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婆婆同居的日子》 第一章 婆婆袭来 2019年1月8日，是王楚楚与程守明的一周年结婚纪念日。 两人定了五星级酒店的烛光晚餐，甜甜蜜蜜的吃完后，手挽手一起回了家。王楚楚小鸟依人的将脑袋靠在程守明的胳膊上，两人20cm的身高差让她总能找到舒服的姿势撒娇、扮小女人。 小区里月色浓重，路灯晕黄。 王楚楚撒着娇，不对着看路，在连续两次险些被绊倒后，程守明终于忍不住了，伸手捏了捏她的耳朵，一脉儒雅文秀的脸庞上浮现了一抹无奈，“楚楚，好好走路。” 王楚楚喝了两杯红酒，酒精上脑。 昂起小脑袋，脸颊上两团红晕愈发衬托的她星眸璀璨，一张爱娇的脸写满了幸福小女人的模样，“不是有老公牵着我嘛~” “你啊！”程守明那她的撒娇是毫无办法，摇头叹息了一声，却伸手揽住了她纤细的腰肢，直接搂着她走路，以防止她绊倒跌倒。 王楚楚隔着衣料感受到他手掌上滚烫的温度，黑白分明的眼睛左右环视了一圈，小区里四下无人，周围又是绿化密集的小公园。她踮起脚尖，将脑袋凑到程守明的脸庞，嗲着声音说道：“老公，么么哒~” 两人结婚才一年，正是新婚燕尔的时候。 王楚楚本就是个美人，再加上今天特地打扮过一番，在月色下更是美丽动人，再加上鼻尖酒香萦绕，月色催情，让人不动心也难。 程守明藏在眼镜后的眼睛里被她撩拨的多了几分情愫，喉结上下错动，他慢慢低下了头，准备一吻芳泽时，一道突兀的干咳声插了进来。 王楚楚作风大胆，直接无视了。 人家两口子秀恩爱，关旁人鸟事，继续~ 可惜程守明是高等院府里出来的书呆子，刚才迷乱动情也是月色、环境使然，现在有了观众，还是善意出声提醒了他们的观众存在，立刻停下来在外的孟浪行为，又恢复了一表人才、风度翩翩。 王楚楚还不死心，嘟着丰盈的小嘴，“老公~” “老公什么老公！你不嫌丢人我都替你这种伤风败俗的行为害臊！”一老妇人的声音蓦然响起，带着毫不掩饰的愤怒与鄙夷。 王楚楚与程守明顺着声音看过去，看见钱秀琳穿着一身黑色羽绒服，竖着脸站在路灯下，手里挎着大包小包，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 钱秀琳是程守明的妈妈，也就是王楚楚的婆婆。 夫妻间的亲昵被婆婆逮个正着，王楚楚也不害羞，反而是直直的迎上钱秀琳不悦的眼神，脸上攒出一朵花似的笑容来，“妈，您怎么来了。” 站在王楚楚身边的程守明最是了解自己这位老婆，也更加了解自己这位亲妈，心里一时间有些没底。他也顺着问候道，“是啊，妈，这大晚上的您怎么来了？” 钱秀琳冷冷哼了一声，没好声好气的说道，“我要是再不来，我就怕我们程家就要绝后了！” 王楚楚撇了撇嘴，一脸不屑，他们这才结婚一年，她这婆婆就唯恐她生不出似的，一个月就来催一次，这次更加过分，不和他们打招呼直接大包小包上门催生来了。 王楚楚递给程守明一个白眼。 这些小动作都被钱秀琳看的一清二楚，心里面的火气嗖地一下子就蹿了上来，这儿媳妇不光勾的自己儿子在外面卿卿我我、丢人现眼，还当着自己的面翻白眼，这完全就不将她这个婆婆放在眼里！“王楚楚，你这是对长辈的态度吗！” “妈——”程守明立刻打断了钱秀琳的发难，撇下了王楚楚立刻迎了上去，一脸讨好的从钱秀琳手里接过大包小包扛着，带着她往家里的方向走去，远远的还能听见他的安抚声，“妈，您怎么来的啊？你要来也不给我们打个电话，我好开车去接你……” 被自家老公抛弃在后头的王楚楚倒也没怎么生气，自家老公有点愚孝，再加上公公英年早逝，婆婆一个人将老公拉扯大，老公和她结婚后更是迁就她不愿意回小城市，定居在了S市，自那之后，婆婆是左看她不顺眼，右看她碍她眼，说啥啥错，做啥啥不对。 幸好婆婆不习惯大城市的快节奏生活，也不习惯人情冷淡的高楼生活，也就没有搬来和他们同住。王楚楚是一个心大的姑娘，一年与婆婆就见那么几次面，面对老人家的指桑骂槐也就是左耳朵进右耳多出。 总归，是她把人家儿子拐跑了不是。 就是不知道婆婆这次大包小包的过来，要住几天回去。 王楚楚跟在他们身后进了她与程守明的爱巢，看着婆婆王秀琳那双鞋底带着泥巴的布鞋，在自家的地板上踩出了一个有一个脚印，秀眉不禁拧了起来。 好在程守明平时也有些洁癖，出声提醒了句，婆婆王秀琳才换了拖鞋。 程守明将王秀琳安顿在客房，母子两人长久没见了，自然要说些不能当着儿媳妇面说的话，王楚楚识趣的进房间洗漱一番，从衣柜里翻出了一套黑色蕾/丝内衣穿上。 对着穿衣镜搔首弄姿一番。 看着镜子紧致有致的身材，肌/肤在常年用心呵护下依旧如婴儿般细洁白嫩—— 连女人都会忍不住多看一眼的好身材，她就不信自己老公能把持的住。王楚楚满意的对着镜子做了一个挑/逗性的动作，可能是过于沉溺其中，竟是连开门声都没有听见。等到她端详结束后，冷不防看见镜子里多了一个人出来。 婆婆钱秀琳就站在她的身后，一双眼睛几乎能喷出火苗来。 “你你你你——”钱秀琳气的脸色都发青了，她伸手直接扯着王楚楚腰间的细带，“你穿的什么东西——” 钱秀琳被她大尺度的服装气的手都在发抖。 王楚楚则是因为只属于自己与程守明夫妻之间的私/密被外人看到了，再怎么开放也受不了这种侮辱，而且钱秀琳还直接上了手扯开她的内/裤细带，王楚楚顿时脑袋里嗡的一声，忍不住扯着嗓子尖叫了起来：“啊——” 第二章 婆婆入住 “老婆，怎么了？”程守明在客房里听见声音后，立即跑过来。 钱秀琳被她叫的不悦的拧着眉，“你叫什么叫！”看见程守明急急忙忙赶过来，立刻揪着儿子念道：“你看看你媳妇穿的这么什么东西！你平时就是这么放任你老婆这么穿的？！你知不知道啊，老家那些不要脸的贱货、站街女才这么穿！” “你给我出去！”王楚楚简直是疯了，她刺溜一下钻进了被子里，用羽绒被紧紧的挡住自己过分裸露的玉体，尖着嗓子叫道：“程守明，你给我立刻！马上！把你妈妈带出去！” 钱秀琳一听她的措辞，不罢休的叫了起来：“什么叫做你妈妈！我难道不是你婆婆吗！你自己穿着这么人不人，妖里妖气的还怕被人看，还敢你对着你婆婆吼？！我告诉你，就你这放荡样子，在我们那儿是要被千人骂、万人唾弃的！放在更早以前，那就是不守妇道是要被沉塘的！” 看着钱秀琳还杵在屋子里对着她骂骂咧咧，王楚楚气势丝毫不弱的回吼了过去：“放屁！出/轨才要沉塘，我穿的性感点儿取悦自己老公怎么了？！怎么了！！你不还要我给你们程家生儿子吗，我不卖力点取悦你儿子怎么生儿子！” “儿子，你看看她和自己的婆婆说的这叫什么话！她怎么这么不要脸！”钱秀琳再一次被她的奔放言辞震惊到了。 “楚楚你就少说两句吧。”在婆婆面前，程守明总是能无条件的妥协，“妈，你坐了一天车的也累了，快点回去休息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你看你眼睛下面黑眼圈都出来了，快，回去睡吧。” 钱秀琳还要再教训王楚楚几句，都被程守明半推半就的给推了出去。 没过一会儿，程守明就回了房间，顺手把门关上了。 刚走了一步，就被王楚楚叫住了，“嗳，把门锁锁上。” 程守明停下了步子，看了眼仍钻在羽绒被里的王楚楚，“没必要吧？” 王楚楚白皙的脸上残留着刚才气恼留下的微粉，眸子闪闪，“我就说如果刚才不是我，而是我们俩在床上，你妈就这样开门进来了，咋办？” “不会的，如果我妈知道我们俩都在房间里，一定会敲门——” 话还没说完，门突然卡嘎一声就被推开了，婆婆钱秀琳大喇喇的站在门口，“儿子，明天早饭要吃什么，妈给你做！” 王楚楚：…… 程守明：…… 程守明走到门口去，微笑着说：“随便，您烧的我都喜欢吃。” 钱秀琳得了这么一句话，立刻喜滋滋的，“就你嘴甜哄你妈高兴。”说完，转身轻快的走了，连问都懒得问一句王楚楚明早要吃什么。 程守明把门合上的同时，还把门锁给扭上了。 王楚楚轻哼了一声，一掀被子躺了下去，连个正脸都不愿意看他。 程守明讪讪的摸了摸鼻子，他哄母亲有千言万语可以用，但是就是不知道怎么哄老婆高兴，只能钻进了卫生间洗洗弄弄去了。 本来好好的烛光晚餐，再加上王楚楚特意安排的甜蜜之夜，结果因为婆婆的突然到访，气氛变得有些尴尬。 等到程守明洗刷结束后钻进了被子，他抿着嘴唇，对着自家老婆光洁的后背，已经那几根细带压根儿遮不住的春色，犹豫了下，还是贴了上去，用身后拥住了光滑细洁的身躯，拥入怀中。 用温柔的动作默默的道歉。 程守明本来就是王楚楚苦苦倒追上的，平日里也都是她撒娇卖嗔，此时程守明难得一见的主动，温柔，她心里那么点小毛刺立刻被拔了个干净，麻溜儿的缴械投降，柔软的身体转了个圈儿，手臂圈上了程守明的脖子，爱娇道：“老公~你还没说我新买的睡衣好不好看呢~” 程守明想到她穿在身上过分暴露的衣着，玉色的脸上赫然浮现一抹红霞。 眼眸闪烁。 王楚楚简直是爱死了程守明那副喜欢却又死活不肯说出来的害羞反应，特别斯文败类。她像一条小蛇似的贴了上去，立刻发动浑身解数，弄得程守明彻底红了脸，非要让他说些羞死人的话，两人之间的夫妻生活充满了特有的小情调。 因为婆婆王秀琳不请自来引起的小问题，也在小夫妻的甜甜蜜蜜中，被忽略了。 王楚楚是个眼高于顶的大小姐性格，喜欢的人看的顺眼的人她愿意以心交心，不喜欢的人看不顺眼的人她则是秉持着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的豁达，很不巧，她的婆婆钱秀琳就是属于后者。 从第一次上门起，钱秀琳就看她不顺眼，再加上王楚楚把程守明拐来了S市，王楚楚又迟迟没有怀孕生子的打算，婆媳俩的梁子算是彻底结下了，一见面，婆婆总要对她冷嘲热讽几句。 王楚楚也习惯了，被说几句自己不痛不痒的，对方又是老人，丝毫不往心里去。 王楚楚认为，她嫁的是程守明这个人，婆婆又不愿意来S市，不和他们住在一起，也就看的格外开了。就刚才闹起的那么点不快，也被她彻底抛之脑后了。 程守明在S市大学物理系里当副教授教书育人，年纪轻轻就能当上副教授，能力可见一斑。王楚楚则是一枚无拘无束的网络作家，月入不菲，在她大学还没毕业的时候，就拿出了几十万的首付买下了他们现在住的这套四居室房子。 程守明家里穷，全靠着优异的学习成绩一路拿着奖学金升到S市大学，在大二的时候就去了俄国做了为期一年交换留学生，大学毕业后又去常青藤读了研究生，三年后学成归国，直接就任S大物理系副教授一职业。 王楚楚与程守明是大学校友，在程守明前后两次独自一人在异国他乡读书时，王楚楚一放长假就买了机票飞过去探望他，经过五年长跑后，程守明终于被她的执着所感动，回国后第一件事就与她登记结婚。 只是本来就穷的家里，为了供他出国深造借遍了所有的亲戚，拿不出一分钱来筹办他们的婚礼，更别提是买房卖房买三金。王楚楚家里富裕，当时两人的婚礼、程守明现在开的车子的首付都是王家拿出来的，一共30万。 第三章 败家媳妇 程守明骨子里有文人的傲骨，不愿意接受王家的无条件援助，准备存满30万后一并还给王家。关于房子，程守明知道他们家根本无法在S市买得起房子，既然王楚楚付了首付，在两个人结婚后，一肩扛起了房贷、车贷，以及婆婆王秀琳为他上学借的外债。 虽然S大副教授的工资可还算可观，但也经不住这么大的开销。直到今年，程守明加入了国家与S市大学合并建立的新能源开发研究所，工资又番了番，他的生活终于不再那么拮据。 而王楚楚只负责家庭日常开销，程守明从不过问她的工资多少，开支了哪些，在金钱方面给予了她充分的自由。最近她刚卖出了一本小说的全版权，她与程守明商量着准备将这笔钱作为育儿资金存个三年的定期理财，三年后，程守明能将车贷彻底还完，他家里欠的那些外债也能还个七七八八了，那时候就能有足够的经济实力去要一个两人的爱情结晶。 他们都希望给予宝宝最好的环境。 毕竟，S市的消费还是挺高的。 所以对于钱秀琳的催生，程守明都是打太极的。 程守明七点出门去学校，王楚楚则是继续窝在暖烘烘的被窝里睡个回笼觉，因为全职作者的关系，她一般都会睡到九十点才起床，如果前一晚熬夜了，她则是会一觉直接睡到中午才起来。 王楚楚正昏昏欲睡，快要进入梦乡时，身上的温暖骤然散去，全身彻底暴露在冷空气之中，冻得她浑身一个机灵，睡意瞬间散去。她猛地睁开眼睛，看见钱秀琳一手提着她的羽绒被，一手里拿着一支鸡毛掸子，“睡睡睡，就知道睡！我儿子老早就爬起来辛辛苦苦去上班了，你身为老婆的人也不知道早点起来给我儿子做个早饭，居然还能窝在房间睡着的！懒死了！赶紧给我爬起来！” 王楚楚这才想起来，婆婆钱秀琳来了！ 回笼觉被人打断，自然心里不爽的很，但王楚楚也没发作，幸好她有先见之明，昨晚甜蜜完后就换了身正常的睡意，此时脸色仍然困倦的很，“妈，你先把被子给我，我要冻死了啊。” 钱秀琳抱着被子直接转身出了房间，“穿了就那么几根带子的衣服冻死也是活该！” 王楚楚：…… 她抱着胳膊瑟瑟发抖，连滚带爬的从床上下来，看着敞开的卧室门——只能无用的翻了个白眼，这个老太太的火气怎么越来越大了，一大早就不让她安生睡觉。 好在她这几天都有事安排，今天要去公司签合约，明天要去拍腰封上的宣传照片，出版社看中了她的颜值，准备用她的颜值打造文艺女神的title，后天则是和几个闺蜜约好了聚餐，想来这位老太太住个三五天肯定得回去了。 