身挡住了他。 “捆仙符。”清微子临危不乱的又扔出一张符纸逼的关寒飞身后退,再次被施展金光咒的周斌缠上。 “陆明,没事吧。”诸葛浩云一边协助周斌拖着关寒,一边问半跪在地的陆明。 “没事,我施展了逆生三重,毒素暂时不会要我的命。”陆明咬牙说道,他正在竭力的压制在体内破坏的毒素。 “解毒符。”清微子两根手指捏住符箓一角,打了一道炁在上面,符咒便化作光芒进入了陆明的体内,很快就帮助陆明压制了毒素。 “这关寒的暗器手法真是难缠,很不容易察觉,用的针也细如牛毛,除了文武道长的金光咒,咱们很难挡住他的暗器。”清微子有些急切的说道,刚才要不是陆明按照之前的准备,时刻留意保护这个后排,不善拳脚功夫的清微子马上就要重伤。 “他的速度也很快,我开了逆生三重也要慢他一丝,这才是最棘手的,诸葛的法术追不上这个老家伙。”陆明也凝重的看着和周斌交手的身影,要不是诸葛和清微子的远程攻击不要钱一样的把关寒轰击回周斌的身边,怕是早就脱困了吧。 “小子,真以为你的金光咒能挡得住我的暗器?”频频被法术轰击回来的关寒心中恼火不已,隐蔽的运起一只独特的细针射穿了周斌胸前的金光咒。 ‘不好!’周斌躲过接连而至的拳脚,急忙往后退了十米。 一稳住身体,周斌就发现自己体内的炁运行受阻,金光咒马上就要维持不住了。 “灵宝天尊,安慰身形,弟子魂魄,五脏玄冥,青龙白虎,队仗纷纭,朱雀玄武,侍卫身形。” 陆明见周斌中招,赶紧上前拦住了关寒,给了周斌施展净身神咒的时间。 天师府的道家功法自然不止一个金光咒,净身咒作为与金光咒同列为八大神咒之一,自然也有它的作用,那就是解毒。 周斌行走江湖,生怕自己被人下了药,专门抽出时间修习了这门功法,只是抱着有备无患的心理,并没有录入系统占据名额。 一分钟过后,周斌终于完全化解了暗器上的毒素,一看战况,陆明还在苦苦支撑,但他的身手和速度在施展逆生三重后比周斌快一些,在诸葛浩云的帮助下,依然牵制住了关寒,腾出手来的清微子则专门给陆明不断的使用解毒符,因为陆明也躲不开关寒的暗器和布满他周身的毒瘴。 ‘这么下去可不行,清微子虽然知道关寒的能力,事先准备了不少解毒符,但总有用完的时候,逆生三重不是常规手段,估计很快就会消失,诸葛的体力也快不行了。’ 周斌分析了形势,这老一辈的异人就是强的离谱,身手和速度快不说,那暗器手法,竟然能在和自己搏斗的过程中悄无声息的释放出来,一击就打穿了自己的金光咒。 没时间多想,周斌迅速加入了战斗,陆明则想退出去压制毒素。 “陆明,如果可以的话,再坚持一下。”周斌侧身躲过那可以扎穿金光咒,但速度不是很快的暗器。 陆明犹豫了一下,咬牙便又欺身而上,更毫不在意被银针打中,牢牢的缠住了关寒,收缩他的移动范围。 关寒过了一会终于发现不对劲,诸葛浩云和清微子的法术符箓更加猛烈了,他不知不觉间被限制在一个很小的范围内腾挪。 “不好!”他脱口而出一句,刚要拼着受伤冲出去。 可这时候,一直在关寒身边有一下没一下的出拳,像是打酱油的周斌身上金光大冒,以远超刚才的覆盖范围化成两只金色大手,直接包裹住了关寒的身体,随后两只金色大手用力合十,只听两下骨裂的声音传来,被包裹着金光的关寒直接吐出一口鲜血。 但这老头并没有坐以待毙,而是竭力的想要挣脱大手的控制,可惜年龄的增加,导致本就不擅长蛮力的关寒所能施展的力量更弱了一些,金色大手纹丝不动。 “诸葛,闭元针!”周斌大喝,维持金光咒的以炁化形并不轻松,尤其是要达到控制一个六十多岁异人强者的地步。 “来了!” 一直打远程,从没跟关寒靠近过二十米的诸葛浩云,此时终于敢过来了,在脚下施展了一个不合方位的土行法术,勉强凝聚了一个小土堆,高过了周斌金光咒化成的大手,闭元针也被插了进去。 “呼!”周斌见闭元针插入后,马上就散掉了巨手,忍不住倒退了两步,但还是站住了。 他体内的炁几乎已经耗尽,要是再一点,周斌估计自己就会因为炁完全耗尽而昏迷过去。 数道流光分别打进了周斌、陆明和诸葛浩云的体内。 “这是清灵符,可以让你们马上恢复一些炁和体力。”清微子说着又谨慎的将一张捆仙符打出,符箓化成蓝色的光绳将地上的关寒绑起。 “那边战况怎么样?” “不知道,他们好像打到林子里去了。” “咱们休息一下,恢复点炁就过去看看吧。” 休息一盏茶的功夫,几人都担心自己弟子的安慰,拖着关寒就往打斗声传来的方向走。 进了林子,很快就遇到了零星的双方人马在打斗,几人轻描淡写的几下,就将全性的人打晕交给附近的门下弟子。 等他们抓了十多个之后,一声古怪的哨音传来,所有全性的人一听哨音赶紧就跑。 “追!” “别让他们跑了!” 周围的弟子刚要追上去,就见林中起了大片粉色雾气,闻到的人立马感觉目眩。 “所有人都过来集合,不要追逃走的人了。”周斌一见四周全是雾气,自觉好像是中了埋伏,赶紧收拢弟子。 “清微子师姐,有清风咒吗?” “自然是带着的。”清微子听到周斌的话,就明白他的意思了,“我只带了四张,短暂冲开一条出路还可以,叫弟子们准备吧。” “不用那么麻烦了。”一道苍老的声音从雾中响起,随后之间声音传来的方向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气流漩涡,周边的粉色毒物被漩涡吸出一个十米左右的大口子。 “从这里出来吧,动作快些,老道只能吸住这么多,其他地方的雾气过来可没办法了。” 周斌一听这声音就松了口气,叫上众人赶紧从口子出去,来到了空地上。 “晚辈张文武,拜见华丰老前辈。”周斌出了林子,就见到一位垂垂老矣的驼背道士正站在林边,将手中的雾气又甩回了林子里。 “文武啊,好久不见啦。”老人满是皱纹的脸笑了笑,露出只剩下一颗的门牙。 周斌一丝不苟的行李之后,弯腰让自己跟老人的视线平齐,恭声说道,“晚辈让人去武当山求援,没想到竟然是您老人家亲自前来,晚辈实在受宠若惊。” “不碍事的,这本就是我们武当山该管的事情,那帮小子修道修的脑子都傻了,清净无为倒是好事,但连自己的邻居被灭了,还要讨论来讨论去,老头子看着烦死了,正好你派人上山求援,我就来了。” “见过华丰前辈!”诸葛浩云三人过来见礼。 “不知前辈可知这雾气是谁放的,晚辈估计这里应该还有一个全性高手。”诸葛浩云急声问道。 他有些生气了,面对这种情况,炼体的陆家、用符的上清派、金光咒护体的天师府都没什么事,就诸葛家的弟子因为施展风类法术需要找位置,慢了一拍,八个人中有四人中了毒。 “老道来了之后便和这个释放毒雾的人交了几手,对峙之时,你们进了林子,让那人果断的摆脱了我,挨了我的一掌柔劲之后放出毒雾跑了,那声哨音就是他吹的,估计是撤退的信号,老道担心你们在里面中了埋伏,就没有追击。” 周斌一听大惊,心有余悸的说道,“幸亏咱们请武当山帮忙,要不然这个用毒的人必定会在刚才咱们抓关寒的时候出手,到时候咱们几个就危险了。” “嗯,全性应该是以为关寒不会输得这么快,同时在林子里布置了陷阱,想先解决咱们的门人。”诸葛浩云猜测道。 “多亏之前文武师弟一直没有使用以炁化形的能力,让关寒以为他的金光咒修为不深,还能解了他暗器上的毒。” 清微子同样庆幸,要是周斌也需要她帮忙解毒,那她手中的解毒符便不够用了。上清派主修符箓的缺点便是符箓的制作困难,大部分弟子做的符箓还不能长时间保存。 第七十三章 轻灵 “恭送华丰前辈!” 周斌四人带着门下子弟拜别了返回武当山的华丰前辈。 这华丰,是武当如今辈分最高,实力也是最强的一个人,据说已经活了九十多岁,比周斌的师傅辈分还要高。 “好了,咱们统计一下各家弟子的损伤吧。”周斌盘坐在地上,一边打坐回炁,一边让天师府的弟子过来禀报。 过了半个时辰,周斌等人恢复了部分的体力和炁,伤亡结果也知道了。 陆家死了一个弟子,剩下的有一个重伤;上清派因为使用符箓,在对敌的符箓没有耗尽之前倒是一直不会被轻易近身,只有两个受了轻伤,还有一个因为大意而被打断了两根肋骨。 诸葛家除了四个已经被祛毒的弟子以外,竟然死了两个,还有人伤势很重,这也是诸葛浩云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性格却在刚才询问全性下落时生气的原因。 “诸葛家弟子避世太久了,面对这种多人作战的情况便手忙脚乱的,回去还是要多练练他们和不同路数的人对战时的手段啊。” 诸葛浩云长叹一声,诸葛家奇门术的阵盘虽然以自己为中心,具备以一对多的能力,但实战上还是要多出不小的计算量,尤其是这种敌我双方交杂在一起的混战。 周斌则是在听了弟子禀告后松了口气,这次就数天师府来到人最多,足有十三个,其他三家才六七个左右,他最怕的就是因为龙虎山人多,更容易碰上敌人中的强手。 结果龙虎山弟子一个重伤的都没有,实在是要感谢金光咒的防御力了。金光咒虽然攻防一体,但也可以说是攻防都比较无力,全看个人修为如何。 这次周斌专门挑的都是在金光咒修炼上有一定境界的弟子,身手都是次要的。 就像这次,虽然龙虎山弟子只抓住了一个全性,但全员都是轻伤,一个伤势需要包扎的都没有,周斌觉得自己算是圆满的完成了任务。 至于全性的人,据弟子们的统计,来了二十六个,被四家弟子生擒或者打死了七个,又被收拾完关寒赶来支援的周斌四人出手抓住了十五个,最后算上那个用毒雾的全性高手和关寒,一共来了二十八个人,只跑了五个。 “这样的结果,长辈们也可以接受了吧。”周斌笑道。 “嗯,咱们抓住了关寒,这才是最大的收获,他是全性五尊之一,在全性中的地位算是长老一级了,咳咳!”陆明有些兴奋,这里他最年轻,这次合力对战异人界早已成名的强者,还打赢了,关键是自己并没有拖后腿,回去可要跟自家老爷子好好说说。 “陆明,你的伤怎么样了?”周斌关心的问了一句,刚才他需要有人帮自己吸引关寒的注意力,陆明信任了他,没有退回去压制伤势,现在的面色看起来不太好。 “没什么事,清微子前辈已经用疗伤符箓给我治过了,我还服用了丹药,回去再处理一些就好了。”陆明拍了拍胸脯,他们家本就偏向于炼体,属于三一门绝学《逆生三重》的简化版,体质强悍。 诸葛浩云却不觉得有多高兴,“咱们四家有三十四人对战全性二十六人,结果却是六人重伤或死亡,换来七个敌人,要不是咱们那边解决的快,双方弟子的手段威力都不大,说不定这个伤亡还要扩大。” “是全性的弟子厉害了,还是咱们这些名门正派的弟子怠惰了?”他最后说道。 “嗯,回去咱们要好好问问弟子们的对战细节,看看他们有没有什么疏忽大意的地方,这个伤亡对比确实有些大了,我天师府要不是依靠金光咒的防御,说不定什么样子呢。” 周斌点了点头,当初他遇到的那个全性刘刚,现在看来他的水平跟这些全性弟子差不多,而他刚入门就能杀掉对方,如今这些弟子都修炼了十年以上,却出现了这么大的战损比。 一面是不敢露头,东躲西藏的全性,一边是潜心修炼、衣食无忧的正派弟子,打个旗鼓相当就是失败的。 等弟子们取回马匹,一行人回到了他们落脚的地方。 第二天,周斌四家和武当山联合委托江湖小栈发布了一则声明,称全性派作恶多端,手段残忍毒辣,于月余之前连灭三个门派,我等心持正道,应受害者要求,追捕全性作乱妖人,五日后与三派废墟斩杀所有参与此事的全性成员,以证天道公义。 声明刚一发出,在湖北和周边邻省的异人圈子马上引起了轩然大波,一次性处决二十个全性妖人,在往常可十分罕见的,尤其是末尾的名单上还有全性五尊之一的千手罗汉关寒,他可是全性有数的强者了。 一时间,许多距离湖北较近的异人都前来观看,四家要的就是这个热闹,不让别人知道他们四家所做的事情,又怎么巩固他们的声威呢。 ‘斩!’随着一声大喝,十九位全性弟子的脑袋被砍了下来。 周斌等四人站在一个临时搭建的高台上,身后就是那个去龙虎山求助的弟子师门,此时已经只剩下一片被烧毁的房屋了。 那个门派被灭的弟子也早就从龙虎山赶了回来,此时正趴在地上大哭,嘴里念叨着‘师父,仇报了!’之类的东西。 “文武兄,武当山的人想邀请咱们去做客。”诸葛浩云一身洁白儒袍,拿着一把折扇走了过来。 周斌正在心中高兴又收了一堆进化点,要是他单打独斗,几年也不一定有这些收获。 “哦?好啊,我也就几年前去过一次武当山,当时跟山上的清风道长切磋了一番,体悟良多,倒要去拜会一下。” 周斌准备也去拜访一下武当山的当代掌门无尘,当初他带着紫萱四处求医问药,便来过这武当山,掌门无尘道长作为武当山医术最高的人,也帮紫萱号脉查看过,只可惜紫萱的病非人力能及而已。 如今路过人家山门,自然要去拜会一番,表示感谢。 几人刚要招呼弟子们动身,却有一个龙虎山的道士急匆匆的走到周斌身边,小声在他耳边说道,“小师叔,出事了,轻灵师姐被废,师爷让你赶紧请武当山无尘掌门回龙虎山给轻灵师姐看看。” “什么?谁干的!?”周斌大怒,这边刚扫了全性,那边师门弟子就被废了,“是全性的人?” “弟子不知,飞鸽传书上只写了这些。”那弟子眼中也是充斥着怒火。 “召集弟子,马匹喂好草料,等我跟其他三家说明后就出发。” “是!”那弟子转身去通知。 “诸位,师门出了些事情,我要先走一步了。”周斌面容平静的跟诸葛浩云他们说道,“我要先去武当山一步,请无尘掌门跟我回山,时间紧迫,就不跟诸位一起走了。” “文武兄请自便,天师府那边要是有什么能我诸葛家能帮上忙的,请尽管开口。”诸葛浩云诚恳的说道。 陆明和清微子也表达了同样的意思。 “暂时情况不明,还不用劳烦各位,多谢了。”周斌摇头,他不知道轻灵是怎么被废的,现在当务之急是带着医术高超的无尘回山。 拜别众人,周斌骑上快马带人直接去了武当山,无尘听了天师府的请求后也没做犹豫,收拾了行囊便跟着周斌等人返回龙虎山。 三日后,周斌带着弟子跑废了两批马,一路未曾停歇的赶回了山上。 “师傅,这是怎么回事?”周斌带着无尘掌门找到张首宁的时候,他站在轻灵的床前,四位师兄都在旁边,看来都是被张首宁叫回来的。 “别这么一惊一乍的,平心静气!”张首宁呵斥了一句,又跟无尘掌门互相见礼。 周斌仍然有些恼怒,以天师府的威名,还有人敢对自家弟子下这么狠的手,他不仅为轻灵的伤生气,更重要的是龙虎山的威严受到了挑战。 “无尘道长,真是麻烦你这么远的跑过来。” “无妨,人命要紧。”无尘所在的武当山同样是正道领袖之一,几家同气连枝,自然不会推辞。 “那就劳烦你先看看我这徒孙的伤势了。”张首宁侧开身,露出了躺在床上的轻灵。 轻灵就是周斌三师兄张贯中的弟子,上山也有二十多年的时间了,性子清冷,一直不喜欢与师兄弟们接触,总是独自一人找个僻静的地方练功。 周斌和她见面的次数在众多弟子中算是不少的了,因为轻灵之前一直镇守周紫酒楼,周斌有时候回去查看酒楼的运行状况,都是守元和轻灵负责接待服侍。 他记得这个轻灵,三十岁左右了,明明整天守着周紫酒楼,冰淇淋却怎么都吃不够,守元还跟周斌说,别看轻灵性子冷,为了多吃冰淇淋,她甚至想让推荐菜品的侍女不要主动提起冰淇淋。 此时张首宁让开身形,周斌和无尘都看到了轻灵的现状。 “谁干的!?”周斌抑制不住心中的怒火,看着自己的几位师兄。 轻灵的一只手被齐腕砍断,右眼瞎了,脸上也有数道伤口,身上的伤倒是不多,这一看就是故意要将轻灵毁容的。 张明玉的脸上也是狰狞无比,“是王家!师傅,我要下山!” “你们两个都闭嘴!”张首宁一声怒喝,“先让无尘道长安静的给轻灵看伤。” 过了多半柱香的时间后,无尘睁开双目,叹了口气。 “无尘前辈,轻灵的伤怎么样?”张静初马上开口问道。 “经脉彻底被废,而这些外伤倒不是什么大事,但……这小姑娘的容貌……” “什么?!轻灵回来的时候,我们看过经脉,只有一小半受了损失,以无尘前辈你的医术应该可以治愈的吧。”大师兄张恒德惊讶的看着无尘。 无尘却摇了摇头,“我没见过她回山时的伤势,不过也差不多能猜出来,她体内有一股隐蔽性很强的炁,一直在悄悄破坏着她的经脉,一般情况下看不出来,只是如今这股炁已经漫布到全身经脉,造成的破坏才显露出来。” “这种手段我以前听说过,它可以瞒过其他人对伤者经脉的判断,从而无法除掉这股炁。一般异人是没有这个手段的,想必是一个高手所为。” “轻灵,你自己应该能感觉到的吧,为什么没有告诉我们?”张启明看着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身影,天师府道士注重内修,自己体内的经脉出了问题,又明白自己是怎么受伤的,应该会察觉到那股炁的。 轻灵的神志一直是清醒的,但她只是睁着自己剩下的那只眼睛,无神的顶着房梁,从周斌他们进来就没说过一句话。 周斌此时也逐渐冷静了下来,他对无尘拱了拱手,“还请无尘前辈尽量医治轻灵师侄脸上的伤口,尽可能的少留疤痕。” “贫道自然会尽力而为,不过诸位也不要抱太大的希望。” “无尘道长,我带你去本门的药库,需要用什么药材你来看看,山上没有的话,也好尽早叫弟子们去准备。”张首宁平静的看着众人,没有露出一丝的喜怒之色。 “好,事不宜迟,那我们这就去吧。” “请。” 张首宁带着无尘去药库查看药材,房间里只剩下了轻灵和周斌五个师兄弟。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谁跟我说一下,那个王家又是干什么的,敢如此伤我天师府弟子?”周斌看着四位师兄问道。 “唉……一言难尽啊。”张启明长叹一口气,将原委道出。 轻灵的原名本叫王萱,是异人界世家名门之一王家的子孙,可王萱跟别的子孙有所不同,她的母亲并不是王家人。 与外姓通婚,在异人界家族中并不算稀奇,但在王家,却是绝对不允许的事情。 因为异人界中对炁的解释是,炁是一种可以传递给下一代的能量,一旦过多的与外界通婚,那么王姓族人所掌握的那些炁,可能就会被大量外姓子弟所掌握,削弱家族存在的根基。 一般情况下,王家弟子与外人结合,都会被废掉修为,并发誓不会将家族功法、独门手段泄露之后,任其和伴侣自生自灭。 可轻灵的父亲舍不得这一身修为,带着她母亲逃离了王家掌控的地界。 他们在一个偏僻的地方安顿了下来,并生下了轻灵。 十年多年过去,轻灵也逐渐长大,本来她的人生轨迹会是安安稳稳的继续生活下去,作为一个普通人结婚生子。 因为轻灵的父亲真的没有教自己这个有资质的女儿半点东西,甚至连最基础的练炁法都没教过。 倒是他自己,一直放弃不下异人的身份,有时候因为技痒又或者是为了生计,他时不时就会用异人的能力干些事情。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他这么不小心的行为,还是让王家发现了,因为在一次切磋中,轻灵的父亲被人认了出来,并告诉了王家。 王家自然是派人来清理门户,轻灵的父亲被废了修为后,无法面对现实,自杀了。 轻灵的母亲同样被王家杀死,因为他们觉得一切都是因为这个女人而起的,更何况一个普通人,杀了也就杀了。 他们当时也想杀掉轻灵,可轻灵在逃跑的途中恰巧遇上了天师府下山游历的一个弟子,那位弟子听轻灵讲述的自身来历,起了恻隐之心,便以天师府的名义保下了这个女孩。 而追杀过来的王家人也给了他这个面子,因为轻灵的父亲没有教过她修行,王家子弟以为轻灵只是个没有资质的普通人罢了,便看在龙虎山天师府弟子求情的份上,不在追究这件事。 回到龙虎山,天师府的弟子本想把轻灵安置在山下的,但轻灵一心想要修道,跪在他面前不起来,那弟子无奈便把轻灵带上了山,最后被周斌的三师兄于十五年前收入门下。 这轻灵别看是个女童,可修道资质甚是不错,道心也十分的坚定,数年如一日的刻苦练功,从未有一天懈怠,那时候,山上的师叔们便已经看出了端倪,轻灵想要报仇,想要报父母被杀之仇。 这样的想法让周斌的师叔们很是头疼,张贯中作为轻灵的老师,实际上并不合格,一直没有发现轻灵的异常并疏导弟子的心理,可这也不能怪张贯中。 因为张首宁知道这个三弟子的性子也有些问题,太过信奉大道无为,只想着一心追寻天道,效仿其无情之意,性情冷漠之极。 张首宁因此才把刚上山的轻灵分给张贯中为徒,想让他在教导弟子的同时,自己也变得有些人味。可轻灵性子同样清冷,两人除了修道的教学以外,那真是互不影响,一句话都不多说。 张首宁后来也发现了这个问题并未解决,张贯中修道时间太长也就管不了了,但轻灵还有救,他便把轻灵派到了刚刚开业的周紫酒楼去,以师门的名义束缚住她的行为,让她感应红尘种种,再回到山上静修几年,彻底方下仇恨。 可造化弄人,一个月前轻灵在外游历之时,正好碰到了当年杀她父母的王家子弟,她没忍住出手了。 王家作为异人界家族,又哪是好相与的角色,轻灵的那点修为虽然在普通异人中算是不错,可对王家这种大家族来说也算不上什么。 更何况当时王家的人不止一个。 轻灵最终还是败了,王家人看在天师府的面子上没有杀她,但竟然还是在轻灵无力再战的情况下斩了她的手,又划花了她的脸和一只眼睛,当时有个异人看见了这一幕,因为天师府的名声不错,便将轻灵送回了龙虎山。 “岂有此理!异人间的比试,生死都有可能,咱们也说不出什么,但那王家人故意废掉轻灵的经脉,又将她毁容,太过分了!这帮兔崽子,也算的上名门?!”张恒德义愤填膺的说道。 “是轻灵先出手的,技不如人,又有什么好说的。不过这王家做的确实过了,但咱们也没有替轻灵报仇的借口啊。”张启明叹了一口气。 “哼,这王家为什么这么巧就和轻灵遇上了?轻灵,你是在哪里遇到他们的。”周斌冷哼一声,问向躺在床上的轻灵。 可轻灵却仍然没有说话,目光漠然死寂,看着面前的空气,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是在鹰潭遇上的,离咱们这里不远,轻灵是去那里帮师门处理一个异人骚扰平民的事情。”张启明在轻灵出事之前便呆在山上,不像周斌几人都是后赶回来的,知道的最清楚。 “遇到了几个王家人?” “六个。” “呵,异人势力成群结队的进入其他势力的地盘,一向不是要事先通报,以免闹出误会吗?咱们山下的俗家弟子可收到通报?”周斌感觉这根本不是轻灵偶遇王家子弟,而是一场计划好的陷阱。 “没有,王家弟子在之后马上就撤出江西了,你是说?”张启明若有所思的看着他。 “估计就是王家知道轻灵被龙虎山收为弟子,上次罗天大醮的时候又赢了几场切磋,觉得轻灵以后可能会找王家报仇,他们就先下手为强了吧!” 周斌眼神中泛起冷光,“不敢明着对轻灵出手,因为当年的事情已经了结了,只能玩阴的逼着轻灵先出手,他们反击的话,自然道理上就站得住脚了,一帮下水沟里的臭虫。” “你的意思是说,王家弟子故意不通禀龙虎山就悄悄进来,然后找到轻灵逼她先出手,就是为了废掉她?!”张恒德和张明玉不擅长这些,后知后觉的惊道。 轻灵的目光也转向了这边,众人一看,就知道当时王家肯定是故意在轻灵眼前露面,说不定还刻意说了什么,让轻灵忍不住出手了。 “这帮王八羔子,咱们找他们算账去!”张明玉第一个忍不住了。 “四师兄,算我一个!”周斌也对此十分愤怒,用这种办法阴天师府弟子,以他现在对师门的认同感和本性,根本就忍不了。 “你们要去哪?”张首宁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师父,那王家是故意的,难道您看不出来吗?”周斌将他们的推测讲出,看着张首宁。 “那你有证据吗?难道轻灵不是先出手的吗?”张首宁面无表情。 “那就这么算了?师父,难道轻灵就白让他们坑了?”张明玉也十分不解。 “师父,弟子不明白,你以前不是这么教导我们的。”张明玉有些失落的说道。 张首宁没有再解释什么,“总之,我命令你们不允许私自下山,更不允许去找王家的麻烦,龙虎山在道义上站不住脚。” “可是……”张明玉还想说什么…… “没有可是!我是你的师父,你连我的话都不听了吗?”张首宁突然发怒。 “弟子不敢。” 他又转头看向周斌几人,“还有你们,也给我记住,没有我的命令,不允许下山。” 周斌等人弯腰拱手,“弟子遵命。” 张首宁又离开了,而他的五个弟子仍然站在那里沉默不语。 “三师兄,轻灵被伤成这样,你没有什么想说的吗?”周斌看着这个一向少言寡语的师兄,自己的弟子被废了,到现在他都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 “这是轻灵自己的劫,选择是她自己做的,后果自己承担,我又能如何?”张贯中清瘦的脸上仍是毫无波动,有些沙哑嗓音开口说道。 周斌失望的看着他,“你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那如果有一天,龙虎山遭劫,你是否也要说这是天道的安排?是命中注定的?就不去管?你他妈修得是什么道?!” “文武,休得无礼。”张启明有些愠怒。 “你们都打算听师傅的话,不替轻灵报仇了是吗?”周斌冷然说道。 “师父已经下令,文武,你准备违抗师命吗?”张恒德作为大师兄,跟着张首宁的时间最早,最听师父的话,他必须维护师父的权威。 “张文武,你是天师府的亲传弟子,注意自己的身份,你要是下山找王家麻烦,又把天师府置于何地?!”张启明也斩钉截铁的说道。 周斌充耳不闻,他只是看着剩下的张明玉,“四师兄,你呢?” “我……师父他老人家的命令……不可违。”张明玉面色挣扎不已,最后还是咬牙表达了自己的意思。 “哈哈哈,真是有意思。”周斌笑了,笑得肆意张狂却让人听出浓浓的失望,“我当年拜入龙虎山,不想和你们纠缠过深,就是因为出家人这也不能做、那也不能做,可后来……” “后来我发现这道家圣地也不是那么没有人情味,九年前我在外游历,为了带紫萱看峨眉山上的紫气东来,偷偷溜入峨眉山,被那帮尼姑抓住了,师父登门给人家低声下气的赔罪,回来却没说我什么。 七年前,我被湘西赶尸柳家打伤,大师兄你们去给我报仇。我之后便以为这天师府跟别的道观不一样,我们不在乎那些规矩和虚名,凡事都凭心中道义行事。 可今天看来,我还是错了。天师府,永远都是那个只为修道、只为保全自己名声的所谓‘名门正派’,王家势大就不想惹麻烦,就害怕变成大战,就要忍气吞声?” 周斌愤然拂袖,转身离开房间。 “小师叔。”轻灵的声音突然想起。 周斌脚步一顿,又回头看向了她,这是他回来后轻灵第一次开口。 轻灵此时已经坐了起来,她看着周斌,轻声说道,“算了吧,小师叔,别因为我自己的事情牵扯到师门,也别连累了师叔们。” “师叔心里有数,不会违抗师命的。”周斌勉强笑了一下,转身走了。 第七十四章 出气 周斌浑身裹着大量的纱布躺在床上。 张首宁就站在他的床边,面沉如水。 “这下你满意了?!”他失望的看着自己这个五弟子。 周斌笑了笑,“还算满意,念头通达,感觉自己的境界马上就能再上一层楼。” 时间已经是两月以后,周斌自那天离开轻灵的房间,晚上便偷偷下了山。 他一路直奔王家族地,花了两万两银子,向江湖小栈买了王家所有在外产业的消息。 之后蒙着脸,一家一家的杀过去,端了他们六个商铺,驻守的十六位王家子弟全被他废了经脉,又在他们脸上划出跟轻灵一样的伤势,废了一只眼睛,砍了一只手。 可嚣张的气焰也就到头了,周斌一个不慎被王家的高手带人堵住了,一路追逃中,周斌受伤无数,全凭金光咒和过人的身体素质挺着。 本以为自己就要死了,却被在他后脚就下山的三师兄救了下来,两人都是身负重伤才逃回了江西,被后来赶到张恒德三人带回了龙虎山。 周斌才知道,他下山的第二天,三师兄张贯中便同样离开了龙虎山,从另一条路进发,做着和自己同样的事情。 “现在王家家主带人就堵在山上,找我要人。我看你怎么继续念头通达。”张首宁怒气冲冲的看着他。 “天师府对我有大恩,师父不必顾忌弟子,还请允许弟子养好伤势,便把我逐出天师府吧。”周斌平静的看着自己的恩师。 “你啊……”张首宁失望又痛惜的看着他,叹了一口气。 “师爷,王家家主要见您。”一个道童在门外通报。 张首宁闻言便离开了周斌房间,去了道观前院。 在那里,几个老者肆无忌惮的散发着自身的气势,身后跟着数十个王家子弟,杀气腾腾的看着一步步走来的张首宁。 “王克,带着这么多人来我天师府,是要干什么啊?”张首宁在王家人面前站定,淡然的看着他们中的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 “不为什么,只是这两个月来,我王家弟子被人偷袭,废了二十多个子弟,有人说是你们龙虎山的张贯中、张文武干的,想求天师您主持个公道,把行凶者交出来。”老者目光冷冽的看着张首宁。 “哦?我怎么不知道此事?我这几个弟子最近都在山上呆的好好的,可从未下过山。” 张首宁一副一无所知的样子,疑惑的看着王克。 “哼,既然张天师你不知情,那就把那两个小子叫出来,咱们当面对质,我家弟子可有不少都见过他们的样子,而且,其中一人还中了我弟弟的手段,现在经脉已经快废了吧。” “实在不巧,我这几个弟子前几天切磋了一下武艺,不小心受了伤,不宜见客。”张首宁微笑着说道。 “张首宁,老头子尊你一声天师,是给你龙虎山的面子,我不想跟你废话,这人你交也要交,不交也要交,否则我便让这异人界的各大门派都来评评理,废我家子弟的人用的就是金光咒,这可是不少人都看见了的。我家这些族人,也必须要个交代。” 王克面容阴沉,死死的盯着张首宁的眼睛,他身后的王家人也同时踏前一步,身上的炁不断涌动着。 张首宁依然面不改色,“交代?” 他曲着胳膊,抬起一根手指,一道金色雷电一闪而过,刹那间冲向了王家众人,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之前,金雷同时击飞了王家站在最前面、也是实力最强的几个老头。 道观四周的墙上也闪出近百个道士,个个身冒金光,冷冷的看着院中的王家人。 张首宁出手之后,王克站在最前面,第一个被击中,此时已经倒飞撞在身后的人群中,吐了一大口鲜血,颤颤巍巍的站起来,目光惊骇的看着淡淡的金光消散于张首宁的指尖。 “你要交代,这就是我的交代,王家六位子弟不经通报进我江西地界,本门弟子轻灵前去质询却被打成废人并毁容,我派门下三弟子、五弟子出手惩戒你们王家恶徒。” 张首宁收回手指,冷漠的看着王家众人,“这个交代,你们满意吗?” 王克心中惊讶张首宁的修为如此之高,年纪不过六十多便有历代老天师的实力,原本他以为相对年轻的张首宁实力会差些,哪想到这一下就打得他重伤。 可这异人界,实力没到前无古人的程度,便不可能谁拳头大就听谁的,王克大怒道,“好,好!你天师府仗势欺人,我便叫着异人界诸家诸派来评评理!我们走!” 说完,他就带着族人要下山。 张首宁没有阻止他们的离去,不过在王克即将走出道观大门的时候,又开口说道。 “我天师府行得正、站得直,随便你去找人评理,不过,这次的事情,我天师府不会再追究,但你王家再敢伤我门下……” “灭了你们!” 王克听到这杀气昂然的声音,脚步不由一顿,‘哼’了一声,领着族人下山了。 看着王家人消失在山道上后,张恒德来到依旧站在原地的张首宁身边,“师傅,就这么轻易的放他们走?这王家竟然敢带人上山问罪,他们哪来的脸?!” 张首宁扭头看了他一眼,一个巴掌就扇在他头上,大怒的说道。 “你还想怎么样?把他们都杀了!?你个当大师兄的,老三不说话就走也就算了,老五的想法为什么没告诉我!还没有看着他,当晚就偷偷下山了。废了二十多个人,我们是全性吗?!” 张恒德见师父真的生气了,赶紧跪在他身前,“是弟子的错,您不要动怒,都是弟子没有看住师弟们。” “哼,有时间再找你算账。”张首宁冷哼一声,又回到了周斌的房间。 一进门,他就看见周斌同样跪在地上,“是弟子的错,跟大师兄他们没有关系。要罚……就罚我一人就好。” 说道最后,周斌的脸上全是冷汗,身形也有些颤动,他是咬牙坚持着身体不倒下。 张首宁挥了一下道袍,一股气流就将周斌打回床上。 “你的账,也不是算的时候,你的内伤怎么样了?” 周斌闻言苦笑,“这股炁果然十分难缠,我就算一直调动炁围追堵截,也奈何不得,依旧在不断侵蚀弟子的经脉,想要彻底清除,恐怕要一些时日了。” 张首宁将手掌搭在他的肩膀上,一股金色的炁便入了周斌体内。 过了半晌,他沉默的收回了手。 “为师已经派人去请白云观的秋水道长了,至少要五天才能赶到,可你的经脉……长时间的让这股炁侵蚀下去,不尽快处理干净,以后你的修为就难以再有进展了。” “那就这样吧,师父放心,我又死不了。”周斌洒脱的说道。 张首宁长叹一声,有些落寞的走了。 周斌静静的躺在床上,过了一会起身盘坐,摆出了五心朝天的姿势,运转着体内的炁。 一声闷哼,他的上身前倾,双手按在床板上,勉强支撑住身体。 ‘这次真的要玩散功的套路嘛?这可是主角的待遇啊。’他在心中还有兴致开玩笑。 —————————— 四天之后,周斌坐在一个蒲团上,平心静气的运行着体内的炁。 原本盘踞在他体内的那股异种炁早已消失不见,反而周斌自己的炁流畅的在经脉中巡行,缓慢的修复着受损的脉络。 体质:7.2(+) 精神:6.9(+) 活性:13.92(+) 生物能量:214/214 自然能量:0 载入功法:2/4,《周天搬运法(已优化)》《金光咒(已优化)》 进化点:18.3 ‘这精神属性原来最大的作用是感应炁并更好支配它们!’周斌露出满意的微笑,他终于知道精神属性的用途了。 四天前,周斌对体内的异种炁束手无策之后,便把目光转向了属性面板,想起了上次救他一命,让他踏入异人界的精神属性…… 精神属性加一点就需要五十个进化点,耗费极大,平时他从不敢用自己攒下的属性点来强化精神,但又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时,他还是下意识的就把进化点耗费到这上面了,因为体质到目前为止,一直都是全面而平庸的提升着自己的身体素质。 虽然这让他在实力差不多的异人面前占据很大的优势,耗尽炁后,凭借自身的身体素质都能对付异人里的普通人,但并无其他神异。 所以他把希望放在了精神上,算上围捕全性所得的六十多进化点,加上原本自己攒下来的一百点,一口气都加到了精神上,从3.9坐火箭一样将近翻了一倍,到了6.9。 而死马当成活马医的周斌,立即就发现了异常,他对体内的炁,控制力强了非常多。 比如说他原本运行一种功法线路需要十分钟,现在他只需要七分钟了,并且他感觉这不是极限,还有更快的可能。 不仅如此,就连不属于他的炁,只要在他的身体里都能被他控制,那股炁就是周斌在尝试的过程中,顺利的排出体外了。 第七十五章 时光匆匆而过 “师父,我的内伤好了。” 周斌差不多是一蹦一跳的来到了张首宁的院子,找到了正在练功的他。 “哦?那股炁隐藏极深而且会自动排斥其他的炁靠近,连我也不能用自己的炁将其包裹后拽出来,你是怎么办到的?” 张首宁穿着一身短打,正悠悠的练着一套招式,周斌的经脉被废他早就做好的心理准备。 “师父,你说一个人要是元神极其强大,是常人的六七倍,那是不是就可以随意的控制炁了,甚至是其他人的炁?”周斌好奇的问道。 “你这么问,那就是你办到了?”张首宁收了功,坐在了院中的石凳上。 “嗯,弟子尝试了很久后,发现我的精神这些年来似乎一直在增长,控制炁运行的速度越来越快,前几天被那股炁侵蚀后,我就试了试控制住他们,让他们顺着经脉离开了我的身体。” 周斌半真半假的说着,他不能告诉张首宁自己的金手指,其他的就算了,杀人可以变强这一点,要是让守身持正的天师府知道,说不定会对自己的心性有所怀疑。 张首宁再次伸手搭住他的肩膀探查,发现周斌体内的炁果然流动的很快,不是他这个修为境界能有的控制力。甚至周斌的炁在本人的操控下,竟然逗弄起自己的炁,让他的炁有些不受自己控制了。 要知道,以天师府天师的修为,就算是炁延伸出体外,也有绝强的控制力,近距离内,跟在自己体内运行不会有丝毫差别。 “师傅,怎么样?厉害吧。”周斌得意的说道。 张首宁颔首,“确实有些奇异之处,但根据天师府的记载,就算专门修炼灵魂的异人,也无法达到在他人控制之下抢夺其本人的控制权。你的元神虽强,但与那些人相比也强不了太多。” “那是为什么啊?我明明都做到了。” “你……这可能是一种异能。”张首宁有些不确定的看着他。 “异能?师傅,我的资质你还不知道嘛?我怎么可能是先天的异人,否则也不会入门这么晚。” 周斌挠了挠头,很是疑惑。 “异人界中,有极其稀少的一部分人,因为其体内的炁先天转化而成的能力过于复杂或者要求过高,很多年都不能发现并使用出来的情况,但……这种人最起码也可以很早就感知到炁。 不会像你一样,三十岁有感觉,不过这也解释了为什么你练了那和尚给你的吐纳法十年没有效果,却在来龙虎山后修炼我们的吐纳法有了效果的原因。那就是你原本就有资质,只是被异能的成形拖累了脚步。” 张首宁也只能这么猜测了,异人界的怪事太多,就算是天师府传承两千年,也不可能全部知晓。 周斌装作懂了的点头,心中却很是怀疑。 如果精神属性不是自己这控制力大增的主因,那主因到底是什么? ‘真的是异能?可我这身体……真要这么说的话……’ 周斌觉得被他占了身体的少年就有可能是个先天异人,但因为异能觉醒失败的原因,没什么能力,便死在了道边,而自己资质不好,完全就是因为换了灵魂,与肉体不是完美匹配的原因…… ‘这么说来,那我最近把精神属性加上去了,恰好满足了异能的需求?’ 周斌没有继续猜下去,不管如何获得的,能用不就行了。 “师傅,那弟子告退了,我还要把这消息告诉大师兄他们去。” “嗯,快去吧。” 周斌随后找到了张恒德他们,先是告知自己的内伤已经治好了,让他们送了口气,又十分诚恳的向三师兄道了歉。 张贯中的伤较轻,也没有被伤到经脉,几乎是和周斌这强悍体质一起能下床。 “那天听了你的话,我回去想了一晚,不断的问自己,到底是个天师府弟子还是一个纯粹的求道者,想来想去也没有答案,但当我听说你偷偷下山之后,心中竟然有了一丝羡慕,我便知道,自己首先是个天师府弟子。那么,我自然要去报仇,你不必道歉,你要是不骂我一顿,我未必会作出决定。” 周斌闻言,心中同样问了自己一遍,自己首先是个天师府弟子,还是个想要自在逍遥的人,却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答案。 他去替轻灵报仇,一方面是因为两人同为天师府弟子,为了维护天师府的尊严。另一方面,他又何尝不是单纯的把轻灵看成他的晚辈、熟人,只因为和自己的关系不错,便愤而前去报仇。 半个月后,异人界各大势力在王家的请求下,都派来的代表了解之前事情的经过,张首宁便按之前所说的理由将他们都挡了回去,但并没有提起轻灵的身世和王家故意做局的事情,因为没有证据。 不过他将真实的情况告诉了几家相熟的势力,他们会把这消息暗中传播出去,让大家知道,为什么这次龙虎山这么强硬,就算没有证据,大家一猜也就能猜出来了。 可即便是如此,毕竟是天师府的弟子废掉了王家二十多人,手段过于狠辣,不符合这个时代名门正派的价值观,还是为天师府的声誉蒙上了巨大的阴影。 ‘名声这个东西,往下掉根本就不需要理由,想往上涨涨,就要像之前围捕全性一样去拼命,得不偿失啊。’周斌知道消息后感叹了一句,同时也很自责,不管这种规矩对不对,自己毕竟是明知故犯了。 天师府的名声掉了,但凭着周斌的战绩,逍遥魔的名声倒是涨了起来,更多的人听闻了这个名字,知道了天师府这种门派,竟然出了一个心狠手辣的人物。 他们甚至有很多人把张贯中废的那几个人算到了周斌头上,让他无奈不已。 天师府内部对周斌的处罚也下来了,家中禁闭二十年,不准踏出龙虎山方圆三十里,算是给所有人一个交代。 当然,天师府内部的弟子对周斌的观感并没有变差,反而变得更好了,谁都希望有这么一个手段酷烈,却心系同门的师叔。 禁令并没有给周斌带来多大的影响,虽然他真的不可以踏出禁令范围一步,因为这个禁令代表的是龙虎山天师府的脸面,一旦被人发现,就会觉得龙虎山出尔反尔,甚至比周斌废了二十多个人的影响更大。 之所以说没什么影响,那是因为周斌自己对这个异人江湖也腻了,他作为天师府弟子,一方面保护了他的安全,一方面却又限制了他的行为,尤其是这件事以后,他要是再出去杀人,很可能不管什么原因都会有人给龙虎山扣帽子。 索性,周斌便天天往返于家中和山上,一边修行一边教导天师府的后辈弟子。 时间一晃就是二十年…… 周斌此时却更不愿意出山游历了,习惯性的继续呆在龙虎山,每天修修道、陪陪紫萱,过着悠闲的小日子。 就这样,周斌解除禁令后又在山上无忧无虑的过了二十二年,直到有一天…… “师傅……”周斌和其他四位弟子跪在张首宁的床前,五人的神情都很悲痛。 “你们这是什么样子啊,一个个都七八十岁的人了,在这里哭哭啼啼的成什么样子,要是让门外那些弟子看见了,指不定要怎么想呢?”张首宁抬起苍老的手,颤抖的指着五位弟子。 “我这一生,只收了五位弟子,既没让天师府开枝散叶,也没有在功绩上有什么作为,不过,你们五个就是我这辈子最大的成就。” “对于这天师之位,你们有什么想法吗?” 无人回答张首宁的问题…… “唉……早知道,就多收几个年轻弟子了。”张首宁自己也是无奈的看着弟子们。 张恒德、张启明、张贯中、张明玉、张文武,这五人之中,张恒德岁数最大,只比张首宁小了二十二岁,如今已经有八十七岁了,张启明和张贯中同岁,今年八十六岁,其次是周斌,也已经八十四岁,最小的张明玉也有六十九岁了。 但在这异人界,还是很正常的事情,因为大多数异人的身体和寿命都要比普通人长一些,张首宁自己都已经活了一百零九年了,可别看他躺在床上苟延残喘的样子,这时候真要有人攻山,立马就能像杀鸡一样宰了敌人。 但一百零九岁差不多也就是张首宁寿命的极限了,如今感到寿命将近,才召集了所有弟子过来,打算传位。 这也是周斌五人悲痛的原因,天师的传承,一般都是在上一代天师寿命不多之时才会进行,这是一个终生制的位置。 他的目光依次扫过五个弟子,前三个人他没有指望,都不适合继承天师之位,他主要在看张明玉和周斌。 犹豫了一会,张首宁开口了。 “文武,让你来继续扛鼎天师府,愿意吗?” 周斌先是惊讶了一下,之后摇了摇头,果决的看向了他,“师傅,对不起,我有绝对不能继承天师的理由。” “那好吧。”张首宁没问是什么理由,他相信自己的弟子。 “明玉,那这天师之位只能传给你了,千万别嫌弃啊,也不要觉得我更看好老五,只是……你们两人的性格,会将天师府带往不同的道路而已。” 张明玉的脸上早就充满泪水,“师傅,你继续活下去好不好,我不想当什么天师啊,我想继续伺候您老人家。” 张首宁却严肃的看着他,“别说那些屁话!我马上就要死了,你三个师兄的修为也就那么回事儿,活不了多少年了,老五的修为是你们中最强的,可他的性子……我本就很犹豫是否让他来继任,如今他也拒绝了,只剩下你了,你要让龙虎山天师之位失传吗?!” “不是的,师傅……” “不要再说了,你的性子还算可以,继承天师之位后,遇事不要冲动,多与你的师兄弟商量,你要是感觉自己当不好这个天师的话,就赶紧培养一个年轻弟子出来,二三十年之内一定要传下去,否则又是如今这青黄不接的样子,我师父犯了这个错误,我也差不多,你不能再这样了。” “是,师傅。”张明玉哽咽的说着。 “好了……其他人都出去吧,我要用天师度了。”张首宁带着淡淡的微笑,站起了身。 周斌四人再也忍不住泪水,重重的在地上磕了三个头,离开了房间。 房门之外,一个十多岁的小道童正侍立在门口,见四人出来,赶紧问好。 “四位师叔,这是……” 周斌擦了擦脸上的泪水,面色一正,“静清,通知巡逻弟子戒严,剩下的人全部叫到院子来,告诉他们,今日天师传位。” “什么?!”静清道童一愣,似乎是没听清周斌的话。 “去吧!” “是,弟子告退。” 不多时,龙虎山上无论是打坐练功、切磋比试还是烧水做饭的弟子,全都来到了天师住处的院子里。 周斌四人站在屋顶四角,守护天师传度的过程不被任何人打扰。 诸位弟子则面容肃穆的站在院子中心,很多人的脸上都留着泪水,哽咽声成片响起。 历代天师传度之后,都活不了多长时间,最长的一个也不到两日便去世了。 他们不知道天师度有什么秘密,但历代的宗门记载不会出错,只有天师自觉寿命将近或者继承人有大才时,才会施展天师度传位。 张首宁的屋子,自从周斌四人出来不久后便开始亮起刺眼的金光,大白天也能透过窗户看见刺眼的金光冒出。 如今过去了大概两刻钟,屋子里的金光消失了,又过了不久。 “师傅!”张明玉的哭喊声从房间内传出…… 周斌四人飞身站到了院子里,排成一排站于众弟子之前。 张恒德作为大师兄,此时心中悲痛万分,但还是开口说道,“明玉,出来吧。” 过了一会,张明玉打开了房门,竭力掩饰着脸上的悲伤。 周斌四人见他出来了,齐齐躬身一礼。 “天师府全体弟子,拜见第六十三代天师!” “弟子拜见天师!” 四人身后的小辈弟子听从师叔们的命令,齐齐跪地行大礼。 “起来吧。”张明玉此时根本无心这种事情,但这是天师继位的规矩,必须得到龙虎山绝大多数弟子的参见和承认,才算是完成了天师传位。 第七十六章 我只在乎你 “师兄,你们进来吧,跟我一起为师傅沐浴更衣。”张明玉沉声说道。 接下来的几天,龙虎山上下便忙了起来,既要严格的按照道教丧葬习俗安置张首宁的遗体,又要昭告异人界,请他们来参加上一代天师的葬礼,并宣布新一任天师张明玉的存在。 异人界自古以来便是道教的天下,其中最大的两个分支——全真和正一,便是整个异人界的领头羊。 其中正一派十多个分支门派的名义领袖,便是龙虎山天师府的第一人——天师。 上一代天师去世,在现代比一个大国领导人去世所造成的影响更大,异人界所有叫得上名字的势力都会派人前来吊唁。 更重要的是,他们要见一见新一任天师,了解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张首宁在去世十五天之后举行的葬礼,接受了天下绝大多数异人势力的吊唁,甚至连如今摇摇欲坠的清廷,也派了代表,传达了皇帝的旨意,给张首宁一个死后赦封。 周斌在这期间一直是龙虎山最忙的那个人,其他几位师兄都不通俗务,但下面负责办事的弟子有需要有能够做决定拍板的长辈,也只有他能站出来了。 可这段时间一直在龙虎山抛头露面、忙上忙下,周斌却突然有了感叹。 ‘四十多年前的逍遥魔,不对,应该叫逍遥仙,如今已经没人认得了啊。’,坐在林中小亭的他不由想着。 他这些天迎来送往,安置贵客,结果除了和龙虎山交好,经常挂单、拜访的一些门派弟子以外,几乎无人还认识他了。 “文武兄,好久不见了。”刚想着没人认识自己,这就冒出来了一个,周斌转头一看便笑了。 “浩云兄,二十多年没见了吧。” 来人正是当年和周斌合作围剿全性的诸葛家弟子,诸葛浩云。如今他已经垂垂老矣,拄着一根拐杖,在自家孙女的搀扶下,一步一步的挪到周斌的身边。 “是啊,上次见面还是我刚成为诸葛家主没几年的时候呢。” “哈哈,看到今天的你我,真是有些感叹啊,咳咳!”诸葛浩云说着便咳嗽起来,坐在了周斌的身边。 “感叹什么?” “感叹什么?当然是这时间了,你我第一次相与是在四十多年前,那时的我们便已经快要成为老头子了,如今更是半截身子入土。” 诸葛浩云望着山林中的花草树木,“看这生机盎然的景象,总觉得自己还没活够,老头子还不想死啊,可惜……” “生老病死本就是人之常情,你又何必如此挂念,放心不下诸葛家?还有啊,我感觉自己还能活个二三十年的,你别连带着一起咒我。” 周斌笑了笑,能见到旧友,以他的交友圈和岁数,可是很难得的,他挺高兴,开了句玩笑。 “哈哈,是老朽错了,看你的面貌,就知道这些年来你的修为又精进不少,比老朽强多了。” 诸葛浩云也是哈哈大笑,他和周斌的性子差不多,都是表明谦和,内心有些高傲的类型,当年难得成为朋友,在周斌被禁令束缚在龙虎山之后,他来看过不少次,自然知道周斌的心态一直十分年轻,有时候会开个玩笑。 “说到这诸葛家,我也没什么放心不下的,这是我的孙女,诸葛杏,快来见过长辈。” 诸葛杏三十岁不到,长相比较普通,但仪态端庄严谨,周斌一看就是诸葛家培养出来的优秀子弟。 “晚辈诸葛杏,见过文武爷爷。” “嗯。”周斌被人叫成爷爷还有些不适应,山上没人会这么叫,但诸葛浩云和他是好朋友,他的孙女这么称呼自己也没毛病。 “我这次出来,就是为了带杏儿多见见世面和你们这些前辈,以后要是有什么事需要帮忙,也让她好开口一些。”诸葛浩云开门见山,他自己是不行了,自然要为下一代家主铺路,这个不到三十岁的诸葛杏,就是定好的人选。 周斌打量了一下她,点了点头,“修为还不错,你们诸葛家出了个好苗子啊,我会记住的。” “谢谢文武兄了。” 随后,诸葛浩云又跟他聊了不少以前的往事,基本都是诸葛在说,周斌静静的听着,直到天师府的弟子有事找周斌去办,两人才告别。 诸葛浩云没有马上起身,而是坐在凳子上,自言自语起来,“这人老了,就是爱唠叨,想把自己能说的话全都说完,生怕入土之后没得说了,以前我就觉得烦,没想到现在自己也变成了这样。” “爷爷,您会长命百岁的。”诸葛杏蹲在他身边安慰道。 “算了,又有谁能不死呢,是我过于着相了。”他有些洒脱的笑了,“杏儿,这次带你见的人,你都记住了吗?” “自然是记住了。” “那好,现在我再告诉你一句话,一定要记住,永远不要惹这个张文武!无论是在什么情况之下!”诸葛浩云一字一顿的说道。 “这……爷爷,为什么啊?”诸葛杏不解的问道,她不是想要惹这人,只是很好奇,爷爷从来没有对哪个人如此忌惮过。 “呵呵,当你出生之后,文武兄已经不再出手了,可你知道当年他做过什么吗?” “什么?” “当年,我们刚刚认识的时候,天师府出了一件事,因为上一辈父母的恩怨,一个弟子的修为和容貌被王家人废了,张文武在他师父,也就是灵堂里这位明确下令不许报仇的情况下,当夜下山,一月之内便用相同的手段废了王家一十六个子弟。” 诸葛杏听完更疑惑了,“爷爷,这事我听说过啊,您是要说什么?” “我要说的是,这个张文武以我这么多年来的了解,根本就不像是天师府的人,更像是全性中人的做派。你只要惹到他,他不会跟你讲什么道义,什么正面对决。 而是像对付王家一样,当时他就在王家族地附近,可他打上门去了吗?去对付那些高手了吗?都没有,他只是去一个一个的找王家小辈弟子,什么无辜与否,什么祸不及家人,根本就没考虑过。” “千万不要把他当成一个道士,道士做不出来的事情,他都做得出来,只是他没必要去做而已,因为没人会闲着惹一个天师府弟子。” 诸葛浩云歇了口气,“三十岁才踏入异人界,四十二岁便与我打得旗鼓相当,可见其天赋,如今他修了近五十年的金光咒,咱们诸葛家的弟子根本挡不住他横冲直撞,他要是来报复,你能怎么办?” “爷爷放心,杏儿知道了。” “最重要的,他是个没有命格的人啊……诸葛家的占卜术对他毫无作用,想算计也没有可能。” “没有命格!?” “对,这是四十年前你爷爷发现的事情,但这么多年了,也没有什么大事发生,我跟你说的只是以防万一。张文武重情义,我和他虽然算不上故交,但也是他为数不多的朋友,以后对他恭敬些便是了。” 周斌这边还不知道诸葛浩云给自己快夸上天了,他已经回到了家中。 “老夫人的风寒还没好吗?”他看着家中仆人问道。 “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就是老夫人她整日都不愿出门,呆在屋子里自言自语。” 周斌叹了口气,回到了他们的房间。 “紫萱,感觉怎么样?” 他坐在床头,伸手握住紫萱满是皱纹的手。 “岁数到了,还是老样子,山上的事情忙完了?” 紫萱的声音已经非常沙哑,面容也苍老无比,不过看着周斌的目光,永远都充满着爱意。 “山上的事情不重要,你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明天我派人去请医术高超的异人再给你看看。” 周斌担忧的看着她,紫萱今年已经七十九岁了,她的各方面身体机能已经开始衰竭,自己找了很多的大夫,开了很多补气养身的药方,可紫萱小时候的经历导致身子本就不好,吃了几十年的补药,再也调养不下去了。 “斌哥,我活不了多长时间了,这一辈子,自从遇见你之后,过得很开心,一直都很开心。”她抚摸着周斌同样苍老的面容。 “我知道你心中有秘密,这些年来,陪我一起变老,也是难为你了,这龙虎山,你也早就呆腻了吧,却还是因为我,哪里都去不了。” 周斌紧紧握住她的手,什么都没有说。 同床共枕一甲子,周斌又从来没有刻意隐瞒过什么,紫萱有所猜测是正常的。 因为他从来都不在乎自己的衰老,也从没谈论过自己的寿命,就算身体已经如老叟,却连一丝感慨都没发出过,和紫萱在一起的时候也不会谈论生死的问题,正常的老人不会是这个样子,诸葛浩云的表现才是正常的。 周斌笑了笑。 “我的寿命很长,长到自己都不知道能活多少年,所以我才不想要孩子,这些年我对你说的一直都是真话,我确实不想要孩子,你也不必再介怀自己不能生孩子的事情了。” 紫萱露出了一丝了然的神色,随后又有些悲伤,“以后不能再陪着你了,你自己一个人要照顾好自己。” “说什么呢,你的身体还能再活几年的,别说的像交代遗言似得。”周斌无奈的看着他,“咱们好多年没有出去走走了,还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什么地方都不想去了,在这里住了五十多年,哪里都不想去了。”起身靠在周斌的身上,她满足的笑了笑,“就你肩膀上最好。” 两人就这么互相依偎着,讲起从他们在文县相识以来的点点滴滴,回忆着以前的事情。 讲着讲着,紫萱累了,靠在周斌的肩膀上沉沉睡去。 周斌没有将她放回床上,就这样拥着她,闭上眼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周斌从梦中醒来,他梦见自己和年轻时候的紫萱一起游历大江南北,走过无数的山河,看着无数的景色。 推了推身边的紫萱,周斌颤抖的放下了手。 那人儿带着安详的笑意,似乎永远沉浸在了和他一样的梦里…… 第七十七章 白驹过隙 紫萱的葬礼非常简单。 简单到只有周斌一人背着她的棺材,一步一步来到龙虎山的后山。 他在后山随便找了一个阳光明媚、鸟声悦耳的地方,徒手挖了一个坑,将紫萱放了进去,没有任何的陪葬品和仪式。 因为紫萱和他说过,什么都不需要。 周斌刚刚把土填完,张明玉正好扛着一块无字石碑,几个师兄弟一起来到了这里。 “我听弟子说你带着紫萱来了这里,想必也需要这个,这块碑是我和师兄他们一起做的,算是送别紫萱的礼物。” 周斌点了点头,把石碑立在坟前,手指闪过金光,在其上刻下‘爱妻紫萱之墓,夫——张文武立’十一个字,没有再写生卒年之类的东西。 张明玉几人躬身拜了拜石碑,紫萱生前经常亲手做衣服,几个师兄弟都收到过她亲手做的衣物,他们对紫萱的逝去也很惋惜。 “文武,节哀顺变。”看着周斌落寞寂寥的身形,张启明安慰道。 周斌闻言不知想到了什么,勉强收拾一下仪容,正色朝几位师兄拜了一礼。 几人都不知道周斌这是什么意思,有些面面相觑。 “几位师兄先走吧,我有事要和掌门师兄说。” 张恒德三人对视了一眼,转身离去。 “老五,有什么事要单独和我说?”张明玉疑惑的看着他。 周斌却俯身坐在地上,眼神放空,盯着紫萱的墓。 “师兄,我想要紫萱这里永远不受打扰,一直安宁下去。” 张明玉点头答应,“只要龙虎山天师府还存在一天,这就是本门应该做的。” 周斌见张明玉答应了,便从衣衫里摸出一本书。 “这是我五十年来修炼金光咒和周天搬运法所得到的感悟,我已经把搬运法融入到了金光咒之中,以后咱们门下的弟子,入门之后只需修行金光咒便可,效率要比之前先要修行搬运法积累后天之炁要快不少。” 张明玉郑重的接过,他相信周斌不至于在这种事情上骗人,更何况周斌在金光咒上的修为本就是龙虎山除了已故师尊之外最强的人。 可他接过秘籍之后却叹了口气,“文武,你又把这当成是一场交易?” “不是交易,而且我的话还没说完,接下来的事情,才是重点……” 他和张明玉谈了半个时辰,最后目送神情凝重的新任天师离去。 周斌依然坐在紫萱的墓前,变得时哭时笑,嘴里不停的呢喃着什么,眼神中也充满回忆的色彩。 翌日,周斌遣散了家中所有奴仆,烧毁全部的卖身契,并给了丰厚的安家费,以报这些人两代服侍周家的情分。 随后,他便只带着一个包袱,离开了龙虎山。 三日后,龙虎山天师府通过所有的渠道,公开声明门下第六十二代天师亲传弟子张文武,不满天师传位与他人,潜入天师府秘库,盗取千年秘宝后逃走。 天师府念其数十年来为宗门所效之力,不欲过度追究,但将其视为弃徒,与龙虎山再无瓜葛。 这份声明一出,在异人界引起了轩然大波,传承两千年的天师府,很少发生这样的丑闻,甚至可以算是天师府几百年来最大的一件丑事。 对此有人担忧,有人惊讶不已,有人幸灾乐祸,还有人正在四处寻找这张文武,想要得到他手中被天师府传承千年的秘宝。 然而,无论是什么样的势力,又或者是什么奇异的先天异能,都没有找到过张文武的踪迹,这个人仿佛是从这天下消失了一样。 —————————— 公元1915年,辽宁省,大连旅顺港。 ‘铛~铛~铛~’ 一艘从英国一路驶来,沿途停靠十几个国家,远渡重洋来到终点站的大型远洋邮轮在港口顺利的停泊。 熙熙攘攘的人群和货物从船上不断的卸下,邮轮和岸边架起的舷梯上,拥挤的人们正在紧忙下船,或是寻找许久不曾见过的亲人,又或是第一次来到东方的旅客们准备抓紧找到住处。 一个身穿道袍、满头白发的老者,拄着拐杖慢慢的走出了港口,看着周围熟悉的衣着和景色,眼神中感慨万分。 ‘离开多久了?三十年吧?有些记不清了……’ 这老者就是周斌…… 自从那年,恩师和爱妻前后离开人世,周斌也不愿再看着那住了几十年的龙虎山,便在和张明玉开诚布公的谈了谈之后,与龙虎山划清了界限。 周斌当年在紫萱的坟前直言自己身怀大秘,虽说长生有些儿戏,但活个二三百年没有任何问题,未免以后被异人界发现这件事,牵扯到龙虎山师门,他当时就表示要可龙虎山断绝关系。 周斌知道自己不是能坐得住的人,性子也比较冲动,之后的漫长岁月中,早晚有一天会暴露在大众面前,他必须离开龙虎山,不能让更多的异人认识自己的面貌,否则数十年后,一个七八十岁的人,突然发现当年在龙虎山上见过的百岁前辈仍然活着,不知道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而之所以在他离山之后无论是什么人都找不到自己,是因为他当年便离开的大清朝的领地,先是进了沙俄境内,然后一路横穿到了欧洲,一直在不断的旅行着。 三十年来,他走过了世界上大多数的土地,去过上百个国家,见识过了很多风景,也遇到了不少其他文明的异人。 女巫、炼金士、巫师…… 将炁叫做查克拉的、元素的、魔力的…… 他自己都记不清认识了多少异人、杀了多少敌人、走过多少战乱的国家和战场、去过多少美丽的城市、吃过多少美食,可这三十年来给他带来的变化却不多,只有略显沧桑的双目和久历风霜的气质了。 原本他并没想过这么早就回来,他要等个一二十年,彻底熬死在龙虎山见过的各家弟子再回去。可偶然间听说大清亡国了,让周斌泛起了感慨和回忆,紫萱的身影又从他眼前浮现出来。 周斌从大连一路直接回到了龙虎山…… 他没有通知任何人,山上估计也没有任何人还记得他,直接悄无声息的来到了后山紫萱的坟前。 除了多出了几颗小树,这里没什么变化,紫萱的坟包和当年所立墓碑仍然静静的矗立在那儿。 周斌静静的站在石碑前,心中思念着自己的亲人,回忆这她的音容笑貌。 站了没多久,一个脚步声从他背后响起。 “你是谁?” 周斌听到这陌生的声音,转身看了过去。 问话的人是一个五十岁左右的道士,一定就是龙虎山的弟子了。 周斌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提气准备离去,这些小辈弟子,没必要跟他们纠缠。 “你……你是文武师叔?!” 周斌刚要走,身后中年道士的话却让他一愣,转身仔细的打量了一下。 “你是张静清?”他看着中年人有些眼熟,似乎就是当年张明玉在师傅死前收下没多久的弟子。 “是,正是师侄。”张静清俯身行礼。 “没想到还能在见到师叔您,您不是去国外了吗?”他既惊讶又好奇的问道。 周斌闻言眉毛一挑,“你知道我的事?” 随后恍然大悟,整理衣衫马上行礼。 “天师府弃徒张文武,拜见天师。” 当年的事情,他和张明玉都决定不告诉任何人,周斌并不是真的和天师府划清界限,而是要隐藏这一段关系,事关长生,除了下一任天师,张明玉不会告诉任何人张文武这个名义上的弃徒和龙虎山有什么关系。 张静清吓了一条,赶紧摆手拒绝,“您可是我师叔,这可使不得。” “礼不可废,你成为天师后,你我第一次见面,受我一拜是应该的。” 他起身又说道,“你什么时候成为天师的?” “五年前,师傅寿命将近,把天师之位传给了我,还将当年的事情原原本本的一并告知弟子。刚才弟子感觉到一股强大的炁进了龙虎山,便过来看看。”张静清恭声说道。 “我那几位师兄……” “恒德师叔于二十年前病逝,在那五年后贯中师叔也走了,启明师叔是八年前辞世的。” “唉……”周斌叹了口气,这世上与他关系近的几人全部离世,他感觉自己又像是无根浮萍一样了。 “师叔,这次您还走吗?”张静清小心的问道,他想周斌留下来,不必再四处漂泊了,可最终还是要看师叔他老人家自己的意见。 “算了,老头子留下来还要改名换姓,何必呢?”周斌原地坐下,示意张静清也坐过来,“将这些年龙虎山上发生的事跟我说说。” “是,自从师叔走后……” 过了两个时辰,周斌详细的了解了龙虎山这些年来发生的大事小情。 “嗯,你这个天师做的要比明玉师兄好。”周斌按照自己的性子对张静清的所作所为表示了赞赏。 张明玉这个人,没有主见,一味的效仿他们的师傅如何处理天师府事务,可时代已经变了,这几十年来,天下风起云涌,外国列强频繁侵略,连带着异人界的格局也发生了一些变化。 张明玉没有在维护天师府声誉和实际利益之间找到完美的平衡点,导致天师府的影响力下降了不少,不过这也不怪他,这天下目前所酝酿的变局,是数千年来最大的一场,世界历史都将走向新的一页,又何尝是一个思维守旧的道士所能处理的。 第七十八章 重回旧地 张静清要比他师傅强一些。 该狠的时候狠,该怂的时候就怂,没有在这乱世之中太过维护天师府的声誉,做打肿脸充胖子的事情。 周斌听完之后站起了身,“行了,我也要走了,这次回来只是为了看看紫萱,师傅的灵位我也去拜过了。” “师叔,真的不留下吗?龙虎山现在弟子不多了,乱世之中,我们也没找到几个合适的苗子,还请师叔坐镇山门。”张静清恳求道。 “我坐镇山上没什么用,我个人也不想这么枯坐修炼,哦,对了,你不说我差点忘了,把这些年惹到咱们天师府的异人名单和掌握的信息给我。” 周斌拒绝了留在山上的请求,实际上他和天师府的道仍然存在区别,只是前几十年里,师傅张首宁对自己的栽培庇护,加上紫萱逐渐年迈也无法跟着自己远行,他便一半是习惯,一半是师傅和妻子的牵绊,导致他在禁令解除后,仍然留在了龙虎山。 如今自己不仅走南闯北逍遥惯了,山上也没有了熟人,呆在这里只会徒增对他们的回忆,让心中惆怅悲伤而已,不是个好地方。 “师叔,您要这些干什么,不会是……”张静清回忆起自己师傅曾经对文武师叔的评价和经历讲述。 “我是个弃徒你又管不到我,别妨碍师叔给天师府出力,把名单给我,然后召回所有弟子,接下来的四十年,最好不要搀和这天下的是是非非,这是师叔给你的忠告。” 张静清有些无奈,这文武师叔流氓劲儿一上来,就不管自己这个师侄是不是天师了,他也不好说长辈什么,只是统计了一份名单交给了周斌,并让他老人家多小心些。 “放心吧,你师叔我八十多年的修为,虽然谈不上多精纯,但在这异人界还是算得上一号人物了。” 张静清一想也是,虽然这异人界有八十多年修为的人不少,但都是各家的老祖宗,剩下的小辈,就算再惊才绝艳,师叔凭借金光咒的防御力,打不过也能跑得掉。 之后的半年时间,异人界里可谓是风声鹊起,不少小型世家门派的弟子遭到不明人物的袭击,被杀、被废的人加起来有上百个,而且都是一人所为。 这孤身一人的袭击者并没有展现出什么特殊的功法或者异能,只是用最单纯的武技和身体,便辗转多地袭击了很多的门派外围驻地。 有的势力聚拢的人手想要埋伏这袭击者,却同样被打的七零八落,奇怪的是,这人并没有杀掉袭击他的人,也不像之前一样废掉他们。 逐渐的,有人看出了点什么。 这个蒙面的袭击者出手狠辣的情况,被袭者都与龙虎山之前有过纠葛,或是挑衅过龙虎山,又或者是伤过他们的弟子,再不就是公然违背天师府的号令。 这下大家都明白过来的,有的受害者找到了凶手源头,赶紧聚齐各家受害者,去龙虎山讨说法,虽然他们确实惹过龙虎山,但这报复的手段太狠了些。 但龙虎山拿出了非常充分的不在场证明,天师府弟子在数月之前已经纷纷回山,因为龙虎山正要封山一段时间,在准备一场祭典昭告天下,弟子都在龙虎山附近忙活,没有高手离开过。 更何况不只是跟龙虎山有仇的人被杀了,还有更多是全性和邪派中人,袭击者也没有用过龙虎山的手段,张静清表示这只是个巧合而已。 异人界对于张静清的说法将信将疑,毕竟这个时间点有些巧了,你这把刚把弟子叫回来,那边就开始死人,而且龙虎山的证据有些太充分了,所有高功都在山上,并且时常在江西境内露面,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 很多势力其实心中还是认为这事就是龙虎山干的,可苦于没有证据,那袭击者在被埋伏一次后便警觉的收手了,事情逐渐平息,最后变成了异人们之间的谈资罢了。 不过,对于龙虎山,各个势力又开始在心中忌惮警惕起来了,之前的二三十年中,龙虎山的威望和实力都下降不少,新任天师才四十九岁,实力远比上一任要低,上上一代天师所留下的几个修为高深的弟子也相继去世,大家对龙虎山的态度虽然表明仍然恭敬,但心底其实有些轻视了。 这次的事情,在他们看来就是龙虎山对外界的警告和示威,告诉他们,龙虎山天师府还是那个统领正一派十六个分支的异人界顶尖门派。 这就是周斌和张静清想达到的效果,张静清虽然接受了天师度并修习完整的五雷正法,但修为毕竟还是少了点,而且在天师府学道这么多年,他也下不去手做这种事情。 周斌对此就毫无顾忌,有实力又下得了狠手,张静清管不了他也就随他去了,毕竟对龙虎山还是有好处的。 ———————————————— 两年后,深秋时节。 在一片山林之中,周斌踩着满地枯黄的落叶,穿着一身两年前的道袍,像一个普通老者一样拄着拐杖慢慢的走着。 他的容貌一直维持在当年离开龙虎山远游时的样子,每一年投入三个进化点维持活性,让自己的身躯维持在可以完全发挥自身力量和修为的地步就不再加点,虽然他自己猜测,只要把活性加到当初在段家村时的数量,应该可以恢复青春。 这是他的习惯,永远把进化点放在兜里揣着,不到必要的时候不会使用,而且他对自己的外貌也不是如何在意,只要别老得皮肤皱巴巴的吓到小孩子便好。 心中想着事情的周斌,正有些漫无目的的走着,突然就听见了不远处传来了女人的尖叫。 他定睛一看,有个穿着花棉袄的小姑娘正慌不择路的往自己这边跑过来,后面还有一个穿得破破烂烂的年轻人正在追。 “老人家,快跑,诈尸了!”,姑娘一边跑,一边朝眼前的老头大喊。 结果惊慌之下,脚踝被地上一根折断的尖锐树枝划了道口子,向前一扑就要倒下。 这姑娘正好是要跑到周斌的身边,他伸手便扶了一把姑娘的胳膊,让她站稳了身形。 “小姑娘,你看清楚,哪是什么诈尸了,明明就是个小伙子嘛。”他笑了笑,指着身后追来的人影。 此时那个小伙也追了上来,口中连忙道歉,“这位姑娘,实在是对不起,我刚才只是饿昏了,闻到你手里窝窝头的味道才出来的,吓到你真是不好意思。” 姑娘白了他一眼,又对周斌点头致谢,“老人家,谢谢你刚才扶了我一把。” 周斌饶有兴趣的看着面前的两人,慈祥的笑了,“姑娘你先坐下吧,这腿上的伤估计很疼吧。” “对呀,姑娘你先坐下。”年轻小伙也是赶忙说道。 两人扶着这姑娘靠在树边坐好,周斌也找了块石头歇息。 “咕~咕~” 有些尴尬的站在一旁的那个年轻人摸了摸肚子,不好意思的讪笑。 “呐,给你吧,为了半个窝头,就扮成鬼来吓我。”那姑娘犹豫了一下,还是好心的把窝头递给了他。 “真是太谢谢你了。”小伙接过窝头,狼吞虎咽的就一把塞进嘴里。 “我不是故意要吓你,而是肚子实在太饿了,闻到食物香味就有些没控制住。我叫无心,真的很感谢。” 无心露出了笑容,配上帅气的脸庞,让姑娘看的有些心跳。 “那你为什么躲在树叶里?” “这不是肚子一饿就容易冷嘛,我躲在里面暖和些。” 姑娘闻言没再说什么,低头开始查看自己的伤势。 周斌倒是开口了,“小姑娘,把伤口清理一下,然后再用这个棉布包上吧。” 说着,他从背后的包袱里拿出一袋清水和两卷纱布,这都是他常带在身边的必需品。 “谢谢老人家,对了,我叫李月牙,老人家怎么称呼?”她接过东西,礼貌的问道。 “我叫周文武,是个算命的道士,同时还会点除妖降魔的手段。”他摆出一副高深的模样,“这位小兄弟,看你的衣着应该是个和尚吧,也是我等修道之人?” 无心看着道袍破旧,身材有些佝偻的老人,心中感叹这么大岁数还要出来骗钱糊口,微笑着点了点头。 “对,我也是个法师,不知老人家这是去往何处啊。” “我啊,这些年云游四方,哪里都去,现在是要去文县转一转,毕竟之前的地方大家都认识……额,都已经找我看过命了,自然便没了生计,我打算换个地方继续骗……呸!继续算命。” 周斌装模作样的说完,把自己包装成一个招摇撞骗的道士。 “哦~那祝周老生意兴隆啦。”无心摆出一副同道中人的嘴脸,表情却很认真的拱拱手。 “同祝,同祝!哈哈!” 李月牙此时却有点看不下去无心的样子了,她站起身,“周老,我也要回文县,既然咱们顺路,那就一起走呗。” “好啊,正好路上还有人跟老头子我唠唠嗑。” “那我们赶紧上路吧,那个无心,你窝头也吃了,我手里也没有吃的了,咱们各走各的吧。”李月牙还是对无心导致自己受伤耿耿于怀,不想看见他。 无心也知道李月牙的意思,可自己给人家添了麻烦,又吃了人家的窝头,总不能就这么算了。 “月牙姑娘,我也是要去县城,这样吧,你看你的脚也受伤了,要不我背你吧,就算是报答你这半个窝头的恩情。” 李月牙犹豫了一下,可脚上的伤口确实还很疼,点头答应了。 就这样,周斌和这两个年轻人一起前往了自己在这个世界的家乡…… 第七十九章 无题 周斌为什么要回到这个地方,他心中自然是有理由的。 ‘一切都是因为这钻心蚀脑咒啊……’他在心中叹了口气。 岳绮罗当年虽然从实力上来看,只是一个普通的异人,顶多是灵魂先天特异,加上侥幸修炼了全性在数百年前流传出来的一种号称长生不死的功法,能够有能力在这世界上存在更长时间。 但她自身的才华却不能不提,当年张首宁这种阅历和学识都非常深厚的天师,都拿这钻心蚀脑咒没办法,最后还是靠周斌自己成功练出金光咒,通过它的护体功效和本身精神的强悍,压制住了心脏和元神中咒术的发作。 可这咒并不是彻底被驱除了周斌的体内,只是凭借他越来越高的修为和精神属性,死死的压制了它们不会要了自己的命。 直到周斌掌握那似异能又似精神属性带来的,对炁的强大控制能力,才除去了心脏中岳绮罗留下的炁。 可周斌却对元神中的那股和自己紧密连接的岳绮罗分魂碎片毫无办法,这道分魂不但和他自己的元神紧密相连,而且继承了岳绮罗那灵魂不灭的特性,让周斌无法用自己的元神去消灭它。 这种情况已经持续了三十多年了,周斌本来也没想理会脑中那鸡肋的分魂碎片,他也没想找岳绮罗来解除,又不影响自己,随它去吧。 本来周斌处理完龙虎山的事情后,这两年间便四处游山玩水,重新走过了记忆中和紫萱一起去过的地方,心境上有了一些感悟,他觉得自己的修为能够再上一层楼了。 周天搬运法所能增加的炁这近百年来是逐渐减少的,到了现在,周斌体内的炁,按照属性版上的计算是六百多,可要是按照周斌第一次练炁时所获得的炁来算,到现在应该一千二百多才对。 这个问题其实周斌心中也早就有了答案,他问过张首宁,得到的回答就是那虚无缥缈的境界之说。 异人界其实根本就没有境界的划分,但在道教的修行中,却有各种精神境界的描述。 比如踵息、神莹内敛,返璞归真、灵识如镜,等等玄之又玄的境界,有了它们,才能让自己的修为更近一步。 而周斌的修为都是怎么来的呢,全是靠水磨石功夫和系统自动运行功法所带来的,他虽然在龙虎山修行了数十年,可真正去理解道家典籍中的精神感悟和前人经验的时间却少之又少。 这种东西在前期看不出来,但到了像周斌这种修为,有没有境界上的进境就变得十分重要了,可他现在连最基本的神莹内敛、返璞归真都做不到,被同为异人的人仔细观察,就能发现他眼中的精光和常人有很大差别。 这次周斌通过游历山水还有对紫萱的情感,刚刚有了些境界上的提升,但因为脑中的分魂碎片,导致神魂不圆融,结果仍是没有什么修为上的提升。 也就是说,岳绮罗留下的咒术,已经到了必须解决的地步,否则自己的实力将很难再有存进。 所以他便来到了文县,准备解决这件事情。 本来他是想直接破开当年的封印,将岳绮罗放出来后跟她好好谈谈,主动解除这个咒术。他不想动手,因为岳绮罗特异的不灭灵魂,周斌没办法对付,要是被她逃走,以后再难解决这事了。 结果却巧合的遇到了这无心和李月牙,也不知这是真的有缘,还是冥冥中自有安排。 “周老,你今年多少岁了,怎么走路还像年轻人一样有劲儿啊。” 路上,一直被无心背着的李月牙闲着无聊,跟周斌聊起来了。 “嘿,老夫今年有七十多岁了,怎么样,看着不像吧。”周斌得意的摸着下巴上的胡子。 “是不像,我看您这面容,得有快九十岁的样子了。”李月牙笑道。 “老夫也就是长得老相了点,你看我这身体,不还是健步如飞嘛。” “那倒是,你这是怎么办到的啊。”李月牙好奇的问道。 “我们修道之人,强身健体是必须的,老夫自小便练习一套养生功,这么多年下来,基本没生过病,没吃过药,再活个百八十年的,我看也不成问题。”周斌半真半假的笑道。 “周老,你就别异想天开了,这生老病死,自有定数,想要活那么久,实在是太难了。”无心打趣道。 “那可不一定啊,传说中可是有人活了不知道多少年呢,你我同为修道者,自然要与他们看齐啊。”周斌意有所指的看着无心。 无心却没有感觉出周斌话里的意思,只是摇了摇头,不再与他争辩。 周斌却回想起了几十年前,他问过张首宁的问题,当时他就是因为想起了这个无心,便问张首宁这世界上可否有长生不死之人,就算受伤也会自己长回去,无论是断手断脚,还是粉身碎骨。 张首宁的回答很果断,就是没有。 周斌自然不信,他知道龙虎山天师府传承中,天师度是最为关键和重要的核心,那里面藏着一个从正一派开山祖师张道陵所留下的秘密。 而天师府本身也存在了将近两千年的时间,作为天师,张首宁肯定能看到天师府历代的所有典籍资料,掌握着大量的秘辛。 周斌自然是追问了张首宁很多次关于长生者存在与否的问题,直到有一天,不知是被问烦了,还是知道自己这个徒弟心中有秘密。 张首宁终于给出了不同的答案,“这世间没有真正的长生不死者,更没有像你说的那种粉身碎骨也能重生的人。” 当时周斌仍然不信,“师傅,假如呢,假如有呢?没见过不代表没有吧,到底有没有这种可能存在?” 张首宁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天道不允许有长生久视者跳出掌控,如果你真的见到了,那记住,离他远点,你惹不起。” 周斌看着眼前背着月牙的无心,‘师傅说冥冥中的所谓天道不允许有长生者,却又说真的看到了就离远点,我惹不起……呵,天道不允许……’ ‘无心啊无心,你是天道允许下的长生者?是当了几辈子的善人,还是天道意志的化身?我确实是惹不起啊……’周斌感叹了一句。 粉身碎骨却能重生,方式还那么别致,这根本就不符合能量守恒定律,一个没有炁的人是如何供应躯体生长所需的养分的?在这不科学的世界里都特么不科学的人,也只有用那不知道是否存在的老天爷来解释了。 不久之后,几人来到的文县县城。 看着周围完全陌生的景象,周斌不仅对沧海桑田这四个字有了更深的感悟。 经历百年时光,这里已经彻底变了样子,他连一丝一毫的回忆都无法触发了。 “好了,你也送我到县城了,我要回家了,咱们在这里分道扬镳吧,周老,咱们也再见了。”李月牙在路上的时候就越接近县城,脸上就越难看,现如今她的声音更是一听就能感受到彷徨无助。 周斌没有说话,无心也只是点了点头,月牙转身便迷茫的走在了大街上。 “无心小兄弟,之前我跟你说的咱们俩合伙做戏骗那些有钱人的事情,你考虑的怎么样啊?”周斌笑容猥琐地问了他一句,这时路上的时候,他为了留在无心身边观察一下这所谓的长生者而想出的借口。 无心本来还要考虑考虑,就在这时,无心偶然间又看了一眼李月牙的背影,发现了一个代表魂魄的光点正跟在李月牙的身后。 “周老,你在这等一下。”说完他就跟上来李月牙的脚步。 “哎,你别走啊。”周斌便也连忙跑了过去。 过了一会,他慢悠悠的撵上了正在一起说话的无心和李月牙。 “我就是没有家了,我没地方去了,这下你满意了吧,别跟着我。”李月牙恼羞成怒的对无心喊道,她其实是从家里跑出来的,在这县城里根本没地方去。 “月牙姑娘,你别走的这么快啊,你脚上的伤不能跑。”无心有些担忧的看着她。 “要不我先帮你找个客栈,先把伤养好了再说。” 李月牙一听更是愁的两眼通红,“你当钱是大风刮来的啊,我连下顿饭都没着落,还住什么客栈啊。本来还想着天黑之前进城找份活,现在受了伤,哪家会要我啊。” “姑娘别哭啦,不就是钱嘛,简单。”周斌拄着拐杖走了上来。 李月牙看见周斌也听到了他刚才的话,脸上瞬间通红,有些不好意思,“周老,我不能要你的钱,以后说不定什么时候才能还上呢。” “我什么时候说要给你钱啦?”周斌诧异的看着她,“我也是身无分文啊,不过你放心,有我和这无心小兄弟在,这钱还不是招手即来,嘿嘿。” 说着他又笑眯眯的看着无心,“小兄弟,刚才说的事儿怎么样?我先上门说这家有鬼,表现的业余一点,之后你再上门给我拆穿,之后再忽悠他们说真的有鬼,那些有钱人肯定确信无疑。” “不必这么麻烦,我有办法,放心吧月牙,我会帮你找到住的地方养伤的。”无心自信的笑了,随后走到大街上,比了个手势。 周斌和李月牙跟在他身后,看着他在那闭眼环顾四周。 ‘这无心的能耐还是有点意思,我也能看到灵魂,但可做不到像他一样轻易发现哪里有异常的炁。’他靠在墙头,有趣的看着无心通过自己的天赋寻找谁家真的有鬼。 过了片刻,无心露出了笑容,“你们跟我来吧。” 周斌两人便跟着无心在县城里走了一会,等天色将黑的时候,他带着两人来到了一间大宅院。 第八十章 仍然想不出章节名 “嗯,这户人家倒是很气派,肯定是个有钱人家,无心小兄弟你这挑地方的眼力真是不错。” 周斌满意的看着眼前的大宅子,目光深处却闪过不明的神色。 无心看了他一眼,“周老,一会儿你不用说话,全看我就可以了。” “这怎么行呢,小伙子你年轻,一看就没我的经验丰富,这种事还是要我来,一会儿你就当我的徒弟,反正你这身衣服也快看不出来是个和尚了。” 无心摇了摇头,神色认真的走到两人近前,“我跟你们说,其实我真的是法师,有法力的那种。” “你别扯了,看你也不像。”李月牙满是怀疑的看着他。 周斌也一副不信的样子。 “嗨,你们就别管了,这次就看我的吧。” 说完他便上前敲了敲门环,一位个子矮小的老头驮着背从里面打开了大门。 “你们是谁啊?” “法师。”无心微笑的看着他,“你们家里有邪吧。” 小老头一听,神色就变得紧张起来,往宅子里看了一眼,赶紧拉着无心往门外走了两步。 “你怎么知道的?” “我是法师,自然能看出来。”,无心将身子靠近了一点,小声说道,“而且你们家死了不少人吧,我可以帮你们驱邪。” 小老头一听就信了八分,“法师能驱邪那当然是最好了,可我不是这家的主人,得去问问主家要不要请你们驱邪。” 他想了想,“要不这样吧,我现在就去问我家主人,你们先在这里等等,千万先别进去,这宅子可邪门了,晚上我都不敢在里面睡觉。” 说着,他便快步离开了这大宅,连门都忘了关,想必这小老头也是受够了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 无心见状只好无奈的看着李月牙和周斌,“我们现在这里做会儿吧。” 三人就这么坐在台阶上,等着那小老头带人回来。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可没过多久,天上便开始下起了雪,无心和月牙都被这寒冷的温度和大风冻的有些受不住了。 月牙紧了紧身上的衣服,有些忧心的看了看自己腿上的伤。 “月牙姑娘,你这伤要处理一下了,这天寒地冻的,伤口再形成冻疮,可就麻烦了。” 周斌扫了一眼,虽然清洗包扎了伤口,可低温会导致伤口周围的血液流动缓慢,又缺乏保暖,容易引发感染和冻疮等问题。 月牙也是这么想的,可现在她也没什么办法,上哪去找东西处理伤口啊。 “这样吧,我看这雪一时半会也停不了,咱们继续在外面等着也不是个事儿,进这宅子里避避雪吧,再看看能不能找到点药,给你重新包扎一下。” 无心起身看了看天色,此时也已经快完全黑了。 周斌也点了点头,“再这么等下去,我这把老骨头也要被冻死了,咱们还是进去躲躲风雪吧。” 月牙刚才听了那小老头的话有些心虚,但见周斌和无心都这么说,还是进了这闹鬼的宅子里。 三人边打量这个大宅子,边找了个带棚子的走廊坐下。 “我去给月牙找药,周老你年纪大了,就在这歇着吧。”无心看着两人说道。 “老头子我还不累,我跟你一起去找吧,这宅子不小,还不知道要找到什么时候呢。” 周斌想看看这个宅子,当初封印岳绮罗的时候,这里只是一片荒地,这文县扩建之后,样子大变,原来是郊外的地方都变成了县城,那水井的位置都不知道在哪里了。 “好吧,那你左我右,咱们分开找,也能快些。”无心觉得有道理,“那月牙你就待在这里吧,有事就大喊两声。” 月牙点了点头,“你们去吧,要是找不到就赶紧回来吧,一会人家主人来了,看见咱们在里面翻箱倒柜的,不知道要怎么想。” 一刻钟后,周斌有些迷茫的走在这宅子里,这水井他是看到了三个,但仔细观察后发现都不是当年的那个。 正继续寻找的周斌,却忽然听见了一声尖叫。 他神色一动,赶紧朝声音发出的方向跑去。 进了一个院子后,发现月牙和无心正往外跑着,他们身后还有大量的头发正收回一个水井之中。 周斌的眼神亮了,‘竟然在前院里,我真是疏忽了。’ “快跑啊,周老,真的有鬼。”被无心拉着的月牙朝他喊了一声。 周斌连忙做出受惊的表情,害怕的看着他们身后,连忙和他们一起跑出了宅子。 大门外,三人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他又是一副惊骇不已的表情,“这……这世上真的有鬼啊。” “是啊,那是头发吗,头发咋还会自己动啊?”月牙也是一副害怕的样子。 她说完便拉着两人要走,周斌顺从的跟着,倒是无心没有动。 “你个小和尚还真要降妖除魔啊?还不赶紧走?” “就是啊,你还真把自己当成法师啦,怎么骗人还把自己也给骗过去了?”周斌也在一旁假意说道。 “你们放心吧,我能降住它。月牙,你先坐下,我帮你上药。” 无心拉着她坐在台阶上,手中还拿着一个木盒子。 周斌顺势也就坐下了,看着无心温柔的帮月牙换了纱布和伤药,那暖心的样子再配上一副好皮囊,让这小姑娘看的有些呆了。 刚上完药,走了大半天的那个小老头也回来了,看着安然无恙的三人,有些惊疑不定。 “你们真没事?” 无心上前跟他说,“当然了,没有这金刚钻,不揽瓷器活,快带我们去见你家主子吧。” 小老头点了点头,赶紧带着三人来到了一个类似军事驻地的地方。 月牙一听这想请他们驱邪的人是当兵的,还是个头头,又有的害怕了。 周斌倒是看着门口站岗的士兵有些兴趣,更确切的说,是他们手里的枪。 在异人界中,没人会使用这种东西,会被所有人鄙视唾弃,因为这东西完全是工业的产物,与异人界这种古代江湖的风格差异很大,哪个异人要是用了,就会被其他人认为是抛弃了异人的身份,不再是他们的一份子,可以说是背叛的整个异人界。 周斌亲自尝试过这东西,步枪子弹都打不碎他的金光咒,但不能连续承受太多的枪击。他的移动速度很快,士兵们的枪口很难打中他,对自己的威胁很小。 但这是对他这拥有数十年金光咒修为的人来说的,对普通异人来说,子弹的威力和速度都能对他们产生致命的威胁,或许在正面对敌的时候靠着身手不会被打中,但一旦是偷袭或者大量的枪械集火攻击,很多异人不管自己的手段有多少,只要没有防御手段,都要饮恨当场。 这也是后世的异人界老老实实做人的原因,高手永远都是少数,无法对抗枪械的打击,从大势上就已经失败了。 他去西方游历的时候,还见过专门的异人组织,宗旨就是破坏一切科技产物,阻止普通人获得强大的力量,动摇异人的根基。结果当然是螳臂当车,时代的大势早已成形,又有谁能够阻止,这是历史必然。 当然,后世之中普通人占据主导后,像哪都通这种‘有关部门’并没有使用枪械,周斌估计是因为一种潜规则,异人界的事,由异人来解决。一旦使用了科技文明的代表——枪械和火炮,那会引起全体异人的反抗心理,觉得枪械代表着普通人与异人之间的战争,所以哪都通才收编大量异人,以异治异。 话说回来,无心又是安慰了月牙几句,让她放心。之后便在小老头的催促下,三人进来这文县司令部。 一栋三层小洋楼里,无心三人刚进走廊就听见了里传来的饮酒作乐之声。 小老头把他们带进一个西方装饰风格的餐厅之中,几个卫兵站在四周,中间的长方形餐桌主位上则坐在一个身穿军阀制服,左拥右抱两个女人的男子。 见三人进来,这被小老头称作顾大人的男子也站了起来,看着走到他面前的三人中领头的无心。 “法师,怎么称呼啊?” “无心。” 顾大人打量了他一番,“长得是挺漂亮的,不过穿得怎么破破烂烂的,你看你这衣服,一层叠一层。” 说着他便伸手摸了摸无心的袖子,却仿佛想起了什么,脸色变得惊疑不定。 “这要是掉下山去,还不得摔成了肉馅?” 无心疑惑的看着他,“大人,您说什么?” 顾大人回过神儿,摇了摇头。 “没什么,没什么。”说着又看了他两眼,随后把目光转到他的身后。 “法师,您这走天下降妖除魔的,怎么还带着个老头和妹子啊?” 无心看了看身后的两人,笑道,“这是我……爹,和我妹子,这世道兵荒马乱的,总得给他们找口饭吃。” 顾大人看了眼拄着拐杖,却穿了一身道袍老头,没太在意,转头盯着月牙,“妹子长得漂亮。” 这话一出,无心还没说什么,顾大人的两个姨太太便吃醋了。 一番言语过后,被他打发走了。 “无心法师您这拖家带口的出来混饭吃,是真不容易啊,还没吃饭吧?要是不嫌弃,在我这将就一口?” 无心那是早就盯着桌上的好菜了,而且他肚子里的半个窝头也早就消耗干净,连连点头,在顾大人的招呼下入座。 “可劲吃啊,千万别客气。” 无心连连点头,看着坐下后没动筷子的月牙,“吃啊,大人请的。” 月牙犹豫了一下,她自然也是饿得不行了,可又害怕无心的能耐不够,除不了那鬼怪,到时候人家秋后算账。听了无心的话,加上那一桌子好菜的香味,终于缓缓的拿起筷子开吃。 周斌就没有客气,他这两年走南闯北,也没刻意弄什么银钱,随遇而安,很久没吃过像这种有钱人才吃得起的饭菜了,坐下找双干净的碗筷,嘴巴一张就开吃。 顾大人和无心两人有些咂舌的看向这老头,别看年岁大,吃东西那可真是一筷子不塞满嘴都不会咽下去。 无心带着点尴尬的笑了,“顾大人见谅,我这老爹很久没吃顿好的了,吃相有些着急。” 顾大人大度的伸手摇了摇,“没事,老人家能吃是福,要是不够,我再让厨房上些菜。” 周斌高兴的拱拱手,“那就多谢大人啦。” 无心也手脚麻利的从盘子里拽下一只熏鸡腿,拿在手里咬了一口。 这一幕让顾大人一愣,“不是……法师,你这出家人……还吃肉?” “荤素不计。”无心随口回了一句,继续对付着鸡腿。 这下可让顾大人疑心大增,‘这几个人都怪模怪样的,和尚还吃肉,怎么看着就像个骗子啊?’ 他把小老头叫到身边,一边看着大吃大喝的无心,又小声问了小老头一句,“这人靠谱吗?” 小老头倒是比较相信无心,“大人,法师跟我说他们那东西打过照面了,现在仨人什么事都没有,还是有本事的。” 顾大人听完让小老头退到一边,“我说法师,您既然见到这邪祟,为什么不直接把它除了啊?” 无心当然不会干这种不拿钱就办事,锦衣夜行的事情,“这一来啊,我这突然撞见,没什么准备。二来,这邪祟也不是那么好除的,何况这是大人家里的东西,没有您的允许,我怎么敢轻举妄动啊。” 顾大人听着无心有些含糊的理由,眉毛一挑,冷笑的问道,“法师您说巧不巧,我这一家子在府里住了那么久,从来没见过它长什么样子,倒是你们几个一来,就给碰上了,为什么啊?” “大人您阳气重,杀气也重。这邪祟啊,见了您都得绕道走。”无心笑嘻嘻的恭维着。 这话说的让顾大人挺高兴,“真让你说着了,老子拿着刀枪打天下,别的没有,杀的人可就多了。” 他拄着桌子,声音变得有些冷,“你要是真能除了这邪祟,我亏待不了你,但要是敢骗我……” 第八十一章 忽悠 无心没有被顾大人的话吓到,从容的咽下一口菜。 “大人您这不信我啊,没关系,明天我就带大人您去那宅子,把这东西给除了。” “还要等到明天?这么说我还要管你们住?”他心中一直是将信将疑的态度,也怕被人骗了丢面子,不想让无心三人事先就得了什么好处,显得自己亏大了。 无心闻言站了起来,月牙见此也放下碗筷,赶紧起身,周斌倒是只抬头看了一眼,继续吃着饭。 “今晚去也可以,虽然这晚上鬼祟实力更强,但反正我也不怕。”他悠悠的说道,眼神还瞥了顾大人一眼。 “明天就明天。”顾大人一听还是心有顾忌,没有再追他们,“这样吧,我还有事,你们慢慢吃,吃完之后我让下人带你们去门房,不好意思,我这客房都住满了。” 无心自无不可,点头答应。 等顾大人走了之后,无心又感觉拉着月牙坐下,“来,快吃啊。” 结果一看餐桌,周斌几乎已经把这六七人份的菜吃了一半下去,让他有些惊讶这老头怎么这么能吃。 “我说周老,您还是少吃点吧,平时饥一顿饱一顿的,冷不丁吃的太多,您那胃可受不了啊。”无心好意提醒了一句。 “没事,这不趁着能吃的时候多吃,以后吃不到的时候岂不是后悔。”周斌吃的差不多了,这一桌子菜他要是硬吃也能吃下去,不过他主要是尝尝味道,维持自己体能还是要靠时不时弄些药材进补。 月牙听了周斌的话,往兜里装馒头的手也更坚决了 ‘也是个穷苦人家的孩子啊……’,周斌看着她的动作在心里感叹了一句, 三人吃饱喝足后,下人带着他们来到一间房子里。 此时气氛就有些尴尬了,因为这房间就一个长长的火炕。 周斌见此,麻利的管下人要了几个长板凳,拿了床褥子,在角落一铺。 “老头子今晚就睡这了,你们不用管我。” 月牙有些不好意思,“那怎么行啊,您都这么大岁数了,还是我睡您那儿吧,您和无心睡炕上。” “算了吧,沾了你们俩的光,今天老头子吃了顿好的,要是再睡的舒舒服服,以后的苦日子该过不习惯了。”周斌摆了摆手,直接躺在上面要睡觉了。 “这……”无心看了月牙一眼,“我也去找几个凳子。” 月牙却不忍心让无心也这样,自己一个人睡好地方。那周老爷子已经打定主意了,只剩下这无心了。 “算了吧,我家从小就是几个孩子住在一起,没那么多讲究,这炕也不小,咱们一人一边吧。”她有点羞涩的拉着无心,没让他出去找板凳。 无心本来就没什么坏心思,犹豫了一下也坦然答应了。 第二天,三人跟着顾大人来到了昨晚的宅子。 “法师,请吧!” 这顾大人对无心这拖家带口的来除妖有些不满,语气也变得不好了。 “哎呦,这宅子,大凶,真是大凶之势啊。” 无心还没说话,周斌就往前走了几步,进到了前院中间,四处环顾,嘴中开口说道。 “这……法师,你爹还真是个道士?会看风水?” 无心见此也是诧异加尴尬,之前也没安排这一出啊? “这宅子的格局,东邻朱雀,西邻白虎,有水有山,气象万千,主位在西北方向,正是由玄武镇守,生财旺势,倒是个不错的风水格局。”周斌一顿瞎侃,摇头晃脑的像是那么回事。 “可惜……” “可惜什么?”顾大人一听就信了不少,因为他买这宅子,一是因为便宜,二就是找风水术士看过,说着宅子的主位风水就是应了自己的名字——顾玄武。 所以才买了下来,听着老头一说,还有什么不好的地方? “这宅子原本的风水当然是好的,可惜不知从哪里来了一股邪气,将整个风水局搅乱,改成了阴煞之地,这阴煞格局对人是有害无益,但对那些妖邪鬼物来说,可是绝佳的修炼场所,如今看来,此地必有邪!” 周斌装腔作势的震声说道,还真让顾玄武信了几分。 “那你能看出我这宅子的人死在哪了吗?”顾玄武准备看看这跟无心一起的老爹道士到底是个什么人物。 “这……术业有专攻,贫道只研究风水,这降妖除魔、请神问灵之事,还是我这当了和尚的儿子更厉害。”周斌讪笑着,指了指无心。 “切,说了半天跟没说一样,也没什么本事。”顾玄武鄙视的看了他一眼。 无心见事情又回到了自己身上,也是无语的看着周老爷子,这老道士虽然身体不错,可没什么真本事,胆子倒是不小,想多从顾玄武那里多忽悠点钱。 结果没什么真正的手段,到头来还要靠自己啊。 之后,无心同样在院子里走了几圈,连续说出了前两个死者是在哪里被杀的。 又在顾玄武的追问下,准确说出了最后一个死者的位置。 这一番下来,顾玄武对无心的法师身份是一点怀疑都没有了。 回到司令部,无心又告诉了顾玄武那邪祟所在之地,让他准备了一些东西,晚上便去驱邪,便带着月牙和周斌来到了书房。 “无心,你真的要去对付那玩意啊?”月牙还是有些担心的看着他。 “放心吧,月牙姑娘,以老头子我和无心的本事,对付这一个区区邪祟算得了什么,还不是手到擒来。” 周斌在书房随意的看了看,便坐在凳子上说道。 “我说周老爷子,你就别贫了。无心我不知道,但就您遇到邪祟那晚的表现,我看还是算了吧。”月牙无奈的看着他,这老爷子人还不错,当初帮过自己,可一直这么胡咧咧,她也有些心烦意乱的。 “月牙,别担心,周老说的对,咱们不必怕那东西。”无心在书桌旁翻翻找找,随口安慰了两句。 月牙对无心的本事还是带着一丝信任的,见此也没再说什么。 “你在找什么啊?”她好奇的问道。 “找到了。” 话音刚落,无心便从一堆卷轴中翻出了一张黄纸。 用剪子裁好之后,咬破手指在上面画了一条线,“这个你拿好,晚上一定要贴身带着,那东西就不敢靠近你,我再给周老做一张。” “别了,无心小兄弟,你把血给我,我自己画吧,你这也叫符嘛?”周斌一抬手,制止了他又要往黄纸上摸血。 出门找仆人要了点朱砂之后,周斌让无心将血滴在里面,兑了点水磨开,毛笔一沾,便行如流水的在黄纸上划出一道符箓。 “哎?周老你还有这本事呐?”月牙一看周斌所画的符箓,虽然不认识,但笔划凌厉,勾转回旋之间流畅美观,一看就像是有用的东西。 无心也有些惊讶的看着他,虽然这符仍然是靠自己的血起作用,但这老人家画符的功底倒是非常的厉害。 “没什么,这行走江湖,想卖出自己的东西,卖相一定要好,这可是吃饭的手艺。你们看我画的这符拿给顾大人,那总比无心你那个要强点吧。” 手中将笔往桌上一扔,周斌微笑着对两人说道。 两人也点了点头,确实如此,之后便让他又画了一张自己留着。 晚上,顾玄武带着人手和无心三人再次来到了宅子,无心却没让那些当兵的进去,只和周斌三个进来那邪祟藏身的地方。 他先是用狗血画出一个圈,让月牙抱着一只公鸡站了进去,又对周斌说道。 “周老,你和月牙都站在圈子里吧,就算是有事情,也可以抵挡一阵。” 周斌今天没拿拐杖,摇了摇头,“老头子可是来降妖除魔的,身上也有点功夫,你不是还给了我一张符嘛,我也可以帮忙的,要是实在不行,我再来月牙这里,” 无心闻言也点了点头,这周老爷子在他看来还是有些本事的,至少看着八十多岁了,身体仍然矫健,可能还懂一些妖邪之类的知识,就算没什么手段,但靠在黄符也能帮到自己。 之后他又用激将法把顾玄武安抚住,让他留在这里引那东西出来,便和周斌一起上了房顶隐藏起来。 顾玄武等了一会,没见什么动静,便在院子里找了个地方坐下,有些害怕的左顾右盼。 忽然,一滴水掉到了他的帽檐上,顺着帽檐往下滴落,他伸手摸了一下,“下雨了吗?” 月牙看了看天上,“没下雨啊?” 水滴还是不停的往他帽子上掉,顾玄武便下意识的抬头看了看,只见一张惨白的女人脸出现在了他的头顶,两边的头发上不断的滴水。 “啊!” 顾玄武吓了一大跳,赶紧往边上跑,结果还没走两步,便被那飞在空中的白衣女鬼从身后浮散的发丝中抽出一股头发捆住了脖子,顾玄武不停的挣扎,而腰间的符箓刚拿出来便被另一股从那女人身上射出的头发打掉。 月牙在顾玄武被抓住的时候便抱起了怀中的公鸡对准他,可却没什么效果。 焦急之下,她慌忙将装着黑狗血的大茶壶拿起,直接倒在了顾玄武的脖子上,希望能让头发松开。 可惜的是那头发上虽然冒出了点白烟,也让白衣女鬼发出了一声惨叫,却没有让头发缩回去。 这时,无心和周斌跳下了房顶,一左一右,无心捡起顾玄武掉在地上的符,趁女鬼不注意将符贴在了她的脑侧。 而周斌则是拿出自己那张符,快步来到了顾玄武身边,将符贴在头发上,把他救了下来。 此时无心那边却出了问题,一时不察被女鬼的头发绑住了手和脖子,周斌刚要去救,月牙便出了黑狗血围成的圈子,从自己的包袱里拿出了一把剪子,剪断了头发,让无心的脖子不再被勒着。 可自己也被那黑发盯上了,见四人之中最弱的女子出了狗血圈,白衣女鬼便飞身向着她冲来。 “月牙,用符!”无心这边还在被手上的黑发牵制,只能大声提醒她。 月牙这个姑娘内心其实是很勇敢的一个人,麻利的掏出了画符,直接拍在了冲来的女鬼脸上,又是一阵惨叫声后,女鬼直接松开了无心手上的头发,飞回了水井之中。 几人这才松了口气,站起身体。 “老爷子,刚才真是谢谢你了。” 顾玄武揉着脖子,另一只手拍了拍周斌。 “不客气,应该做的,不过你满手都是血……”他看了看自己的肩膀…… 顾玄武也反应过来,自己的脸上也都是狗血,恶心的开始干呕。 周斌没再管他,而是看向了水井的方向。 ‘当初都已经跑了,何必又回来守着她……值得吗?’他心中叹了口气。 那女鬼自然就是阿香,当年他们只顾着抓岳绮罗,已经成为厉鬼的阿香并没有被道士们放在眼里,趁乱之中,阿香其实已经跑掉了,周斌还以为这顾家的厉鬼是被岳绮罗封印中所聚集的阴气吸引过来的。 但看到那熟悉的面貌又出现在这里,周斌也就明白了,当年阿香根本就没跑远,看着岳绮罗被他们押送到了井底,便又回来守着她了。 周斌对阿香这种愚忠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当年他和岳绮罗都瞒着阿香,不让她知道岳绮罗真正的身份。 可后来因为段棋的事情,阿香为了岳绮罗一个字都没有说出口,被岳家下人打得奄奄一息,扔回房间等死。 不知道为什么,岳绮罗却出手救了她,可能是欣赏她的忠心吧,原本是被夫人派到女儿身边看着她的,可因为对岳绮罗的忠心,没有跟夫人汇报过一丝一毫有关小姐私情的事情。 他不知道这阿香到底是被岳绮罗转化成厉鬼时被控制了神志,还是阿香就是这种忠心的性子,从结果来看,这些年她一直守在这里。 当年周斌和阿香的关系还算是不错,同吃同住了半年的时间,因为岳绮罗当初命令周斌演的戏,还让阿香对自己有了点情愫。 虽然周斌从未给过她念想,但这相隔一百年之后的再次相遇,却是这种情况,他心里对阿香感到有些不值。 第八十二章 谈价 回到了司令部,澡堂中,周斌、无心、顾玄武三人各自泡在一个澡盆子中,舒服的吐出一口气。 “我说老爷子,您这身上怎么这么多疤,早些年也在道上混过?这身体也够壮的。”顾大人有些佩服的看着他。 洗澡嘛,衣服都脱光了,大老爷们之间也没挡什么屏风,顾玄武和无心都发现这老爷子身上疤痕纵横交错,至少要有二十几道,而且周斌的年纪虽大,但不代表就没有肌肉。 身上微微蜡黄、无光泽的皮肤下,可都是略微鼓起的肌肉,其中蕴含的力量,常人根本无法想象。 “唉,别提了,年轻时意气用事,总跟人比勇斗狠,落下这一身的伤,不过无所谓了,伤疤就是男人的军功章。”周斌随意的说道。 他身上基本都是他拜入龙虎山的前十几年受的,那时候他总出去游历或者带紫萱旅游,碰上异人总想着切磋一下,但能烙下伤疤的伤口,大多都是当年被王家高手追杀和出国周游世界的时候留下的。 见周斌不愿多说,两人也就识趣的没有追问,而是回到了正题。 “两位,我说这个女鬼可真是厉害啊,刚才我是差一点就被憋死了。你们有没有什么办法,帮我把他除了,只要能让我消停下来,不管无心你要多少钱,我都双手奉上。” 顾玄武拍着胸脯,一脸豪气的说道。 无心听他这么说,脸上马上就露出笑容,看了看周斌,“周老爷子,这种事情您最懂行,要不给咱们顾大人说说,这什么难度的邪祟,到底是个什么价钱?” “还是无心小兄弟你来吧,我道行低微,这次想除了这女鬼,还是要靠你。”周斌摇了摇头。 “哎?你们不是爷俩吗?果然是在骗我啊!”顾玄武闻言恼怒的看着他们。 但无心和周斌理都没理,到这个地步,这顾大人还能赶他们走不成。 无心没管顾玄武的脸色,直接朝他伸出了一根手指头。 “一百大洋?小事儿……” 无心摇了摇手指头。 “一千大洋?”顾玄武有点犹豫了,但一想自己刚才话都说出去了,还是故作大方的摆摆手,“没问题。” 然而,无心仍然竖着手指,再次晃了晃。 “一万大洋?” “好!”无心的手立马就变成了大拇指,“顾大人爽快!” 顾玄武哪能同意,他起身坐进了无心的澡盆子里,“一万大洋老子给你修座庙都够了,有你这样的和尚吗?” “顾大人既然不同意,那你就另请高明吧。”无心擦了擦自己的肩膀,漫不经心的说道。 “那……那妖怪出来害人,你忍心吗?” “她要是来找你,你就让她来找我啊,毕竟是我伤了她。” 顾玄武不干,“那东西能听我说话?她直接就会把我弄死了!” “我告诉你,你要是不帮我,信不信我把你妹子给办了?” “那你信不信我把那女鬼引出来把你给办了?!” “你……”顾玄武是真的怕阿香化成的女鬼,昨晚的遭遇他到现在都胆战心惊。 “这样吧,顾大人您再好好考虑考虑,我不着急。”无心笑着说道。 顾玄武气冲冲的走了,看到周斌在一旁乐得不行,这无心,确实是有点本事,但也不是不食五谷的修道中人,钱财外物看的也比较重。 洗完澡,周斌和无心换上了顾玄武早就让人准备好的衣服,无心是一身的黑色绣纹绸缎的长袍马褂。 周斌的是一身纯白内衬,加上一个半身的白色马甲,配上他那把洗澡时梳理过的白胡子,倒有些富家老翁的样子。 晚上,这次顾玄武没有再让他们住什么门房,而是安排了上好的客房。 “诸位,这边请。” “谢谢了。”周斌先一步进入了房间,转身就要关门。 “唉?周老爷子,你这是干什么?”无心上前问道。 “老头子其实不习惯跟生人一起睡觉,嘿嘿,你和月牙是兄妹嘛,住在一个屋也没什么,就这样吧。” 说完,朝他挤眉弄眼了一会,‘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把无心彻底拒之门外。 “这……”无心不知所措的站在门前,对着那下人说道,“麻烦你再给我安排一间房。” 下人有些为难,“老爷只让我安排两间客房,司令部也没有多余的房间了……” 无心一听也很无奈,顾玄武给他们安排了两间客房,确实是在知道周斌和无心不是父子后分别准备的,月牙和无心是兄妹的话,住在一起就没什么不方便的。 月牙见无心为难的样子,心中暗骂周斌这个老不羞,一定是故意的。 “没事,哥,咱们住一间就可以了,别再麻烦人家啦。” 月牙说完就拽无心进了旁边的客房,无心推辞都没推辞一下,傻笑着就跟她进去了。 周斌在屋内轻笑了一声,‘这无心不亏是活了不知多久的人,脸皮是真的厚,而且拐小姑娘也有一手。’ 他倒不是专门为了撮合这两人,而是他要修炼,这修行一途,能不断就不断,昨晚和他们住在一起,耽误了一天也就算了,之后的时间天天和无心住在一起,那以无心那眼睛,自己行功运炁时冒出体外的金光怎么可能瞒得住。 以无心的心智,想一直瞒着他自己是修行人不现实,但能瞒一天是一天呗,因为他不打算自己去解开岳绮罗的封印,那井下的封印可不是简单的东西,老道士当年还跟他说过,门上有点手段。 第二天早上,周斌站在院子里呼吸新鲜口气,见无心和月牙从房间出来,暧昧的朝他们笑着。 月牙见周斌的表情,羞涩的快走了两步,拉开和无心的距离。 无心则悄悄的朝他比了个大拇指,又正经的叫两人去吃早饭。 顾玄武起得很晚,等三人都快吃完了才打着哈气现身,因为昨晚这顾大人魔怔了,将自己的姨太太楞是看成阿香的鬼魂,跑到无心那里折腾的半天,估计回去也没睡着觉,纯属自己吓自己。 早上这一见到无心,忘记昨天价钱没谈拢的事情,又巴巴的凑了过来。 “师傅,咱们今天晚上还除妖吗?”他急切的问道。 无心咬了口油炸糕,细嚼慢咽的吃下去,才在顾大人急切的眼神中开口,“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我得先研究一下这东西的来历,你把文县县志给我找来,我要看看。” 吃完饭,这顾大人为了早些安生,效率很快的就把文县这一百多年来的县志都给无心送来了。 周斌坐在一边,好奇的看着这无心用剑指在眼前一晃,便目不转睛的盯着桌上六七本都没翻开的县志。 ‘这到底是个啥玩意?看书不用翻页,你透视还能控制力度?看完一页加强点能力再看下一页?’ 周斌对这无心也是没什么好说的了,不愧是天道允许的长生者,外挂就是厉害。 过了一会,无心便带着笑意睁开眼睛,直接拿起桌上一本县志,打开翻看。 周斌没说话,也挑了本县志装模作样的查找,看到他翻到了自己当年在文县的那段时间,却不怕上面有他的名字。 因为在他发家之后,买通了文县负责编写县志的小吏,这段时间的记录都是经过他查看并修改了部分细节之后的产物。 他当时的想法是,彻底抹去自己在那段时间的存在,避免一些岳绮罗引来的其他麻烦,倒是没想过百年后还能再见到这东西。 无心仔细的看了半个时辰,等他有了眉目之后,月牙正好拿着两个香瓜进来了。 “周老爷子,给你。” 月牙把手中的一个香瓜递给了周斌,另一个和无心一人一半。 看到这情景,周斌又贱兮兮的笑了。 这么分东西的方式……还真像小两口啊。 月牙和无心都被看得有些不自在,但无心毕竟脸皮厚。 “月牙,哪里弄的啊?” 月牙也是个大方的姑娘,没那么多不好意思,小声告诉他是厨房顺来的,两人相视一笑。 周斌有些受不了这股气息了,“无心,查的怎么样了?” 说到正事儿,无心也认真起来,“我已经查到这邪祟的根脚了。” “这邪祟跟一个叫岳绮罗的女子有关系。” “岳绮罗?她是谁啊?名字挺好听的……” “这岳绮罗,是嘉庆年间一位官宦人家的子女,与家境悬殊的乡下秀才段三郎相恋,两人家中父母都不同意这门婚事,便相约一起殉情,可到了临门一脚的时候,岳绮罗却害怕了,段三郎自尽,她却跑了。” “几天之后,她和她的侍女便消失不见了,当时的传言是说,段家的人将两女杀害,给段三郎殉葬了。” 月牙听完一脸的鄙夷,“这岳绮罗,可真不是什么好东西……” 数落了一通她的罪过,一脸的不忿。 周斌笑呵呵的看着他们俩对岳绮罗的评价,心中想的却是这历史啊,千万别深究对错,他还记得前世有人因为一个小小的历史研究,吵得不可开交,而两人拿出来做依据的东西,就是类似文县县志这种毫无严谨性的半史记半杂谈性质的古书。 他有时候都在想,要是以后真的有人乘坐时光机回到过去,那么他肯定会发现,很多所谓的‘历史’,是多么的滑稽与可笑。 第八十三章 阿香 悠闲的呆了两天,无心多次推辞了顾大人让他去除妖怪的请求。 无心是想要压一压这顾玄武,让他答应自己的价钱,周斌也不着急,月牙自己弄了些东西回来,用院子里的灶台开火做饭,他现在天天有热乎乎的饭菜吃,倒有些乐不思蜀。 但好日子还没过几天,一个坏消息就传来了。 顾玄武焦急的拍着无心的房门,此时周斌教他们两个玩斗地主呢。 开门一看,顾玄武正焦急的站在门口。 “师傅,我那宅子又出事儿了,看门的门房死了。” 刚刚与月牙合力赢了周斌一局的无心,听到这个消息后,脸上的笑意瞬间就没了。 “走,我们去看看。”他直接便要跟着顾玄武走,周斌也起身出门,月牙刚要跟上,无心的声音便传到他耳边。 “月牙,你呆在家里就行了,这次不要去了。” 坐上司令部的小汽车,几人很快就来到了顾府。 进了大门,就看见一具尸首分离的尸体,正是之前他们见过,并引荐顾大人的那个小老头。 “这门房每天晚上都坐在外面守夜,今天早上送水的来敲门,没见到人,便自己推门进去,一进门就吓坏了。”顾玄武的副官介绍了经过。 周斌站在尸体旁边叹了口气,毫无疑问,阿香杀的,他不了解这些鬼魂到底怎么存活在世上,如何补充能量,但眼前这场面,肯定就是补充能量的一种办法了。 这老头之前还跟他们说过,门房本是他的儿子,但老头不放心自己儿子守着闹鬼的宅子,便主动替他来了。 心中有些自责,他隐约记得有这么回事,可一百多年过去了,上辈子看到电视剧哪能记得那么清楚,在他的价值观里,像小老头这种人属于应该活着的那类人,可惜没能救下他。 无心更是内疚不已,是他决定要拖着顾玄武的,一直没有主动来这里除邪,小老头的死,他感觉自己要付很大的责任,白白害了一条无辜的性命。 “应该就是那井中的邪祟干的。”无心一脸严肃的说道,“那天晚上她被我们打伤,便着急吸取人气治疗伤势。不等晚上了,我现在就去除了她。” “那……这次用不用我……”顾玄武仍然后怕那天晚上的事情,不太想下去。 “你放心,这次谁都不用跟着,我自己去。给我准备一捆麻绳。” “好,马上去办。”一听不用自己去,顾大人屁颠屁颠的差人去准备东西了。 水井边,周斌看着无心脱掉的上身的棉衣,光着膀子,用一把匕首在手上划了一道长口,然后攥住麻绳将血从头涂到尾。 “无心,注意安全,不要逞强啊。”周斌随意叮嘱了一句。 “我会小心的。”无心对他点了点头,一跃跳进了水井。 半个小时后…… “这就是那邪祟了。”无心爬上来,一边穿着衣服,一边对守在一帮的周斌说道。 看着眼前的一团长发和那歪歪扭扭的木偶,周斌神色有些怅然。 阿香最喜欢自己的那头秀发,没想到死后也要将灵魂附于其上…… 无心这刚穿好衣服,顾大人和心中担忧无心的月牙就来了。 “师傅,这就是那邪祟?”顾玄武有些不敢置信。 “没错,一个灵魂被人施法附在了头发上,并把头发钉于木偶作为她的身体,咱们之前看到的,只是她的化身。” 月牙和顾大人也不懂这些东西,似懂非懂的点着头。 “对了,顾大人,如今这邪祟已除,您不会想赖账吧?” 无心淡笑着看向顾玄武,还将手中的木偶在他眼前晃了晃。 “不会不会,当然不会啦。” “那就好,你去让人找些木头来,我将这邪祟彻底铲除掉。”,无心满意的点着头,“还有,你们都出去吧,这邪祟烧起来,一会的味道可不好闻。” 顾玄武本来就怕这东西,赶紧溜走了,月牙还有些不敢相信,这邪祟就这么除了。 无心安慰了她几句,随后让她也离开了。 “周老爷子……” “诶,我不怕这味道,老头子想见识一下这邪祟到底是怎么死的。”周斌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无心想了想,这周老爷子看着有些不着调,但走南闯北这些年,加上一身的刀伤,也不是个单纯人物,估计早就发现了自己的异常,索性也就不赶他走了。 将木头架好,木偶放于其上。 但没有马上烧毁木偶,而是蹲下身子,开了法眼想要跟阿香说两句。 “不要害怕,我不是段三郎。” “不要伤害小姐,不管你是谁,求你不要伤害她。小姐很可怜的,被关在这里一百年,她已经赎罪了。” “你家小姐是谁?” “我家小姐是岳绮罗,她喜欢段三郎,我就偷偷帮他们联系,安排他们见面,可后来被老爷发现了,要活活打死我,小姐不忍心,我也不想死,便成了这个样子。”阿香凄婉的诉说着。 “那谁给你施的法啊?”无心最好奇的便是这个,给这丫鬟施法,让其变成厉鬼的人是谁。 阿香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因为她知道给自己施法的岳绮罗不是好人,但她却不想告诉无心,期望无心抱着怜悯的想法,放出自家小姐。 “我只想陪着小姐,我不想杀人的,可我要守着小姐等她出来,就必须杀人,否则我会魂飞魄散的,都怪小斌子,要不是他背叛小姐……” “小斌子?他又是谁?” “他是我家小姐的仆人,就是他背叛了小姐!” “你说清楚点……” “法师,求你放过我吧,我还要守着我家小姐啊……”阿香并没有再说周斌的事情,因为这又会牵扯出岳绮罗的身份。 阿香根本没想到附近站着的老头子就是周斌,正在边上冷眼旁观。 ‘是我背叛了你的小姐?呵……’ 见这厉鬼开始反复求饶,无心知道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了,直接用火把点燃了木头堆。 “尘归尘,土归土,你作恶多端,如今魂飞魄散,一笔勾销。” 最后,无心还念了一段往生咒。 回到司令部,顾玄武已经准备了一桌子的好菜,犒劳无心的帮助。 吃完了饭,大家便坐在沙发上喝茶聊天,顾大人显摆的拿出一根金条摆在了桌上。 “法师,说好的报酬,您拿好了。” 无心看了他一眼,不咸不淡的说道,“这一根金条可值不上一万大洋。” “不是,你当我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呀?”顾玄武是拍桌子又蹬腿,一脸的不忿。 “顾大人这是要食言了?” “什么叫食言啊。”他嘴上说的不是,可看那一副街头无赖的样子也知道了。 “无心小兄弟,在老头子当年闯荡江湖的时候,遇上这种人,一般都是要三刀六洞的……”周斌在一边悠悠说道。 “哎呦,你个老家伙……” “好,我咒死他!”无心说着就干脆利落的掐起手印。 “哎哎哎,有话好好说啊!”顾玄武这下怂了,讪笑连连,“我的钱不在家,一会儿我赶紧取了给您送去,刚才不是在开玩笑嘛。” 无心笑着放下手,“顾大人可真幽默啊。” “行了,我的事情算是干完了。”无心轻松的笑了下,“但你也别高兴的太早了。” 随后他把井下关着真正的岳绮罗,封印手段也不同寻常还有阿香所说的话都告诉了他们。 “那这么说来,我这宅子还是住不了呗?”顾玄武一脸的沮丧。 “顾大人运气不好,我也没什么办法。”他耸了耸肩膀,表示爱莫能助。 “那个……师傅,你们几位要是没事的话,就先住在我这吧,想住多久就住多久。”顾玄武灵机一动,让他再花十根金条实在肉痛,何况这岳绮罗还没出来闹腾呢。 但只要把无心他们留下来暂住,以后要是有事了,再求他保命也不迟啊。 无心想了想,还真就点头答应了。 晚上,无心房间,三人围坐在桌子旁,看着中间摆着的十根金条…… 无心从金条中拿出三根,递给了周斌。 “周老,这是您那份。” 周斌看着他笑了,“老头子这些天来也没帮上什么忙,倒是跟着你们蹭吃蹭喝的。怎么好意思要你的钱,这次的事情可都是你在出力啊。” “别这么说,周老爷子,相逢即是缘,我们既然正好在这文县结识,第一笔生意也是咱们一起做的,那见者有份,你自然有资格拿,何况您都这么大岁数了,也该有个地方安顿下来。” 无心微笑的说道,他有时候是在乎钱,可这也要分是什么人,像顾玄武那种有钱人,十条小黄鱼其实算不上伤筋动骨,他拿了也就拿了,可周斌这些天来跟自己一起行动,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该给他一份。 周斌神色不明的盯着无心的眼睛,发现他真是这么想的,便伸手将金条拿到手中。 “那就谢谢你啦,小兄弟,我会记住的。” 之后无心又把剩下的七个金条包起来,“月牙,这钱你拿着。” 月牙惊讶的看着他,“给我干什么啊?我什么都没干,周老那时候还救过顾大人,他拿钱是应该的,我拿什么?” “让你收着,你就收着。” “我不要。” 拉拉扯扯了几次,看得周斌都不耐烦了。 “我说,你们俩都住在一个屋了,还在这装什么啊?我看你俩都喜欢对方,挺般配的一对,在一起得了。月牙赶紧把钱收起来,要是让这小子有了钱,以后还说不定会不会学坏呢。” 这周斌一开口把两人吓了一跳,互相看了对方一眼,都有些羞涩。 “月牙,别听周老瞎说的。我只是……你说过你没地方去,那……能不能在没找到想去的地方之前,留下了陪我做个伴吗?” 月牙点了点头。 “那这钱你就收着,我以后可能经常去降妖除魔,这钱揣在身上要是丢了,那多可惜。”无心又把钱塞回了她手里。 这关系,算是定下来了…… 深夜,坐在自己房间正打坐修行的周斌突然睁开了眼睛。 ‘这小子还真是心急啊,当晚就去了。’ 他翻身下床,穿好鞋袜便悄悄出了门。 没过一会,他就看着无心背着绳子出现在了顾府门前,翻墙进了院子。 周斌同样轻轻一跃就上了墙围,他可不是当年翻个乡下的院子都要费脑筋的小子了。 在房顶上几个翻越,他便来到了之前和无心埋伏阿香时所待的房子上,这里可以直接看到无心在水井旁的动作。 ‘这青云观当年设下的封印有点麻烦,我要是强拆的话动静会很大,还是让无心来吧,撒点血就什么都解决的挂壁。’ 坐在房顶上,周斌不无嫉妒的想着,他当初拿到含有无心血液的黄符之后,贴在自己身上试了试,没效果。可他这血周斌记得却是可以压制百八十年道行的兔子精,可这么低微的道行、又是只兔子,它怎么可能害过人? 他到现在都没明白无心这血到底克制哪一类东西,又或者说什么才算是被他血液克制的妖邪。 想了没多久,周斌就见无心慌张的又跑了上来,这个冒失鬼,凭着自己的不死身,估计以前没少这么作妖,想必现在无心其实也并不害怕井底的异动,他只是怕疼,怕被埋在里面出不来,那样就会很饿。 无心上来之后,惊疑不定的看着井下,见没有更多异动之后,才穿好衣服转身离去。 他走了,周斌可没走,仍然坐在那屋顶上,只不过换了个姿势,将自己隐蔽起来。 又是片刻之后,一个娇小的红色身影从水中冒出,泛着红光直接窜到井口以上,缓缓的落于地面。 正是穿着一身大红嫁衣的岳绮罗。 周斌凭着超乎常人的视力,借着月光清晰的看清了她的面庞。 岳绮罗站在地面上,先是仰头闭目,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便放声狂笑。 周斌看着眼前的一幕,心中的情绪很是复杂,最后只是轻声自言自语道。 “岳绮罗,好久不见……” 第八十四章 相见 周斌又悄悄回到了司令部,并没有和岳绮罗见面。 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像是没准备好一样,心想反正岳绮罗见过无心,会自己出现的。 从那之后,时间又过了两天,无心和周斌经常神秘兮兮的出门,却不告诉月牙他们干什么去了。 “这个院子不错,你们小两口住应该够大了。”周斌看着眼前的院子,无心也对这里挺满意,因为很符合月牙之前跟他说过的,心目中期望的家。 “那就这个了。”无心当场付钱,买下了院子。 他又看向周斌,“周老,要不你也在这附近买个房子吧,咱们住的近些,也好有个照应。” 周斌笑着摇头,“老头子的家几十年前就没了,这些年来居无定所,早就习惯了,在一个地方待太久会感觉不得劲,过段时间,等你们搬过来,我差不多也要换个地方了。” “落叶归根,周老你这么大岁数,也该有个根了。还是不要继续游走四方为好。”无心劝道。 “无心小兄弟,你去过多少地方?”周斌突然问他。 “很多。” “那你每次想要停留下来,不想继续走了的时候,都是因为什么?” “有了家……”无心感觉自己有些明白周斌的意思了。 “是啊,对我来说,不是先有了根,才有了家。而是有了家,才有那落叶归根的地方。” 他回忆起了当年的龙虎山,那里有紫萱、有师傅、有师兄们和叫自己小师叔的一帮人,可现在……好像什么都没有了。 无心想问问周老爷子所说的‘家没了’是什么意思,周斌却已经拄着拐杖往回走了。 “这房子已经买完了,咱们回去吧,老头子给你出个主意,晚上让顾玄武的人弄个那什么烛光晚餐,摆到你们屋里,就你们俩人的时候,你再跟她说。” “不用那么麻烦,我直接给月牙,她就会感动的。”无心走在一旁,自信的笑着。 “要我说,你小子的脸皮是真厚,也不知道多少年练出来的,这么找媳妇,还成功了。” “那您老当年怎么找到的。” “嘿,几个馒头、几碗混沌就骗来了……”他仔细想了想,嘴角忍不住上钩。 紫萱那个小丫头,当初不就是这么被他弄到手的嘛…… 返回了司令部,无心虽然没有按周斌说的做,但还是准备一桌菜在他和月牙的房间,把今天刚拿到手的地契交给她。 月牙自然是感动的一塌糊涂,俩人的感情算是彻底的稳定了。 第二天,顾大人又急急忙忙的来找无心了。 “法师,帮个忙,我有个朋友好像撞邪了,你快跟我去看看。” 无心不明所以,但还是和周斌跟着去看看。 到了地方,两人从车上下来,一看就是这文县顶顶有钱的人家。 一个穿着旗袍,围了个狐皮围脖的美妇正站在门口焦急的等着。 “哎呀顾司令,你们总算是来了,哪位是您找的法师?”她看着面前的一个年轻人和一个老头子。 无心上前一步,“阿弥陀佛,贫僧无心,顾大人说这里有需要帮助的人,可否让我看看?” “哦,法师你好,快请进。”美妇赶紧带着他们见了自家老爷。 “老爷,法师来了。” 躺在床上的一个胖滚滚的中年人赶紧起身,看着面前的无心。 “法师,你可算是来了,快给我看看。” 无心疑惑的问道,“您还没说是什么事,我给你看什么。” 美妇赶紧解释,之前他家老爷参加了顾玄武手下的婚礼,在酒宴上吃了一块肉便开始吐,回到家以后更是一见吃的就吐。 “那你该找个大夫了。” “可是几波大夫都说我没病,我估摸着,是中邪了!法师,你可一定要救救我啊!” 见无心不相信他,这老爷又让人拿上来一碗炒饭,当着大家的面吃了一口。 “呕!”一筷子炒饭刚刚进嘴,便被他吐了出来,不停的干呕。 无心看完也觉得不太像是生病了,想了想,他又双叒叕的咬破手指,将一滴血抹在了这个胖老爷的眼皮上。 “这回,你再试试。” 老爷将信将疑的再拿起筷子,果然不吐了。 餐桌上,无心看着满桌的动物幼崽,心中很是腻歪,周斌却无所谓的吃了几口,味道还不错。 见几人都无动于衷,无心起身便要离开,却又被美妇叫住。 “法师,既然来都来了,再帮我们看看家宅吧。” 顾玄武也在一旁帮腔,无心无奈之下,也只好答应了。 看了一圈,无心还真没发现什么东西,倒是又跟那个喜爱动物皮毛的美妇人争执了几句,最后拂袖离去。 周斌跟着他走在路上,正拿着一根牙签在剔牙,顺便打了个饱嗝。 无心又有点看不下去了,“周老爷子,吃这么小的幼崽,你不觉得残忍吗?” “怎么就残忍了?何来这一说啊?”周斌不明的问。 “那动物也是有灵性的,刚生下来没多久,便被宰杀,离开了这个世界,难道不残忍吗?” “我怎么才发现你这么善良啊,弱肉强食,本就是天经地义,你要真的觉得它们可怜,怎么刚才不去解救那些小东西呢?”周斌不屑的笑了。 无心没有说话,他当然是不想惹麻烦。 周斌也不再谈论这个话题,他觉得无心就是在无病呻吟,自己当个和尚都娶妻吃肉,还有心思去在乎那些畜生。 这总有些人啊,不把同类当人,却把动物当同类,一旦有一件动物感恩的事情,就觉得动物比人还强,可却没有想过,这世界上有多少人报恩,又有几只动物报恩。 动物之所以只是动物,被人类宰杀。根本原因还是他们智力的低下,没有办法与人进行交互,然而有些人总觉得是因为人类的残忍,欺负弱小的它们。可作为一个价值完全寄托于肉体的生物,不被杀还有其他的选择嘛。 周斌不记得这段事情到底是怎么解决的了,但他知道那是有只成精的动物在保护那些小崽子,这事应该还没完,无心估计还是要再去一趟。 但周斌对此没什么兴趣了,人吃动物没毛病,动物不想被人吃,也是自然法则的一部分,全看谁的手段更厉害而已。 那精怪保护同类,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他同样不想阻止,甚至有些欣赏这精怪保护那些几乎没有智力的同类,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情,他自己是不会去做的。 果然,过了不到两天,无心又被顾大人叫出去了,周斌却懒得动弹,没有跟过去,而是拿个躺椅,在院子里晒太阳。 无心走了没多长时间,出去买菜的月牙便回来了。 “进来吧,别害怕。” 周斌扭头看了一眼,月牙正一手拎着菜篮子,一手牵着个衣服破烂的小姑娘进来了。 “姐姐,这位老伯伯是谁啊?”一进门,小姑娘便看见了躺在院子中的周斌,眼神闪过一丝惊疑,却天真的问着月牙。 “哦,这位是周文武老爷子,现在跟我们住在一起,他老人家很好的。”月牙笑着说道。 “周老,这是我买菜的时候遇见的,小丫头爹娘都死了,怪可怜的,我就把她带回来了。” 周斌慈祥的笑了,从躺椅上站起来,缓步走到她的身前,伸出苍老的手想要抚摸她的头发,却被她胆怯的躲开了。 “小丫头,叫什么名字啊?” 这小丫头自然就是岳绮罗了,一百年过去,还是一副十六七岁的模样,因为无心将她从封印中放了出来,便缠上了无心。 岳绮罗看着面前的老人,总觉得自己在哪里见过他,仔细一想,发现他跟那个人的样子有几分相像。 想到这里,她怯生生的回道,“我叫紫萱。” 周斌的嘴角有些僵硬了,“紫萱……好名字,一听就是个善良的小姑娘。” 月牙见周老爷子对自己带回个人没什么意见,便把菜篮子放下,走进厨房,“紫萱你先等一下,姐给你做点吃的,你一定饿了吧。” “谢谢姐姐。”岳绮罗甜甜的朝月牙一笑,回过头却神情犹疑的看着那老人返回房间的背影。 周斌进了自己的房间,坐在了茶桌旁,到了两碗茶水后,静静的闭目沉思。 过了片刻,他就又睁开了眼睛。 “进来吧,鬼鬼祟祟的。月牙那小姑娘也是的,什么人都敢往家领,也不怕被骗了。” 岳绮罗穿着那双红色绣花鞋,蹦蹦跳跳的来到了周斌的面前,看到桌上的两杯茶水,又是一愣,但很快就再次恢复了单纯模样。 她有些委屈的看着周斌,“老伯伯我就是随便看看,你怎么能这么说我。” “是嘛,倒是老头子我误会啦?” 岳绮罗点了点头,小脸上委屈不已,“我只是没见过这么好的宅子,想四处看看而已。” 周斌面露愧色,将桌子上的甜点盒打开,“那倒是老头子冤枉姑娘了,请你吃东西吧。” 岳绮罗兴高采烈地点了点头,拿起一块甜点放进嘴里,一脸享受的品尝着。 “对了。老伯伯你怎么倒了两杯茶水?这院子里还有其他的人吗?” “没有啦。” “那你这茶是给谁的啊?” 周斌看着她那熟悉的脸蛋,轻松随意的说道。 “给一个叫做岳绮罗的人准备的。” 第八十五章 失策 岳绮罗原本漫不经心的品尝着甜点,听到这句话,她的嘴巴慢慢停止了咀嚼。 天真烂漫的眼神消失不见,笑容也归于平静,整个脸蛋瞬间就冷了下来。 “没想到,真的没想到,周斌还真的趁那一个月留下了后代,紫萱那个小丫头当时才十二岁啊。你跟他是什么关系?他的孙子?” 周斌原本戏谑的眼神瞬间就变成了错愕…… “岳绮罗,你认不出我也就算了,紫萱那么小,我怎么可能碰她?!” 本来想看看岳绮罗跟自己百年后的重逢之时,她会是个什么样的表情,结果这货竟然以为自己样貌和名字特殊,是因为他是自己的后代。 “你是周斌?不可能,青云观的道士解不开我的咒,而且现在已经是……”她这回是真的惊讶了,两个眼珠瞪得圆圆的,一副受惊的小动物模样。 “现在已经是一百多年后了,对吗?”周斌重新换上戏谑的表情,终于回到正轨了。 “钻心蚀脑咒,确实很厉害,我到现在都没能解开,但是这世上的异人又不止你一个,真以为我会坐以待毙吗?”他将茶水递到岳绮罗的面前。 岳绮罗却没有说话,心中暗暗发动了钻心蚀脑咒。 而他面前的周斌只是皱了一下眉头,便再也没有丝毫的变化了。 “别白费力气了,我既然敢重新回到文县见你,自然是不再害怕这东西了。” 轻抿一口茶水,他悠哉悠哉的说道。 岳绮罗却没有这份淡然,当年的事情,她认为周斌就是罪魁祸首,害得自己被封印了一百多年。在最初的惊讶过后,她的杀意也逐渐升起。 “没了钻心蚀脑咒,你就以为我杀不了你了?周斌,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天真了?” 一丝丝红色的炁从她体内冒出,柔脂一挥,瞬间涌向了坐在自己对面的周斌,这次她打算好好折磨一下这个叛徒。 然而,让她意想不到的事情又发生了,周斌坐在那里神色淡然的看着红色炁流想要扼住自己的脖子,却丝毫没有动作,只见一道金光从他体表出现,轻易的挡住了岳绮罗的炁。 周斌放下手中的茶杯,有些好笑的看着面前的女人,“到底是我变得天真了,还是你被关了一百多年就变傻了?真以为……我只是运气好,才活到现在吗?” “可你当初并没有资质!”她收回了自己的炁,刚才短暂的交手,她心中就惊骇的发现自己根本不是周斌的对手,当初随手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凡夫俗子,怎么变成现在这么强大的。 “那是你们都看走眼了。” 整理了一下思绪,岳绮罗很快就平静了下来,没有问他这些年都干了什么,而是直接了当的看着他,“你现在想怎么样?” “把我脑中的分魂碎片收回去,它已经要影响到我的修为进境了。”周斌严肃的说道。 “想得美,进境受阻?那可真是太好了,这样的话,总有一天我会杀了你。” 岳绮罗高兴的笑着,她知道境界受阻的滋味对一心想要前进的人来说是什么样的,正准备欣赏他那失望愤怒的表情。 然而一只手突然就捏住了她的脖子,出手快到极致,岳绮罗根本没来的及反应,就被周斌从小茶桌的对面抓到面前,半个身子伏桌子上,很是狼狈。 周斌眼生冷淡的看着她,语气漠然,“岳绮罗,摆正自己的位置,如今的我可不是百年前那个由你玩弄的小子了,你却仍然只是个躲在角落里不敢出去的小异人,不解开法咒,杀了你!” 岳绮罗闻言却笑了,笑的很是妩媚,“我知道自己的法力在你那所谓的异人界算不上什么,出了直隶也只是个小人物,不过真以为我一点都不了解外面的异人吗?” “你什么意思?” “我确实修炼的是一种失败的长生功法,但我的灵魂不灭却是先天的异能,根本没有那所谓的缺陷,因为我的灵魂不灭是异能的功效而不是那种失败功法的效果。不需要什么他人魂魄的包裹,我的灵魂就是不会自然消亡,绝大多数手段也伤不到我的灵魂!” “什么?”周斌眉头紧皱,心中大惊,他原本问过张首宁的,得到的回答跟岳绮罗猜测的一样,没想到这岳绮罗的灵魂根本不像剧情里的解释,而是先天不灭。 这样一来,原本打算用困住她灵魂逼其就范的计划就行不通了,金光咒修炼到他这个修为确实能对灵魂直接造成一定的损伤,但显然奈何不了先天异能。 他也困不住岳绮罗多长时间的,除非再找人布置一套井下那种法阵。 “你还想再被关一百年?” 岳绮罗冷笑的看着他,“你确实可以这么做,但我就是不解除你身上的咒,看你还能再活多久?” 周斌的手慢慢放开了她的脖子,“到底要怎么样才能解咒?” 岳绮罗将自己的腿也缩到桌子上,一只手拄着桌面,姿态优雅,面带微笑的看着他,“没办法了是吗?求我啊,就像当年那样,继续给我当下人吧,我还没有像你这么厉害的手下呢。” “做梦。”周斌平静的说道,“又相中无心了是吧,好,我以后就跟着你,想跟无心成一对儿,看我不给你搅黄了。” 岳绮罗脸色变了变,之后又想到了什么,妩媚一笑,双手搭在了周斌的肩膀上,两只腿盘上他的腰间。 “当初还说喜欢我,现在这是吃醋了?” 周斌不明所以的看着她,不知道这女人又在搞什么幺蛾子。 只见岳绮罗往她身后看了一眼,突然将周斌的身形往前一拉,自己再松开盘着的腿开始乱蹬,一只小手拍打着周斌,另一只手操纵自己的炁瞬间解开了衣领上好几粒纽扣。 周斌之前一直都在体表凝聚着金光护体,见岳绮罗贴上来的时候其实并没有什么警惕,因为他对自己的金光有信心,一时不察便被拉着倾倒了身子,压在岳绮罗身上。 结合这一番动作和姿势,周斌又察觉到了后面的脚步声,顿时暗道一声我操。 “救命啊,不要,老爷爷你不要这样!谁来救救我!”岳绮罗一边声嘶力竭的大喊,一边小腿乱蹬,小手不断挣扎。 “老不羞,你这是在干什么?!” 月牙本来做好了一碗粥想要拿给小丫头吃,结果发现人不见了,便到处找着,刚走到周老爷子的房间外,透过窗户便发现那个可怜的小丫头正被周老压在桌子上,不停的挣扎、哭喊。 本就心善,又同为女子的月牙见此一幕,火气瞬间就上来了,一碗粥砸下周斌身上,又赶紧进去拉开了有些懵比的周斌,将岳绮罗护在身后。 “紫萱,你没事吧。”月牙看着小丫头被扯开的好几个纽扣,肚兜都快要露出来了。 “姐姐,我叫了好半天,你怎么才来啊,这个老爷爷……他……他要……哇……”,岳绮罗抱着月牙的肩膀,凄惨的说着,说到一半又吓得哭了起来。 月牙这下更生气了,她从门边拿起一根扫把,怒气冲冲的指着站在对面正仰天长叹的周斌。 “老不羞,本来大家这些天来一起吃住,一起除邪祟,我还想着以后搬了新家咱们也住在一起,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七八十岁了竟然还想糟蹋人家小姑娘,你这个老王八蛋,原来根本就不是好人,以前真是看错你了!” 月牙气势汹汹的用扫把指着他,“赶紧给我滚。” 周斌有气无力的想要解释两句,心中也是无语自己最近的警惕性下降了太多。 “月牙,都是误会,其实……” “还不滚?!”,月牙拿着扫把就要打这个老不羞,“再不走我就告诉顾大人,让他把你抓进牢里,竟然想要糟蹋小姑娘。” “我……”,周斌无奈了,他不想让无心这么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份,怕将自己当成岳绮罗的同伙,与这种挂壁为敌实在是不合算。 过了一会,周斌背着自己的包袱,神色复杂的被赶出了司令部,临走之前,岳绮罗那个小婊砸还朝他笑! ‘行,忘了这女人演技是真的好,不过以为赶走我就能老老实实的勾引无心?’ 走在大街上,周斌又想着月牙这个小姑娘,心性不错,观念有些守旧,关键是有点傻,他就算真是个色老头,又怎么会在光天化日、家中有人的情况下动手呢。 住了这么多天,不相信自己,却相信一个刚认识的小丫头片子。 但实际上也不怪月牙,周斌当时被岳绮罗搂着有点暗爽,没有注意她的异常举动和月牙的脚步,而在这个时代,月牙这样的黄花大闺女最重视女孩子的贞洁,两人之间的姿势也太有误导性了。 无论是谁看到这种情景,第一个判断就是富家老头不知羞耻,想要糟蹋流落街头的小丫头。 找了个当铺,用手上的一条小黄鱼换了九百多大洋,本来周斌还习惯性的想要换成银两,这民国初期,中国社会是两、元通用的,银元按照纯度和重量折让成银两,但银元付钱方便些,他便换了银元。 一块大洋的购买力在这个时期还是很坚挺的,大概是相当二百元左右的人民币,顾大人这十根金条之所以拿的肉痛,就是因为相当于除一次邪祟花了二百万人民币,确实很奢侈。 第八十六章 故意搅局 换了大洋,找了个客栈住下。 周斌躺在床上,开始想着如何让岳绮罗主动解除自己身上的咒。 “硬来估计是不行了,岳绮罗要真是灵魂先天有异、坚韧无比的话,自己根本困不住她,就算是困住了,以她那性子也不一定会妥协,到时候局面弄僵,我就更被动了。” 当周斌在这里冥思苦想的时候,无心也回到了司令部。 刚一进自己房间,无心就看到了坐在炕上的岳绮罗,以及她脚上那双红色绣花鞋。 他记得自己见过这双鞋子,在前几天晚上他出去找房子的时候。 “你是?” 此时的岳绮罗正梨花带雨的哭着,月牙微微抱着她的身子,轻声安慰。 “无心,你回来啦。”月牙赶紧走到她面前,气愤的说道。 “你都不知道你走之后出了什么事情,周文武那个老不羞,竟然要糟蹋小姑娘。” 无心一愣,“糟蹋小姑娘,月牙,你是说这老头子竟然对你动手动脚?” 他闻言大惊,赶紧关心的看着自己的月牙,“他把你怎么样了?” “什么啊,不是我,是这个小丫头,她叫紫萱,是我上街买菜的时候遇上的,我看她无父无母这么可怜,就把她带回来了。”月牙指了指坐在炕上的岳绮罗。 “回来之后我就给她做个饭的功夫,周文武这个糟老头子就把紫萱引到自己房间,就要那个……那个她,要不是我发现的早,紫萱可就毁在他手里了。” 看着月牙怒气冲冲的样子,无心实在是有些懵,这周老爷子都那么大岁数了,他也得有这能力才行啊…… “月牙,你是不是误会了,周老爷子虽然平时有些不着调,但应该不是这样的人,你是不是看错了。”无心冷静的说道,他不太相信周斌能干这事儿。 “这位大哥,月牙姐姐,都是我不好,让你们操心了,刚才什么事儿都没有,我……我现在就走,不给你们添麻烦了……”,岳绮罗说完便擦了擦脸上的泪痕,迈着小步子,委屈巴巴的就要走。 月牙见状赶紧把她拉住,“妹子,你别担心,也别害怕,我们可跟那色老头不一样,而且我都把他赶出去了,你要是再流落街头,说不定又碰上。你放心,姐收留你,纯粹是好心,我们不是坏人。” 无心挠了挠头,他刚想说让周老爷子过来,三个人对质一下,这月牙却已经把人赶走了。 “月牙,你到底问没问周老爷子啊,就直接把他赶走了?” “对啊,还用问什么,我亲眼看见的,紫萱的衣服都要被扒下来了,躺在桌子上不断喊救命,那周老头就压在她身上,还有什么好问的?” 月牙理所当然的看着他,不明白他这是在干什么。 无心又看了眼岳绮罗脚上的红鞋,没有继续再说。 第二天一早,无心、月牙加上岳绮罗都在院子里准备吃早饭。 岳绮罗拿着碗筷,放在了无心的身前时,伸出小手碰了一下他的手指,无心会意的看着她,痴痴的笑了。 岳绮罗见此颇为得意,趁热打铁又拍着无心的肩膀,“大哥,你这衣服脏了……” “嘿嘿嘿。”,无心表现的就像是被眼前姑娘的美色迷住了一样,只是盯着她笑。 而月牙从厨房端着包子过来的时候,一下就看到了眼前这一幕,重重的咳嗽了两声。 