王楚楚换了件鹅黄色的羊绒大衣，又画了个桃花妆，将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准备出门去。虽然今天只是去签合约，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王楚楚更是忍受不了自己素面朝天、邋里邋遢出门见人。 刚走出房门，看见婆婆钱秀琳蹲在阳台上杀鸡。 原本是雪白锃亮的地砖上洒了一地鸡毛，鸡肝、鸡心、鸡肠这类家禽内脏也被钱秀琳随手放在地砖上，场面看着脏乱、血腥。 王楚楚原本就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独生女，婚后更是连厨房的菜刀都没摸过一下，此时看到这个画面，忍不住嫌恶的皱了下眉头。 钱秀琳听见声音后转过身，一手还在麻利的拔毛，看见她穿的整整齐齐的，问道：“你要出门？穿成这样出门干啥去？午饭回来吃吗？” “工作上有点事，午饭不回来了。”王楚楚转身朝门口走去，“妈，我出门了啊。” “哎哎哎，你给我等下！”钱秀琳的思绪转了个圈，立刻扔下手里的鸡，急匆匆的从阳台追了出来，“我儿子不是说你工作就只要打打电脑就好了吗？怎么还要出门去，连午饭都不会来吃？和谁啊？男的女的？” 王楚楚耐着性子一一回答，“我写小说也要签合同啊，午饭和我小姐妹一起吃。”她回答完后，故作着急的赶时间，穿上鞋子说了句我出门了就逃了出去。 大门在钱秀琳的面前砰地一声合上，震得她一时没缓过神来，等回过神来后，面前哪还有人。 钱秀琳搓了搓拔鸡毛而异常冰冷的手，她老觉得自己这个儿媳妇长得太花气了，尤其是那一双眼睛，盯着你笑起来的时候就像是能勾人魂似的，去签个合同还要打扮的这么漂亮，身上的那几件衣服看着就是不便宜，自己儿子天天早出晚归的辛辛苦苦赚钱，她倒是好，睡到日晒三竿才起来，起来后家务活一样不干就知道打扮的妖里妖气出门去。 也不知道她到底能赚多少钱，总之看着就是个花钱大手大脚的。 越想越不得劲，她直接闯进了王楚楚和程守明的房间，看见房间衣帽间里成堆成堆的衣服时，嘴里不停地骂着‘败家媳妇’。眼尖儿的看到有几件裙子套着塑料袋，像是崭新的还没穿过，她拿起来一看，翻到了吊牌还在。 一眼看见了上面的金额。 “个，十，百，千，万——”钱秀琳只觉得自己的血压嗖地一下子飙升了，她的身影晃了晃，险些没站稳倒了下去，“小骚/货！小贱货！败家子！我儿子这是得赚多少钱才能养得起这么败家的娘儿们！怪不得我儿子一个月那么多的工资居然连套房都买不起！原来都是被这臭娘儿们给败完了！我——我——”钱秀琳气的眼前都直冒金星，随手又翻了翻，发现了这衣帽间里还有一大堆套着塑料袋、看着都还像是新的衣服、裙子、裤子，再看了眼手里提着件上万块钱的裙子，恨不得立刻冲去学校里让儿子和这个败家媳妇离婚！ 这哪是娶回来相夫教子的媳妇，这简直就是娶回来当祖宗的！ 钱秀琳出门扯了个大的垃圾袋，直接把王楚楚衣柜里套着塑料袋的衣服一股脑全部都装了进去，只留下了几件看上去穿的有些旧了的衣服裙子下来。 第四章 闺蜜梁思语 她在来的路上看到附近有一家专门回收名牌衣服、包包、鞋子的地方。 提着两个垃圾袋都走出了门，又辗转了回来，打开鞋柜，将里面大部分的女鞋连盒子一起扔了进去。 已经抵达出版社、并成功签约的王楚楚并不知道，自己的衣帽间早就被搬了个空。她刚把一本小说的全版权卖了出去，几十万到手后让她忍不住在原地旋转跳跃起来。 “住着S市高档小区的小富婆还会因为这几十万乐成这样？”闺蜜梁思语揶揄道。 “那可不一样。”王楚楚亲昵的挽着她的胳膊，两人正朝着一家奢侈品店走去，“我住的那套房子是我爸妈提醒我买的，如果不是我爸妈，估计那房子的首付都被我花在去美国、俄国的酒店、机票上了。而现在的这份几十万的合同，则是我和程守明两个人决定存育儿基金的，感觉不一样好不好？” “在我眼里都一样，都是毛/爷爷，都是存下来能让我买房的救命钱。” 梁思语是王楚楚的高中、大学同学，梁思语和他老公都不是S市人，两人是办公室恋爱结婚的，为了拼工作，结婚后没有选择回老家，而是打算在S市定居下来。梁思语的老公许致晖在一家国企里当工程师，梁思语是部门助理，两个人加起来一万五的工资，扣除房租、吃喝拉撒，还供着车贷，在消费水平并不算太低的S市刚够养活自己，买房对于目前的他们而言简直是天方夜谭。 这几年看着S市一天一个房价，买房简直成了梁思语两口子的心病。 为了买房节衣缩食，当季的衣服不舍得买，护肤品买最便宜的，不舍得下馆子吃饭，日子过得苦不堪言。 在梁思语单身未婚时，也是和王楚楚一样，是个极其会享受的性格。 结婚后，顿时把自己捣腾成了一个黄脸婆。 听到梁思语提起房子的事，王楚楚立刻转移了话题，“今天中午我请客，请你吃日料好不好？吃完后你再陪我逛会儿街，这一个月我为了签下这份合同，把小说是反反复复改了七八遍对方才满意，可我憋坏了，今天我要大放血！” “大小姐，你是全职作家时间自由，我可还要回去上班——” “一套资生堂护肤礼盒。” “可我只剩下两天年——” “再加一支香奈儿口红！” 梁思语喜笑颜开，“后天公司年会我做主持人，问你借那双jimmychoo。” “成交。”王楚楚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努嘴示意了下她手上的手机，“快请假吧。” 梁思语打开微信请假，没一会儿就接到了许致晖的电话，两个人絮絮叨叨说了七八分钟才挂电话，一挂上电话就听见梁思语皱着眉抱怨：“每次我约人出去逛街、吃饭他都要逼逼叨叨问个半天，叮嘱个七八遍不要乱花钱我们还要买房子，我也知道买房子困难要省着点，都已经把能省的都省了，难道还要我因为买房子连朋友、社交都放弃？” “打住，你这套埋怨的话听得我耳朵都要起茧子了。好话我都劝过你无数遍了，是你们自己非要选择这一条荆棘路。”王楚楚在梁思语他们准备买房的那一年就私底下和梁思语说过了，如果付首付的钱不够可以问她借，等他们手头宽裕后慢慢还。可许致晖非要面子不肯接受，为了三十万的首付拖了一年又一年，活生生的把三十万的首付拖成了四十万。 一提起这个，梁思语的面色更加不好。张了张嘴巴，埋怨、抱怨的话都在嘴边了，但看到王楚楚的脸色，咽了下去。有些事情可以和闺蜜无底线的埋怨，但有些事情只属于他们夫妻之间的私/密。“算了算了，我们逛街去吧，别说这些糟心事把好心情都给影响了。” “这才对嘛~”对待私/密的朋友、亲人，王楚楚总会自然而然的撒娇。 两人将家里的糟心事——目前主要是梁思语的糟心事比较多，两个人暴走了一下午，王楚楚从小就是家里条件好娇生惯养长大的，自从成为网络作家有了收入后，对待自己的生活质量更是水涨船高起来。 两个人逛了一下午，正碰上促销季，王楚楚的收获不小，连梁思语也买了两件优衣库的羽绒服，她和许致晖各一件，比平时便宜了不少钱。 王楚楚觉得程守明这种大学教授，臃肿的羽绒服不太符合他文质彬彬、学富五车的形象，买了件驼色羊毛大衣，买下后就兴致勃勃的发了微信给程守明邀功。 程守明隔了一会儿就回复过来。 【谢谢老婆】 王楚楚对着这条信息，笑的像朵花似的。 在羡慕之余，梁思语心里还有几分心酸。她也发了短信给许致晖，当初许致晖追求她的时候说了多少甜言蜜语，王楚楚那时候直呼羡慕死他了，又红着眼睛数落程守明是块捂不热的石头，又臭又硬，从不会说一句好听的话。两个人刚结婚的时候也算是甜蜜，但自从决定买房后，一切都变了。 她看着屏幕上冷冰冰的一行字，如果不是当着王楚楚的面，她的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 【浪费钱，去退了。】 过了两分钟又发过来一条信息，【你自己没买吧？我记得你前年不才刚买了一件新的吗。】 前年为了那条才花了三百块的羽绒服，两个人打了一个礼拜的冷战，最后还是以她低声下气道歉、保证不再乱买衣服才结束了。 可有哪个女人一年从不买一件新衣服？一双新鞋子的？ 梁思语不知道自己忍受这种暗无天日的婚姻多久。 “思思，思思！”王楚楚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你盯着手机在想什么呢？” “没、没什么。”梁思语看见王楚楚投递过来的视线，心虚的把手机屏幕关上了，倒扣着放在桌上，“致晖问我啥时候回家。对了，你刚说你婆婆来了？” 第五章 东窗事发 “对啊，昨天来的，连个电话都没打就来了，扛着两个蛇皮袋杵在我们小区里，就跟收废品的老太太似的，幸好晚上黑没人看到，不然丢死人了。”王楚楚耷拉着脸，刚才描述战利品时的神色飞扬立刻就蔫了。 “昨天？那不是你和你老公的结婚纪念日吗？” “别提了，囧死了。”王楚楚可没脸把自己婆婆看见自己穿着情趣内衣的乌龙事迹分享出去。 看着王楚楚蔫儿吧唧的埋头喝着咖啡，梁思语随口说了句，“你婆婆大包小包的上来，不会是常住了吧？” 王楚楚吸着咖啡的动作都顿了顿，抬起小脸，“应该不会……吧，她之前一直嫌弃小高楼里没人情味儿，不如他们老家热闹的。” “那可不一定哦，她不是急着催你们生孩子吗。你还是问问你家老程比较放心。” “梁思语！”王楚楚柳眉一拧，不乐意的哼了哼。 梁思语吐了吐舌头，“口误口误，是程教授，程老师，行吧？” “这还差不多。”王楚楚的虚荣心被满足了，又低下头去喝了口咖啡，却没把梁思语的话放在心里。 两人又聊了会儿天才各回各家。 王楚楚站在路边等出租车，现在正好是下班高峰期，她又地处于商圈，拦了半天都没拦到一辆出租车，用叫车软件也迟迟打不到车子。最后，打了程守明的电话，报了地址后让他下班来接。 程守明自然一口就答应了。 程守明的大学离这儿近，没一会儿就到了。她上车后，冻得整个人都在哆嗦，嘴唇都冻得发紫了。 “给，暖暖手。”程守明从口袋里拿了一片暖宝宝给她。 王楚楚接过，本以为是冰冷还没发热的暖宝宝，却没想到是热乎乎的，立刻贴在冻僵了的脸颊上，“你怎么、知道，我，冷啊。” 在冷风里站了十来分钟，冻得她说话都不利索了。 程守明伸手把暖气调高了几度，无奈的说道：“你冬天里哪次出门不都是热饮、咖啡不离手？” 一句话，就让王楚楚觉得心都柔软的化成了一滩水。 原来这几年不是她一个人单方面的付出，苦苦的追着他跑，程守明也将她的一言一行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了。她将嘴巴贴在暖宝宝上，直傻乐呵着。 车子缓缓启动后，路过了路边的优衣库，她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进去，也未在意，只当是梁思语因为尺码不合适过去换货的。此时的她像是泡在蜜坛子里的小女人，看什么都是幸福、甜蜜的。 心里充满了爱与希望。 王楚楚又把合同、梁思语的事情絮絮叨叨的和程守明分享着，程守明更多的时候是倾听，偶尔才说一两句话，却不是敷衍式的那种嗯嗯啊啊，而是认真倾听后才说的。 到了车库停好车子后，程守明帮她提着战利品上楼。 “你不是说再也不买这个牌子吗，怎么又买了。”他在手里的袋子里看见了资生堂的名字，他记得两个人还没确定关系前，他还在美国读研，有一个十一小长假她音讯全无，后来才知道是她用了资生堂的某一个产品过敏，爆了一脸的红疹子。虽然后来知道是乌龙，是她吃了不干净的东西才发的，与化妆品没关系，但自那之后，她说看见这个牌子就有心理阴影，再也不敢用了。 “啊？我看看——”王楚楚在他手里翻到了这个袋子，“唉哟，这是我给思思的，忘记给她了。”想到这儿，王楚楚又翻了翻，没看到另一个答应送给梁思语的袋子，才松了口气。 倒也不是她们之间的友谊需要用礼物来维持住，而是王楚楚在上学的时候也没少接受梁思语的帮助，尤其是她花费巨额机票、住宿费去看望程守明后，都要靠吃两三个月咸菜馒头才能缓过来。 梁思语看不惯她这么为爱痴狂，一边恨铁不成钢，一边时不时就带她出去改善伙食。比起当年梁思语自己的手头都不宽裕却还不忘记王楚楚，现在她送的东西一点儿也不过分，每次也都是她想着法还人情而已。 她发微信问梁思语什么时候有空，让她来自己家取东西，顺便把鞋子一块儿给她，等了会儿也没等到梁思语的回信，也就把手机收了起来。 两人也到了家门口，开门进去。 婆婆钱秀琳一听见开门，从厨房里走出来，脸色和悦的说道：“守明回来啦，我给你炖了鸡汤，放下东西赶紧来——”兴冲冲的话都因为在她看到程守明提在手里的七八个袋子时而止住了，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冰冷的视线直接投向王楚楚，“楚楚，你又买东西了？” 王楚楚就当没看见钱秀琳过分不悦的脸色，从程守明的手里一股脑把袋子提了过来，“快新年了，我给守明买了几件新衣服。”说着，又对钱秀琳笑了笑，“妈，明天守明休息，我们下午一起带您去逛逛S市，再给您买点吃的，用的。” 钱秀琳的目光仍是死死盯着王楚楚的袋子，眼睛恨不得将袋子盯穿好看清楚里面到底是不是给自家儿子买的衣服。 