三人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坐在小桌旁沉默的吃完了早饭。 收拾干净桌子,月牙回屋换了套衣服,拎着个篮子走了出来。 “无心,我要上街买点东西,你把衣服洗了。”,月牙没好气的说道,还狠狠的瞪了无心一眼。 “哦,我知道了。” 往常的衣服都是月牙洗的,无心知道她这是生气了,但为了赶走这个麻烦,他也只能这样了。 月牙走后,无心便搬了一个大盆,坐在院子里洗衣服,岳绮罗坐在小凳子上,笑意盈盈的盯着他看。 “大哥,你这衣服洗的真好,我在家里可从来都没洗成你这么干净的样子呢。” 无心闻言从水面上挽起一把泡沫,用力一吹,化成了漫天的肥皂泡。 “你要是想学,我教你。” “哇,好有意思,大哥要是不嫌弃,我就学。” 岳绮罗装成天真的模样,站在飞舞的泡泡中间转圈,似乎是想吸引无心的目光。 “我怎么会嫌弃你呢,岳绮罗。” 这句话一出,岳绮罗的动作瞬间僵住了。 她收回了张开的双手,转头微笑着看向无心,“你认识我?” 无心面无表情的说道,“你不是也认识我吗?” 她往前走了几步,“那是当然,我被关在井下那么长时间,一睁眼看见的就是你,怎么可能记不住呢?” 说着,她就要靠在无心的身上。 “干什么呐!” 一道声音突然出现在两人的耳中,将他们吓了一条,转头一看,周斌身影从墙头上出现,翻了进来。 “绮罗,你怎么能这样对我,你是知道我喜欢你的,你这么做,能不能考虑一下我的感受。” 周斌一脸悲愤的看着岳绮罗,快步走到她身前,拉起她的手。 岳绮罗对他的话弄得震惊了,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柔荑已经被周斌那苍老的大手抓住。 一把抽出自己的手,岳绮罗恼怒的看着他,“周斌……你!” “周老,你这是……”,无心见此也是一愣。 他昨天暗中观察了一下,这个叫紫萱的女子似乎很忌惮他交给月牙的一道黄符,那符就是从岳绮罗身上取下来的。 晚上睡觉的时候,他又察觉到这女子想要对月牙动手,结果被那黄符挡下了。 再加上周斌没有解释就被月牙赶出去,也是因为这个紫萱。他已经肯定她就是岳绮罗了。 无心怀疑昨天的时候,周老爷子是不是发现了什么,便顺着月牙的意思逃走,之所以没有替老爷子解释,一来是不想打草惊蛇,二来是周老爷子本就对付不了岳绮罗,让他就这么走了也好,省得真要打起来,同时顾及月牙和他,无心也没什么把握。 哪成想,这老爷子今天又回来了,似乎还跟岳绮罗之间有什么关联。 “周斌?难道你……”,无心突然想起了当初那丫鬟说的话。 “呦,终于猜到啦?没错,我就是丫鬟嘴里的那个小斌子,所谓的‘背叛’了岳绮罗的人。” 他站在岳绮罗身边,悠悠说道。 “周斌,赶紧给我滚!”,岳绮罗恼怒的看着他,伸手结印,一股红光轰向了他。 一股金光闪过,岳绮罗的法力瞬间被冲散。 “都说了,我不是当年的我了,你怎么偏要逼我动手呢。” “你到底要干什么!”,她深吸了两口气,努力平静自己的心情。 “昨天不是跟你说了嘛。”,周斌捋着自己的胡子,微微一笑。 “你做梦,活了一百多年,现在修为又不得寸进,我看你还能挡我到什么时候。”,她冷笑的看着周斌年迈的面容,根本就不担心他能把自己怎么样。 这时候,小院的门开了,月牙抱着篮子走了进来。 “老色鬼,你这个臭不要脸的,怎么又回来了。”,月牙一看周斌又离小丫头那么近,放下篮子就找家伙打他。 “无心,你怎么能干看着啊,快帮我把他赶出去。” 没人理月牙,岳绮罗现在也不装了。 “你自己走,还是我动手?”周斌淡淡的说道。 “哼!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的。”,美眸狠狠的看了两个男人一眼,岳绮罗直接离开了。 月牙这时候从院子里翻出了把锄头,正想要赶走周斌这个色老头,无心见岳绮罗走了,彻底放心之后,赶紧拦住了她。 “月牙,冷静点,那个紫萱就是岳绮罗。” 这个名字对月牙来说是如雷灌耳,一下就让她停下了动作。 “无心,你说什么?” “那个被你领回来的小丫头就是岳绮罗,她是来找咱们麻烦的,昨天也是故意设计,让你赶走周老爷子。”,无心将她手中的锄头拿走,温言解释道。 片刻后,周斌、无心和月牙重新坐在了房间里。 “周老爷子,真是对不起啊。我实在没想到那个小丫头是岳绮罗。”,月牙一脸的愧疚,小心看着周斌的脸色,递给他一杯茶。 “无所谓,本来不想把你们扯进来,我才隐瞒的身份,昨天也没叫破她。”,周斌喝了一口,含笑说道。 “那周老,你跟这岳绮罗究竟是……还有那个小斌子?”,无心没有客套,他现在心中有无数的疑惑。 “你想问什么就问吧。” “那好,周老。这岳绮罗到底是什么人啊?”,无心本以为这岳绮罗只是因为与段三郎的感情经历,导致被封印井下,但现在一看,岳绮罗明显会使用法术,不是普通女子,当年的事情肯定不是县志上写的那样。 周斌在心中整理了一下词句,看着面前好奇的两人,开口说道。 “岳绮罗,其实是一个道士,原本是两百年前被这附近的青云观捡回来的女婴,从小天资聪颖,学习正道法术的速度极快。 后来她便不满足于正道的法门,开始搜集邪道功法,并寻到了办法,让自己可以多次保留记忆转世投胎。岳绮罗,其实已经是不知道她第几次转世后的名字了。” 无心很是惊讶,这跟他之前的推测完全对不上。 “那段三郎又是谁?他也不是普通人?” 周斌叹了口气,“一个倒霉蛋罢了,不过也算的上是罪有应得。” “这是怎么回事?还请周老详说。”,无心又给周斌倒了杯茶水。 “段三郎,大名叫段棋,是文县附近段家村的秀才。当然,那都是一百多年前的事情了。” “说到他,就不得不说我,想必无心你最好奇的是我的身份吧。” 无心笑了笑,他不好直接问你是谁,但多问问目前出现的这几个人物,必然会牵扯到这位活了一百多年的老爷子。 “嘉庆十一年,也就是距今一百一十年前,我只是一个从四川逃难到直隶的少年,饿昏在路边,被段棋所救,那时他刚考中秀才,缺一个下人当书童,我便留在了他身边。” “当年冬至,我和段棋去文县边上那个小镜湖赏景,偶遇了跟着父母前来,却偷偷跑到山上的一对主仆。” “就是那岳绮罗和他丫鬟了呗?”,月牙直接脱口而出。 “当然,这是段棋与岳绮罗的第一次相遇,也是我与她的第一次见面……” “段棋相中了岳绮罗的面貌,而这女人此生转世后,突然就想谈一场之前从未经历过的恋爱,也相中了段棋的皮囊,两人算是一见钟情了。” “而我呢,天生灵魂强大,可以看见一些常人看不见的能量,比如岳绮罗身上所逸散的红光,从第一次见面以后,我便知道这岳绮罗不是常人,便收拾了东西想要逃离段家。” “然后就为了给段棋报仇,您就封印了岳绮罗?”,无心见周斌对讲述自己的过去并不忌讳,便也开口猜想起来。 没想到周斌却白了他一眼,一拍桌子,“老子当年要是跑掉了还会是现在这样吗?至于为段棋报仇,我可不像阿香那个小丫鬟,我欠段棋的命在遇到岳绮罗之前便还给他了。 那天咱们一起洗澡,你看到我肩膀上的那道疤了吗?就是为了从强盗手上救他被砍的。” 月牙看周斌的脾气上来了,赶紧数落了无心两句,“哎呀,无心你别插话,听周老爷子继续说。” “啊,对对对,周老你别跟我一般见识,继续讲您的。”,无心笑嘻嘻的赔不是,让他多说点。 周斌轻哼了一声,他没生气,只是无心这一提到他这辈子最大的一次失败还是觉得有些恼火罢了,当初要是成功逃跑,自己不会被下咒,不会被牵制在青云观附近,早就踏上寻找异人的旅途了,虽然从结果上来说,现在也不错。 “结果显而易见,我没跑掉,岳绮罗那时候就已经活了很久,老奸巨猾的。早就在我对她的态度上发现了猫腻。 被岳绮罗抓住后,话就摊开了,她要我帮她杀人维持修为,算作留我一命的代价,并在我身上下了咒,生死由她。” “那岳绮罗是怎么被封印的呢?”,无心又忍不住问道。 “岳绮罗作为青云观弃徒,一直以吸收他人精气作为维持自己生命的手段,自然引起那帮道士的不满,我当初作为内应,帮他们把岳绮罗引到那水井的。” 无心一听,有些犹豫的问道,“那这么说,您老当初是答应了岳绮罗的要求,帮她……” “没办法,钻心蚀脑咒发作时的痛苦你无法了解,但我杀的都是强盗,一共也就杀了十多个人,都是属于被我发现马脚的一窝强盗团伙。” 说完,他又瞪了无心一眼,“你小子不会以为我滥杀无辜吧?” “没有,绝对没有。”,他忙不迭的摆手。 “段三郎的死只是一个借口,殉情是假,他是因为家里不同意这门不当户不对的亲事,又被岳绮罗的父亲派人打了一顿,害怕了,便跟岳绮罗提出了分手,岳绮罗自然不同意,恼羞成怒的把他杀了。” “之后我也离开了文县,青云观的老道解不开我身上的咒,我便去了龙虎山天师府寻求帮助,最后成功压制了它,还拜入天师府学道,一直到现在。” “那周老这次回文县……” “岳绮罗的咒到现在还没彻底解除,龟缩于我的元神之中,已经影响我接下来的修行,所以我要让岳绮罗解开这咒。” 无心闻言没说什么,既不表态要帮助周斌处理掉岳绮罗这个魔头,也没有说不管这件事。 周斌看了他一眼,本来就没指望他帮忙,实际上无心也帮不上什么忙,之后的时间里,他一直是自顾不暇的状态。 “行了,该告诉你们的,我也都说了。”,周斌将手中的茶水一饮而尽,站起了身。 “周老,你这是……” “我的事情和你们无关,无心,我知道你有点能耐,不过岳绮罗既然看上了你,不会这么轻易放手的,她还会来找你,多加小心吧。” 他说完便走出了房间,无心和月牙起来送他。 院子门口,周斌让月牙先回去,扭头看着无心。 “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月牙?” 无心先是一怔,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我……还没想好。” “哈哈,实际上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你是人是妖、是神是仙都无所谓,最重要的是你们之间的感情,我建议你不要继续骗月牙了,早晚有一天她终归是会发现的。” “再……再等等吧。”,无心仍然没拿定主意,自己不老不死,说不上是个什么东西,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实在是太过惊世骇俗了。 周斌摇了摇头,“你自己心中有数最好,我就告辞了。” “周老慢走。” 第八十七章 无题 晚上,顾府卧室中。 岳绮罗在房间中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满脸都是怒火。 ‘这个周斌!’ 本来她今天想控制住无心,让他跟自己相恋,因为无心长得好看,又将她从井下救了出来,岳绮罗觉得自己可以继续完成这一世的愿望,体会一下世间之爱。 可周斌的出现却打乱了她的计划,一百多年过去了,当初背叛她的这个王八蛋不仅没死,还不知道从哪修得那么高强的法力,自己除了可以随时转世投胎以外,攻击能力同样受那失败功法的限制,体内的法力不多,转世之后也必须重修,很难通过时间积攒。 “呦,绮罗,在这生闷气呐,谁惹你啦,我去给你报仇。” 岳绮罗惊诧的转身,发现周斌正站在门口,斜靠在门栏处,抱着膀子一脸的坏笑。 本来他不想在无心眼前暴露的,想跟着无心继续观察一下他到底是什么东西,但自己无法使岳绮罗就范却打乱了他的计划,索性不再理会无心,缠上了岳绮罗,想要把她缠的烦了,自然就会屈服。 岳绮罗一见周斌,最先想到的就是跑,因为自己打不过,可转念一想,周斌为了解咒不想太过得罪自己,跑也不一定能跑掉,索性便起身直视着他。 “你到底要干什么?!” “给我解咒啊,还能干什么?” 周斌一副你怎么明知故问的表情。 “我是绝对不会给叛徒解咒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你剩下的日子不多,又何必在这浪费掉。” 她面无表情的说道。 “行啊,不给我解,那我就一直跟着你好了。” 无所谓的看着岳绮罗,自己时间多得是,也耗得起。 “你是想搅黄我的好事是吧?!” 周斌摇着头,“你真以为无心能打开封印却只是一个普通人?要知道那个封印就连我都要弄出不小的动静才能打开的。” “你想说什么?”,岳绮罗不解的看着他。 “这无心天生天养,没有呼吸、心跳和灵魂,肉身却不死不灭,尤其是他的血,对你有极大的克制,甚至可以湮灭你的所谓不灭灵魂。”他认真的说道。 “哦?那我更要得到他了,肉身不死,灵魂不灭,我们可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岳绮罗高兴的笑起来,眉目含春。 “咳咳,你要不也考虑一下我?我也不会死的啊。” 不知道为什么,周斌就想逗逗她。 “你?年轻的时候长得就一般,现在一大把年纪了,还想得到我这个貌美如花的小姑娘,你这脸皮倒是比当年还厚了啊。哦,对了,你的紫萱呢?” 岳绮罗不屑的看了一眼周斌老迈的面容,又微笑的提起了当年那个小乞丐。 周斌闻言一个闪身就来到了她的身边,平静的看着她的面庞。 “紫萱寿元尽了,已经走了三十多年,但我们这辈子过的很幸福,爱着彼此,共同走过了一生的时光,看尽这天下大好河山。这才叫爱,你被封印了一百年,出来之后还要苦苦寻找的东西,对我们来说却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岳绮罗看着周斌眼神中那莫名的光芒,和嘴角泛起的笑意,突然就有些嫉妒,嫉妒他们明明只是两个凡人,却可以得到自己求而不得的东西。 她看周斌这副嘴脸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来气,伸出手便要打他,却被其一把抓住。 将雪白娇嫩的小手抓在掌中,周斌还揉了两下,一脸揶揄的看着她。 岳绮罗无奈又抽了出来,“你以前也这么色吗?看来我那天没冤枉你啊?” “啧啧,当年你那么折磨我,如今收点利息又如何。说实话,你这脸蛋还是挺好看的。” 周斌内心对自己下意识的行为有些恼怒,又特么对岳绮罗起心思……可言语上不能落了下风,只好装成无赖的样子看着她。 岳绮罗是真的对周斌没办法,她犹豫了一下。 “你要是不打搅我得到无心,事成之后,我会给你解咒。” 周斌笑了,“好,一言为定,不过再此之前,我不会让你脱离我的视线。” “那你也不许帮助无心他们。” “可以,但我看就以你这身份,无心是不可能喜欢你的。” “这关你什么事?!给我出去,不想看见你。” 岳绮罗转过头不再看他,现在她觉得自己一感觉到这个王八蛋的音貌就来气。 “好,我就住在你隔壁哦。” 周斌朝着她摆了下手,带着愉快的心情走了。 日子一晃就过去了大半个月…… 无心送走了那用障眼法救助被抓动物的老狼精,终于和月牙过上了安生日子。 这段时间里,他们两人的感情也是突飞猛进,已经准备购置物件,挑个好日子结婚了。 这天,月牙又是拎着菜篮子和无心一起上街买东西。 “无心,你看这两种红线哪个好看?我打算自己绣一床红被,咱们……咱们结婚时候用。” 月牙带着羞涩的笑意,拿着手中的两种红线,递给身边的情郎看。 “都好看,咱们全买了吧。”无心微笑的看着她,经过不知道多少次恋爱的锻炼,如何回答早就已经练得炉火纯青了。 “就知道乱花钱。” “只要你喜欢,这钱就花在了最对的地方。” “贫嘴。”,月牙娇嗔一句,心里却是甜甜的,嘴上也带着笑容。 无心四处看了看,“月牙,我给你买些胭脂去吧。” “不要,我不会用那东西,涂得跟猴屁股一样。”,她有些不好意思。 “没事,我多买些,以后你在家多练练,月牙你打扮一下肯定更好看。” 月牙笑着没说话,也没看他。 无心知道这是同意了,“那我去买了,你在这等我一会儿。” 无心走了,月牙便在小摊上继续挑着东西,丝毫没注意到,身后有一个不怀好意的身影正看着她。 一道泛着红光的纸人从岳绮罗的身上飞出,迅速的贴到了毫无所觉的月牙脖子上。 月牙似有所感,刚要伸手摸摸自己的后颈,却忽然失去了意识,直接软倒在路边。 过了一会,买完胭脂回来的无心,看着刚才的摊位前围了一大圈人,心中不安的情绪一下升起。 推开了人群,他第一眼就看着了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月牙。 “月牙你怎么样了?醒醒!” 叫了好几声都没反应,无心将她抱了起来,有所警惕的看了看四周,发现岳绮罗那女人的身影一闪即逝。 可现在他也没空去追了,赶紧抱着月牙找救兵。 岳绮罗则一蹦一跳的走在路上,刚才的那道纸人蕴含了自己的法术,会让月牙陷入她制造的梦境中,按照她所编写的岳绮罗的人生经历,一步步走向死亡,同时也会让月牙的意识陷入永远的沉睡中。 一身白袍、形态苍老的周斌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她的身边,有些无语的看着蹦蹦跳跳的岳绮罗。 “我说,您这岁数比我还大,怎么无论是给纸人施法的时候,还是给月牙上手段的时候,都在那前后踮脚啊,现在又像个小孩子一样,您老不害臊吗?” 成功给月牙施法的岳绮罗现在心情不错,倒是有兴趣跟这王八蛋聊两句了。 “本姑娘天生丽质,又童心未泯,不可以吗?” “呦,你这自恋的毛病,是不是第一世打娘胎里出来就有了。”周斌嗤笑道。 “难道不是吗?要不然,你怎么不舍得杀我?” 岳绮罗嘴角含笑,斜眼看着他。 “我只是站在审美的角度,单纯的喜欢你这幅皮囊而已,可你又看不上我,有什么办法呢,我真是个痴情种啊。” 周斌似真似假的说道,还假装无奈的摇了摇头。 “呵,你知道最好,我不管你是不是真的喜欢我,反正我是不喜欢你的,等以后解了咒,咱们各走各的,别再见面了。” “等你得到无心?那咱俩还不得在一起一辈子啊,要不考虑一下,凑合处处?” 周斌和岳绮罗的对话越来越像是回到了百年以前的样子。 “我可不像跟一个老头子过一辈子。”她嫌弃的离周斌远了点。 周斌笑了两声,他也可以不是这个样子,但进化点的使用是早就计划好的,岳绮罗的嘲讽还不够让他花费大量进化点只为了变得年轻。 “话说,你给月牙设置的幻境里,有没有我啊?把我弄成了一个什么角色啦?” “你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卒子,对我编造当年的事情没有丝毫的用处,要你何用?”岳绮罗又是轻哼一声。 “可不能这么说啊,当年的事情,我可是关键人物之一。” “算了吧,你连陪衬都算不上,要不是有青云观那帮臭道士……” 两人斗着嘴返回顾府,无心这边的心情可急躁的不得了。 他抱着月牙去了司令部,让顾大人找来大夫给她看看。 大夫诊断的结果却大出意料,月牙竟然只是睡着了。 顾大人暴躁的赶走了大夫,和无心一起担忧的看着躺在床上的月牙。 “无心,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我也不知道,只是一转眼的功夫,月牙就昏倒了。” 说着他怜惜的摸着月牙的脸,将她的衣领解开,让她睡得舒适一点。 可这一下却让他发现了月牙后颈处好像有什么东西,翻过来查看,一张纸人竟贴在那里。 无心一见这泛着红光的纸人,加上岳绮罗当时出现在了月牙附近,他有些明白了。 “我估计这是岳绮罗干的。” “岳绮罗?就是被关井下的那个?”顾大人惊声问道。 “对。”无心面色阴沉的点头。 “她不是被关着呢吗?” “我那天好奇,想要去井下一探究竟,阴差阳错把她放出来了。之后……她还来找过我们。” 顾大人一听就急了,“我说你也真是的,那封印妖怪的地方有什么好看的,这下好了吧,你看她把月牙妹子害得。” “先别说了,救月牙要紧。” 他再次来到月牙身旁,想要取下那纸人,可只是轻微动了动,月牙的脸上便浮现不适的神情,满头冒着虚汗。 无心赶紧停下了动作,想了想,咬破手指,直接将挤出的鲜血抹在纸人上,想将其毁去。 可纸人虽然有了些变化,但两人却见到月牙的脸色更加痛苦了,无奈之下,他又赶紧把血液从纸人上擦去。 “这纸人好像和月牙有着联系,没办法轻动。” 顾大人在旁边看的心焦,他也有些喜欢月牙,“那怎么办啊?” “找到岳绮罗,她是施术者,一定有办法解开的。”无心斩钉截铁的说道,原本不想与岳绮罗有什么瓜葛,但她却自己找上门来了,也不知道周老那边是什么情况。 “找?文县这么大怎么找啊?”顾大人有些烦躁的说道。 “你多叫些人,咱们一起找,现在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顾大人想了想,也只好如此了。 ………… 文县的街道上,大量的士兵正根据无心提供的描述,不断的寻找岳绮罗的踪迹,可两天下来,仍是没有什么结果。 此时,无心和顾大人站在文县最后一处人流密集的集市中。 “继续找……” “是,司令!” 顾大人有些气馁的让手下继续搜索,“你说这岳绮罗能藏哪去,这文县过了一百多年样子全变了,她一个人无依无靠的,还能在谁家里躲着。” “谁家?”无心喃喃自语,“当然是她自己的‘家’了!” 说完,无心直接跑向了顾府,顾大人也反应了过来,带人追了上。 到了顾府,无心和顾大人分头行动,无心去了水井下面,那是岳绮罗待了一百多年的地方,如果她要躲藏起来,那里的可能性很大。 顾大人则带着手下在宅院里挨个房间搜查,同样想找出岳绮罗逼她救月牙,他没见过岳绮罗出手,也不知道她的厉害,加上确实对月牙这妹子有感情,便没想那么多。 其他士兵在前院搜索,而顾大人带了几个手下,顺着一排房间,一个个的查看。 还别说他的运气不错,很快就带着两个人找到了一间有人住过痕迹的屋子。 顾大人将手枪上膛,前几次都是妖怪一出场就解决了他,这次他手里拿着枪,信心也大了很多。 缓慢的走进屋子,他首先看到了桌上的蜡烛和纸人,心中明白岳绮罗肯定就在这里了。 一步步往里面走去的他,没有注意到身后跟着的两个手下已经被放倒了。 “不要杀我,呜呜,不要杀我。”一个清脆的哭声响起,顾玄武很快就发现了躲在角落里的女人。 他拿手枪指着岳绮罗,暴躁的骂道,“臭娘们,还装个屁啊,赶紧站起来。” 说话间,岳绮罗借着他大意分神,枪口低垂的机会,手中运起法力,两招下了顾大人的枪,并控制住了他。 ‘碰!’的一声后,顾玄武被摔在了地上。 “杀气还挺重,不过还是要死。”她面色一冷,便要再次出手。 可这时,在井底毫无发现的无心也找到了这里,一招逼退了她。 岳绮罗闷哼一声,捂着疼痛的小臂,却故作无知的看着无心,娇声说道,“你为什么打我啊?” “别装了,你赶紧把月牙身上的咒解开!” “月牙姐怎么啦?我什么都不知道啊。”她还是装模作样的说道。 周斌推开窗户,笑得有些收不住,“别装了,你怎么总是这么爱演戏啊。” 他就住在岳绮罗隔壁,刚才顾大人要是从他这边开始搜,那他也就早出现了。 “周老?” “周老头?” 两人都惊讶的看着他,无心还有些窃喜,这周老的道行要比岳绮罗强,现在他也找到了岳绮罗,这次一定能解开月牙身上的咒。 “周老,月牙被岳绮罗下咒了,现在躺在床上昏睡不醒,咱们赶紧把她抓住吧。” 周斌却没动,而是似笑非笑的对无心说道,“呦,当初你对抓岳绮罗可是一点兴趣都没有啊,老头子我还告诉你小心点她,结果你根本就没放在心上,现在好了吧,我跟她有约定,不会插手你们之间的事情。” 无心神情一滞,当初他刚跟月牙好上,又觉得和这岳绮罗无冤无仇还帮她脱困,不管这女人想干什么,都跟自己没关系,也就没有在意,哪想到她又主动找了上来。 “岳绮罗,你到底想干什么?” 岳绮罗含笑对他说,“无心,我这可都是想帮你啊,是为了你好。” 无心却对此无语。 顾玄武却管不了那么多了,大声呼唤自己的手下,“来人,把她抓起来。” 岳绮罗见此伸出双手,修长的手指结成法印,操控着身边的纸人扑向了两人。 从屋内冲到院子,两人不停的躲避着诡异纸人的攻击,闻声赶来的士兵们也抬起了枪,射击飞舞的纸人们,不时便击中了几个,将它们化成灰烬。 本来自信满满的岳绮罗见到这样的局面也收起了笑容,她小看的枪械的威力,刚醒来没多久,她还对这些工业产物没有直观的认识。 而且她的纸人之术也是需要残魂进行驱动才能发挥出全部的威力,目前一穷二白的她,根本没有足够的魂魄,一堆纸人都无法快速解决掉无心他们。 无心也抽出空咬破了手指,通过自己的血液不断消减纸人的数量,解救被纸人放倒的士兵。 岳绮罗当机立断,转身跑了两步跃过围墙,在弹雨中逃走了。 周斌叹了口气,也消失不见了…… 第八十八章 枪伤 夜色降临,岳绮罗踉跄着身子,咬牙走在小巷里。 在她的肩膀上,一道伤口被法力封住,不再流血,可剧烈的疼痛感还是不断传来。 “啧啧,吃亏了吧,告诉你不要小看无心他们,你就是不听啊。” 周斌出现在她身旁,看着岳绮罗紧皱的眉头。 “关你屁事!” “本来不关我事,可你要是死了,我上哪去找你的下一世啊。”他叹了口气,上前将她抱起,偷偷潜进一户没人房子里。 “这子弹打穿了皮肉,幸好是手枪弹,威力不大。” 他将岳绮罗放在床上,大致查看了一下背后的伤口,伸手就要脱掉她的破烂衣服。 “你干什么?”岳绮罗身体一僵,冷眉看着周斌。 “你感觉不出自己肩膀里有颗子弹吗?不取出来,如何止血?”他无辜的说道。 “不用你,我自己来。”岳绮罗勉强掐着法印,想要控制自己的法力将弹头取出,可伤口的疼痛影响着她的精神,一碰伤口,就感觉到钻心的痛楚,法力便溃散开了。 无奈的看着岳绮罗皱在一起的小脸,周斌忍不住按住了她的手。 “还是我来吧,伤口需要清理,小心感染。”说着,他从背后包袱里拿出了镊子等东西,就为了收集这些,他才没有第一时间跟上岳绮罗,在顾府的时候,周斌就看见她的肩膀中了一枪。 岳绮罗这次没再拒绝,伸手解开了衣服的纽扣,拎着领子就要都脱下来。 “唉,你这是干什么?诱惑我呢?留一层单衣就可以了,我会剪开伤口附近的衣服的。” 周斌大义凌然的伸出五指,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说道。 岳绮罗闻言脸上青红交错,看着眼前的王八蛋恨不得上去咬一口。 剪开了单衣,周斌让她趴好,拿起镊子果断的就伸到伤口里找弹头。 岳绮罗顿时闷哼一声,娇喝道,“你轻点!” 周斌闻言停下手,有些愕然的看着她。 “不是吧,你这活了两百年还怕疼?” “我又没有受过什么伤,你见过哪个法师经常跟人肉搏的。”她理直气壮的喊道。 “那我也没办法了,你忍着点吧,我下手快。” 周斌说完就干净利落的用镊子夹住弹头,伴随一股小血柱,利落的将子弹取出,又拿起旁边早已准备好的纱布按住伤口,调动体内的炁进入岳绮罗的肩膀,封住了出血的几个大的血管。 过了一会,血止得差不多了,岳绮罗也不再哼哼唧唧,神色逐渐平静下来,偷偷舒了一口气。 周斌又是一乐,“你别高兴的太早啊。” “什么?”岳绮罗光顾着放松心理压力,没听清他的话。 刚想再问一遍,周斌手上蘸着酒精的大棉球便狠狠的塞到了伤口处。 “啊!”一声女人的尖叫响起,久久不曾停止。 周斌赶紧用手捂住了岳绮罗的小嘴,这附近可有人住的,万一引得他们报官,顾玄武的人该来了。 “哎我去,你咬人干什么?” 他捂着流血的手,急声说道。 岳绮罗没有说话,舔了舔嘴角的血迹,恶狠狠的瞪着他,咬牙切齿就是不说话,一直瞪着。 “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本想给你好好处理一下伤口,省着之后你要多耗费法力,不识好歹。” 他把手中的镊子和棉球一扔,坐在床边。 岳绮罗听他这么说,神情松了些,犹豫了一会。 “继续!” 周斌瞥了她一眼,拿起棉球再次擦拭着伤口。 岳绮罗又开始哼唧,脑袋上冒着汗,强忍着不喊出声。 过了一会,擦干净了她肩膀上的血污,周斌手里拿起了纱布。 “这次你得脱了。” 她没说话,把头扭到一边,眼睛一闭。 周斌轻笑一声,看着趴在那里的小人儿,觉得这样的岳绮罗真有意思。 薅着她身上单衣的领子,把衣服往下褪了褪,露出雪白的肩膀,让岳绮罗坐起身背对着自己,找了个角度开始缠纱布。 之后又帮她把衣服穿上,算是彻底完事儿了。 “等伤口不那么疼了,你自己再用法术治伤吧。”说完他开始收拾旁边那些带血的纱布和棉球。 岳绮罗则靠在床头,看着他动作,又注意到了桌上还沾着自己血迹的铁疙瘩。 “这就是你当年说的,什么科技的力量?” 周斌点了点头,当年他确实闲来无事的时候跟岳绮罗提过几句,说以后的世界一定会由科技和机械来主导,当时岳绮罗可是嗤之以鼻的样子。 “这就是工业科技带来的火药武器,比当年的那什么火绳枪要厉害的多,射速快、威力也大,最关键的是,普通人拿着它就能伤到咱们这样的人,你这不已经亲身了解了嘛。” 岳绮罗哼了一声,有些不服气,“这次只是因为我大意了。” “你见过这个时代的战争吗?几百上千人拿着长枪对射,各种飞机大炮的威力更是远胜法术,别的不说,三十个人围着你开枪,就你这身手和法术,能挡得住?” 周斌歪着头,毫不留情的打击着她骄傲的内心。 “这就是你口中的凡夫俗子,他们与咱们之间的力量差距在不断缩小,人数却越来越多。别说是你,这整个天下的异人界都不敢再像以前那样上蹿下跳,老老实实的在家里躲避兵祸。” 岳绮罗无言以对,可还是不服气的怼了周斌一句,“你还不是跟我一样?” 周斌耸了耸肩膀,“所以我不会像你一样傻到在他们面前暴露自己的位置,一动不动的等着他们开枪。” “怂包。” “我怂不怂你还不知道嘛?咱们都这么熟了,谁不了解谁啊。何况……你怎么成了现在这样心里没点数吗?”他笑嘻嘻的说道,配上那皱巴巴的老脸,很有滑稽感。 岳绮罗脸上又浮现了怒意,知道这王八蛋是在说当年设局封印自己的事情。 “你就不能不气我吗?”脱口而出后,她就后悔了,像是自己怂了一样,可话都说出去了,也没什么办法。 周斌果然又用调笑的目光看着她,好像在说你也有今天。 岳绮罗深吸一口气,躺下身子背对他,不再说话。 “喂,肚子饿不饿。”周斌贱兮兮的声音又传来了。 岳绮罗没有回话…… “小绮罗,饿不饿呀。” “你难道还会帮我杀人吗?”她冷声说道。 “我是说你肚子饿不饿,又不是你的法力。”周斌诧异道。 岳绮罗又没声音了。 “咕~咕~” 躺在床上的小身子有些尴尬的动了动。 “等着,一会就回来。” 周斌嘿嘿笑了,他自己也有些饿,因为最近跟着无心他们一日三餐饮食规律,晚上还有夜宵,把肚子养的有些习惯按时吃东西了。 他跟岳绮罗一起住在顾府的时候,也是每天负责出去买吃的东西,岳绮罗倒是毫不客气的吃了。 大半夜的,周斌走在县城的街上,发现根本就没有几个铺子还在开门了。 想来想去,他便来到了一个赌坊门口,这里果然还有一家小摊。 赌徒的上岗时间是不分昼夜的,所以这里自然就会有人来做他们的生意。 “老板,你这都有什么?” 周斌坐在凳子上问道。 “混沌面、蒸饺、驴肉火烧,老先生您来点什么?” “一样来两份,打包。” “打包?您这也没带东西装啊。”那小老板看了看周斌,两手空空的,也没拿什么罐子,这汤汤水水的可怎么办。 周斌一拍脑袋,看着老板支起的小灶,上面摆着几个砂锅,想必就是用来煮面的。 “这样吧,你卖我两个砂锅不久完事了嘛。” 老板摇了摇头,“老先生,我这买卖刚支起来,后半夜还有客人呢,做饭的东西卖你了,可不行。” 周斌笑了笑,掏出五块大洋在手里掂量着,“你一晚上也卖不了这么多钱吧,加上饭钱,这些都给你,回去好好歇一天吧。” 老板一看这五块大洋就心动了,他一晚上也就买个三四块大洋,加上砂锅也值不了五块,何况他还有两个砂锅,慢一点也能接着卖,这生意合适的很。 “好嘞,您稍等,马上就好。” “记得其中一份面里不要放香菜。” “知道了。” 周斌静静的等着,从赌坊里又出来了两个男人,满身的烟气和疲惫。 “老板,两碗面,快点。” “好嘞,您稍等。” 两人坐在了周斌旁边的小桌,一坐下就开始互相抱怨。 “他妈的,今天老子这运气也是忒不好了,连开三十六把庄,我就开始压闲,结果压了十四把都还他妈是庄,老子的钱没了,它下一把就开了闲。” “别提了,谁还不是呢,我也跟着压了,比你压的还早,可不还是一样。” “要我说这庄家肯定是有鬼,哪有连开了五十把庄的事情,我当时就是没想明白这个理,结果连下周的米钱都给输没了。” “唉……明天咱们去找点活,先挺过这段时间再说吧。以后不来这家了,据说城北那家赌坊风水不好,庄家收不住钱,咱们下次去那边。” “我看行,嘿,还有没摆明白风水就敢放局子的,看老子不给他赢个底儿掉。” 两人说着说着便神飞色舞,好像下一次一定能赢大钱一样。 “老板,这面怎么还没上来,都饿死老子了。” “大爷们先等会,那边那位老先生买的多,马上就做你们的。” “还没做上呐?”其中一个人不乐意的看了周斌一眼,“老家伙真他么能吃,这么大岁数撑死算了。” 周斌听到了也没说什么,闭目静静的等着。 又过了一会,老板用细麻绳绑着两个叠在一起的砂锅,还有几个装着蒸饺、火烧的牛皮纸包,恭敬的递给了他。 周斌颤颤巍巍的站起了身子,从腰间拿出一个鼓鼓的钱袋,抖着手便要掏钱。 ‘哗啦~’一声,苍老孱弱的手一下子没拿住钱袋,里面数十块大洋掉出来不少。 “哎呀,这人老了真是不顶用了。”周斌弯下腰捡着大洋,老板也好心的帮忙。 “老人家,您再数数,看还有没有丢了的。” 周斌佝偻着身子,眯着眼睛数了半天,松了口气。 “一个没少,五十四个大洋都在呢,给你钱。”他又数出了五块说好的大洋,交给了这个三十多岁的好心老板。 “好嘞,收您五块大洋,东西你拿好。” “谢谢你了,小伙子。” 周斌道了声谢,手里拎着砂锅和纸包,慢慢的走向了黑夜之中。 “三儿,这老家伙……”刚才坐在一起说话的两个人之一,语气莫名的看着同伴。 而这个叫三儿的人也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 “老板,我哥俩上个厕所,面做好了就放桌上吧。”两人起身快步走向那个有钱老头离去的方向…… “绮罗,我回来啦,饿急了吧,看我给你带回什么了。” 周斌的声音从门外响起,岳绮罗闻声也坐了起来,披着那破破烂烂的棉袄,靠在床头上,她现在是肚子也饿,法力也空虚,能吃点东西也好。 眼神盯着门口的方向,她想看看周斌买什么夜宵回来了。 可身后却传来了一阵寒风,让她打了个冷战,转头一看,是周斌伸手从外面拉开的窗户。 只见他两只手拿着夜宵,背后却冒着大量的金光,形成了两只手掌,掌心各捏着一个人。 “你……”岳绮罗有些惊讶,周斌竟然会为了自己这么做,他当年还是有些排斥滥杀无辜的。 周斌站在窗外笑了笑,“嘿嘿,算你运气好,我去赌坊门口的小摊买吃的,这俩烂赌鬼看我钱多,就起了坏心思,扔了也是浪费,就想着带回来给你呗。” 他没说自己钓鱼执法的事情,本来他也没心思钓鱼,结果好端端的被骂了一句,这他可忍不了,便给了他们一个‘机会’,想必作为赌徒,他们应该很喜欢这种收益大,风险小的‘机会’。 正所谓,福祸无门,惟人自召。 岳绮罗神情迥异的看着周斌,突然勾起了嘴角,笑靥如花。 周斌看着她的笑颜,有些愣住了,看了两秒,才有些尴尬的收回了目光。 “你赶紧处理了吧,我好把他们扔出去,要不一会吃饭的时候怪膈应的。” 红光蔓延而出,片刻之后便收了回来,岳绮罗的气色也明显的好了许多,原本因为受伤导致的惨白脸色也恢复了红润。 周斌操控以炁化形的金光将夜宵放进屋子,关上窗户去扔尸体了。 等他回来的时候,岳绮罗不知道在哪里找出了一个小桌,放在了床上,夜宵也已经摆好了。 周斌见状便去拿了碗筷,他们‘借住’的这院子是有人住的,只不过貌似这几天没在家而已。 岳绮罗靠在床头,手里拿着一碗从砂锅里捞出的混沌面,小口小口的吃着,周斌就侧坐在她的对面,吃相就很难看了,狼吞虎咽的。 “你还记得我不吃香菜?”她看着两人砂锅中的混沌面,一个上面飘满绿油油的香菜,另一个里面却一根都没有。 “本来都要忘没了的,那老板特意问了一句,我这不记性好嘛,一提醒就想起来了。”他顿了顿,“你也是运气好,我估计那老板是舍不得自己那点香菜,才问了一句的,这年头谁不吃香菜啊。” 岳绮罗没说什么,继续默默的吃着。 二十多个蒸饺和火烧,岳绮罗也就吃了三个,剩下的包括她没吃完的混沌面,都被周斌扫荡干净了,吃完之后连个嗝都没打。 起身收拾碗筷,岳绮罗仍然是靠在床头看着他忙活。 “这些活儿,在普通人家是不是都由女人来做?” “是啊,可你也不是这样的人啊,何况又受了伤。”周斌头也不抬的说道。 “看你的手法这么熟练,紫萱跟着你以后不干活吗?”她莫名的问了一句。 周斌疑惑的看了她一眼,“你怎么会以为我离开你之后仍然只能当个下人? 紫萱跟着我,只有第一年我们生意不景气的时候才要干活,当时真的是把她累得不行。但第二年开始,我们的日子就好多了,她也不需要干活,然后我坐拥万贯家财,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再说了,就算没钱,我周斌的女人又怎么能让她累到。” 气氛突然变得有些尴尬…… “可惜,她还不是死了,凡夫俗子而已。”岳绮罗突然冷笑着说道。 周斌拿着碗筷出门的动作顿了顿,同样冷声说:“想要转移话题也不要提她!” 说完便走出了卧室,将碗筷清洗干净,放到厨房的架子上,住了人家的屋子,能不给人添麻烦就最好不要,东西放回原位,两个砂锅就当送他们的了。 之后周斌便回到了这家人的客厅,找了块干净地方盘坐行炁入定,没有再见岳绮罗。 紫萱的死到现在还会让他的心境产生波动,由岳绮罗这样不懂爱的人提起,更是让他有种被玷污的感觉。 第八十九章 张显宗 第二天早上,周斌的情绪彻底平静了,又去巷子口买了早点,伤口被法力恢复的岳绮罗简单吃了些。 “接下来什么打算?” “为什么要告诉你?”岳绮罗走在大街上,搜寻她的士兵已经撤走了,她仍然可以出现在阳光下。 “怕我告诉无心他们?我要是真想搀和,你早回井底下待着去了。”周斌随意的望着四周,有些不屑的说着。 “井底的阵图早就坏了,就凭你有本事修复吗?青云观的那个出尘子我也偷偷见过了,草包一个。” 她随手从身边路过的一个卖糖葫芦小贩那儿用障眼法顺了根糖葫芦,美滋滋的咬了一口。 周斌有些无语的看着她,手中隐蔽的射出一块大洋到那小贩的兜里。 “你还真是一点节操都没有啊,人家养家糊口也不容易。” 岳绮罗白了他一眼,“你不是替我付了嘛。” “那也是我的钱啊,对了,你还欠我五两银子呢,什么时候还我。”周斌想起了当年的事情,“那时候你还想熬死我,不还钱。最后好说歹说打的欠条,我还埋在藏东西的地方留着呢。” 岳绮罗听了之后叼着糖葫芦扭头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地,“你别告诉我当年我在岳家藏东西的暗格,就是你见过的那个,在我被封印后你没去找过。” “什么,那里还有暗格?不是只放了一本给我看过的纸人之术秘籍吗?”周斌大惊,感觉自己好像错过了多少个亿。 “别装了,你我之间谁不了解谁,以你的性子,肯定会再去翻一次,后面暗格里藏的三十两黄金被你拿走用来做生意了吧?刚来岳家的时候,你身上可是只有四十两银子而已。” 岳绮罗早就猜到了,周斌的性子谨慎多疑,而且不会放过机会,猜到自己在岳家那么多年,肯定不可能什么都没有攒下,那个后面的暗格确实是她的一处保险箱,或者说逃跑资金,装着一些可以快速施法的物件和钱。 “你倒是猜得挺准。”周斌直接承认了。 “所以说,拿了我那么多钱,这段时间的花销不应该算在你头上吗?” “唉……我那五两银子,利滚利到今天也差不多要三十两黄金了,咱们其实是两不相欠的,但我一想,要是不供应你的花销,你还要用手段去害人,罢了,就当是救人吧。” 周斌悲天悯人的说道,顺带着还抬首望天,似乎感叹自己真是个好人。 “呵呵。” 随后,岳绮罗走街串巷的找了间出租的院子,自己没有出面,毕竟要是以后顾玄武他们又开始搜查,很容易暴露。 周斌上去讲价付钱,先住了进去,晚上的时候,岳绮罗也偷偷溜了进来,还用周斌给的钱买了蜡烛、白纸等东西。 之后便开始整天剪纸人,要不就是去司令部门口蹲着。 在这段时间里,无心也通过自己的手段和对术法的了解,祛除了月牙脖子上的纸人,让岳绮罗又是生了一肚子气。 但她没有再去主动招惹他们,因为顾玄武和他的手下让岳绮罗吃了一次亏,她要从长计议。 这几天她便一直蹲在司令部外面,从安顿下来之后,她剪出的纸人便全都散了出去,监视着司令部里所有实权军官,同样想要借助他们的力量。 还别说,很快就有了发现,她选定了一个合适的人选,一个绝对不会和顾玄武穿一条裤子的人。 一个路边摊上,一身军装的张显宗看着眼前的少女吃着东西。 “你叫什么名字?” “岳绮罗。”她睁着大眼睛,脆生生的看着张显宗说道。 张显宗把玩着手中的茶杯,自己不服顾玄武,私下里藏了一批军火,打算择日造反,然而军火失窃的事情在之前却被顾玄武发现了,他只好找了一个替罪羊,并在把顾玄武糊弄过去之后杀人灭口。 可就在自己动手的时候,却被眼前的姑娘看见了,他记得这个人,当初似乎在司令部外面见过她一面,长得很漂亮,尤其是那双眼睛,仿佛能勾人心魂。 军火的事情绝对不能暴露出去,他本打算直接杀人灭口的,可心中不知道为什么犹豫了一下。 “刚才……你听到什么声音了吗?” “听到啦。”岳绮罗干脆的说道。 张显宗心中一紧,“听到什么了?” “刚才我在巷子里听到有人放爆竹,我就跑过去看,结果就看到一个人躺在那里,你也满手是血,后来你的那些兵跑过去,我才知道是放枪。” 他心中马上又松了一口气,‘她当时没看到,那就放过她吧……’ 拿出些大洋放在桌上,“这些钱除了结账,还能富裕不少,你以后省着点花。” 说完,张显宗便站起了身子,转头离开了,丝毫没有注意到岳绮罗吃的鼓鼓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 张显宗轻松的走在街上,这批军火足够武装一个营,加上这些年来收买的一些底层军官,他有把握马上就发起兵变。 正心情愉悦的左顾右看,他的余光突然发现身后有一个熟悉的身影。 回身看着这个叫做岳绮罗的姑娘,张显宗不明所以的问道,“你……跟着我呢?” 姑娘的眼神有些躲闪,后来又大大方方的看着他,“我……我可以跟你回家吗?” 张显宗好奇的问,“为什么?” “因为我没有可以去的地方了。”她面带微笑,直视着张显宗。 张显宗看着岳绮罗姣好的面容,嘴角也勾起了一丝弧度,“好啊。” “不行啊,绮罗,你可不能跟他走啊,当兵的都没人性的,他是看上了你的身子,可不能跟他走啊,爷爷是没能耐,可我会努力去乞讨的,你看,我今天要到了二十文钱,爷爷给你买馒头去。” 周斌穿着一身同样破烂的乞丐服,一手拄着竹竿,一手拿着个破碗,拦在了两人面前。 岳绮罗无语的看着眼前的这个王八蛋,心中简直是要日了狗了,那儿那儿都要掺一脚,今天她是避开了周斌出门的,就是想找个机会脱离他的视线,哪成想还是被他发现了。 还没等她开口说话,周斌又弯着腰跑到了张显宗面前。 “这位军爷,您放过我孙女吧,全家人都死了,我就剩下这个孙女了,她可不能跟您走啊,我孙女才十六岁,受不了那个折磨啊。她收了您多少钱,我会想办法还给您的。” 张显宗看着眼前的老头有些发蒙。 “这位老人家,是你孙女自己要跟着我的,不是我强迫她的。” “绮罗,这是真的吗?你要抛下爷爷不管了吗?”周斌含泪望着岳绮罗,好像真的是悲痛欲绝。 然而,他看向‘孙女’的眼神中实际上只传达了一个意思,‘不带上我,你哪都别想去。’ 岳绮罗深吸的一口气,楚楚可怜的看着张显宗,“算了吧,军爷,我爷爷还要我照顾……” 说完便搀扶着周斌,手指甲死死掐着他的肉,搀扶着他转身离去。 “等一下。”张显宗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了。 “你们爷孙一起跟我走吧,我可以给你们一个住的地方。”他心里实在是对这姑娘有一种怜惜。 周斌又假意推辞了几句,在张显宗再三保证自己不会对他‘孙女’硬来之后,才终于点头答应。 张显宗家中…… “以后你们就住在这里吧,这院子有两个卧室,中间是客厅,院子里有水井和厨房,不过不用你们自己做饭,我会让下人送过来的。” 与原本不一样,这次周斌搀和进来之后,张显宗就没办法把他们两安置在他的后宅了,而是专门找了一个家中待客用的小院。 “谢谢你。”岳绮罗含春似水的眼睛盯着张显宗看,好像是想把他印在心底。 张显宗见她的眼神如此着迷,心中有些痴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那我就先走了,有什么需要的就跟下人说。” “嗯。”岳绮罗又羞涩的点了下头。 等张显宗离开了院子,岳绮罗的神色重新恢复的冰冷。 周斌则坐在客厅的桌子旁,磕着瓜子,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绮罗,你这演技是在哪练得啊?” 岳绮罗没有理他,坐在他对面,恼怒的说道,“你怎么总是阴魂不散的?我到哪你都跟着是吗?” “你这说的就不对了,当初不是说好的嘛,你解决无心,我不掺和,最后你给我解咒,在此期间,我会全程跟着你。”周斌诧异的看着她。 “可这张显宗是我好不容易挑出来的人选,你不跟我说就跳出来,把事情搅黄了怎么办?” 周斌却摆摆手,“放心吧,我看这张显宗是迷上你了,就算带上我也会同意的,不过,你不会是真打算出卖自己的色相吧?” “无聊!”岳绮罗拍了下桌子,起身去了给自己准备房间。 周斌却依然坐在那里,悠然自得的吃着瓜果,幸亏有些剧情还没忘,要不然这文县这么大,岳绮罗丢了还真不好找。 第九十章 再次出手 时间过了月余,周斌和岳绮罗算是适应了张家的生活。 更合适的说法是,张显宗逼着自己的姨太太们适应了他们两个。 不过除了心理上以外,其实也没什么好适应的,毕竟这两人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张显宗在这段时间里也成功发动了叛变,顾玄武的死忠都被杀了,剩下的被收编,他已经彻底占领了文县。 他还给岳绮罗买了几身衣服,弄出了了不小的排场,让老百姓们知道这新换的司令又纳了个九姨太,周斌也沾光重新换了比自己原来那身白袍料子更好的衣物。 直到有一天,在这文县附近游荡的纸人发现了无心和月牙的住处。 当天晚上,岳绮罗便趁着无心不在家的功夫,潜入了他们家中,打算杀了月牙,让无心重新注意到她。 可没等自己玩够,无心便赶了回来,逼退了她。 在离自己家不远的一个石台上,追出门的无心见到一身红色斗篷的岳绮罗正在等他。 “岳绮罗,我之前已经告诉过你不要再纠缠我和月牙,你为什么还是不放过她?!” 岳绮罗转身笑道,“因为她配不上你啊。” 她走到无心的身前,亲自测了他的鼻息和心跳,又施法测试了他的灵魂。 “果然,周斌那个王八蛋没有骗我,你确实是一个没有呼吸心跳和灵魂的怪胎,我们真的是很有缘分,你的肉身不死,我的灵魂不灭,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她开心的笑了,“而且你又长得这么好看。” “呵,我再怎么也不会喜欢你这个妖怪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无心嗤笑了一声。 “我是妖怪?那你又是个什么东西?” “你过来,我告诉你啊。” 岳绮罗靠近了些,无心马上就拿着拇指上的鲜血想要对付她,可早有防备的岳绮罗轻松躲了过去。 “你是打不过我的,不必白费心思了。” 无心没有和她争辩,而是拿出了一把匕首,猛然挥出。 结果却被岳绮罗轻松夺过匕首,恼怒之下反手就在他脸上划了一道,异常锋利的匕首加上岳绮罗超越常人的力量,一下就划掉了无心半个脑袋。 可岳绮罗也被飞溅而出鲜血溅到脸上,无心的血非常克制邪术,顿时就疼得岳绮罗尖叫,赶紧离开了此地。 无心也跪在地上痛的大叫起来,这二人算是两败俱伤了。 张家后院。 周斌无奈的看着岳绮罗用法术去除无心溅到她脸上的血液,无心的血并非硫酸,只是非常克制岳绮罗的不灭灵魂,沾到肉体上就会直接对灵魂造成伤害,只要去除了血液,她也就没什么大碍了。 周斌头痛的是,他只是行个功的时间,这岳绮罗又跑出去找事儿了。 过了片刻,岳绮罗看着镜子中重新白皙的面容,自恋的又笑了起来。 可还没笑几声,她又拿起梳妆台上的小镜子,看到了眼中有一块无法去除的血滴。 觉得自己完美容颜遭到破坏的岳绮罗刚要大叫发泄,周斌又捂住了她的嘴。 “别叫了,张显宗来了。” 刚说完,岳绮罗的房间就响起了敲门声。 “岳姑娘,傍晚我让人给你送吃的,发现你不在?” 岳绮罗用自己身体不舒服去抓药的借口敷衍了张显宗,等他走了之后,又再次拿起镜子查看自己的眼睛。 那块血滴造成的斑记刺眼的存在着,让岳绮罗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我瞧瞧。”周斌走到她脸前仔细的看了看。 “看什么,你能治吗?!”岳绮罗没好气的说道。 周斌笑了,“你还别说,你因为无心对你法力的克制,无法去除这滴血,可我不一样哦。” “那你……”岳绮罗连忙想说让她去除这东西,可又不好意思求这个王八蛋。 “哼!”憋屈的把脸转到一边,索性不再理会了。 “这么好看的脸蛋,就因为这一点点瑕疵变得不美了,真是可惜啊,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 岳绮罗撇了他一眼,还是没有说话。 周斌最后还是伸出一根手指,点在了岳绮罗的太阳穴上,顺着里面的经络把自己的炁运行到她的眼部,包裹住那滴血以后,直接从眼睛排出。 岳绮罗赶紧拿起小镜子查看,眼白上的血滴果然没了。 “不想对我说点什么吗?” 周斌抱膀轻笑道。 她侧着头没有说话,只是自顾自的欣赏着镜中的美貌。 等周斌离开之后,岳绮罗却缓缓放下手镜,听着周斌的脚步声,嘴角不知为了带起了一丝微笑。 …… 岳绮罗对无心的兴趣是越来越大了。 因为自从上次见面以后,她一直在监视着无心家的情况,发现无心被砍掉的半个脑袋不过几天的时间就长了出来,和原来毫无差别。 “只要你帮我拿到那三箱金子,等我拉起人马,就帮你灭了岳绮罗,咱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啊。” “好,不过仅此一次。” 岳绮罗和周斌坐在房间中,看着纸人将自己的所见所闻重新转化成图像。 “还想灭了我,真是异想天开!”岳绮罗冷笑,如今他们的计划都被自己知道了,看她怎么戏弄这几个人。 “这顾玄武可真有钱,三箱金子……”周斌的关注点却和她不一样。 第二天晚上,岳绮罗坐在一颗老歪脖树的树杈上,看着下面一块大石板被不断的顶起,又被纸人压了回去,石板所掩盖的洞口中还传出了无心几人有些慌张焦急的叫喊。 “你这么玩有什么意思啊,直接上去杀了他们不就完事了。”周斌拿着根糖葫芦,突然出现在她旁边。 “哼,要你管。”岳绮罗憋了下小嘴,她不想直接抓住无心吗?只不过自从上次被无心的血伤到之后,她就谨慎了许多,无心太克制自己了,她不想正面跟他们斗。 “哪来的糖葫芦?” 周斌咬了一口,边吃边说,“刚才你走的急,我可不着急,道上买的,要吃吗?” 他把被自己咬了几口糖葫芦递到岳绮罗面前。 “滚边去,脏死了。”岳绮罗看着被周斌咬的参差不齐的糖葫芦,本来一边看戏一边吃甜食的心情一下子就没了。 “不吃拉倒呗。”他有些无语的看着身边这个女人,小声嘀咕道,“紫萱就从来不嫌弃我,你个上百岁的老妖婆还嫌弃起来了。” 岳绮罗刚想怼回去,可这时,他们下面被纸人压着的石板却在无心和顾玄武出死力的情况下被顶开了一些,两个油灯从缝隙中扔到了纸人身上,灯油洒出,直接烧坏数个纸人,无心他们借此机会也终于上来了。 岳绮罗狠狠白了他一眼,“都怪你!” 被甩了一黑锅的周斌还没等说什么,岳绮罗又操纵着纸人攻击无心三人。 却被无心用火焰烧掉了不少,她见此也就暂时罢手了。 “我说你这纸人这么废物的吗?当年抓我的时候可比这强不少啊。”周斌不解的问道。 “当年是当年,我自从出来后就没恢复多少法力,还不是因为你?” 她这段时间只获得了周斌给的两个人,和张显宗那不知好歹的姨太太贡献的一个丫鬟,哪有什么法力。 “你这么下去也不是个事儿,绮罗……你就没想过换种方法修行吗?”他莫名的说了一句。 “换种方法?说的到简单,你去给我找一个啊!”岳绮罗当然也对这种法力受到环境限制的功法有所厌烦,但想要长生,哪有那么容易,她确实本身灵魂不会自然消亡,但要是不用这功法的转世法子,她也只能做个孤魂野鬼了。 周斌没有说话,让别人放弃长生这种话,只有傻子才会说呢,除了惹人烦不会有其他好处。 岳绮罗见他没话说了,也不再理会,看着下面升起火堆,轮流警戒的三人,自言自语道,“只有你会找帮手?” 第二天早上,张显宗的房门被敲响了。 张显宗打开门一看,一身红衣的岳绮罗正站在门口,俏生生的看着他。 “岳姑娘,有事?”张显宗轻声问道,眼中尽是温柔。 “我知道顾玄武在哪里?他现在就在猪头山。” “你怎么知道的?是谁告诉你的?”张显宗先是一惊,又疑惑的看着面前的岳绮罗。 “如果你不相信的话,那就当我没说。”岳绮罗平静的说完便要转身离开。 “等等。”张显宗往前走了两步,有些深情的看着她,“我相信你。” 岳绮罗转过头,笑了笑。 之后张显宗便去集结人手,准备前往猪头山。 周斌这时又从角落里冒了出来,看着张显宗离去的背影,有些惋惜。 “绮罗,你说我和这张显宗都对你这么好,你怎么就偏要看上那个无心呢?” 岳绮罗闻言一愣,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你长什么样你自己不知道嘛?咱们俩站在一起,谁知道是一对儿?还有,当初你设局封印我的事情,我可还记着呢。至于张显宗,长得还行,可惜只是个凡夫俗子,没办法永远陪着我。” “我虽然长得老了些,但是我比他们俩都强啊,可你保护你呦。”周斌又找了个理由。 “你会保护我?如果你体内的咒解开了呢?你还会像现在这样吗?” 她冷冷的笑了,不管周斌表面上对自己有多好,但她自己心里清楚,周斌的无情不比自己少多少,他当年不会帮自己杀无辜者,但也从不阻止自己杀人。 这些天来对自己好,只是因为一身道行能否再进一步全系于自己身上。 “哈哈,当然会一直对你好啦,绮罗你是知道的,当年我就喜欢你的。”周斌打了个哈哈,假装像张显宗那样,深情的凝望着岳绮罗。 但岳绮罗本人却莫名的看出了一股爷爷看孙女的味道,无比的慈祥…… 第九十一章 区别对待 ‘砰’一声枪响。 正被满箱的金锭晃瞎眼的无心只感觉一痛,马上捂住了胳膊。 顾玄武和月牙赶紧看向枪声传来的方向。 张显宗赫然带着不少人站在洞口处,十几条枪正指着他们。 而在更远些的隧道中,岳绮罗满意的正看着这一切。 “张显宗!”顾玄武看着站在最前方的领头,咬牙切齿的说道。 “好久不见啊,司令大人。”张显宗微笑着,语气中带着胜利者的优越感。 “去你大爷的,你个白眼狼,老子当初真是瞎了眼拿你当兄弟!” 张显宗伸出一根手指在他面前摇了摇,“啧啧,你脑袋是不是被驴踢了,这乱世之中有兄弟吗?成王败寇,你教的!” “你这个王八蛋!” 张显宗没有跟他对骂,他知道这只是败犬的哀嚎罢了,向身后挥了挥手,“来人,全都抓起来。” “是!” 岳绮罗躲在后面,看到这一幕也笑了,无心和月牙都落在张显宗手里,就等于落在了自己手里,她已经在想着如何炮制他们了。 几个士兵端着枪围上无心三人,正要下手捉拿,可这时,山洞的深处却传来的诡异的‘沙沙’声,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地面和墙壁上蠕动。 众人正在疑惑,就见这片山洞中的墙壁上,许多看似已经枯死的藤蔓动了起来,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量,直接弹射而出,冲向了山洞中的两方人。 藤蔓的速度很快,触碰到人之后便会将其卷起并勒着他们的身子收缩回墙壁上,不断的勒紧他们的脖子和身体。 张显宗的手下眨眼间就被抓走了七八个,他见此赶紧命令剩下的人跟他撤离。 无心那边也都被这诡异的藤蔓缠住,不停的挣扎着。 岳绮罗见此感觉事情不妙,这山洞中竟然有如此东西,看了看四周墙壁上布满的藤蔓,她转身就跑。 周斌则饶有兴趣的看了眼山洞的深处,随手打掉几根靠近自己的藤蔓,却突然愣了。 看着自己布满金光的手,原本经过他严密的控制,应该均匀覆盖于全身的、厚度为两厘米近乎实质的金光咒竟然在手上缺了一块,只剩下薄薄的一层金光。 ‘这饕餮竟然能靠着藤蔓短暂的接触就吸食我的炁?!’他心中惊讶不已,以他对自身能量的控制,只是在抽打几个藤蔓时接触了瞬间,便把金光咒吞噬掉一块。 “真是小看这东西了,这是饕餮的主场,赶紧溜之大吉吧。”周斌没有因为自己发现了什么新奇的东西就要去查看。 他之所以没马上走,是因为他对那三箱金子有了兴趣,顾玄武他们既然拿不走,以后也不敢回来了,那这么多金子扔在这里也是浪费,还不如就便宜了他。 可周斌之前也有些小看了这传说中的饕餮,毕竟以后的剧情中表现的也不是很强力,他原本有信心凭借金光咒抱起三个箱子就跑的,就算这里是藤蔓的主场,他估计也能硬闯出去,但现在看来还是保命要紧。 往前跑了几步,周斌看到一堆纸人凝聚成团飞过,知道这是岳绮罗也被拖住了。 ‘这饕餮的能力不知道跟剧情中是不是不一样了,吞噬炁的速度这么快,岳绮罗不一定能解决的了,她现在可还不能死。’心中想着,周斌加快了脚步。 等他超过那团纸人,顺着方向来到山洞的一个拐角之后,一团红影正好从他头顶掉下来。 下意识的伸出双手,直接把岳绮罗抱个满怀,软香如玉的身子直接贴在了他身上,忍不住揉了揉她的后背。 “呦,以前对我爱答不理的,现在怎么主动投怀送抱啦?”周斌揶揄的看着怀中的人儿。 岳绮罗也有点发蒙,刚从藤蔓中解脱出来,本来要被纸人接住的自己却被人抱在了怀里。 她定睛一看,又是周斌这个王八蛋。 “你还要抱到什么时候,也不看看这里什么情况,放我下来,赶紧走。” 周斌也知道这里不宜久留,扶着她站在了地上。 岳绮罗赶紧掐起法印,之前被周斌挡了路的纸人团又飘了过来。 一跃而上,岳绮罗没管周斌,直接就架着纸团往洞口冲去。 周斌却死皮赖脸的直接跳上了纸团,紧挨着她肩膀坐下,“你可真是无情啊,刚才我好歹还怕你摔着,接住了你呢。” “那你揉我身子干嘛?!王八蛋!”岳绮罗还从来没被男人这么摸过,之前受伤的时候是形势所迫,这次却是周斌故意的。 “这不是你太美了嘛,情不自禁,情不自禁。”他讪笑了两声。 二人就这么说着说着便要离开山洞,却在一个转弯后遇见了被藤蔓绑在墙壁上的张显宗。 他运气不错,之前张显宗一共带了三十多个人进入山洞,一部分在搜寻岔路的时候分开了,这部分人更加的深入山洞,那些从山洞深处的饕餮本体藏身处延伸出的藤蔓按照由近及远的方式吸收着猎物们的营养。 所以早早逃离,在士兵的掩护下离洞口只有一步之遥的张显宗目前还只是被困住等待后续加工处理的活食材,安然无恙的。 绝望的被捆在墙壁上,张显宗知道自己是没办法活着出去了,手下们在之前掩护自己逃离的途中都被那诡异的东西拖走,自己现在也被死死绑住,想必马上既要死了。 这时他却看见当初收留回家的姑娘和她的那个同样深居简出的爷爷坐着一团诡异的纸人从身边经过,张显宗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他发现自己从来都没有了解过这个让自己怜惜的姑娘到底是什么身份。 周斌看了岳绮罗一眼,发现她仍然无动于衷的驱使着纸团前进。 可却还是在路过张显宗的时候停了下来。 “绮罗,你这纸人团能带多少斤东西啊,别超重了跑不起来……”周斌酸酸的看着纸人解开张显宗身上的藤蔓,纸人身上残魂可以扰乱饕餮对藤蔓的控制,让其收缩回去。 “别废话,不想坐就自己跑。” 周斌又酸了,为了这张显宗竟然想抛下他减轻重量…… 他有些粗暴的扯着张显宗的衣领,把他拽上车,之后就一言不发的沉着个脸。 从洞口飞出,岳绮罗散了法术,有些脱力的往前踉跄了几步。 周斌伸手扶住了她,让其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看了看四周,张显宗的人一个都没逃出来,倒是来时他和副官骑的两匹马正好好的拴在树上。 “喂,张显宗,还没回过神呐?骑马赶紧走。”说着他便扶着岳绮罗解开了一匹马的缰绳,跳了上去,搂着有些虚弱的岳绮罗纵马返回文县。 张显宗被救后有些呆滞的眼神也恢复了过来,他慌乱的骑上马,跟在他们的后面离开了这个可怕的地方。 回到张家,岳绮罗的体力也恢复了不少,挣开了周斌的手,快步走回自己的房间。 周斌笑了笑,和有些战战兢兢的张显宗跟了上去。 一回到自己房间,岳绮罗便走到了梳妆台前,狠狠的拍了下桌子,煮熟的鸭子又飞了,无心他们估计凭借那克邪的血液逃了出来,说到底山洞里那东西还算是间接救了他们一命。 周斌没管岳绮罗,自顾自的坐下,倒了杯茶水润喉。 一直跟着他们的张显宗则看着屋中岳绮罗摆放的纸人和诡异烛台有些害怕,他已经明白之前自己姨太太的丫鬟是谁杀的了。 岳绮罗深吸几口气,稳定了情绪,这才注意到张显宗也跟来了。 “你一直以为我是一个娇弱的女子,现在知道了真相,你怕我吗?”她冷漠的问道。 张显宗看着她,轻声说道,“不怕,命都是你给的。” 其实他心里是有点害怕的,但怕的却不是岳绮罗,只是自己活了这么多年头一次见到这么诡异的事情,就像当初的顾玄武一样,作为一个枪杆子里打出来的司令,又怎么会因为死了几十个人就害怕了。 岳绮罗闻言满意的笑了。 周斌一见这情景又不干了,“哎我说岳绮罗,当初你问我怕不怕你,我不也是这么回答的吗?当时你可没啥表情,怎么到他这你就笑了。” 周斌已经不知不觉间转职成一坛百年老陈醋了…… 他来到张显宗的身边,一把搂住他的脖子,阴恻恻的说道,“小子,那你怕我吗?” 张显宗这次身体就明显的一抖,他也明白了这两人不是爷孙的关系,可这老头既然能跟岳绮罗一起活动,想必也不是表面这种穿着一身白袍的慈祥老爷子,对有着神秘法术和身份的周斌,他自然是害怕的。 “别玩了,你无不无聊。”岳绮罗瞪了周斌一眼。 周斌却认真的说道,“谁跟他玩了,我告诉你,我真的生气了,你这区别对待太让我失望了。” 岳绮罗却看都不看他了,坐在梳妆台前整理着自己的仪容,“想杀你就杀了吧,要是真的吃醋了,依着你的性子,也不在乎这一两个凡夫俗子的性命。” 她没心情猜周斌是怎么想的,张显宗是个很有用的人,对自己也很恭敬,所以才留了他一命。 她也知道周斌不会轻易迁怒这些凡人,不过……真要是吃醋了,她甚至有些想顺着他的意思好了…… 第九十二章 青云观 周斌自然没有杀了张显宗,虽然他心里不知道为什么确实对这家伙有些不爽。 他认为自己对岳绮罗是没有爱的,可能是有那么点对她颜值的喜爱,俗称肉欲。 但这并不会影响周斌的行事判断,他来此的第一目的还是为了要解除影响自己神魂完满的法咒。他自己觉得可能是前世对岳绮罗这个角色太过喜爱的原因,才导致行为有些异常。 “岳姑娘,我可以帮你什么吗?”张显宗犹豫了一会,开口说道。 “暂时没有什么事情,不过我们可以结成同盟,你要对付顾玄武,我要得到无心,而现在他们两个凑到了一起,咱们可以联手。”岳绮罗想了想说道。 这就是她潜入张显宗身边的原因,她已经明白在这个时代,普通人也有很大的作用,有了他们的帮助,对付无心会容易很多。 “好。”张显宗马上答应了,除掉顾玄武本就是他必须做的事情,而能够帮上眼前的女人,他心中也非常高兴。 话分两头,无心这边也狼狈的逃回了家中。 在之前三人出了山洞后,发现昨晚岳绮罗埋伏他们时布下的迷魂阵仍然没有解除掉,还是月牙想起了老家的土办法,靠着顾大人一路骂着张显宗,用污言秽语破除了阵法,走出了牛头山。 三人好好休息了一晚上,第二天又开始研究对付岳绮罗的办法。 本来无心以为自己躲得远远的,都不住在文县中了,岳绮罗很难再找到他的踪迹,也不会来纠缠他。 可事实证明自己还是太天真了,岳绮罗不仅找到了自己,还借助顾玄武生死大敌——张显宗的手,险些让他们全部被擒。 无心知道自己不能再坐以待毙了,他拿出之前从他人处获得的一张来自青云观的黄符,又把当初从封印岳绮罗的井底中找到的黄符放在一边,发现两者有很多的相似之处,想起了周斌所说的,当年封印岳绮罗的青云观。 ‘之前周老所说的青云观我怎么就给忘了呢,幸亏又遇到那个白文柳,从他手里得到了这张符箓。’ 无心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他总是认为岳绮罗没必要找自己麻烦,也就从来没想过去对付岳绮罗,周斌所说的话他只是听了,却没有多想。 可从前两次与岳绮罗的对话中,无心终于明白岳绮罗因为自己的特殊,喜欢上自己,打算缠着自己不放了。 “走,咱们马上去青云观。” 无心收拾好行李,带上月牙和顾玄武便去了青云观,想要找到彻底解决岳绮罗的办法。 一天以后,经过几番波折,他们终于算是能和青云观的当代观主坐下来好好的谈谈了。 “你们要说什么赶紧说。”出尘子一脸不耐烦的看着眼前的三人。 无心毫不在意的拿出了两张十分相似,只是大小有些不同的黄符。 “不知道长可否认识这东西啊?” 出尘子心中一惊,却淡然的表示不认识此物。 无心摇了摇头,“不对吧道长,这张黄符可是白文柳亲口告诉我出自你们青云观之手,而另外这张,也有人跟我说,是你们青云观用来镇压一个跟你们关系很近的人的。” 他摆了摆两只手,好整以暇的想听听出尘子怎么回答。 之所以没有提周斌,是因为这老爷子之前说是为了岳绮罗而来,可很长时间都没再见过他了,岳绮罗却还是活蹦乱跳的,再加上之前他所说的跟岳绮罗的约定,让无心不是完全相信周老爷子所说的话了,想要从其他途径再了解一下岳绮罗的真实来历。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出尘子神色不定,却仍然否认道。 “那好吧,出尘道长,其实这次我们过来,主要是为了给你们报信的。我手中这张符所镇压的人,已经从一处井底的密室中逃了出来,现在正四处作乱呢。” 出尘子一听这话,终于坐不住了,手中的茶杯直接掉在了桌子上。 无心见此就心中有数了,嘴角微微勾起,悠悠问道,“这妖孽……真的跟你们青云观没有关系吗?” 出尘子站起身走了两步,犹豫片刻后,还是出声了。 “那……这个妖孽……是不是一个小姑娘?” 月牙一听,高兴的说道,“看来我们真是找对地方啦,周老爷子说的没错。” “周老爷子?你们在说谁?竟然还有青云观以外的人知道这件事?”出尘子很是疑惑,看来他们不是光凭符箓找上青云观的。 无心有些无奈的看了月牙一眼,他不想太早的暴露周斌的存在,想通过两方告知的信息互相验证,可现在看出尘子的态度,说什么也晚了。 他想了想说道,“不知道长可否知道一个叫周斌或者是周文武的人?” 出尘子又是一阵惊讶,“你们见过周斌?!他就是你们口中的周老爷子?!什么时候见到的?!” 三人见他惊讶的喊问,都有些不解。 “上个月还见过啊,他当然还活着了,不过确实厉害的很,活了一百多岁了还能健步如飞。”月牙解释道。 “还真让他找到解决的办法了……真是不可思议。”出尘子喃喃自语道。 无心神色一动,试探的问道,“道长,你也知道这周斌?他到底是什么人?” 出尘子冷静下来之后,心想这几个人知道的不少,便敞开说了,“周斌,那可是个很厉害的人物啊,一百多年前,在这直隶范围内都是鼎鼎大名的商人,跟我们青云观也关系匪浅。” “商人?”无心和月牙对视一眼,周老爷子当时可没说这个。 “那可要从头说起了,你们所说的那个妖孽叫岳绮罗吧?” 出尘子叹了口气,祖上留下来的麻烦,他心知不可能永远封印住岳绮罗,可为什么是他在位的时候出世了…… 得到肯定的答复,出尘子了然的点了点头。 “周斌在当年是一个被岳绮罗用咒术控制了命运的少年,可他不甘于受到岳绮罗的控制,便悄悄联系了我们青云观,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得知岳绮罗出自青云观的。 他用自己可以引出岳绮罗作为交换条件,让当时的观主答应他,在封印了岳绮罗之后必须解除他身上的钻心蚀脑咒,我们当时答应了。” “可据我所知,这咒好像没解掉啊?”无心问道。 “是的,封印岳绮罗的行动很成功,可岳绮罗留下的法咒,以青云观的实力却根本就解不开,幸好当时的祖师研究过岳绮罗的功法,可以用符箓压制住每月爆发一次的此咒,这周斌因为封印岳绮罗有功,本观之前又明确答应过要帮他。