她左右瞧着，那么花里胡哨的袋子怎么都不像是男装。 肯定又是这个败家儿媳妇给自己买的！ 哼哼，她敢买，她就敢卖！ 钱秀琳一扭头，脸上的厌恶之色在她转脸的时候迅速收放，对着程守明的时候又是一脸慈母笑容，“快，再不上桌吃饭菜都要冷了。” 直接无视了王楚楚对她的讨好，将王楚楚晾在了一旁。 程守明是个大直男，又在学校和研究所耗费了一天的脑细胞，此时累得只想吃口热饭休息片刻，也没察觉钱秀琳与王楚楚之间的不对付。点头应了声，还催促了句王楚楚，“老婆，你把东西放好后也赶紧来吃饭。” 王楚楚心里的那么点不自在被压了下去，转身进房间去，随手把包包袋袋放到床上，正要出卧室门去吃饭，却忽然觉得有点不太对劲，停下了步子。 她又朝卧室里走了进去，果然发现衣帽间门半开着。 第六章 婆媳过招 王楚楚虽然平时是个心大的姑娘，但她的贵重箱包、衣服都放在衣帽间里，结婚时妈妈送给她价值五万多的香奈儿包包也在里面。她出门不锁家门也不会不关衣帽间的门。 她明明记得，自己出门时将衣帽间的门关上了。 王楚楚心下打着鼓，快步走向衣帽间，将门推开，里面却是空空如也了—— 她送去干洗店干洗回来的衣服统统不见了，出版社帮她从品牌方租来的明天拍摄要用的衣服也不见了，摆在上方架子上的包包也全不见了，甚至连妈妈送给她的那只包也不见了！ 王楚楚真的不想用小人之度君子之腹！ 但是，今天除了婆婆钱秀琳之外还有谁在家？！难不成是小偷上门了，钱秀琳会不知道？！她不信！也不绝对不可能！ 从昨天到今天的此时此刻，王楚楚心里那些不快、烦躁彻底被面前的衣帽间给激怒了！她深呼吸一口气，告诉自己不能太过火，程守明还在外面，她也知道程守明是个愚孝的儿子，如果当着他的面骂人，说不定会让他们夫妻间的感情出现裂缝。 她在一路走去客厅时，无数次暗示自己，要沉住气，一定要沉住气。 为了程守明，为了—— 当她从卧室出来时，看见婆婆钱秀琳手里拿着一沓子红钞票往程守明的手里塞去时，她的怒气就像是煮沸的开水，名为理智的盖子再也压住不住。 “妈，我更衣室里的衣服包包去哪儿了？！” 钱秀琳没搭理王楚楚的质问，反倒是慢条斯理的将手里的一沓子红钞票给了程守明，说道：“妈帮你把这钱要回来了，以后你自己可要管住了，别被什么人花言巧语忽悠了去！要管好一个家，就得先把钱包攥紧了！” 说完后，吊着眼睛斜了王楚楚一眼，阳阳怪气的说道：“没看见我正和儿子说话吗？你骂骂咧咧的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婆婆？啊？！” 如果说，王楚楚之前还没明白钱秀琳手里的钱是怎么来的，现在听她说完后，是傻子都明白了。 “好，”王楚楚瞪着她，每个字生硬从嘴巴里一个词、一个词蹦出来，“那我换一种问法，您这钱是怎么来的？” “怎么来的？难不成我还是偷来的？”钱秀琳见王楚楚怒气冲冲的样子，心里别提有多得意了，自己儿子最听自己的话了，对自己也是最为孝顺的了。这个王楚楚对自己越没有规矩，儿子心里对她的意见就越大，还怕收拾不了这个败家儿媳妇？ “你居然还有脸说不是偷来——” 王楚楚的话被程守明打断，程守明皱着眉，听着王楚楚对钱秀琳说话的口吻越来越没礼貌，不悦的看向她，“楚楚，有话好好说。” 王楚楚被气晕了脑袋，根本无暇顾及到程守明的脸色，满脑袋里都是自己空空如也的更衣间以及钱秀琳不要脸的做法，话说得越来越急，指着钱秀琳骂道：“你的好妈妈偷进我的更衣间不说，还把我更衣间里所有值钱的衣服、包全部都拿去卖了！十来万的东西就被她卖了你手里那么点钱！” “什么？！十来万？！”钱秀琳听见这个价格后，眼前一花，险些站不住脚倒了下去。她这一辈子都没舍得给自己买超过一百块的东西，这个儿媳妇居然一张口就花了十来万！钱秀琳扬起手就要朝着王楚楚挥过去：“你到底花了我儿子多少钱！怪不得我儿子每个月那么高的工资都买不起房子，原来都被你这个小贱B花完了！看我今天不打死你这个狐狸精！” “妈，”程守明伸手拦住钱秀琳的动作，在两个人争执间他明白了个大概，对自己母亲的行为是又气又无奈，“到底怎么回事？你真的把楚楚的东西拿去卖了？” “是！我就是拿去卖了怎么样！”钱秀琳一听儿子的口风似乎不太对，好像还是在维护王楚楚，顿时哭天喊地起来，“儿子，离婚！立刻和这个女人离婚！再不离婚你一辈子就要被她糟蹋完了啊！妈辛辛苦苦的把你拉扯大，腆着老脸大过年的上门问人家借钱供你上学不是让你娶这么一个花钱大手大脚的老婆回来败家的！” “妈，我就问你把东西卖去哪儿了，你说离婚做什么？”程守明几乎扶不住哭闹的钱秀琳。 “哎哟喂哟——”钱秀琳一把推开扶着自己的程守明，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哭天抹泪的号丧起来，“我怎么这么命苦啊！孩子他爹早早就丢下我们娘儿俩去了，我一个寡妇一把屎一把尿的把儿子养大，结果就娶了这么一个好儿媳妇回来！我一个老婆子孤苦伶仃的在乡下省吃俭用，一件新衣服都舍不得买，他们在城里倒好，十来万的钱张口闭口就花了出去……我这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的钱啊……哎哟……老程啊！我这是做了什么孽啊，讨了这么一个儿媳妇啊！老程啊！当年你怎么没把我一起带走啊——” 王楚楚没心情听钱秀琳念叨了无数遍含辛茹苦的育儿史，突然想起了自己的那几双鞋子，立即快步走去门口，一打开鞋柜，里面原本塞得整整齐齐的鞋盒子全都不翼而飞了。 婆婆不光卖了她的衣服，包，居然连她的婚鞋都没有放过！ “你把我的鞋子也卖了？！”王楚楚蹭的一下怒转过身，口不择言：“钱秀琳！你凭什么卖我的东西！我和你儿子结婚的时候你说家里欠着债没钱，三金、礼钱一样都没有我说过一句话了？就是连婚礼钱都是我家出的！我妈买给我的婚鞋、婚包，我公司给我租的衣服，我自己花钱卖的东西从没花过你儿子一分钱！你有什么脸皮拿去卖我的东西？！” 被指着鼻子的骂的钱秀琳顾不得也不抹眼泪装可怜了，爬起来就要上去收拾王楚楚时，听见王楚楚毫不留起的翻旧账，知道自己在儿子结婚这件事情上理亏，就当做没听见她前半段话，揪着后半句话嘲讽道：“放屁！你成天就在家吃喝玩乐哪里来那么多钱！你就觉得我这个老婆子好骗？” 第七章 娘家买的 “我没钱？”王楚楚冷笑一声，伸出葱段似的手指绕着满屋子指了一圈，“这间屋子里你看到的所有东西都是我花钱买的！” “啊呸！男主外女主内，我儿子买了房子家里的东西难道还要我儿子去打理？不然还要你这个老婆有啥用？！”钱秀琳又得意了起来。对啊！她心虚个什么劲，虽然自己家在结婚这件事上是省了点钱，但自己儿子也不是没付出过，他们这房子、车子不都是自己儿子出的钱买的？这个王楚楚住着这么好房子，居然还拿着家里那些锅碗瓢盆说事？ 王楚楚眉头立刻皱了起来，怒极反笑，“这房子——” 话还没说出来，就被程守明打断了，“楚楚！” 他不动神色的深深看了眼王楚楚。 还不等王楚楚做出反应，程守明一改刚才的坐听观闻，主动介入了婆媳之间的争执，略带责备的说道：“妈，你到底把东西卖去哪儿了？那些都是楚楚的妈妈给她买的陪嫁，加起来十来万的东西你就卖了手里这点钱？” 一听儿子都这么说，钱秀琳前一秒才建立起来的底气全都虚了，半信半疑的反问：“真是陪嫁？她家自己给买的？你真的没出一分钱？” “妈！”对于程守明而言，那场全由丈母娘家出资的婚礼是他的一个心结，而母亲还偏偏觉得是赚到了，接二连三的追问之下他的脸色难免有些难看起来。 “我……”见程守明的脸色都变了，钱秀琳的声音就软了下来，“我也不知道有那么贵，就街口那家专门收二手货的店里说就这么点钱，我也不是心疼你们在城市里讨生活辛苦……想着让楚楚省点花……哎，你丈母娘也真是的，没事买那么贵的陪嫁干——” “砰！” 钱秀琳看着摔门而去的王楚楚，转而又对程守明说道：“她这是什么意思？和长辈摔门了不起了？你丈母娘家教的这么什么——哎——你去哪儿？我给你炖了一下午的鸡汤都要凉了！” 程守明站在门口，回头看了眼正巴巴的望着自己的钱秀琳，胸中的怒气在触及钱秀琳灰白的头发，布满皱纹的脸时，心不知不觉就软了。他叹了一口气，“妈，你自己先吃吧，我去看看楚楚。” 程守明在小区门口才追上了王楚楚。 方才在家里有理有据、骂起人来中气十足的王楚楚全凭着一腔怒火往外冲，外面的冷风吹得她周身冷飕飕的，脸上更像冻得发紫。从小到大没受过这么大的气，从小到大也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偏偏在这个人还是程守明的亲妈。 她在冲出门后就有那么点后怕了。 程守明是个孝顺的，还有点愚孝，尽管这件事千错万错都是钱秀琳的错，但是她指着鼻子骂钱秀琳的泼辣样子也被程守明从头到尾看了个遍，她……她……苦苦追了程守明那么多年才追到了他，结婚才一年，两个人正是甜甜蜜蜜的时候，程守明也开始对她知冷知热了，她总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万一……万一……程守明因为这件事情觉得自己不娴熟，不配当他的老婆怎么办？ 如果钱秀琳再对他一哭二闹三上吊，要他们离婚怎么办？ 一想到离婚这个可能性，王楚楚的眼泪正要夺眶而出的时候，程守明就气喘吁吁的出现在她面前了。 一项是温润儒雅、斯文秀气的程守明跑的上气不接下气，满脸都是着急的神色，在开口说话之前就把手里拿着的外套披在王楚楚的身上，伸手又握了握她冷冰冰的手，“你收据都没拿怎么去店里证明哪些是你的东西？手机也没拿，怎么付钱？” “我……我……”王楚楚一动不动的看着面前的程守明，心口滚烫。 程守明只当她是才想起来这两件事，牵着她的手往家里的方向走去，“我们先回去把收据、手机拿上了再去店里。” 回去？ 王楚楚一想到婆婆钱秀琳的行为，心里就膈应的厉害，死活都不愿意现在回去。任凭程守明拖着她的手，她也站在原地不肯挪动。 “你，你，”她抬起头，微微咬了下唇，“我不想上去，你也没带手机吗？” 程守明停了下来，温和的目光透过薄薄的镜片看过来，“我急着出来找你，也忘记拿了。” 急着……出来……找她…… 王楚楚小心脏快速收缩几下，一股热气从脚底往头顶冲去过去，原本怒不可遏后又惊又怕的心瞬间被甜蜜满满填充了。 “我就在这儿等你，好不好？”她软软的，撒着娇，小手拖着程守明的衣摆。 程守明点了点头，嘱咐了她几句后就回去取东西。 王楚楚裹紧了身上的衣服，嘴角不可抑制的上扬，看着那清瘦、挺拔的背影逐渐远去，眼睛都笑成了一条细缝儿。 刚才的那么点儿担心、怒气全部清零。 尽管他们已经结婚一年了，但程守明这个人特别保守，甜言蜜语都不肯多说一句，多透露一丝关心她的行为都像是要了她的命。 今天他的行为，让王楚楚彻底将心里那么点不高兴彻底PIA飞。 谁让面前这个男人是她苦苦追了辣么久才拿下的呢，在他面前，自己总能够无条件妥协、无条件投降，即便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人家勾勾手指自己就能屁颠儿屁颠儿的摇尾巴冲上去卖乖。 自己贱吧？确实挺贱的。 谁让自己真的被这个男人吃的死死的呢。 王楚楚本以为今天这件事就能这么甜甜蜜蜜的翻过去了，可谁知道后面还有事情等着他们。 到达钱秀琳卖东西的二手店，黑心的店长死活不肯将东西原价还给他，一口咬定他早就和卖主确认过好几遍价格，双方谈妥后才出售的，若是随便卖主都能这样出尔反尔，卖出手的东西转手就要讨要回去，那他这个生意还做不做了。 两个人争执的面红耳赤，最后王楚楚实在咽不下去，直接掏出手机准备报警，店长看她不像是开玩笑，只能妥协了。 王楚楚的那些东西大概价值十一二万左右，钱秀琳不识货被这个二手店的店长坑了，才卖了她五万，但钱秀琳只有交给程守明三万块钱，钱秀琳对程守明说收据不见了，但店里留下的复写联白纸黑字写的五万块钱。 第八章 还差两万 二手店店长对他们一阵冷嘲热讽，说不诚心做交易也就算了，居然还想方设法来骗钱，要么就当场给足五万，要么就让他们滚蛋，他们这般操作，就是报警他也不怕！ 程守明的钱都用去还贷了，身上根本没有那么多可流动资金。王楚楚黑着一张脸，用手机付了两万块钱。付完钱，拿回东西后，王楚楚才发现少了一双jimmychoo的鞋子，在折回去找二手店店长，人家说出了这个门就人货两清了，没有他们这么三番两次回头找茬的人。 一边骂骂咧咧的将他们轰赶出去，一边故意吸引周围的路人过来围观。 王楚楚和程守明两个人都是读书人，还是那种比较要面子的读书人，哪里受过这种气，两个人两张嘴愣是没有说过一张商人的嘴，只能认栽，灰头土脸的回去。 回到家里后，拧开了大门，钱秀琳就揣着一双手迎了上来，口吻说不上讨好，“怎么去了那么久，我给你们炖了一下午的鸡汤还喝不喝了？” 王楚楚一看见钱秀琳的脸，就想到了那两万块钱，直接越过她回了房间。 钱秀琳看了儿子手里提着的垃圾袋，就知道东西已经要回来了，因为心虚而又那么点直不起的腰身瞬间挺直了，连说话的声音都响亮了。她故意朝着卧室的方向大声说道：“东西都要回来了还想咋地，这脸子是甩给谁看的，难不成还要我这个婆婆低声下气的给你道歉不成？没家教的东西！” 最后一句话在程守明的眼神警告下，才说的小声了点。 程守明虽然对钱秀琳基本上是言听计从的，但这次先是不声不响拿了楚楚的东西去卖，又说把单据弄丢了摆明就是不想把另外两万块钱拿出来，这连续的两次操作让程守明对她都有那么点无语了。 “妈，你就少说几句吧。”程守明皱着眉，弯腰把垃圾袋里的鞋盒一一给她复位。 钱秀琳一看见自己儿子居然再给王楚楚收拾鞋子，心里又光火起来，急火火的从他手里把鞋盒子夺了过去：“你弄什么弄！你一个当家做主的大男人给收拾女人的东西是要触霉头的，而且我们程家就没有男人干女人活的道理！只要你妈活着一天就不允许。让你老婆出来自己收拾，她有手有脚，收拾收拾自己老公的东西都是天经地义，更别提这些都是她自己败家败来的！” “砰——” 钱秀琳的话音刚落下，王楚楚就从房间里大步流星的走了出来。 本来这件事她想自己委屈点，忍气吞声揭过就算了，没想到钱秀琳自己昧了两万块钱还当作什么事情都没有，骄傲如王楚楚，从小都被人当街指着鼻子骂过，在外面受到的羞辱此时都在钱秀琳故作无事、依旧无理取闹的姿态下，彻底爆发了。 她将一直攥在手心里的纸团朝着钱秀琳的身上狠狠扔过去，话音里裹着怒气：“你的收据不见了，人家店里的收据可都还留着。我倒是想要问问您，两万块钱去哪儿了？” 钱秀琳心里咯噔一下，嘴上依旧不饶人，“现在什么收据不能作假？他一个外人说什么你就信了？我就拿到三万块钱，其他的钱没有！” 王楚楚语噎。 倒不是她找不到反驳的话语了，而是被婆婆钱秀琳如此骚气的说法给吓得愣住了。她第一次发现，婆婆睁眼说瞎话的本事特别大，大到她的尴尬癌都快要犯了，人家还觉得自己说的特别有理有据。 这可真是……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啊。 王楚楚的三观被刷新了，反倒没有刚开始那么生气了，她也不继续和钱秀琳理论，反而是看向自己的老公，“老公，二手店店长的复写联上写的是五万块钱，你妈给你三万块钱，为了拿回被你妈偷卖的东西，我自己贴了两万块钱，那还有两万块钱呢？你可别和我说是变成蝴蝶飞走了？” “你拿回你自己的东西贴了钱，凭啥要问我儿子要钱？！”钱秀琳一听王楚楚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问程守明要钱，立刻就不干了。 王楚楚正等着钱秀琳撞上来，甚至还能对着她点点头，露出一丝丝笑意，“妈，您还没听懂啊？我的意思是如果找不到两万块钱去哪儿，就得报警了。按照法律超过五千块钱就可以立案侦查了，这两万块钱警察肯定愿意帮我找找。到时候调下您从店里一路回到家里的监控，不就能真相大白了？” 王楚楚说完后，又补了一句，“估计还会让您去局子里做个笔录，毕竟您才是这笔钱的经手人。” 她也不看钱秀琳变了好几变的脸色，回到了卧室，开了笔记本电脑趴在床上，点开了一档综艺节目看了起来。 但她的心思不在节目上，进度条都过半了，她连嘉宾是谁都没记住。 听见开门声后，立即装作看的津津有味的样子。 程守明在床边上坐下来，柔软的床铺因他的重量微微下沉了点，伸手在王楚楚的背脊上轻拍了拍，“好好坐着，这样会看坏眼睛的。” “哦。” 她享受着程守明的关怀，手脚并用的爬坐起来。 结果，刚爬起来还没坐稳当呢，就看见幽灵似的站在他们床尾，一声不吭的婆婆钱秀琳，她安静的像是鬼混似的，吓了王楚楚好大一跳。 钱秀琳对她大惊小怪的反应十分不屑，撇了撇嘴角。 “妈，你不是有话要和楚楚说吗？”程守明看了眼从进门后就不吭声的钱秀琳。 钱秀琳在心里将自己胳膊肘往外拐的儿子骂了好几遍，她都一口咬定只拿了三万块钱，王楚楚还能真的报警抓她不成？ 如果王楚楚真的想这么干，那么她也有对策，立刻打电话给亲家母、亲家公去，让他们看看自己教的这么是什么女儿？居然敢报警抓自己的婆婆，这天下还有没有王法了。 哼，而且总统不过两万块钱而已，他们王家都能在s市买得起房子，两万块钱就当孝敬她这个婆婆了又怎么样。 她怎么有这么一个抠门、死脑筋的儿媳妇！ 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了，晦气！ 第九章 伸手要钱 一想到还没在自己胸口捂热的钱又要拿出去了，她就浑身不自在，心口都痛。开口时自然也没有多好的态度，“我年纪大了，东西随手放了后转首就忘了。诺，这是剩下的两万块钱，还是我儿子找出来的。” 钱秀琳说着，但手里捏着钱迟迟不肯松手。 她就在等着王楚楚开口说，这钱不要她给了。 一双浑浊、上了年纪的眼睛一眼不错的看着王楚楚，眼底都是明晃晃的欲/望，就差直接开口说‘这钱给我吧！’了。 给婆婆生活费是理所当然的事情，王楚楚也知道程守明私下里每个月都会给钱秀琳汇款，逢年过节她也会意思意思给点儿孝敬钱。但出了今天这事之后，王楚楚就彻底打定了主意，以后除了过年给个红包意思意思，其余节日的孝敬钱一律不给了。 所以，王楚楚当下就不顺她的意思，耐着性子等钱秀琳自己松手。 钱秀琳等了半响也没等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在程守明瞪了她好几眼后，才不情不愿的把钱放到了被面上。 放完后，眼睛还直直盯着那一沓钱看，嘴里说着：“你四叔家的儿媳妇逢年过节就给你四叔四婶打钱，小则千把块钱，大的就有万来块钱。他们还不如你们呢，在s市还是租房子住的，这还是你四叔四婶有福气啊，讨了个孝顺儿媳妇。“ 王楚楚拿起钱，爬下床走到了梳妆台前，当着钱秀琳的面随手就把钱放进了抽屉里，上了锁，又把钥匙放回了桌上的收纳盒里。对于钱秀琳的画外音直接当作听不懂。 倒是程守明开了口，“妈，回头我往你卡里打点钱。” 钱秀琳含糊不清的应了声，脸色这才有点好转，又和程守明啰嗦了几句他四叔四婶如何如何孝顺啦懂事啦贴心啦，才依依不舍的从两个人的房间里出去。 “你准备给妈打多少钱？”王楚楚直截了当的问道。 程守明心算了下自己的工资，房贷、车贷、外债，这些项目加起来几乎就把他的工资瓜分的差不多了，仅剩下的千把块钱也都每个月作为生活费给了钱秀琳，程守明的工资基本都是月光。 哪里还有什么闲钱拿去贴补给钱秀琳。 王楚楚自然也知道他的压力之大，看着坐在床边清瘦挺拔的身影，他依旧年轻，面容依旧温文儒雅，气质绰约，带着读书人独有的清傲。在学校的那些岁月里，程守明一身白衬衣坐在百年槐树下捧着书籍阅读的姿态，如刻画一般烙印在她的记忆之中。 斗转星移、春去秋来、寒来暑往，任凭岁月如梭，她已从满脸稚气的小丫头变成了人妻，他却如从记忆里走出来的清朗少年，岁月优待了他，并没有在他身上留下太多的痕迹。 可是，不知从何时起，他的眉宇之间也会因为钱财、人情而烦恼，仿佛是—— 仿佛是—— 他也不过是一个普通人而已。 王楚楚看着不言不语的程守明，内心隐隐有些心疼，他有自己的面子要维持，所以一肩扛下来了房贷、车贷，拒绝她的援助，他对一手抚养长大的母亲几近无条件的顺从，所以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他陪着他母亲一起说了个善意的谎言。 王楚楚突然后悔了刚才在外面，她是不是不应该借用程守明去威胁钱秀琳，她也不应该穷追不舍的讨要那两万块钱的下落。 她缺那笔钱吗？ 不缺。 钱秀琳真的需要拿笔钱吗？ 似乎也不是。 王楚楚掐了把自己的手心，深呼吸了两口气，动作轻柔的依偎着程守明而坐，“你要还房贷、车贷，还要还妈借的外债，你又不肯让我帮着还，你哪儿还有钱给妈？” “房子的首付是你出得，你付出的已经足够了。”程守明宽慰的握了握她的手，“总有办法的，别担心。” 王楚楚知道他不愿意让自己出钱，再多说也无意，“妈在老家物价低，她每个月的养老金加上你给她的生活费，想来妈也不是真的缺钱花，不过是变着法想让你多关心她而已，你尽力而为就行。” 只是胸口觉得有些堵的慌。 今天这都是什么些什么糟心事。 吃完晚饭后，王楚楚靠在床头抱着电脑与编辑闲聊天，顺便头脑风暴一下新文的大体方向。程守明也从书房里出来进了卧室，看见王楚楚一脸笑意的打着电脑，连他进来都没发现。 直到程守明洗漱好，上了床，她才察觉到，“备课备好了啊，你要睡了吗？那我去书房里用电脑吧？” “不用，我还要看会儿资料。” “哦哦。”王楚楚应了声，又埋头与编辑继续头脑风暴了。 程守明揉了揉太阳穴，看着沉心工作的王楚楚，又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在与编辑一起努力到半夜时，新文的大体方向总算是敲定了下来。她满足的伸了个懒腰，敲击键盘的手都显得轻松了不少，与编辑商量完正事后，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起来。 编辑不是s市人，正在和她疯狂吐槽s市的房租。 王楚楚看着屏幕上不断闪烁的房子二字，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她扭头，发现身边的程守明还没睡，匆匆下了线后，就钻到了他的身边去。昂着小脑袋，娇娇诺诺的问道：“老公～人家有一件事想要问你。” 程守明漫不经心的嗯了声，视线依旧在一堆英文资料上快速的扫视。 “今天我听妈提了句房子的事，是不是她还不知道咱这房子是按揭的啊？”当时王楚楚气过头了，压根儿就没注意到这事，还是刚才和编辑聊天时才想了起来。婆婆钱秀琳那没事都能倒腾出来今天这么一堆糟心事的性格，如果她真的不知道这房子是程守明在每个月还着贷款，那完全可以想象，她知道后他们的生活一定会鸡飞狗跳、鸡犬不宁。 王楚楚可不想因为钱秀琳而让他们夫妻的感情再出什么问题。 所以，当下一定要问清楚，才能以不变应万变。 第十章 你好能忍 程守明：“妈年纪大了，要是被她知道我们身上背了百来万的贷款，不定会怎么闹。” “那——”王楚楚黑白分明的眼珠子滴溜儿的转了一圈，“你准备存满30万还给我爸妈的事，也不知道咯？” 程守明看资料看的实在认真，敷衍的嗯了声就不再搭理他了。 王楚楚得到了自己想问的答案，非但没有觉得轻松，反而觉得——像是手里揣着两个定时炸弹似的，一不小心就能把她、把他们这个家炸的支离破碎。脑袋里不知道怎么会是，想起了自己爸爸对她说的话。 王爸爸说，程守明是个有出息的孩子，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好孩子，但是他的家庭却不是堪嫁的，他的那个妈妈更不是一个能和自己和平共处的好婆婆。 王楚楚当时怎么说来着，好像是说：“程守明他妈说了，不和我们住，我们婆媳两个离着十万八千里的，再大的矛盾经过两个小时的飞机也该被磨的没了。” 结果呢。 结果呢。 这婆婆才上来住了一天，一天啊，她就和人吵了一架……，不对，是两架，要是被王爸爸王妈妈知道了，估计都不会心疼她，只会说这是她自找的。希望婆婆住个三五天就赶紧回老家去，让他们的生活早点恢复平静。 “老公，妈准备在这儿住几天啊？”王楚楚顺口就问了出来。 程守明翻阅资料的手顿了下，“怎么了。” 王楚楚仰面躺着，因此也没有看到程守明的异样，她又不能直接赶钱秀琳回去，只能从程守明这儿迂回着问，口上还找了个完美的借口，“我爸妈一直念着逢年过节的两家都没走动走动，在妈回老家之前，两家人一起吃一顿饭。” “回头我问问。”程守明再次敷衍的回了一句。 王楚楚看他实在认真，也就不追着他问东问西了，侧过身子，刷起微博来。 之后的几天，钱秀琳与王楚楚相处还算是**，除了钱秀琳依旧不会在进卧室之前敲门，嫌弃王楚楚每日睡到太阳晒屁/股才起，吃饭等着别人摆上桌，洗衣服全部交给洗衣机，打扫卫生靠机器之外，也没再起什么大都争执。 坐在王楚楚对面都梁思语：“……” 王楚楚：“你干嘛这么看我——哎——干嘛——”她试图躲开梁思语按上自己额头的手，结果还是没躲开，任凭梁思语疑神疑鬼的摸了半天。 梁思语嘟囔着说：“这也没发烧啊，这么能忍气吞声的王楚楚还是我认识的王楚楚吗？” 王楚楚嗤笑了声，把前几天发生的一连串事情跟竹筒倒豆子似的全部告诉了梁思语，梁思语听完后惊的下巴都快要掉地上了。“我的天爷啊！这你都能忍？” “这你都——” “嘟嘟嘟嘟……” 就在王楚楚说话的时候，摆在书房里电脑桌上的小铃铛不停的摇晃起来，两个人对视一眼，心领神会的都闭了嘴巴，换了一个无关紧要的话题唠嗑起来。 这是王楚楚和梁思语大学住宿时的小机关，宿舍宿管阿姨查违规电器查的特别严，为了能够保住宿舍的小火锅，她们就利用美色让计算机系的学长们做了一个感应器，将感应器放在门口的地毯下，只要有人站上了门口的地毯，宿舍里的小铃铛就会报警，她们就能赶在宿管阿姨开门前将所有的东西统统藏到被窝里，然后再钻进被窝里装睡。 屡试不爽。 也因此保住了陪她们度过四个年头的小火锅。 王楚楚工作时太过于投入，就怕被程守明看到她写那些少儿不宜的场景毁了自己在他心中的完美老婆形象，就偷偷把这个小机关搬到了书房里。 看着桌上晃个不停的小铃铛，此时除了婆婆钱秀琳之外，家里就再也没有别人了。 