便一边研究,一边给他提供符箓压住咒发。 可惜好日子不长,周斌原本因为需要定期的来观上取符箓,便在附近的清河县做起了买卖,还做的不错,给了观上不少的香火钱。但终究因为岳绮罗的才华远胜祖师等人,在唯一能绘制符箓压住咒发的当代观主寿命无多之时,才仅仅过去十年时间。” “那后来怎么办了?”顾玄武着急问道,他没听过周斌的讲述,对他的事情了解不多。 “后来我的祖师实在无能为力,又要信守当年的承诺,便拿出了一件由开山祖师留下的,道教顶尖门派——天师府的信物,赠与周斌,让他去寻找能够帮他解咒的人了。 当时所有人其实对此都不抱什么希望,没想到周斌不仅解开了法咒,还活了这么多年。对了,你们认识他,他怎么没来呢?” 出尘子有些纳闷,这周老爷子跟他们青云观颇有渊源,又告诉眼前这三人观中和岳绮罗的瓜葛,为何没有亲自前来。 无心听完舒了一口气,周老爷子没有骗他们,虽然他现在跟岳绮罗搅在了一起,让无心很惊讶,他们要真是仇人的话岂能相安无事?如今看来,当年的周老爷子确实跟岳绮罗是敌对的。 随后他便把当初周斌跟他们讲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复述给出尘子,问他是怎么看的。 出尘子点了点头,“没错,我观中记载与他说的基本吻合,确实是周斌本人了。可是你说他现在跟岳绮罗达成了约定?” 无心无奈点头,“没错,虽然我看周老爷子的道行要比岳绮罗高不少,他要是肯出手的话,咱们收拾掉岳绮罗会很容易,可他老人家现在不肯出手,人也不知道去哪了。” “等等?咱们?谁和你是咱们?”出尘子一副别跟我套近乎的表情。 “我说道长,你不会是觉得自己跟这事没关系吧?”顾玄武看出来了,这老小子是不想惹岳绮罗。 “岳绮罗法力高强,当年那些师祖们都费劲力气花了几十年才搞定,我这点微末道行,还是不参与了吧。”出尘子一本正经的推辞着。 “什么?这可是你们青云观教出来的人,现在出来滥杀无辜,你们倒是不管啦?”顾玄武怒道。 “是啊,当年你的师祖们废了那么大的劲儿都要封印她,又肯拿出祖传的东西救周老爷子,怎么倒了你这里就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了呢?!”月牙也是一脸的不忿。 “别这么说。”出尘子抬手制止,“首先,那岳绮罗是实在杀了不少人,我的师祖们才看不下去了。第二,那周斌……你们以为帮助我们封印了岳绮罗就真的是个好人?” “当年祖师留下的记载中就写了,哪是我们上杆子呕心沥血的帮周斌研究这只有他一人中过、以后也不会有人中的钻心蚀脑咒。开始几年是我们祖师觉得亏欠他,可后来是不得不继续研究,为此我祖师绘制符箓加上研究咒法,折了十年的寿命,否则也不会早死了。” 无心一惊,“此话怎讲?” “那周斌的性子,具祖师记载上说,根本算不上一个多好的人,他经商时的对犯错手下那是相当的狠毒,至少要打断一条腿,直隶都知道他的家规。为人又谨慎无比,每次来青云观取符,都是手里还剩一个月的量的时候,师祖要是敢不折寿给他继续研究下去,估计早就被他找麻烦了。” “这么说,周老爷子倒是个枭雄喽。”顾玄武倒是有点钦佩,无心也没觉得周斌怎么样,古时候不就是这样嘛,倒是月牙有些不敢置信,当初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周老爷子年轻时也不是善茬。 出尘子喝了口茶,带着点不爽和害怕的继续说道。 “你们以为祖师的遗物我们想给外人吗?可当时他要是知道青云观不管自己的命,就凭他离开直隶时带走的钱,都敢直接买通官府灭了我们。 还有最终要的一点,当年关于岳绮罗的一切事情我们祖师都留下了记载。 周斌曾在封印岳绮罗的时候,说过自己喜欢她,之前也一直帮她杀人,要不是岳绮罗给他下咒,说不定这俩狠人就在一起了。现在无心你又这么说,那这周斌站哪边还不一定呢,他道行又那么高。 你们也别当青云观是什么名门正派,有实力我自然也想除魔卫道,可我跟当年的祖师们根本就比不了啊。” “呦,你们青云观的记载这么详尽的吗?是不是你自己害怕了,瞎掰的啊?”顾玄武对周斌了解的不多,但总觉得这道士就是怂了。 “只能给观主看的宗门史记要是还不说实话,如何让后人对祖先的事情有真实了解,要是遇到陈年旧事,却被祖师们的花言巧语蒙骗,处理起来不是肯定要办砸了?师门直接被殃及的破灭都有可能,没人会在上面写假话。而是用陈述事实的想法,慎重每一句、每个字。”出尘子认真的解释道。 “总之,这件事我是不会管的,那岳绮罗早在一百年前就被逐出师门了,她干什么我管不着。” 无心一听出尘子对周斌的描述,发现他们的敌人不知道会不会还包括了这个修炼近百年道法的老爷子,心中沉闷不已,而这出尘子,则更加要拉拢过来了。 “话不能这么说啊,道长你想想,这岳绮罗当年被你们封印的,足足有一百多年的时间啊,现在她可能是没工夫,但等她想起这仇、又有时间和实力来对付你的时候,你该怎么办啊?” 无心威胁道,“而且你要是不帮我们把这妖孽收拾了,那我们就下山宣扬一下,当年你们青云观有这么大的丰功伟业,如今却纵容包庇门下弟子作恶。” “你……”出尘子无话可说了,无心真是拿中了他的七寸,用岳绮罗威胁她的性命,又要造谣影响青云观的生意。 “道长,不用太为难,你要是实在没法答应就算了,顾大人、月牙,咱们走吧,我看这山下的人可不少,咱们先去找个好位置,给他们说段书。” 无心叫起两人,转身就要走。 出尘子终于忍不住了,他拦住三人,无奈的点了头。 “道长,千万别勉强,强扭的瓜不甜。”无心故作大方的说道。 “不勉强,为了这天下的黎民百姓,这件事舍我其谁!”他强笑了两声,赶紧把无心拉回座位。 “我不是不想帮忙,可确实是拿岳绮罗没办法啊。” 无心不信,“你们的祖师当年不是就成功封印了岳绮罗吗?再找机会来一次不就可以了。” “这个……当年啊,祖师们是用一套阵图布阵,封印了她,可……” “你倒是快说啊。” “可是我不会布那个法阵啊,阵图早就遗失了。”出尘子苦着脸说道。 “什么?”顾玄武大惊道,“你们观里连当年周斌说过的话都记着,怎么这么重要的阵图都能丢了?” 出尘子抹了抹脸上的唾沫,“也不是阵图丢了,而是当年的观主根本就没传下来,那阵图是专门克制岳绮罗的,既然她已经被封印了,那东西也就不太重要了,祖师最后是想留下来的,可没等他画下来,就因为估计错寿命,提前去世了。” 三人听了也是一阵叹息。 “不过也不是完全没办法,那井底下不是还有一套嘛,虽然残缺不全,但我能将它复原的。”出尘子又畏畏缩缩的说道,他自己可不想去复制阵图。 无心想了想,一拍桌子,“我去拓印阵图,出尘道长,你真的有把握复原吗?” “当然有,那阵图本就是我们观的祖师创的,跟我所学是一脉相承。” “无心,这太危险了,文县已经被张显宗控制,岳绮罗跟他是一伙的,你要是……”月牙担忧的说道,她不想无心冒险。 “确实有危险,但是不解决了岳绮罗,咱们哪有安生日子过,就算是冒险,也值得。”他握着月牙的手,含情脉脉的说道,“等咱们安稳下来,就结婚吧。” 月牙红着眼睛,用力的点着头。 而被无心他们时刻惦记的岳绮罗,此时却早已经出乎意料的回到了顾宅居住…… 第九十三章 无题 “岳姑娘,晚上想吃什么?” 张显宗望着坐在院子中的身影,轻声问道。 “你看着办吧。”岳绮罗一身黑色旗袍,正伸出一只手接着天空中飘落的雪花,漫不经心的说道。 “那好,我家最近请了一个川菜师傅,晚上让他来做菜,你尝尝看。” 岳绮罗闻言皱起了眉头,刚想说些什么,周斌的声音就响了。 “好啊,我最喜欢吃辣的,小张你有心了。不过我想你也不是为了我,好心告诉你一声,这位最不爱吃辣的东西,苏菜偏甜,淮扬菜最好。” 他晃晃悠悠的走到两人身边,笑嘻嘻的说道。 张显宗怔了怔,“好,正好我家中有会做淮扬菜的师傅,今晚让他们俩人都过来。” “那老头子谢谢啦。”周斌拍了下他的肩膀。 等张显宗走了,岳绮罗看着他,一脸的嫌弃。 “你整天跟着我蹭吃蹭喝的,能不能要点脸。” 周斌不以为意,“咱们认识一百多年了,我认为不算是挚友,做不成情人,好歹也算是故人吧,请我吃几顿饭算什么。” 岳绮罗对他死皮赖脸的性子也是习惯了,没有跟他再吵架,因为原来的时候周斌打不过自己还会收敛点,现在自己打不过也吵不过,只会让自己更憋屈。 一件披风搭在了她肩上,岳绮罗回头一看,周斌正‘慈祥’的看着自己。 “天气冷,别感冒了。”他温声道,露出了自以为柔情的笑容。 “周斌,算我求求你了好吗,找个办法把你那脸上的褶子收一收。” 岳绮罗无语了,她也是个颜值狗,周斌年轻时的相貌虽然一般,但很坚毅,眼神中也藏着股凶狠。 可现在,她看周斌的脸只能感觉到慈祥和时间的残忍。 “还不是时候,手头不太松,有机会我会恢复年轻的。”他无奈的解释道。 “你到底是靠什么办法活到现在的?”岳绮罗有些好奇了,她能感觉到周斌的身体蕴藏着惊人的力量,修为也很高,但活到一百多岁,需要一定的运气加上实力、养生等各方面的因素,就连异人也是一样的。 “这是个秘密,如果你成为我媳妇,我会考虑一下告诉你。”周斌贱贱的笑了,还别说,只有他发贱时的笑容不会被苍老的脸庞所同化,还更贱了。 岳绮罗心中一股无名火就要升起来,周斌这个王八蛋最近就像发情了一样,只要跟他说话就调戏自己,总要憋一肚子火。 “不说就算了,离我远点。”她起身回了房间,很大声的关上了门。 周斌笑了,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喜欢气她,好像是想把当年所受的折磨都要回来一样。 半夜,坐在房间冒着浑身金光,运行金光咒的周斌突然睁开了眼睛。 缓步走到当年封印岳绮罗的井口时,这女人正开心的笑着,如银铃般悦耳。 他走了过去,同样有些好笑的看着。 “无心你这个倒霉蛋,没想过她回来住了吧,这下看你怎么办。” 蹲在井口下方横梁上的无心本来正沉思着该怎么逃出去,就听见周斌跟自己说话。 “周老爷子,您也在呐,救救我呗。”无心笑着说道。 “老头子为啥要救你啊?”周斌也坐在了封着井口的石板上,还往岳绮罗身边凑了凑。 无心想了想,故作不知的说道,“这岳绮罗当年对你那么狠,如今难道不恨吗?青云观的道长可是跟我说了,就算是有符箓压制,每次咒发的时候,你都要把嘴唇咬得都是血呢。” 岳绮罗看了他一眼,钻心蚀脑咒的威力作为施术者和创造者,自然是十分清楚的,她其实也很好奇周斌好像不恨自己。 “你找了青云观啊,不信老夫的话是吗?”周斌淡然的问道。 “哪能啊周老,只是想问问他们有没有什么制住这个老妖怪的办法而已。”无心讪笑道。 “想到什么办法了?”岳绮罗插嘴问道。 “不告诉你。” 周斌嗤笑了一声,“还能有什么办法,冒险回这里,找阵图呗。” 岳绮罗脸色马上一变,心想自己为什么不早点让张显宗把地下的东西都毁了,嘴上却无所谓的说道。 “那出尘子也就能想出这点馊主意了。” 无心见自己的打算被周斌叫破,心中一沉,“周老,你在天师府修道多年,就打算这么助纣为虐吗?” “老头子做事不需要你来管,何况三十多年前就已经是天师府弃徒。倒是你自己手欠,把她放了出来,却又不管,让她随意滥杀无辜,直到打扰了你和月牙的小日子,才决定出手,欺软怕硬的还好意思说我啊。” 周斌面露不屑,又看向岳绮罗。 “绮罗,咱们不要理他,先冻他一夜吧,明天再来好不好。”说着伸手就要搂住她的肩膀,岳绮罗却蹦下了石板走了。 无心听见岳绮罗走了,又开口了。 “周老,你是不是真的喜欢岳绮罗啊,那你赶紧把她领走好不好,她又打不过你。” “可她就看上你了有什么办法,我把岳绮罗惹急了,她不给我解身上的咒,岂不得不偿失?” “那要不,周老你把我放了呗。”无心又厚脸皮的说道。 他话音刚落,院子里就不知道从哪飞出大量的纸人,虎视眈眈的看着周斌。 “岳绮罗盯着呐,还有……别跟我套近乎了,没用。”周斌看着面前的一个女性纸人,跟其他的不同,这个剪得比较生动,似乎岳绮罗能通过这个特殊的纸人直接看到这里。 “行了,你老实呆着吧,我回去睡觉了。” …… 第二天一早,岳绮罗叫来了张显宗,让他带着手下给水井口换了一个铁栅栏,无心见机还想逃走,被士兵打回了井下。 岳绮罗和周斌又出现了,后面还跟着张显宗。 “听说你想见我?”她笑盈盈的看着无心。 “是啊,你过来些,我有话想跟你说。”无心在栅栏底下向她招了招手。 而岳绮罗走到井边的时候,突然又从背后拿出了一张拓印下来的阵图,让岳绮罗见了突然后退。 “就这么点东西,也想制我?”她不怕这一张残图,只是被它镇压了一百多年,心里有些阴影而已。 “那你到底要关我到什么时候?”无心大声问道。 岳绮罗让人将那张残图拿走,坐在了井上,拄着一只胳膊看着他。 “日久生情,我当然要关你久一点了。” 无心闻言笑了,他伸出手透过栅栏的缝隙想要摸上岳绮罗的手,她也笑着伸手过去。 “咳咳!”周斌狠狠的看着井下的无心,这小子不懂事啊。 无心同时也把手猛地抽了回来,引得岳绮罗怒视着周斌。 “他明显就是在逗你,不关我事啊,只是嗓子有点不舒服而已。”周斌厚着脸皮笑了。 “你还是和周老爷子,或者那边的小白脸日久生情吧,这两人看我的眼神,好像都要把我吃了一样。”无心嘿嘿一笑。 “论道行,我正道通晓,邪道也通晓;论做人,我什么貌美如花的女人没做过,怎么能随便找个人凑合呢?再说了,我哪里比不上月牙。” “月牙就算是没你厉害,没你聪明,但是我就是喜欢她。” “可李月牙只是一个凡夫俗子,早晚有一天会老会死的,到时候你还不要另谋新欢?我就不一样了,可以一直陪着你啊。不信的话,你问问周斌,她那个小紫萱和月牙一样,可是远远没有他自己活得长呢?”岳绮罗认真的说道。 无心愣了一下,他可没听周斌提起过这个紫萱,倒是之前岳绮罗用过这个假名字。 “岳绮罗……我没跟你说过不要提紫萱吗?!”周斌有些恼火,一提到紫萱他心里就有些不舒服。 “只是拿来举个例子,我又从来没说过她坏话!”岳绮罗一见自己提到紫萱就让周斌的态度大变,心中也是莫名的烦躁。 无心见周斌的脸上露出一丝悲伤,知道这个紫萱应该是周老之前的爱人,岳绮罗也认识的话,想必已经死去多年了。 “看到没有,周老和我这才叫爱,你这么纠缠我,什么都不算,你……根本不懂人类的感情!” 岳绮罗听到这句话有些恍惚,当年的周斌好像也说过同样的话,还被自己发动咒法惩戒了一下。 冷哼一身,她转身走了。 回到房间,岳绮罗坐在桌边生闷气,张显宗犹豫了一下,想把手放在她的肩膀上。 一道金光闪过,瞬间打断了他的手腕。 周斌走了进来,他的心情因为想起和紫萱在一起的往事也变得很不好,看着捂住手腕的张显宗也极不顺眼。 “再有下次,我就弄死你。” 张显宗倒吸着凉气,一言不发的站在那里。 岳绮罗看了他一眼,“你先出去治伤吧,只是脱臼了。” 张显宗点了点头,有些踉跄的走了。 她又回头看向周斌,“你到底想干什么?能不能不要搀和我的事情?” “你不是说凡夫俗子配不上你嘛,哪能让他动手动脚的。” 岳绮罗翻了个白眼,“那你就行?” “我不一样,我可不是凡夫俗子,而且我喜欢你呀。” “周斌啊周斌,这段时间你口口声声说喜欢我,却一提到紫萱你就生气,你只不过是借着这个由头,不停的打搅我的好事,故意让我心烦罢了。”岳绮罗冷笑着,“紫萱……你心里还是忘不了是吧,早知道当初我帮你一把,尽快在她身上下咒就好了,省着你现在还苦苦的想着她。” 周斌沉默了片刻,“确实,我忘不了紫萱,因为她比你对我好多了,但我是有点喜欢你,所以你嘴里一提起紫萱我就觉得对不起她……” 岳绮罗笑了笑,“你都这么老了,怎么总是想找我这样的小姑娘啊,何况……我也不喜欢你。” “不喜欢就不喜欢吧,把我的咒解了,咱们尽早一拍两散不好吗?” “说到底,你就是想我被你缠烦了,会把咒解了打发你走对吧。” “这样不好吗?” “……没那么便宜你!” 第九十四章 无题2 又过了一天,岳绮罗再次来到了井边。 “我希望你这次能说点让我高兴的,要不然就先晾你半个月!” 无心这次的态度好了很多,笑嘻嘻的看着她,“我认输,放我出来吧。” “先把你背着的那些阵图全都烧了。” “给个火。” 张显宗有些不情愿的拿出火柴,弹进了水井,无心接住之后,看着他包着纱布的左手。 “张司令,手怎么受伤了?” 张显宗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周斌,冷着脸没有说话。 周斌却回答了无心的问题,“他手有点欠,希望你不要学他。” 这话一出,岳绮罗狠狠地瞪着他,无心则古怪的笑了。 “无心,你别怕,他要是敢对你动手,这辈子别想解开咒印了。” 见无心真的烧掉了所有的阵图拓本,岳绮罗开心的看着他,让周围的士兵将封住井口的铁罩拿走,放了无心出来。 见无心上来了,她赶紧走上前要扶他一把,却只见无心扬起了之前死死攥住的右手,那里正有一道伤口和不少血液,随着他用力的一挥,直奔她脸上而来。 岳绮罗大惊之下想要躲避,却发现他们实在是太近,只来得往侧面躲了一点,心中已经准备好受伤。 可几秒之后,本来袭来的剧痛感却没有出现,她睁眼一看,又是一道金光形成的光幕挡在身前,其上还有斑斑血迹流淌而下。 “啧啧啧,你看看,人家对你下手可是毫不留情啊,要不是我,你又破相了。”周斌顺着手中连接着岳绮罗身前光幕金线收回了自己的炁。 “无心呢?!”岳绮罗环视一圈,无心的影子都没见到。 “刚才就趁乱跑了,我的人已经去追了。岳姑娘,你没事吧?”张显宗走到她跟前,想要看看她有没有受伤。 “赶紧去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岳绮罗冰冷的说道,无心实在是不识好歹了点。 “我知道了。”张显宗见岳绮罗这么生气,心中对逃跑的无心也起了杀心,转身带着人走了。 “这小子肯定会直接下杀手的,活人你是看不到了。”周斌玩味的说道。 “死了更好,我倒要看看他是怎么重生的!”她眼中充满了怒火,要不是周斌在这,又要破相了。 过了不一会,街道上响起了密集的枪声。 岳绮罗出了宅子,亲自到现场看了看。 无心的身体被打的四分五裂,静静的躺在地上,与普通人的残尸没有什么区别,唯有一点不同,那就是根本看不到多少血迹,一块成片的血液都没有。 岳绮罗面露冷笑,“全都装起来,带回去。” 周斌跟在她后面也仔细的观察了一会,没有炁的波动,除了血少以外没有任何异常,异人的视角中都看不到什么能量的残留,倒是少了只手。 他算是明白了这无心的打算,怎么跑不重要,关键的是一定要死在环境复杂,在场的人中又没有人了解他能力的地方,方便他提前聚集的精华部分可以逃走。 ‘他到底是天生就会运用自己的天赋,还是死得多了,就知道怎么人为控制重生时以哪部分残缺的组织为主体?’ 周斌回去之后没有告诉岳绮罗附着了无心意识的一只手脱身了,岳绮罗不了解无心的重生机制,以为找不到的那只手是被哪只狗叼走或者被子弹打飞了,也没有去管。 之后的日子便平静了下来,岳绮罗时不时的观察一下无心的残骸,却发现在几天之后仍然没有动静,后来更是化为了一滩齑粉。 她除了有些失望,倒也没有什么其他的表现,想必也是不确定无心是真的死了还是有她不知道的重生方法。 看着下人将装有无心残骸的木桶抬出去扔掉,岳绮罗有些愣神。 “咋的,后悔了?”周斌又出现在她身旁。 “后悔什么?”她平静的说道。 “后悔杀了无心呗,这回看样子是彻底死喽。”他幸灾乐祸的笑了。 “他要是真的死了,那就不是配得上我的人,何必后悔。要是跑了,那我总有一天能再次抓住他。”岳绮罗的思维还是很清晰的。 “他确实是跑了。”周斌估算了下日子,猜测这时候无心应该已经进化为毛毛虫了吧,已经跟着月牙和顾玄武去天津找机会去了。 “你说什么,他怎么跑的?” 岳绮罗很是惊讶,她心中八成以为无心是死了,毕竟几乎所有的肉体都在她这里,他要是靠别的重生,怎么有足够的能量和框架。 “少了一只手啊,无心可以自己决定在哪部分肢体上重生,而且效果非常的不可思议,先是变成个土豆,然后是毛毛虫,再长出一堆白毛变成猴子,最后脱毛变成人,而且就算没人管他,他自己控制那只手钻进土里躺着都能复生,可比你强多了。” 周斌解释完,看到岳绮罗的脸上明显露出了笑容,又酸了…… 张显宗这时也急匆匆的赶了过来,“岳姑娘,手下报告,有人看到李月牙和顾玄武前几天出现在了火车站,他们去了天津。” “天津?”她了然的点头,“他们干什么去了?” “不知道,不过我已经派人去查了。” “哼,以为跑到天津我就没办法了吗?”岳绮罗冷笑一声,“迟早会去找你的。” 可过了半个月后,一个坏消息传来,无心果然再次出现,可顾玄武不知道怎么靠上占领天津的军阀头子,顾玄武还得了个官当,这样一来,张显宗和岳绮罗的力量都伸不过去了。 岳绮罗无奈之下暂时也熄灭了心思,等待时机。 时间就这么一天天的过去,张显宗对岳绮罗是愈加的言听计从,甚至主动的把自己那剩下的七房姨太太都送给岳绮罗,让她吸收精气。 周斌看着张显宗的时候总觉得他有些悲哀,岳绮罗从头至尾都没有喜欢过他,对一个普通人来说,岳绮罗其实也根本不是良配,但感情这东西又有谁能说清楚呢。 又是一年春节,张显宗又让人送来了饺子,他现在也住在顾府。 三人坐在桌子边,周斌看着张显宗不停的给岳绮罗献殷勤,却没心情吃醋。 他自紫萱去世,离开了龙虎山之后,就没和其他人一起过春节了。 远游海外三十年,西方没有这节日,他自己无牵无挂也不在乎,如今却跟这两个人在除夕夜里坐在了一块。 吃了两个饺子便放下筷子,周斌没管两人直接去了院子,坐在石凳上,看着天空中的还差一丝就圆满的月亮。 以前紫萱在的时候,每当过年就会和自己一起上龙虎山,大师兄他们其实都是孤儿,包括山上的大部分弟子都是,能够回家团聚的只是少数。毕竟这年头正经人家的孩子谁会当道士。 自己夫妻也只有两人,过于冷清了些,干脆就凑到一块去,跟师傅他们一起过年吃饺子和汤圆。 回忆起那时候的事情,周斌不禁有些叹息,有的时候,这人要是记性好,说不上是好事还是坏事。沉浸于回忆的时候感到高兴,和一旦脱离出来,面前孑然一身的现实,又显得有些凄凉。 “在想什么?” 周斌回头一看,岳绮罗拿着壶酒,施施然的走了过来。 “张显宗呢?” “被我打发走了。”她坐在旁边,将酒放在石桌上,不知道在哪里掏出两个小杯。 “我在想……你看这差一丝就圆满的月亮,像不像某个人的元神?” “不像。” 周斌看了一眼,“我怎么不记得你爱喝酒?” “突然想喝了,不行吗?”她笑道。 “随便,可我没兴趣陪你喝。”周斌现在确实没心情。 “见你一直看着月亮,睹月思人,这是想谁呢?”她倒了两杯酒,放在他面前。 “跟你有什么关系?” “想紫萱呢吧?她什么时候走的?”岳绮罗没在意周斌的语气。 “三十多年了……”周斌想了半天,也没想起紫萱具体走了多少年,他很久都不记日子了,因为那没什么意义,今夕是何年……跟他有什么关系。 “那她活了七十多岁,倒是善终,你又为什么总是忘不了?”岳绮罗对此很是好奇。 周斌瞥了她一眼,带着些嘲讽的说道,“都说了你不懂人类的感情,你最开始的时候也算是个人,为什么就从没理解过人类的感情呢?” 岳绮罗笑了,笑得很不屑。 “你们都以为我不懂感情,但实际上不懂的是你们,世间这所有的情情爱爱,就算再刻骨铭心、如泣如诉,到头来不过百年时光,最后双双化为枯骨,活得久一点,也不过是像你这样,面对早已不再的恋人,望月空叹而已。” “至少我经历过。”他摇了摇头,时间确实会带走很多东西,但他觉得自己有记忆,那这一切就不算没有意义。 “所以我也想经历一下,无心是个很好的人选。”岳绮罗点了点头。 “我劝你还是不要白费心思了,你只是好奇无心的不死而已,好胜心又那么强,所以才想得到他。可感情,不是谁得到谁,也不是你长得好看、有实力又长生不死就一定可以得到的东西。 不过……你要是能让自己接受张显宗,那么分分钟就知道什么是爱了。” “然后就像你一样?几十年后像个落水狗一样坐在这?更何况……你不吃醋吗?”她玩味的看着周斌的侧脸。 “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我和你就像你跟无心一样,根本不可能在一起,我也玩够了,你爱跟谁卿卿我我就去吧。”周斌淡淡说道,眼神平静的看向她。 “这么快就放弃了?”岳绮罗下意思的皱着眉头,抚摸着自己的脸,周斌这是看腻了吗? 他看着岳绮罗的动作,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你现在是不是在想,‘周斌这个王八蛋怎么不喜欢我了,老娘这张俏脸没吸引力了吗?’是不是?哈哈,你还是这么自恋。” 被猜中个大概,她愠怒的拍了下桌子,“本姑娘好不容易有心情跟你好好说话,你就非要吵架吗?” “跟你这个无情人又有什么好说的,你在这世间的上一次除夕,还记得吗?” 岳绮罗有些沉默…… “阿香被你控制,在这里守了一百年,你出来后问过一次她去哪了吗?” “我根本没有控制她的神魂,自始至终她都是自愿的。”岳绮罗恼怒的说道。 “哦?那倒是让我有些惊讶了。可惜了这世上对你最忠心的人,苦等一百年却在你出来的前一天魂飞魄散了,最后也没能见上你一面。”他觉得阿香也是个可悲的人。 “你杀的?因为她当年抓了紫萱是不是?!”岳绮罗冷冷的看着他。 “她为了保持魂魄不散,一直在这附近杀人,结果被无心碰上了,从她的口中,无心知道了一些半真半假的东西,才知道你在下面,手欠的把你放了出来。救你出来的,其实是阿香。” “那她……” “被无心超度了,我就在旁边。” “你连我都不恨了,却不救她?当初她可还喜欢你呢!呵呵,说到底你跟我又有什么区别!” 周斌没说话,他也觉得自己跟岳绮罗差别不大,只是自己隐藏的更好而已。 拿起酒杯,他高举对月,“这杯,算是祭奠阿香吧。” 说完之后,他仰头一饮而尽,放下酒杯,转身离去…… 第九十五章 无题3 之后的时间里,周斌没有再搀和岳绮罗与无心之间的争斗。 静静的看着岳绮罗去青云观逼了出尘子一下,又看着出尘子无奈之下去找了无心回来,捣毁了岳绮罗的老窝。周斌知道她会受伤,也想亲自看看那些挺厉害的虫雾,倒是救下了岳绮罗。 接着顾玄武借着挖岳绮罗老窝旁边金矿的机会,带着一个旅的兵力重新打回了文县,张显宗和岳绮罗仓皇逃离并躲了起来,周斌跟着他们一起藏到了乡下的一处破落村子中…… 岳绮罗放下手中的纸人,“顾玄武这段时间经常往无心家里跑,带的人不多,叫人盯着。” 张显宗示意手下去安排人盯着,又看了眼盘坐在一旁闭目修行的周斌。 之前冲出文县的时候,多亏了这个人只身拖住了一个排的追兵,才让他们能侥幸逃出来,躲到这里之后也没有说什么,这两天来一直都是坐在毫不关心其他的事情。 “周斌,你去把无心他们给我抓来,之前约好的事情,我就给你办了。”岳绮罗气呼呼的说道,她算是见识到周斌的实力了,一个排的士兵都打不中他,反而被他辗转腾挪之间全打晕了。 “消耗过大,这几天都动不了手。”周斌没有睁眼,淡淡的说了句。 “你骗谁呢?!”她知道前两天周斌出手时倒是被几颗子弹打中了,可他身上的金光全部给挡了下来,现在的神色也根本不是消耗过大的样子。 “不去就是不去,救你们出来了知足吧。”他仍是淡然的语气。 “你……”岳绮罗刚想说什么,脸颊却抽搐了一下,她把手放在上面虚按着,表情有些痛苦。 “绮罗,你怎么了?”张显宗连忙关心的问道。 “早知道之前就让你给我找个医生了,这几天牙疼的厉害。”她轻皱眉头。 张显宗自责的将帽子摔在地上。 “是我没用,逃到这乡下来,连个医生都没法带你看。”说完他又看了看周斌。 “周老爷子,您能不能施法……” “不能,她就是糖吃多了,牙疼很正常。”周斌瞥了岳绮罗一眼,“又死不了。” 岳绮罗听了心里有些不舒服,但也同样说道,“是啊,只是疼得睡不着而已,死不了的。你要是有心,就赶紧杀了顾玄武,把文县抢回来,到时候再找牙医也不迟。” “好,我一定办到。”张显宗郑重的答应道,转身便出门找部下商量对策。 屋子里就剩下周斌和捂着牙皱眉的岳绮罗,两人都没说话,一个继续打坐,一个继续被牙疼困扰。 过了会儿,一团翠绿色的能量还是飞到岳绮罗嘴边。 她犹豫了一下,张开了嘴,能量便被操控着飞到了神经受损的牙龈中,促使着神经细胞自我修复。 过了半个小时,岳绮罗眉头渐渐松展开了。 她看了眼自始至终没什么表情,也没有睁眼说话的周斌。 把自己的披风盖在身上,躺在土炕上睡着了。 ………… 晚上,坐在门外的张显宗接到了手下的汇报,顾玄武宿醉在了无心家中,守卫只有四个人。 他撩起门帘,看了眼熟睡中的岳绮罗,没有惊动她,而是对周斌轻声说道。 “顾玄武落单了,我带人去杀他,这里就拜托您了。” 没有回话,只是轻微点了下头,张显宗见状便转身带人出发。 等张显宗走后,周斌睁开了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后半夜…… 岳绮罗被嘈杂的脚步声吵醒,等她起身一看,张显宗踉跄的进来,无力的靠在凳子上。 “你干什么去了?”岳绮罗惊讶的看着他,在他敞开的胸口处,还有一个血洞在流血。 “我去……我去杀顾玄武了。”他脸色苍白、声音虚弱的说道。 “谁让你自己去的!?”她怒声说道。 “我想帮你,可惜……太弱了。”张显宗勉强笑道,他见识了周斌的能耐后才知道,为什么岳绮罗总说他这个不大不小的军阀只是凡夫俗子,因为他真的跟普通人一样的弱小。 岳绮罗气急败坏的看着逐渐没了呼吸的张显宗,没来由的感到一阵烦躁。 “啧啧,这回知道喜欢了?”周斌揶揄的声音再次响起。 “只是合作者死了而已,这个白痴。” 岳绮罗心中清楚自己不喜欢张显宗,但也不想让一个对自己好的人就这么死了。 就在她和周斌说话的功夫,张显宗的灵魂已经析出,岳绮罗犹豫了一会,伸手想把他的灵魂按回去,却被周斌挡住了。 “你要干什么!”岳绮罗狠狠地看着周斌。 “普通人的灵魂脆弱无比,你就算暂时封住,早晚也会消散的,何必浪费法力,我这是为了你好。”他神色莫名的说道。 “滚开!”岳绮罗甩掉周斌抓住自己的手,准备施法。 可已经来不及了,张显宗的灵魂彻底消散。 “周斌!”岳绮罗扬起法力就打在了他的身上,然而金光闪耀之下,一丝涟漪都没泛起。 岳绮罗无奈的放下了手,“我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你不许阻止我,等这事彻底了结,我就给你解咒。” “你要去杀月牙?” “是,你想拦着我吗?”她干脆的承认了,目光充斥着杀意。 周斌摇了摇头,“你想去就去吧,不过……注意安全。” 几天后,岳绮罗施法迷惑了前来文县视察的顾玄武长官的子嗣,让他急匆匆的把无心叫走,又用纸人将无心的那个老朋友白琉璃同样引开,找上了落单的月牙,直接杀掉了她,随后又被发现中计了无心和白琉璃打跑了。 这让无心悲痛万分的同时,对岳绮罗的杀心也从所未有的坚定。 五日后,无心独身一人进了猪头山,白琉璃的法术定位到岳绮罗的位置就在这里。 一番打斗之后,无心终于用出尘子修复完成的阵图困住了岳绮罗。 却不料岳绮罗还有后手,一把将他也吸进了法阵,随着无心早已埋藏好的炸药,双双被炸进了当初藏有饕餮的山洞。 周斌也终于再次出现,他等得就是这个时候。 跳进洞中,岳绮罗和无心都已经被藤蔓绑住,不断的往深处拖去。 不过那藤蔓同样被无心的血液克制,他又狠心的用刀锯断自己被岳绮罗抓住的左腿,让她同归于尽的打算彻底破灭。 看着岳绮罗被藤蔓拉入漆黑的深处,无心向洞口的位置爬去,周斌却避开他的视线,赶往了岳绮罗被拉走的方向。 岳绮罗被拖进了一个巨大的洞穴,身上缠绕着越来越多的枯藤,不甘心的她奋力想要挣脱,可身上的法力却已经寥寥无几,让她心中不禁产生了绝望。 就在这时,数道剑光闪过,斩断了她身上的藤蔓,被吊于半空的身体再一次被周斌接住。 “你怎么在这里?”岳绮罗一脸惊讶的看着他。 “你要是死了,我的咒怎么办?”周斌微笑的说道,“你把我的咒解掉,我就带你出去,你看怎么样?这山洞里的东西是饕餮,连灵魂都能吞噬掉,你根本就没有机会再转世了。” “你这是在跟我做交易,还是在要挟我?”岳绮罗突然问道。 “别说的那么生分,我帮了你这么多,如今还救了你的命,那你把我的咒解掉不是应该的嘛。不过……你要是偏要理解成威胁的话,我并不觉得有错。” 周斌目光淡然的与她对视,身后的金光不断喷涌而出,挡住抽打过来的藤蔓。 当初岳绮罗就算被他捏着脖子也不肯解咒,就是因为周斌没有杀她的办法,就算是有,周斌也怕岳绮罗对自己当年背叛她的仇恨所冲昏,宁死也不答应。 但这段时间来,他故意帮了岳绮罗不少小忙,相信她对自己的抵触应该小了些,如今这局面也是她自己造成的,跟他没关系。 这时候要是再用救命为条件,换取她解开自己身上阻碍修为的那点残存分魂碎片,周斌估计她是会答应的。 “我要是不答应呢?”结果岳绮罗却语出惊人。 周斌一愣,“为什么?你还恨我当年背叛你?就算是死也要拖着我的修为?” “你还没告诉我,我不答应你会怎么办?”她漠然问道。 深吸了一口气,周斌同样冷淡的看着她,“我这段时间是不是对你太好了,让你有种错觉,那就是无论如何我都不会看着你死?” “你不是说你喜欢我吗?怎么会见死不救呢?”岳绮罗含笑说道。 “我没工夫跟你在这废话,你到底解不解咒。”周斌的眼神有些冰冷起来。 岳绮罗只是轻笑着,没有说话。 周斌撤掉了防护在她周身的金光咒,几根藤蔓再次把岳绮罗绑了起来。 “真的不答应吗?”他神色复杂的望着被吊到石壁上的身影。 没有回应,岳绮罗只是平静的看着他。 周斌没再言语,果断转身走向来时的方向。 身后已经传来了岳绮罗的闷哼声,藤蔓不断收紧,勒得她疼痛万分。 ‘看来……你其实并不喜欢我,之前所做的,都是为了让我给你解咒罢了……可惜这咒从没想过给中咒者解开,又哪里设计过解除之法……’ 岳绮罗在绝望和疼痛中想得却是这个,她自己都觉得这不像是自己,如果放在以前,能不能成功另说,她一定会骗周斌说自己法力不够,出去恢复之后就给他解咒。 可话到嘴边,却没来由的想看看他是不是真的对自己有感情。 实际上,岳绮罗有时候自己都会想,从当年到现在,她和周斌之间到底算是什么关系,同为异人的同类?追求者与被追求者?主子与仆人?唯一能说上几句话的人? 张显宗的死,让岳绮罗有些触动,她不会喜欢一个凡夫俗子,但除了这点,张显宗全心全意的对她好,让岳绮罗确实有些感动。 如果有一个人和自己即是同类,又对自己好的话…… ‘没有如果了……’岳绮罗闭上了眼,等待着属于自己的、迟到了上百年的死亡。 第九十六章 自欺欺人 周斌走到了洞口,岳绮罗的痛呼声仍旧能听见,让他的脚步停了下来。 ‘太上台星,应变无停。驱邪缚魅,保命护身。智慧明净,心神安宁。三魂永久,魄无丧倾。’ 他在心中运转起道教净心咒,道门内的八大神咒中,当初周斌主要修习了金光、净身、净心三种,金光咒攻防一体,净身咒解除中毒是他特意挑选的,而净心咒是一种净化心灵、神魂的法咒,因为当年被白狐元神和黄鼠狼精用精神法术袭击过,他专门修习了这种保护神魂的法术。 一团极其细小的红丝从他的眉心排出,被他攥在了手心。 这与他元神纠缠在一起的灵魂碎片,第一次发现它阻碍了自己心境修为的时候,他确实用了很多办法想要除掉,又是压缩神魂,又是不断用炁冲击,试过各种办法。 可他的潜意识中从来都没想过用最对症的净心咒,便直接认为自己不得不去找岳绮罗解开这咒了,抱着‘本来自己不想见她,早就忘了她,但如今不得不找她的心理。’,硬生生的催眠着自己,屁颠屁颠的又跑来文县,就为了再找个理由和她产生联系。 就像是一个人本来早上要去上班,却因为比往常起晚了五分钟,就觉得自己赶不上公交车了,干脆就不去上班一样,都是自己给自己找的借口。 实际上他仍然对岳绮罗这个女人有好感,就是想要见她。 说是颜狗也行、穿越者的通病也好、前世对这个人的喜爱也罢,总之就是明知道岳绮罗不会喜欢自己的情况下,仍然凑了过来。 如今岳绮罗宁死不肯给自己解咒,以为自己的进境上不去就总会有一天陪她一起死。周斌真的是心灰意冷了,原本的那点奢望,现在看来是多么不切实际。 可周斌还是拿出了一块大洋,‘好歹相识一场……正面就最后救她一次,反面直接离开。’ 清脆的声音响起,大洋被他弹到了空中,不停地翻转着,当大洋落在地上,震起一片灰尘的时候,周斌的身影却早已消失。 为什么很多人喜欢抛硬币来决定一件纠结犹豫的事情,因为当硬币飞舞的一瞬间,内心中的答案就已经分明。 岳绮罗的意识已经有些模糊,她感觉体内本就不多的法力正在被藤蔓吞噬一空,想必接下来身体也保不住了,不知道自己的不灭灵魂能不能抵挡住这种吞噬,还有没有下辈子…… 正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与刚才相同的剑光再次亮起,轻而易举的切开了身上的藤蔓,仿佛时光倒流了一次,周斌又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周斌?”岳绮罗有气无力的呢喃着。 一团绿色的能量打入了她的体内,修复着她的伤势,周斌一手搂着虚弱的岳绮罗,另一只手拿着一柄软剑,其上喷吐着锋锐的气流,将靠近的藤蔓全部切碎。 ‘该死,这里好像是老窝,怎么这么多藤条。’周斌本想跟岳绮罗说两句,可山洞中的局势已经不允许他这么做了。 这个巨大洞穴四周墙壁上本就有很多的藤蔓,而到处都是的通道中,很多藤蔓也在收回,加入围攻周斌两人的队伍中。 ‘刚才根本没这么多,那饕餮不是沉睡了吗,怎么还有意识的回收藤蔓。’ 周斌用金光护住两人,将岳绮罗背到背上,想要冲到来时的洞口,却根本动不起来。 藤条以他们为中心,几乎缠绕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大球。远比刚才多数倍的藤条不断的吸取周斌的炁,金光咒的运转都受到了影响,幸亏这些东西的力量不算大,还打不透金光。 “刚才你就带我走多好,那时候你的攻击已经引起了这东西的注意,它开始集中力量对付我们了。”岳绮罗趴在他背上,说着责怪的话,可脸上却带着笑意。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说这些。我告诉你,不是我在装,是真的有大麻烦了。我手上这把剑是化物,虽然锋利,但也比较耗费炁,这帮鬼东西还在吞噬我的炁,一会咱们就要完蛋。” 周斌挥舞着手中的逍遥剑,极力想要腾挪出包围圈,但进展甚微,五米范围内全是层层叠叠的藤蔓,他有再大的力气也冲不出去。 他手上这把剑,实际上就是当年龙虎山所说的宗门秘宝,至于千年什么的是扯淡,为了让周斌的逃离更合理罢了。 实际上它只是一柄由陨铁打造而成的紫色软剑而已,之前的主人不知道是谁,两百年前由当时的天师府弟子在一处异人争斗的地方发现的,现场死了不少人,那个弟子在一具尸体的手中发现这柄剑,看着不像凡品,锋利无比的同时还轻薄如翼,柔软异常。 周斌早就看上秘库中的这柄剑了,他的战斗风格就像张首宁当年说的那样,奇诡之道。经常出其不意的爆发隐藏的能力来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 软剑的使用方式也是差不多如此,只是当年他在龙虎山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用不上,直到走的时候,张明玉了解他不是个安分的人,肯定要去国外打架,便从秘库中拿出了这柄软剑送给他防身。 还别说,外国的异人们不像本土异人界,手段和花样都很陌生,要不是有这柄被周斌起名为逍遥的软剑,赤手空拳的对付洋鬼子,还真有可能回不来了。 经过三十年来时有时无的蕴养,这柄剑也成为了周斌的专属化物,以他现在的修为和炁,灌注进剑身,立刻有种如驱臂使的感觉,剑尖能吐出七寸的剑气,锋锐无比。 可再锋锐的武器,周斌估计拿眼前这堆东西都没什么好办法。 虽然每次都是一触即断,但周斌还没有到剑气遍布周身的地步,他既没有那种功法,也没不会那种技巧,身后还要保护岳绮罗,金光咒与藤蔓的大面积接触导致他的炁在不停下降着。 幸运的是,在周斌突围的这短短五分钟时间里,藤蔓的数量没有再增加,他已经背着岳绮罗来到了洞口附近。 正当他要一鼓作气冲出去的时候,意外又出现了。 随着地底的巨大震动传来,洞穴中间的地面上泥土开始翻涌,一只羊身人爪、头部类似青色干瘪人面、嘴中带有虎牙利齿、通体白色毛发,两只眼睛却长在前肢肩膀上的奇怪东西从土里爬了出来。 ‘呼哧~’体型三米高的饕餮从土中出来以后,先是抖了抖身子,然后便把目光投向了周斌两人,狰狞的虎牙上泛着寒光。 周斌扭头看了一眼之后赶紧全力冲向不远处的洞口,这东西他估计是惹不起的。 然而近在咫尺的生路却没被周斌踏出去,饕餮出现之后,只是张开嘴,瞬间发出一股巨大的吸力,周斌和岳绮罗只感觉被无数双手拉扯着,腾空而起向后倒飞,摔在了这只巨兽的面前。 周斌稍一愣神,对饕餮的能力震惊不已,它瞬间就吸食了自己的护体金光,体内的炁也少了八分之一,不愧是一只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东西。 ‘矫情什么,早点救下岳绮罗就跑好了。’ 周斌心中嘀咕了一句,手中握紧了剑,准备拿出全力相搏。 如果有可能,他真的不想与这东西硬拼,这是它的老巢,周围有很多藤蔓在仍然包围着他们。岳绮罗现在没有什么自保能力,这也是他的顾忌。 一丝黑色的炁从他手上悄然蔓延出来,附着于逍遥之上,周斌的眼神开始变得冰冷。 “你们就是把我吵醒的小东西?” 然而他刚要动手,这只饕餮却开口了。 岳绮罗有些惊讶,周斌则惊喜的抬头看向它。 ‘有心思跟我们交流?’ “不知前辈在此,我们也是被这藤蔓意外抓来的,只是想脱困而已。”周斌想了想回道。 饕餮围着地上的两人走了两圈,长相诡异、带着锋利指甲、类似人类五指的爪子不断敲击着泥土。 “现在是什么年代了?” “民国六年。”岳绮罗说道,周斌想了半天没想起来,她便大胆的回答了。 “这又是哪年?大明朝还在吗?”它低着狰狞的头颅问道。 周斌沉吟了一下,“明朝距今已经亡了两百多年,甚至之后的清朝也在几年前消亡,如今天下已经大变,没有了皇帝、朝廷,老百姓自己管自己,海外之地的文明和物件也都进了咱们中原,外面的世界早就大变样了。” “已经过去了数百年吗?”饕餮长叹一声,狰狞的脸上有些感叹的情绪出现。 安静了一会,它又开口问道,“如今这天下变得如何了?” “这……我也说不清楚,您还不如自己出去看看,只能说跟以前数千年的样子都决然不同。”周斌诱惑的说道,大致给它讲了洋枪火炮、飞机轮船等东西的存在。 在前世他看过的剧情中,这饕餮是第二部才出现的,正是因为吸收了岳绮罗的灵魂,从中了解到了如今的社会,起了入世的兴趣,加上本就只剩下几十年的寿命,便化成了岳绮罗的模样行走世间。 “哦?我为什么要出去?吸收你们两个人的灵魂之后,我一样可以翻看你们的记忆。” 狰狞可怕的青色人脸伸到他面前,炙热的气流从那充满獠牙的嘴中涌出,喷了周斌一脸。 周斌眯了眯眼睛,眼神中闪过一道杀气,但还是没有动手。 “前辈,这走马观花的看别人的经历,哪有自己出去亲眼所见来的真实,更何况我不妨告诉你,身边这位姑娘的灵魂先天有异,可是不灭的,吃坏了肚子的话,不太好办。” “而我,在天师府修道近百年,前辈要是活得够久,应该也知道天师府的名字和我身上的金光咒吧?” 饕餮抖了抖身子,目光中有些忌惮,它又想起了大概两千年多前它刚有记忆之时遇到的一个道士。 “拿天师府吓我?!” “不敢,只是让前辈对我的实力有所认识而已……”他笑了笑。 这只饕餮寿元无多,周斌知道它的实力肯定有很大的下降,而且即使真实存在,他也不相信这东西有传说中那么厉害,真要拼尽全力,鹿死谁手还未必呢。 饕餮沉默了一会儿,“我对你们不感兴趣,倒是外面的世界,真有你们所说的那样吗?” 第九十七章 解决 “自然如此,我说了那么多,总不会都是瞎想出来的吧。之前我走遍海外,你要是不信,我可以将这些年所看到的东西都给你讲讲,但凡前后有所差错,你在动手也不迟啊。”周斌诚恳的看着眼前的巨兽,语气相当自信。 “金光咒……可证明不了你的身份。”饕餮莫名其妙的说了一句。 周斌心中一喜,抬手于胸前,一股黑色的粘稠液体凭空出现。饕餮想要确认他的身份,是怕周斌骗它,以后好有地方去算账。 “那这个……总可以证明我的身份了吧,我是第六十二代天师亲传弟子。” 饕餮看着他手上的东西,稍微回忆了一下。 “嗯,我见过类似的东西,确实属于天师府的独门功法。” 它又看了看面前的两人,肩膀处的两只眼睛不停的转动着,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过了一会,它突然闭上了眼睛,四周的藤蔓纷纷动了起来,周斌心中警惕大升,来到岳绮罗的身前护着,手持逍遥剑不断观察着那些蠢蠢欲动的藤蔓。 可藤蔓虽然都朝他们飞了过来,却没有攻击两人,而是直接冲向了饕餮,将其围成一个大球之后便不动了。 岳绮罗拉着他的袖子,眼神不断示意,想离开这里。 周斌却摇了摇头,拍了拍她的手,表示让她放心,还抓住不放,轻轻揉着。 气得她把手抽了出来,心想这个时候还有心情吃她豆腐。 等了半个小时左右,在周斌期待的目光中,藤蔓纷纷散落在地上,并且变得脆弱无比,全都干瘪粉碎成小段。 重新出现在眼前的这羊身人面巨兽突然瘫倒在地,一团白光从它身上飘出,不断的膨胀变形,最后出现了一个身穿白衣的人类,面貌跟岳绮罗非常的相像。 岳绮罗见到这一连串的变化和出现在眼前的另一个自己,心中又是一惊。 周斌却露出了笑容,看着那人彻底凝聚成形。 “前辈想要先去哪里?” “自然是走到哪里看到哪里。”一身白衣的人形饕餮带着微笑说道。 “你为什么变成我的样子?”岳绮罗看着眼前的人,除了嗓音是男声,发型不同以外,和自己实在是太像了。 “我早就记不清以前所见之人的样貌细节了,只能按照眼前你们二人的模样复刻,你觉得我会选一个糟老头子吗?”它理所当然的说道。 岳绮罗还是有些不喜,但这饕餮实力很强,周斌都不愿意动手,自己的实力更不可能奈何了它。 周斌见她有些不高兴了,转身便向饕餮说道,“前辈暂时用此面貌倒是可以,但她在这附近有不少的仇敌,有机会还是换了吧。” “哦?还换了个带麻烦的脸……好吧,我知道了。没事的话,你们就走吧。我也要去看看你口中的新世界了。”饕餮挥了挥手,走向了洞穴墙壁上的一个出口。 “等等,前辈。”周斌却紧忙叫住了它。 饕餮顶着岳绮罗的样貌转身,疑惑的看着他,“还有什么事情?” 周斌搓了搓手,脸上带着谄媚的笑容,“前辈,没什么其他的事情,就是……您这躯体还要不要了?” 饕餮闻言看了一下自己的肉身,又扭回来看着周斌,好笑的说道,“你拿了有用?我这肉身带毒,你们所谓的异人吃了不仅不会增强实力,还会中毒而死。” “前辈,您就说您要不要了吧。”周斌却坚持说道。 “不要了,你拿去吧,我倒要看看你能干什么。”饕餮饶有兴趣的说道。 周斌顿时大喜,拉着岳绮罗来到了饕餮躯体跟前。 “绮罗,趁着还没凉,赶紧收了,这可是饕餮的肉身,不知道吃过多少好东西,攒了多少年的精气,你的伤和透支的法力马上就能好。” 他之前就猜测,这饕餮可能没办法将这么大的肉身转化成人身,而饕餮出世后,直接在外面死掉了,并没有回到这里,那么留下的这一身血肉精气岂不是无主之物? 实际上饕餮是有能力把肉身化人的,可它之所以寿命将尽,实际上是因为灵魂的衰弱,活了三千多年,它的灵魂早已虚弱不堪,想要出去活动的话,这具同样腐朽的肉身就是拖累,所以才弃之不用。 岳绮罗眼前一亮,看着周斌期待的神色更是心中一暖,伸手便开始运行法力吸取饕餮躯体的精气。 一股股粗壮的精气不断从小山一般的肉山中被吸出,岳绮罗脸上因为透支法力所浮现的红痕也飞快的褪去。 可只吸了片刻,岳绮罗便感觉到自己无法再承受更多的精气了,只好无奈的停下。 “还以为你们有多大的本事,实际上却只用了这么点。”饕餮摇头笑道,它之前看着周斌那么高兴的神色,还以为拿了自己的肉身有大用,结果这小姑娘只吸了不到十分之一便吃撑了。 周斌见状也十分可惜,“绮罗,剩下的都用不了吗?” 岳绮罗也对此不甘心,想了一会,她对周斌说道。 “这么多精气不要,实在是浪费了,我打算慢慢吸取精气,彻底改造这具肉身。只是……以后再想换一具躯壳就不可能了。” 周斌听完倒是很高兴,“有了这么多精气,要是肉身强大起来,你的实力也会脱离那破功法的限制了。” 岳绮罗还是有些犹豫,因为要是抛弃了之前的转世功法,她便没有了逃命的底牌,和这具身体完全同生共死了。 “没关系的,绮罗,我会保护你。”周斌知道她的顾虑,以前玩腻了或者被青云观找到她,就重新转世找个身体,她已经习惯了这种方式,冷不丁失去了这种逃命手段,她心中自然是没有安全感。 “你这么赞成的吗?对了,你说过只喜欢我的这副皮囊的。”岳绮罗冷笑道。 周斌有点被说中了心思,赶紧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但你说咱们在一起了,总不能没事就换个样子吧,那哪个才是我媳妇啊?” “谁说要一直跟你在一起了?”岳绮罗说道,别看她现在跟周斌挺亲密的样子,但她心底还是没有决定到底要不要抛弃过往的生活,一辈子跟他在一起。 岳绮罗记得当初周斌说过,他喜欢的只是自己这副外表。 “那现在都这个样子了,还能咋办嘛,先处处呗。”周斌无赖的说道。 “何况你这功法确实限制了自身的实力,凭你的才华,不应该只靠灵魂转生活下去的,外面的世界也很精彩,难道你就想一辈子都窝在这直隶附近? 再说了,朝廷已经没了,异人界的限制也将消失,这乱世之中,你这点实力可不够看。你的灵魂不会腐朽,只要以后补充维持这具肉身的消耗,便同样可以活很长时间的。” 周斌后面的话岳绮罗倒是赞同的,见过他的实力和这饕餮之后,她确实觉得自己太弱了,只能龟缩在这小县城中,不敢与其他异人接触。 “我说小姑娘,你要做决定就快点,我这肉身本就腐朽,锁不住精气的,如今我又灵魂离体,没有人收束的话,这些精气马上就要消散了。” 饕餮抱着膀子站在一旁,好心提醒了一句。 岳绮罗听到这句话,终于做出了决定。 她在地上盘膝而坐,开始用刚才吸收的精气增强肉体,用来容纳更多的精气,并且将自己的灵魂自愿分解,彻底的融入这具身体。 饕餮没兴趣在这里等,跟周斌告辞之后,准备开始享受自己最后的时光。 两天之后,直到饕餮肉身上最后一缕精气被吸入体内,岳绮罗周身瞬间散发出了一股气流,吹飞了身边大量的尘土。 “完事了吗?”周斌守在她身边问道。 岳绮罗握了握自己的手,感觉到比原来强了很多的力量,缓缓的点头。 “那你还能用炁吗?就是你那种红色的法力。” 岳绮罗闻言抬起一只手,远比之前凝实的红光便出现其上,她笑了笑,看向身旁的周斌。 “想试试吗?” 周斌点了点头,身上瞬间亮起金光。 岳绮罗直接将手上的法力打出,与他胸前的金光咒碰撞在一起。 一声闷响之后,周斌有些意外的揉了揉胸口。 “威力比之前提升很多啊,碎掉我五成的护体金光。”他讶异的看着岳绮罗,有些不敢置信。 “我抛弃了之前的转生法,但通过精气转化成法力的办法却仍然存在,我也依旧可以通过吸取他人精气来补充自己的法力。”她笑着解释道,灵魂与肉体完全融合的结果非常好,她对这样的实力很满意。 “你还是没忘了自己的老本行吗?”周斌无奈的叹了口气。 “吸收他人的精气,远比像你这样提炼自身体内的炁要方便快速的多,为什么要放弃呢?”岳绮罗不解的说道。 周斌当然不希望岳绮罗成为一个人人喊打的魔头了,吸收他人精气来进补自身,在哪里都不是一条正道,会有很多人害怕,也会有正义之士前来打杀。 “可你吸收他人精气,被异人界知道的话,会被追杀的,一个人再强也打不过所有人。以后你一定要收敛点啊,犯到手里的可以,无辜者还是算了吧。”他苦口婆心的劝着。 “你是怕我连累你?”岳绮罗认真的看着他。 “我在异人界也不是什么好鸟,真要被人发现了,估计也是个被喊打喊杀的角色。”他苦笑了两声,真要是被异人界的那些势力知道前两年是他杀了那么多人,又不再是龙虎山弟子,估计很多人都想找他报仇吧。 “你以为我是杀人成性,如今我体内气血旺盛,精气充足,原来用法力维持的肉身,现在光凭那饕餮的精气,便可以维持很长时间,我为什么要暴露自己?” 岳绮罗像看白痴一样看着周斌。 “那就好,那就好。”周斌放下心来,他虽然较为冷血,但也不想看着岳绮罗实力大增之后更加肆无忌惮的屠杀无辜者,那样的话,他们就真的没可能了。 说完之后,周斌又凑到她身边,想搂着她的肩膀却又被躲开了,只好干笑两声,“绮罗,接下来咱们干什么去啊?” 第九十九章 江湖小栈 夜晚,一座四进的大宅院中。 “老大,有消息了。” 一个身穿短打的汉子从前院飞奔而来,进了主人家做居住的后院卧房,站在了一间屋子的外面敲门说道。 屋内的人好像本已睡下,过了片刻,屋内才亮起了油灯。 “进来吧。”温厚的中年男子嗓音响起。 汉子推门而入,只见茶桌上坐在一位穿着丝绸睡衣,带着一副金丝眼镜的中年人,长相普通,但双眼明亮清澈,不似常人。 “哪的消息?”中年人的神色有些困顿,毕竟谁大半夜的被从床上叫醒都很难面如常人。 “小广他们那边的,这段时间不是因为那个天师府的张文武重新现世了嘛,他们离文县那边比较近,招揽了些人手去查了。”汉子站在中年人面前恭声回答。 “哦?还真查到了?”冯铭停下了本想给自己倒杯茶提神的手。 冯铭,也就是这个中年男人。江湖小栈在保定府的负责人,统管直隶附近一半地界的消息买卖和情报搜集工作,算是江湖小栈在直隶总管事。 “嗯,小广的人在文县附近的一个小镇子拿着画像打听,找到了疑似张文武的人所住过的地方,有了不小的发现。” “快说,别磨磨蹭蹭的。”冯铭有些不耐烦的道。 “那间院子是十天前被租出去的,房东说租金给了三个月,可我们的人去摸查的时候,却发现院子里没有人住,冒险进去查看,发现了一个死人。” “这人是谁?不会也是个异人吧?”冯铭猜测道。 “没错,老大您真厉害。”汉子笑着恭维道,“这个人叫潘阳,之前也给咱们提供过一些小道消息,这次寻找张文武的赏金不少,他前几天也接了这活儿,发现的时候浑身精气和魂魄被吸干了,尤其是一只胳膊,看到的人说是就剩一张皮包着的骨头了。” “这么说,这潘阳还真是落到了那个所谓的饕餮转世和张文武手里了?”冯铭摸了摸下巴,有些不明所以的笑了。 “老大,咱们是不是可以把消息传给买家了,先拿一部分钱。”汉子笑道,这次雇佣江湖小栈放出消息的人出手倒是挺大方的。 “先别传,现在咱们还是没有人见过张文武,光听那个道士说的话也不一定可信,既然现在已经找到了他的踪迹,等咱们亲眼见到之后,再画一份画像传给见过张文武三十年前模样的那些前辈们问问。” 汉子听完有些不解了,“这是为什么啊?” 冯铭没有回答,而是自顾自的笑了。 张文武的资料他们江湖小栈之前有收集过,冯铭前几天专门都找了出来,仔细研究了一下之后,他便觉得这人当年叛出龙虎山可能有什么隐情。 依据就是前几年的那场风波,不少异人被同一人袭杀,而这些人又有很多曾经都得罪过龙虎山。当时因为龙虎山正好封山,门中有名有姓的高手都有不在场证明,大家只能认为这是一个巧合。 但现在看来,冯铭觉得很有可能就是这个张文武做的,这也很符合他的行事风格,年轻的时候就眼中容不得沙子,敢于挑衅龙虎山的异人,被他下狠手的不知道有多少。 要真是这样,张文武的信息可就值更加的值钱了。 冯铭敲着桌子,许久之后才对依然站在面前的汉子说道,“多派些人去文县那边,寻找张文武的赏金也再加一倍,记住一定要拿到画像,这样我才好彻底确定他的身份。” “是,老大。”汉子领命而去。 而当他刚出门,前院便又走来一个人,慌慌张张的找到冯铭。 “老大,出事了。我们有一个据点被人端了。” 冯铭本来要继续休息,哪成想刚躺下就又有人禀报。 “什么?!是谁干的?”他惊怒的问道,江湖小栈只买卖情报,虽然也会得罪人,但很少有人会直接找他们麻烦,这样的事情在他这里已经几年没发生过了。 “有一个人逃出来了,他……他说是张文武带着那个叫岳绮罗的女人做的。”那个手下回答道。 “哦?那人在哪?赶紧去问他有没有正面见过张文武的容貌,赶紧找人画下来,我有大用。”冯铭一听是张文武所为,马上不在乎据点被端的事情了,他最关心的就是这人是不是真正的张文武。 …… ‘咣当~咣当~’ 周斌拿着本书坐在窗边,看着外面倒退的景色,岳绮罗坐在他对面,面前摆着一个小铁盒,时不时的拿起一块其中切成小片的各种名贵药材放进嘴中,手上摆弄着一小缕猩红的法力。 “老先生,您要的咖啡和点心。” 服务生端着一个托盘来到他们身边,将手中的茶点放在周斌面前的小桌上。 “谢谢。”周斌含笑点头。 “不客气,请您慢用。”服务生带着标准的笑容,将东西摆放好之后便转身离去,并拉上的包厢的房门。 等服务生走后,周斌放下了手中的书,有些无奈的看着对面穿着一身紫色连衣裙的岳绮罗。 “我知道你无聊,但是能不能别在大庭广众之下露出法力?我们是在跑路啊。” 他们此时正坐从河北出发的火车上,向南准备进入河南,再从那里横穿安徽到达上海,在上海的港口乘坐远洋邮轮离开中国。 岳绮罗有些不以为然,“为什么要走得这么急,要我说,那个顾玄武和出尘子都应该杀了。好心放他们一马,竟然还给咱们找这么大的麻烦。” “这两人确实有点给脸不要了,但咱们时间不充裕,也不必和他们两个小人物计较,别被人堵住才是最重要的。”周斌苍老的面庞上也少有的带着杀气。 这两年他已经基本没有很想杀掉谁的冲动了,可顾玄武和出尘子却真的让他动了杀心。 从潘阳口中问出了江湖小栈最近的据点之后,他和岳绮罗马上就离开了住处直接前往那里。 没什么好说的,直接强攻抓人,除了一个小喽啰因为两人大意,用地行仙跑掉了之外,据点的小头目和留守的两个手下都被抓住了。 经过审问,周斌他们也终于知道了两人的消息是怎么泄露出去的。 前段时间岳绮罗和他找顾玄武询问无心的下落,发现他也不知道无心去哪了之后,看在他身份有些特殊便饶了他一命,哪成想反而留下了祸患。 顾玄武在他们走了以后越想越害怕,便去了青云观找出尘子说了这件事。现在无心不在了,他也只能找出尘子想办法,毕竟他自己估计岳绮罗不会放过他们的,却没想到他们眼中的这个妖女已经对无心没有什么兴趣了。 顾玄武有点身份,出尘子再怎么说也是她的小辈,既然已经打算换个活法,岳绮罗也就不怎么在意之前的仇怨。 可惜顾玄武和出尘子不是这么想的,为了自保也是绞尽了脑汁。 正巧的是,青云观因为在直隶有些名声,清朝彻底消亡,统治混乱的情况下,没有人再管朝廷附近不允许异人大规模活动的法禁了,有不少没来过直隶的异人便到这里游历。 其中有一个散人听说了青云观的名声,猜测那里估计有异人小派的传承,便想上门拜访交流一番。 出尘子见了此人,当即就把他看成了救命稻草。他自己本事微弱,除了画些半吊子符箓什么都不会了,但好歹也是个后天异人,看过观中传下来的一些关于异人界的记载,知道在异人界中有很多强大的人和门派。 所以他就将岳绮罗的事情讲了一番,起初那个散人还没什么兴趣,斩妖除魔可不是容易的事情,搞不好是会丧命的。 但他却听到了张文武这个名字,张文武是谁他并不了解,但出尘子却知道周斌的来历,江西龙虎山天师府的弟子,三十多年前叛出师门,会使用金色的炁来护身,活了一百多岁…… 那散人对此仍然不明所以,但他知道一件事,一个活了一百多岁的老辈强者,还跟异人界顶尖门派天师府有关系,这个消息肯定能值钱。 所以在仔细了解的事情的经过之后,那散人便把自己知道的东西一股脑全都卖给了江湖小栈。 江湖小栈对此倒是有些重视的,毕竟一个异人界中的老前辈、老牌强者、上上代天师的亲传弟子时隔三十多年重现人间,自然是个大新闻。 于是江湖小栈便派人前去青云观,再次确认了这个消息,并从顾玄武那里得到了两人的画像。 之后他们为了不放过一丝的线索,还去了猪头山上的那个洞穴,想要了解一下这个跟张文武有着百年纠葛的岳绮罗是什么情况。 然后顺理成章的在洞中发现了遗弃在那里的饕餮尸体。 原本前去查看的人也不知道那尸体是什么,但其中有一人回想起山海经上的记载,‘有兽焉,其状如羊身人面,其目在腋下,虎齿人爪,其音如婴儿,名曰狍鸮,是食人。’ 他们认为这具干瘪的尸体就是传说中的异兽饕餮…… 第一百章 无题 他们还真猜对了。 在异人界,所谓的上古异兽确实是存在的,龙什么的是没有发现,但矔疏、狰、举父这等兽类却有过明确的记载,山海经上也只是说他们长相怪异了些,实际上根本就没有表示他们有很强的神通。 一般来说,他们也只是一种濒临灭绝或者已经灭绝的动物罢了,部分可能具有使用炁的本事,有些神异而已。 数千年前的古代异人们喜欢抓捕圈养这类东西,当成坐骑或者捕杀,取之皮肉。逐渐将这些奇异的物种消灭干净,到了公元纪年后,只有在深山老林等人迹罕至的地方偶尔发现他们的踪迹,近几百年则几乎连传闻都没有,估计是全都死光了。 连饕餮也曾出现过,周斌就从师门收集的古籍了解到,三千五百年前,也就是商朝时期,就曾有一头饕餮现世,被当时的商朝帝王派兵联合异人杀之。 由此可见,这些异兽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强大,饕餮也只是因为其贪吃的特性,加上炁的辅助才活了这么多年,结果不是一样要走到生命的尽头。 所以当去猪头山的异人发现饕餮的尸体后,并没有感到害怕,甚至还直接将它解刨开来,想要寻找里面是否有像妖兽一样的内丹。 结果当然是什么都没发现,饕餮就算是有内丹,经过它本人凝练肉身和岳绮罗吸取精气之后,也不会剩下了。 但这些人不光是没有找到内丹,他们发现这饕餮体内的血肉也都已经干枯萎缩,气血干涸。再结合顾玄武讲过之前他们来这里的时候,还能遇到会吸人魂魄血肉的藤蔓,他们便怀疑这饕餮刚死没多久,可能还跟被封印在这里的岳绮罗有关系。 于是便传出了岳绮罗被饕餮夺舍肉身,将原本一个只是靠劣质转生邪法活了一百多年的女人吞噬了,并用她的身体行走世间的传言。 本来这种扯淡的说辞是没多少人信的,但潘阳的尸体被发现后,倒是有部分人相信了这种说法,因为他的那只胳膊,实在容易让人联想到饕餮贪食的特性。 周斌问清缘由之后,倒是骂了自己两句,追根究底自己身份的暴露还是因为嘴欠的和无心他们说多了。 其他的倒还无所谓,关键是周斌暴露了自己身为天师府弟子的事情,这可是一条能够牵扯出很多旧事的身份,尤其是前几年杀的那些人,很可能会联想到什么,过来找自己的麻烦,而岳绮罗也并不安全。 因为异人界可不是一个和谐的地方,听说你是饕餮转世?我虽然不太相信,但你还是过来让我研究一下吧。 这种情况是很常见的事情,任何可能帮助到自身增强实力的东西,哪怕只有十分之一的概率,都会有人动心。 想到这里,周斌感到有些头疼,看着对面满不在乎的岳绮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我们要赶紧离开国内了,我的身份有些敏感,如今又没有天师府的庇护,想找我报仇的人估计不少,还有你,被那些傻逼们当成饕餮转世,想抓你的不知道会有多少,咱们就两个人,哪能对付的了那么多。” 岳绮罗轻笑道,“你不是说自己近百年修为,在这异人界算是最顶尖的人了吗,怎么现在还怕了?” “双拳难敌四手听过吗?我再强也是一个人,还要保护你,再说了,因为这些莫须有的事情,跟这些有门有派的异人硬刚,打了小的又来了老的,犯得着嘛。”周斌瞪着眼睛说道。 自家人知自家事,异人界从来都不是一人独霸的地方,你修为高,有跟你修为差不多的,多来几个一样要翻车,周斌虽然在体质上有优势,自身的资质不足也通过系统的帮助和时间的加持不弱于其他人多少。但还是那句话,他还没到我即一人压尽天下的地步,被同等层次的强者在背后来上一下,同样会受伤。 金光咒的防御力面对小辈的时候堪称无敌,但那些同等层次的强者仍然可以打破它,这些小辈追的紧了,要是真的收不住手弄死几个,引来老辈们的出手,三五个的还能凭借强横的肉身和这些年积攒下来的修为和顶尖功法勉强抗衡,再多了一样也要完蛋。 “保护我?我可不用你保护,现在就跟你说好了,真要是被人围住了,咱们谁都不要管谁,自己跑自己的,你也不要指望我会救你。” “别这么悲观嘛,咱们问出消息第二天就上了火车,他们应该是追不上的,再说了,也不是被人围住就肯定跑不掉。”周斌有些郁闷的说道,她说话也太扎心了。 岳绮罗其实也不认为会被人追上,只是她对异人界有些恐惧罢了,她自从学习法术开始就没离开过直隶范围,除了青云观的老道士们以外,也几乎没和其他超凡者打过交道,正八经儿的遇到的第一个异人就是周斌。看他那强横的实力,却总想着快点跑,先入为主的就认为异人界的人实力都很强。 “算了,不说这个啦。绮罗你尝尝这个咖啡,美国人就爱喝这东西,味道还可以。” 周斌见她的脸色有些凝重,拎着咖啡壶给她倒了一杯,又放了几勺糖和牛奶。 岳绮罗端起来喝了一口,脸色有些不喜,“有些苦,外国人就爱喝这东西?” “我尝尝,放了那么多糖不应该还苦的啊。”他拿起杯子抿了一口。 “不苦啊,倒是有股药味,你是不是药材吃多了?” 岳绮罗看着这个贱人专门拿自己喝过的杯子尝,还专门对准了自己留下口红印的地方,气得有些牙痒。 “你不能用自己的杯子喝吗?” “我这不是想找出问题嘛。”他笑嘻嘻的说道,还舔了舔嘴唇。 “不过你最近怎么吃了这么多的药材啊?” 见岳绮罗要生气,周斌赶紧岔开了话题。 她深吸了两口气,不再去看周斌那张老脸,想了想还是回答道。 “饕餮的精气最终还是影响到了我的身体,现在我根本就填不满体内的法力,至少目前为止还差很多,既然能攒,那就多攒点,食用上年份的药材也可以被饕餮的精气转化成法力。” 周斌顿时大惊,“那你这是继承了饕餮的一部分肉身天赋?你以后不会变成它那副鬼样子吧?!” “不知道,不过我要是真的变成那样子,你会怎么办?”岳绮罗玩味的看着他,想听听这个喜欢自己样子多于内在的糟老头子该怎么回答。 “那我当然会找到办法把你变回来。”周斌认真的说道,心中却忍不住打颤,岳绮罗的这具身体是完全的人类,只是用法术操纵精气强化过而已,可要是真变成了饕餮的样子,就算是找到变化之术,他也受不了啊。 “瞧你吓得那样,放心吧,就算你不在乎,本姑娘还在乎呢,谁要变成那个样子。这饕餮的精气也没那么大的能耐,只是稍微改造了肉身承载能量的上限,那点特殊的精气也耗尽了,饕餮真正宝贵的东西,估计都被它那具人身带走,哪会留给咱们。” 她‘噗嗤’一声笑了。 “我还没嫌弃你呢,你倒是准备嫌弃我的样子了?” 周斌赶紧松了一口气,样子不变就好。 “快了,马上就攒够了。”他莫名其妙的说了一句,脑中则扫了一眼属性板。 体质:10 精神:10 活性:6.5(+)(-) 生物能量:678.9/680 自然能量:0 进化点:159 这些年来他周游列国,成了朋友的异人几乎没有,杀掉的异人倒是不少。 一直以来异人界永远伴随着普通人的世界在演变,清朝在八国联军侵华战争中的惨败,导致华人在时间上地位急转直下,懦弱、落后、瘦小,这是西方大多数人的印象。 异人界自然也是如此,但相比之下,异人界还是更看重拳头一点,所以周斌对于敢挑衅自己的人,永远都是用拳头说话,敢侮辱他种族的人,更是直接杀了,即解气又能攒进化点。 这些年下来,兜兜转转的走了近百个国家,他自然也就杀过不少的人。 十五年前,他把体质和精神属性双双加到十点之后,它们后面的加号也就相继消失,周斌有些担忧的同时,又发现活性后面多出个减号。 经过简单的尝试,他便发现了这个减号的作用,那就是提取自身体内的活性,形成一个绿色的光团。 这光团可以在他的操纵下打入其他人的体内,极其快速的修复伤势,似乎就像是给伤者体内的细胞打了兴奋剂一样,疯狂的分裂细胞愈合组织损伤。 周斌当时非常高兴,因为这可以算是一个强力的战斗手段了,它不消耗自身的炁,也不需要人为操控,可以在战斗的过程中快速的修复伤势。 可仔细研究之后,他才发现,想要治好一个重伤的人,需要消耗的活性足有两点。那么一点又是多少呢,足足十个进化点。 也就是说,这东西只能当一个保命手段了。二十个进化点可是需要周斌杀七个实力还可以的异人才能收集到,用来治疗普通的伤势显然是很亏的。 就连当初帮岳绮罗治牙痛的时候,修复那么一点牙龈和神经的能力,都花费了他五个进化点。 相比于异人界中专门修炼医术功法的异人,他这消耗都不知道大到哪里去了,也就胜在操作简单,傻瓜式一键搞定上了。 第一百零一章 来袭 河南驻马店,周斌和岳绮罗下了火车。 这里已经是火车能达到的离上海最近的地方,之后的铁轨线路便会离上海越来越远。 