桌上的小铃铛持续响了两三分钟才停下来，一停下来，梁思语就指了指门外，压低了声音：“你婆婆还有这嗜好？” 王楚楚的嘴巴都快撇到眼梢去了，哼哼道：“三姑六婆不都有这嗜好吗。” “你就偏袒吧，有你哭的时候。”梁思语恨铁不成钢的瞪了她一眼，美目流转，眼梢在她怒瞪时露出一抹深黛色。 王楚楚不再作怪，叹了口气，颇有点无奈，“不然还能怎么办？怒斗恶婆婆？自己是爽了逞一时之快了，你信不信程守明转头就能甩我一张离婚协议书？” 梁思语不死心的反驳：“婚礼是你家办的，车子是你家出得首付，房子首付是你出的，他居然还好意思先甩你？” 王楚楚哼哼，“我家程先生才不会被这些俗物所困。” 梁思语的手指几乎都快要戳到她的脑门上去了，“你的自尊呢！脸面呢！尊严呢！” 王楚楚继续哼哼：“在追我家程先生的时候统统喂狗了。” 梁思语快要戳上她脑门的手：…… “要忍也就这么几天了，老太太嫌东嫌西的住不惯大城市，很快就要回去了。”王楚楚想到这儿，就觉得所有的忍耐都是值得的。 梁思语凉凉的来了句，“还有半个月就要过年了，小心你家婆婆觉得家里过年贼凄凉，准备和你们抱团取暖。” 王楚楚愣了下，随后马上伸手翻日历。 看着大年三十几个小字离今天只剩下十二天，突然觉得后背一凉，“应……该……不……会……吧……”去年她邀请钱秀琳上来过年时，钱秀琳还拒绝了她，说老家有年味多了。 应该……不会吧…… 梁思语还滋事不嫌体大的补了句：“那你家婆婆大人这段时间催你生没？” 王楚楚：…… 王楚楚：…… 在与钱秀琳吵过一架后的这几天过的实在太安逸了，导致她都没有注意到钱秀琳不再催生了，以往钱秀琳在老家都会一个礼拜打一个电话过来催生，这么现在住上门了反而不催了？ 怪，实在太怪了。 王楚楚哀嚎：“事出有疑必有妖啊！” 梁思语笃定：“事出有疑必有妖。” 第十一章 别有隐情 梁思语抽丝剥茧的给她分析：“现在离过年还有小半个月，过完年后又不能立刻把人赶走，总得留到过了元宵节才把人送回去吧？这前前后后加起来她要在这儿住上一个月。估计觉得住的时间有点长不好意思了，就施点小恩小惠，暂时不催你生娃了。” “她都好意思偷卖我的东西，还会觉得住一个月不好意思？笑话。估计她还在心里觉得住上一个月还是我沾她儿子光了。” “那你准备怎么办？” “怎么办？凉拌！”王楚楚叹了口气，“实在不行我就去我妈家躲几天，或者是借口去公司开会到外面酒店去住几天，她真的要在这儿过年我能咋办。”她喝一口花茶，压了压心里的烦躁，换了一个话题，“我那双jimmychoo被卖了，只能借你华伦天奴了。” 梁思语接过王楚楚递给她的花茶，将透明的小茶杯捧在手心里。 双层玻璃隔热的小茶碗，外层玻璃上印着两三枝桃花，枝头桃花灼灼，枝间嫩叶青翠，里层玻璃里盛着浅紫色的茶水，茶水上飘着不知名的小花叶子，寥寥甜香随着热气冲进鼻尖，好闻的让人心醉。 垂眸不语的梁思语像是被热气冲到了眼睛，眼眶微微发热，“不用了，我不做年会的主持人了。” “啊？”王楚楚惊讶道，“你们公司的年会不就是后天吗，怎么这么突然就不做了？” “公司里招了个比我年轻、比我漂亮的小MM，当然就用不到我了。”梁思语抬起头，故作轻松的解释道，齐刘海蓬松，遮住了些她眼眶的黛色。 王楚楚以为是公司内幕，梁思语因为自己被替换了心有不甘，也就不再追问下去了。梁思语掐着时间要回去做晚饭，没一会儿就离开了。 王楚楚心里记着钱秀琳可能会在这儿过年的迹象，也没心思工作，走出书房后，准备回房间拿手机和王妈妈打电话，结果刚走出书房就看见了婆婆钱秀琳从他们的卧室里打开门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块抹布。 看见王楚楚站在书房门口直愣愣的盯着她，钱秀琳才似模似样的抹了抹门上压根儿就不存在的灰尘，“我给你们收拾了下房间，两个人的年纪加起来比我都不小了，整天不干正事就知道瞎晃悠，房间里乱的跟什么似的，来了客人被人看到丢的还是我们老程家的脸面。” 王楚楚皱了皱眉，对于婆婆自由出入他们的卧室这事打从心底排斥。 “妈，我们的房间我和程守明会自己收拾的，而且程守明床头放了那么多资料，他连我都不让碰的。” 钱秀琳对她婉转的说辞不以为然，“我儿子不让你碰，难不成还不让我这个妈碰？” 王楚楚忍了忍，没说话。 钱秀琳得意的瞧了她一眼，“我们娘俩儿的闲心你就少操点，多操心操心你那还没动静的肚子吧！”边说边朝着阳台走去，嘴巴里还在念叨着：“后天和亲家碰面一定要说说了，结婚一年了还没有动静别是有什么毛病哟……” 王楚楚一听险些就炸了。 赶在自己爆炸前躲回了自己的房间，甩手将门重重的关上，用巨大的关门声来发泄自己的抗议。她才刚甩上门，就听见从阳台那儿传来斥骂声：“作孽了哦！这门坏了不用花钱休啊，仗着自己有几个臭钱了不起了哦！” 王楚楚拿起手机，刷刷刷敲下了一行字，点击发送。 “叮咚。” 梁思语坐在公交车上，手指松开了刷新朋友圈的动作，排列在最新的朋友圈就是王楚楚的。 【你才有病！你全家都有病！】 魏巍：这是谁惹女神生气啦？ 王楚楚回复魏巍：婆！婆！ 魏巍回复王楚楚：女神你艺高人胆大哇！你就不怕被哪个对老程心怀鬼胎的妖艳贱货看到了去挑拨离间？ 王楚楚回复魏巍：看得到我这条朋友圈的都是过了命的姐妹（冷笑） 魏巍：？？？？？ 梁思语忍不住笑出了声，她几乎都能够想象到魏巍被王楚楚气的上蹿下跳的模样了。 魏巍是她们的同班同学，长得细皮嫩肉浓眉大眼的，摆在娱乐圈里就是一位根正苗红的小鲜肉，大概是性格跳脱，人缘遍地开花，与王楚楚则是一起担任过三届校园联欢晚会的主持人，关系特别铁。 魏巍司马昭之心人皆可知，无奈王楚楚一心都扑在了程守明身上。两人步入婚姻殿堂，魏巍倒也洒脱，献上最衷心的祝福后，收起了男女心思，彻底和她们混成了铁密关系。 笑过之后，她看着这条朋友圈下热闹的互动，忽然觉得自己凄凉起来。 楚楚家世好，爱情也是得偿所愿，只有一个婆婆的问题困扰，实在憋不住了还能像这样发个朋友圈撒撒火，总有人会出来安慰宽解她。 而自己呢。 没结婚之前，她以为自己和楚楚是平等的，都是被父母捧在手掌心里的小公主，不愁吃不愁穿，每个月的工资就是用来将自己打扮的光鲜亮丽、将自己的生活滋润的锦上添花。 谈恋爱时，许致晖对自己是千依百顺，甜言蜜语，每天都将日子过成了童话般浪漫、美好，他总是喜欢给自己一些小惊喜，整天老婆长老婆短，宁愿自己省吃俭用也要给她买口红、护肤品。 偶尔想起来，还是会忍不住嘴角上扬。 再看楚楚呢？ 她谈了个恋爱，将自己的姿态卑微倒了尘土之下，大把的赚着稿费，每天奋笔疾书到凌晨三四点，旷课、挂科，也坚决不断更，就怕没了稿费收入，在五一、十一、中秋节的时候没有钱买机票去看程守明。 楚楚的爱在所有人的眼中像是飞蛾扑火，带着疯狂的劲头。 所有的人都唱衰他们的爱情，可是转机就这么突然来了，程守明回国后第一件事就是和楚楚结婚，震惊了所有的人，甚至一肩扛起了房贷、车贷，并且入职于s大物理系副教授。仿佛——仿佛——楚楚那五年多的付出都得到了应有的回馈。 第十二章 他动手了 她以为自己也能像楚楚一样，在婚后依旧能甜蜜的让所有人都羡慕她，可是在决定买房后，许致晖就像是变了一个人。变得多疑、吝啬、怪癖、斤斤计较，她知道两个工薪阶层的人要在s市买一套房有多大的压力，许致晖拼业绩，一周里两三天都要在外面应酬到凌晨才回来，第二天六点多就要爬起来去上班。 高负荷的连轴运转下，他的脾气日益变得暴躁起来，一旦遇上不顺心的事情动辄就要对她发火，上次她和楚楚逛街时，给两人都买了新的羽绒服。她最后将自己的退了，把给他买的留了下来，她以为许致晖会高兴的，至少会因为她的体贴而心情好一点。 在年会上，他也能穿的体面一点儿，毕竟他的职位也不低。 但，回到家后，许致晖看见她手里提着袋子时，二话不说冲到她面前，扬起手就朝着她的脸狠狠的甩了一巴掌。 力气大到她站不稳脚跟，整个人跌坐倒了地上。 可许致晖还不解气，他又看到了她手里小巧玲珑的化妆品礼袋，以前他没少给梁思语买这种东西，自然知道这个牌子的价格不菲，瞬间心头的一把火就烧了起来。“老子不要命似的喝酒应酬干活就为了早一点存满首付，你这臭娘儿们到好！上班不上跑去和王楚楚逛街，还大手大脚买这么贵的东西！” 许致晖气昏了脑袋，对着蜷在门边的梁思语就是拳打脚踢。 梁思语还未从他的一巴掌下反应过来，许致晖的拳头就像是雨点一般落在自己身上，她这才醒悟过来似的，苦苦的哀求着不要打了！ 许致晖喝醉了酒，将心里的火气全部朝着梁思语一股脑发泄了出去，打完后，他竟是觉得浑身上下莫名的舒畅、痛快，比买醉还要来的舒服。打也打累了，他撇下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梁思语，倒头睡在了沙发上，没一会儿就鼾声大起。 第二天，许致晖清醒过来，才发现自己做了多么混账的事情。 他连滚带爬的回到房间，看见梁思语在收拾行李，一双眼睛哭的都肿了。 “老婆，你，你要去哪儿？”许致晖心虚的问道。 梁思语在听见他的声音时下意识的就抖了抖身体，昨晚许致晖对她大打出手的阴影实在太大了，以至于现在她看见许致晖都有些害怕。她都没有抬头看许致晖，愈发将脑袋垂下，加快了手上的动作。“不用你管。” 许致晖上前一步，双手紧紧握住了梁思语的手，梁思语却立刻将自己的双手缩了回去，两人之间的气氛难免有些尴尬。许致晖沉默了片刻，最后竟是双膝跪了下来。 要知道，当初求婚的时候，他都没有朝着她下跪过。 梁思语紧紧抿着嘴巴不吭声，她看过太多的家/暴事迹，这种事情如果有了第一次，就必须快刀斩乱麻，两人该离婚离婚，该散伙散伙，一旦在第一次原谅他之后，就会有第一次、第二次……直到他们的婚姻之中充斥着谨小慎微的拘束，以及暴力的痕迹。 在许致晖对她下手的那一刻，她就立刻想到了离婚！ 她已经过的够苦了！为了买房子将自己折腾的人不人、鬼不鬼的，没有了精致的生活，失去了自由的权利，甚至连喝一杯饮料都舍不得！即便是这样，许致晖居然还要对自己动手？她的心，又痛，又冷。 这日子，她真的过够了。 身上的痛鲜明的提醒着自己，面前这个男人对她到底有多过分。 她还年轻，离婚之后她可以回到老家，或者是重新换一份工作，她仍旧能够回到未婚时那般自由自在的生活。离开许致晖，她只会更好！ 可是—— 可是…… 许致晖在拉着她的手，跪在她的眼前，将头埋在她的双膝之间，痛哭流涕，哭的像是一个失去心爱之物的孩子。他狠狠的道歉，不断的对她保证、发誓、发毒誓，他哭着回忆起两个人幸福的日子，诉说着他们恋爱时的点点滴滴。 理智在劝自己不能听信，绝对不能原谅面前这个男人。 可是情感却在不停的说服自己。 他们恋爱时那么甜蜜，幸福，连爸妈都说她找到了把她当成女儿般宠溺的好老公，结婚后他们过的也是那么**，一切都从买房子开始的。其实不是许致晖的错，只是许致晖的压力太大了而已，他只是一时昏了头才会这样做的，他只是喝醉了酒失去了自控能力而已。 “老婆，我真是个禽/兽不如的东西！你打我！你狠狠的打我吧！你要骂要打我都接受，只是求你不要离开我……”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是个大混蛋！我真tm不是人！” …… “老婆，我发誓！我发誓我再也不会干这种蠢事了，我今后一定好好疼你，我们——我们还会向当初一样那么甜蜜，对、堆了，你不是喜欢喝咖啡吗？你不是喜欢买衣服吗？你不是喜欢看电影吗？我都陪你去好不好？”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我看着每天都在涨的房价，再看着我们俩的工资，我就觉得自己特别没用！我竟然连一个属于我们自己的家也给不了你！我太没用了！我还恨自己这幅窝囊样子！我不知道该怎么对你说……我没办法开口啊……我也是一个男人……” “我就只能喝酒……喝了酒我就能轻快一点，就可以暂时忘记几十万几十万的房价，就能忘记去计算我们还要赚多少钱才能买房，就能忘记去计算要怎么省钱！” “我真的是也太累了……老婆……” “如果连你都离开我了……我买房还有什么意义？老婆……求求你……原谅我……” 许致晖在她面前哭诉了半个多小时，一个一米八多大男人，在为他的行为跪了半个多小时，流了那么多的眼泪，说了那么的有伤男人面子的话，梁思语的心几乎都被他哭软了。 他们曾经那么幸福，那么深爱彼此。 许致晖对自己那么好，对自己有求必应。 他们之所以会变成这样，不过都是因为买房而已，是不是不买房子了，他们就能回到以前？ 第十三章 选择原谅 “老公——”梁思语终于开口了。 许致晖惊喜的看向她，脸上带着期盼，“老婆，你愿意原谅我了，是吗？” 梁思语犹豫了下，才说话：“我们不买房了，好不好？” 许致晖的表情僵硬了下，拒绝的话都到了嘴边还是被他生生的咽了下去，他从地上站起来，张开双臂将梁思语深深拥入怀中，用失而复得的口吻对她说：“好，都听你的，我们不买房了。” 之后的几天，许致晖对她的热情似乎又恢复到了谈恋爱那时，每日陪着她上下班，下班后也不拼命去应酬了，而是陪着她将电影院所有的电影都看了一遍，看完电影后两人首拖着手，慢慢压马路。 他对自己也大方了很多，她喜欢什么就买什么，有时候爽快都让她有些担忧。就比如她看中了一款镯子，要价一万多，许致晖只问了她一句是不是真的很喜欢，梁思语点了点头，后面的话还没说出来，许致晖就让售货员打包了起来。 “老公，这，太贵了！”她立刻阻止售货员的动作，陪着道歉的笑容，“我老公开玩笑的，我不买。” 许致晖对她宠溺一笑，“你喜欢咱就买，我们又不买房了，与其存在银行里吃利息都比不上让我老婆高兴来的重要。” 惹得售货员羡慕的直夸她有一个这么疼爱自己的老公。 梁思语被他哄的像是钻进了蜜糖罐子，依偎着他笑颜如花，坦然的接受所有人对她羡慕、嫉妒的目光。 如果不是楚楚提起年会主持人的事，她大概都会觉得那一场家/暴只是一场噩梦吧。她被许致晖打得无法穿上小礼服，自然也就没办法担任年会主持人，自然也就丢了年会主持人的五千块钱奖金。 虽然当时心疼了好久，但看着自己手上的镯子时，觉得也值得了。 可是…… 昨天晚上，许致晖再一次提起了买房的事情。 原因无他，是许致晖的姐姐（许致晖不是独生子女，有一个亲姐姐）也来了s市打工，他们现在租住的房子只有一室一厅的小户型，租金1500，而姐姐许致霞是离异的，孩子跟了前夫，她现如今一个人来了s市，租一个单间也要五六百，而且还是与别人合租的，对对方又不是知根知底的，许致晖不放心，想让姐姐和他们住。 那么问题就来了，姐姐要来住，他们就必须要还重新租房子。他们租的房子地段不错，离上班只需要乘几站公交车，如果姐姐要住过来，就必须租一户两室一厅的房子，还要与现在同等地段的，租金大概在2500左右，他们又不可能要求许致霞与他们AA房租，许致霞又刚来s市，根本拿不出一千块钱的房租来。 多出来的一千块钱房租都压在了他们身上。 许致晖觉得，一个月拿出来2500租房子住，还不如再努力一把干脆买一套两室一厅的中户型房子，宁愿买地段偏僻一点的，80平方的房子价格大概在150万左右。 他们都是首套房，首付只需要30%，也就是45万，剩下的他们两个人可以用住房公积金加上工资慢慢还，每个月还贷款的压力虽然比拿2500房租大了点，但付完贷款后房子可是他们自己的，不像是租房，付完房租到期后，他们还是一样捞不着。 梁思语也爱面子。 楚楚一个人都能拿出来一套房的首付，周围的同学大多都是s市人，不是s市的也大多在这儿买了房，唯独自己还和许致晖还在租房子住，每次同学聚会的时候总觉得有点丢面子。现在听许致晖这么一分析，她又心动了。 他们结婚时的礼钱也都存着没动，最初他们也没打算买两室一厅的房子，只准备买套小户型夫妻俩住着，然后在慢慢规划琢磨，争取十年内以房换房，换成中户型的。现在一口气准备买中户型的，那存下来的首付款就更加不够用了。 还差30万的口子，两个人准备向两边父母求助。 而且这件事还挺急的，许致晖恰好看中了一套房子，急着出售，要求在年前首付必须到位。 梁思语知道王楚楚刚签了一个30万的合同，但许致晖一向不愿意让她问姐妹开口，觉得丢了他的面子，她也就没提这事。两人今晚就准备接待从老家来的许家父母，一是大女儿也来了s市，老家里冷冷清清的，许致晖和王楚楚为了挣过年的三倍工资和加班费，决定不回老家过年，老两口知道后就干脆来这儿过年，一家人一起热闹热闹。二，也是许致晖准备和父母开口借钱。 许爸许妈都退休了，但每个月退休金不少，估计两个人能拿出来不少来帮助他们。 想到晚上的事，又想到了要招待他们不得做一桌子好菜好饭，梁思语就忍不住发愁，揉着眉心头疼。 她也不是多喜欢下厨房的人，一看见油腻油烟就觉得恶心，难受。杀鱼杀鸡更是连刀子都不敢提，她以前觉得杀鱼杀鸡那是没老公疼爱的黄脸婆才会做的事情，许致晖那么宠她，肯定不会让她做这么血腥的事情。 可才过了一年而已，为了剩下几块钱的清理费，为了买房，她一边吐一边对着手里活蹦乱跳的鸡鸭鱼肉开膛破肚子，到了现在她闭着眼睛都能杀一条鱼了。 一双手到了冬天里又红又肿都是冻疮，一热了就痒的不行。 她不禁想到了楚楚那双修长的双手，在键盘上打字都瞧着是一种享受…… 梁思语在公交车上思绪万千，又是唉声叹气又是愁眉不展的，而被她羡慕了无数遍的王楚楚此刻还没有意识到家里即将到来的变故，翘着二郎腿躺在床上与王妈妈撒娇、聊天，母女俩约好了后天一起吃年夜饭，在吃饭之前去逛街购物，顺便理发，做SPA。 程守明下班回到家后，一抬头就看见了自己的妈妈钱秀琳正趴在他们的卧室门上，耳朵紧紧的贴在门上，偷听里面的动静。 他立刻脱了鞋子放下公文包，上前把钱秀琳拽到了厨房里去。 第十四章 婚礼奇葩事 钱秀琳听的正起劲时，就被程守明拽走了，心里自然有些不满，“哎哎哎，你拉我干吗？”说完，竟是还要从厨房里走出去再去趴着偷听。 程守明没办法，就怕动静大了点让楚楚发现，直接把厨房门关上了。 钱秀琳面对着紧闭的房门，气的连翻了好几个白眼，“我呆在我自己儿子家还没有自由了是吧？我就活该从老家里上来好吃好喝伺候你们，每天不是给你们做饭就是打扫卫生是吧？我从媳妇熬成婆，我为你们程家做牛做马了四十多年，现在我有了儿媳妇，居然还要我这个婆婆去伺候？” “我和楚楚什么时候逼着让您给我们做饭，打扫卫生了？”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钱秀琳整个人几乎快炸开。“你们两个在s市挣多少钱啊，你媳妇花钱那么大手大脚，你还要还外债，就剩下那么几个钱还要请家政？哎哟，我可是打听过了，家政上门一趟就要好几百块，你们还一周让人家上门一次？你老婆又不是断手断脚的残废，自己动动手将家里归置归置，一个月能省多少钱！” 程守明对家政这事倒也是支持的，“楚楚虽然在家里上班，但也不比我轻松。我们两个人工作一天下来已经够累了，平时也就只能收拾个表面干净，家政上门打扫比我们专业多了，我们不也能轻松不少？” 钱秀琳听见儿子说工作累的时候，顿时就心疼了起来。胸里火气也弱了不少，只能将白眼翻的更加起劲，“你从小是多么节俭的一个好孩子，现在你看都挥霍成什么样子了！都是被你那败家媳妇带的！”但终究还是自己的孩子自己心疼，她上上下下将程守明看了好几遍，“是瘦了，大学里当老师可是脑力活啊，回头妈给你下乡去捉两只老母鸡补补身子。” “谢谢妈。”程守明劝完这边的后，才松了口气。 “哟，这还和妈客气呢！”钱秀琳嘴上虽是这么说，但脸笑的像是开了一朵花似的。 刚才程守明就怕被楚楚知道妈在偷听，到时候两人又要闹的不愉快起来，这才过了没几天的安生日子啊。 他打开厨房门走出去，身后钱秀琳也跟着走出来，想起来一件事，顺口就说了出来，“既然我在这儿住着，就让你那媳妇别浪费钱了，以后家政就别请了，每个月给我千把块钱当买菜的开——” 王楚楚正从卧室里走出来，和王妈妈聊完天后，心情显然不错，还哼着小曲走出来的，瞧见母子里都从关着的厨房门里走出来，似乎还听见钱秀琳说什么每个月要给她钱？王楚楚心里一万个问号，这婆婆这么又问他们要钱？真当他们小夫妻俩是摇钱树不成？ 程守明走了过来，语气温和的与她说话，“吃年夜饭的地方定了哪儿？后天我下午没课，早点回家来接你们去。” 程守明的温柔细致，转移了王楚楚的全部注意力，她在程守明面前总是像恋爱中的小女人似得，用闪亮亮的眼睛望着他，说话的声音也总是爱娇、柔软的，“我妈订了香橙酒店的包间。” “是我们婚礼的那个香橙酒店？”程守明点了点头，“让妈妈费心了。” “不就吃个年夜饭要去那么贵的酒店干嘛？我和亲家母两个人下厨做点吃的又经济又实惠，非要去那种贵的要死就讲究排场的地方！”钱秀琳记得他们结婚时的酒店，私下底打听过价格，高的吓死人！ 若不是婚礼费用都是他们王家掏的，就冲着那吓得死人的婚宴费用，她都想让儿子当场悔婚了。 这种儿媳妇她可娶不起！ 钱秀琳又开始发挥自己的独断专横起来，指着王楚楚说：“你赶紧给你妈打电话让她退了，咱们自己家吃吃就行了。你要是不打，我给你妈打！” 一口一个你妈，说的王楚楚对着这张刻薄嘴脸叫不出一个妈字来。 “用不着您掏钱，您就只管带一张嘴巴去吃就成了。”王楚楚放着程守明的面子，总还是给她留了个笑脸，“您别再带着饭盒过去打包就成了。” 本来酒席打包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节约粮食是一个美德，但钱秀琳愣是将这件勤俭节约的好事干成了让人丢人丢到家的事。 按照道理来说，打包都应该在宾客吃完之后，可钱秀琳偏偏反其道而行，宴席，吃到一半的时候，就拿着饭盒满会场乱转。 台上的司仪正在声情并茂地回顾着她与程守明的爱情历程，说的整个会场的人都忍不住红了眼眶，可她这个婆婆却在这种气氛之下，将席面的大鱼大肉都装进了她的饭盒里。 王爸爸和王妈妈的脸都黑了。 宴席结束，王爸爸和王妈妈站在门口送宾客，可她婆婆倒好，吃完了就抹了抹嘴巴，提着好几个饭盒拍拍屁/股走了，连自己那边的亲戚都不招呼。 程守明忙着送学校里的那些同事，可怜王楚楚一个新娘子，拉着脸黑的像锅底的王爸爸和王妈妈站在门口送那些程家的亲戚，生生把舅舅叫成了叔叔，表哥喊成了小叔，场面别提有多尴尬了。 回来之后他们问钱秀玲为什么不招呼那些亲戚，哪知钱秀琳理直气壮的和他们说，那些大鱼大肉得赶紧放冰箱里，不然坏了可咋整，说完竟然还觉得他们铺张浪费，不就是一次婚宴，整那么多海鲜大鱼大肉做什么，吃都吃不完，还不是白糟蹋钱。 王楚楚简直快笑不出来了。 菜都被她拿去了，前来参加宴席的亲戚们个个都没吃饱，她倒还觉得菜多？ 这事王楚楚没敢让王妈妈知道，不然肯定是一场血雨腥风，搞不好还要两家从此断了来往。 这次过年一起吃年夜饭，王妈妈本来是不乐意的，但还是看在程守明的面子上，点头参加了。 估计那次打包事件之后，程守明做过钱秀琳的工作了，此时钱秀琳听后也只是撇了撇嘴，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催促程守明赶紧洗手吃饭。 两人到了晚上都早早结束了工作回卧室去了，将房间的暖气打的足足的。 第十五章 又被撞见 自从钱秀琳来了后，又喜欢不敲门直接进来，他们好几次在亲热都被撞上了。钱秀琳觉得这儿媳妇太荒唐了，整天拉着儿子干那事，这还要不要认真上班了？ 小夫妻两个结婚才一年，正是耳鬓厮磨，甜蜜的分不开的时候。接连被钱秀琳撞到之后，尴尬了好一阵子，所以这几天他们都规矩的不得了。 连王楚楚喜欢动不动就撩拨人的癖好都节制了，两个人过了几天清汤寡水的日子。 今晚钱秀琳喊着腰痛，也不呆在客厅里看电视了，早早就进了房间休息。 王楚楚站在浴室里，未着寸缕，肌肤上还残留着水珠，在浴室暖黄的灯光下，肌肤白净无瑕。她穿上了上次只起了一半作用的蕾丝内衣，喷上属于深夜的香水，将一袭黑发散了下来，披在肩上。 洁白的肌肤，浓黑的发，艳丽的唇色，缭绕着勾人魂魄的眼瞳，整个人妖娆魅惑，几乎让人把持不住。 王楚楚从来都不是清纯那一挂的，走的也不是良家妇女的路线，这大概也是程守明当初迟迟没有同意她的原因之一吧。毕竟一般的读书人都不会喜欢王楚楚这类的女孩，会觉得有损他们读书人的品格。 平时她都将自己打扮得人畜无害，怎么清纯怎么来，只有在这种时候才会完全释放开来。毕竟夫妻俩之间还是需要一些小情调去调剂的。 打扮妥当之后，王楚楚满意的从浴室里走了出来。 屋子里的灯光已经被她挑的很是**，在她出来的刹那，他在程守明的眼中看到了惊艳与掩盖不住的欲/望。 王楚楚站在原地，对着他张开了细藕似的双臂，措着婉转撩人的调子，“老公，要抱抱嘛~” 简直让人不能自己~ 就是柳下惠都淡定不了了。 两人相拥，相吻，用尽所有的耐心、情调来品尝这个微熏的夜晚。 男女相碰，很快就干柴烈火了，在被面上耳鬓厮磨起来。房间里的空气实在温暖，两人几乎未着寸缕，肌肤贴着肌肤，喘息声薄薄。 就在兴致正浓时，紧闭的房门咔嗒一声开了，钱秀琳一手揉着腰，嘴里哼哼唧唧的嚷着，“儿子啊，妈的腰要痛死了，你这儿有没有膏药——” 房门大开，春光通通外泄。 室外的冷空气毫不留情的涌入了了这个温暖的房间，吹着躺在床上的两个人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在王楚楚丧失理智放声大叫之前，钱秀琳先拧着眉叫了起来，“噢哟！作孽啊！你们干这事也不关起门！” 此刻躺在床上的两个人皆是一副吃了苍蝇的脸色，即便是程守明被自己的亲妈撞到这种极为私/密的场景，也是一肚子气。“妈！你能出去吗？！”程守明的脸黑的像是锅底，咬着牙拽过一条毯子将两人细致的包裹了起来。 钱秀琳摸了摸鼻子，还站在门口逼逼叨叨的说个不停，“自己不关好门还说起你妈来了，也不知道和谁学的这种丢人显眼事——” 从门口蹿进来的风，以及钱秀琳非但没有立刻离开，还似模似样的站在门口说教他们的声音，终于消耗完了王楚楚最后的忍耐，“你TM给我滚啊！” 刚准备离开的钱秀琳听见这话，心里头的刺又竖了起来，抬手指着王楚楚骂道：刚准备离开的钱秀琳听见这话，心里头的刺又竖了起来，抬手指着王楚楚张口就骂道，“你嘴里不干不净的骂的是谁呢啊！不就是我没敲门进来看见你们干那事，我儿子还没说什么呢，你倒先骂起我来了？我告诉你王楚楚，只要我儿子还没休了你，你就应该叫我一声妈！” “有哪个婆婆做的出像你这样不要脸的事？！