接下来他们要找别的交通工具,横穿整个安徽省,再沿着江苏和浙江的分界抵达上海。 “绮罗,你会骑马吗?”周斌问道。 她看了看自己这娇小的身体,无奈的摇了摇头。活了这么多年,岳绮罗自然是会骑马,但她现在的身体太小了,腿也短…… 周斌不怀好意的笑了,“那咱们只能共乘一匹马了。” 岳绮罗就知道他要这么说,可如今也没有什么好办法,汽车在这个年代虽然可以租赁,但没有人会跑那么远的距离,马车舒适方便但速度很慢,她也不是什么矫情的女人,现在是跑路,自然是怎么方便怎么来。 在当地住了一晚,岳绮罗买了身西式的女士猎装方便行动,第二天一早,周斌搂着岳绮罗买了两匹马出发。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两人过得就不是很体面了,除了补充物资以外,他们很少在人类活动的区域歇息,风餐露宿不停的赶路,一来是为了加快速度,二来则是减少在人前暴露的几率。 这天晚上,两人坐在一座山脚下,马儿拴在一旁,周斌正升起了火堆,将两只处理好的野兔放在上面炙烤,时不时撒些调料。 岳绮罗闻着香味,疲惫的神色中也带着一丝期待。 “你这些年倒是学了不少手艺。” “那是,三十多年都在海外游历,可不是总能碰到有人烟的地方。我这烤肉的手艺练了这么多年,再怎么也差不了。就是手边没什么配料,国外做烤肉的花样还真不少呢,等咱们出了国,我带你去尝尝。” 他颇为自得的说道,手中小心的掰开一块蜂巢,让其中的蜜汁均匀的洒在架着的烤肉上,运气不错,在这山上找兔子的时候还发现了一个蜂窝。 “你上次给我讲的经历,还没讲完呢。”她坐在火堆钱,双手抱膝的盯着火堆,好似无意的说道。 “你喜欢听,那我就继续给你讲。”周斌翻动着烤肉,让蜂蜜随着转动附着于每一寸地方,“上次讲到什么地方了?” 这几天他们除了赶路也没有其他的事情,之前答应过岳绮罗给他讲讲这一百多年的经历,在路上已经说了不少。 “讲到你和紫萱去峨眉山顶,看那什么紫气东来。”她语气莫名的提醒道。 “哦,对。之前我觉得她一直跟我窝在龙虎山实在是太寂寞了,每年都会带紫萱去一座名山大川。那年就去了峨眉,因为那个紫气东来真的很有名,据说很漂亮,典籍记载说,那是峨眉山动物们所逸散出的一丝炁,因为特殊的地理环境和阳光的照射,从而形成的一种特殊自然景观。” “去之前我还想了不少办法,才找到一种药水,抹在眼睛上就可以让紫萱这种普通人也能短暂的看到炁的流动。谁想到峨眉山那帮老尼姑不知道什么时候把观看紫气东来最佳的山顶设为禁地了,我只好……” 他面带感慨的回忆着,岳绮罗则盯着火堆,眼神中泛着不明的色彩,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 讲完师傅张首宁将自己从峨眉山捞了出来,肉也烤好了。 “来,绮罗,尝尝我这蜜汁兔肉如何。”周斌递给她一块。 岳绮罗刚想要接过来,小手却猛然一缩。 一颗石子几乎同时从她指尖急速飞过,打穿了地面。 周斌迅速起身,和同样站起的岳绮罗站在一起。刚才的石子他也没有料到,警惕的扫视着四周。 ‘沙沙’的声音伴随着数个脚步声,从灌木堆和漆黑的树林深处走出了七个身影。 “小看了现在的年轻人,一个个的都这么会藏。”周斌淡淡的说道。 七人潜伏过来的方向正好是一个圈,在没被他发现的情况下居然潜伏到五十米的距离,周斌觉得自己确实是没把可能出现的第一批来袭者放在眼里,有些大意了。 “我叫钱坤,见过老前辈。您真是高看我们了,就算二位没有怎么注意周围的环境,我刚才那位出手的兄弟也只敢跟您们打个招呼,要是瞄准您的身体,想必瞬间就会被发现吧。” 为首的是一位五十多岁的男人,有些灰白的短发被他打理的整整齐齐,穿着黑色马褂。身材也挺拔有力,有点绅士的意思。 “别说屁话了,谁请你们来的,想干什么,自己说,省得一会我还要一个个的去问。” 周斌没有理会他的恭维,面无表情的说道。 钱坤呵呵笑了,表情一点不像是即将开战的敌人,“有人花了大价钱,想要将您二位请回去见见,死活不论。” “就凭你们?” “我们有没有这个能耐自然要试过才知道,但在动手之前,斗胆问一句,您身边这位姑娘……不,应该也叫前辈,真的是饕餮吗?”钱坤将目光投向岳绮罗,眼神中充满了好奇。 “死人,也配问问题?”岳绮罗冷冷的回了一句。 钱坤却没有生气,只是收起了笑脸,正色肃穆的抱拳看着周斌,“我们兄弟八人,向前辈请教!” 话音刚落,钱坤和另外的六人身形骤变,划过数道残影冲向了中间的周斌和岳绮罗。 周斌的身形也离开了原地,躲过身后袭来的鞭腿,又与另外一个人对了一拳将其击飞。 正要追赶上去解决掉他,却感觉到身后的危险,侧身躲过一发炁弹,数枚钢针又从远处射来,这几枚暗器并不是从一个角度飞来的,周斌感觉到上面有炁的存在,似乎可以改变暗器的轨道。 险之又险的躲过了所有的钢针,他放弃了追击的想法,后跳两步飞出十米想要先拉开距离,看看岳绮罗那边的情况。 可就在这时,周斌倒退路线的地面下,钱坤的身影迅速从泥土中窜出,包含着炁的拳头一击打中了周斌的后背。 这一击的力量很大,凭空将周斌的身体击飞,不受控制的飞向了相反的方向,冲进了刚才交手那几人的阵型中。 威力比子弹还大的炁团,率先轰中了周斌的身体,随后就是各种暗器,以及一团从之前未出手异人嘴里吐出的熊熊火焰,几乎同时淹没了他的身影。 滚滚烟尘之外,五个人站在一起,看着被烈火和炁弹造成的尘土所包围的中心。 “也不怎么样嘛,头,你之前还说这老东西活了一百多岁不可小觑呢,还不是几下子就被我们解决了。” 一个二十多岁的男人不屑说道,手上旋转着三个鸡蛋大小的炁团,那是被极致压缩过的炁,一旦射出并命中目标,就会产生强烈的爆炸和冲击力。 “别大意了小六,这人的力量很大,刚才我和他只是对了一拳,手腕就脱臼了。”身边的一个大汉却慎重的说道,用左手握住右手,劲力一抖,忍着剧痛将手腕接上。 “速度也很快,刚才我那一脚,牺牲了力量换来的是极致的速度,可仍然被他躲过去了,不管怎么样,这老人家的体术确实很厉害。”一个在民国仍然梳着长辫的纤瘦男人点了点头。 “呵,就算很厉害,结果不还是吃了我们的一套合击,之前我就说过,他要是真的那么厉害,又何必躲了三十多年没现身。之前也只会偷袭那些实力弱的异人,一发现有人围剿他就藏起来再也没露过头。” 手上燃烧着火焰,一头红色碎发的年轻人同样漫不经心的说道。 钱坤没有说话,但也比较认同他的观点,在异人界中,活到一百岁以上的有很多都是镇守一派气运的顶尖强者,但因为天赋和暗伤等原因,能活不代表就一定很强,这张文武历来没有什么惊人的战绩,按照他从江湖小栈得到的资料,最厉害的战绩不过是在他四十多岁的时候,战胜了全性五尊之一的关寒,可那是与其他三家杰出弟子合力的情况下。 虽然这么多年过去,他的修为和炁量必然远非自己等人可比,但自己等人也不是吃素的,他们作为异人界的散人,靠着接受其他势力雇佣,干脏活换取金钱生存下来,没有点本事可活不下去。 如果这张文武只是靠养生和避祸活到今天,那就该他们兄弟几个一举成名,成功打败八十年前的逍遥魔。 “老六,多给他来几发炁弹,刚才那几下不一定能让他彻底失去抵抗能力。” 钱坤最终还是谨慎了些,就算还未散尽的烟尘里面一直没有动静,张文武可能已经在吃了那么多攻击后重伤不起,但他毕竟是活了那么久,有什么手段也说不定,宁可不要活捉的那部分额外赏金,也要确保不被他逃了。 “小心!还没死!” 远处的树林中突然传来了之前射出暗器偷袭之人的警告,开始的石子、钢针和后来围攻的大量暗器都是由一直躲在暗处的他所为,因为手段的关系,他在确认战斗结束之前,从不会放松警惕。 ‘轰!’的一声,没等众人动作,被火焰和烟尘覆盖的中心处爆发出大量的炁,一股股气浪吹飞了周围的所有遮挡视线的东西,钱坤等人只看到一道被金光包裹的人影在夜色下闪耀着光芒。 那个使用炁团攻击的小六连忙将手上储存的炁弹全部射出,这股气势让他突然变得有些害怕。 数个威力堪比手榴弹的炁团打在了金光之上,四散炁流所形成的冲击波将原本就凹凸不平的地面再次犁了一遍。 然而那金色的身影却没有受到丝毫的影响,甚至连体表的金光都没有泛起波动,凝实护在他身上。 周斌伸手让体表的金光包裹住一颗还未爆炸的炁弹,金光形成的手掌用力一挤,引爆了已经极其不稳定的高压炁团,却只听到了一声闷响,金光所化手掌没有一丝裂痕。 “骚扰、引诱、阻击、只是为了让你有机会偷袭并用手段封住我的经脉、最后又是集火一击,配合的到是挺好,可这力量真是不怎么样啊。”他静静的看着向分散后退,拉开距离的钱坤几人。 “就这点能耐,也想着踩我上位?一帮无知小辈!” 话音刚落,周斌的身形瞬间出现在了那个使用炁弹的小六身前,直接一脚踹飞,撞断了一颗树后瘫软在地。 “空有先天异能,却只会单纯的压缩炁弹,真是对不起老天爷赏你的东西。”他撇了撇嘴,靠着与生俱来的能力,这人二十多岁就有这么大破坏力,在想想自己当年,真是羡慕嫉妒恨。 “跑!” 钱坤大喊一声,自知不可力敌,马上果断转身狂奔,暗道自己真是被名望和金钱迷了心智,低估异人界老人的实力。 “跑?” 周斌看着几人四散而逃的行为,不屑的冷笑一声。 他的脚下出现了一滩粘稠的黑色液体,一丝丝黑线从其中飞射而出,速度比刚才那人射出的暗器都要快。 “水脏——游蚓!” 那两个没有什么特异手段的异人见此赶紧闪避,却想不到黑线同样会拐弯,连连腾挪几次,非但没有甩掉,反而被拉近了距离。 没办法之下,两人只好将炁运于手臂上,护住胸口准备硬挡。 意外的是,黑线并没有被他们的炁挡住,直接穿透了炁层和皮肤,钻入了体内。 两人还没来得及惊骇,只感觉体内传来了一股股阴寒的气息,瞬间冻结麻痹了他们的经脉,还伴随着剧痛,相继瘫软在地上蜷缩身体,企图抵抗那在体内四处游走的阴炁。 而冲向了用火男子的游蚓雷却被那人挥出的一片火焰挡住,勉强穿过了火墙的一条黑线虽然中了,但火男凭借自己体内炙热的炁勉强将其压制,咬牙继续逃跑。 周斌没有去管他,而是看向了跑得最快的钱坤,在他身后的树上,正有一片木头变得漆黑腐败,表面还结了一层寒霜。 ‘有点意思,身法很不错,竟然围绕树木躲避,诱骗游蚓转向不及。’周斌点了点头,这人不亏年岁大些,各方面的综合实力要比其他的人强不少。 稍微感应了一下远处的气息,岳绮罗那边还没什么事情,之前有两人去拖住她,似乎没把她当回事。 他便动身追往钱坤逃跑的方向,这个人是首领,应该会知道不少事情,周斌想要获取异人界最新的信息,到底如今有多少人对他们感兴趣了。 第一百零二章 五甲符 深夜的山林中,一道身影正有些仓皇的逃窜中,时不时回头看上两眼,似乎是有什么恐怖的东西正在追逐着他。 突然间,他停下了脚步,惶恐的看向前方的一颗老树,身体微微颤抖,不知道是因为身体的乏力还是心中的恐惧。 周斌站在树下,微笑的看着他。 “钱坤是吧,这么着急离开?留下了跟我聊两句,我可有些事情想问你呢。” 钱坤的额头上此时早已冒出大量的汗水,呼吸也愈发急促,不过听到眼前之人的话,他努力的平静心情,收束着呼吸频率。 “是晚辈几人有眼不识泰山,不自量力和您交手,这次栽了也是活该,但前辈问完了话,能不能放过我们一马?” 周斌徐徐走到他面前,苍老的脸上露出了慈祥的笑容,“小伙子,识时务,还以为要动手把你抓回去呢。” 伸手拍了拍钱坤的肩膀,“说吧,谁雇你们来的,又是怎么找到我们踪迹的。” 钱坤没有回答,而是盯着他的眼睛。 “前辈,您还没答应我呢,问完了话……会放我们走吧。” “花花肠子还挺多,不过你以为我年纪大了,就老眼昏花,认不出你的手段?”周斌讥笑了两声,看钱坤突然暴起,向后跃出自己的攻击范围。 “你怎么知道?”他惊讶的望着周斌。 “知道什么?誓咒?因为我遇到过像你这样的人啊。你之前藏地底给我一下,想封我经脉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是个玩咒术的,现在又想用誓咒坑我,先收收这周围逸散的炁吧。” 周斌随意的说道,咒术师是异人界里很少见的一个群体,他们专门修习禁制类的法咒,因为手段诡异,其中厉害的仅凭对话便可以发动咒术,防不胜防。 就像刚才钱坤想使用的誓咒,一旦周斌答应了,哪怕是假意的答应,都会使誓咒成立,如果最后真的放了他们自然会解开,但要是他不想履行这个口头约定,誓咒就会发动,给他带来伤害。 但这种临时形成的禁制术,威力自然是不会太大,他估计钱坤的目的是在自己违约之后受咒术反噬期间逃命而已。 “连骗骗我的话都不屑说吗?真的要赶尽杀绝?!”钱坤怒声道,自己的誓咒就算成立了,但要是对方有准备的情况下,这种没有仪式辅助的临时咒术,像周斌这等实力的强者完全可以强行压制的同时对自己出手。 可他连虚以为蛇都不愿做,直接了当的表明就是不想放过自己。 “你们来杀我,还想我放过你们?我不知道是不是异人界中其他道貌岸然的老东西给你们这些小辈的错觉,以为上了年纪的人就胸怀大度到可以放了想杀自己的人?” “既然如此……晚辈只好拼死一搏了。” 钱坤也是五十多岁的人了,没有不切实际的想过求饶,因为那对老江湖来说毫无意义,想杀就杀,不想杀就不杀,很少会以被杀者的软弱言辞为考量。 只见他从怀中拿出一张符箓,贴在了自己的胸口,紫色的光芒和道道蝌蚪般的符文游走至全身,形成了一层覆盖全身的护罩,随后直奔周斌冲来。 周斌伸出一只手掌,挡住来袭的拳头,侧身出腿踢中了他的腰部,将其击飞出去,却没有追击。 “有点意思,这符箓能反弹伤害?”他看了看自己腿上消散不少的金光。 “嘿嘿,我这五甲荆棘符可是师傅传下来的好东西。前辈要是觉得麻烦,还是罢手算了,刚才我只是让您尝试一下,要是小子直接逃跑,您这束手束脚的,不知道要追到什么时候呢。” 钱坤指了指胸口闪着紫光的符箓,自豪的笑道。 “而且您也别以为这东西只是样子货,扛个百八十次攻击还是可以的。我师父用了半辈子才做出这么一张来,结合了道家符箓和我们的禁制术,算是件了不得的宝贝了。” 周斌看向他的眼神仍然毫无波澜,对转身要走的钱坤伸出了手。 一股黑色粘稠的水流从袖口激射而出,钱坤险之又险的躲过,撒腿就跑,还回头不解的看着他。 “我说前辈,您何必死追着我不放,其他人知道的东西和我一样多,问谁不一样呢,您要是追着我到有人的地方,那行踪可就彻底暴露了。” 周斌不屑的笑了,“什么五甲荆棘符?解决你还需要追那么远?” 身体前倾,脚步发力。他极快的追上了钱坤,右手挡住他反击的拳头,左手又是放出黑色水流,将他的身体覆盖了大半,限制了他的行动。 钱坤刚想挣扎开黑色水流,就发现自己的力量不知为何衰弱下来,而且这水流粘稠无比,还在往五甲符的缝隙中钻,想要进入自己的身体。 钱坤见此顿时暗道糟糕,没想到这老家伙的手段这么多,竟然可以不进攻的情况下困住同为异人自己,直接抓出了五甲荆棘符的弱点。 这符是可以挡住攻击自己的任何力量,拳脚、炁构成的招式、甚至是针对灵魂的攻击都可以挡住并反弹回去,但像是这种不会对自己造成多少伤害的招式,他便毫无办法,因为这符中并不蕴含攻击用的能量,威力全都来自于对手的进攻所带来的能量,通过禁制术和符文构成的纹路中回流并打出去。 本来这不是什么大问题,腿长在自己身上,本来就是进可攻退可守,能留住自己这个异人却不造成伤害导致符箓反弹的招式本就罕见,一般的异人甚至都想不出有这种招式。 钱坤倒是知道几种,比如说上清派的捆仙符,专研土系法术、修为高深的术士,还有就是特制的可以困住异人的各种绳网,现在他又多知道了一种,就是这诡异的黑色水流。 “为什么总是有人觉得凭借一件宝贝就可以万无一失的当做底牌来用,你这东西对实力只高出你一些的人来说倒是很棘手,但也要看看对手是谁。” “你这是什么鬼东西?” 钱坤仍然不停地挣扎着,可阴雷已经靠着无孔不入的特性找到了五甲符能量屏障中存在的细小空隙,钻入了他体内,阴寒的气息视钱坤调动阻截的炁如无物,不断侵蚀着他的经脉。 “你活了这么大岁数,还真是没见识啊。”周斌感叹了一句,不过他当年也是这样。 他为什么知道誓咒,那是因为他就被这东西阴过,那还是他拜入龙虎山没几年的时候,第一次独自下山游历,遇到了和钱坤一样的咒术师,情况和刚才差不多,不过结果却是自己慌乱的压制咒术在体内造成的破坏,放跑了对方。 所以说人老成精,不是说这人就一定很聪明,而是活的久了,经历过的套路也就多了,可能你跟人家说过的假话,在几十年前的同样场景中便早已出现过。 就算再笨,无限累积‘吃一堑长一智’的buff,都会让人显得精明不少。 从那以后,周斌不仅更加谨慎的面对不知出身的敌人,还搜集过一些各家各户的招牌手段和特点介绍,但就算是龙虎山所拥有的门派资料很全面,可异术这东西不是亲身经历过,也很难了解它的运作原理和发作时机,只能说不会中太过明显的陷阱了。 “记住了,这是天师府秘传,五雷法之阴五雷。”他同样颇为自豪的说道。 “天师府还有这种阴损的功法,和你这样不顾颜面,以大欺小偷袭后辈的异人。呵呵,不愧是名门正派呢。” 钱坤咬牙忍着体内的寒炁,冷笑的看着周斌。 “那些小子不知天高地厚,敢招惹龙虎山,我一个弃徒看不过去出手,有什么不可以的吗?”周斌毫无愧疚的说道。 没再理会他,周斌加大了他体内的阴雷含量,彻底瓦解掉其经脉中炁的运行,那五甲荆棘符自然也就失效了,被他揭下来拿在手中,吐炁感应了一下。 “半辈子也就做了个一次性的宝贝,真是厉害啊。”随手撕成两半,扔在了地上。 将失去反抗能力却因为周斌撕了自己师傅心血而狰狞的钱坤提在手中,周斌往来时的方向走去。 可走了两步他又停下了,稍微侧头,对着旁边茂密的丛林说道。 “差点把你忘了,怎么还没出手?我都等你半天了。” 风吹过了一处灌木丛,引得丛中枝叶微微抖动着,一个瘦小的女孩从其中走了出来。 “刚刚那个一直躲起来放暗器的?”他挑眉问了一句。 “小文,快跑!不是给你发暗号,叫你别管我了嘛!”女孩还没说哈,倒是钱坤忍着阴雷的痛苦大喊道。 “呦?你女儿?”周斌调笑道。 “他是我干爹,老前辈,您能不能不要杀他。”小文直接跪在地上不停的磕头。 “干爹?”周斌嗤笑了一声,“像他这种专门给人干脏活的,有那个同情心收留一个小孩子?不过是看你有练炁的天赋,培养个忠诚于自己的死士罢了。” “不是的。”这个叫小文的十七八岁女孩没有解释,仍然一直磕头,脑门已经被地上的石子砂砾划破也毫不在乎。 “小文,我求你走吧,算我求你了!”钱坤突然哭喊道。 “前辈,我知道的都告诉你,小文只是个孩子,放过她吧,她爹娘都是我杀的,以后绝对不会给我报仇。”他又连声哀求着周斌。 “先跟着吧,一会再说。”周斌转身回返营地,她有点担心岳绮罗了。 第一百零三章 背后推手 回到刚才战斗的地方,岳绮罗已经坐在那里等着了。 周斌看了看她,身上没什么伤,对付她的两个人已经躺在地上了,其中一个彻底变成了干尸,另一个倒是还挺正常,不过好像被吓到了。 至于中了游蚓雷的那两个近战异人和被他扇了一巴掌的那个也都躺在火堆旁边昏迷不醒,后颈处和四肢分别贴着一个纸人。 见周斌手里拎着一个,后面还跟着一个回来,岳绮罗起身上前。 “都解决了?”她笑着问道,似乎很是开心自己转变一来第一次战斗就取得了完胜。 “看样子好像跑了一个用火的,不过无所谓了。”周斌将钱坤扔在地上,那个叫小文的女孩赶紧去扶着他。 “这是怎么回事?”岳绮罗不解的看了这两人一眼。 “这小丫头父女情深,想救她干爹,这老的说自己杀了她亲生父母,让她赶紧跑,以后也别给他报仇,结果谁都没问过我的意见。” 周斌拍了拍衣服上灰尘,搬了块从地底炸出来的石头坐在他们对面,还示意岳绮罗坐他腿上,结果被白了一眼。 人家直接招了招手,不知道从哪就飞出一堆纸人在地上形成一个带靠背的椅子,优雅的做了上去,比周斌还高了不少,好像他就是一个只配做小板凳的仆人一样。 周斌尴尬的笑了笑,随即当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对这两人问道。 “现在可以说了吧,谁派你们来的?” 钱坤此时已经被体内肆虐的阴雷折磨得说不出话了,见状周斌只好撤掉了他体内的阴炁,量他也跑不出手掌心。 钱坤只感觉身体一松,寒冷的感觉逐渐消逝而去,缓了两口气,给身边担忧的小文投去了安心的目光。 “我没空看你们在这里矫情,赶紧说!”周斌有些不耐烦了,在这装模作样的给谁看呢。 “我……我不知道是谁雇佣的我们。”钱坤小心的看着他二人,自己觉得这么说可能不会让人相信。 周斌当然是不相信的,“给你机会你不要是吧,绮罗,废掉他一只胳膊。” “我是真的不知道啊,前辈!我们都是从暗榜上接的活儿,有人出了四十根金条,想要杀了你们。” “暗榜?”周斌制止了岳绮罗的动作,仔细回忆了一下。 暗榜是异人界一个小型的松散组织在经营的,他们在全国各地设立站点,建立一个算是雇佣平台的东西。 有人遇到麻烦、想买凶杀人、甚至求医问药都可以在上面发布信息,标明酬劳。有感兴趣的人就会接下任务,完成后自己去和雇主结算款项。 之所以说他们只是个小组织,就是因为他们除了传递下信息以外,什么都没资格做。这也是他们能生存下去的依仗,雇主是谁、款项交接、任务难度评级……什么都没有,单纯的就是租个院子,在里面挂上一块大板子,写着附近几个省内的任务,想要查看的人会付出一些消息费作为报酬。 “事成之后你们怎么交接?” “我们之前根据暗榜上留下的地址找到了一个人,他先付给我们十根金条作为定金,完事之后他让我们去另外一个地方找他。我真的不知道他是谁。” “那你们是怎么找到这里的?”周斌问了一个关键的问题。 “江湖小栈,他们好像有一个异人可以从死去的人身上提取杀人者残留的炁,大致追踪他的位置。我们也是猜的,根据他们提供的路线图,我觉得前辈好像要前往上海,便从附近的火车站一路追踪过来了。”钱坤解释道。 周斌听完在心中叹了口气,异人的能力繁多,有些在常人看来十分的不可思议,就比如钱坤提到的这种,估计是先天异人,专门对追踪有很强的能力,江湖小栈会招揽这种手下也很正常。 见周斌不再说话,钱坤小心翼翼的问道,“前辈,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周斌想了想问道,“现在江湖上有多少人对我们感兴趣?” “这还真不少,之前您弄死的那些人很多都是一些小门派的弟子,但龙虎山到现在都没发声,大家都认为您和天师府是真的没什么联系了,有些人想找您报仇呢。”钱坤想了想,实话实说道。 “更何况,您身边这位……也有不少人在找,雇佣我们的人提到过,如果能活捉她,会加钱。” “你们真以为她是饕餮转世?”周斌有些无语的问道,虽然有这种心理准备,但这帮家伙捕风捉影的能力也实在是令人惊讶了些。 “前辈您说是就是,说不是就不是。”钱坤勉强笑道,眼神却忍不住的瞥向那个变成干尸的同伴。 “行了,这不是你该关心的问题。”周斌扬了扬手,指向他身边的小文。 “他说自己杀了你的父母,是真的吗?” 小文点了点头,“应该是吧。” “什么叫应该是吧?”周斌好笑的问道。 “我从记事起就跟在干爹身边,干爹说是……那就是是吧。” “那你不恨他,还想救他?他可是杀了你的父母啊,想一想,如果没有他,你是不是会活得更好?”他饶有兴趣的问道,这种狗血剧情他还是第一次碰见。 小文想了想,“我不记得亲生父母的样子,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样的人,但干爹对我很好。” ‘三观都扭曲了啊……’周斌心中摇头,这个年代,给口饭吃就能换来忠心、对人有点恩惠,人家就会对你好,这种略显荒唐的情况在以后世民智渐启的时代几乎就不存在了。 “前辈,我不求您放过我,但您放了小文吧,她最听我话了,我不让她给我报仇,她就不会来打扰您的。”钱坤逐渐缓过来的身体也跪在地上,连声哀求。 周斌却只是看着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没有说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小文这时候却有了动作,她从怀里拿出了两张东西,伸手放到周斌面前。 他看了一眼,有些诧异。 “还有两张五甲荆棘符?” 钱坤见此有些颓然,“我师傅当年做出了两张,我都给了小文,刚才那张是我自己花了很长时间做出来的。” 周斌拿起两张符箓查看了一下,确实是没用过的,里面的能量流转跟刚才钱坤身上的那张也完全一致。 杀人摸尸这种事情,周斌除非囊中羞涩以外,真的是不再做了,活了一百多岁,他也是要面子的。何况除了些许钱财,以他这个实力,异人身上带着的小物件早已经无法给他带来帮助了。 年轻的时候还会从他们身上找些毒药、百炼钢丝什么的,后来实力上去了,对那些小东西也不感兴趣了。还别说,要不是这小姑娘主动拿出来,他就算杀了两人,也会错过这东西。 将手中的符箓交给岳绮罗,让她收好。周斌转头看向了跪在地上的两人,神色有些莫名。 “你们走吧,下次再让让我碰上,可就没这么好运气了。” 钱坤和小文立刻大喜,“谢谢前辈,谢谢前辈。” 说完,小文搀扶着没有完全恢复的钱坤踉跄离去,走到虽然狼狈,但步伐还是很快,好像生怕身后这个老家伙反悔一样。 “这可跟你给我讲的故事中不太一样啊,你好像从没放过跟自己动手的人呢。” 见两人消失在山林中,岳绮罗不解的问道。 “这两人实力不怎么样,老的是个咒术师,可惜对我没用,小的只会玩些暗器,实力同样很差。何况还弄了两张很不错的符箓,纯属意外之财,呈她一份情。” 周斌解释了两句,但实际上他从没因为一个敌人实力弱就放过人家,只要是还能动,都可能在以后给自己造成麻烦,周斌都是一了百了的杀掉。 今天之所以放过他们,主要还是那个小文,一来让自己得到两张符箓,他用不上,但岳绮罗用得上。二来……这小丫头让他觉得有些像当年的紫萱,话不多,但非常执拗,认准一件事后不会说什么大道理,只用行动来表达自己的决心,所以才让他动了恻隐之心。 还有就是,周斌自知他手段狠辣、遇到敌人不留活口的作风有问题,着实有些酷烈了。他从拜入龙虎山开始,无论是龙虎山的敌人还是遇到的全性、邪教妖人,有能力杀掉就绝不放过,因为什么……进化点而已。 杀伐果断,性情冰冷,他只是给自己找了一个借口,也给大家一个解释罢了。 他就是为了杀人获得进化点,就是为了变强。虽然杀的都是该死之人,但周斌觉得这种行为已经变得有些不像自己了。 他之所以想变强,只是为了可以自由自在的活着,不会像顾玄武这样的凡人,有再多的荣华富贵,在异人眼中也什么都不是,生死只在他人一念之间。 可一味的靠杀人来变强,周斌怕自己会迷失在杀戮的欲望之中。 幸好,体质和精神两种属性加到十点以后便无法再增加,他收集进化点的欲望消散了许多。 也是直到这个时候,他才醒悟过来,这些年他替龙虎山暗中清理敌人、去国外故意引起其他异人的注意,明知道自身的相貌会引来敌意,却仍然不做伪装,其实都是潜意识中想杀人获取进化点的欲望对自己的行为产生了一定的影响。 现在他便想收敛些戾气,不再动不动就杀人灭口了。以前凡人江湖上的名宿前辈老了的时候都会举办个金盆洗手,不再搀和打打杀杀的事情,实际上是因为他们早已功成名就,钱有了、名声有了,自然就心胸宽广了不少。 周斌也是同理,想得到的进化点已经够用了,以后系统会变成什么样子还不好说,但目前他不需要再杀人来提升实力,自然也想‘金盆洗手’,就当算是做好事积德吧。 “这种五甲荆棘符还算是很强力的护身手段,注入自己的炁也就是你的法力便可以开启,据钱坤说,可以抵挡上百次攻击并反弹给敌人,我七成力量的一脚都没破开,你收好了,万一遇到棘手的敌人,用它跑路是不错的。” 他仔细叮嘱了岳绮罗如何使用这东西,毕竟她的法力已经很大程度上偏离了国内异人界的修炼方式。 “一人一张吧。”岳绮罗拿出一张符递还给他,不要的话说不出口,毕竟她知道自己的实力跟周斌还是有不小的差距,目前只是个拖累而已。 周斌微笑着摇了摇头,“这符与我的金光咒有冲突,不能同时运行,而且你更需要它。” 岳绮罗什么都没说,收回了手,心中倒是有股暖流闪过。 她不是什么都不懂,这种符箓自带基础的运转能量,激活之后不需要使用者再提供炁,是很不错的保命东西。 周斌如果到了山穷水尽的时候,体内没有足够运行金光咒的炁,那这张符就会起到很大的效果了。说到底还是关心自己的安危,破例没杀那两人,因为他们提供了可以保住自己命的东西。 岳绮罗莫名的就感觉很高兴,她有些奇怪这种感觉,以前张显宗对她好的时候,她并没有感到怎么高兴,只是觉得他会办事而已。 “谢谢……”她轻声说了一句。 “应该的。”周斌又‘慈祥’的笑了,那股暖意瞬间不知道面目全非成什么样子,让岳绮罗始终别扭不已。 “好了,说说你刚才的战斗吧,如何?异人之间的战斗你熟悉了吗?” 岳绮罗想了想,“对付我的这两个人都没什么手段,身手倒是不错,力量和速度都很强,但我还能应付,适应一段时间后对我威胁便不是很大了,只是我缺乏攻击的手段,纸人还是太脆弱,其中一个用匕首的就将它们全都砍碎,我只好将饕餮精气打入他体内,另一个直接吓得投降了。” 周斌点了点头,岳绮罗本身的功夫就不弱,只是身体素质比不上常年用炁蕴养肉身的异人,如今强化了身体之后,倒是不输于大多数异人。加上她法力能够远程攻击和饕餮的天赋,在异人界算得上是个好手。 剩下几个人周斌让她都处理了,他可不是一味的仁慈,这些人不仅可以给岳绮罗提供之前损耗的法力,还能给自己增加进化点,何况是来杀自己的,没必要放过。 换个角度想,他跟岳绮罗还真是绝配,一命两用,绝不浪费。 第一百零四章 仇家 第二天一早,周斌两人继续按照原定的计划出发,但换了一条有些绕远的路线。 两人的决定还是没有改变,仍然是尽快离开国内,没必要和他们硬拼,因为两人跟他们没什么仇怨,反倒是其他人与以前周斌杀的一些小门派的弟子和散人沾亲带故,可能会来寻仇,岳绮罗谣传出去的身份也是一个麻烦。 周斌没去管这第一批出手的人到底是谁雇佣的,像他这种人和以前的经历,结下的仇家多了去了。更何况龙虎山的敌人看他不爽,如今想抓个出自龙虎山的弟子解气都是有可能的事情。 骑着马日夜兼程,花了三日的时间来到了江苏境内,在一座小县城中暂时休整,找了家酒楼用餐。 “这些人好像对你我有很深的感情啊,一直死咬着不放。”岳绮罗把玩着手中的茶杯说道。 坐在她对面的周斌神情则有些凝重,“有人在背后捣鬼。” 这几天他们过得也不平静…… 岳绮罗的事情本就像是无稽之谈的谣言一样,可前段时间却有人专门去文县找顾玄武和出尘子了解她的来历,什么得到饕餮一身精气传承,可以真正的长生不老、之前便已经是为祸多年的妖人、与天师府弃徒入门之前便关系匪浅,如今更是被他从封印中放出,成双成对的准备离开国内。 这些距离真相八九不离十的东西,不是靠猜测就能得到的,肯定是询问过相关的人,并仔细推敲了两人的经历。 关键的一点是,这些事情曝光之后,岳绮罗之前的所作所为便引起了一些名门正派和侠义之士的关注,引得部分正道门派弟子听说岳绮罗将人吸成干尸的手段、其他完好的尸体也精气、魂魄具失,觉得过于有伤天和,准备除魔卫道。 他们认为一旦让岳绮罗这种妖孽成长起来,结合以前的劣迹,将是为祸天下的大麻烦。 本来周斌二人已经脱离的江湖小栈那个异人的视线,他的异能也不是永远都能生效的,有时间和距离的限制,那些小门小派想找周斌寻仇要耗费很长的时间。 但这则消息一出,更多的闲散异人、甚至正道门派便开始注意他们,从安徽转道入江苏的途中,他们无奈打退了数波或是打探或是除魔的异人。 “那你想怎么办?”岳绮罗见周斌脸色不好,却仍然有闲心的笑道。 周斌无语的看着她,“还能怎么办,就算知道有人在背后搞事情,咱们也没时间把他揪出来算账,只要离开了国内,咱们就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了。” “可我觉得咱们想从上海离开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那些人应该已经知道咱们的意图了。” 她最近也跟不少异人交手过,基本上都不是她的对手,这让她对自己的实力有信心,加上周斌的高深修为,岳绮罗觉得他们没必要被人追得犹如丧家之犬。 “你不明白异人界各个势力的底蕴,现在咱们遇到的都只是年轻一辈和中年一辈的人,他们的实力还算不错,但也不代表异人界的顶尖力量,那些在门派中静修,轻易不出来行走的七八十岁老人才是最麻烦的。” 周斌最怕的就是这些人出手,到时候便是不死不休的场面了,他不可能引颈自戮,那些老辈一旦找到杀了他们弟子的仇人却真的会拼命,越老的异人越不怕死,更何况有些人正在谣传岳绮罗可以长生不死,这让油尽灯枯的他们更有动机来对付自己两人了。 岳绮罗自然也不是狂妄之辈,以周斌的实力,在他行踪暴露之后仍然要谨小慎微,她的实力比周斌要差不少,自然不是真的不在乎追杀。 “要不……我们分开走吧。” 用前面的话作为铺垫,企图加重周斌的焦虑,最终也只是因为自己的要强,不想拖累他,现在异人界对她的关注可能比周斌还要大。 而且要不是因为带着自己,以周斌的速度和身手,估计早就已经跑到上海了。 周斌闻言愣了,严肃的看着眼前她,“绮罗,你觉得我是那种抛弃自己女人的男人吗?” “可我并不是你的女人,谁会喜欢你这种糟老头子,而且想要杀你的人又那么多,我并不想被你连累。”岳绮罗冷冷的看着他。 “咱们是什么关系,还真是谁都说不清楚。”周斌笑了,“不过我确实想让你做我的老婆,咱们可是很有缘分的一对儿呢。” “你也不用激我,我虽然心性冷淡些,但绝不会放弃自己人的。” “想得倒美,我可从没说过跟你在一起的,什么自己人。”岳绮罗翻了个白眼,犹豫片刻之后说道。 “为了一个滥杀无辜、被正道追杀、还并不喜欢你的女人,跟半个异人界作对,值得吗?你当年为了活命,可是对我恨之入骨的情况下还能卑躬屈膝的帮我办事。咱们认识的时间虽说有百多年,可真正在一起相处的日子不过两年不到,值得吗?” “绮罗,不管你心中对我有没有一点喜欢,但我认为自己对你还是有些感情的,我这人虽然有时候会怕死,尊严、面子什么的也不怎么在乎,但你要明白,对于每个人来说,都有一些事情哪怕是可能会死也要去做。” 周斌的眼睛无比认真的盯着她,“保护自己喜欢的人,就是其中之一。更何况这件事实际上和咱俩都脱不了干系,你我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就算你不喜欢我,咱们合作也是应有的事情。” “我明白……”岳绮罗缓缓点头,还想说什么。 “客官,菜来了。”小二端着托盘将饭菜摆在桌上。 二人都没再说话,很快吃完饭后继续上路。 随后周斌将跟着他们多日的两匹马卖掉,换了一辆马车,又雇了一个车夫,启程前往上海。他们已经进了江苏,离上海已经不远了。 骑马的话目标太大,寻找他们的人一眼便能看出来,乘坐马车的话倒是一定程度上可以掩人耳目。但周斌也没想过能够如此顺利的离开,随着离目的地越来越近,搜捕他们的人也会更密集。 意外的是,接下来的路程并没有遇到拦截,他们安稳的来到了上海境内。 ………… “这些人,还真是有意思。”坐在马车中的周斌叹了口气。 他们正走在进入上海浦东的土道上,有半天的路程就能抵达市区,等他们往法租界再一钻,想要暗中找他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本就是你的奢望罢了,认为他们找不到咱们就放弃,谁想到人家只是守株待兔而已。”岳绮罗漠然说道。 “老、老板,遇上劫道的了……该怎么办?” 雇来的车夫坐在外面惊恐的大喊,看着围着马车站立的二十多个人,各个目光冰冷。 “老前辈,不必再躲着了吧,晚辈等人可是恭候多时啦。”一个老者的声音响起。 周斌和岳绮罗下了马车,给了车夫些钱,“这些人是来找我们的,你走吧,他们不会拦着。” 车夫又看了看周围这些面无表情的人,颤颤巍巍的试着往外走了两步,果然没人管他,甚至看都没看他一眼,当即拔腿就跑了。 “真的是你,张文武!别人跟我说的时候我还不相信,你竟然活到了现在,有一百三十多岁了吧?” 刚才开口的声音再次响起,周斌这回看到了说话的人,是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灰白短发的老头子。 “你见过我?”周斌轻笑一声,不记得什么时候见过。 “贵人多忘事,何况是你这种老寿星,当年天师府第六十二代天师的葬礼,还是您接待的呢。我是绝一门的梁谷丰!见过老前辈!” 老者恭敬抱拳说道,眼神却充满了仇恨的怒火。 周斌自然也看出来了。 “哦,你们这波是奔着我来的吧。几年前杀的那批,还是前几天杀的批?” “哼,一帮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想打败老辈强者赚名声,死了也就死了,老头子也没那个闲心替他们出头。但,你八年前杀了我门中的古颂,还记得吗?!” “哦~记得,这小子在江西强抢民女,还杀了人全家,这种人渣原来是你绝一门的人啊,他被我砍断手脚之后都没说呢。” 周斌不屑的说道,天师府当时也派人追杀他,可惜这小子跑得倒快,犯了事便离开了江西地界,天师府的人也出去找了很长时间,可惜还是被他溜了。 直到周斌回来之后,古颂在其他省份露面,顺手就被解决了。 “你……”梁谷丰听他提起弟子的惨状,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这古颂是绝一门的弟子,原本只在自家地盘活动,门中长辈对此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异人永远要比普通人来的珍贵,古颂又是个练炁的好苗子,之前他犯下的事情也都被门中摆平抹去,哪成想被长辈惯坏了性子,去了其他地界也不知收敛,惹得天师府追杀。 本来在绝一门的遮掩下,他已经躲开了天师府的视线,事情也已经过了数年,没想到还是被眼前这人找到。 “我什么我?异人残害普通人,杀之无罪。你们绝一门不能清理门户,我帮你们还有错吗?”周斌挑了挑眉毛。 “我不听你说这些屁话,杀了我绝一门弟子,就要你偿命!”梁谷丰狰狞的看着他,这古颂实际上是他的外孙,有这个外公做靠山,才将其惯成了这个样子。 “这就对了嘛,说那么多废话,还不就是来寻仇的,找什么理由啊。”周斌嗤笑道。 他早就看清这异人界了,什么修道长生、羽化登仙、伸张正义啊,都他么是扯淡,异人界就是一个江湖,为了名望、利益、地位。你杀我、我杀你的,哪有什么公义! “古颂是咎由自取,梁老头给他外孙报仇我也说不出什么。但我飞云寨的弟子,只不过是说了天师府两句坏话,也要被你废了经脉?!” 站在梁谷丰旁边的一个五十岁左右大汉,穿着随意的很,只有一件坦胸的马褂和麻布长裤,气息倒是很彪悍。 周斌听他这么说,稍微回想了一下。 “你说的这人是谁我记不住了,飞云寨是哪个角落里蹦出来的势力我也不知道,但实话告诉你,就你们这种小派,没实力……说句话就是错的!狂妄小辈也敢冒犯龙虎山,没杀他已经看在只是一个年轻人的份上,略微警告而已。” 他的语气冷酷无比,事实上这就是他下手的原因,那个人辱骂龙虎山总爱多管闲事,还妄议张明玉和张首宁,不杀还留着? 张静清给的名单上,这人可谓是被周斌在心中排在了前十的目标,门派的尊严不允许任何人玷污,一个不知道有几个人的小势力也敢公开非议,不给点教训还以为天师府无人了。 看着那大汉恶狠狠的目光,周斌却淡然无比的说道,“你们也不用拖延时间了,剩下的还要找理由吗?既然都是为了几年前的那件事而来,我就放心了,杀你们毫无心理负担。先解决了你们,再看看你们等得是什么人!” 话音刚落,周斌身上金光大冒,两只金色巨手直接拍向前方。真正的江湖寻仇搏杀之中,哪有那么多废话,只要确定找对了正主,一定是用拳头来说话。 “绮罗,你先去一边,他们冲我来的。” 周斌冲岳绮罗喊了一嗓子,操控金光凝成的手掌打散了包围圈。 岳绮罗没有犹豫,她不适合群战,在这里只能碍手碍脚,快步冲出了圈子,不过还是拖着三个敌人离开的。 周斌见她走了,也放开了手脚。大量的黑炁从脚下蔓延而出,覆盖了方圆百米的地面,无数的黑线化成了游蚓虫的形状,准备爆射而出,他想先解决一些实力弱的。 可敌人不会给他这个机会,梁谷丰手持一柄大刀,砍了过来。 周斌赶紧躲避,这老头的攻击不比之前的钱坤那些人,金光咒顶不住几下的,尤其是他还在分心使用着阴五雷的时候。 ‘轰’的一声,他刚才所站的地面被砍出一道长五米,深一米的裂缝。 “火气这么大啊!”周斌险之又险的躲开了刀芒,暗叹果然不愧是老辈强者,一出手就能感觉得到,比之前的小辈们,不管是速度、力量、出手时机和角度上,都要强出甚多。 黑色水流挡住身后那个飞云寨大汉的拳头,却不料这人的力量更强,打穿了阴雷的防御,一拳轰在了他背部的金光咒上。 周斌被这一击打飞了出去,意念操控着阴五雷形成的黑水接住自己的同时,挡住了其他人的进攻。 铺在地上的阴雷对这些人的影响看来不大,包括大汉、梁谷丰和几个年纪五十以上的人实力强大都不受影响,其他年轻些的人也都适应了身体上的些微虚弱,毕竟阴雷太分散了。 “哼!天师府五雷法之阴五雷的名声可是不小,既然敢来对付你,又岂会找些连自身的炁都控制不稳的小喽啰,在场这些人,至少都修炼了二十年!你的阴炁想轻易侵入他们的体内?做梦!” 梁谷丰是这次行动的组织者,他专门找的都是当年被周斌所杀之人的长辈或者朋友,虽不说各个都是老辈强者,但也都是练炁多年的好手,阴五雷所铺成的大范围泥潭,对他们的影响几乎不存在。 周斌没有回话,只是乱中有序的抵挡着众多异人的围攻,靠着金光咒的防御和对战不知多少次的身手,灵敏的躲避着攻击,时不时抽冷子给身边露出破绽的敌人来一下。 可也挨了那个似乎是炼体的大汉几下拳脚和其他异人的攻击,金光咒稀薄到了极点。 没办法,梁谷丰的大刀是绝对不能挨的,就周斌的观察,那刀身上的力量和炁,绝对可以斩破金光咒的同时重伤自己。 可棘手的地方就在这里,他身边始终围着六个异人,以大汉和梁谷丰这两个实力最强的人为主攻,剩下的四人或是骚扰,或是遮挡他的视线,给他们二人提供进攻的机会,每当周斌想先拿下几个小喽啰的时候,却又会被梁谷丰找到破绽偷袭,最多只能打伤他们,便被溜走,随后又有新人补充进来。 ‘想耗死我?!’周斌心中冷静的想着,瞬间侧身躲过一枚速度极快的飞刀。 ‘这些小喽啰是真的烦!’ 闪过飞刀后,梁谷丰又欺身而上,他勉强躲过的同时,大汉又从背后他视线的死角处又给了他一拳,彻底打碎了身上的金光咒,内腑也被拳劲伤到了点。 周斌索性放弃了再次凝聚金光咒,因为就算自己控制炁的速度再怎么快也需要时间,一丝的分神和身体上的僵直都可能是致命的。 十分钟之后,周斌眼睁睁看着身边的敌人又一次进行了替换,周围不远处仍然是二十多个身影,虽然各个不是体力耗费极大,就是捂着胳膊腿儿头冒冷汗,那都是周斌抽冷子造成的结果,可惜一个倒下的人都没有。 “张文武,别再挣扎了,能在这么多好手的围攻下坚持这么长时间,你在异人界也算是顶尖的一小撮人,就算死在我们手上,不丢人!” 梁谷丰喘着粗气,冷笑的看着被围在中间的老人,大汉站在他旁边也是同样的表情。 周斌此时的状态确实很差,身上有着数道伤口,肩膀上被对穿了个血洞。不是梁谷丰造成的,而是为了躲避他的大刀,被此刻站在他身边一个擅长御物的中年人偷袭所致,他其中一刀甚至差点划开他的腹部。 身子微微有些佝偻,头发散落在肩头的周斌也在微微喘气,却好像没有听到梁谷丰的话一样。 他看了一眼那个能同时御使两柄飞刀的中年人,这人的实力和眼力都很强,总能找到周斌视线的死角或被大汉的拳头和梁谷丰大刀逼得自顾不暇的时候,用他那速度极快的飞刀给自己来上一下。 要不是他这些年在国外遇到的异人和各种手段很多,应对经验和直觉都很强,可能早就被他重伤了,而这个实力跟梁谷丰差不太多的高手,年纪却不到五十,算是天赋强大了。 “你叫什么?御物用的很好。”他轻笑的问道。 “贾明智。”中年人眼神凝重的看着面前的老人,这老头子是他面对过的直觉最敏锐的对手,无论是什么情况下,都能发现他出手的意图,就算是实在无暇顾及,也会避开要害之处,他觉得单对单战斗,自己恐怕根本就打不中这人。 “姓贾?贾家村出来的?” “不是每一个姓贾并用御物的人都是贾家村的,不过我倒是早晚要去贾家村会会那些人,看看这么多人一见到御物就会提起他们,到底够不够资格!”贾明智冷声说道,似乎对许多人想平白无故给自己按个出身很不满。 “能同时用两把飞刀,据说在贾家村都算是不错的好手了,你能用三把,比他们绝大多数人都强,说不定可以挑了他们,以后御物以你这个‘贾’为尊呢。” 周斌像是开了个玩笑似地,说完大笑道。 贾明智闻言一惊,他讶异的看着眼前的老头,“你怎么知道我能同时用三把?!” “你觉得我为什么总能发现你出手的时机和出刀轨迹并提前躲避?”他有些感慨的说道,“因为咱们是一样的人啊,你挑的那些刁钻的攻击角度,换成我来说也是要进攻的地方,还有战斗的时候总想留一手,关键时刻来个出其不意,一举定胜负。” “你不用兵器,怎么可能会知道我的攻击角度。”贾明智疑惑不已,兵器,尤其是他这种飞刀的出招跟赤手空拳时进攻的路径和意图都是不一样的,这老者一直没用过兵器,如何得知。 周斌诡异的笑了,伸手在腰间缠着的布带上一摸,手中便出现了一柄紫色的剑。 “软剑?!”众人见此都是一惊。 “天师府门下弟子不用兵器,你为什么……”梁谷丰出声问道。 “你们这是哪来的印象,天师府从没有不许弟子用器的规矩,我也不是天师府弟子了,怎么好像我们用兵器就像是放下身段,不要脸的欺负你们似得?!” “不好!这老头藏着底牌呢!大家小心!”贾明智赶紧提醒,自己的风格确实像周斌所说,出手角度刁钻诡异,还喜欢藏拙,等待时机一击必杀。 而既然他对自己这么了解,手上又拿出了软剑,想必和自己是一个路数的人,如今图穷,定然是做好了准备,已经到了匕现之时。 此言一出,众人都往后退了两步,有些胆怯了。 “慌什么!?刚才咱们占尽优势,这老东西已经受了这么多伤,体力更是被消耗殆尽,结果拿出把剑就让你们害怕了?!”梁谷丰喝道,脸上充斥着暴躁的神色。 这一声大喝倒是稳定了众人的情绪,其实不是他们的心理素质不好,而是之前这短短的十分钟,他们虽然压着周斌打,但也暗暗心惊这位活了一百多岁老前辈的实力。 短短十分钟,二十四个人对一个,几乎所有人都受了伤,要不是己方人多,之前守株待兔的时候也培养过默契,能第一时间替换受伤的人下来处理伤势,可能他们早就剩不下几个了。 “梁前辈,不要大意,之前你不是经常提醒我们吗,这是一个有百年修为的强者!” 贾明智严肃的说道,他发现梁谷丰可能因为报仇近在眼前,有些被愤怒冲昏头脑了。在之前制定计划的时候,可都是这位经验和阅历十分丰富的老者制定的,现在才能创造出优势局面。 那个炼体的大汉也同样是比较冷静的类型,赶紧劝了两句。 梁谷丰也不愧是活了八十多年老头子,心性还是稳重的,只是眼看着马上就要给外孙报仇了,却可能横生枝节,有些失态而已。 他平静下来之后,认真观察了下周斌的神态,见其目光平淡,原本因为高强度战斗而微弯的脊背也重新挺拔,回想刚才的战斗、感应自己的体内也都没什么异常,不知道他在这山穷水尽的局势下哪来的自信。 无意间,望见周斌身后的地面,凭借不错的目力,他发现远处的粘稠黑水似乎扩散了不少,原本只覆盖百米左右的它们,如今已经快蔓延到二百米方圆了。 ‘不对!这黑炁形成的阴雷,既然没用了为什么不收回去?’他心中惊道。 第一百零五章 百年之果 周斌见他的目光骤变,嘴角带起了微笑。 “终于发现了吗?你们以为天师府至高绝学——五雷正法中的一半,只有吸取对炁掌控力不足之人体力的作用?为了让你们聚集到这么近的距离,又习惯这东西的存在,我可是废了不少的炁在一直维持它们呢,现在……让你们看看这北境沧潭真正的能力!” 说话间,他的身影瞬间消失,近两百米范围内的水流也开始翻滚,形成十多道粘稠水柱冲向众人。 梁谷丰他们赶紧闪身躲避,“先不要散开太远,别被这老东西跑了!” 他唯恐周斌借着言语和这突然出现的诡异水流趁乱逃走。 “跑,我要是想跑,你们真以为拦得住?” 周斌的声音飘忽不定的出现在众人耳中。 “啊!” 一声惨叫后,周斌诡异的出现在了一个敌人的身后,手中的软剑此时因为炁的注入坚硬无比,直接刺穿了这人体表的炁层,直入心脏并从前胸刺出。 “好快!他的速度怎么这么快?!”贾明智刚才恰好在那个方向,目睹了周斌的身形突然出现在同伴身后。 梁谷丰却果断的冲到周斌身边,没有顾忌同伙,一刀横斩而去。 然而周斌却轻松的躲开了,再次出现在另一个敌人身边,又是一剑刺穿了咽喉。 “速度太快了,刚才他要有这么快,咱们根本就围不住他!”大汉同样想去拦住周斌,却连他的衣角都碰不到。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周斌如同鬼魅的身法不断穿梭于人群中,偷袭他们的人。 这些好手当然不是坐以待毙,感觉到身边的动静都会躲避,面对大开大合的诡异老者,偶尔还有反击的。 比如周斌现在眼前这人,直接用修炼了二十多年的铁掌横练功夫抓住了刺向自己胸口的剑身,另一只手掌打向了周斌的要害。 周斌却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小伙子,横练功夫不错啊,可惜了……” 只见手中逍遥剑尖黑炁一吐便要刺进他的胸口,周斌这些年可不是白白消耗炁来蕴养逍遥剑的。 ‘叮!’的一声,前出的剑气却没有达到想要的效果,扎穿这人的衣服后便被死死挡住,剑尖本有七寸的剑气只出了两寸便被顶住。 “呦,炼体的。铁布衫?”周斌一愣。 “嘿,要不然怎么敢接您老的剑呢,这么大岁数,手里拿的剑不是化物说出去谁信,小子没点本事可不敢硬挡!”说着,他竟然反手抓住了周斌原本抓着自己的手腕,两人互相动弹不得。 “别管我,大家一起招呼!”他哈哈大笑,对马上赶到的同伙们喊道。 周斌也笑了,“刚才跟你对过几招,还真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个乌龟壳子?” 原本笔直的逍遥剑瞬间弯曲,犹如灵蛇出洞,直接扭成蛇形,剑尖对准他那惊讶的来不及闭上的嘴中吐出剑气,直接刺穿了他的脑袋。 “铁布衫?哼,金钟罩都练不到嘴里去!”周斌边说话,身形又是一闪,消失在了梁谷丰的长刀挥舞和漫天暗器、飞刀、炁弹的范围内。 看着周斌再次与自己擦肩而过,梁谷丰气得大叫。 又来到一人身后,逍遥刺出,却被一面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巴掌大小镜子挡住,逍遥剑尖瞬间变向绕过镜面,划出一道曲线仍奔后心,可又一次被这面速度极快的镜子挡住了,见状周斌轰出一掌从镜子来不及回援的角度打向他脑袋,却又出现一面镜子阻挡,让这人借机跳出了攻击范围。 “炼器师啊,少见。” 那人却没有像上个练了铁布衫的人一样回身拖住周斌,而是拉开了一段距离后才回头看了一眼,继续逃跑。 ‘我可不是那个傻帽,单对单面对这老怪物,真是不知道怎么死的!’ 周斌身影又是一闪,挡在了他的面前。 “前辈,我认输,这就走,你还是找其他人吧,不必在我这浪费时间了,这两面护身镜我炼了半辈子,随我意念而动,速度极快,您是杀不掉我的。” 这个炼器师看着身前两面不断浮动的镜子得意说道。 “是吗?” 逍遥再次刺出,被第一面镜子挡住,变向,再次被第二面镜子挡住,第三次、第四次,炼器师的眼神出现了慌乱,第五次回转,逍遥剑已经扭成了波浪,可剑尖也成功的让炼器师调动镜子的速度跟不上它的动作,刺进了他的心窝。 “下次炼护身法器的时候别省钱,练个大点的。”周斌面无表情的说了一句,继续奔向下一个被阴雷形成水流缠住的人。 “梁前辈还有大家,赶紧撤出这黑水范围内,他在这里面的速度有很大的加强。” 贾明智从地上捻起一丝粘稠的水流,观察了半天,已经明白周斌为什么要耗费大量的炁来扩充黑水的范围了。 ‘作为老辈强者,拥有一百年修为的张文武,体内自然是练出了大量的炁,但这也不是随意浪费的理由,他最开始就放出了这么多黑炁,发现对我们没用后也不收回,就是为了麻痹我们,以为这东西是收不回去的没用东西,但实际上,这些黑水全是由炁形成,岂有随意放弃一说。留着必然是有用的,那就是这种同出一体的东西,能加强他的某项实力。’ 把心中的猜想告诉梁谷丰等人之后,贾明智转身就跑。 结果还没跑两步,他奇怪的发现没有人跟上他,回头一看,场中还能站着的,只剩下自己、飞云寨的大汉和梁谷丰了…… “还走什么,就剩咱们仨了,黑水也撤了。”大汉苦笑了声,看着倒成一片的尸体和站在其中的提剑老者,涓涓黑流正缓缓流回他的脚下消失不见。 “北境沧潭,这才是天师府嫡传功法一半的威力吗?不愧是正一首派……”贾明智走回两人身边,喃喃自语道,“从他动手到现在一共多久?”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你研究这黑水的时候,我们能赶过去的救一下的不过七八个,还没救下来。剩下那些离咱们远的,基本都是一击致命。他速度太快了,手上那柄软剑也很诡异,总是避开正面,那些人就算预料到他冲自己来了,也挡不住能拐四个弯,方寸之间变向五次的攻击。” 大汉回答了他的问题,表情有些苦涩。 “是我决策失误了,发现古怪的时候就让大家赶紧跑就好了。”梁谷丰怔怔的看着周斌,嗓音干哑的说道。 贾明智却摇了摇头,“跑不出去的,这个张文武为什么之前宁可受伤也没用软剑和真正的速度抵挡?他是在熟悉咱们每个人的手段和来头,那个练铁布衫的会抓住他的剑是早被预料的事情,为的就是让那人大意之下开口。其他跟他轮战过的所有人,也都被记住了根脚和习惯,最后才能凭借诡异的速度和那柄阴险的软剑对所有实力差距大些的人一击必杀。” “是他……根本没想放过我们一个而已……” “一个也不想放过……呵呵,枉我还不想放过他,实际上却是人家不想放跑一个……” 梁谷丰有些凄凉的笑了,二十多个异人界中真正的好手,却被一个老头盏茶的时间内杀得七零八落,这就是他要报仇的对象吗…… 周斌这时也徐徐走到他们身前十多米的距离,抖掉剑上的血迹,同时撕掉已经破烂不堪的上衣,露出了一身健硕的肌肉和刀疤遍布的身体。 “我活了一百多年,被这么多人围攻的情况还不是很多,这次算是唯一正面跟你们硬悍的一次,能把我伤成这个样子,你们倒是应该知足了。” “伤口……愈合了?!”三人看着周斌的身体,刚才的伤口就算用炁止住了血,也应该皮肉翻卷啊,可如今看来,除了伤口周围的血迹和他们的记忆能证明它们存在过以外,什么都没有留下。 这自然是周斌早在战斗之前就兑换了不少活性能量的关系,他直接花费了二十个进化点兑换成能量,否则战斗中他哪有精力控制炁去给伤口止血,早就因为失血过多而失去不少战力了。 这也是多亏了他有攒钱的习惯,为的就是防止这种突发情况。 “哈哈……果然这就是百年修为的异人界顶尖强者吗?我们忙活了半天,死了二十个人,却连道伤口都没留下。” 最年轻的贾明智失笑道,他四十多岁便能控制三柄飞刀,还是只靠自己的钻研,跟什么贾家村没有半点关系。他以为自己的才华不比异人界任何的一个知名强者要差,还真的打算向周斌说的那样,等自己练出第四把飞刀,便去贾家村挑战他们的最强者,一个同样能御使四件武器的人。 其实,他跟周斌没有仇怨,只是偶然得知了相熟的梁谷丰打算请他帮自己的外孙报仇,对手是活了一百三十多年的天师府弃徒,八十年前被称作逍遥魔的张文武。他当时便起了心思,想要跟这位老前辈过过招,看看这异人界中百年修为的老头,挡不挡得住自己的飞刀。 可现在看来,自己果然是年轻气盛,贾明智觉得自己还真是不够明智,趟了这么一滩浑水。 “你们三个,算是这些人里面最强的几个了吧,如今有什么好说的?后悔吗?”周斌提剑看着三人,揶揄的说道。 “后悔?老头子只是恨自己实力不行而已,看样子是杀不了你这个老不死的东西了!”梁谷丰悲愤的说道。 “前辈,我……我错了,是我有眼无珠,求前辈给条活路,以后我飞云寨为您马首是瞻。” 大汉此时面对周斌却显得十分胆怯,声音略微颤抖。 贾明智却显得比较淡定,苦笑道,“杀人者人恒杀之,我等前来找前辈寻仇动手,技不如人,被杀也是正常的。只是后悔自己太草率了,踢了块铁板。” 周斌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那个什么飞云寨的,你走吧。” “谢谢前辈,多谢前辈不杀之恩!”大汉连忙说道,转身便要离开。 一道漆黑的电光闪过,猝不及防之下直接击中了大汉的后背,肆虐的电弧穿透了他的胸口,打入泥土中。 片刻之后,大汉直接倒在了地上,连一声惨叫都没有发出,便离开了这世上。 “本事不错,可惜没脑子。教唆手下抢劫龙虎山产业,当年你也是我要杀的人,可惜没找到。一个纠集点人手就占山为王的小东西,就敢肆意妄为的挑衅龙虎山,确实有眼无珠。” 掌心的黑光逐渐消逝,他放下了手。掌心雷是他掌握的为数不多的远程招式,可惜是阳雷手段,除了速度快以外,威力对有防备的高手来说不太够,可偷袭的话却是个好东西。 “哼,言而无信的老东西!”梁谷丰鄙夷说道,“小贾,看到了吧,这老东西不会放过咱们的,跟他拼了。” “这……好吧。”贾明智本来就没报什么活着的希望,但他之前想的办法是分头跑,虽然希望不大,但总是个办法嘛。 周斌此时却又开口了,“贾明智是吧,只要保证不把今天的事情说出去,你就可以走了。” “……”贾明智。 “前辈,别玩我了。飞云寨这个是傻子,都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招祸的事情,还想活命。我可不一样,杀我的人,我从不放过。想必前辈也不可能放过我这样的人吧……” “不不不,我只是看你很有意思而已,放心吧,我说不杀你就不杀你,不会找什么理由的。因为你跟我有点像,嗯……在战斗思维上。”周斌饶有兴趣的看着他。 “这……” “再不走,我就改主意了。” 贾明智谨慎的倒退了几步,之后速度越来越快,见周斌始终没有出手的意思,他终于转身狂奔而去。 “哼,老东西,你不行了吧,根本就对付不了我们两人的合力,才偷袭杀了一个,又骗走一个。”梁谷丰冷笑道。 “被你发现了啊,那为什么不告诉那个贾明智呢?”周斌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胆子被吓破了,说什么都没用。”梁谷丰不屑的啐了一口。 他提起手中的刀,身上的炁不断涌动注入其中。 “我绝一门为什么叫这个名字,自绝一线生机,燃烧所有的生命和炁,换来最强的一刀,不管你是不是已经受了重伤,我也只能拼尽全力来这一下了!” 梁谷丰身上的气势越来越强,手中同样是化物的长刀也发出了常人都可见的白光,愈来愈亮。 就在这时,一道剑光袭来,还未蓄势圆满的他迫不得已挥出手中还未圆满的刀招,却因正在行炁之中,力量和速度都没达到顶峰,甚至还不如平常的一击,被周斌蕴含金光的一拳打偏了刀身,砍在地上。 右手逍遥一抖,吞吐着锋锐炁流的剑尖便划开了他的脖子。 “你……你……”梁谷丰捂住脖子,想要开口说话,却因为气管被血流淹没,根本无法出声。 “你们绝一门还真是傻逼集中营,练这么个破招,还需要长时间蓄势,敌人等着你来砍吗?”耻笑的声音从耳边传来,梁谷丰的意识伴随这声嘲笑,彻底陷入了永久的黑暗中。 周斌无语的看着躺在地上冒血的老头,等了快十秒钟,这人就是握着刀一动不动。他甚至有些怀疑他是不是练刀练傻了,谁给他的勇气在敌人面前说了自己要干什么,又直愣愣的站那憋大招? “绝一门用这么个破玩意当绝招?还把门派叫这个名字?超过两秒才能发动的招式再强我都不想学,你们还拿他当个宝,战斗中谁傻呵呵的站那里等你读条?” 周斌站在那里不断的吐槽,他在梁谷丰的炁开始集中的时候便同样运起金光咒,生怕躲不开这自绝一命的招式,结果他开十个金光咒的时间都够了了,这玩意还在蓄势,又等了五秒……还在蓄势,周身又没有什么强制无敌的保护罩,他都觉得这可能是什么陷阱,试探性的进攻了一下,结果这老东西的行炁被打断,仓促来了一招,地面连个大点的口子都没有。 其实也不怪人家太天真,这绝一门的绝招蓄力时间越长,效果就越大,其中存在间隔,两秒之后威力增加一倍,再过五秒又是一倍,再过七秒又是一倍,但在这期间因为炁的循环,是不能出手的。 本来梁谷丰看第一阶段周斌没有出手的时候还以为这老不死的没反应过来,第二阶段的时候以为他狂妄的想让自己准备充足,见识自己的最强一击,便开始运行第三阶段,哪成想周斌等不急了,直接给自己来了一下,前功尽弃不说,仓促出手还行岔了炁,死的憋屈无比。 第一百零六章 围追堵截 围着战场走了一圈,确认所有的敌人都彻底咽气之后,周斌有些疲惫的抻了抻身子,“好久都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战斗了。” 在国外的时候,他虽然总会遇到敌人,但像是这么多的人围攻却很少见,他遇到了一向都是直接开溜的。 但这次不一样,因为岳绮罗也在身边,他不能直接跑,在追逐的过程中逐个解决掉。所以便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别看最后的结果是完胜,但周斌体内的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已经消耗掉了三分之二,基本都是被金光咒和北境沧潭用掉的。 如果他不用北境沧潭的话,凭借金光咒和自己十倍常人的体力优势,倒也可以磨死他们,但这不知道要耗费多长时间,可这上海附近不可能只有这一波敌人,到时候才真的是绝境了。 之所以放了贾明智,一半确实是因为他跟自己有些像,无论是出手时机的心理判断,还是留一手底牌的习惯,另一半原因就是因为他的炁不多了,什么事情都喜欢打提前量的周斌就算有把握同时对付他们两个人,也不想让自己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去马车找了件备用衣服正准备穿上,岳绮罗也回到了这里。 将手上拎着的一个人放下,她看着周斌满身的伤痕和血迹,眼中闪过一丝担忧。 “你怎么样?我给你处理一下伤口吧。”她走上前去,阻止了周斌穿衣服的动作。 周斌一愣,随即开心的笑了。 “我没事,伤口都已经愈合了,不信你看。”他将穿了一半的衣服撩起,沾染着血迹的地方根本看不见伤口,只能根据细嫩如婴儿的肌肤和周边苍老没有光泽的皮肤对比出那里刚刚受过伤。 “倒是你,一次面对三个人,还都是比上次钱坤他们强的好手,有没有受伤?”他上前一步,抓住岳绮罗的手,想看看她的经脉。 没想到一拿起手,岳绮罗的眉头便是一皱。 周斌的脸色马上就变了,“你哪里受伤了,我给你看看。” 说着手上便出现了一个价值十点进化点的活性能量,打算按到她身体里去。 “胳膊挨了一掌,脱臼了。我已经接上,只是周围的肌肉有些肿而已,你要是不碰,也不会这么疼。这东西不是说很珍贵的嘛,别浪费在这小伤上了。”岳绮罗打掉他的手,无奈的给他一个白眼。 “你的伤在我眼里就没有小伤,再说这东西拿出来也退不回去了。”周斌不由分说,直接将活性能量轻轻送进她的左肩,刚才他就是拉着这只手牵动了受损的肌肉。 “这场仗……赢得很难吧。”她看着不远处狼藉的战场。 “嗯,有点费劲儿,不过还不算什么。”周斌无所谓的说道。 “你从来都没有露出过疲惫的样子,虽然没表现出来,但我能感觉到,这次你是全力出手了吗?”她认真的看着周斌,神色有些忧愁。 “别担心,马上就要到上海了,等到了国外,就没有这么多麻烦事了。” 周斌穿好衣服,看着岳绮罗带回来的那个人。 “其他两个呢?” “跑了一个,死了一个。这个脏器也被我的法术弄衰竭了。”她靠在马车上,刚才的战斗让她也很累。 “要问什么就快些,我估计他挺不了多长时间。” 周斌表示知道,用一丝掌心雷叫醒了他,问了几件事情。 夜晚,周斌和岳绮罗找了一个破庙歇息,因为离敌人很近,附近也没有什么动物,幸好马车上还有干粮。 “现在上海周围不知道有多少异人在找咱们,想从大路进去是不可能了。在这里休息一天吧,明天晚上,咱们趁夜摸进浦东。” 周斌拿出一张老式地图,圈出他们的位置,距离市区也不过六七十里的距离了。 “这点距离,其实才是最难走的吧。”岳绮罗拿出一块糖放进嘴里,边嚼边说道。 “嗯,因为不只一伙人在找咱们啊。”他深吸了口气,有些无奈。 从那个唯一的俘虏口中,他们问出了不少消息。 首先,上海附近如今有不少无门无派的异人在成群结队的活动,因为有人在暗榜上出了悬赏,不限接取人数,目标就是自己和岳绮罗。 而且不止是一个悬赏,一共有三个未知势力悬赏了他们,巧合的是,其中一个只要岳绮罗,另一个只要周斌的人头,剩下那个全都要。 这促使大量的闲散异人凑了过来,虽然不一定都是要跟他们动手,不少都是来凑热闹的。但周斌估计,这些人里很大一部分都不介意将看到自己的消息告诉江湖小栈这种情报组织来换钱。 周斌曾经算过,根据天师府的资料和以前四处游历的经历测算,如今国内异人的数量在七千左右,这个比例要高于后世,因为在最近这一二十年的战乱中,虽然老百姓死伤很多,但异人们都纷纷躲起来避难,反而减少了异人之间的碰撞。 那么目前上海有多少异人呢? 他估计最少五百人。 上海本就是国内最繁华的地方,自身便吸引了不少异人在此居住,在加上金钱的诱惑,有可能参与到这件事中的人就更多了。 想到这里,周斌就感到一阵头大。异人界中,门派弟子占据多数,有三千人左右,世家和大组织次之,一千五百人,剩下的两千五百人都是一些几人、十几人构成的小势力,或者是师徒两三人传承的形势。 这次追捕周斌的事情,天师府勒令正一派不允许出手,全真派也收束了子弟,看在天师府的面子上不参与此事。这两家正道巨擘的态度影响了很大一部分中小门派,从几年前各小派弟子被杀的事情中察觉到这张文武跟天师府的关系并不是那么简单,也没有轻举妄动。周斌心中也是暖暖的,天师府无法出手,他也不想回师门给张静清带来麻烦,说什么龙虎山庇护妖人,影响声誉。如今已经是龙虎山能做的最好的结果了。 所以,周斌他们主要面对的敌人,只有部分想要扬名立万,铲除岳绮罗‘替天行道’的中小门派、为钱而来的散人团伙、和一些对岳绮罗感兴趣的势力、和跟自己有私仇的人,比如王家。 周斌估计那三个暗榜悬赏中肯定有一个是王家发布的,他们有这个动机和能力。 至于其他找自己报仇的人嘛,估计是没有了。当初他杀的人中有门有派的只占一半,还都是些小门派,大派弟子中不会有人拎不清的公开挑衅龙虎山,就算有也会被师门发出声明表示自己已经处理了。 而之前梁谷丰大张旗鼓的动员时,沾亲带故的人中,想来的基本也就都来了,被他一波团灭之后,还有没有人敢来还不一定呢。 五百异人追捕他们,看着很多,但分散在上海周边的这么大的地区,又不能明目张胆的设卡,其中好手的比例也很低,他有把握趁着夜色带岳绮罗摸进去。 结果第二天晚上…… 周斌背着岳绮罗仓皇奔出三十里,才算彻底甩开了追兵。 “江湖小栈这帮王八羔子!早晚有一天找你们算账!”周斌带着岳绮罗躲在一座小山上,气急败坏的锤了一下身旁的小树。 昨天他杀了梁谷丰他们的事情没想到这么快就传开了,在周斌准备潜入上海市区的方向上,至少有二百个异人,其中还包括不少在侦察方面颇为擅长的类型,他和岳绮罗刚摸到市区十里的范围内,就被异人发现并射出烟花。 周斌只好背着岳绮罗以最快的速度打算冲进城区,可还是被集结迅速的一些散人队伍挡住了去路,他们还不打算跟两人硬碰,只是远远的吊着,周斌不可能就这么在监视下进上海,那比在野外躲避还要危险,人多眼杂的情况下,敌暗我明的态势调转,他不知道谁是想杀自己的,但那些异人却都认识他。 “要不……咱们还是分开走吧……”岳绮罗再次提起这个话题,以周斌的速度,没有自己的拖累,就算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也能潜入市区摆脱追踪。 “别说这些没用的,要走一起走,我走了,你就更跑不掉。”周斌有些烦躁的说道。 “那现在怎么办?就在这里干耗着?在这附近久留,早晚会被大部队找到的。”岳绮罗有些自责道,“如果我没放走昨天那个人就好了,他们也不会这么快的反应过来咱们进城的方向……” “不怪你,现在还不知道是谁透露的。那个贾明智我也放走了,说不定是他通风报信。