叫你一声妈我都觉得脏了自己的嘴！”王楚楚在程守明的怀里声嘶力竭的大叫着，“你给我滚出去啊！”怒气当头，忍不住口不择言的起来，“这是我家，你给我滚出去！” “什么你家这是我儿子家！这是我儿子买的房子，到时候你和我儿子离了婚，卷铺盖走人的是你！”一牵扯到房子的问题，钱秀琳的口吻更加不依不饶。 “离了婚这房子也不是——” 眼看王楚楚就要把房子的问题摊上明面了，程守明立刻喝了一声，“够了！都给我停下来！” 从未见程守明发过这么大的火气，两个人都被他吓住了。 钱秀琳仗着自己有儿子撑腰，安静了不过几秒钟而已，又不甘心的辩驳道，“是你老婆先骂的我，你不心疼你老娘被你老婆欺负，我给我自己争口气怎么了！” “半夜三更的，你是非要把邻居吵醒了才甘心吗。”程守明的声音越来越冷，“你快回去休息吧。” 程守明生起气来，不会像其他人一样将脾气都摆在脸上，只会语气越来越冷淡。钱秀琳深知儿子的性格，知道他是真的生气了，心里即便有一万个委屈也不敢再揪着王楚楚说些什么，只得道，“我这腰要痛死了，回头你别忘记把膏药给我拿过来就行了。” 说完，转身离开。 却还故意将门啪的一下重重关上。 这一声沉重的关门声像是一个巴掌，狠狠的打在了王楚楚的脸上，她仰起脸看着程守明，心怀希冀的等着他来安慰自己。 兴致头上，好事被自己的母亲打断了，程守明也没了继续下去的心情，又被两个女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吵的心烦。在对上王处求助的目光后，口吻里多少有那么点敷衍的意思，“快把衣服穿好别冻到了，我先出去一趟。” “什么？”她像是被惊到了一般，猛的抬起头看向正在穿衣的程守明，“大半夜的你要去哪儿？” “去一趟药店。” 王楚楚看着背对她穿衣的背影，程守明对自己的态度像是一小撮火，把堆积在胸膛里的怒气彻底点燃，委屈与愤怒一起炸了个四分五裂，“程守明！你心里眼里就只有你妈一个女人是吗？今天这事明明是你妈做错了，她转身像个没事人一样拍拍屁股走了，你却连一句安慰的话都不肯对我说！你是不是觉着我喜欢你，死乞白咧的非要嫁给你，我在你们程家就该连尊严都不要了，理所当然的受你妈欺负？” 第十六章 求救电话 “你有任她欺负你？”她的怒气在程守明听来完全是无理取闹。钱秀琳身为单亲妈妈一手把他抚养长大，孤儿寡母的难免会受人欺负，为保护自己，钱秀琳事事要强，养成了一口的刀子嘴。而王楚楚是受过高等教育，从来没有把脏话当成口头禅的习惯，今晚听她嘴不饶人的辱骂自己母亲，想到这事确实是钱秀琳做的过分了，也就没有去指责王楚楚的错。 “对！我没被欺负！”王楚楚唰的一下站起身，“可你的态度呢？你就是觉得我做错了，连安慰都不安慰我一下，却转脸要出去给你妈买膏药！” 王楚楚歇斯底里的追问在面对程守明的沉默，如同石沉大海。 他没有接话，房间里安静的可怕。 面对王楚楚倔强、执拗的姿态，他不知道该如何应对，所以他选择了暂时逃避，“等我回来再说。” 卧室的门再一次在王楚楚的眼前被打开，再被关上。满屋子的死寂抽走了她身上最后一丝勇气，王楚楚跌坐在床上，从心里冷到了四肢百骸。 眼泪不争气的从眼眶里滚了出来。 她喜欢程守明，对他察言观色，小心翼翼的经营着自己的喜欢。梁思语说她这不是爱情，而是卑颜屈膝的讨好，结婚后肯定会吃亏的。当时她是怎么回答梁思语的来着，刚被求婚的王楚楚毫不在意的说道，“那又怎样？我喜欢他，即便是卑颜屈膝的讨好，我也愿意把这种讨好贯彻到一辈子。我就不信我这满腔的热情还焐不热他这块冷石头了，总有一天他会被我感动的！” 梁思语用一脸看白痴的眼神看她。 不过一年而已，梁思语的话就印证了。 自己非但吃亏了，还吃了亏没人心疼……王楚楚枯坐着，越想越觉得心疼，疼着疼着就觉得心肝脾肺胃肾都揪在了一起。面对着这空无一人的屋子，她满腹怒气是发泄出来了，可浑身不得劲，心里更是说不出的委屈、难受。 眼泪流的像是没关上闸门的水龙头。 正哭个不停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她泪眼朦胧，没看清手机屏幕上的来电显示就接起了电话，哭声抽泣，“喂、喂——” 她没好气的喂了声，还因为刚才哭的太投入，打了个嗝。 电话里传来梁思语的声音，“楚楚，快来救我——我要被打死——”梁思语的声音被另一个声音打断了，随着传来一声惊恐的尖叫声后，电话就被切断了。 王楚楚被吓懵了，拿下手机，又确认了遍是梁思语的电话后，才慢一拍的回过神来，主意还没过脑子里呢，身体就先一步行动了起来。她跌跌撞撞的从床上爬下来，胡乱找了身衣服穿上，抓起手机、钥匙就冲出了家门。 在小区楼下，就遇到了买完膏药回来的程守明。 王楚楚也估计不上两个人之间的不痛快，像是抓到了一杆救命稻草似的，“快、快！开车去梁思语家里，她家出事了！” 一边说着，一边把程守明往地下车库拽去。 程守明心里还记挂着钱秀琳的腰痛，但看着王楚楚着急的模样又不像是装的，只能先稳住她，“你慢慢说，她家出什么事了？” 王楚楚急的打断他，“我要是和你说清楚了就要成刑事了！快去开车呀！” 程守明定了定心神，拿出手机拨号。 王楚楚看他在屏幕上按下了110的数字，在他按下呼叫键之前拦住了，“你报警干嘛？” “你知道动手的有几个人？男人？女人？对方的目的是什么？有没有工具？我们就这么盲目的冲过去是去帮助还是添乱？”程守明扔出了一连串的问题把王楚楚问懵逼了。 结果就顺着他的话点了点头，嘟囔了一句，“对啊，是该报警。” 程守明掰开了她抓着自己的手，手指正要按下时，王楚楚尖叫了一声，“不对，不对！我都被你带偏了，不能报警呀！他们家不是……哎呀，不是有人去抢劫，是——是——”她死活想不起那个词是什么来着，满脑袋里都是挂电话前梁思语那一声惊恐的尖叫声，“是她老公要打死她了！” 程守明这才放弃了报警，带着王楚楚开车前去。 在路上时，王楚楚一遍又一遍的打这梁思语的电话，可是回答她的只有冰冷的机械声，急的人眼眶都红了。 “你别着急。”程守明觉得这一句话太过生硬，她肯定听不进去，只能综合了下现实案例，劝导：“家/暴的严重程度大多都是逐次递增，第一次往往都是单次施暴，譬如一拳头或者一个巴掌，不会对生命造成严重威胁。” 王楚楚：“……” 程守明说完后，发现王楚楚的脸色更加不好看了。 还没等他问，王楚楚就差点儿从副驾驶座上跳起来了，“她家老许已经不是第一次对她动手了，今天思语来我家我就看到了她眼眶都被打青了。思语不愿意说我也就没用，毕竟那是思语的家事，我和她关系再怎么好也不能随便介入他们家里去……”王楚楚说着说着，止不住的内疚起来，“如果我当时多问一句，会不会就没有今晚的事了……” “不用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老许既然不是第一次对梁思语动手，那就代表梁思语对他们之间的问题选择了忽略而不是解决，未解决的问题终会因为其他可大可小的事情爆发出来，这不是我们外人多问几句就能阻止发生的。” 王楚楚这才安静了下来。 她也是被梁思语那一声叫喊声吓得失去分寸了，现在冷静下来，才开始考虑其他的问题。万一许致晖不肯开门，她就必须要威胁他，如果不开门就要报警，把事情闹到他们公司去，进门后还要提防许致晖动手。 程守明虽然是男人，但不会打架，王楚楚也没练过拳击什么的。 所以在下车之后，王楚楚绕去后备箱，拿了拆卸轮胎的扳手握在手里。 第十七章 谁敢报警 程守明见了，哭笑不得的从她手里把扳手扔了回去，给一人拿了一瓶矿泉水拿着，“万一用扳手不小心误伤人，我们本来是帮忙的反而成了行凶的。” 王楚楚想想，也就把恋恋不舍的目光从扳手上移开。 梁思语租住的房子是在老小区里，年久失修，楼道里的灯都暗了，弥漫着一股腐旧、潮湿的味道，在冬夜里整个楼道又黑又冷，竟是比外面还要冷一点。 两个人一口气摸着黑爬到四楼，王楚楚顾不上喘口气，直接敲了门。 “你谁啊！”一个粗/大嗓门的女人在里面应了声，王楚楚一边喘着气，一边对程守明比口型，“许致晖竟然敢带着小三上门？？？？” 程守明：…… 女人的想象力是无穷的，而作家是靠想象力吃饭的，谁让他老婆是个女作家。 见门外没有回应，女人又吼了一句。 王楚楚：“物业上门维修的，你家不是报了马桶堵吗？” 程守明：…… 虽然王楚楚的借口无比拙劣，但程守明还是挺配合的，粗着声音：“不是你白天火急火燎的打电话催我们今晚必须上门吗？快开门！我还等着早点干完活回家！” 随后，脚步声逐渐接近，门咔哒一声开了。 出来一个面生的中年妇女，不是打扮的花里胡哨的小三狐狸精，而是与许致晖长得有几分相像。许致霞一看见门外是一对年轻貌美的夫妻，就知道他们不是物业，心想着别是自己弟弟把人打狠了，那个臭娘们儿报警了吧？ 反应过来后立刻就要把门关上，“马桶我们不修了，你们回去——” 程守明一把拉住门，对着许致霞客客气气的笑了笑，“人都来了，就让我们进去看看。” 王楚楚身姿矫健，乘着她门还没关上的时候，从她扶着门的胳膊底下钻了进去，视线扫了一圈在客厅里没看见人，却听见了从紧闭的房门后传来打斗的声音。 “你这个人要干嘛！我都说了不用修了！”许致霞越来越猜测他们是警/察，身子一闪，直接堵在了房门口不让王楚楚打开。 程守明进来时，把门彻底敞开。 王楚楚听着里面的声音，听的心肝发颤，“梁思语！梁思语！梁思语！” 她一声比一声大，几乎惊动了隔壁的邻居。 许致霞这才知道面前这对小夫妻不是警/察，心里瞬间安心了不少，连说话都有底气了，“叫什么叫！我弟弟和他老婆都睡了，走走走！赶紧给我滚出去！你们再不走我就要报警了啊！” 王楚楚压根儿没搭理她，只顾着冲门口吼。 许致霞被她叫的耳朵都快要聋了，上前一把拽住她胳膊想把她拖出去时，先有一双手把她的胳膊拍开了。 程守明单手将王楚楚圈在怀里，护着她，目光冷冷的看向许致霞，“我们是许致晖的朋友，你就不怕许致晖知道你报警后会是什么反应？” “我——”许致霞噎住了。 王楚楚见她心思不再自己身上了，钻了个空档冲到房门前，拧了拧没打开门，估计是从外面上锁了，不然他们外面这么大的动静，梁思语不可能不出来。幸好钥匙还插在门上，解了锁开门后，里面的一幕让梁思语彻底呆住了。 房间里乱成了一团，整头被子被扔到了地上，梳妆镜上的瓶瓶罐罐都被人掀翻在地，玻璃碎片散了一地。梁思语的衣服、头发都扯的凌乱不堪，她用双手紧紧的护住自己的脑袋，一动也不动，而许致晖则是发了疯一般还在对她拳打脚踢，嘴巴里不停的骂着她各种难听的字眼。 房间里的酒气询问，许致晖估计是喝多了涨的满脸通红，神情亢奋至极。 “看什么看！没看见过老子教训婆娘啊！”许致晖这才停下了施暴，转身，歪歪扭扭的朝着门口的王楚楚走来，平日里人模人样、对他们客客气气的许致晖此时浑然就是一个人渣，说话都是一股痞子气，“唷！这不就是我那臭娘儿们的有钱姐妹们吗？！怎么着，给臭娘儿们打抱不平来了——” 面对着许致晖一股发狂的样子，他步步走进自己，王楚楚有些害怕的往后退了一步，手里握紧了冰冷的矿泉水瓶，“你、你别过来！不然，不然我报警——” “你TM敢报警试试看！老子今天不打死你！”许致晖威胁道。 “你——你……”王楚楚看着越来越接近的许致晖，吓得就要扔东西时，身后传来的声音将她的不安瞬间驱逐，程守明扬了扬手机，声音冷漠：“在我们进门时我已经打电话报警了，警/察马上就到——” “老子、老子！”许致晖急暴的四处搜寻物件想要抄家伙上去。 楼下就传来了一连串的警报声，并且逐渐接近。 许致晖一听见警报声，傻了，酒精带给他的兴奋、失控、疯狂瞬间就从大脑里退去，他像是呆傻一般站在原地，目光愣愣的看着满地狼藉，以及蜷缩在角落里一动也不动的梁思语，大脑顿时一片空白。 …… 王楚楚坐在医院急救室外铁椅上，垂着脑袋，打起了瞌睡。 头猛地一低后，她就惊醒过来，一双又红又肿、被黑眼圈包裹的眼睛瞪的像铜铃，看着不知何时站在她跟前的程守明，急切的问道：“梁思语醒了？” 程守明压下她的肩膀，摇了摇头，“醒了护士会来通知我们。” 王楚楚叹了口气，又坐回了椅子里。程守明在她身边坐下，王楚楚此时的脑袋困顿的像是被塞了一团浆糊，找个床躺下秒秒钟就能陷入熟睡的那种，坐在铁椅上不停的点着小脑袋，程守明看不过去了，伸手一拦，让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两个人因为梁思语的事情折腾一晚上了，安顿好一切后，现在才能喘口气，在通道里等着梁思语醒过来。 王楚楚本困顿的不行的脑袋，却在脑袋靠在程守明肩膀上的时候，突然就睡不着了，各种思绪纷纷涌入脑中，侵占了她的睡意。 第十八章 进急救室 几个小时之前，她还孤独的在房间里哭的犹如怨妇，几个小时之后，程守明在梁思语家的种种行为让她感动的差点儿掉眼泪，她还津津有味的回想起许致晖威胁自己的时候，程守明淡定的举起手机，吐出一句“我已经报警了。”的时候，她仿佛听见了自己心跳如擂的声音。 用古代言情小说里的话来描述就是：他宛若天神一般，举起了手中的，嗯，手机。 用现代言情小说里的话来描述就是：他像是一位白马王子，举起了手中的，嗯，还是手机。 