而且,昨天梁谷丰他们似乎想故意拖延时间,似乎在等什么人,要不是我断了他们的言语,估计那二十多人都想跟我掰扯一下仇怨。” 周斌安慰道,又低头沉思了一会,岳绮罗见他在想事情,也不再说什么了。 一刻钟后,当周斌再次抬头的时候,眼中已经充斥着杀意。 “本来还想着少造杀孽,金盆洗手呢。可真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这国,咱们先不出了!” 第一百零七章 回马枪 “先不走了?那你要干什么?” 岳绮罗坐在火堆旁,疑惑的看着他。 “与其这么畏畏缩缩的想要逃出去还被人堵着,那还不如正大光明的让他们送咱们离开!”周斌语气莫名的说道。 “怎么让他们送?” “杀!杀到他们怕,杀到他们不敢再阻止我离开,反倒巴不得我走!”他目光森然的说道。 “第一个目标,就是江湖小栈。这些天来他们贩卖了不少咱们的行踪,昨天下午的事情,到今天晚上就能叫来这么多异人,呵,谁买消息都没有这么快,肯定是江湖小栈得到消息后,主动放出来的。” 周斌推断的没错,这次的事情江湖小栈确实在其中起到很大的作用,最主要的就是信息传递了。 电台在这个年代早已进入了中国,最先察觉这种通讯工具先进性的人中,就有江湖小栈。他们凭借异人的特殊能力,从海外走私、偷盗等途径,获得了大批量的电台,甚至数量要比军阀们的还多,就是为了保证情报的时效性。 在江湖小栈每个省的据点网络中,都配有数部电台,原本需要特殊训练的信鸽等通讯手段基本已经被替换掉。而这次为了能以最快的速度传递消息,江湖小栈的首领还特意从上海周边的省份抽调了大量电台,几乎每二十个异人的活动范围内,就有一部江湖小栈的电台和操作员,如此才能迅速的通知到那些想赚赏金的异人,否则只凭借奔走相告,就算上海不大,也休想这么快吸引这么多异人过来。 “你想杀鸡儆猴?” “没错,异人也是人,只要让他们知道疼,他们缩的比普通人更快。”周斌了解大部分异人的心理,尤其是这些散人,他们没有门派家族的束缚和保护,过得有些谨慎窘迫的同时,却也不会轻易听从谁的命令,毕竟无拘无束惯了。 大势力弟子身上的骄傲、集体荣誉感等东西可以使他们悍不畏死,但对于散人来说,只有风险和收益的比例问题,一旦他们觉得风险太大,就会不再搀和这件事了,幸运的是,虽说这次事情背后一定有大势力在引导,但实际参与者都是大多数都是拿钱办事的散人而已。 “这只鸡,我早就想好了,咱们把江湖小栈的据点能扫掉多少就扫多少,一来可以让咱们的情报减少传递效率,二来,我早就看他们不顺眼,要不是他们,也不会有这事情。” …… 半月后,周斌和岳绮罗坐在一间茶楼的二楼窗边,看着对面的一处宅院。 “就是这里吗?” “我的纸人跟踪了那个异人最后就是进了这里,我没让它进去,怕打草惊蛇,不过这两天纸人感应到三个气息异常旺盛的人在这里进出。” 岳绮罗端坐在周斌对面,含笑说道,脸上带着一丝得意。 “是我小看你了,这纸人之术在正面战斗中确实用处不大,但在追踪和侦查上却超过了大多数异人所拥有的手段。” 周斌赞叹了一声,这些天来,他们已经捣毁了三个江湖小栈的据点,都是安徽境内的。 是的,他们不但不走了,还杀了个回马枪,不再逗留于异人繁多的上海地区,而是返回了安徽境内,通过一个公开的据点为基础,顺藤摸瓜开始扫荡江湖小栈。 他们的效率很高,也从没遇到什么抵抗。因为江湖小栈只是个情报组织,本身战力不高,所属异人很多都是散人兼职的,还有不少普通人在为他们工作,比如翻译电文,整理资料等。 这就导致了他们组织的向心力不高,都是为了钱而办事的人,哪有什么忠诚可言,一吓唬就什么都说了。 “只是你自己看不上而已,不代表我的纸人没用。”岳绮罗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之前咱们去上海的时候,要是你同意我散出纸人侦查,说不定可以避开不少实力弱的异人。” “我的错,我的错,行了吧。是我低估岳美女的手段啦,呐……以茶代酒,给你道歉。”周斌装模作样的苦笑两声,顺便喝掉手中的茶,他正好有些渴了。 “你这哄女人的本事哪学的?”岳绮罗却没怎么高兴,她知道周斌不用自己的纸人是有考虑的。 纸人对于寻常异人来说是难以发现,但对感知敏锐的高手或者同样有特殊手段的人来说,这就是个灯笼,反过来还能确定施术者的大概位置,得不偿失。 她刚才这么说只是有些不甘心自己的无力罢了,什么忙都帮不上,想通过自己的纸人找点安慰。没想到周斌却顺着她说下去了,还假模假样的道歉。似乎是在哄小孩子一样,心中是既有些开心,又对自己的实力感到郁闷。 “嘿嘿,被你发现啦,这不是看你这段时间不怎么高兴嘛。” 天色渐黑,茶楼对面的江湖小栈据点中。 一个神色有些焦虑的中年男子正站在发报员的身后,看着他快速而有节奏的按着发报器。 过了片刻,发报员拿下了头上的耳机。 “还是没回消息吗?”中年人赶忙问道。 发报员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三天我发送了二十多次电报,一次回话都没有,可能是那边的电台又坏了,英国货就是没有美国的可靠,咱们的替换零件也很缺,老大你也不用太担心。” 被称作老大的中年人却不这么想,“咱们的公开据点十多天之前被袭击了,紧接着就有两个地方联络不上,这不可能是巧合。我估计……是有人对咱们动手了。” “公开据点被捣毁不是常有的事情嘛,那里也没什么有用的东西,可能就是那两个据点的电台同时坏了而已,之前又不是没遇到过。”发报员毫不在意的回道。 “可那里有电台和密码本!” “虽然早就告诉过他们遇到事情第一时间烧毁,但之后两次相隔很短的时间内,接连发生联系不上的事情,我不相信事情都赶到一起去了。”中年人脸色凝重,在房间内来回走着。 “不行,今晚你继续联系,要是明早还没有回话,咱们马上换地方。” “又要换地方?老大,这宅子地段这么好,咱们才搬过来一年多点,再说也没有其他房产了啊。”发报员哀叹一声。 “你怎么就这么多话,老子让搬家,你他么搬就完事儿了,随便租个院子不就行了!”中年人忍不住骂了一句,让发报员终于老老实实的干活了。 “搬家?想去哪啊?”一道声音响起,中年人瞬间便觉得脊背发凉。 他转头一看,周斌的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房间内,透过敞开的房门,同时也看到了一个身穿红衣的身影正站在两个倒地昏迷的手下旁边。 “张……张文武?!”中年人咽了口唾沫,结结巴巴的看着眼前的老者。 “廖凡是吧?江湖小栈在安徽的负责人?啧啧,太不谨慎了,不像一个情报组织的小头头啊。” 周斌抱着膀子站在那里,歪头笑道。 “你……之前的那三个据点,果然是你……” “没错,要不怎么说你不谨慎呢,公开贩卖情报的门户据点里居然还有人知道其他的据点的位置,这下好了,老头子才找了两个,就知道头头在哪了。” “前辈,我……我们和您没有仇吧,找我干什么。”廖凡勉强笑了两声,姿态卑微的看着他。 “没仇?卖我的行踪,还主动告知别人,跟我说没仇?!你心可真大啊,没想过我不走了反而来找你们吧?” 周斌搬了把椅子到房间中央,坐下后冷笑看着面前的两人。 “把你们安徽分部的所有据点位置都告诉我,自己痛快点,别逼我动手。” 廖凡表情苦涩,“前辈您这是想让我死啊,告诉您之后,不说上面能不能抓住我,可我一家老小也难逃活命啊。” 到了他这个位置,掌握大量组织情报,上头自然会用些手段控制自己的家人,他不能像小喽啰一样有什么说什么。 “没错,我就是想让你死,只不过死也有很多种方法,比如这种。”说着,周斌从指尖射出几条游蚓雷,眨眼间就钻入了廖凡的体内。 “呃啊!” 人到中年,虽然实力不怎么样,但也算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廖凡,片刻不到的功夫便被体内阴寒、湿冷的阴雷折磨的喊出声音。 一头的冷汗如雨而下,蜷缩在地上像一只抽搐的虾米。 “还不说吗?”周斌淡淡的问道。 中年人咬牙忍着体内透骨的寒冷,就是没有开口,一旦说了,首领不会放过他的家人,自己本就要死,忍忍也就过去了。 半个小时后,周斌的阴雷炁彻底摧毁了他的经脉,廖凡也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彻底死去。 “那么你呢?作为发报员,想必也知道不少吧?” 他又转头看着已经瘫软在墙角,裤裆湿了一片的年轻人。 “我说……我说,我知道七个据点的位置,我在这里干了五年,之前下面汇报更换据点的电文都是我翻译的,我还记着。” “你看看,倒头来你们老大这不是白死了。”周斌微笑着摊手,他早就知道发报员这种职位能接触到大量的信息,可惜异人却没有学习到普通人所建立的谍报机构中的保密制度。 第一百零八章 无题 河南郑州,嵩山少林寺。 一位高高瘦瘦的老和尚走在山林之中的小道上,身边还有个拄着拐杖,年岁同样很大的老人。 “石施主千里迢迢从四川赶来,指名要见老衲,所为何事啊?” “明远大师,老朽这次来,是请您为我江湖小栈和天下这些散人们主持个公道。”石姓老者沉痛的说道。 “什么公道?”老和尚带着他走到山间一处凉亭,请他坐下。 “江西龙虎山天师府弃徒张文武,仗着自己的百年修为,在异人界中肆虐无比,杀人无数,我江湖小栈和众多散人以及不少小门派都被他袭击了,短短两个月来,死伤一百多人,更何况他带在身边的一个邪修妖女,据说是饕餮转世之身,功法极其歹毒,与之对战着必定会被吸成干尸而死,精气、魂魄、血肉,全部化作她的养料来提升自己的实力,如此下去,异人界早晚要遭遇大劫。” 这老者一脸气愤填膺的诉说着,眼神却偷偷看着老和尚的神情,只见其闭着双目、无喜无悲,从头到尾都没有一丝变化。 “明远大师,全真和正一都因为张文武是道家弟子,不想管这事儿,老头子没办法,只有被众多同道推出来,找您这位百多岁的江湖泰斗来给我们主持公道了。” “找我来主持公道?可据老衲听人说的消息,可不是这么回事啊,你江湖小栈最先贩卖那张文武的消息,导致人行踪暴露,又协助那些贪财的小辈阻截他,不想让其离开中原,结果那张文武恼羞成怒,回身报复你们,江湖上打打杀杀不是正常的事情吗?又何来公道一说?” 老和尚睁开双眼,平静如水的看着老者。 “这……” “再说那岳绮罗,本已被周斌降住,准备带着一起出国,却还是因为你们贪念那所谓的饕餮传承和虚假的长生,硬拦着不让走,如今人家干脆不走了,却发现自己其实根本打不过人家,这时候倒想起找老衲来了。” 石姓老者被说的哑口无言,想了想之后,还是硬着头皮说道。 “大师,这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一时也解释不清,但换句话说,这张文武现在没有罢手的意思,异人界已经有不少人死在他手上,这可都是人命啊,您总不能干看着吧。” “正道的老辈强者很多,为什么石施主偏偏来找老衲?” “这个嘛……自然是因为大师您修为够高,在异人界也是最德高望重的老前辈了,而且……” 老和尚站起了身,看向山脚下村中寥寥升起的炊烟。 “而且我最好说话,最心软是吧?你们一个一个的都是这样,自己做的孽、惹得事情,兜不住了就找老衲出来给你们擦屁股。” 老者赶忙也起身站在他身后,“老朽这也是没办法了,谁也没想到事情会闹到这个地步。” “罢了……”老和尚长叹一口气,“我这也是最后一次看在众生的面子上,帮你们一次,将这位周施主请到海外去,以后再有什么事情,也不要来找我了。” “周施主?”老者先是一愣,而后马上想到了这张文武的俗家姓氏就是周,老和尚这是答应了。 “大师肯帮忙,老朽真是感激不尽,只是哪里得罪了大师,为何以后便不再出手?” 老和尚转过头看他一眼,“老衲寿元将尽,活了一百三十载,也是离开的时候了。” 没去管老者惊愕的表情,他独自走在下山的路上。 ‘周施主,想不到你我竟在百年后还有缘再见一面,当年师傅看走眼了啊……’ …… 湖北。 周斌手中正捏着一个人的脖子,手腕发力一扭,随后将其扔在地上。 “这是第几家门派了?” “第四家,这些人还真是阴魂不散啊。” 岳绮罗走上前,一边吸取精气魂魄将其填充到纸人之上,一边回道。 这两个月来,两人辗转于安徽、河南、湖北、江苏四省之地,靠着岳绮罗的纸人不断搜寻江湖小栈的据点,小栈也不是坐以待毙,他们花钱雇佣了不少小门派的异人,甚至是直接整派的人全都请过来,追踪围捕两人。 不过周斌也算是熟知游击之道了,在四省之中不停乱窜,很多时候他明知不少小栈据点的位置,但也明白可能会有陷阱,便跨省去袭击其他地方,过个几日,再杀回来端掉人手赶去邻省,重新变得孱弱的据点。 这么来来回回,两个月时间,他和岳绮罗一共搞掉了江湖小栈在四省中三分之二的据点,几乎完全瘫痪了他们的情报网络,毕竟这中原腹地的情报网还起到中转南北信息的作用,被他敲掉这么大一片,损失可想而知。 情报渠道被毁,想找周斌两人的难度便突然拔高了许多,再加上他们这段时间是遇到一个敌对异人就杀一个,不少从上海追来的散人便放弃了,只剩一些叫嚣着除魔卫道的小门派。 之后的时间里,周斌便和这些被雇来的散人和门派对上了,一个小门派,一二十人,高手就那么几个,对于两人来说,完全没有什么压力,岳绮罗也通过这种多人混战,逐步熟悉了异人的手段,更加游刃有余。 “这个江湖小栈的石晓生,当年我还见过一面,本以为是个聪明的投机者,但现在一看,活了百多岁还想不明白江湖小栈这种情报组织有多惹眼,暗地里又拉了多少仇恨,一点警惕都没有,活该被我打成这样。听说有不少人趁着咱们这边乱起来,在别的地方也对小栈下手了。” 周斌轻笑着对岳绮罗说道,丝毫不在意满地的尸体。 “惹上你这种人,也算是他倒霉了。不知道他发现自己请来的这么多门派基本都死绝了,会怎么想。其他势力又怎么看他们江湖小栈拿这些人当炮灰拖延咱们。” 岳绮罗美滋滋的看着自己手中的纸人,经过这段时间的研究,她成功研制出了能与异人正面对敌的纸人,灵活性上有很大的提高,一旦贴到异人身上,就会封堵住不小面积的经脉,使其战力大减,终于不再是只能拖着几个小角色,等周斌解决战斗的拖累了。 “话说,你当年就了解了纸人之术的功法,后来能修炼了,为何没有学这个?别告诉我,当年你刚入门就看不上这东西了。”她现在对自己的法术很是自豪,见周斌从来都不感兴趣,有些吃味了。 周斌一脸古怪的看着她,“你觉得一个大老爷们,成天坐在床上、拿着小剪子认认真真的剪纸人合适吗?我又不是没有其他的战斗手段了……” “哼,迂腐。” 她撇了撇嘴,不高兴了。本来还想着,既然他们以后有可能在一起了,法术什么的自然要成双成对,金光咒她学不会,因为涉及到体内炁的运行,但纸人之术主要由精神引导,周斌应该可以掌握,可这家伙却看不上。 周斌哪曾想过对自己不假辞色的岳绮罗心中还有把法术弄成情侣专用定制的意思,白白错过了献殷勤的好机会。 “行了,咱们走吧,天都要黑了,找个地方过夜吧。”见岳绮罗已经收拾完战场,周斌准备带着她骑马离开。 “等一下,你看这是什么,尸体上找到的。”岳绮罗操纵着纸人飞来,将一张纸递给了他。 这段时间以来,岳绮罗的纸人灵性高了不少,加上两人身上的钱财一直在消耗却没有途径补充,她便时常操控纸人搜刮一下敌人的尸体,找些小玩意和大洋。 周斌接过来一看,顿时笑了。 “走吧,咱们找个舒服的地方住下,忙活了将近三个月,这石晓生终于憋不住找人求救了。” 这张纸是一份电文,大意是说让这个门派的人遇到两人后不要动手,将少林寺辈分最高的明远大师即将前来与周斌说和的消息告知,可这小门派也被依然挂在暗榜上的赏金蒙了眼,自大的想要动手试试,准备打不过之后再拿出电文求饶,哪成想周斌下手太快了。 “求救?来的会是谁,打得过吗?”岳绮罗脸色凝重的问道,能让江湖小栈的首领用求救这个词,想必找的人一定是异人界最顶尖的强者了,很可能还不止一个。 “绮罗,你还是不了解异人界啊。”周斌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 “我早就说过,异人界就是个江湖,但比普通人的江湖更讲实际利益,我对战梁谷丰那二十多个好手,在异人界中可不是谁都能做到的事情,至少也要是成名已久的名宿前辈,这些人都是傻子吗?除魔卫道,伸张正义到一个根本没有交集,没仇怨的同等高手身上?不管来的是谁,都不会二话不说就率先出手的。何况来的是一个很有意思的老和尚。” 岳绮罗似懂非懂的点着头,随即又有些担忧。 “那我的身份……” 她始终是杀了不少无辜的人,如今又被谣传成饕餮的转世身,这也是个问题。 “你的事情我会原原本本的说给他们,以前是没机会也没渠道找地位足够的人来澄清,这次是时候解释一下这狗日的谣言了。 至于你以前的事情……他们不会想逼着我动手的,一百多年过去了,估计他们也不想再翻旧账……” 第一百零九 无题2 五日后,安徽境内的一座小山。 山顶有一处凉亭,周斌以前路过这里的时候早就想来看看了,借着这个机会,便和岳绮罗一起来这里赏风景。 估摸着时间,今天差不多就是谈判的人到来之时。他不担心这些人找不到自己,因为周斌每天早上来这,晚上回到附近的县城睡觉,从没有遮掩过行踪。 之前灭那个门派的时候也是在这附近,想必小栈的人应该已经确定了自己的位置。 “绮罗,我们先去罗马好不好,那里有个许愿池,挺漂亮的,往里面扔硬币许愿的话,据说很灵验。” 周斌坐在她旁边,手里拿着世界地图,给她指出了罗马的位置。 “随便吧,不过需要你带我去看看欧洲的异人,也就是你叫做巫师的那帮人之后。”岳绮罗指了指欧洲大陆的位置,用钢笔画了个圈。 “那帮子鸟巫师有什么好看的,唯一有趣的地方就是他们可以使用不同属性的法术,比咱们这大多数异人手段多样一些,可都是脆皮,我一近他们身,不管多厉害的,两拳一个。” 周斌无奈的看着她,自从给她讲了国外的修行体系之后,岳绮罗便来了兴趣,非常期待国外的法术和自己的有什么不同,其中最纯粹的法术职业——巫师,更是让她迫不及待的想去看看。 “怎么?不愿意?” “哪能啊,绮罗,你想去哪,我就陪你去哪。”周斌悄悄伸手搂住了她的肩膀。 “把爪子拿一边去,你什么时候变年轻了,什么时候再碰我,看你现在这样子,我总想把你当成我爷爷。” 周斌只好委屈的把手缩回来,小声嘀咕道,“按年龄算,我才一百多,你快两百了,我管你叫奶奶还差不多……” “你说什么?!” “我没说话,真的……” “哎呀,绮罗你别闹了,手要咬破了!真别闹了,来人了,快看,来人啦!” 岳绮罗心神一动,周围隐藏的纸人确实给她传回了消息,恨恨的松了口,还瞪了他一眼。 周斌赶紧收拾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见外人的时候可不能丢脸。 起身站在小亭边,片刻之后,不少人就出现在了山道上,领头的是一个老和尚,身后跟着几个中年男子和数个小辈。 当他们走到近前,周斌也带着微笑迎了上去。 “明远大师,好久不见啊。” “阿弥陀佛,周施主,确实好久不见了,将近一百二十年了……” “那倒是了,说实话咱们其实也只见过一次。”周斌笑了笑,做了个请的手势,让众人进入凉亭谈事。 明远却开口说道,“后面这几位,主要是来做个见证,真正和你谈的,其实只有老衲一人。” “这几位都是……?”周斌看了看他身后的七八个人,都不认识,毕竟他回国也没有多长时间,又不曾在异人界光明正大的走动串门。 “全真,景瑜。” “武当,明乌。” “天师府,张光启。” “陆家,陆和。” “见过前辈。” 周斌闻言又是一笑,全是跟天师府关系好的势力,甚至天师府也来人了,这让他松了口气,肯定是打不起来。他心中其实也害怕啊,真要是来了一帮各派高手,硬是不顾及颜面要‘除魔卫道’,他这把老骨头可不一定能顶得住。 “客气了,我算什么前辈,只是能活一点罢了。”他摆了摆手。 “文……周前辈不用在意我们,我等在这听着就好了。” 天师府的张光启拱手一礼,本想叫文武师叔祖的,一想到名义上这位其实已经被龙虎山除名了,便该叫俗家姓氏。 “那我也不招待你们了,自便吧。” 周斌说完便和明远走到了小亭中,岳绮罗头一次放下身段,做起了女人该做的事情,给两人倒了茶。 “明远大师,这次找我来有何指教,怎么不见石晓生那个老小子?” “周施主,老衲还记得当年你就是个爽快人,如今也不和你说场面话了。”明远看着坐在石桌对面的周斌,颇有种命运是如此奇妙的感觉。 当年在段家村一别,两人都没有再听说过对方的消息,如今百年过去,还能一见,彼此的身份也有了很大的变化。 一个是少林寺这等千年大派中辈分最高者,在异人界也是德高望重的老前辈,一个更是当代天师的师叔,说是龙虎山弃徒,但实际上仍然藕断丝连。 当初的小沙弥和小书童,第二次见面后都成了赫赫有名的老前辈,可此时的立场,却产生了不小的分歧。 “有何指教?” “周施主,你杀的人太多了……不说以往,这几个月你一共杀了一百三十多人,整个异人界才多少人……” 明远低垂着脑袋,声音带着惋惜…… “只让人杀我,不许我杀人?大师,这可不是道理啊。那些人奔着我们而来,打算求财害命,我杀了他们是天经地义的事情,真要找这件事的始作俑者,那几个在鬼鬼祟祟不敢露面的势力,还有石晓生这个老东西才是主因啊。” 周斌淡然说道,嘴角勾起一丝冷笑。 “事到如此,再说谁对谁错已经无用,江湖小栈的石施主自认实力不高,不敢来见你,但已经表示以后关于周施主你的消息,小栈一个都不会提供。暗榜那边,他也会去沟通,说服他们撤掉悬赏。但……希望周施主也能看在老衲和师傅的面子上,答应一件事。” “什么事情?”他挑了挑眉毛,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好像明远刚才所说的事情对自己根本没有影响的表情。 “请周施主和身边这位姑娘,离开中原,此生再也不踏入这里的土地一步。” 周斌气急而笑,“赶我们走?凭什么?!” 他扫了眼亭外站着的几人,“终究还是有人相信了那谣言,岳绮罗不是饕餮,就算她是……你们也不必担心成这样。” 全真、正一和其他大势力还是担心饕餮的传闻是真的,他们因为周斌的身份不太想来硬的,但也不想养虎为患,所以便想出了这么一个办法,要祸祸人就去国外,爱怎么样就怎么样,但这辈子别回来了。 “这不是赶你们走,据老衲所知,原本施主二人不就是打算离开的吗?如今正道会找人和你谈谈,想必你也早有预料。只要施主答应,少林寺和全真、正一各派,会同时发布声明,再有任何人对两位出手,便是与我们为敌,直到你们踏上离开中原的船。” 喝了口茶,周斌站起身,看着眼神注视着自己的众人。 “我要是不答应呢?有人想要杀我,那好……我就等在这里让他杀,看看最后是谁先死。” 此话一出,亭外的几家代表有些愕然,明远古井无波的眼神也出现了一丝波动。 他们之前对让周斌离开的事情,是抱着十拿九稳的心态的,因为周斌本就想走,只是因为被那些围追堵截的人逼得没办法,才找到江湖小栈开杀,警告那些异人老实点。 如今他的目的基本达到,异人界高层出面代表各大势力,让他不受阻挠打扰的离开,怎么还不同意了呢? 明远沉默了片刻,开口说道。 “如果施主不走,我等也不会如何,只是希望你可以考虑一下众生性命,妄造杀孽,抽魂夺魄,实非正道所为。” 周斌心中了然,明远的意思是说,如果他再这么见一个杀一个,还纵容岳绮罗吸取精气炼制纸人的话,天师府不知如何,其他正道大派不会再讲情面了。 他重新坐下,故作犹豫了很久…… “离开这片生养我的土地,终生不能回来……我虽说原本就做好客死他乡的准备,但被人逼着不许回来,跟我自己不想回来,可不一样!” “这个可以商量,如果施主隔几年想要会天师府看看,自然是应有之义。”明远又开口说道。 “呵,老头子还能活几年,原本早就想着带绮罗去国外转转,说不定就死在外面了,结果一帮不知死活的小辈却想踩着老夫上位,哼!” “正因为到了施主和老衲这个年纪,本就没多少日子好活,又何必在意这些事情,留出时间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才是最重要的。”明远见他语气软了下来,连忙劝道。 “好吧……”周斌装作有些委屈的答应了,“只要江湖小栈和那些人不再来惹我,我也不会在追究。一个月之内,我们就会离开。” 明远的脸上露出了笑容,“阿弥陀佛,如此最好。相信周施主也不是言而无信之辈,也不与你签什么契约了,三天内,江湖小栈便会传出公告,暗榜的悬赏也会马上撤销。” 周斌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他的预期结果就是这个,以后回不回来,不是他们能掌控的,自己随便易容一下,保证发现不了。 之所以前面表现出不满,只是不想让他们看自己好说话,再提出其他的要求,比如给那些死者道歉之类的。 “既然事情谈妥,老衲便告辞了。” 见他没有再说话的意思,明远站起了身,门外那几人也松了口气,虽然早就估摸着不会有什么差错,这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别看死了不少人,但正道大派没有参与进来。周斌如今答应离开,另一边也被他杀的有些胆寒,经过调和后,事情了结,在这兵荒马乱的年代,各大势力也不想多生事端。 “晚辈等人也告辞。” “等等,我说明远,咱们这么长时间没见,不留下了叙叙旧?这里没他们的事了,让他们回去禀报就可以了,你留下来住几天吧。” 周斌突然叫住了已经转身的明远,他也是突然有感而发,这世上和自己认识最早的一批人中,只能下这个明远小和尚了,如今他估计寿命无多,这次离开国内之后,再无相见的可能。 “好,那老衲便再叨扰两日。” 第一百一十章 切磋 数日后。 周斌将黑子往棋盘上一扔,无奈的摇了摇手。 “这局我认输,我说明远啊,你这些年是不是天天在下棋,我自认棋艺不错,怎么一局都赢不了。” 那日谈完之后,其他人便回去禀报谈判结果,并发出了公告,任何正道人士不允许再对周斌出手,否则就是对他们的挑衅,岳绮罗也经少林寺明远大师亲自探查,并不是饕餮转世,只是带有些许饕餮天赋。 同时还将谈判的结果,也就是周斌和岳绮罗一月之内离开中原的消息放出,算是让江湖小栈和持续关注着事态的一些势力松了口气。 周斌杀的人不少,实际上却并没有如何让人多戒惧,虽然他的实力经过这次的事情被人广泛知晓,觉得他最起码也是异人界前二十的强者,但最让人放心不下的其实是岳绮罗,谣言散布的很快,加上她确实真的可以把人变成干尸、吸取精气,众人对她是不是饕餮也是将信将疑的态度。 之前因为周斌的身份,各大派不出手,连带着其他的势力也不想做出头鸟,这一正一邪的两人凑在一起大开杀戒,让人担心这是周斌在帮岳绮罗快速提升实力。 如今虽然各大派还是不出手,但至少成功将这两个人送走了,既不伤和气,也达到了目的。 暗榜上的悬赏,在各方压力之下也被撤销,天师府还开始了暗中追查,到底是谁发布的任务,只可惜对方根本就没留下什么线索。 “老衲除了念经打坐,也就这么一个爱好了,自然对这棋道颇有研究,倒是周施主你,棋势诡异莫测,令人招架的很是费神。” “再来一盘,我不信赢不了你一次。”周斌不服气,明远跟自己回到租住宅院的这两天,他们一边聊着各自的大概经历,一边下棋,一共下了十八局,他是一盘都没赢过,自认棋艺不错的周斌相当的不甘心。 明远同样放下了棋子,但却摇了摇头。 “周施主,我今天便准备回寺了。” 周斌收拾棋盘的手一顿,“才呆了两天,怎么就要走,你这是催着我也走?” “并非如此。”明远微笑道,“只是贫僧寿命无多,需要赶紧回寺交代后事罢了。” “……”周斌叹了口气,“你也要走了啊……” “生死本是天理,周施主不必介怀,每个人都会有这一天的。”明远对此倒是看得开,他知道自己只剩下不到一月的寿命,但仍然可以浪费时间在这里跟周斌下棋,早已不在乎了。 “是啊,早晚都会有这一天。”周斌装模做样的陪着感叹一声,“我估计自己也就剩下几年的时间了。” 送走了明远老和尚,周斌来到了后院。 岳绮罗正在和两个年轻人切磋比试,弄得院子中的青石板连一块完整的都没有了。 他站在旁边看了一会儿,岳绮罗也终于凭借不断往两人身上贴纸人,限制了他们大部分炁的流动,令其失去了抵抗能力认输。 周斌见他们打完了,赶紧走到岳绮罗身边,拿出手帕想要给她擦汗,原本对这些亲密动作已经不再抗拒的岳绮罗这次却没有接受,看着对面趴在地上喘气的两个少年,有些不好意思的抢过手绢自己擦着额头上的细汗。 周斌一乐,这女人还知道含羞了。 没有再去撩拨她,周斌走向两个年轻人身边。 “之维,小陆瑾,感觉怎么样?有什么体会吗?” 他们就是跟着全真、正一代表来的年轻人,出来主要是见见世面的,张光启走的时候,拜托他指点一些张之维的修行,而与天师府的关系一向不错的陆家后辈——陆瑾也陪着好友留了下来。 两人见他问话,赶紧从地上爬起来,揉了揉被岳绮罗法力打中的地方。 “文武师叔祖,岳前辈的纸人我感觉跟符箓派的手段有些像,都可以封堵经脉。但胜在可以自主飞行、行动敏捷,前辈的身手也很好。”张之维有些赞叹的说道。 “不错,那些纸人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前两次我都没来得及使出逆生三重,就被封住了穴道经络。” 名叫陆瑾的二十岁出头男子也同样说道,对岳绮罗的纸人似乎颇有怨念。 “行了吧,我看就是你们两个臭小子没用心练功而已,找什么借口。”周斌笑骂了一句。 “之维,和我练练手。你师叔让我教教你,总要先看你哪里有不足才行。” “是,师叔祖。” 片刻后,两人对立于院子中央,相隔二十米左右的距离。 “你先出手吧,想用什么就用,不必害怕伤到我。” 周斌负手而立,风轻云淡的看着今年才二十三岁的张之维。 “那晚辈就不客气了。”张之维行了一礼,起手便是一道掌心雷。 银白色的闪电如同一条细蛇,眨眼间便闪现到周斌的面前,轰在了他身上。 于此同时张之维的身形现于后背,五指并掌,凌厉击出。 周斌微微侧身,躲开攻势,轻描淡写的与之缠斗起来。 他没有使用全力,只是不停的防守,感受到眼前少年不弱的力量和身法,心中暗自点了点头。 不愧是后世的天下第一异人,今方二十余岁,实力就已经属于年轻一代中的佼佼者,甚至相比于那些三四十岁的异人,所差的也不过是战斗经验和体内炁量。 “基础方面老夫我已经了解的差不多了,拿出你的真本事吧。” 盏茶之后,他一个鞭腿击退张之维,双手负于身后。 少年道士抚平气息,有些狼狈的站着,身上多处几处青紫。 ‘师叔祖的身手真是强悍,我以为自己的力量和速度都算是不错,可惜……连他老人家的衣角都没有碰到。’ 张之维心里有些讶然,不过也觉得这是正常的,以师叔祖的名声,想必这些年来没少和各色异人比斗搏杀,自己这点能耐差太远了。 “师叔祖,弟子失礼了。” 张之维认真的看着对面负手而立的老人,周身先天之气不断流动而出,刹那间身影消失。 ‘砰!’ 周斌俯身躲过一道速度极快的雷光,同时手中一团阴雷黑炁凝聚而出,化成一面盾牌的形状。 刚恢复直立,拿着阴雷盾牌的手臂顿时一扬,让再次进攻的雷光无功而返。 “阳五雷之雷鸣身?”他赞许的点了下头。 虽然他拜入龙虎山之时已是而立之年,且早已破身,无缘修习五雷正法之中的阳雷法,性子也不太符合要求,但师傅张首宁最终还是把他列入了天师候选,将阴五雷之法于那次报复王家,被勒令禁足于龙虎山之后传给了他。 而张首宁的五位弟子,除了周斌以外,均是从小上山,元阳未泄之身,也都得传了阳五雷法。 龙虎山上五雷法使用者本来就很稀少,基本也就是一些上代天师亲传和本代天师弟子以及个别天赋优异的人。 这些人都是自幼入门,就算学了雷法也都是阳五雷,周斌这阴五雷在龙虎山上可谓是独一份,自然会让各位师兄弟好奇不已,甚至连一些与张首宁同辈的师叔们,都想找他练练手,见识一下这五雷正法中罕见的另一部分。 结果就是,当年找周斌切磋的人他自己都数不过来了,只要辈分差不多,或者跟这位小师叔经常聊天的后辈弟子,都想和他对练,了解阴五雷的神奇之处。 周斌那段时间是痛并快乐着,其他弟子也就算了,这些人与他修为差距不小,自己只是单纯的把刚学的阴五雷亮出来,给他们来上一下就完事了。 可最积极找他切磋的,是那些同样掌握雷法的师兄们,比如大师兄几人和周斌关系最好,也最是踊跃报名。 阳五雷与阴五雷完全对立相克,周斌和对方不管是谁挨了一下都不好受,但他当时毕竟初学,与师兄们早已纯熟的雷法相差甚远,整天就是被电、被劈中度过。 那段日子里,他感觉自己的身子每天都是酥酥麻麻的,时不时还无故抽搐一下,都想要问问师傅,自己是不是被劈出后遗症了。 直到一段时日后,周斌犹豫再三,将阴五雷载入属性面板,并花费进化点自动修行后,才有能力快速祛除阳五雷入体的酥麻疼痛。 加之与张恒德等人的持续对练,相对快速的掌握了阴五雷的战斗用法。 张恒德他们惊讶自己的师弟这么快掌握阴五雷的同时,觉得自己等人的‘努力’没有白费,不经常找小师弟切磋,也不可能让他修行速度这么快。 于是,几人在周斌惊愤的目光中,掏出了阳五雷法中的‘雷鸣身’。 这雷鸣身,实际上就是用阳雷刺激自己的身体,激发细胞潜力,并通过意境上的感悟,到达与雷电更加契合的状态,自身的速度在其加持下,会有极大的提高。 当时周斌的速度与反应力,完全抵挡不了,又被揍了三个月,才在阴五雷更进一步的情况下,想出了解决办法。 干脆不躲了,老子将阴五雷化成的黑水包裹全身,两者相克,你想打破也没那么容易。 第一百一十一章 指点 小院子之中,一片电闪雷鸣的景象。 数道细小电光不断轰击着中心处的一团黑色水球,却不时令其溅起波澜,却无法将其轰开。 在一道粗壮的闪电自上劈下,仍然被弹飞一旁无法对其造成伤害之后,所有的电光便消失了。 张之维的身形从那道被弹飞的闪电中显现而出,无奈的看着眼前的黑球。 “师叔祖,不打了,这阴五雷我算是见识到了,也太赖皮了吧。” 他满头大汗的说着,每次他用雷法包裹自身,化作闪电攻击黑球的时候,都会在那短暂的接触之间被吞噬部分体力,量虽然不多,但架不住他轰击的次数不少,有些筋疲力竭了。 话音刚落,黑球也有了动静,黏浊的黑色水流失去控制滑落到地上,缓缓消失不见。 周斌的身体露出来后,笑眯眯的看着他,抬手一道黑丝闪过,在张之维反应不及之下没入体内。 “嘶~好凉!”他顿时大叫一声,有些惊恐的同时,又发现体内的阴雷炁很少,只有一丝而已,阳雷炁稍一转动,便将其化解掉了。 “以我的阴雷修为,想要将阴炁打入你体内实在是太简单了,老头子就想看看你的阳雷修到了什么地步,现在一看还不错。” 周斌欣赏的看着眼前余惊未去的少年,赞赏说道。 “本来还有些纳闷,静清为什么这么早就传你雷法,原来你在这方面的天赋确实很不错。阳雷修炼要求心性正直,坚毅果敢,胸怀大气。你这个年龄能修出雷鸣身,性子应该不错。” 张之维闻言腼腆的笑了,伸手挠了挠头。 “师叔祖谬赞,师傅说上几代天师继位都太晚了,导致师门总有些青黄不接之势,总是监督我们几个师兄弟练功,看着差不多了便传下雷法,想早些将位子传下来。” 周斌听了便摇头叹了口气。 张静清天赋并不怎么好,就算得了天师度这种神秘传承,实力上有了增加,达到了异人界顶尖水准,但现在看来他不想耽搁了师门发展和下任天师的修行,似乎想要早些传位,让下代天师尽量提前获得天师度的传承。 朝他招了招手,两人进了厅堂坐下。 “虽然在雷法上我没什么能教你的,但金光咒,毕竟我修行了一百年,有些经验之谈还是想跟你说说,你也就随便听一听,以你的天赋,我也没什么地方能挑出大毛病。” 张之维赶紧躬身行礼,“请师叔祖指教。” 他对周斌的指点自然是洗耳恭听,不提他老人家是长辈,据师傅说,天师府现在所有弟子修行的金光咒,就是由眼前这位师叔祖改良过的,融合了入门阶段的《周天搬运法》,使门下弟子初学时期便可以同时修炼后天之炁和对敌功法,节省了不少时间,可见这位老人家在研究功法运行上的天赋必定不凡。 然而,实际上却不是这样。 周斌的资质奇差,悟性也就只是中上之姿,他当年之所以能够改良功法,主要是天师府前辈已经对此有些研究。 他翻阅了所有研究资料以后,结合属性版优化后的金光咒,闲来无事研究了几十年,才在临走前的日子彻底完成。 其中功劳最大的其实是属性板优化,虽然系统是根据自身量身打造优化方案,但很大程度上也修正了原版中的一些多余线路,甚至删除了部分。 借此为依据,周斌对金光咒了比较深入的了解,在凭借前人的帮助,改良出了新版金光咒,实际上也就只是降低了修习门槛,节省了些时间罢了,在效力上并没有提升。 周斌给自己倒了杯茶,先喝了口茶水润润喉。 “见你刚才在手上凝聚金光咒,并汇集全身金光加强手部准备硬悍我攻击的时候,金光运行很快,是不是走的手厥阴心包经中天泉-曲泽-郄门-内关,直到大陵放出金光?” “是的,弟子跳过了见使穴,因为其离内关很近,我认为不需要在此进行流转增强,出力也不会被影响太多。” 他有些佩服的称是,心中感叹不愧是老前辈,只凭观察外在显现,便知道自己的炁走了哪个穴位。 周斌笑着摇头,在他脑袋上敲了一下。 “到底还是年轻人啊,心急气躁,想着能早些出手。你可实验过与其他师兄弟对练时用相同的炁量对拼这一下?” “未曾试过,不过弟子用木桩和石头试验过金光跳过见使穴后的威力,并不差太多,但速度要快上一丝。” 张之维有些不解,自己的做法有什么不对吗? “你的想法是对的,与敌交手之时,生死、胜负只在一瞬间,跳过一个穴位的运行可以提早凝聚出需要的炁,抢先一步出手,自然会有益处。但你挑错了穴位。” 看着他疑惑的样子,周斌解释道。 “你现在用这种方式凝结一次,咱们来看看它的强度。” 张之维顺从的凝结以自己的快捷线路凝结金光外显,瞬间被周斌用旁边糕点盘子中的小叉击碎了金光。 他还是不明白,以师叔祖的修为,一击破开自己的金光很正常啊,这证明不了什么。 “你再用正常的方法凝结一次。”周斌淡淡的说道。 这次的结果却有了不同,金光虽然还是被击碎,但却慢了些,似乎周斌用的力气小了。 “师叔祖,这是怎么回事?” 张之维很是惊讶,他又不是傻子,师叔祖既然在做实验,自然不可能第二次出力小了,也不会为了显得自己有道理,故意为之。 周斌哈哈一笑,将手中的小叉子扔回盘中。 “你少走一个穴位,金光在经脉内流转积蓄的时间便少了一些,导致其不够凝实,外表看不出来,但实际上你手中金光内里的坚固程度却受到了不小的影响,内部虚散不已,本来只能穿透一半金光的力道,如今却因为败絮其内,一触即溃。” “原来是这样啊。” 张之维恍然大悟,随后又有些失落,本以为自己找到一个小窍门,发现之时还洋洋得意的一阵,结果却是个失败品,幸亏不是在生死搏斗中被敌人先发现的。 见他眼神突然暗淡,周斌又开口说道,“你要是真想让金光咒凝聚的快一些,见识穴不能绕开,但内关穴不必让炁久留,停留时间变成正常情况下三分之一便可。” “嗯?师叔祖,内关穴是金光外放前最后一次囤积的穴道,不再这里让炁积蓄足够,那出手后不还是强度不足嘛?” “你试过吗?”周斌瞥了他一眼问道。 张之维当即便将信将疑的试了试…… “师叔祖,为何如此啊?” 试过之后,他发现金光咒的强度虽然还是不如把每个穴位都走一边的路线,但金光内里不散,凝实如旧。 “为何如此?”周斌重复了一句,玩味的笑了,“我也不知道。” “啊?”张之维噎了口唾沫。 “不是不告诉你,是我真的不知道。老头子年岁大,修炼金光咒的时间长,也像你一样想找些小窍门,时间长了,就发现了一些东西,比如这内关穴对金光咒的运行实际上竟然没什么大用,或者说用处大到只要经过它就可以了,不需要再积蓄逗留。” “内关穴主心脉,灸之可除心痛……还有什么……”张之维喃喃自语,很是不解。 “行了,就到这里吧。你的底子我摸得差不多了,实力很不错,足够在异人界中代表我龙虎……代表你们龙虎山的实力了,但以后行走江湖,你要记住实力不是一切,重要的是不要让自己处于危险之中,凡事多留心眼,打不过赶紧跑,也不要多管闲事去行侠仗义。” 张之维听着汗颜,这可和天师府门风不太一样啊,而后又认真说道。 “师叔祖,我师父这次没来看您老人家,是因为他要坐镇龙虎山,以防这次谈判失败,好有回旋余地,但他老人家也让弟子给您带个话,说天师府不怕任何事情,您还是回来吧。” 张之维自己对师父的话有些不明所以,当年张文武叛出天师府杳无音信,异人界无人不知,如今师父临行前却跟他说不必理会外面的流言蜚语,什么张文武已入魔道、和妖女纠缠不清之类的,都不要相信。 如今一见,这位师叔祖果然平易近人,不像是什么邪魔外道的样子,可他又确实杀了不少人,手段似乎狠辣无比,不像善类。 他不知道师傅、龙虎山和这位身为弃徒的老前辈到底是什么关系,只能做好一个晚辈该有的礼貌,敬称师叔祖,一字不差的转述了师傅的话。 周斌听完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如今刚刚才算是我当初离开时所担心之事的开始阶段,要是回去,岂不是前功尽弃。我在龙虎山待了五十多年,早就腻了,何况绮罗又不能跟我回山,算了吧。你就这么告诉你师傅,让他不必再理会我的事情,过个几十年我……” 他本想说再过几十年就可以回来看看了,可一来这次事情又让不少人认识他,他又不想易容换貌,那东西长时间戴着很不舒服,以后还不知道该怎么回来呢。 二来张之维现在还不是天师,年纪轻轻容易大意,别被人套出话来,索性就不说了。 第三就是岳绮罗了,以她的身份和之前所做之事,龙虎山怎么可以收留这种人,周斌真要带她回山避世,张静清可能不会说什么,但他自己都不想让天师府背负庇护妖人的骂名。 “你就把我前面的话告诉他就可以了,过两天我就离开国内,龙虎山暂时就不回去了。” 张之维点了点头,他就是个负责传话的,师傅和师叔祖之间的事情他不了解,也没资格去管。 “不说这些了,小之维,给我讲讲龙虎山这几年发生的事情,还有你在山上的生活吧,老头子重温一下,看跟当年我们师兄弟几个年轻时有什么区别没有。” 整理了一下心思,反正都要走了,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有的是时间去想。 “好啊,师叔祖想听,那弟子就跟您说说。”张之维笑道,同出一门,总会让他觉得对眼前的老人家有种亲切感,他也乐意多跟这位离山多年的老人说说师门近况。 “先说什么呢,对了,师叔祖,我也跟你说说我的几个师兄弟吧。我现在有五个师弟,田晋中、张怀义、刘明强……” “张怀义……”周斌莫名笑了,“先跟我说说这个人吧。” “哦,好的师叔祖。我这个怀义师弟啊,耳朵挺大的,长着一对招风耳呢,我们平时吵架就叫他大耳贼,总能气到他……” “平时的时候,他倒是很少生气,性子平和,不争不抢的,不过他修炼很刻苦,天赋也很不错。我之所以研究金光咒的窍门,其实就是想下次切磋的时候赢过他。” “这次本来他也嚷嚷着要来见您这位在异人界鼎鼎大名的师叔祖的,不过临行前收到一封信,神神秘秘的也不让我们看,直接下山说是游历去了……” “至于我的二师弟田晋中,有些木讷,性子耿直正义,平时看不出来,但他心中有股倔劲儿的,也是个很能藏住秘密的人呢,嘿嘿,我正好和他相反,肚子里藏不住话。” “至于山上嘛,上山前我也不知道有什么变化,而我上山后这十几年嘛……前山的道观被兵贼摧毁了不少,我们本来想阻止的,但师傅不让,只是令我们暗中保护好道士们别被伤到……” “还有就是……后山上种的一颗老树死了,听师傅和师叔他们说,这颗树还是您师傅,也就是咱们龙虎山第六十二代天师在位时就长出来的呢。” 周斌笑了笑,“是一颗枣树吧?” “对,师叔祖您应该见过的吧。”张之维点头道。 “嘿,那是颗歪脖树,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结的枣子特别难吃,连着几十年如一日的结着涩涩的枣子,我们师兄弟当年各种比试打赌的时候,惩罚方式就是输家吃枣子,最少也要一口气吃二十个,那个滋味……” “是吗?可我听别的师兄说,他上山三十多年了,每年那枣树结的果子可是抢手货呢,大家都觉得可甜了,我也吃过的,确实又大又甜,有几个师兄弟留了枣核,打算再种出几颗来,毕竟这么甜的枣子可不好找。” 周斌无言以对…… ‘这特么的,世事总是如此奇怪。’他心中感慨憋屈的很。 初中毕业了学校修了橡胶跑道让学生早操时不用吃土,高中毕业了学校修好了新的四人间宿舍,大学毕业了寝室开始分配安装空调…… 结果特么的都穿越了,前脚离山,后脚这枣树就结甜果…… 第一百一十二章 无题 几日后的早上,张之维和陆瑾向离开的周斌的住处回返。 两人骑着周斌赠送的快马,不疾不徐的赶着路。 “老陆。”张之维叼着根稻草,骑着马与陆瑾并行在土道上,无聊之际叫了他一声。 “干什么?”陆瑾侧头望了他一眼。 “你说……我师叔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啊,当年他为什么叛出龙虎山,而且师傅如今还一副不在意当年之事的样子。” 张之维对此很是疑惑,心中还藏不住事情,而陆瑾和陆家世代与龙虎山交好,自己跟陆瑾又是好友,他也不见外,直接便将心中的疑惑说出,看好友能不能解答一二。 “你与周前辈师出同门都不知道,我又上哪里知道这是为了什么。话说,你在龙虎山待了这么久,就没听过关于他的事情?” 陆瑾微微摇头,自家的事情问别人干什么,这家伙真是心中一点数都没有啊。 “你还别说,我这师叔祖可神秘的很,要不是这次出了事情,根本就没有人知道在宗门名册之外还有这么个人,我得知这件事还是靠着跟负责外务的师兄很熟,他才告诉我龙虎山弃徒在这异人界闹得风风雨雨。” 张之维把手一摊,无奈说道。 “你觉得你这个师叔祖是个什么样的人,咱们在他身边待了七八天,是个什么印象?”陆瑾反问了一句。 “我什么印象?感觉是个挺好的长辈的,比师傅强多了,至少他不揍我……性子和蔼幽默,不像是个百岁老头子的心态。实力也很强,我问了他很多关于修行方面的事情,大部分都给我详细解答了。” 张之维想了想说道,他对自己这个素未谋面的师门前辈还是有不错的观感的。 “和蔼?”陆瑾一怔,随即沉默不语了一会儿。 “你这是什么表情?”张之维看他面沉如水的模样,好奇问道。 “你……真觉得周前辈是个和蔼的人吗?” “对啊,怎么了?” 陆瑾深吸口气,犹豫片刻后还是开了口,“我觉得他一点都不和蔼。” “为什么?” “你看看他所作的那些事情,动辄就废人经脉、取人性命,手段残忍不说,还故意在四省到处追杀小栈的人,见一个杀一个,毫不留情。” 陆瑾越说声音越大,脸上也浮现出怒色。 “这……也叫和蔼幽默?” 张之维见此,神情严肃的看着自己的好友。 “陆瑾,文武师叔祖所行之事与今天之境地,皆因为龙虎山雪耻,维护宗门脸面。他的手段我不予评价,但他的意图却是维护师门威严,在我眼里,在这几天的接触中,我就是认为他是个和蔼可亲的长辈。” 他知道自己这个好友嫉恶如仇,又洁身自好,可能看不惯师叔祖的手段,要是继续让他说下去,可能会冒出什么难听的话,到时候他又不能视而不见,所以提前说明自己的立场。 张之维虽然年轻,但他心中其实对之前周斌在异人界隐藏身份偷袭其他人的事情有所耳闻,没有师门提供信息,文武师叔祖如何能找到那些冒犯过龙虎山的人。 想必这就是师傅和师叔祖两个老人家之间的秘密之一,当然,现在张文武一露面,在各家各派眼中这也不算是什么秘密了,之前各大势力没有出手,也就是因为这点,张文武并不是孤家寡人,虽是弃徒,但他身后仍然站着龙虎山。 其中的缘由,各家皆有猜测,但因为张文武时隔三十多年才再次露面,找不到任何线索,各种猜想也只是瞎想罢了。 陆瑾见张之维的严肃神色,也是幡然醒悟,刚才自己失言了,再如何,周斌也曾是龙虎山弟子,直到如今他们对这弃徒的态度都很暧昧,他这算是当着人家弟子的面,评价人家长辈,何其失礼。 “之维,是陆瑾失言了,我向你赔罪。” 说罢,陆瑾翻身下马,对坐在马背上的张之维深鞠一躬。 张之维见此也是无奈之极,他赶紧下马将好友扶起,“你我相识多年,只不过是几句话而已,何必这么在意,你啊,总是这么一板一眼的。” “别人我管不着,但自己做错事情就要认。”陆瑾认真的说道。 “好了好了,那你既然道歉了,我也原谅你了,咱们继续上路吧。” 两人沉默着继续上路,走了小半天。 “那你觉得这个岳绮罗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张之维还是没忍住,一来无聊,二来他们两人无话不谈,该说的话都说过了,也就这段时间遇到了点新鲜事,见到了异人界最近的两个大名人,不聊聊他们,等自己回山之后,又不能跟师兄弟们妄议长辈,只能跟陆瑾聊聊了。 “岳绮罗……”陆瑾瞥了眼他,心想这女人并不算好友的长辈,也和龙虎山毫无关系,可以畅所欲言了。 不过他这次没有再大声嚷嚷,只是平淡的把心中所想告诉好友。 “这个女人我看也不像个善茬,之前江湖传闻她是饕餮转世之身,附带了些之前的资料,是个滥杀无辜的妖人,这点应该是证据确凿。” “现在来看,饕餮之说乃是无稽之谈,但咱们跟她对练那次,你注意她使用的纸人了吗?” “当然注意到了,那东西似乎……” 张之维点了点头,之前他们两人和岳绮罗的切磋,实际上并不是两方主动提出的,而是师叔祖说让他们两边都多熟悉下异人界的战斗手段,才对练了几次。 “那纸人中,含有一缕散碎的灵魂。”陆瑾肯定的说道。 “其实这也没什么的,湘西的赶尸、东北的出马仙、还有些巫术,不都是这样嘛。” 张之维对此并不是太在乎,但他知道陆瑾很烦这种玩弄死者灵魂的手段,以前遇到这类人根本不假辞色,丝毫都不待见他们。 “哼!”陆瑾对此也只能冷哼一声,他自己不待见是自己的事情,可异人界并没有将这类人划入邪道,属于中立门派一类,他也只是不待见而已,如果看不下去想出手的话,反而是他不占理了。 “我发现跟你说什么事情怎么都说不到点子上呢?” 张之维好笑又好气的瞪了他一眼,随后又拉着缰绳,下意识的往他身边凑了凑。 “干什么?”陆瑾同样下意识的离他远点…… 只见张之维的脸上浮现了一丝八卦的表情,就算周围没人,仍然小声说道,“你说……我师叔祖和这个岳绮罗到底是什么关系?我最纳闷的其实是这个。” “什么关系?我还真不知道。”陆瑾摇了摇头,“外面都在传你师叔祖百多年前与岳绮罗有过一段恩怨纠葛,好像对她有点意思,可如今咱们一起住了七八天,他们二人一直是分房睡,那岳绮罗对周前辈也是没什么好脸色,倒是周前辈他老人家,对这女人亲热的紧,没事就献殷勤,那手工冰淇淋何其费时,可人家一张嘴,你家师叔祖就马上去办。” 张之维点了点头,抿了抿嘴巴。 “嗯,还别说,咱们俩这是沾了她的光呢,这冰淇淋我还是头一次吃到,味道真是不错。” 当初龙虎山旗下的周紫酒楼,随着近十几年世道不好,早就停业了。 陆瑾无语的看着他,这家伙真是找不到重点,不过他同样露出了些许回味的神色。 “冰淇淋我在上海吃过,这洋玩意味道也就那么回事儿,不过周前辈亲手做的奶香味更足,味道要好不少,毕竟自家吃的话用料实在。” “那你说,我师叔祖为什么会看上那个女人啊?” “嗯……可能是因为长相吧。”陆瑾沉思一下,不确定的猜测道。 “长相?虽然岳绮罗长得不错,可身材有些娇小了吧,师叔祖会是这么没品位的人吗?”张之维一副过来人的口吻,摆了摆手表示不可能。 “他们之间一定有一些我不知道的故事,延绵了百多年的时光,想想就觉得凄美。”陆瑾心中不知脑补了多少字的儿女情长,眼神中带着些同情。 张之维见他突然这副样子,没想到这家伙竟然是个闷骚,赶紧止住了话题。 两人结伴行进两日,到了江西边界后,陆瑾就和张之维分开了,他要回家报平安。 相约有空再一起出去游历之后,张之维也加快了速度,赶回龙虎山面见师父。 回到山上,张之维将周斌的原话告诉了师傅张静清,其听完后长叹一声,也没有跟大徒弟说什么。 时间就这么过去了十多天…… 龙虎后山的一块林中平地,两个年轻人筋疲力尽的躺在草地上。 “嘿嘿,怀义。这次我赢了!”张之维喘着粗气,脸上数道淤青,鼻子下两道血流弯弯曲曲的在脸上流淌。 而在他旁边,同样躺着一个比他好不了多少的少年,高鼻大耳,脸颊微胖。 “这次确实是你赢了,咱们现在六比六平。”张怀义摸了摸自己青肿的眼眶,“师兄你下手还真的狠啊,我都破相了。” “哼,你小子还有脸说,你是不是早就发现了我原本用的金光咒窍门有问题?刚才一直跟我双拳对攻,想打碎我的金光,让我一时惊讶之际被你偷袭得逞吧。” 张之维气恼的看着自己这个师弟,要不是之前拜见师叔祖的时候被他老人家提醒,他这次就又输了。 “战斗之中,尔虞我诈不是很正常的嘛,我早就跟你说过对敌之时不要乱用自己的东西,按照师傅教的更稳妥。这次你运气好,得了师门前辈的指点,否则下个月的衣服还是你洗。” 张怀义也有些不服气,张之维不是藏私的人,他自己发现了窍门,很快就告诉了几个师兄弟,而张怀义最早发现了这法子的致命弱点,金光内部似凝实散,超过承受上限就会直接崩散周围的金光咒。 他早已告诉了其他师兄弟不要继续使用,又拜托他们先不要告诉张之维,等他们两人比试之后再说,这样就可以稳赢一局,下个月的衣服有人洗了。 “对了,你这次去见咱们那个师叔祖,跟我讲讲呗,他长什么样子,据说已经活了一百三十多岁了。” “没什么特别的,他老人家长相也就是七八十岁老人的样子,喜欢穿一身白色褂子,腰间总是绑着一条紫色绸布腰带,比较爱笑,也没有那股垂垂老矣的暮气。”张之维随意的答道。 “那他老人家的实力呢?或者有什么手段?”张怀义好奇问道。 “那当然是很厉害啦,就那个金光咒修为,你是没有见到,体外金光凝而不动,完全就像是披在身上的铠甲,宛若实质一般坚固,就以我的修为,他老人家站那不动让我打,也很难打破。” “还有就是阴五雷了,这东西气息和形状很诡异,一见到就给人种危险的感觉,不过师叔祖当时只是拿他用来防御我的阳五雷。对了,你知道吗,这两种雷法真的是完全相克,很是神奇。” 张之维带着些炫耀的讲着,阴五雷在龙虎山这代弟子中可还没人见过呢。 然而,张怀义对此却没什么兴趣。 “还有什么别的吗?” “别的?没有啦,师叔祖出身天师府,他的手段跟咱们都是一样的啊。”张之维不解的看着他,师弟好像很好奇师叔祖有什么其他手段一样。 学艺贵精不贵多,一招鲜吃遍天虽然有些太极端,但绝大多数异人只会修习几门功法而已,其他的偶有涉猎、知其原理便可,像这种老前辈,更是只关注境界的提升了,出手之时,一拳一脚都有莫大威力,绝大多数手段已经没必要去用。 “哦,我以为师叔祖在外几十年,会有些不同的东西呢。” 张怀义眼中闪过一丝失望的神色,他对这个张文武师叔祖当年离山的事情有些看法,觉得这其中肯定存在不可告人的秘密,对此有些好奇,但之前因为其他的事情错过了见面,有些遗憾。 “嘿,”张之维撇了撇嘴,“咱们龙虎山的道法在整个异人界都属于顶尖一流,还用得着去学什么旁门左道?” “世上总有更出色的功法、更深层的奥秘,找到它们,不岂是让自己更强大?” 张怀义目光憧憬又带些迷茫的看着纯蓝天空中点缀的白云飞鸟,像是对师兄说着,又像是在小声自言自语。 去年下山的时候,他遇到了一个人,按照大多数门派的说法,那是个全性妖人。 他的名字很奇怪,叫做无根生。 更奇怪的是,自己竟然和他成为了朋友。 要知道按照异人界和师门的规矩,全性人人得而诛之,天师府对此不作要求,但也不允许和全性中人除对敌之外有任何多余的关系,因为全性中人行事张狂肆意,作恶多端,与天师府理念背道而驰。 可张怀义却没有遵守,他与无根生相识于一个小镇的茶楼,眼力和直觉都比较出众的两人马上就发现对方并非常人,坐在一起攀谈片刻,张怀义很快就对这个无根生有了些惺惺相惜的感觉。 要说这个无根生,三十岁左右的模样,要比张怀义大上不少,可他身上有种人格魅力,性情洒脱。让其他人很容易对其生出好感。 张怀义与其言谈甚欢后,便结伴游历了几日。 在分别之际,无根生将自己的身份说出,原来他自己之前所说的散人身份都是编的,实际上竟然是全性之人。 张怀义当时就愣了,双拳紧握,不知道该不该直接出手与其拳脚相向,毕竟全性也派人来龙虎山捣过乱。 可他又对眼前这个朋友很有好感,觉得无根生和其他那些无事生非的全性妖人不一样,踌躇之间,无根生却微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全性的好坏我无意解释,世人皆认为的事情,那便是铁定的事实,但这几日相处,你应该明白,我虽为全性,可却不是世人眼中的全性,我们中也有正常人。” 说完,无根生没等张怀义回话,便转身扬手摆了摆,大步离去了。 ‘如果有机会,我会托人送信到龙虎山给你,再约你出来逛逛,来不来随你……’ “你刚才说什么?”张之维做起身,侧头问自己的师弟,他刚才没有听清,声音太小了。 张怀义随手拔了根狗尾巴草放在嘴里叼着,想着之前再次与无根生见面后的经历,“没什么,只是在自言自语些胡话罢了。” ‘唳!’ 一声鹰鸣传来,两人下意识的抬头望着从树林上边贴着飞过的一只鹰隼。 “是小战?师傅在找咱们?”张之维回头对张怀义说道。 小战就是那只鹰隼,属于龙虎山的传信鹰,包括它的父母在内,山上一共有十二只这样的鹰隼。都是由专门负责的师叔来进行驯养,遇到大事的时候,便会让它们传讯天下正一分支和正道大派,平时不会轻易调动。 其中小战是最小的一只,还有一年多才成年,但专司照顾他们的弟子之前便发现了这只小鹰的特异,从小就非常聪明,懂得分辨每个人类的样貌,还十分亲近天师府的人,似乎有成为精怪的潜力。 张静清看过之后,特意找御兽门要了专门培养动物练炁的丹药和派中早年收集粗浅法门,让人专心照料,平时他们都很少见到的。 “嗯,走吧,不知道有什么事情,师傅竟然让小战在后山通知咱们。” 张怀义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和师兄一并飞奔回观中面见师傅张静清。 张静清的房间中。 “见过师傅,各位师兄弟。” 张之维两人从后山树林中赶回来,刚进了张静清的院子,就发现不少师兄弟都在这里,心中不禁疑惑,是不是有什么大事发生了。 一脸络腮胡子,两鬓斑白的张静清正闭目坐在首位,闻声睁开双眼对他们点了点头。 “先坐下吧,就等你们了。” “是,师傅。” 两人和众位师兄弟坐在了主位两侧的椅子上,都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师傅,不知为何这么着急将他们叫来。 只见张静清的眉毛微皱,目光无神,似乎在想着什么事情。 过了半晌…… “我龙虎山曾经有位弟子,被逐出门墙,名叫张文武,你们现在都已经知道的差不多了吧,毕竟……前些日子,他老人家可是闹出不小的风波。” 张静清开口之前似乎有些犹豫,好像在做一个选择一样,很是踌躇。 各个弟子互相看了一眼,有些不解。 张文武之事早前师傅说了不让门下弟子去管,别人问起就说不知道,他们自己也确实不知道什么。 但大概二十天之前,事情不是已经尘埃落定了吗? 龙虎山弃徒张文武一月内携妖女岳绮罗离开中原,永生不许回归,期间任何异人不得出手,所有恩怨皆要放下,等他们出了海,想要报仇的人大可追击。 张之维听师傅这么说,心中咯噔一下。 他觉得一定是出事了,站起身向恩师拱手问道。 “师傅,文武师叔祖算着日子,如今一月之期已过,应该已经远赴海外了吧,可是……出了变故?” 张静清沉重的点了点头。 “张文武和岳绮罗,于前往上海途中……再次遭袭!” “什么?” “怎么可能?” “这是谁干的?!” 房间内瞬间出现一片哗然,众人都对此事十分吃惊。 张文武是谁?和龙虎山什么关系? 这些弟子又不是傻子,从师傅的态度中就已经能看出端倪。 近些年来,龙虎山天师府行事愈发低调,门下弟子在世间行走的数量也不断减少,都是张静清定下的政策。 而对于最近天师府弃徒张文武一事的处理上,山中所有知道这件事的弟子都有些猜测。 一个弃徒,师门不出手也就算了,还请求其他道教同门不要出手,这……也是弃徒? 张文武和龙虎山仍然存在某些联系,这个结论几乎可以算上是众所周知了。 所以从第一印象上,众人听到这个消息后,立场都是站在周斌这边的。 ‘张文武是我们龙虎山自己人,还是老前辈。如今被人伏击,就是在欺负我们龙虎山,岂有此理!’ 这就是房间内众人的第一想法。 “那师傅,师叔祖他老人家怎么样了?有没有受伤?又是谁袭击的他们,之前咱们不是已经发布声明了吗?” 张之维又连声问道,他心性淳朴,与周斌相处数日下来,也觉得这是个不错的长辈,心中自然很是关心。 “张文武是被形意门、明侦派、连山洞、五行斋、唐门等十多个势力和一些散人,加起来三十多位高手一同袭击的。”张静清答道。 “这么多人?!还都不是小派,他们为什么要袭击师叔祖?”张怀义不解的说道。 张静清所提到的这些门派,在异人界中都属于人数不少的中型势力了,少林寺、正一、全真三大道统,加上三家交好的势力一起联名发声,这些有家有业的门派应该会顾忌己方的态度的。 而且,这些人和张文武并没有什么仇怨啊。 “哼,都是为了什么狗屁的长生!出手之人都是一些行将就木的老头子,在各派中都是宿老的存在。他们之前没有出手,不知道是在顾忌咱们龙虎山、还是没有串联到足够的人,达成合作。” “如今眼看着张文……眼看着师叔要离开中原,还是忍不住出手了!” 张静清怒声说道,他也不必在意自己的称呼了,想必这些弟子都已经有所猜测他和张文武还有联系。 “长生?这……真是荒诞至极,异人界中长生者只是传说,从来没有人见过,这些老头子还真的相信异人可以长生?!”张之维也是一脸不忿。 之前明远大师已经发过声,岳绮罗只是因为先天灵魂有异,加上被饕餮积攒多年的精气改造了身体,才能保持年轻的身体,但他老人家也明确且肯定的说了,岳绮罗最多也只能再多活一百多年,便会因为肉身枯竭,灵魂完全绑定而随之消亡。 能有这么长的寿命确实让人羡慕,但此法也属于不可复制的类型。 首先岳绮罗的灵魂坚韧异常是重点,否则随着时间的流逝,如今早就应该枯萎凋零。 第二,饕餮的一身精气给了她的肉身足够的养分,才能保持身体的机能。 在加上岳绮罗天赋优异,术法研究精深,对此类延长寿命的功法原本也有很深的研究,才能让自身寿命增加这么多。 不说最后的天赋问题,之前的两点才是几乎不可复制的核心,那些贪婪的人,又哪有这样的条件? “之维,你还年轻,不知道寿命对一些执着的人来说,是一件多么宝贵的东西。”张静清叹了口气。 “只要有一丝希望、只要能增加一年寿命,那些时日无多却对这世间无比贪婪留恋的人就不会放弃。” 张怀义也赞同的点了点头。 “师傅说的没错,师兄,你是没见过即将咽气的老人吧,不管平时有多么豁达,说了多少次活够了、看开了,但真要到了弥留之际,从他们的眼神中仍旧能看出对生的渴望,这是人最原始的本能。” “那些出手的老头子,就是对此执念太深了,连门派事后会被问责都不顾,也要让自己有多活一段时间的机会。” 张之维似懂非懂的点着头,心性较为单纯又年轻的他实在是不理解人类对寿命的渴望,但也知此为世间常情。 “至于问责?”张静清又是一声冷哼,“这些糟老头子,出手之前早就秘而不宣的对门中有了交代,全都脱离了门派,如今事发不过几日,已经有涉及的门派发出了声明,消息刚刚传到山上,人家说这是个人行为,门派毫不知情。” “到底是不是个人的事情,先不去说,至少他们没有公然违背我们,便不好去责问他们了。” “那文武师叔祖到底怎么样了?”张之维想起了关键问题。 “师叔他……失踪了。”张静清担忧的说道。 “失踪了?难不成是被抓走了?那岳绮罗呢?这个女人才是事情的关键吧。” 张静清却摇了摇头,但对此没有说什么。 一个活了一百三十多岁的老头子,一个经历两百多年而不死的妖女,这俩个长寿之人凑到一起,就算自己之前不知道周斌寿命很长,也会对此有些猜测,比如……这两人是不是有什么长寿的秘密。 异人界最长寿命才一百四十八岁,那还是数百年前道教极致昌隆的时候,才有人侥幸达到的。 现如今,能活到一百三十岁以上的异人极为稀少,几乎都是各大派的宿老,两手可数。 张文武本就因为岁数而显得特别,又跟另一个能活的人凑到一起,一些阴谋论者不会相信这种巧合,所以……张文武和岳绮罗都是他们的目标。 “岳绮罗也失踪了,但……”张静清钦佩的感叹道,“他们应该不是被抓走了。” “师傅,这是为什么?” “因为前去埋伏他们的人,都死了……” 此言一出,又引起众人的惊讶。 “难道!?都被文武师叔祖……”张怀义不敢置信的呢喃道。 “现场的情形,据第一个发现者的描述所传回的信息,战斗是在移动中进行的,应该是师叔两人边逃边打,延绵十几里,路上不断有异人的尸体出现,最终全灭。师叔和岳绮罗……没有发现踪影。” 说到这里,张静清心中哪怕早已知道结果,也是又松了一口气,他就怕到了最后发现师叔的尸身同样出现在地上。 “会不会是被剩下的袭击者抓去了?”张之维仍然忧心。 “这倒不会,至少这批人没有得手,因为那个发现者最后找的了一个重伤的幸存者。” “三十四位,败于一人之手,三寸禁……哈哈,好一个三寸禁!” “这是那人最后的遗言。”张静清有些凝重的说道。 三寸禁,听起来像是种秘术,能连杀三十四位在异人界中属于一流的老辈高手,虽然都不是大派中的宿老,没那么强力,但也是非常难以做到的,至少他自认没这个实力。 而文武师叔看来就是用这个三寸禁做到了这点,让他不仅想起了自己成为天师后才知道的一个大秘密,师叔的三寸禁,是不是于此有什么关联? “三寸禁?”张之维疑惑了念了一遍,“师傅,咱们龙虎山有这门功法吗?您怎么从来没说过?” 张怀义也十分好奇的看着恩师,凭之连斩三十四高手,这样的秘术,应该是龙虎山最强了吧,之前师傅没说过,是不是因为他们还没资格接触? 其他在一旁静静听着的弟子也两眼放光,这等秘术,他们以后是不是也有机会修习。 令他们失望的是,张静清摇了摇头。 “这个所谓的‘三寸禁’,并不是龙虎山的东西,应该是师叔自己在外面得到或者研究出来的,为师对此也是一无所知。” 一声声叹息在房间中响起…… 众人刚想在心中设想到以后要是真能修得这种秘术,该是何等强大,结果还没意淫到高潮,便被泼了凉水。 张静清看着这些摇头叹气的弟子,也是恨铁不成钢。 “我以前怎么教你们的,我等修道之人,学法只是为了护持自身之道,不是为了好勇斗狠,最重要的还是修心。强大的实力有则最好,没有便也就罢了,看你们这是什么样子,像是丢了多少钱一样!” “好了,叫你们来,主要就是跟你讲讲最近发生的事情,还有……”他说着便有些犹豫不决。 “还有,你们师兄弟,回去收拾一下行囊,明天就全部下山。” “下山?师傅,您要我们去做什么?”张之维恭声问道。 “还能干什么?”张静清瞪了他一眼,难道自己还要把话说得明明白白? “啊……是,师傅。” 张之维也很快反应过来,师傅这是想让他们去找文武师叔祖的下落,看能不能帮上什么。但因为名义上站不住脚,天师府没必要去帮一个弃徒,会给之前的事情留下把柄,不能声张。 ———————— 第二天,张之维等几位弟子便要启程下山,前往之前周斌被围攻的地方亲自勘察一番,找找有没有关于师叔祖的线索。 然而,还没等他们下山,张静清便又把他们叫来了。 “师傅,可是还有要交代弟子们的事情?” 张之维背着包袱,一身粗布长衣,带着几位师弟站在张静清身前。 张静清没有说话,而是背对众人,看着房间中的祖师画像,久久不曾言语。 “昨天晚上,山下传来消息,岳绮罗出现在了河南。” “岳绮罗?那师叔祖他老人家呢?” 张之维几人松了口气,本来他们之前合计过,却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找到师叔祖,毕竟天师府弟子的手段没那么多花样,这下好了,他们找到岳绮罗,当面问一问便知。 “师叔……仍然没有踪迹……”张静清负手说道,语气有些莫名。 “放心吧师傅,既然发现了岳绮罗,这女人又和师叔祖形影不离,我们找到她就能知道师叔祖的下落了。” 张之维听师傅的语气,知道他是有些担忧,连忙开慰道。 “你知道个屁!”张静清突然喝道,转身怒视着他,随即又明白自己失态了,迅速收敛了表情。 张之维几人不明所以,发现岳绮罗的踪迹不是好事吗?为何师傅反而如此生气? 张静清叹了口气,继续说道。 “消息上说,岳绮罗在杀人……” “杀人?” “对,她已经偷袭了两个门派的驻地,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吸干数十个人的精气魂魄,似乎……是想快速变强。” “这……” 张之维几人惊讶不已,这岳绮罗根据这段时间收集的资料来看,实力并不是很强,且出手次数不多,一直受到周斌的约束,也没有滥杀无辜,异人界对她的印象和实力都比较模糊。 可现在为什么又突然出手肆意杀人了呢? “师傅,岳绮罗杀的都是哪些门派?”张怀义突然开口问道。 “形意门和连山洞……” 听到张静清的回答,几人心中俱是一沉。 距离师叔祖和岳绮罗被袭击的日子不过数天,岳绮罗便自己出手报复,手段又如此狠辣…… 关键的是,师叔祖为何没有出现,他很可能受了伤,不宜出手? 可要是受了伤的话,岳绮罗不在身边照顾,反而匆匆忙忙的展开报复,也并不合情理。 那么……是不是师叔祖他老人家……已经重伤而亡? 三十多位门派好手伏击,其中还有最为擅长刺杀的唐门,这种可能性不是没有。 “那师傅,咱们现在怎么办?” 张静清在房间中反复走了几步,最后一拍桌子。 “我跟你们一起下山,去找岳绮罗问个清楚。” “师傅,你也要跟我们一起去?” 张之维楞道,师傅平时可是一直呆在山上哪也不去的,除了接受其他几家大派的邀请参加集会之外,大部分都是坐镇龙虎山,以防宵小趁虚而入。 “嗯,我怕你们镇不住场子了,岳绮罗如此行事,必被群起而攻之,全真、少林等大派也不会再给咱们面子,她的来历又这么特殊。想来现在已经有不少听到消息的异人势力赶去围捕岳绮罗了,等你们赶到的时候,岳绮罗万一已经被各派高手抓住带走,就凭你们几个,说不上话也打不过人家。” “弟子明白了。” “你们去备马,我收拾一下东西,随后就来。”张静清挥了挥手,让弟子们离开了房间。 之后又转身看着祖师爷的画像,鞠躬参拜,换了灯油和新香。 “祖师在上,不孝弟子参拜。” “这次下山,弟子可能又要给师门带来非议,可……文武师叔毕竟是自己人,弟子不想无动于衷的看着……” 第一百一十三章 耍无赖 三日后。 张静清一身淡蓝色道袍,领着众位弟子乘火车来到了河南。 客栈房间中,他端坐于桌边,看着刚从外面打探消息回来的张怀义。 “师傅,我刚才去了小栈的据点,从他们那里打听到了岳绮罗的下落。” “这岳绮罗在河南境内袭击了两派之后,直接藏了起来,但还是被比咱们先到一步的王家人找到了踪迹。他们联系了几家势力,正在联合追捕。” “除此之外,之前那些伏击师叔祖的人所属的门派,也有不少人来了,包括唐门。全真、武当、陆家据说也都派了人过来,少林寺本来涉及此事又属于他们的地盘,也要派人的,可前几天,回到寺中没多久的明远大师圆寂了,他们无暇顾及此事。” 张静清原本拿着茶杯的手缓缓放下,又是一声长叹。 “明远大师也走了吗……” 说完,他起身朝少林寺的方向拜了三拜。 明远和尚算是传统的苦行僧,百岁之前在异人界都是寂寂无名,直到最近的三十多年,才因为少林寺杰出弟子的短缺,不得已站出来充当少林寺门面,化解过不少门派的纷争,也经常为受害者主持公道,为人正直,性子慈悲平和,是异人界少有的被所有人都尊重的老前辈。 张静清之前也与其见过不少次,对其为人行事和佛法上的研究颇为佩服,听闻其不久前去世,也是有些感慨。 默哀了片刻后,张静清又沉稳的坐回椅子上。 “知道岳绮罗现在的位置吗?” “回师傅的话,不是很清楚,但应该还在河南境内,因为王家那帮人并没有离开。” “全真和其他的道友们都在什么地方?” “大多数都在离这里不远的阳县,似乎也等着王家找出岳绮罗后再行参与进来,如今……应该是在商议如何处置岳绮罗吧……”张怀义猜测道。 “师傅,那我们是先找岳绮罗,还是和其他门派汇合?”张之维也问了一句。 张静清闭目沉思了会儿,缓缓敲击着木桌。 “先去见见同道,王家那帮人实力应该很强,抓住岳绮罗并不难,但想自顾自的将其带走,还要问问我们同不同意!” “是,师傅。” 众人随即再次启程,前往了阳县,与在这里的全真、武当以及各家闻讯赶来的势力见了面。 “老陆,就知道你会来。” 张静清与各派的领头者在阳县的一处小院里商议,在外面守着的张之维便见到了同样跟随陆家长辈前来的陆瑾,直接上前搂住他的肩膀笑道。 “我倒是没想到咱们这么快就又见面了。”陆瑾有些感叹。 听他这么说,张之维也有些觉得世事无常,不到一个月前,两人刚见过师叔祖,还一起呆了七八天,转眼间,刚刚各回各家的两人便又一次见面,而这次,师叔祖却已经生死未卜,还引发了岳绮罗这个妖女大开杀戒。 “那你们陆家作为异人界四大家族之一,此行是要干什么?”他试探的问道。 陆瑾瞥了他一眼,好友这点小花花肠子,一下就能看出来,是想探探他的口风,弄明白陆家对岳绮罗这次犯下的事情怎么看。 “长辈也没说什么,我只是跟着出来见识一下,涨涨阅历的,不过就我看来,岳绮罗难得好的结果。” “为什么?” “你想啊,岳绮罗的根脚本来就不好,当然,那都是陈年往事了,但这也是一个污点,如今又杀了这么多人,还毁人魂魄,实属不义之事。虽然这次的事情,全因她二人被伏击而起,但人家既然已经脱离宗门,再去报复,在道理上便站不住脚了。” 张之维一听就撇了撇嘴,似是不屑。 “陆瑾啊陆瑾,你是不是太古板了点,那些伏击我师叔祖中的人,有几个是真的脱离了门派,派中又完全没人知情的?!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以此为借口,规避咱们这些当初背书的势力的责问。” “规矩就是规矩,不管他是不是借口,是不是在利用规则,但只要依然在遵守,我们就挑不出毛病。”陆瑾正经的说道。 “切,你们陆家人啊,都是一根筋,只认死理儿。” “我们这叫有原则。”陆瑾更正道,“对了,你们有周前辈的消息吗?” 张之维摇了摇头,表情暗淡下来,岳绮罗这么闹,眼看着就要被围剿,这可不像之前因为江湖小栈悬赏时找他们的人,而都是各个中等以上的门派势力,师叔祖应该知道龙虎山这次不一定能兜得住,却还没有现身,似乎真的是出了事情,三十多位异人老辈,说到底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放心吧,既然周前辈能活这么多年,又在海外远行三十余载,自然是什么危险都遇到过,能活到今天,想必实力和运气都是很好的,没那么容易出事。”陆瑾安慰道。 “可正因为师叔祖活了一百多岁,说句冒犯的话,我觉得他也快要到油尽灯枯的时候了,之前被三十多人围攻,恐怕……挺不下去了……”张之维小声说着。 他对周斌这个突然出现的师叔祖虽然没有太多的个人感情,但既然是师门长辈,又指点过自己,活了一百三十余岁,如今却可能因为人祸而死,张之维还是有些感到悲伤。 “唉……” 陆瑾其实也是这么想的,一百三十多岁,身体机能必然会下降很多,有再强的修为撑着,也避免不了寿命滑向尽头,如今又可能受了重伤,依照岳绮罗的报复行为,可能是真的在鏖战三十多位高手之后,伤重力竭而死了…… “不管怎么说,我们龙虎山还是要找到岳绮罗,当面向她问清楚师叔祖的情况,陆兄,希望到时在各家决议岳绮罗处置的时候,你能请长辈帮我们龙虎山说说话,将岳绮罗先交给我们。” 张之维正了正神色,认真的看着好友说道。 陆瑾点了点头,“这点小事,就算你不说,大家也都会答应的。” 张之维刚要抱拳道谢,却看到一个异人突然出现在了街道上,疾步走了过来。 正好守在门前的两人便拦了一下。 “你是什么人?” “两位,我是江湖小栈的,有岳绮罗的消息,我们老大赶紧让我给各位送过来。” “什么消息?”张之维赶紧问道。 那人却只是嘿嘿笑着,并不说话。 他刚要追问,陆瑾伸手制止了他。 “你在这里等着,我进去通禀各位长辈,消息还是要先告诉他们的。” 张之维恍然点头,催促着好友赶紧去小院里通报,自己则留下来和这人大眼瞪小眼。 不多时,陆瑾便再次出来,领着他进了院中各家长辈议事的屋子,自己和跟来的张之维却被挡在了门外。 “师兄,刚才进去的那是什么人啊?” 张怀义等几位师弟和其他门派的弟子本就在院中聊天,见张之维和陆瑾领着一个人进去,好奇问道。 “是小栈的,说是有了岳绮罗的消息,却神神秘秘的不告诉我们。” “放心吧,早晚咱们都会知道的,着急也没用。而且我估计,是他们发现岳绮罗的行踪了吧。”张怀义笑道。 陆瑾也赞同的点了点头,目前王家和小栈都在找人,凭借他们中善于追踪的异人,也差不多是时候找到了。 果然,一炷香后,各家来此的领头长辈和那小栈的人一起出来了,各自通知了自家晚辈弟子,准备出发,小栈已经找到岳绮罗的具体位置了。 一日之后,河南与陕西交接的一座山林中,众人终于见到了岳绮罗的身影。 此时她正与围在附近的二十多人缠斗,周身遍布着一种拇指粗细的外表枯萎的藤条,不断抽击着扑上来的敌人,自身想要退走之时,却又被各种术法牵制。 龙虎山和全真等势力来到此地后在不远处站定,并没有马上出手。 “师傅,这是什么手段啊?我怎么没听你说过?” 张之维看着那似乎具有自主意识,不断在岳绮罗周身飞舞着抵挡攻击的藤蔓,一脸不可思议的问道。 “为师也不知道,但这东西似乎并不是由炁幻化出来的,应该是一种奇异植物,被岳绮罗所掌控。”张静清分析道。 “天师说的没错,这东西确实并非与岳绮罗一体,而是由一颗种子经过她的法力催化出来的,藤蔓本身便具有吸取他人精魄的能力,还能够自主攻击,速度和力量也不弱,这妖女便是凭此杀了两派数十弟子,几乎将他们灭派的。” 一旁陆家的领头者陆光解释道,他就是陆瑾的父亲。这些信息也是他们先到一步后,向被几乎灭门的两派了解到的。 而在说话之间,场中的情形也发生了变化。 以王家为首,纠集而来的异人并不只有二十多个,他们只是分散开来搜捕岳绮罗,如今目标被发现,其他各处的人也不断赶来,有些身怀化物利器的异人也发现这藤蔓虽然比较坚韧,但锋利的刀兵对其也能几刀斩断,局势愈发有利。 岳绮罗看着自己周围的藤蔓不停被砍断,咬牙再次往缠绕在手腕上的一颗种子中注入自己即将枯竭的精气,种子便催生出一批细微的藤丝脱离了种子落入泥土中,很快便又钻出了一堆粗壮的藤蔓阻止了敌人的靠近。 可她的心中却不断下沉,敌人太多了,都是好手,实力比之前偷袭的那两个门派要强很多,而且那时她就消耗了许多积攒的精气,如今再也支撑不住噬藤的使用了。 噬藤就是她手腕处绑着的那颗种子,来自于当初饕餮沉睡的那个山洞之中。 当初她吸收饕餮不要的大量精气强化了肉身,被饕餮留下的那种藤蔓也被周斌挖了出来。 在饕餮离开之前,周斌曾问过它,那藤蔓是什么东西,饕餮告诉他那其实是自己伴生的一种植物,自从它有意识起便生长在它身边,因为常年被饕餮逸散出的精气侵染,逐渐异化,有了些许的意识,并可以像饕餮一样,吞噬接触之物的生命与魂魄。 但噬藤并不能直接转化它们成为自己的生长养料,它只吃饕餮的精气,所以饕餮便将它养在身边,将噬藤送过来的生命力转化成精气,再反哺一部分给它,两者互利互惠,都省了不少功夫。 周斌将噬藤挖出后,本来因为饕餮身死而彻底枯萎的噬藤只剩下了一颗种子还具有活力,便被醒来的岳绮罗讨要了去,想要研究一下。 没想到还真的被岳绮罗研究出了点东西,噬藤能够快速生长,精华便都在这颗种子上,原本因为共生者的死去而转入沉寂状态噬藤,便化成了这颗种子。 岳绮罗便靠着模拟饕餮的精气,尝试喂食了这颗噬藤种子,没想到还真能让其活化,分离出靠着精气便生长极快的藤丝,大大加强了岳绮罗的实力。 可她毕竟不是真正的饕餮,这噬藤依饕餮而生,只吃饕餮的精气才能壮大,可岳绮罗想要吸收噬藤送过来的生命力和精魄却并不容易,在战斗中也很难随时转化成饕餮的精气供养噬藤继续战斗,在转化速度和效率上并不高,属于消耗极大,补充困难的手段。 如今被这些人缠上已经有半天时间,她的精气消耗殆尽,光凭那点法力根本不是这么多人的对手,纸人也早就消耗的差不多了,可以说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妖女,支撑不住了吧!?还不束手就擒!”在围攻岳绮罗的人中,一个一直在发号施令的领头中年人大声说道,脸上带着一丝藏不住的喜色。 这人名叫王猛,是王家这一代中的长房长子,几乎预订了下一代家主的位置,之前暗榜和江湖小栈对周斌二人的悬赏与消息散布都是由他来操作的。 一来,他知道王家与周斌之前有不小的仇怨,虽然已经过去很多年,但他仍想做出点功绩,稳固自己继承人的位置。 二来,王猛的爷爷,也就是现任家主,还有一些族老们,对岳绮罗能活这么久的事情很是感兴趣,包括自认未雨绸缪的王猛自己都想要找寻延寿的方法,便盯上了这个女人。 可因为龙虎山对周斌或明或暗的庇佑,王家这种行事阴沉的家族没有直接出手,阴差阳错之下竟然因为自己发的高额悬赏、也是低估了周斌的实力,导致异人界中闹出了不小的风雨,引得少林寺这种顶尖门派出来调停,最后还联合道教将这二人赶出了中原,却也不再允许任何人出手。 王猛只好暂时熄了心思,打算等这两人出国后再跟踪寻找机会。 哪成想形意门有个老东西也对他们起了心思,不声不响的联合了一些与自身实力差不多的高手,却没敢找王家这种顶尖世家。 结果还没打过人家,被人全灭了。 不过王猛对此倒是有些高兴,因为那些人的作为,导致岳绮罗大开杀戒,王家这回便有了名正言顺的理由出手降妖除魔、替天行道了。 岳绮罗没有回话,但她招架的愈发费力,汗水不断从洁白的额头上落下,呼吸也变得起伏不定。 王猛见此更是让人加快攻势,尽快拿下这个可能涉及到长生的妖女。 然而就在这时,一道金色的闪电从王家子弟身后窜出,蜿蜒之间跃过了所有人,直接劈中了反应不及的岳绮罗,将其重伤在地。 张静清的身影也瞬间出现在了岳绮罗的身旁。 王猛等人愣神片刻,发现全真、武当等派的人出现在了林中。 “你们……这是要干什么?”他冷声问道。 直觉告诉他,自己想直接带岳绮罗回去拷问的想法恐怕是要落空了。 “终于抓到这个妖女了,老夫从江西一路赶来,幸亏没有白走一趟。”张静清淡淡的说道。 “之维、怀义,还不快过来将此妖女下了闭元针封印经脉。” “是,师傅。” 张之维师兄弟说着便要越过中间的王家子弟,走到师傅身旁。 “等等!”王猛大喊一声,身边的王家子弟便转身拦住了两人。 “这位是王家的小友吧,有什么事吗?”张静清平静的眼神望着他。 “见过天师,晚辈王猛。”王猛先是按照礼数抱了抱拳,而后又说道,“这岳绮罗是我王家先找到的,马上便要将这个为祸人间的妖女制服,为何你们天师府要横插一脚?” “哦?正如你所说,此女手段狠毒,为祸异人界,夺人魂魄,有伤天和,谁抓不是抓呢?为何偏要等你们王家出手?贫道等人在这等了半天,也没见你们将其拿下,未免再徒增伤亡,便出手将其拿下,有何不对?” “有何不对?我们忙忙活活这么长时间,眼看就要成功了,你们龙虎山跳出来摘桃子?”王猛怒声说道。 “除魔卫道何时成了摘桃子?又什么是桃子?”张静清反问了一句,然后恍然大悟的模样。 “你要是说着名声,好办,回去之后,我龙虎山会公开声明,这岳绮罗完全是靠着王家出了大力才抓到的,以助王家声威。” “呵,谁要那狗屁名声,我们要岳绮罗!”王猛冷笑的看着他。 “要岳绮罗干什么?” “当然……哼!你管不着!”他刚要说是为了延寿之法,但又马上闭嘴了。 “你不说我也知道,想必在场又不少人都对此事很在意。”张静清环视着在场的众人。 “延寿、甚至长生,大家都想要。但我要说的是,前几日刚刚去世的少林寺明远大师早就说过,岳绮罗是因为机缘巧合之下才能活这么久,这异人界几乎没人能达到她的条件,何况其中必然涉及夺取他人精气魂魄的法门,有违正道,不可取!” “一旦有人获得了岳绮罗的修炼方法,必然会为求长生延寿,毒害无辜百姓,所以,以防万一,贫道决定由本门负责处置。” “说的好听!谁知道你龙虎山是不是真的那么高风亮节!说不定背后偷偷摸摸的就修炼了呢!”王猛一脸鄙夷的说道。 然而此话一出,张静清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无比,一道金光出现在他的指尖,闪耀的光芒和刺耳的雷电声响彻林间,其身上的炁也开始不断翻滚,整座山林的鸟兽都被惊起。 “王猛……你是在污蔑我龙虎山天师府?!” “不,不是,在下失言了,给您赔罪!” 王猛感受着那惊人的气势,不自觉的咽了口唾沫,开口道歉并鞠躬赔礼。 张静清冷哼一声,收回了身上的气势与金光。 “事情就这么定了,这是全真与正一的联合决定。”他最后说了一句。 “我们走!” 王猛脸色通红,心中无比的恼怒,可说到底自己根本也不占理,道教势大,他们王家也不能跟龙虎山开战,只能忍了。 王猛带着召集雇佣来的门派和家族子弟离去,张之维和张怀义两人也来到了岳绮罗的身边。 此时岳绮罗已经缓过劲儿来了,张静清的那一击并不致命,只是声势不小,动若雷霆,看着吓人罢了。 “岳姑娘,得罪了。”张之维因为之前和她见过,便由他拿出了闭元针刺入岳绮罗后颈。 岳绮罗没有反抗,她知道,落在周斌师门的手中是目前最好的结局了。 一声闷哼之后,周围原本还微微颤抖的藤蔓便彻底没了动静,片刻间干枯萎缩,化成了齑粉。 此时,陆光和全真、武当的几位道长也走上前来。 张静清与点了点头,便转身看向岳绮罗。 “岳姑娘,还请回答一个问题。” 岳绮罗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很是魁梧的道士,没有说答应还是不答应。 张静清没有在意,直接道。 “敢问我龙虎山弃徒张文武,如今身在何处?” “死了。” “死了?” “真的死了啊……” “我就说嘛,岁数那么大了,还独战三十多位高手,很难完好无损。” “真可惜,我还想当面见见这位老前辈呢。” 各家的年轻弟子顿时议论起来。 毕竟最近这个张文武实在是杀过太多的人,闹出太多的事情了,可以说,在这近百年来为人所知的异人界战绩中,没有比他更强的人了。 年轻异人们对张文武相当的感兴趣,之前就纷纷猜测这位前辈的具体实力。 张静清略微变了变,沉声问道:“如何死的,他不是已经打赢了吗?” “为了救我,中了唐门丹噬……”岳绮罗冷冷的看着众人,就是这些人当初答应她们可以安然离开国内,结果呢…… 那时,三十多个高手围追堵截两人,周斌最后为了保护只是一个拖累的自己,硬吃了一发那些人口中所谓的唐门丹噬。 “丹噬?!川蜀唐门独有的对付异人经脉的奇毒?!”张怀义惊道。 “师叔……就是死在这东西手上吗?”张静清淡淡的问道,语气中却凭白让人听出一丝冷意。 “那他的遗体被你安置在哪里?” “随手丢掉了,当时我怕还有人来追杀,随便找个地方埋了。”岳绮罗默默低头。 “你……!” “咳,天师。如今岳绮罗也已经抓到,我们还是先找个地方商议一下,如何处置此人吧。” 就在张静清对她怒目而视的时候,站在一旁的陆光开口说道。 “确实如此,这事情早些了结,大家也能早些回去。”全真派的栾风道人也说了句。 张静清深吸一口气,“好,咱们先找个地方吧。” 随后,几位领头便派出弟子,寻了一处山村,向当地人家租了院子。 ———————— “不知龙虎山对这岳绮罗到底是个什么想法,现在屋里就我们几个,还请详细告知。” 找了落脚的地方后,天师府、全真、武当、陆家的领头人单独找了个房间,避开了跟随大部队的一些看热闹的中小门派,进行密谈。 四人刚一落座,全真的栾风道人便语气有些不满的开口了。 岳绮罗交于龙虎山天师府处置这件事,之前根本就没跟几家商量。只是相比于王家和其他门派,三家更相信龙虎山的声誉,便半推半就的没有扫了张静清的面子,没有在各派弟子面前否认。 但张静清毕竟是假传圣旨,在没有跟三家通气的情况下,直接作出了决定,甚至还不仅用了正一的名义,连全真的名义也一并带上了。 要不是两家同属道教不同分支的领头,自古同气连枝,大事上绝不拆台,栾风道人都想当场发火了。 “是啊,我说静清道长,虽然我们之前商议的时候,你提出过这人交由你们龙虎山处置,可大家不还没做出决定嘛,你怎么就当众说出来了……” 陆光也是说道。 倒是武当的青禾道人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神神在在的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并没有开口。 但实际上也不需要他开口,四家的地位在这间屋子里是完全平等的,在一比二的情况下,他没有开口,就代表默认了陆光和栾风的立场。 张静清见此,神情仍然平淡无波,过了片刻,缓缓开了口。 “岳绮罗此女,跟我龙虎山弃徒张文武纠葛颇深,如今张文武身亡之事,我还有很多细节需要问她,将其交由我龙虎山处置,于情于理都十分合适。” “之前在大庭广众之下,贫道先斩后奏,主要是因为王家之人心怀叵测,之前张文武两人闹出的事情,我已经查到了些许线索,在暗榜上发布悬赏的人,很可能就是王家派来的,可以说,他们有不小的概率就是这一系列事件的起因,岳绮罗绝对不能交给他们。贫道无奈之下,只好找了个借口,先将他们撇出去。” “当然,贫道越庖代俎乃是事实,在这里向诸位赔个不是。” 说完,他起身郑重的向三人分别鞠了一躬。 见张静清的态度这么谦卑,三人也不好再说些什么。 “之前的事情,就算揭过。但……我想要问天师一句,岳绮罗……最后你要怎么处置?”栾风道人严肃的看着他。 青禾与陆光也把目光投向了张静清。 “等我将岳绮罗带回龙虎山,问明张文武遗体所在之处和之前所有事情的原委后……” “我准备将其再次封印于山上。” 此话一出,三人的脸色又拉了下来。 “为何如此安排?”栾风道人声音有些起伏,显然心中很是不满。 “岳绮罗灵魂不灭,像其出身的青云小观一样,用阵法将其封印才是最佳的解决办法,否则一旦让她的灵魂逃脱,其身上携带的功法如果流传出去,可能又会引起不明根底的异人修炼,到时候又会引起更大的腥风血雨。” 张静清语气认真诚恳,详细的说出了自己的封印方法。 “我龙虎山藏有一卷阵图和锁妖塔的建造图纸,相传是一千多年前成功困死过绝代凶魔的办法,再结合原本青云观的阵图,如今用在岳绮罗身上,虽说有些大材小用,但能够保证绝对不会让她再被放出来。” “灵魂不灭?我说天师啊,到了你我这个层面,怎么还相信这种话,天下有这种异能吗?这是有违天道的,以前异人界中也不是没有出现过什么灵魂不灭、肉体不灭的异人,到最后却连一百岁都没活到便在战斗中死去,只是相对神异些罢了。” 陆光无奈说道,他算是听出来了,这龙虎山貌似不想杀这岳绮罗,在找借口。 “没错,天师如果怕岳绮罗灵魂逃逸,我全真天罡北斗阵对拘役灵魂也有不错的效用,到时困住此人魂魄,再找专门修炼神魂的异人不断磨练打击,总会让其魂飞魄散的。”栾风道人点了点头。 “我武当的真武七截阵对魂魄杀伤也有效果。”青禾道人也开口说了一句。 “各位,我意已决。” 张静清见自己的理由终究还是站不住脚,干脆便耍起了光棍。 “你龙虎山与岳绮罗毫无瓜葛,为何要保她性命。”陆光不解的问道。 “并非保这妖女性命,只是我的方法最稳妥罢了。”张静清的表情毫不作伪。 “天师,你真的执意这么做吗?养虎为患,这事我全真不会同意的,岳绮罗不仅手段狠辣,又与这么多门派结仇,如果给她机会,我看她毁掉整个异人界都会毫不在乎,更何况她一日不死,就永远会有人惦记着那虚假的延寿邪法。” 栾风的语气已经变得生硬,显然对张静清的做法意见极大。 “说到那些门派……我龙虎山其实还真想找他们说道说道,明明已经说过不允许任何人出手,为何还是闹出这样的事情。”张静清突然转移了话题。 “那些人毕竟已经宣称过退出门派了。”青禾此时倒是开口了。 “这我不管,实话告诉你们,张文武名义上是弃徒,但他永远都是我的师叔,如今我的师叔被人围攻而死,这些门派又是不守规矩在先,杀我门人,也要问问我正一道一十六分支答不答应!” 张静清一拍桌子,怒声喝道。 “张静清,你别在这吓唬人了,你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吗?竟然想要引起异人界的大战?”栾风同样喊道。 “哼,我可不管这么多,大不了一拍两散,你们自己好好考虑一下吧。” 说完,张静清背着手离开了房间。 而房间中剩下的三人则无奈的坐在那里大眼瞪小眼。 一时间没有人说话,大家心中都在想着事情。 张静清的意思很明白,要不答应他对岳绮罗的处置,要不便不顾一切给张文武报仇,可要知道……杀死张文武的罪魁祸首,那可是唐门这种凶性和战力都很强的门派啊,一旦开战,死的人不知要多少。 “这张静清不可能敢舍掉天师府的基业和声誉来给一个弃徒报仇,我们不用太过顾忌。” 半柱香后,陆光先开口说话了。 陆瑾的脾气就是随他的父亲,宁直不弯。 陆光认为处死岳绮罗是最好的办法,一劳永逸,那么他陆家就算跟天师府世代相交,也不会在立场上有偏移,更不会受威胁。 “这倔脾气老道一直很护犊子,更何况是他的师叔,这可说不准,万一和唐门开战……”青禾道人摇头道,神色有些忧愁。 “诸葛家和术字门里的老辈术士近几年都占出国运凶卦,恐是国难将至。”栾风也是缓缓说道。 “东北那边……日本的军队和那些阴阳师也在蠢蠢欲动,民国政府似乎有意让我们提供一些帮助,最起码也别跟他们添乱……” “异人界,此时决不能乱,之前张文武对付江湖小栈的时候已经引起了民间一些骚动,也损失了异人界不少血液,国难当头,大局为重。”栾风道人斩钉截铁的说道。 “叫张静清回来,答应他,区区一个岳绮罗,不值得!” ———————— 两月之后,龙虎山后山山顶。 一座高只有五米的小塔在此期间突兀的出现,看似普普通通,但只要有些修为的异人,便能感觉到塔身上传来的能量波动,以及那密密麻麻的封印术式。 在小塔之下,有一道小门,门前站着五个人。 “岳姑娘,请了。”张静清拱了拱手,对没有任何束缚,站在一旁的岳绮罗说道。 在他们的身后,栾风、青禾、陆光正看着他们。 最终张静清虽然还是得逞了,为大局考虑,岳绮罗将留得性命,与这镇妖塔中沉睡封印,时间是……永远。 四家各掌握着镇妖塔术式的一部分开启咒文和钥匙,没有他们的允许,异人界中还没有任何人能打开这做结合了四家之力所设下的封印,何况这里又是龙虎山的山门。 但三人还是有些不放心,只好亲自监督了镇妖塔的建造,并亲眼看着岳绮罗入内。 岳绮罗此时身穿一身青色单薄素衣,脸色因为之前所受伤势和闭元针的镇压还有些苍白,娇小的身形让她在常人看来是如此的柔弱可怜。 但岳绮罗的神色却很是平淡,坦然的跟着张静清走进了这即将再次镇压自己的封印。 镇妖塔的内部空间并不大,外边看去有七八十平方的面积,而其中却只有二十平方左右。 因为四周全被一层又一层刻印着咒文的特制青石砖所覆盖着,牢不可摧的同时又对能量又极强的阻隔吸收作用,被封印其中的人,想要暴力破开封印是不可能的事情。 塔内的空间狭小,中间又有一个刻满符箓的石床,所以只有岳绮罗和张静清两人进入其中。 岳绮罗没有磨蹭,自顾自的躺倒石床上,双手合十放于小腹之上。 张静清则神情平淡的站在她旁边,两手开始结印,引动阵法中的封印加持与岳绮罗的身上。 很快,她便感到浑身无力,神志低沉模糊,逐渐失去意识。 “周斌……会来救我出去的……” 在意识最后清醒的时间里,岳绮罗不知是在臆语,还是对张静清说了这么一句。 张静清身形颤抖了一下,但好像早有预料一样,没有其他的变化,手上依然稳稳当当的结完了印式,数道无形的锁链捆在了岳绮罗的身上,并勾连了整个镇妖塔的符阵,彻底完成了封印。 走出小塔,他对等候的三人点了点头。 随即四人又一起合力掐咒,一块隐藏于塔身墙壁内的石板从入口小门缓缓落下,等其完全闭合之后,只听‘吧嗒’一声,一块正方形并带有沟槽的石块从门上掉出。 张静清上前拿起了石块,轻轻一掰,便沿着中线分成了四块,将其分与三人。 “如此,事情便彻底结束了。”栾风道人将这镇妖塔开启的钥匙之一放入道袍袖口,点头说道。 “既然如此,我等也就告辞了,还请龙虎山多加看顾这封印,不要被宵小乘机作乱。”青禾道人意有所指道。 “自是我龙虎山该做的事情。”张静清不知道听没听出青禾道人的警告,怕他又偷偷放出岳绮罗。 当即,三人便在张静清的相送下离开了龙虎山,如今出来数月,如果不是因为要看着岳绮罗被封印,给各派一个确切真实的说法,他们早就该各回各家了。 送走了三人,张静清也回到山上。 他直接回到了自己的小院,坐在树下石桌旁。 “文武师叔,师侄这算是对得起您了,您要是真的没死,就自己来救她吧……” 张静清说完便叹了口气,感觉心神疲惫不已。 这次关于处理岳绮罗的事情,他一意孤行,为保其性命不顾师门声望,算的上是撒泼打滚耍无赖才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 却也因为当初那不顾一切想要开战的言辞,在这几家势力心中落下了一个不顾大局,肆意妄为的印象,虽然他们也不会到处去说,但仍然会对天师府的声望造成了极大的影响。 就比如这三家代表甚至都不信任他这个天师府天师的说辞,亲自来督造了这镇妖塔便可看出,连他亲口所说的话都不是很相信了。 对于保住岳绮罗一事,他从得知此女在河南出现的第一时间便已经有了想法,毕竟她是周斌的人。 张静清对于师叔张文武未免牵连师门而自污离山之事,自从知晓那天开始有些心怀钦佩和愧疚,一个门派的弟子没有犯任何错,只因不愿牵连师门而远走他乡,他觉得龙虎山对师叔是有所亏欠的。 这次师叔从海外回来,二话不说便要替师门扬威报仇,之后事情败露,却只是传回了一句不要管,当我是弃徒的信。 可张静清不能看着师叔就这么被人追杀,所以才用各种借口和人情,联络了异人界各大门派不要出手,说这是龙虎山的事情,本门自会处理,结果当然是从没派人处理过。 而允许张文武带着岳绮罗离开中原一事,也是他从中调和后的结果,否则就凭周斌杀了那么多人,实际上不少与全真等大派沾亲带故,他们不会光看着的,千年大派的底蕴又岂会怕一个百年修为的人。 还多亏了少林寺的明远大师与周斌有旧,张静清当初听到是这位人物出来主持此事的时候心中已经是十拿九稳了,每个龙虎山弟子的完整生平都会被记载成册,周斌因为当年的经历更是详尽无比,也会被天师单独收录,他当然知道周斌还是少年之时便遇到过少林寺的明远大师。 事情的发展最后也如他所预料的一样,师叔可以名正言顺的带着岳绮罗离开中原,去他们想去的地方,而师叔长寿的秘密也不会被人发现。 然而,天道无常,没想到最后还是出了变故,师叔被伏击后杳无音信,岳绮罗又反常的出来闹事,他老人家身死的猜想便很快在张静清脑中浮现。 惋惜愤怒的同时,他却也又坚定了一个信念,便是保住这个女人,算是龙虎山对师叔最后的交代。 而刚才在镇妖塔中岳绮罗最后所说的话,则证实了张静清心中的另一种侥幸猜想,唐门丹噬虽然相传中者必死,但师叔毕竟身怀长寿的秘密,可能不会这么轻易的身陨,那他废了这么大代价保住了岳绮罗的性命便更有意义。 “可是……师叔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身在何处?” 两个月来,岳绮罗被关押在龙虎山,他们花了不少时间去问周斌遗体的下落,但岳绮罗却对关于那次伏击之后周斌的状况和尸骨所埋之地一字不说,看在师叔的面子上,他们也不好用什么手段,无奈放弃了。 张静清也就是通过她的这个态度,怀疑师叔可能没死,是在什么隐蔽的地方养伤,不能被任何人知道。 第一百一十四章 多年后 “晋中师弟,轮值回来啦?” 龙虎山后山的小食堂中,张之维穿着一身短褂,坐在老旧的小木桌旁喝着米粥,见师弟面带些许困倦,便笑着问道。 轮值,就是巡逻、警戒、看守等维护龙虎山安宁的活计,除了少部分特殊情况的弟子,包括师叔辈的天师府弟子都要参与进来,按照排定好的次序轮番参与。 田晋中先是从木桶里盛了碗粥,又夹了些小菜,之后就来到了师兄对面坐下。 打了个哈气,浑圆的大眼睛中显露出不少血丝,然后才开口说道。 “嗯,这几天我轮值镇妖塔,从前天晚上守到今天早上,你说咱们那些师叔到底是怎么安排的轮值时间,总是一个值守就要将近二十个时辰,这谁受得了啊。” 听着他的抱怨,张之维瞥了他一眼。 “你就知足吧,镇妖塔的任务是最简单的,只要坐在那里就完事儿了,动都不用动一下,哪像我,前几天巡山的时候,绕着整个龙虎山走了不知道多少圈。” “说的倒轻巧,可一动不动的坐在塔下这么长时间,又不能偷懒睡觉,多无聊啊,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田晋中无奈的叹了口气。 “倒也是。”张之维想了想,要是像自己这种待不住的人,一坐就是一整天,还真的是种煎熬,之前轮到他看守镇妖塔的时候,那可真是无聊至极。 “对了,晋中。你看守镇妖塔的时候,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或者风吹草动?”他神神秘秘的探着头,小声说道。 “没有啊,镇妖塔处于咱们天师府后山的中心,而且那上面密密麻麻的符咒你又不是没见过,哪有什么动静。” “师兄你说,师傅为什么要建这个镇妖塔?这都快二十年了,一直派人守着,有这个必要嘛?” 张之维摇了摇头,他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但当年师傅他老人家为了拿到处置岳绮罗的资格,似乎跟全真那些人闹得不太愉快。 二十年的时间一晃而过,张之维如今已经四十岁了,当年之事的风波早已平息,如今也只能拿来作为饭后谈资而已,他也没有继续细想下去。 “对了,师兄,怀义师弟还没消息吗?他这次下山都快一年了,怎么连个口信也没传回来过?” 田晋中喝掉碗底最后一口粥,意犹未尽的想再去盛一碗,但想了想还是作罢。 如今外面兵荒马乱的,龙虎山在外的产业都受到了极大的打击,已经彻底没什么收入了,从几年前开始,山上一直都在坐吃山空,想着还是给一会儿来吃饭的师弟们留着吧,反正他马上就要回去补觉。 说到张怀义,张之维叹了口气,神色有些担忧。 “完全没有消息,师傅把小战都派出去找了,可天下这么大,又到处都是战火,想找个人实在太难,也不知道怀义为什么要偷偷跑下山,连个口信都没留下。” 年初的时候,他和晋中师弟按例去师傅那里考教功课,原本应该一起的张怀义却不见踪影,二人去了他的住处寻找,发现他的行李都不见了,只剩下叠的整整齐齐的被褥。 两人将此事告知张静清后,本请求下山去找,可师傅他老人家却直接拒绝了,说如今兵荒马乱,龙虎山弟子必须减少在外界露面的次数,以防遇到什么危险。 还安慰两人,怀义可能是有什么急事,匆忙下山了,说不定过段时间就会回来。 哪成想,这‘过段时间’,便过了将近一年都杳无信息。 “师兄你也别太担心,怀义这小子,近些年来下山的次数是越来越多,这次说不定又跑哪里玩去了,可能这大耳朵过两天就突然出现在咱们眼前。” 田晋中轻笑道,他并不太忧心张怀义的安危,毕竟他们都是修炼了二十余年的异人,有不错的自保之力。 “嗯,你说的也对,不过这次他竟然敢不告而别,已经犯了师门戒律,远行弟子必须向长辈报备,并得到允许的。等他回来,我作为大师兄,一定要好好收拾他一下。”张之维挥舞着拳头,恶狠狠的说道。 “好啊,师兄到时候叫上我,能名正言顺的揍这个偷跑下山,害得咱们担心的大耳贼,师弟也很乐意帮忙。” 两人说笑之间,已经想好了十八般招式,到时候好好惩治一番这个让人不省心的师弟。 然而,他们却对此时外界所发生之事一无所知,在整个中原异人界中,一股滔天的巨浪正在飞速的酝酿。 两个月后,时间来到了公元一九四四年。 这一年,普通人的世界中发生了不少的大事,国际上,盟军在上半年末尾,于诺曼底登陆法国,开辟了欧洲反***战争的第二战场,为以后的胜利奠定基础。 国内,从年初开始,新四军不断发起反攻,打得日军节节败退,收复大量的国土。然而在年尾,由日军发动的豫湘桂战役,使中国军队损伤数十万人,四座省会加上百余座城市沦陷,但这次战役,因为日军战后兵力的过于分散,反而加快了其败亡的步伐。 同年9月27日,参加布雷顿森林会议的与会国中的22国代表在《布雷顿森林协定》上签字,正式成立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和世界银行。 虽然这些事情对于异人界来说,并没有太大的关系,但这同样被中国自古相传的干支纪年法,记录为甲申的一个普通猴年中,却也同样发生了一件致使大量异人身死,不知多少家庭妻离子散的惨剧。 年初,龙虎山上。 “师兄,怎么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从下午就一直坐到晚上。”田晋中疑惑的来到悬崖边,对着一直垂头叹气的张之维问道。 “别来烦我,正想事情呢。”张之维摆了摆手,想把师弟轰走。 田晋中却直接坐到了师兄的身旁,肩膀怼了怼他。 “师兄,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最近这些天总有其他门派的高层,武当的、唐门的、甚至有从苗疆赶来的蛊师,今天师父他老人家又把你叫过去,聊了一整天,连饭都没吃,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不知道,不能说,离我远点。”张之维一脸的不耐烦,眼神中透着一股忧愁。 “哎呀,师兄,你就跟我说说嘛,这山上谁不知道,你张之维的嘴最松,我田晋中的嘴最严,秘密憋在心里不好受吧,跟我说说呗,放心吧,我谁都不会告诉的。” 田晋中把头伸到他面前,一脸讨好的笑道。 “你烦不烦,都说了不能告诉你。” “怎么不能说,咱们可是亲师兄弟啊,有什么连我都不能说的,你就告诉我吧,是不是跟怀义一年多不见踪影有关系?” 此言一出,张之维惊讶的看着田晋中,“你怎么知道的?” “还真和这个大耳朵有关系?哈哈,我也是猜的,看来我直觉挺准的嘛。”田晋中得意的笑了笑。 张之维见此沉默了片刻,脸上一直犹豫不决,最终严肃的对师弟说道。 “好吧,我可以告诉你,但你必须立誓,这件事只能你自己知道,绝不允许再告诉任何人!” 田晋中见师兄这副表情,脸色也是一正,收起了嬉笑,“明白,我答应你。” 张之维先是叹了口气,“我之所以告诉你,不是因为你嘴严,而是……因为你、我和怀义师出同门,感情深厚,既然你找了过来,我觉得关于他的事情,有必要告诉你……” “我们……恐怕以后再也见不到怀义了……” 田晋中闻言一愣,很是不解的说道,“师兄何出此言?难道……怀义在山下出事了?他被人杀了?” “并非如此,但……事情比这还要严重……”张之维愁眉不展,喃喃自语道。 “师兄,你别在这唉声叹气了,你倒是快说啊。”田晋中一听怀义师弟可能出事了,心中顿时大感焦急,连忙催促道。 “我们的师弟张怀义,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在山下和一群人结义,拜了把子。”张之维捻起地上的一个小石子,用力的将其捏了粉碎。 “这本不算什么大事,但……怀义这小子,交下的兄弟有点多,这些人的身份也有些杂,不仅有唐门、武当、苗疆、上清、凉山大觋等各家势力的杰出弟子,甚至还有……全性妖人!” “全……全性?!你是说,怀义这小子竟然和全性中人结义?!” 田晋中大惊失色,全性乃是整个异人界人人喊打的门派,行事乖张狠毒,为正道所不齿,为何自己的师弟会和他们搅在一起? “没错,就是全性。”张之维用力的点了点头,“一共三十六人结义,其中有三人出自全性,分别叫做无根生、谷畸亭和高艮!” “这是为了什么?这些人为什么要凑到一起去?怀义这些年到底在外面干了什么啊?”田晋中大声的问道。 张之维却也无奈的摊手,“怀义这个大耳朵在外面干了什么我不知道,但如今他的处境……会愈发的危险艰难。” “师兄,你是说那些来找师傅的门派高层是想……”田晋中脑中闪过一道猜想。 “没错,名门正派之下,出了与全性成了兄弟的弟子,成何体统啊。” “那师傅呢,师傅最护犊子,他到底是怎么想的?”田晋中又迫切的问道。 “师傅怎么想的,我并不知道,今天他老人家把我叫过去,只是为了告诉我这件事而已,可能师傅他也没想好该怎么办。怀义现在不在山上,如今身在何处都不知道,如何护住怀义的性命,而他又没有立场下山去找人,万一当着众人的面找到了,又该如何处置。” “不行,我得去找师傅!怀义是咱们的师弟,是龙虎山的弟子,决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就这么被人追杀。”田晋中迅速起身,准备去观中找师傅,张之维却伸手拉住了他。 “晋中,刚才我怎么跟你说的,不许透露你知道这件事也是你刚才答应我的啊。” 田晋中没有说话,在犹豫了刹那后便用出身法,挣脱了师兄的手,飞速跑向道观中师傅的住处。 张之维缓缓的放下了自己抓着师弟肩膀的手,无奈的又是叹了口气,快步跟了上去,其实他心中和晋中师弟的想法是一样的,但对于要不要跟师傅诉说,还有一些犹豫,毕竟师傅似乎并不想让他管这件事情。 方才跟田晋中讲了,也是因为想要看看师弟的想法。 半柱香之后,张静清的房间中,张之维和田晋中两人跪在恩师面前,只不过张之维的面容变得鼻青脸肿。 “混账!”张静清负手站在两人面前,“为师才跟你说了多大一会儿,你就让晋中知道了?!” “师糊,弟纸质错惹! 张之维的腮帮子肿了一大块,说话含含糊糊的,令跪在一旁的田晋中好不容易才听明白师兄说的到底是什么。 刚才田晋中前脚找到师傅,张之维后脚也就跟了进来,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自己的师弟跪在面沉如水的师傅面前,说着有关怀义的事情。 心中憋着股火的张静清正愁找不到正主呢,张之维这个泄露消息的大弟子马上就出现在了他的眼前,二话不说,上去就是一顿胖揍。 “师傅,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吧,弟子既然已经知道了这件事,那么……弟子想斗胆问上师傅您一句,到底要不要护得怀义师弟的性命?!” 田晋中壮着胆子,目光坚毅的看着自己的恩师。 “护?我当然想护,可你让我怎么护?”张静清怒声说道。 “如今各大派都来找为师,想让我牵头发布追杀令,围剿这些与全性妖人结义,玷污了各家清誉的孽徒,我能做的,也仅仅只是代表龙虎山拒绝参与罢了。 但咱们不参与,其他门派也可以自己干,我要是用正一道的名义阻止他们,就是与这二十多个门派为敌,如今国难当头,异人界必须团结一致,共抗外敌,我不能挑起异人界内部的争端。” “怀义现在又在外面,咱们找不到他的踪迹,想帮他就必须阻挠其他追杀者这么一个不能用的办法,如今……只能祈求上苍,让怀义逢凶化吉吧。” “那师傅,如果怀义在山上呢?如果我们把怀义带回龙虎山……”田晋中连声说道。 “如果怀义回了龙虎山,那自然是没有任何人可以动他,在这龙虎山内,只有我天师府的家法才能处置自家的弟子,其他的任何人,都休想动他一根汗毛!” 张静清冷声大喝,看来对其他各派处理那些弟子的方法很是不满。 “师傅,那就由弟子负责把怀义找回来吧!”田晋中俯首叩地。 “还有我,师傅,就由我们两人把怀义师弟找回来吧。”张之维同样叩首说道。 “好,那你们两个就去把怀义这个臭小子给我找回来!” ———————— 一月之后。 “谁干的?!到底是谁?!他们竟然敢这么做!” 张静清暴怒的看着躺在床上的田晋中,他的手脚全被斩断,猩红的鲜血渗透了层层包裹的纱布,在最外层显现出星星点点的刺眼鲜红。 张之维此时也站在一旁,面色愤怒不已,他在十天前就回到了龙虎山,之前的日子中,他走了很多据说三十六贼出现的地方,都没有发现怀义师弟的身影,所以便先行回山报个平安,再看看晋中师弟有没有发现。 可当他回山之后,连过数日都没见田晋中回来,他们之前可是约好了一月之内必须回山或者送回口信,让门中知道自己还安全,这是师傅特意交代的。 眼见一月将尽,有些担心的张之维便在龙虎山周围的几处必经之路游荡,盼着师弟能带着怀义回来,可今天早上却在山脚下一条上山的小路上发现了凄惨无比的田晋中昏迷在那。 “师傅,到底是谁会这么做,咱们龙虎山的仇家吗?”张之维紧握着拳头。 “咱们龙虎山仇家不少,可会把晋中伤成这样的仇家却没有几个,看晋中的样子似乎是受了严刑拷打,等他醒了,问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静清的神情很快就平静下来,只有语气中带着一股冰冷的杀意。 “咳……”一声虚弱的咳嗽声响起。 “师傅,晋中要醒了。” “晋中,你怎么样。” 田晋中连连咳嗽了一会,双眼慢慢睁开,便看到了眼前的师傅和师兄。 扫了眼周围的环境,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龙虎山上以后,田晋中却没有感到多么的开心。 此次下山寻找怀义,可能是他这三十多年以来,做过的最错的决定,不管是对自己还是对师傅和师兄都一样。 “师傅,我对不起您啊。”田晋中面前抬起脑袋,看着师傅关切的目光,眼泪便止不住的往下流。 “我明明没见过怀义,可他们就是不信,我说不知道,他们就砍断了我的手脚。” “师傅,我没有找到怀义,还被弄成了一个废人,没能完成您交代的事情……” 张静清上前按住了自家徒弟的肩膀,让他重新躺好。 “先别说了晋中,养好伤是你现在最需要做的事情,其他的都不重要。” “至于那些伤你的人,师傅一定会把他们一个一个的揪出来,挫骨扬灰!” “之维,照顾好晋中。”说完,张静便拂袖离开了房间,他要去给正一各派传信,调动人手严查晋中被废一事。 “晋中,你先休息一下吧,师兄我去给你弄些斋饭。” “师傅,我对不起您,对不起……”此时躺在床上的田晋中却充耳不闻,眼眶中一直冒出泪水,嘴里也只重复着这样一句话。 时间又过去了两个月。 张静清独自一人做在小院中,望着天空沉默不语。 两月以来,他调动了龙虎山所有能调动的力量,来查探之前拷问田晋中的到底是什么人,各种侦查占卜异术都用了个遍,却仍然没有什么线索。 这让他明白,抓了田晋中的这伙人不是什么小势力,对他们的目的也感到有些棘手。 前段时间,随着三十六贼中人逐渐有人落网,各派也知道了更多关于这三十六人信息。 这帮人不知道通过什么办法,又是在什么条件下,其中八人悟出了八种神奇绝技,被称为‘八奇技’,在这其中,有几样绝技已经在各派势力追捕过程中被展现出来过。 比如随意定位风水局中方位的风后奇门、对灵魂有很强操控能力的拘灵遣将、不需要媒介和准备时间便可瞬息划出符箓对敌的通天箓。 这些强大无比的能力,一方面给追杀他们的人带来了很大麻烦,另一方面却引得追杀者更加疯狂的想找到他们,问出这些绝技的修炼方法。 很多与这件事情不相干的势力也在听闻这八奇技之后第一时间加入追捕的行列,而且手段酷烈无比。 三十六贼中人,只要是他们的亲人、好友,甚至待过的村子,都会惨遭屠戮,逼问下落。 张静清原本想站出来制止,可最终因为心底那个秘密,纠结了几天后,只是徒劳的叹了口气。 “如果师叔在的话,他会怎么做……” 望了望后山山顶,在那视线不可及的地方,一座石塔仍然完好无损的矗立着。 当年岳绮罗被封印之前说过周斌回来救她,可如今二十年已过,就算是再重的伤,也该养好了吧。 但周斌的身影仍然没有出现过,很多人甚至已经淡忘了当初的事情。 “师叔他老人家……不会真的离世了吧……”张静清喃喃自语道。 虽说是疑问,但他心中其实已经肯定了这个猜测,当初岳绮罗所说的话,可能只是被封印石神志不清所发出的呓语…… 第一百一十五章 张楚岚 河北,一座不知名的小山中。 一个穿着短袖加外套、牛仔裤,留着短发的青年正喘着粗气,躬身用双手拄着自己的膝盖,背靠在一颗树干旁。 “呼……应该都解决了吧……” 将头侧到一边的肩头,让两鬓的汗水被身上这件五十块的地摊货上擦干,青年有些茫然无措的看着眼前的景象。 在他眼中所倒映出的画面,勉强称得上是炼狱了。 不小的一片林中空地上,借着惨白的月光,入眼之处横七竖八的躺着将近二十具焦黑的尸体,其中不少还冒着青烟,伴随着一股焦糊的气味弥漫在空气之中。 地面上的泥土也泛着黑灰色,数道六七厘米深、长度数米的沟壑以青年为中心蔓延而出,成放射状遍布在那些尸体的周围。 “这特么都是什么事儿啊!” 喘息片刻,见眼前再也没有危险存在,青年一屁股坐在了树根下,发泄式的大喊了一句。 他叫张楚岚,一个普普通通的在校大学生。 但他认为自己的普通只是在一个较为片面的角度上来说的。 因为从个体力量方面来看,自己要比世间绝大多数个体强太多了。 毕竟又有哪个正常人可以仅凭自身便释放出雷电,并完全掌握它们。 还有另一处有别于常人的地方就是,他的家庭相比于大多数人来说,似乎也有那么一点曲折悲惨的味道。 母亲记事起便没再见过,从小跟着爷爷和父亲一起生活,时常便会莫名其妙的更换住处,而且他们同样不是普通人,也掌握着超乎常人的力量。 这还没完…… 大概十年之前,张楚岚的爷爷死了,死因他不知道,因为是他父亲将老爷子的尸体带回来的,也没让张楚岚细看,草草的埋葬在他们家附近的山上。 之后,他的父亲张予德便失踪了,抛下了这个住了几年的家也抛弃了张楚岚。 从那以后,张楚岚便成了实际意义上的孤儿,他没见过张家任何的亲戚,爷爷和父亲也没有什么朋友,一个人靠着政府的接济和好心人的帮衬,磕磕绊绊的考上了大学。 ‘本来只是清明回来祭祖,给爷爷的坟头上两柱香,结果刚到镇上,人家竟然告诉我,爷爷的坟被人刨了,之后竟然还遇到了什么同父异母,和我差不多大却拿着刀到处砍人的变态姐姐,还有这些诈尸的鬼东西……’ 张楚岚捂着额头,心中无力的想着。 今天回到老家,在车上的时候就接到了镇上的老警察宋叔的电话,让他先来镇上的公安局一趟。 之后便被告知,自己爷爷张锡林的坟被人刨了,于此同时,一个从四川远道而来的女孩也声称是失踪多年的父亲张予德在外的私生女。 张楚岚却对父亲的音信不感兴趣,当年爷爷死了以后,张予德丢下自己年幼的儿子,跑到四川去跟情人和私生女一起过日子,如此作为,让本就对父亲不满的张楚岚更加生气。 爷爷张锡林的坟是被谁刨的,他也没能力去查,只能交给宋叔他们这些警察去抓盗墓贼。 索性他便连夜来到山上爷爷的坟前,给他老人家上柱香后回学校算了,反正这个穷乡僻野从来都没给他留下过什么快乐的记忆,他是一刻都不想多待。 哪成想,快要到村里坟地的时候,竟然听见了铁锹掘地的声音,本以为是盗墓贼又来了的张楚岚,悄悄的潜了过去,想看看是谁这么可恶。 结果被那个‘女盗墓贼’发现,想杀人灭口不说,周围又冒出了已经开始腐烂,却仍然可以自主活动的尸体。 三观被刷新的张楚岚,又眼睁睁的看着那个可能是自己同父异母姐姐的人,砍瓜切菜一般的杀了不少死尸,后来又将他一个人留在了仍然被不少死尸包围的坟地,独自离去。 迫不得已,张楚岚只好用出了自小被爷爷教授并告诫慎用,从未在人前显露过的能力,勉强解决了那些朝他扑来的恶心丧尸。 透支的身体逐渐恢复,张楚岚稍一考虑,拖着仍然酸软无力的身体站起,向来时的道路走去。 ‘那个变态女不知道还会不会回来,周围也可能还存在什么鬼东西,早点离开为妙。’ 踉跄了两步,适应了肌肉的酸痛之后,张楚岚便一步一步的开始往山下走。 正值初春清明,气温不高,又是山中的晚上,冷风吹在满身是汗的身上,令他不禁打了个哆嗦。 紧了紧外套,张楚岚双手抱膀,有些胆颤的走着,眼睛不断在山道的两侧顾看,生怕又突然冒出来一个什么东西。 神经兮兮的警惕了一会儿,人也走出很远的张楚岚,终于松了口气,自言自语道。 “嘿,真是自己吓自己。” 可正当他放松心神,准备加快赶路的时候,就在他走的这条山道不远处的林中,泥土翻涌的闷声,在这寂静的山林中清晰的传到了他的耳边。 张楚岚下意思的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看,只见一只沾着泥土、很是枯瘦的人类手掌伸出了地面,其下连着的胳膊正不断搅动着周围松软的泥土,腾出了部分的空间后,另一只手也从地下伸了出来。 “我去,还有诈尸的?!” 张楚岚拔腿就跑。 他现在浑身无力,炁在之前对付那些尸体时都消耗光了,不管眼前这只迟到的是怎么回事,他即不想等人家完全爬出来之后再跑,也不想1v1跟他肉搏,趁其估计还没发现自己,只要能跑回山下村子里,应该就安全了。 或许是紧张的情绪刺激了人体中肾上腺素的分泌,张楚岚还真不知道哪里冒出股力气,在这鬼东西头还没露出来的时候便跑出了视线之外,消失于山林之中。 而在他消失不久后,那两只瘦弱的手臂终于划开了足够的空间,一个长发凌乱,面容三十岁左右男人的头颅从地下伸出,满是泥土的脸上,一双略带茫然的眼睛四下看了看。 随后,男子已经露出地面的双手拄着泥土借力,很是费劲的翻出了地下的身子,直接躺在了自己挖出的地洞旁边。 躺了两分钟,神志逐渐清明的男子先是看了看自己满是泥垢的双手,又拉开了身上破旧腐朽的马褂衣领,露出了同样干瘦的肩膀,除了发皱的暗淡皮肤之外,再也没有那宛如干裂的模样。 “还真的成功了……” 男人嘴角上挑,用沙哑的嗓音感慨说道。 “现在离我沉睡过去了多久,绮罗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这男人自然就是中了唐门丹噬,本应早已死去数十年的周斌。 当年,他带着岳绮罗前往上海准备乘远洋邮轮离开中国,却不料大意之下被贪图长生法的三十多位异人界宿老偷袭围攻。 这个偷袭,是真正意义上的偷袭,敌人面还没露,便已经发起了致命的攻击。 由最擅刺杀的唐门一位外姓长老策划,并作为核心发起的偷袭,就算是周斌也完全没有丝毫察觉。 只能在攻击到来之前勉强护住身手和防御力更差的岳绮罗,硬吃了大量的招式。 其他倒也无妨,关键在于由唐门长老使出的门派绝技——丹噬,一种异人界中绝顶的奇毒,因为周斌需要护着岳绮罗而硬生生接下。 随后周斌凭着自己压箱底的自创手段,虽然全歼了那些贪生的老头子,可丹噬之毒也已经完全浸入体内。 本来周斌对这个毒其实并不是非常在意,一来,他有活性凝聚的能量团,可以迅速治疗伤势;二来,早年在龙虎山习得的道门八神咒中的净身神咒,专克中毒、蛊虫、咒术、禁制封印这些异常状态,可以说是一个功效很是强力的净化术。 然而战斗结束后,刚想凭借此法解除丹噬的他却突然发现,原本被自己用活性能量压制着的丹噬已经侵入了体内奇经八脉,活性能量对这种专门破坏经脉的奇毒效果并不理想,或者说效率很低,净身咒更是根本无用。 这时周斌才后悔自己的大意,唐门丹噬他之前并没有见过,唐门之中会此绝技的人少之又少,敌人出招时也不会大喊名字。所以他刚中招的时候并不知道这是后来能弄死张怀义这个创造出炁体源流之强者的东西。 而在他发现的时候,什么都已经晚了。 全身经脉被奇毒侵入,正在不停的与他不断打入体内的活性能量的治疗效果相抗争,这种经脉受击的情况已经是第二次了。 可这次周斌却知道自己没那么好运了。 当初他中了王家高手的暗算,一股隐晦又难以捕捉的炁在体内四处破坏,后来凭借着自身精神属性的暴增,对能量有了更强的控制力,借此成功祛除。 可丹噬之毒却不一样,它是唐门中人将物质之毒与真炁之毒结合后的产物,相辅相成,毒性霸道无比,难以抵抗。 正在束手无策之际,岳绮罗却想出了一个办法。 在大致了解周斌的困境之后,她提出将周斌用特殊的方法封印。 因为在岳绮罗和周斌自己仔细探查了丹噬后,发现活性能量并不是完全无法与之对抗,只是效率很低,时间上等不到它占据上风,周斌的心脉等重要经络便会被彻底破坏导致身死。 所以,岳绮罗打算用一种自己当年所修邪法中记载的变相延寿术式,封印周斌的身体和意识,只保留肉体最低限度的维持能力,这可以减小一部分丹噬的威力,然后注入大量的活性能量,渐渐的消耗无根浮萍般的丹噬奇毒。 可这个办法存在一定的风险,毕竟两人对丹噬的了解实在是太少了。 没有办法的办法,就是此时唯一的救命稻草。 在没有任何准备的情况下,周斌只好点头答应。 被岳绮罗施术,随便找了地方封印于地下,以期通过时间消解丹噬。 可惜周斌沉睡之前,两人都没有料到,这所谓的唐门丹噬所蕴含的毒性如此霸道持久,直到数十年后才被消灭干净。 就在不到一个月以前,岳绮罗当年所设下的术式和丹噬的毒性,几乎是同时失效。 可当时周斌并没有马上就醒过来,又足足因为惯性的力量沉睡了二十多天,直到维持身体机能的活性基本耗尽,加上之前山中的动静,让身体产生了应激反应,唤醒了他的意识。 这也是周斌命大,当年周斌几乎将手中所有的进化点近四百个,三分之一直接加到属性上的活性中维持寿命以防万一,剩下的也一丝没留,全部换成了活性能量,脸盆大的一团能量直接打入经脉与丹噬抗衡。 得益于这种谨慎和果断,才让他有命继续活着。 “咕咕~” 周斌从回忆中醒来,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这么多年没收到过营养,也真是多亏你们还能给让我活着醒来。’ 他刚才看了属性版,活性属性几乎耗尽,身体也骨瘦如柴,如今当务之急,便是找吃的,将身体养好。 而后他又摸了摸自己的脸,虽然很瘦,但褶皱并不多,纯粹是因为皮肤下的肌肉干瘪导致的,而不是皮肤松弛。 ‘当年设想一次性加够活性属性就可以恢复细胞年轻时的活力,倒是猜对了,绮罗这次可没有嫌弃我的理由了,总说我一脸褶子看着就腻。’ 想着想着,周斌还露出了笑容。 “宝宝,你刚才感觉到的就是他?这还是个活人吗?” “没错,刚才我就觉得这边有个人,体内的炁很强大,如果这附近没别人的话,应该就是他了。” 一个穿着老土黑色长裙的姑娘操着一口四川方言笃定的说道,在她身边还站着个身材高挑的男人,穿着笔挺的西装,带着一副无框眼镜,斯斯文文的样子。 方才这个名叫冯宝宝的女孩,刚刚扮演了张楚岚口中的变态姐姐,将他独自留在尸群中间,想要看看张楚岚隐藏的能力。 结果来接应冯宝宝的徐三对此并不放心,便带着她又返回了山上,并看到那仿佛被雷击过的战场。 于此同时,天生感知极其敏锐的冯宝宝站在张楚岚刚刚大发神威的地方时,感应到了山中另一股炁的存在,为了查明情况,两人就追了过来,并看见了躺在林中土坑边的人影。 三十多岁、披头散发,身上又穿着破烂的马褂长袍,看情形似乎刚从地下爬出来。 ‘盗墓贼?还是奔着张楚岚来的人?之前的那些尸体就是由他操控的?’徐三心中猜测着眼前这个怪人的身份。 “你是谁?为啥子会在这里?” 率直的冯宝宝没想那么多,手中拎着菜刀,直接走到了周斌身前蹲下,两手搭在膝盖上问道。 只见眼前之人颇为费力的坐起了身体,一手杵地,饶有兴趣的看着眼前的姑娘。 “有吃的吗?” ……………… 半个小时后。 周斌坐在一辆轿车的后排,一手拿着一个面包,用力将蓬松的它们捏成小团,三两口塞进嘴里,又从旁边的座椅上拿起一瓶矿泉水灌入嘴中,之后继续往复之前的动作。 “你到底是谁,来这里干什么?” 坐在副驾驶的徐三通过后视镜一直在观察着周斌,脸上的泥土经过初步的清洗已经能看清面貌。 五官普通,不帅不丑,一个丢到人堆里不怎么好找的大众脸,倒是眼神清澈,偶尔闪过精光,不似常人。 至于宝宝所说的,这人体内拥有强大的力量,徐三倒是没感觉到,但他相信宝宝的判断不会出错。 刚才在山中,这人问什么都不说,也没有要跑的意思,只是自顾自的问着有吃的吗。 徐三想了一下,这人出现的时间和地点都很蹊跷,便打算将他带回公司,查查他的身份和来历。 面对徐三的提问,周斌却一言不发,甚至都没看他一眼,只是专心对付着手中的食物。 但过了一会儿,他开口了。 “还有吗?” 徐三一愣,“有什么?” 结果回头一看,周斌正拎着一个空的大塑料袋,原本其中满满当当的食物都变成了后座上的废弃包装。 “你……还没吃饱?”他有些惊讶的问道,那袋食物量可不少,他们这类人经常出差,饮食不规律,所以准备了不少简易食品放在后备箱,足足三四个人的量,之前全都给了周斌。 “很长时间没吃饭了,肚子饿的不行,还有吗?”周斌毫不见外的微笑道。 徐三无奈点了点头,从面前副驾驶的储物盒中拿出了几根能量棒扔给他。 “这可是公司专供给员工的,一根就能让异人补充一天的所需,你别吃多了。” 周斌接过能量棒,犹豫了一下没有全放进嘴里,这东西看着不大,但也属于高科技产物,他的胃不是无底洞,别真的吃撑了。 一口咬了半根,随意嚼了两口咽下肚子。 片刻之后,满意的点了点头,这东西比什么面包之类的强多了,于是又掰开两根放进嘴里,他估摸着目前身体也只能消化这么多了。 填饱了肚子,周斌也没有跟两人说话的意思,直接闭目养神,思考接下来的打算。 ‘没想到时间已经过了这么久……近乎又是一个百年,如今已经到了21世纪的现代社会,绮罗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当年告诉她的几种方案到底选了哪个,不出意外,她现在应该在欧洲跟那些拿跟棍子瞎比划的巫师们混在一起吧……’ ‘刚从土里爬出来,就能见到冯宝宝这个奇人,倒也算是缘分,暂时还是跟着他们,了解一下当前的局势到底是什么样子。’ ……………… 赶了六七个小时的车程,周斌被带到了城市之中,透过车窗,看着外面的高楼大厦以及嬉闹的人群、颜色各异的现代服饰,心中的感觉难以言表。 他不禁有种庄周梦蝶的想法,百年而过,世界的样子变化如此之大,虽然他前世就生活在这么一个世界中,本应没什么好奇怪的。 但他毕竟在古代和近代社会真实的生存了一百多年,环境的突然变化,让他怀念前世经历的同时,也稍微对如今的世界感到一丝不适应。 而一直在通过后视镜观察这个怪人的徐三敏锐的发现了自从进城以后,周斌便睁开了眼睛一直观察着外面的街道,神色也莫名奇妙,似乎带着回忆、感叹的样子,身上的气质也不知为何让人感到一股沧桑,明明只是个三十多岁的人而已。 轿车在城市主干道行驶了不长时间,冯宝宝便将车开到了一处略微偏僻的地方,驶进了一家名为哪都通快递公司的储物仓库。 “下车吧。” 周斌看着车外两个穿着绿色制服的男人已经拉开了自己一侧的车门,还对自己做了个请的手势。 他也没有犹豫,面带从容的下了车,那两人便一左一右的站在了他的两侧,封锁行动路线,看着很是专业。 “先把他带到关押室,你们审一下,这人出现的有些诡异。”徐三带着冯宝宝走向仓库中的电梯,头也没回的说道。 “是。” 之后,周斌便在两人的看守下进了另一部电梯,其中一个员工按下了负六层的按钮。 “哎我说,一般的建筑哪会有地下六层,你们这么明目张胆的标出来,不怕外人察觉到异常?”他好奇的对身边的员工说道。 像这种官面的隐秘机构,他两辈子都没接触过,现在终于要进入这种秘密基地性质的地方,想想就觉得有意思,正好也能涨涨见识。 可惜,没人回答他的问题,那两个哪都通员工的表情一直十分冷淡,也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 到了地下六层,一排排的牢房和油漆都没上、一眼便看见内部砖石墙面的景象直接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失望的情绪瞬间蔓延,他还以为是那种遍布抛光银色钢板包裹,内嵌白色灯光,简洁又充满科技感的场面呢,哪成想面前只是好像上世纪防空洞改造的监牢。 被带进了一间牢房后,其中一名员工伸手指了指房间中的独立摆放的一张椅子。 意会的周斌便坐了过去。 之后那两个员工坐到了他对面,中间的桌子上还有早已备好的纸和笔,房间四角也全都安放了摄像头。 “姓名。” 周斌坐在椅子上沉思,并没有回话。 “姓!名!”那名问话的员工加重了语气。 “我叫逍遥。” 周斌思考的就是自己的名字,结果想了半天也没想好自己应该叫什么。 原本的名字不好再用,只要自己以后稍微做点引人注意的事情,再用着原来的名字,很容易就会被大家察觉出来,毕竟同名又都不普通的情况实在很难相信是巧合。 “逍遥?哪个逍遥?” “逍遥自在的逍遥。” “真名?” “一个代号,有什么真假的,不信你们何必问我。” 问话的员工心中吐槽现在的人怎么都爱叫这种看着有格调但实际上有些另类的名字,又继续问道。 “年龄。” “今年是哪年?” “2010。” “那我正好两百二十岁。” “正经点!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我们是在跟你扯淡呢?!”负责记录的另一个员工开口喝道。 “好吧,三十岁。”他耸了耸肩膀,既然人家不信,他只好骗人了。 “异人?” 问话开始继续。 “对。” “有无门派?” “没有。” “先天觉醒的?异能是什么?” 问话的人看来他一眼,带着些许好奇的问道,哪都通的员工不少都是从暴力部门筛选出适合练炁的苗子加以培养,先天异人数量稀少,虽然他们见过不少先天异人,但对此还是有些好奇,毕竟异人的能力多样性很强。 “没有,我不是先天异人,只是无意中感觉到了炁,自己瞎练的。” “去小仓山干什么?” “睡觉,我之前路过那里,困了,就把自己埋土里睡着了。” “你……!”负责记录和扮黑脸的员工一拍桌子。 问话的人也是一脸愠怒,“你能不能配合点。” “我不是挺配合的嘛,何况我也没犯什么事情,怎么?在野地里睡觉都要被审问了吗?” “那个时间点,你去小仓山跟我说是睡觉?” 徐三的声音从房间中监视器自带的麦克风中响起。 “你们爱信不信,不信的话,自己去查好了。” “我们自然会查,可在此期间,逍遥先生就不知道要在这里待多久了。” 周斌无所谓的耸了耸肩。 “管饭就行。” 地面四层的办公室中,徐三坐在电脑前关闭显示屏中审讯室的画面。 “宝儿,你说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来历,他真的是奔着张楚岚来的吗?” “额不晓得,不是说了嘛,额只知道这个人很强,其他的事情你负责。” 冯宝宝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手里拿着一袋薯片,漫不经心的回答着。对于大多数事情,她并不在乎。 “好吧,跟你说这些是我的错。”徐三无力的拍了下额头,宝宝自从他认识以来,除了动手以外的其他事情上,智商一直都是不在线的。 “逍遥……名字这么奇怪,宝宝说他的实力很强,但在山上却不抗拒我给他下闭元针,态度上也没有表现过暴力或者攻击意图,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难道真是凑巧?” 徐三自言自语的说着,又操作电脑,打开了异人档案库输入了‘逍遥’二字,在其中翻看了半天,没有丝毫有用的线索,公安户籍系统中也没有这个人的存在。 “这应该是个假名字,宝宝的感觉从没出错过,这人实力肯定不凡,但却没有丝毫的名声,这可不合常理。” 拿起电话,他通知刚才审讯周斌的刘东,让他照一张逍遥的正面照,扫描到电脑上传回公司总部,那里的数据库更加全面。他对这个突然出现,又不再公司记录中的异人,总觉得跟张楚岚的事情有关。 “对了,宝宝。” “嗯?啥子事?”冯宝宝扭头问道。 “老爷子让我们盯着张楚岚,如今他身边出现了异动,看来是时候接触他了,昨晚张楚岚离开之后,估计很快就会回到学校,你去盯着他,相信那些偷走他爷爷张锡林尸体的人还会再出现的。” “我咋个盯住他?我又不是学生。” “没关系,这次你不就有机会当学生了嘛,还是直接就上了大学哦。” “大学是哪个?我为啥子要上他?” “呃……”徐三噎了一下,“哈哈,宝宝你也会开玩笑啦?” 第一百一十六章 无题 天津,南不开大学。 张楚岚坐在阶梯教室中,放下手中的电话,无声叹了口气。 刚才他跟老家公安局的熟人宋叔通了话,宋叔一直追问自己有没有关于张锡林坟墓被刨的线索,谨慎的他却并没有说出当晚事情。 想起前天晚上的情形,他到现在都觉得匪夷所思。 以普通人的姿态过了十几年,张楚岚的三观与正常人没什么区别,冷不丁的碰到会动的尸体、杀人不眨眼的同龄女孩、还有那亲眼所见从土里往出爬的鬼东西,令他的感到害怕的同时,心中也隐隐约约的有些兴奋。 因为不管怎么说,他遇到的这些事情,似乎就是以张楚岚自己的身份所应该经历,是真正属于他的生活。 ‘这就是爷爷极力避免我接触的世界吗……’ 他望着教室落地窗外的景色,朝气蓬勃的同学们三五成群,有说有笑的走在校园中,青春昂扬、无忧无虑,张楚岚觉得这种生活很好,很舒适。 但他总有些觉得格格不入,一个异类、一个有不可告人秘密的张楚岚,永远不属于这些人中的一员。 爷爷怎么死的,父亲为什么十多年来杳无音信,到底不可能视而不见,总有一天,他要找出当年的真相。 收回看向窗外的目光,张楚岚不再想这些有的没的,现在来说一切都为时尚早,他不打算马上追查那个女变态的身份和该死的盗墓贼。 “不想这些了,我现在要好好念书,出人头地,努力赚大钱!” ‘咣当~’ 一个女性身影坐在了张楚岚旁边的长凳上…… 灰白色的长袖衬衫、有些邋遢,疏于打理的长发。 他眼睛的余光就捕捉到了这两样东西…… “卧槽……” 张楚岚一个后仰撞在走道的墙上,惊骇的看着眼前的女子。 “你……你怎么……” 冯宝宝微微转过头看了他一眼,平静的说道:“准备上课了,你要坐在地上听课吗?” 张楚岚看着陆续进入教室的同学和老师,犹豫了一下后坐回了长凳,带着些咬牙切齿的意味看着之前见过的‘变态姐姐’。 “你到底要干什么?” ………… 一个半小时后,大课结束。 在校园偏僻的角落中,张楚岚赤裸着身体,无力瘫坐在地上,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拿着一把西式厨刀的冯宝宝。 在他的周围,大量的碎布散落,那是他不幸身亡的衣服、裤子、鞋袜以及内裤…… “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奴隶了,我说什么你就做什么,听明白了吗?” 冯宝宝淡然的看着面前的裸男,没有一丝尴尬的表情波动。 “你以为你是谁啊?!我凭什么做你的奴隶!” 张楚岚恼羞成怒的说道。 “不答应是吗?那我……” 说着,冯宝宝再次轻抬短刀,又突然好奇的看着他。 “你……小弟弟上这是刻的什么?” 张楚岚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恍然发现自己春光大泄,赶紧双手捂住要害,往后缩了缩身体。 ‘她怎么能看到这东西?’ “有这个东西在你那里,不难受吗?” “关你屁事!” “这样吧……”冯宝宝灵机一动。 “我建议你现在就答应做我的奴隶,否则,我就让全校的师生知道你小弟弟是什么样子的。” “呵呵,我告诉你,这东西一般人他根本看不见!” “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你还是个处男……” “处男怎么了,处男又不犯法!”张楚岚的脸色愈发难看。 “我还要所有人都知道你连lol都做不到,升旗都会感到很痛苦……” 张楚岚不由自主的想象了一下冯宝宝所说的画面,身体瞬间石化。 “宝儿姐,小的张楚岚以后就是您的奴隶,任凭驱使!千万别跟我客气!” “叫我主人。” “主……主……” ‘啪嗒~’ 一部老式诺基亚伴随着它闪亮崭新的机身出现在了跪地的张楚岚旁边。 “6310?哪里弄来的老古董。” “以后我就靠它联系你,随时保持开机,贴身携带。” “啊?” “再见。” 冯宝宝没有多言,直接转身离开了这个偏僻的角落。 “那……我怎么办!!!”张楚岚崩溃的看着满地的碎布,他现在可是裸奔啊。 ………… 阶梯教室。 张楚岚坐在靠后的位置,百无聊赖的拄着下巴,脸色像谁欠了自己八百万一样。 “怎么了?”坐在一旁的冯宝宝问道。 “总觉得有阵阵阴风吹过……” “有吗?你为什么不认真听课呢?” “你不觉得学校无聊吗?” “还好吧,对了。”冯宝宝说着掏出手机,打开了一张图片,“这个肯定有意思。” 张楚岚随意扫了眼,顿时面色大变。 那图片正是前几天他趁着夜色,通过超人身手在楼宇间跳跃,避开行人偷偷溜走的情形。 因为角度的问题,他后面还配了一轮明亮的圆月。 “你有新的绰号了,光腚侠。据说能在满月之时看见光腚侠的情侣,当晚必定可以上垒,最近很火哦。” “这……这有什么有趣的……”面如土色的张楚岚嘴硬道。 “保佑情侣成双成对的光腚侠实际上竟然是个处男,还不够搞笑吗?” “……” 张楚岚无话可说,颓废的直接将头杵在桌子上,自闭了…… 晚上,张楚岚躺在自己的床铺上,气场低沉。 “老张,网吧包宿去不去?” 他的两个室友正准备出门,其中一个好心问了一句。 张楚岚没有回话,对着墙面沉默不语。 “叫他干什么……”另一个室友不满的说道。 “别这样,好歹也是一个寝室住着,步调一致嘛。” “哼,这种人,特性太强,我是跟他玩不到一起去。”这人的声音毫不掩饰,根本不怕人家听到。 “可能是睡着了,你小声点,别让人听见。” “听见有怎么样,他能把我怎么地?” 两人边说边走,离开了宿舍。 “切,没一件让人高兴的事情。” 张楚岚自然是没有睡觉,他只是因为最近发生的这些倒霉事感到郁闷。 ‘叮咚~’ 心烦意乱的张楚岚看到自己那红米手机的屏幕突然亮起,一条微信打招呼的提示出现在上面。 “难得啊,还有人跟我说话。” 张楚岚自嘲了一句,他的微信中好友不超过二十个,不是导员、班级群,就是之前兼职的中介和各个外卖小店,没事的时候根本就不会响。 拿起手机看了眼,消息来自附近的人,头像是个女孩,点开放大以后,倒是让他眼前一亮。 “好漂亮啊,这个至少有八分了吧。” 说的像自己阅女无数的样子,可实际上,他也只是跟着宿舍里一个花花公子学的口气,一个处男,有什么审美经验…… 不过照片中的女孩确实挺漂亮,小麦色的皮肤,苗条的身材,脸蛋也不错,还很有个性的染了一头红发,年轻亮丽。 【请问是张楚岚师兄吗?】 【对,有什么事?】 【我也是南大的,是你的学妹,咱们可以出来见一面吗?】 ‘还有妹子主动约我见面?’张楚岚有些怀疑。 随后,他又马上想到小时候爷爷跟自己说过的话。 “爷爷,你说我是不是一个特别倒霉的人啊?” “为什么这么问?”当时的张锡林徐徐问道。 “总有人看我不顺眼,什么事情到最后都会与我的想法背道而驰,我觉得自己天生运气就不好。” “哈哈,楚岚,这你可想错了。”张锡林笑了两声,手中拿起一根树枝在地上划出一道连续曲线。 “命已注定不可改,但一个人的运势,在一生中总是起起伏伏,也就是俗话说的‘人有三衰六旺’,一辈子不可能一直幸运或者不幸。” “就像这条线一样,当你觉得自己已经处于低谷的时候,不要气馁,因为很可能你运气就要开始发生转变,之后干什么事情都会顺顺利利。” 张楚岚想着想着,心中愈发兴奋。 他觉得自己现在所处的情况,不就是倒霉到了极点,运气开始触底反弹的征兆嘛。 拿起手机,他赶紧同意了对方的邀请。 【好,时间地点由你定。】 【那张师兄,咱们就说好啦。明天我想好去哪里再通知你。】 【好的。】 放下手机,张楚岚四肢凭空挥舞,他觉得自己终于时来运转了。 然而,第二天晚上…… 当一名穿着暴露、体态丰盈的娇媚女子迈着猫步骑上机车,给了徐三一个飞吻,扬长而去之后。 重新安全下来的张楚岚,不屑的说了句。 “切,倒头来还不是不敢打。” 徐三没有理会他,而是对着耳机不停的吩咐,身边还站着不少身穿墨绿色制服的哪都通员工。 “不要管夏禾,她的能力很麻烦,咱们这次带的人手不够,都去抓吕良和那个女人。” “明白。” 冯宝宝则拎着刀站在张楚岚的面前,看着神态又恢复低沉状态的他。 “又怎么了?” “我也真是异想天开,以为运气差到极点就会变好,果然……女孩子投怀送抱这样的事情,怎么会发生在我身上。” 之前在微信上约自己出来的柳妍妍,其实是来绑架他的,之后又冒出两个什么自称全性的人,一个荡的不行,另一个矮子又想抽出自己的记忆…… 他果然还是这么倒霉,自己明明什么都不知道,却总能碰上对他感兴趣、手段又粗暴的人。 “就是因为这个,你才垂头丧气的吗?”冯宝宝抱着肩膀,“没有任何人的运气会一直差下去,而且你遇到今天这事儿跟你根本运气差没关系。” 张楚岚愣了愣,宝宝的声音平淡温和,不像是嘲讽人的语态。 ‘她……这是在安慰我?’ 可惜,现实再次打破了幻想,给了他重重的一个暴击。 因为冯宝宝接着说道。 “你会遇到这种事情,纯粹就是因为你是个傻x!” “啊?!” “到底是有多傻叉,你才会认为像你这种人也会有女孩子投怀送抱? 看看你身上衣服,加起来不到二百块的地摊货。人家主动贴上来,总要图点什么吧? 难道你觉得自己很帅? 还是……你那里镶钻了?” 不得不说,冯宝宝虽然平时看起来不通常识,可这种越单纯的人呢,越容易看透事情的本质,并赤裸裸的说出来。 这一番毒舌,成功将张楚岚从‘觉得自己倒霉透顶’的情绪中解脱出来,将其送入了‘自己是个毫无人生价值的臭屌丝’的深层地狱中。 另一边,徐三方向了手中的电话。 “忙活了半天,还是一个都没抓住?” 冯宝宝刚才听到他跟电话里的人确认,吕良跑掉了。 “也不完全算是,这么晚了。回去再说吧。”徐三平静的说道,像他这种公司分区领导位置的人看来,一次行动的得失并不是非常重要。 “至于张楚岚,先把他送回去,明天早上带来见我,该跟他正式谈谈了。呃……他这是怎么了?” 徐三看着生无可恋的张楚岚无神的望着天空,眼中还带着泪痕。 “没什么,我刚才开导了他一下,很快就会好了。” 第一百一十七章 会面(16000字) 第二天早上,天刚蒙蒙亮,宿舍房门就被敲响。 从昨晚被送回学校后,一夜都没睡着的张楚岚正在想着自己的生活如何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丝毫没有理会越来越急促的敲门声。 ‘轰~’的一下…… 等得不耐烦的冯宝宝果断将宿舍门劈成两半,出现在了闻声而起的张楚岚面前。 “宝儿姐?这么早你来干什么?” 冯宝宝伸手将他直接从上铺拽了下来,将挂在梯子上的衣服往张楚岚身上一扔。 “赶紧穿上,跟我走,徐三要见你。” ………… 半个小时之后,张楚岚驮着个背,无精打采的跟在冯宝宝身后,走在一片看着像是城中村的地界上。 “我说,你到底要带我去哪啊?” 张楚岚打了个哈气,他可是一夜没睡,之前又被人折腾了半天,这阵困意上来了,眼皮子是止不住的想要合拢。 “马上就到了,呐,就是前面。” 两人走过一个拐角,在街道不远处,一个中型仓库出现在了张楚岚的眼中。 抬头看了看牌子,哪都通快递运输公司华北总部。 “快递?宝儿姐,这……” “这就是我打工的地方,进去吧。” 张楚岚有些发蒙的走进仓库,“宝儿姐,这里真的好像送快递的啊。” 他看着周围忙碌的人群,身上都穿着和昨晚见到的那些徐三手下一样的制服,有些不敢置信。 “本来就是啊。” “什么叫本来就是?你们这些人,实力那么强,难道不应该有个什么响亮的名字,xx结社、xx密会什么的,然后有个像样的秘密基地吗……” “哈哈,哪有什么秘密基地啊,我们其实就是送快递的。” 徐三的声音从两人身后传来,“你好,我叫徐三,是宝宝的上司。” “知道,昨晚见过的。” 张楚岚认真的看着眼前的眼睛帅哥,语气不再轻佻,因为从徐三这里,他要问清楚最近为什么会在自己身上出这么多事情。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徐三听了又是一笑,随意的掐着腰。 “知道你目前有很多疑惑,我也很乐意为你解答,但不知该从何说起,嗯……” “首先要告诉你的是,我们……都是异人。” “异人?” 在张楚岚疑问的同时,在他们不远处,一个员工轻易抬起了一个比自己身体大数倍的木箱,扛在肩上就走,丝毫没有费力的样子。 可他明明听见了木箱吱吱呀呀不堪重负的响声,里面必然装着重物。 “没错,异人。”徐三看着他,“异人,简单来说就是异于常人的人,我是异人、宝宝也是、昨晚的那些人都是,当然也包括你……张楚岚!” 三人边走边说进了电梯,期间徐三给张楚岚大致科普了异人的由来与他们这些人的构成方式。 “总的来说,大多数门派都有严格的戒律,不会轻易打扰普通人的生活。但全性除外,他们就像是一群无拘无束的野马,行事毫不顾忌后果,用他们的一句话概括就是‘全性保真,不以物累形。’” 说着,电梯到达了地下六层。 “你不是想知道答案吗?那就亲自问问他们自己吧。” 徐三打开了一间牢房,翘腿坐在椅子上的柳妍妍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妍妍?”张楚岚有些惊讶。 柳妍妍此时一副桀骜不驯的模样,看见这个倒霉的处男,不知道是不是有些不好意思,将眼神撇到一边。 “柳妍妍是吧,湘西赶尸柳家的唯一传人。” 公司所掌握的信息数不胜数,想查出一个人的来历是非常简单的事情。 “哼,你知道的还听清楚的。” “几个月前,你突然离家出走失踪,你的家人联系了我们驻扎在当地的分公司,请求帮助。” “但是他们做梦也想不到,你竟然去找了全性派的人,还加入了他们,简直是胡闹!你对他们了解多少,就敢跟他们为伍?!” 徐三表情严肃的喝道。 “呵呵,我承认,我对全性了解的不多,不过……我对你们公司的事情,可听的不少。 打着快递公司的幌子掩人耳目,却专门找异人的麻烦,势力遍布全国不说,态度也嚣张的很,连我们这种流传几百年的异人家族,老爷子见了你们也要唯唯诺诺,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 你们是有上边罩着的吧?或者说……哪都通……哼!根本就是上边成立的,专门用来压迫我们异人的存在!” 张楚岚听到柳妍妍这么说,有些惊讶的看着徐三。 “喂,她说的是真的吗?” “大部分没错,严格意义上来说,我们哪都通,就是所谓的有关部门,至于压迫异人,楚岚,公司就是由很多异人组成的,何来压迫一说。” 徐三推了下鼻梁上的眼睛,“这样吧,柳妍妍。” “只要你告诉我们全性这次行动的目的,我就放了你,之前加入全性的事情也一笔勾销,你可以继续回去当赫赫有名的湘西柳家大小姐。” “哼,赫赫有名?”柳妍妍嗤笑一声。 “其实我们柳家的赶尸法,在如今的社会早就应该消失,可那帮老古董偏要我继承下来。 我从几岁开始,从没见过一个外人,成天与尸体为伴,没有童年、没有学校、没有朋友! 只因为我是柳家这一代最有天赋的孩子,就逼着我必须将这早该扫到垃圾堆里的赶尸法传下去!? 好,他们让我学,那我学就是了。十几年来,我每天严格的训练,饮食起居都和尸体在一起,各种各样的尸体。终于……我终于学会了他们交给我的所有东西。 心想这下可以了吧?我终于能去看看外面的世界,过我自己想要的生活了吧? 可他们这时候告诉我什么? 我抛弃一切,花了十几年时间才学会的东西,他们竟然告诉我不能用!!!” 柳妍妍红着眼睛,歇斯底里的大喊。 “那我这十几年来付出这么大代价,失去了这么多,难道都付诸东流了吗? 你问我为什么加入全性,是,他们是没什么好的,但我觉得,他们全性的人活得最自在。 何况你们又能把我怎么样呢?交给公安局?起诉我?他们能找到证据吗?” “柳妍妍!你……”徐三听完之后,面对柳妍妍这种遭遇,也不知道该同情她的身世,还是愤怒她年少无知,向往全性这种歪门邪道。 “啧啧啧,我说徐三,真是看不下去了。” 张楚岚几人转头看向身后,一个胡子拉碴,满头白发的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监牢门口。 “徐四,你怎么来了?”徐三惊讶的问道。 男人没有跟谁打招呼,自顾自的走向了柳妍妍,边走边说:“我怎么来了?上头知道你搞不定,只好让我来收尾啦。” “徐四,你别乱搞。”徐三有些紧张的看着他。 “放心,没事。” 走到柳妍妍面前站定,徐四叼着烟卷,一脸痞子像。 “我只说一次,告诉我们全性这次过来的目的。” 柳妍妍看着这个感觉不好惹的男人,有些胆怯,但还是嘴硬的说了句。 “我懒得跟你废话!” 徐四听了面无表情,淡淡的说道。 “很好,我也一样。” ‘啪!’的一声,伴随着女人的尖叫。 徐四毫无征兆的出手扇了柳妍妍一巴掌,这一下力气不小,直接将她扇倒在地。 随后,徐四走上前又狠踹了好几脚。 “小丫头你说对了,我们不是什么执法机关,没必要按照什么法律法规办事!” 伴随着柳妍妍的痛呼,他接着说道。 “对于你这种弱者来说,不喜欢规则?呵……没错,规则是束缚住人,可它同时也保护着你!没有规则就能无拘无束?那你现在为什么趴在地上?! 喜欢全性自由自在,不过你可能还不知道吧,全性没有规矩,肆意行事。那其他人对全性也不会再讲什么人道主义,如今你这个全性妖人落在哥哥我手上,就是把你玩废了,也不会有人来追究我的责任!” “够了,徐四!”徐三上前想要拉住他,却被其一把甩开。 “妈的徐三,你给我记着,我才是华北区的负责人!我是你上司!都听我的!” 徐三没有再阻拦,不是因为放弃了,而是张楚岚的手已经搭在了徐四的肩膀上。 “小兔崽子,你想干嘛?”他斜眼看了看身后的张楚岚,此时他的身上已经冒起了金光,表达出内心不惜与之一战的态度。 “是我爷爷的坟被刨了,差点被绑架的也是我,既然我是苦主,这次的事情,我不想再追究了。徐三哥,既然这样,放了柳妍妍可不可以?” 他轻笑了声,对徐三说道。 “柳妍妍毕竟刚加入全性,造成的破坏也不大,也不是不可以考虑……” 此话一出,徐四顿时就不乐意了,冲着徐三大喊道:“喂喂喂!我是你的上司,轮得到你做决定吗?” “这里我负责,应该听我的!”徐三同样喊道。 “你们有没有看到我这个原告啊,我说了不追究!” “臭小子别理我这么近,晃眼!” “觉得晃眼你倒是滚啊!这里不欢迎你!” “哎呦,该滚的应该是你,这是公司的地盘!” 听着他们的争吵,瘫坐在墙边的柳妍妍似乎被张楚岚给予自己的同情所感动了,突然开口。 “全性的目的,是找到张楚岚和张锡林身上的秘密。” “嗯?”争吵中的几人同时看向了她。 柳妍妍低着头继续说着。 “他们告诉我一件事。 在很多年前,十几个全性高手和一个异人对峙,最终的战斗结果是,而那个异人全灭了全性派的高手们,却也仅仅只是受了重伤而已。 之后他们就一直在追查那个异人的下落。他们这么做并不是因为想要报仇,而是对他所掌握的力量感兴趣,这个力量的名字当时在最后一个濒临死亡的高手口中所得知,‘炁体源流!’。 那个掌握了这力量的异人,就叫做张锡林……” ………… “没想到,全性追查的竟然是这东西,柳妍妍的处理方案也是个麻烦。” 监牢外,徐三有些惊异的叹道。 “徐四,柳妍妍的事情就……” “别找我,上面交给我的任务不包括这个,我不感兴趣也管不着!”徐四抢先拒绝,堵住了他的嘴。 “不过……我现在倒是对你小子很感兴趣了。” 张楚岚看着将目光投向自己,眼神中还带着戏谑的徐四,有些不知所措。 “你看我干什么?” “没想到啊,炁体源流的继承人,竟然是你这么个弱鸡。” “什么炁体源流?!听都没听过,我爷爷教我的东西你们不都看到了嘛。”张楚岚不解的说道。 “哦?是吗?”徐四对此一脸怀疑,“你爷爷张锡林真的没有教给你点特别的东西?你身上的金光看着有点眼熟,但肯定不是炁体源流,你再仔细想想。” “我爷爷教给我的只有这些!”张楚岚加重语气,不悦的说道。 “真就没了?你再仔细想想……” “都说了,没有就是没有!” “你说没有可不算,作为张锡林的孙子,全性那帮人看来认定你是张锡林炁体源流的传人了,估计以后还会再来找你的。” 对刚才柳妍妍之事漠不关心,一直没有开口的冯宝宝此时插了句话。 “可我真的是不知道也没有什么炁体源流啊,要不你们去跟全性那帮人说说,以后别再纠缠我了。” 张楚岚对这突然冒出来的祸事弄得头疼,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女人!我闻到了女人的味道,徐三!给我女人!” 突然,几人旁边的牢房中传来了男人的吼叫。 张楚岚因为站的最近,探头看了看里面,发现一个寸头男人被绑成了蚕蛹一样挂在牢房中央。 “土猴子,别吵了!” “徐三,你不能这样对我!放我出去,求求你们啦!” “是土猴子啊,他怎么被关在里面?”张楚岚好奇问道,昨晚就是他救了自己,趁着夏禾几人不注意,从地下挖洞将他抢了回来。 徐三无奈的耸了耸间,“还记得当时他挨了刮骨刀夏禾一掌吗?” “记得,怎么了?”张楚岚不解。 “刮骨刀夏禾,作为全性四张狂之一,其本身实力自不必多说,而她之所以有刮骨刀的外号,其实源自于她的能力,夏禾从不亲手杀人,但所有与她有过肢体接触的人,都会沉沦于色欲之中不可自拔,最后逐渐沦为废人……” “幸好,土猴子那一掌挨的不深,再关他几天就好了。” “还要关他几天?!那我也求求你们,把他关到别的地方去吧。” 又是一个陌生的声音冒了出来。 徐三闻言,走到了土猴子对面的牢房,输入指纹直接打开了铁门。 张楚岚见此一幕很是好奇,往前走了两步查看。 ‘二话不说就开门,难道不怕犯人有什么准备夺门而逃吗?’ 只见这个牢房与之前见过的柳妍妍和土猴子的差别不小,一张带有独立弹簧床垫的软床,干净的被褥,一台正处于亮屏状态的电脑和较为舒适的桌椅。 而刚才开口的人,是一个穿着身白色t恤和牛仔裤的长发男人,此时正坐在电脑前打着游戏,还时不时从手边拿起一块薯片扔进嘴里,再看看他旁边的另一张小桌上,一份吃剩下的牛排和餐刀正扔在那。 徐三率先走了进来,并开口道。 “逍遥,你要是还不说出自己的来历,我也只能让你继续听着男人发春的声音了。” “我有什么好说的,该说的都说了,你们就是不信,我有什么办法,对了,这牛排哪家餐厅的,下次不要再订了,特难吃。” 周斌带着耳机,目不转睛的盯着游戏中正在进行的一波团战,却也不妨碍他跟徐三的对话。 “有牛排吃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的!” 张楚岚则来到了冯宝宝身边,小声问道。 “宝儿姐,这人是谁啊?犯了什么事被关在这里?看这待遇又不像是犯人一样……” “他确实不算是犯人。”冯宝宝想了想说道。 “这人跟你还有点联系,还记得你老家的那个小仓山吗?” “当然。” “我和你在山上见面那次,是为了测试你的实力,结果徐三不放心你的安全,后来我们又折返回去找你,也就是那时候,发现了这个逍遥,好像刚从土里钻出来,因为出现的时间太过巧合,被徐三带回来询问,结果发现公司没有关于他的一点信息,问什么又不说,只好关着了。” “什么?”张楚岚很是惊讶,“他是不是在下山的小道附近钻出土的?” “你见过?”冯宝宝愣了。 “呵呵……算是见过吧。” 他抽搐着嘴角,原来是这货之前吓得自己连忙跑下山。 徐三这边则还是在劝周斌说出自己的来历。 而徐四这时却饶有兴趣的站在周斌的身后,看着他打一款叫做lol的游戏。 “行了,徐三,不劳烦你在这费口舌了。这位……”他指了指两手在键盘飞动喷人的周斌。 “逍遥是吧?这位先生,我要带去总部,赵董指名要亲自见他。” “赵董要见他?”徐三一脸惊讶,‘不过……确实,总部那边前几天专门下了通知,要求华北分部在看好这个逍遥的情况下,尽量满足他的要求。总部那边可能了解一些关于这人的事情,但为什么不告诉我们……’ 他之前把周斌的情况传回总部,希望借着总部庞大的资料库,找出关于他身份的线索。 可总部的人什么都没有发回来,却让他们招待好这个人…… “徐四,他到底是谁?你经常往总部跑,消息应该知道的不少吧。” 徐四摇了摇头,“我可什么都不知道,上头这次只是让我弄清柳妍妍和全性到底在干什么,顺便把这小子带回去,其他的一概不知。” “我说逍遥,你都听到了吧,起来吧。” 【defeat!】 周斌有些气愤的放下耳机,又特么输了。 对他来说,时隔两百年再次玩游戏,就像是怀旧一样,可这游戏体验实在不好,他新注册的账号在祖安区,随机选择的,结果这两天被喷的体无完肤,倒是加快了他重新熟悉电脑键盘的速度。 “喂,你听到没有?我们老大要见你!” 徐四不耐烦的在他耳边大喊道。 “听到了,听到了!什么时候走?”周斌掏了掏耳朵,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现在,不……等一下吧,你先跟我们走。” 徐四想了想,没有马上走,他还有事情没办完呢。 ………… 几人坐上电梯,一路上升来到了徐三的办公室。 “张楚岚,我要你明白,公司的宗旨不是为了管辖和约束所有的异人,而是为了更好的服务于他们。 帮助有困难的、打击对社会造成破坏的,维持异人社会和普通人之间的平衡安定。 想想,这是一份多么有意义的工作,现在!我正式代表哪都通快递公司,邀请你加入我们。” “做梦!”张楚岚瞪着一副死鱼脸,像看傻子一样的看着激昂演讲的徐三。 “唉?你连考虑都不考虑一下吗?就没有为这个世界做点什么的理想吗?” “完全没有,少干多拿、不劳而获、才是我的理想。”张楚岚面无表情的说着。 “而且你刚才那些都只是在骗我,你们一定会让我去干一些玩命的危险活儿,对吧?” “这……”徐三有些语塞,“没错,我们的工作是有不小的危险,但我们也会提供一份与之完全匹配的丰厚报仇。” “丰厚也没用,命没了要钱有屁用。”张楚岚用懒散的语气说着,“还是……你真当我傻?” “不是这样的……你……”徐三没想到张楚岚的心智其实很成熟也很现实,之前对小年轻的那套说辞根本不管用。 此时,徐四正坐在沙发上,一手拿着平板,一手抽着烟。 “小四儿,给我根呗。” 周斌同样百无聊赖的瘫坐在一边,看着张楚岚和徐三在这儿扯皮。 炁体源流传人的身份一出现,公司对张楚岚势在必得,这小处男自己还没有意识到呢。 “喂,你跟谁说话呢,谁特么小四儿?!”徐四一脸无语。 周斌却搂着他肩膀,从他口袋里拿出香烟和火机,一副自来熟的样子,“别这么生分嘛,以后……我们估计还有很多机会打交道。” “你……”徐四闻言有些不解,这家伙到底什么人,赵董指名急着要见,还让他客气的给人请到总部去,不允许动粗,现在又好像知道什么一样,凭什么认为以后他们还有交集? “不处理下他吗?”周斌没有多说,而是指了指一旁徐三好说歹说都不同意加入公司的张楚岚。 徐四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转头朝冯宝宝示意了一下。 两分钟以后,鼻青脸肿的张楚岚诚恳的为他刚才的失礼道歉,并表示自己的觉悟突然变高了,愿意加入哪都通为国家和人民服务。 徐四在拿着入职申请表递给他,并看着他签名之后,满意的点了点头。 “好了,我还要带这家伙去总部,走了,逍遥。” 周斌抻了个懒腰,跟随徐四走出办公室,路过张楚岚的时候,还笑眯眯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张楚岚不明所以的看着周斌离去的背影,不知道这个逍遥是不是真的跟自己身上的事情有关系。 ………… 从天津到北京的距离很近,一百多公里的样子,徐四驾车带着逍遥,不到两个小时便出现在了哪都通快递公司总部的楼下。 “蛮气派的嘛,果然这才像点样子。”周斌仰头看着面前这栋三十多层的大厦,样式中规中矩,但看样子整栋楼都属于公司的地产,比之前徐三他们的分部要好多了,那地方……墙面看着都要掉皮了。 “毕竟是总部嘛,又在北京,肯定要弄得像样点,据说前前后后一共花了三十多亿,嘿,果然还是总公司有钱。” 徐四半是炫耀半是揶揄,他们下面这帮大区负责人可没那个经费,不过话说回来,快递公司的分部也没那个讲究。 掏出电话看了眼,上面正显示着一个短信,朝周斌晃了晃。 “进去吧,赵董估计已经等急了。” 乘坐观光电梯,一路直上,很快便来到了管理层开会和办公的大厦顶层。 “咚咚!” “请进!” “赵叔,人我给您带来了。” 徐四带着周斌走进了一间宽敞的大办公室,装修不是十分奢华,但也干净整洁,风格严谨大气。 周斌自顾自的打量了一番之后,才看向了办公桌后一位老者。 满头白发,面容和蔼,体态倒是圆润,带着副眼镜,正低头在一份文件上写着什么。 过了片刻,富态老者将钢笔插回笔帽,抬头微笑着说道。 “小四儿,你先出去吧,把门带上。” “行,那我就先走了。”徐四恭敬的笑了笑,直接离开了办公室,不该知道的不问,也别展露出自己的好奇心,这是职场中最简单的规矩了。 “逍遥先生是吧,我叫赵方旭,现任哪都通快递公司董事长,请坐。” 他起身抬手虚引,走到了房间中用来会客的沙发上。 周斌也没有一点拘谨的样子,大方的坐下。 “咖啡还是茶?”赵方旭又走到了摆放饮品的柜子旁,和善问道。 “不用麻烦了,您贵为哪都通的一把手,却指名要见我这个小角色,有什么事情,还请直接说清楚。” 周斌脸上带着一丝微笑,靠在沙发上果断直奔主题。 赵方旭听他这么说,也放下了手中的茶具,走到周斌对面坐下,突然面容严肃的说道。 “既然您喜欢直来直去,那我也就坦言相问了。您……是不是当年龙虎山天师府第六十二代亲传而后又叛出师门的……张文武!” 说完,赵方旭紧紧盯着周斌的眼睛,想要看穿他接下来反应。 然而,周斌的脸色没有一丝变化,甚至连眼神都依然平淡。 “没错,就是我。” “……”赵方旭心中一沉,虽然之前通过专家的各种分析和对小仓山周斌出现时的那个土洞深入挖掘所发现的阵法残骸,结合异人界历史资料的比对,得出了百分之七十八点三的可能性,让他已经有八成相信,但如今正主真的承认,还是让他有些震惊。 事情还要从当初周斌跟着徐三回到公司分部开始。 那时候徐三因为周斌出现的时间点与张楚岚爷爷被刨一事过于接近,他本人的来历也十分可疑,所以就将周斌的照片传回总部,借助这里的超级计算机和庞大的异人资料库,想要查明此人的身份。 当他的照片来到总部之后,被信息处理人员直接扫描到超算之中,自动和所有公司资料库中存在的异人图像以及异人相关事件时的现场视频进行人像对比,以期找出蛛丝马迹。 这在哪都通的总部已经算是常规操作了,随着科技的进步,公司愈发注重利用科技的力量来追查异人的线索,进一步控制像全性这种危险分子所造成的破坏。 而超算也很快就给出了结果,只是这个结果有些匪夷所思。 根据超算的比对,资料库中所有的异人影像都无法与逍遥有较高的匹配度。 但之后……超算的智能算法为了解决问题,自动加入了更多的信息源,搜索范围包括了更多的典籍和纸质画像。 这一次,终于有了结果…… 公司成立初期,借着强大上层力量的保架护航,第一代公司领导人找到了当时异人界所有的情报组织,命令他们无条件交出各家收集的所有异人情报资料,以用来充实公司的情报力量,更快的掌握异人界的态势。 包括江湖小栈在内的数家异人情报组织,面对大势自然无可奈何,纷纷上交了自家情报库的备份。 其中,就包括了数份周斌当年的画像以及具体资料。 这些东西原本都是被归于历史典籍属类的资料,也同样被上传到超算的资料库中,供所有分支网络的使用。 超算得出的结果自然就是它们。 画像比对中,检索人物——‘逍遥’与标记为张文武的画像资料匹配度高达百分之七十四,在这个条目下同样检索到关键字‘逍遥魔、逍遥仙’,属于最符合筛选算法的搜索结果。 这个结果出来之后,总部的信息处理员自然是不相信的,一个按照资料记载,生于1800年左右的人,怎么可能和2010年的三十岁男子所匹配。 于是他并没有用这条搜索结果回复给天津分部,而是继续让超算检索,并上报技术部门,超算的寻人算法有bug,没有加入时间与年龄逻辑,希望加以改进。 不过,有的人觉得匪夷所思,有的人就会觉得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人像匹配度百分之七十四,对于大多数普通人中的技术部门来说,完全属于连猜测都没必要考虑的线索。 但那是基于十四亿普通人的基数,相似者太多了。 但两个同为异人的张文武和逍遥,面对如今一共才一万五千人左右的异人界中,巧合的可能性便不高了。 更何况,张文武的画像可是七八十岁的样子,竟然和一个三十多岁的年轻人有百分之七十四的相似度,而实际上……同一个人在这个年龄差的容貌相似度在计算机中的结果,平均也就是百分之六十到八十之间! 技术情报部门的主管看到下面的人提交的错误报告时,凭直觉便感应出这可能不仅仅是巧合那么简单。 但他对这种事情没有处理权限,于是便上报给了直管情报部门的公司董事长——赵方旭。 赵方旭在公司和异人界摸爬滚打几十年,自然是知道在客观条件下,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在详细查阅了这个逍遥的审讯记录以后,更是有些将信将疑,张文武还活着,这六个字所代表的意义需要上万字来形容其可能对如今异人界的影响。 而身为公司董事长,赵方旭从来都不会抱有一丝侥幸心理。 他秘密派人去了小仓山,在逍遥第一次出现的土洞旁,深挖十余米,发现了一个人造的地下密室,周围存在大量符文术式,根据初步的推算,存在时间应该有数十年以上。 赵方旭又将现场所残留的破碎符文交给了异人研究部门,得到的结论是其功效为压制人体意志和细胞活性、减少外部损伤,是一种可以让人苟延残喘的变向续命之法,而且与如今主流的大部分法术存在很大差异。 其中含有部分邪法的特征,竟然跟全性数百年前流出的一种失败长生法有些理论上的相似。 赵方旭继续追根溯源,通过当年江湖小栈等情报机构上交的资料,发现了更多的问题。 他当时便集中了所有注意力,瞒过其他董事局成员,组建了一个分析小组,彻底分析‘逍遥就是张文武’的可能性。 最后分析组给出的答案是,逍遥等于张文武的可能性在百分之七十以上。 他惊讶的同时,深知此时干系重大,赵方旭没敢通知公司的任何高层,命令技术情报部的主管和提交错误报告的研究员封口。 自己又在心中犹豫再三,才让正好来总部接受晋升华北区负责人职位的徐四将这个‘逍遥’带来见他。 本来,赵方旭以为这个张文武并不会知道自己的身份已经暴露,因为按照推测,张文武很可能是刚刚从沉睡中苏醒,对如今公司的力量和科技的发展并没有什么了解,何况其中又包含了一定的巧合性。 哪成想,张文武对自己的身份被人知晓没有任何惊讶的意思,让他之前准备的,彰显公司力量强大、无所不知的施压说辞有些用不上了。 ‘难不成,他是主动暴露身份的?’赵方旭想到这里心中很是纳闷,‘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是不是在想,我为什么会主动出现在公司的视线中,还挺配合你们的安排?” 周斌翘着腿,微笑的看着面前惊疑不定的赵方旭。 “哈哈,是有那么一点。”赵方旭爽快的承认了,“不知您是否能告诉我原因。” 周斌先是点了点头,然后又侧着头,伸出食指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 “怎么说呢……其实吧,我对你们现在才跟我开诚布公的摊牌,觉得有些晚了。我可是在牢里等了你们二十多天。” “您是自愿被我们发现的,可为什么不直接跟我们说明你的身份呢。” “啧啧,这可不一样。”周斌冲他摇晃下手指,“人,总会相信自己看到的、亲自体验过、查证过的事情,尤其是你们这种性质的……嗯……‘相关部门’。” “如果一个人突然冒出来,跟你说他活了两百多年,可你看着他只是一个三十岁面容的男人,会相信吗? 就算我拿出很多证据,你们也去一一查验,到头来还是会在心底有一丝怀疑,为什么他会主动跳出来,给自己招惹是非。” “可您现在的出现方式,似乎跟刚才所说没有区别。”赵方旭平静的说道,他自始至终都没有对这个活了二百多年、一身恐怖修为可能健在的‘老怪物’有什么慌乱或者紧张的神色。 周斌没有马上回答,而是站起身在办公室内走了一圈,欣赏着架子上的各种摆设和墙壁装饰,然后又来到了落地窗之前。 “你们是不是以为,在跟你见面时,我应该是一个很狂妄的态度,或者说,以民国甚至更久之前,一个百年修为的异人跟官府人士说话时看似平和尊重,实际心中不屑的那种态度?” “有没有针对性的设计对话方案,用不同的话题和语气变换来向我施压,彰显公司的力量,让我服软的同时,却又想竭力避免我恼羞成怒直接出手?” 周斌有些好笑的说道。 “哈哈,前辈您想多了,我这次请您来,主要是为了见见您这位活神仙,哪有那么多心思。”赵方旭无奈苦笑。 但实际上呢,他心中凌然不已,这个张文武不是刚从封印中爬出来没几天吗?怎么对现代谈判的理念和公司的意图如此了解。 “有没有这种想法,你自己和此时正在看着我的人自然心中清楚,我也没有其他意思,只是想告诉你们,我并不是一个脱离了世界近百年,对如今力量格局完全一无所知,还以为凭借自己一身修为便可以横行天下的老古董。” 周斌看着窗外车水马龙的街道和犹如钢铁丛林般、一眼望不到边际的大型城市。 “我没心思一点一点的泄露马脚,让你们觉得完全靠自己发现了我,也想要看看你们的效率到底怎么样,所以才是如今的情况——我露面,你们找到我的身份。 这是一个测试你们对异人界掌控到底有多大的实验,总得来说,还不错。 还有就是,我要直白的告诉你们一点,我张文武,对公司有足够的尊重,认同你们的宗旨,但……希望你们不要过度干预我接下来的生活。” 之后,周斌和赵方旭又谈了半个小时左右,这期间他用了些手段,没有让监视器中的其他人听到两人到底说了什么。 走出哪都通总部的大门,周斌望了望天空中的白云,心情不错。 当看到冯宝宝和徐三的第一眼,他就知道了如今所处的大概时间,而听到张楚岚的名字之后,更是确定了具体的剧情线。 他被埋在和张怀义同一座山上,真的只是个巧合,张楚岚老家位于河南,他和岳绮罗当年也是在河南被伏击,就地找了个人烟稀少的地方自我封印,没想到张怀义也挺会找藏身处,也挑了小仓山脚下的一个村子。 当他确定了时间之后,考虑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如何面对如今的异人界,而公司,就是异人界中最大的一座山,遍布全国的势力监管着包括天师府、全真派在内的所有异人门派,它的力量和触角,延伸到了异人界的方方面面。 周斌想光明正大的在国内行走,无论如何都绕不开公司。 那么,以什么样的态度、如何接触公司就是他首先要解决的问题。 在从小仓山前往公司分部的路上,他想了很久,还是决定告诉他们自己的真实身份,因为这个身份虽然会招来很多猜忌和觊觎,但公司并不是寻常的异人势力,对它来说,稳定的秩序是最重要也是唯一的存在使命。 公司短时间内不会对自己的寿命问题深究,根据以后的剧情,他们也有很多更实际的问题需要考虑,顾不上自己的。 这么一来,他一身的修为、过往的行事风格,反而成了让公司忌惮、略微妥协的筹码。 今天的第一次见面很重要,它是一场谈判,并不一定要有结果,但它将会决定他和公司之间地位的高低。 从赵方旭在自己进入办公室的第一时间还在工作,周斌便看出了他们的心思。 先是假装不在意自己,之后凭借赵方旭亲和的面相和话术先降低自己的防备,然后找到一处转折点,突然告诉他,公司早就已经知道了你的身份,从而打击周斌的信心和声势,在他心中留下公司无所不知的印象,让他对公司有所顾忌。 但实际上,一个来历神秘的异人,就算再有趣,也不能让公司董事长二话不说指名要见。 从听到徐四说赵方旭指名要见自己时,周斌就明白他们已经查到了自己的真实身份,而且是非常肯定。 赵方旭对这个漏洞其实也心知肚明,周斌不知道的是,赵方旭根本就没将这件事告诉公司的任何人,知情者范围极力控制。 这样一来,也就没有谁能代表公司和他进行这重要的第一次交流谈判了,兹事体大,赵方旭只好亲自上场,却因为周斌不按套路来,之前设计的方案全部作废,因为他们没有发现,周斌对这个时代和公司的了解并不像是一个出土文物。 在这次对话之前,周斌自然也是做了很多次推演。 公司根本谈都不谈直接动手、点破身份想要收编、甚至将自己的消息传遍异人界等等最坏的情况也都考虑过。 但他的优势就在于穿越者的身份,他了解赵方旭、了解公司的宗旨,不像很多道听途说的异人一样,对公司带着有色眼镜。 赵方旭能被最高层选为公司董事长,自然是个大局观长远且全面的人,周斌有把握他知道自己身份的第一件事就是和自己开诚布公的谈,这是误会最少、造成损失最小的方案。 当然这不代表公司对谁都是这样,只是因为公司的历史资料库越全,他们对周斌就越不敢轻易动武,一旦没有迅速解决,以他们对周斌的性格分析,简直就是亲手制造了一颗定时炸弹。 而公司了解周斌,周斌也了解公司,关键是公司不知道周斌了解公司、了解这个时代。 信息差的优势,让周斌能更加从容的占据先手优势。 他并没有看轻公司的能量,对话中也表达了对这个时代的政府、普通人和科技力量的足够尊重,告诉他们我会尽量适应这个时代的规则,尽可能不搞事,避免普通人受到打扰。 这种话从一个心性较为冷漠、手段狠辣的人口中说出,其实就是服软认怂,只是不那么明显而已。 虽然他不知道公司具体有多少实力,但他相信,十四亿人作为后盾的他们,世界上没有多少事情是做不到的,这其中也肯定不包括灭了自己。 他们连张之维这个天下第一的实力都不是特别在乎,在乎的只是异人界的稳定,不要影响到普罗大众。周斌的实力这些年还是那个样子,虽然没有和张之维打过,但自认也就五五开,当然心中有数。 总的来说,这次和赵方旭的谈话,意向定下来了,甲方张文武,声明遵守乙方(公司)及社会的法律法规,尽量融入当今异人世界,并尽力隐藏自己的身份不被其他异人知晓。任何意外事件都要向乙方报备。 乙方哪都通快递公司,有义务替甲方保守身份来历,并提供必要的帮助,如解决衣食住行问题、提供异人界资料,帮助甲方融入异人界,必要时乙方会提供各种力量帮助甲方维持安稳生活。 当然,实际上根本就没签什么合同,跟维护合同效力的执行者签合同,在极端条件下,根本就没有意义,你告我,我负责审理你告我的案子…… ‘不过……赵方旭这老小子,长得和和气气,倒也是个狠人,不愧是某种意义上操控异人界的扛把子……’周斌心中其实也是松了口气。 刚才的办公室中,他始终感觉到危险,鼻子里也闻到了一丝环三次甲基三硝胺的味道,嗯,这东西俗名黑索金,一种烈度是tnt一点五倍的烈性高爆炸药,爆速近九千米每秒,当年他游历各国的时候,在德国见过。 在赵方旭的办公室中走了一圈,可不是为了参观大老板的办公室是什么样子,而是为了确认这东西的存在。 结果让他有些吃惊,房间中三个墙面、地板里,至少存在数百公斤的混合炸药,因为单纯的黑索金爆炸威力比不上与tnt混合后的黑金炸药,甚至还有其他更好的配比方式。 这一发现让他有点无语,这么多的炸药,完全就是为了预防最极端的恶劣情况,就是谈崩了的周斌大开杀戒。 为防止这一点,一旦赵方旭或者身后团队的人觉得他是个不得不除掉的不安定因素,甚至牺牲赵方旭自己也是值得的时候,想必就会果断出手。估计远程遥控、赵方旭生命体征监测、炁息感应什么的都是触发条件…… 这一点身为董事长的赵方旭肯定知道,甚至就是他准备的。 看着是个实力很差的胖老头,但能做到这个位置上,周斌也大概猜测过,绝不单单只是一个觉悟高而已。 这种手段也是逼不得已,公司没有实力能与资料上的张文武抗衡的人,又不能借助外人的力量,只好用这种办法,因为无论如何,做最好的打算、最坏的准备,是公司这样相关部门的原则,一切必须尽在掌握。 ‘还以为他们会叫两个所谓的十佬在我能感应到的地方镇场子,结果更狠,一言不合就要同归于尽…… 不过这样也要,知道我身份的人越少,暴露在大众视野下的时间也就越晚,公司高层中,貌似有内鬼。’ 周斌想了想,没打算将自己知道的告诉赵方旭。 想必他也应该心中有数,异人界中,背叛的砝码数不胜数,远非金钱、权利、地位等世俗人所追求的东西能比,真相、秘密、力量、长生,都是可能导致一个为公司效力多年的管理层背叛的理由,更别说异人中控制他人的手段繁多了。 从公司大厦出来,他一边想着事情一边走到了停车场,徐四的车正停在那里。 当他走到车前的时候,徐四刚刚放下手中的电话,同样来到了停车场,并诧异的看着周斌。 “你……加入了公司?” 刚才赵董打来了电话,说逍遥没有问题,现在正式加入哪都通华北分部,并给了一个顾问的虚职,虽然没什么权利,但听赵董的意思,逍遥以后会跟随徐四行动,话里话外中,隐晦的表示让徐四监视一下逍遥,时常汇报他的行为。 这个莫名其妙的命令把徐四弄得一愣。 赵方旭始终没有说逍遥到底是什么人,却就这么强塞进他们华北分部,给了个不低的虚职不说,神神秘秘的又让他这个华北区负责人来亲自监视…… 他甚至都有些怀疑,这个逍遥是不是赵董在外面的人手,故意找个理由把人塞到华北,对自己这个三十多岁就接了老爹位子的年轻人不放心。 “嗯啊,以后我们就是同事了,多多关照啊。” 周斌笑嘻嘻的看着他,又从徐四身上顺了根烟,这东西他上辈子偶尔抽抽,怕对身体不好,现在无所谓啦。 “你,到底是什么人?” 在返回天津的高速上,徐四叼着根没有点燃的香烟,严肃的看着坐在副驾驶上吞云吐雾的周斌。 “咝~呼~,我是什么人,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不过我可以先明确的说明一点,你们家的事情,我没兴趣管,赵方旭让我跟着你,是想时刻监视我的动向吧? 放心,我不会乱走的,以后,嘿嘿,你去哪我就去哪……” 加入华北分部,是周斌之前打算好的事情。 一来,反正他也要去龙虎山,公司员工的身份方便行事。 二来,这可以避免被赵方旭另外派人监视,躲躲藏藏的看着心烦,还不如直接加入公司,他的位置自然就很容易捕捉到,也算是给赵方旭吃了一颗定心丸,我就在你眼皮子地下,没有什么搞事的想法和能力。 徐四听了眉头一皱,“我家有什么事?还有啊,我身为华北区负责人,涉及的机密很多,不能随时带着你,以后我让你离开的时候,你就老老实实的在公司待着。” 华北区负责人在整个公司的体系中已经属于割据一方的诸侯级,公司高层的几个董事不负责具体行动,所有一线作战人员基本划归七个大区的负责人管辖,徐四觉得自己的位置已经可以对一些上面的要求说‘不’! “冯宝宝。” 这三字一出口,徐四的身体抖了抖。 “她……有问题吧……”周斌悠悠说道。 “呵,你是不是觉得像我这种人,做到大区负责人的位置,一定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东西?想多了吧?”徐四嗤笑道。 “冯宝宝是临时工,临时工你听过吗?” “临时工……好吧,就算你的理由勉强合理,但冯宝宝,仍然是临时工中最特别的一个……”他饱含深意的说道。 周斌没有逼徐四,虽然他想让这帮人对自己多一些信任,但真要是把事情都抖落出来,马上翻脸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他跟徐四说这些,只是想表达自己知道你们的秘密。 毕竟,很多时候,知道相同秘密的人,天然就存在一种合作的可能性。 ………… 公司总部这边。 赵方旭站在办公室的窗前,看着徐四和周斌离开后,对着空气说道。 “你们进来吧。” 不一会儿,五个身穿便服的人便走进了办公室。 赵方旭看了他们一眼,示意几人先坐下,自己则拉开衣领,将一个芯片模样、拇指盖大小的圆片从胸口拿了下来。 “你们怎么看?” “虽然过程有些出乎意料,但这张文武的立场和态度倒是很好,他似乎并不像咱们之前推测的那样……无知。” 五人中,一个带着眼镜,学究模样的中年人首先开口,目光还盯着自己随身携带的电脑中所播放的刚才的视频监控。 “你认为造成这种情况的原因是什么?” 这五人就是赵方旭组建的分析小组,从各地的公司分部抽调的。 都是普通人,但对异人的行为和心理分析等方面都是不错的专家,虽然不是最顶尖的,可优点在于不起眼的同时还有真本事,没人会注意到他们换了工作。 “两个可能,第一,有人协助他在短时间内了解了大量的现代知识。第二,他根本就没有沉睡了几十年,可能一直潜伏在暗处,也可能前两年就已经苏醒并开始接触社会。” “你们的倾向呢?” 几人对视了一眼,还是领头的眼镜男开口。 “因为在华北分部的牢房中,目标很快就可以流畅的使用电脑,只有开始的时候略显生疏。之后的监控视频中也没有与他人接触过,所以我们倾向于第二个可能,他早就醒了。” “早就醒了……”赵方旭重复了一句,“他到底想干什么……” 周斌没想到的是,自己刚才为了打乱赵方旭话术所装的一个比,显示出自己早已熟知这个世界的事实,从而导致了他们想的更多。 “那你们对他的行为预测呢?” “龙虎山,他一定会去那里。” “这个他跟我说了,还有吗?” “其他的还说不准,我们对他的资料收集很少,毕竟是近百年前的人物,很多事情不能光凭道听途说这个人的性格怎么样就下结论,比如他是否会报复那些如今存在的一些门派,也是说不准的事情,如果赵董能告诉我之后他跟您的谈话,我们才能更好的分析他的行为。” 分析小组的监控在那之后被一层金光模糊覆盖,收音设备也短暂失灵,不知道是什么手段造成的。 赵方旭摇了摇头,有些事情他们不需要知道。 “先就这样吧,你们的小组可以解散了,保密条例不用我重复了吧?” “明白,赵董。” “出去吧,以后你们的工作会有人安排,待遇全部提升三级。” “谢谢赵董。” “嗯。” 等几人离开,赵方旭也回到了办公桌前,将手中的圆片放回抽屉。 周斌猜的没错,这间屋子里遍布烈性炸药,不过却不是特意针对他的。 这是当年第一代公司领导人的安排。 几十年前,公司初立,不少异人都嫌他们管的太宽了。而异人的能力远超常人,直接‘上访’到公司一把手的办公室也不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当初的头头性子烈,也深知有些异人无法无天,便将自己办公室弄成炸药库,真要有异人能打到他面前,那干脆就同归于尽。 之后接任的赵方旭对此也是颇为赞成,毕竟在公司刚建立的那段时间,也不是没有想刺杀公司高层的狂徒,便做出了同样的布置。 以往单独接见异人界的强者,比如十佬那些人的时候,他都会在见面地点布置些类似的东西。 那些人中可能也有部分人发现了这点,但谁都没揭破。 他这么做的目的,也是为了让所有人明白,公司上下包括自己这个董事长对小命都不在乎,你们又算个屁,都给我老老实实一点,否则惹急了,鱼死网也破不了。 “多事之秋啊……” 赵方旭有些疲惫的坐在椅子上,叹了口气。 这些年下来,随着公司的管理、弹压,越发开智的普通人和满街的摄像头都没有发现异人世界的存在,异人之间比斗搏杀伤及普通人的案例下降了不少百分点,是公司全体拼尽全力才维持住的。虽然上头专门夸奖了公司的成绩,也加大了对他们的支持。 可近几年,看似风平浪静的异人界中,似乎在酝酿着什么。 风浪,赵方旭这些年经历的多了,甚至可以说在执掌哪都通以后,他放眼全国异人界,几乎每年都会冒出些一旦控制不住,便会震惊全国的大事。 可这次却有些不同。 去年,天下会的风正豪加入十佬,这个人赵方旭仅仅接触了一次就看出来了,不是个安分的主,已成枭雄。 而他还是当年搅风搅雨的甲申之乱三十六贼中,悟出八奇技之一拘灵遣将的风天养的孙子! 当年的甲申之乱发生时,公司还根本就没成立,对此毫无了解。 但之后他们询问各大门派关于甲申之乱的事情时,所有人势力都忌讳莫深,无论威逼利诱,都在推脱不知道。 赵方旭自然也就了解不到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他知道一点,当年三十六贼中,悟出八奇技的那八个人,全都受到了围捕,最后下落不明。 前几年的时候,名声本就已经很大的风正豪,正是凭借着拘灵遣将的能力,成功跻身十佬行列。 那也是八奇技时隔数十年后第一次重新出现在大家面前。 拘灵、控灵并借用他们生前的能力,神妙又不可思议,当时引起了不少异人的觊觎。 风正豪也正是因为打退了不知多少心怀不轨之徒,才成功通过天下会的势力以及自身的实力,让大家承认了他十佬的身份。 风正豪的这番高调行事,让赵方旭注意到了他,也注意到了八奇技。 当年异人界因为这八种力量打得不可开交,如今八奇技再次现世,又会引发什么样的后果…… 而且就在今天,徐三通过电话向他汇报了柳妍妍的审讯结果,更关键的是,张楚岚竟然是另一种八奇技—炁体源流的继承人…… ‘过去这么些年都没人再见过八奇技,最近一下子冒出两个,全性那帮人也搀和了进来,两百年多岁的张文武也从土里蹦了出来……’ 赵方旭感觉自己有些掌控不住局势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 无题 天津,哪都通分部。 “你们……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徐三看着一起走进来的徐四和逍遥。 “别提了,这小子跟赵董也不知道聊了什么东西,但从今天开始,他就加入咱们大区了,担任……你担任什么来的?” “巡查顾问,总部特派的大区巡查顾问,赵董说明天就能录入公司人事系统。”周斌说道。 “咱们公司有这个编制吗?”徐三一脸纳闷。 “你别管了,赵董亲自吩咐的,办就是了。”徐四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先把他安顿下来吧。” “怎么安排?”徐三问了句,毕竟徐四知道的更多。 “这个……逍遥,你有什么需要的?”徐四看向周斌。 毕竟是赵董吩咐的,虽然来历不明又神神秘秘,但公司本质上到底还是纪律部队,命令必须被执行。 周斌听了之后,很干脆的说出了自己的需要。 “住处、钱、手机、异人界资料库最少b级的查阅权限。” 两人一听有些无语,合着这家伙现在一穷二白啊。 “住处好解决,隔壁的公寓也属于公司的,别看外面破旧,内面都是全新精装修。 钱的话,明天系统入职后,根据你的级别,先预支你三个月的工资,至少也有三万块,够你买手机了。” 徐三对公司的这些琐事比较了解,当场便解决了问题。 “不过……b级查阅权限,我们没有资格授予,需要向总部申请。” 周斌点了点头,“没关系,你们赵董已经答应了,明天会跟我的档案一起录入系统。” “好了,终于找到了。”徐四刚才一直在办公室的柜子中翻翻找找,最后扔了一把钥匙到周斌手上。 “这是公寓的钥匙,门牌号上面都有,拎包入住,不用我带你去了吧。” “谢了,那我先走了。”周斌嘿嘿一笑,“希望我们以后共事愉快。” 等周斌离开了办公室,徐三严肃的看着坐在沙发上点着香烟的徐四。 “这个逍遥,到底怎么回事!?” 徐四苦笑了声,摊开肩膀。 “我怎么知道。” “你们去总部都干了什么?”徐三皱眉问道。 “我把逍遥带到赵叔面前,然后赵叔让我去外面等,再然后逍遥出来了,赵叔又把我叫了进去,通知我这个人以后跟着咱们区办事,却没有说他到底来干什么,还让我隐蔽监视他的动向。” 徐四几句就讲完了经过,他知道的确实就这些。 “不过……”他掸了掸身上的烟灰,“这小子在回来的路上,跟我说冯宝宝有秘密,还说什么咱们家的事情……” “他知道宝宝的身世?”徐三一听,立马说道。 “不一定,他可能只是觉得宝宝跟常人不同,敏锐点的人都能发现。”徐四摇了摇头,“我直接用宝宝是临时工搪塞了过去,但他好像并不信。” 徐三沉默的思考了一会。 “这个逍遥,来历不明,赵董知道却藏着掖着不说,还把他塞到咱们这里……到底什么意思。关键他还对宝宝有所察觉,咱们以后怎么对待他?” “先这样吧,只要不涉及宝宝的事情,没必要瞒着他什么。咱们先和他接触一下,等时机成熟,直接问他对宝宝到底知道些什么,这事儿也先不要跟宝宝说。” “我明白。” ………… “三儿、四儿,找我大晚上的找我干什么?” 周斌穿着一身白色西服,里面露着黑色衬衣,来到了办公室,这两天他闲来无事,经常和两人坐在办公室聊天打屁,关系倒是亲近不少,说话也随便了些。 在前天他完成入职以后,徐三便支给了他三万块钱,周斌便换了一身行头,人靠衣装马靠鞍,换了一身笔挺休闲西装、长发成马尾束于身后的他,虽然长的不是很帅,但也是个一看就很有气质的男人。 “出了点事儿,这不是找你来商量一下嘛,毕竟在华北区你这个顾问的级别可跟我是一样的。”徐四笑道。 既然想看清这个逍遥到底是什么人,那么交流必不可少,何况又是有关公司和张楚岚的事情,没必要藏着掖着。 “哦?什么事?”周斌随便找个地方坐下,漫不经心的问道。 这两天他也看见过徐三徐四处理公司的事务,说实话他并不感兴趣。 “张锡林的身份,我已经有了确切的答案。” “这个啊……他不就是龙虎山天师府弟子嘛。”周斌还以为是什么有趣的东西呢。 “你怎么知道?”徐三和徐四对视一眼,“之前怎么不说……” “我以为你们都知道呢……”他两手一摊,“行功时周身遍布金光的功夫就那么几种,少林寺的金钟罩和佛陀像,以及他们的各种以炁化形的宝像功夫,剩下的还有川地的烈阳门的阳极功和关外一个小门派所修炼的通过黄金等金属凝练属性之炁的法子,剩下的也就是鼎鼎大名的天师府独有功法——金光咒!” 周斌懒散的靠在沙发上,不屑的看了他们一眼,坐拥公司资料库,结果还没自己知道的多。 “你……怎么了解这些的?”徐三惊讶的问道。 异人的先天之炁,是无法被绝大多数原理的摄像手段所观测到,所以别看现在的信息这么发达,真正达到看一眼就知道对方什么根脚的,不是专业对口就是阅历丰富。 而听这逍遥的口气,似乎见过很多异人。 “别管我怎么知道的,继续说啊,张锡林和张楚岚都会金光咒,跟龙虎山自然大有关系,出了什么事情?” 周斌不想解释,他只是没闲心听他们俩分析一通后告诉自己一个早就清楚的答案。 “全性的人,在前几天把张楚岚就是炁体源流继承人的身份散播到了整个异人界,现在不知道多少人对他感兴趣了。”徐四解释道。 “就在刚才,天师府的张灵玉和天下会的风莎燕同时接触了张楚岚。张灵玉和楚岚还动了手,并在最后通知了他一件事。” 徐三接着说道,还将一张皱巴巴的纸递给了他。 周斌接过来一看,暗道一声果然。 “罗天大醮啊……”他有些感叹的说道,“这可是道教盛事,会有不少人参加吧……” 在龙虎山待了六十年,他观看过师门和其他道门举行过的罗天大醮有七八次,可那都是百多年前的事情了,如今再次听见这个词,不禁有些唏嘘。 “当然,这次罗天大醮,会通过比试选出下一代天师继承人,也是平时交流不易的众多异人和流派展现自己的机会。” 徐三点了点头,异人相对稀少,可能全国平均下来每个城市只有寥寥十几个甚至更少,而且因为需要在普通人面前隐藏自己,大型聚会也不常见。 这次由龙虎山牵头,得到公司批准的合法大型聚会,自然会吸引很多人的目光和兴趣。 “所以说……你们打算让张楚岚参加了?” “没错,这是解开张锡林身份谜团最直接的办法,这个名字肯定是假的,天师府似乎也有意隐藏这个人的存在,要想知道全性那帮人为什么对张锡林这么感兴趣,天师府之行是必须的。” ………… 回到公寓,周斌从冰箱里拿出一听可乐,走到了小阳台上。 晚风微凉,带着新鲜的空气吹在他的脸上,凌乱了两鬓的几缕发丝。 大大的喝了一口可乐,感受着二氧化碳在嘴中释放的滋味,周斌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笑意。 他最近去超市买了很多垃圾食品,比如薯片、碳酸饮料、巧克力之类的东西,满足着自己空虚了不知多少年的口腹之欲,也是在回味着自己人生中前二十年的生活。 那时候的他,和之前的张楚岚差不多,一心想着凭借自己的努力摆脱糟糕的生活,想要出人头地,想要赚大钱,豪车美女相伴左右。 之后两人也同样被命运女神开了个玩笑,命运彻底驶向了未知的方向。 如今两百年过去,周斌再次看着眼前的灯红柳绿,却不再像上辈子一样,在心里中二的想着总有一天,我要站在这个城市最高的大厦顶层,向所有人宣布,它姓周! “真是无趣……” 周斌拄着栏杆,目光中倒映着色彩缤纷的夜景和远处林立的高楼。 “等忙完了这边的事情,也该考虑一下之后该干什么了……” 将空了的可乐罐随手一抛,准确的扔进了楼下垃圾桶里,转身回到房间开始修炼。 几十年未曾运炁,他的实力不了避免的飞速下跌,但好在并非不可修复,只是需要些时间罢了。 这也是他‘投靠’公司的目的之一,谨慎的他自然是要回满血再出去浪…… 半个月后…… 周斌站在不远处,看着张楚岚给徐翔的墓碑敬香。 他也算是来给徐翔送一程,这个人的坚持和执着,以及对冯宝宝的感情,在他看来也算是个值得高看一眼的人。 之前因为冯宝宝的耿直性格,为了让张楚岚更快的提高修行,找了两个风尘大姐想给他**,解决其心思不定的问题。 结果张楚岚受不了这种侮辱,愤然离开,在风莎燕的邀请下进入天下会做客。 在那里,他了解到了甲申之乱这个词,也知道了他的爷爷当年便是这场骚乱的核心人物。 之后冯宝宝也来到了天下会,想要得到张楚岚的原谅,可在他一句气话之下,生生挨了别人的狠辣偷袭。 张楚岚对此触动极大,他不明白,为什么冯宝宝似乎比任何人都想要把他留在身边,甚至超过公司对他的兴趣。 而与此同时,之前全性那个能够操作灵魂的吕良,不知出于什么目的,将当初提取于张锡林尸体上的灵魂碎片,挑出最后一幅画面交给了张楚岚。 其上所呈现的是,冯宝宝的手穿透了他爷爷的胸膛…… 惊怒不已的张楚岚,瞬间便对公司和冯宝宝失去了信任,他怀疑这一切都是一场骗局。 正当他想找徐三几人对质的时候,他们的电话倒是先一步将张楚岚叫到了医院。 和他同时赶到的还有周斌。 徐翔老爷子听闻他的来历以后,不知出于什么考虑,在临终之前将他也叫了过来。 在周斌饶有兴趣的目光和张楚岚在爆发边缘的质问下,徐翔真实的讲述了冯宝宝的来历,以及他们家这数十年来与她的纠葛,随即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张楚岚上了香后,拜了三拜。 “吕良说的、徐翔老爷子所讲述的,我现在都不敢相信,目前唯一的办法,就是去龙虎山,向老天师问个清楚。 那么这次罗天大醮,大家一起努力吧!” “切,哪有那么麻烦。” 徐四叼着烟卷,将目光瞥向了周斌。 “这位,可是知道不少事情呢。对吧,逍遥?” 张楚岚愣了愣,“逍遥大哥?他知道什么事情?” “你爷爷传给你的是天师府金光咒,他一眼就认出来了,还知道异人界所有外显金光的功夫。”徐三对他解释了一下,同样看向了周斌。 “我父亲临死前知道你的事情,特意让我给你也打了电话,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他老人家修炼人体磁场数十年,直觉一向很准。 还有,你说的那个使用阳极功的门派,本来就是一个小派,一九二二年的时候被灭门了,公司资料库里都没有这个信息,我还是从一位老前辈那里打听到的这个小门派真的存在过,你是怎么知道的?” “之前你就发现了冯宝宝的异常,是不是同样知道些什么?” 徐三和徐四不停发问,似乎准备与周斌摊牌。 冯宝宝的事情可能关乎长生,这么大的秘密都已经告诉了他,再什么都不吐,可就说不过去了。 “阳极门被灭了啊……”周斌愣了一下。 不过想想也是,本就是不大的一个门派,在当年的异人界都没多少人知道,他还是碰巧遇到过,和那门派的人切磋探讨了一番。 “别说废话!”徐四一脸不耐烦。 周斌看着眼前的四人,冯宝宝和张楚岚的目光死死的盯着自己。 “当年的甲申之乱……” “快说啊。” “因为八个人、八种奇技,引发了一场席卷整个异人界的动乱。”周斌缓缓的说着。 “然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什么?!” “我他么受够了!”徐四暴躁的撸起袖子,“逍遥,你他么要是再不说出点有用的东西,今天就给我躺着出去!不……老子直接挖个坑,正好给你埋这儿!” 徐三拦住了想要动手的徐四,却也严肃的看着他。 “逍遥,我不管你是什么来历,但事关宝宝,就是我们一定要查清的东西,你如果真的知道些什么,能不能说出了,好心帮帮她。” “对啊,逍遥大哥,我也真的很想知道宝儿姐和我爷爷在当年到底遭遇了什么事情,求求你了!”张楚岚走到周斌面前,鞠了一躬。 周斌有些费解的看着他们。 “第一,关于甲申之乱,我知道的确实很少,你们去龙虎山以后都会知道。 第二……张楚岚、冯宝宝,你们为什么一定要追查真相?” “哪有什么为什么?!”张楚岚说道,“爷爷是为何而死,我身上人人想要得到的炁体源流是什么,我当然要弄清楚!” “我想知道我来自哪里,我的家人在哪里,以前失忆的时间里都做了啥子,逍遥,告诉我好吗?” 冯宝宝同样来到他面前,声音和表情都有些急迫。 周斌给自己点了根烟,深吸一口。 “你们想知道的东西,我确实不知道。但我可以告诉你们,追查甲申之乱和宝宝的身世,就算有公司作为后盾,也会遇到无数的凶险。 张楚岚你现在有公司庇护,炁体源流不是要命的问题。徐四接替徐翔的职位同样可以照顾宝宝,多么安逸的生活啊。 而为了虚无缥缈的身世和真相却可能搭上性命……值得吗?” “值得!” 两人没有一丝犹豫,瞬间脱口而出。 周斌却不这么认为,他觉得不值得。 事情已经过去,张怀义之死是他自己的选择,张楚岚没必要去找谁报仇。 冯宝宝更是单纯的失忆,就此开始新生活不好吗? 他实在难以理解这两人的选择和执着。 “既然这样……此行龙虎山,你们会得到部分真相。” 周斌将手中的烟头熄灭,“不过张楚岚,我劝你还是趁着这段时间,好好想想,到底要不要去走这条危机四伏的道路。” “会有什么危险?”张楚岚好奇的问道。 周斌想了想,伸手搂过他的脖子。 “嘿嘿,可能有一天,你要与整个异人界为敌也说不定呢。” “呃……你是在开……” “这不是玩笑……” “那逍遥大哥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都说了我不知道。” 他确实知道的不多,毕竟当年的漫画也没有更新多少,还被自己忘了很多细节。 “逍遥大哥在上,请受小弟一拜,务必告诉我!” “我不知道啦……” “告诉我嘛……” “滚开啊……” 说声抱歉 本书太监了。 原因很多方面。 首先,剧情有点崩,虽然开始我就说了,本书有自嗨的成分,我也是第一次动笔写,所以写了同人部分,结果呢,时间跨度太长,同人剧情牵扯太大,已经跟我最开始的设想有很大不同了。 主角没涉及剧情的时候,自我感觉写的还可以,主角的行为逻辑符合我的预想和要求,像是一个正常的穿越者该有的行为,然而因为同人剧情部分,我感觉自己被限制住了,一边不想改原著剧情乱嗨,一边却被原著套的死死的。没办法发挥我自己的想象,越写越觉得没意思。ps,下次写书的时候坚决不写同人元素了,因为我发现自己不敢改剧情。 其次,年前事情太多,从上个月末开始就一直在吃存稿,没有时间码字。之后短时间内也写不出来,本来我读者就没多少,要是年后有时间复更了估计也没人了,所以想来想去,还是算了吧,就当做一次失败的尝试。 我一共申请了两次签约,第一次二十万字,第二次就在前几天,都没过签。 这也是我没心情写下去的原因之一吧,虽然没觉得靠这个能挣钱,但网站不认可,没有推荐,我写下去真的缺点动力。因为我自认为前二十万字还算可以吧,平心而论,不是自夸,至少比一部分我看过的书强,我也正是看了部分烂书加上书荒,才有了写书的自信。 可现在看来,人家能签约说明人家还是比我厉害的。 写到现在共四十多万字,说实话太监了我自己都觉得挺可惜的,但一方面没人看,一方面我自己也觉得剧情崩了,早点断了也好。 只是觉得很对不起一直给我投推荐票的几个书友,而且还有几个人虽然不说话,但天天都给我投票,真的很抱歉。辜负了你们的支持。 原本还发过豪言,几十万没人看就写到一百万,现在……啪啪打脸啊(t_t)。 再次对大家说声抱歉。 这本书呢,我最近抽时间自己抱着第三人立场又看了一遍。 失败的原因自我总结了一下,什么也没总结出来…… 正常角度来说,我这书太慢热,没爽点,开头没有黄金三章,没有装逼打脸,书名和简介写的不好,根本没做运营,不会事先内投(其实我挺不理解内投个几章和大纲能让编辑看出来个啥,也不知道咋内投),没有大纲…… 这些都是缺点,但因为我作为读者身份的时候就不注重这些东西,所以写书的时候也过于以自我为中心了。 不过,这本书倒下了,我对写书的兴趣和信心没有倒下,年后我有时间了,会继续写一本书,应该会比这本强吧,毕竟积累了部分经验。 这次就不自嗨了,大概会写一本主角身处末世复兴时期,却第一个发现了异界入口,两个世界因为一个要复兴,一个要开拓并吸收从未遇到的科技文明而各种博弈,主角在其中左右逢源式成长的故事。 又或者是古代高武种田文,之后涉及与西方文明碰撞以及其他世界文明的争斗。 再不就是一个最近想的脑洞,主角穿越没有金手指,一个身边的土著却有能随机获得地球物品的金手指,因为自己不会用,却发现主角可以熟练掌握那些工具后,把主角收为手下的西方中世纪题材故事。 这三个题材我个人比较喜欢,脑中也有很多碎片化的剧情。 有人建议可以写着脑洞文,因为更容易吸引读者。可我本身就不喜欢光有脑洞剧情却毫无逻辑的玩梗文,所以就从以前想写的几个题材中挑一个,同人是再也不碰了,不适合我…… 就酱了,最后提前祝大家新年快乐。 新书发布《魔法始记》 时隔数月,创作激情再度燃起,这次纯粹原创,不玩自嗨了,如果有看到这条信息的同学,欢迎试读。 《从书童开始的旅程》新书发布《魔法始记》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