王楚楚想着想着，就被自己逗笑了。 “在笑什么。”程守明感受到了动作，问了声。 王楚楚靠在他的肩膀上，在他说话的时候能够感受得到他胸膛发声时引起的震动，耳朵听着他低沉的声音，耳朵麻麻酥酥的，心跳又快了几分。 她真的觉得，自己这辈子是真的没救了，中了这个男人的毒了。 “老公，”王楚楚的脾气来得快也去得快，在经历了梁思语的事情后，早就将他们之间的问题抛之脑后了，此时又恢复了平时她在程守明跟前的小女人模样，“你到底是什么时候打的120急救电话啊？” 当时，王楚楚被一动不动、昏迷不醒的梁思语吓坏了，又听见程守明红口白牙的说是报警了，慌乱之中就把120的救护车声音当成了警车的声音。 直到医生冲上来时，她都没反应过来，还以为是跟着警车一起来的医护人员。 事后，王楚楚想到程守明没有报警，还是松了口气。 虽然许致晖差点儿搞出人命来，王楚楚更是一想到还躺在急救室里没醒过来梁思语，觉得把这种人渣关进警/察局里吃个十年牢饭都不为过，但这也只能在心底想想而已。 她和梁思语关系再好、再铁，都不能替她打这个报警电话。 撇开闺蜜这层关系之外，梁思语有自己的小家庭，有娘家的家庭，有婆家的家庭，有工作，一个因为家暴的报警电话很可能将一切都搅得天翻地覆，今后梁思语的生活可能会满地疮痍，鸡飞狗跳，不得安宁。 如果是梁思语自己报了警，那么身为她的好姐妹，王楚楚会不遗余力的帮助她渡过难关，但当时的场景是梁思语昏厥了，她没法报警。 即便，她当时醒着，估计也不会报警。 不然，在梁思语可以打电话的时候，大可以直接报警，而不是向自己求助。 所以，直到他们上了救护车后，梁思语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大概，程守明也猜到了这一点，所以才没有报警，当时会那么说也只是出于恐吓作用。 “在你和许致晖他姐周旋的时候。” 程守明的声音将她的思绪拽了回来。王楚楚像是小狗狗似的，脑袋在他的肩膀上使劲蹭了蹭。“眼疾手快有远见，赞一个。不过，”她顿了顿，抬起脑袋望着他，再开口时也不是故作轻松的语气了，“你怎么知道……嗯……许致晖会下手那么重？” “俄国的治安并不是太好，对外籍人士多少会差别对待。这种事情见多了，心里就有数了。”他用最平淡的语调说着那些惊心动魄的过往。 在经历那些事情的时候，他都以为自己看不到第二天的太阳了，可现在安稳的坐在祖国医院的急救室旁，再想起那些事情，竟然都能用毫无触动的说起来。 王楚楚听着，止不住的心疼。 怪不得他在梁思语家能那么淡定。 她吸了吸鼻子，伸手将他的胳膊牢牢的抱在胸前，瓮声瓮气的说着：“老公，我们以后好好的。” 看着自己身边将头底成鸵鸟的王楚楚，他疲倦的脸上也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在那些在外求学的年岁里，总有一个鲜亮的身影遍地留下痕迹，等到发现时，他也早已习惯了她的存在，习惯了她在自己面前装傻撒娇的小性格。宽大的手掌轻轻在她的脑袋上拍了拍，低声沙哑的嗓音从他的喉间传了出来。 “好。” 急诊室旁的走道里一片死寂，明晃晃的白炽灯亮得刺眼，冷风卷着消毒药水味的味道穿堂而过。屁股底下的铁椅坐久了双腿都是寒浸浸的，即使穿着厚实的雪地靴，隔着鞋底踩在瓷砖上的脚都僵硬了。 但王楚楚的心里却觉得分外温暖。 不过这种温馨的场景并没有持续太久，急诊室里的护士脚步匆匆的走了出来，看了坐在椅子上的他们一眼，“病人醒了，你们可以进去了。” 说完后又匆匆的钻进了急诊室里。 大概是年关将近的缘故，急诊室里的病人并不是太多，大多床铺都空着，只有两个值夜班的护士在忙碌，才显得里面不安静的可怕。 王楚楚与程守明走到病床边上，梁思语已经醒了过来，睁着一双空洞的眼睛，神情呆滞的看着天花板，听到他们俩的脚步声靠近后神情才有所反应。 她勾了勾嘴角，声音虚弱得可怕，“谢谢，今晚吓到你们了吧。”话音落下后，她露出了嘲讽的笑容，视线从他们脸上移开，喃喃自语道，“连我自己都被吓到了，我还以为自己肯定没命了。” 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夸张，眼底的神色却如朽木死灰，整个人都透着绝望的悲哀。 王楚楚终于看不下去了，“咱们犯不着为这种渣男伤心，现在你什么都不要考虑，把身体好好养好之后，你想怎么处置渣男我都陪着你。” 梁思语闭了闭眼睛，轻声道，“谢谢。” 在闭眼的那一刹那，眼泪顺着眼角滑落了下来。这是她不愿意被人看到的脆弱，却也无法将这份脆弱好好隐藏的软弱，在这一刻，在这个冰冷的床榻上，被无限放大。 王楚楚转过身去，与程守明商量道，“今晚我留在这儿陪着，明天早上办理好了住院手续我再回去。” 看她不容商量的口吻，程守明知道自己再劝也没有用，只叮嘱了几句让她明天回家路上小心点。 送走程守明后，王楚楚去了附近的24小时便利店，买了两份皮蛋瘦肉粥，在微波炉里加热后拿回了医院。 第十九章 心痛不已 梁思语身上和脸上的青肿看着吓人，但都是一些皮外伤，不过是因为她头部受到撞击昏迷导致，需要留院观察两天，医生叮嘱饮食方面尽量清淡一些。 王楚楚帮她把病床摇起，自己搬了一个凳子坐在旁边，各端着一份皮蛋瘦肉粥喝了起来。 梁思语的情绪依旧低落，但好在胃口还不错，两个人安静的吃完了这顿夜宵。 王楚楚正在收拾的时候，听见梁思语用沙哑的声音说道，“对不起……楚楚……我……”她努力的组织着语句，还让自己听起来不那么可悲，“我怕自己一个人呆在这儿，会熬不过这个夜晚……我以为……以为，是不一样的。” 她以为，许致晖和那些家暴惯犯是不一样的，他们曾经那么深爱彼此，而且在他第一次动手后，他像个小孩子一样跪在自己的面前声泪俱下，信誓旦旦的说再也不会了。那些话似乎还在耳边，甚至在他发了疯一般殴打自己的时候，她的脑中，她的耳边，那些话都还在回想着。 如果不是身上的这些痛，她会认为现在的一切不过是一场荒唐的梦。 可—— 可—— 这不是梦！ 比起身上的这些痛，她的心痛得都要绝望了，眼泪也终于忍不住，狠狠的宣泄而出。 她用双手紧紧捂住了自己的脸颊，泪水从指缝间肆意流淌下来，湿了被面。 从最初隐忍的哭声，到后来控制不住崩溃的情绪，放声嚎啕大哭起来，整个急救室里都是她的哭声，护士不满的前来说了她们好几次，都被王楚楚敷衍了过去。 对现在的梁思语而言，所有安慰的语言都显得苍白无力，比不过放声大哭一场来的有用。 等到梁思语哭累了，情绪才有所缓解，不再像醒来时整个人都是死气沉沉的，王楚楚也安了些心，她刚才都提心吊胆，唯恐这傻姑娘会因此想不开。 情绪宣泄完了，王楚楚也开始充当知心大姐的角色，听着梁思语断断续续的把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从王楚楚家离开后，梁思语直接回了家里，进了家门就看到客厅里放着两个女士行李箱，大姑子许致霞正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津津有味的看着电视，全然一副当家女主人的姿态。 梁思语先是懵逼了一会儿，不是说等他们换了大房子后大姑姐才来吗？现在这大包小包的又是什么意思？ “姐，你来啦。”虽然心里对于大姑姐这位不速之客有点膈应，但口上对她还是挺亲热的，“我们这小区大的很容易迷路，是致晖提早下班来接你的吗？” 今天许致晖在公司加班。 许致霞头也不回的说了句，“我自己来的。” 许致霞长的粗气，声音也粗犷的像个男人。 自己来的？ 那她是哪儿来的钥匙开门？ “哦哦，你是去公司找致晖了是吧。致晖也真是的，姐姐要来都不和我说一——”梁思语一边说着，一边脱下外套。 许致霞的一声冷哼打断了她的话，“我说弟妹你也真是的，不就是想问我从哪儿拿的钥匙，何必这么拐弯抹角？” “……” 梁思语手上的动作一顿，心底的那些小心思被人毫不留情的戳穿后，面上不由的就有些尴尬。 只能讨好的笑了笑，“这不是怕直接问让姐姐觉得我没有把姐姐当自家人？”话里话外却不如刚才那么亲热了。 “自家人？”许致霞转过脸看着她，“谁和你是自家人？我和我弟那才是家人，你不过是一个后来的外人。” 如果说梁思语刚才还能笑得出，在听完许致霞这番话之后，她的脸上就彻底没了好表情，“姐，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许致霞冷笑数声，措辞更加刻薄起来，“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你给我弟灌迷魂汤，忽悠他不让我搬过来住，你还有脸在我面前说和我是自家人？” “姐，你误会了。”梁思语以为许致霞的火气这么大都是因为租房的原因，只得解释道，“我和致晖住的是小户型，就一间卧室，三个人怎么住得下？” “你当我眼瞎自己不会看？这么大的客厅难道连张床都支不下？就是客厅里放不下，你们床边就没有空地给我打个地铺？” “什么，你真要搬过来和我们住？”梁思语听她的口气不像是在开玩笑，登时恼火。 “听你这么说是不欢迎我来住咯。”许致霞不以为然的笑了声，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扔出来，“这家是我弟做主，哪有你这个女人说话做决断的份。” 梁思语看着桌上的钥匙，以及堆在墙根边上的行李箱，脸上被怒气烧得火辣辣的烫。 明明之前说好的，在没买房之前还是让许致霞单独住着，结果他却背着自己偷偷给配了钥匙，是准备先斩后奏吗？ 梁思语忍了忍没有当场发作。 提着买好的菜转身进了厨房，心里知道她这个大姑子是得理不饶人无理争三分的泼妇，在婚内把她男人的腿给打断了，不然也不会被她家男人给休了。 梁思语怕自己单独和她吵起来会吃亏，就等着许致晖下班后问个清楚明白。 静下心来想了想，许致霞打人这事在婚内不也算是家暴吗？不过是比较少见的女方对男方，而许致晖也曾经对自己下过重手，再联想到她去许家时，自己公公婆婆也是脾气火爆的性格，手里不禁出了一层冷汗。 不，不能这么想。 许致霞和公公婆婆都是没文化的人，所以才会依赖用武力来解决问题，许致晖和他们不一样。 对，是不一样的。 梁思语强迫自己定下心，不停的抚摸着手上的镯子，却又在许致晖回来的时候，把手机藏到了贴身衣物里，并设了一个快速拨号键。 三个人在饭桌上坐下，许致霞不停的给许致晖灌酒，眼看三两白酒都下了肚，她还没有收手的意思。 许致晖这几天叫着胃不舒服，梁思语看不下去，伸手拦了一下，“差不多了，致晖这几天胃不舒服，再喝怕是要伤着了。” 许致霞听后，将酒瓶哐的一下放在了桌上，“你这意思是，我这当姐姐的还会害了我亲弟不成？！” 第二十章 他不是人 “我……”是这个意思。梁思语后半句话还没有说出来，许致霞就抢先发作。 她本就坐在许致晖的身边，双手紧紧握住许致晖的手，从刚才对着梁思语的张扬跋扈转脸就变成了委屈无助，眼里含着泪花，连刻薄的颧骨都显得不那么尖酸，声泪俱下，“弟弟啊，我知道弟妹看不起我，她觉得我是个离婚的女人觉得我脏，可我有什么办法啊。我每天在家里像狗一样的伺候他和他老娘，可他倒好，整日里都在外面吃喝嫖赌，一有不顺心回来就与我打骂，我若不是这日子真的过不下去了，又怎么会离婚啊！” 许致晖喝醉了，涨着通红的脸颊，“姐，我都知道！” 许致霞哭诉得更加来劲，“咱们小时候家里穷，姐若不是为了供你上大学，又怎么会早早的嫁给你姐夫那个滚蛋，赔上了自己的一辈子！” “今年委屈你了，姐！” “不委屈！弟弟啊，只要你能过上好日子，姐就是被所有人看不起也心甘情愿！”她一边说着不在意，一边又哭的稀里哗啦。 男人最见不得女人的眼泪，亲人的眼泪。许致晖想起了姐姐为了自己，为了这个家付出了多少，心中顿时涌起无限的愧疚，“姐，谁要是敢看不起你，老子头一个上去打他！” 下一秒，许致霞就指着梁思语恨恨的骂道，“弟弟，这话可是你亲口说的！姐姐今天就是不要这张脸了，也要让你把这个女人的狠毒心肠看清楚！” 从许致霞莫名其妙的开始哭诉，梁思语就觉得心有不安，直到许致霞指着自己的时候，她才惊觉过来，这大姑子饶了那么大的圈子，就是见不得他们夫妻俩感情好，诚心过来挑拨的。 “姐，你说话可是要摸着良心的！我什么时候成了你口中狠毒心肠的女人了？” 许致霞不理会她，只是一个劲的对着许致晖愤慨的说道，“她一进门看见我坐在家里，劈头盖脸的就问我从哪拿的钥匙进的门，我说是我弟弟给，让我来暂时投奔你们几天，可她却要将我赶出去！这大冬天的都不让我在房间里等着，如果不是你回来的及时，她才假惺惺的请我进去坐着，不然现在我还在外面吹着冷风。” “你胡说！我什么时候要赶你出去了？！”梁思语跳了起来。 “我初来S市，人生地不熟房子都找不到，致晖可怜我让我在住几天，等我找好了房子就搬出去，他宁愿委屈自己去住公司宿舍，我都把这话和你说了，你怎么回我的？”许致霞抹了一把眼泪鼻涕，“你说，要住下可以，只能在客厅打地铺。这寒冬腊月的，你让我打地铺？这不是成心要了我的命吗！” “我没有！你压根就没有和我说致晖要搬去公司宿舍住！”梁思语被红口白牙的一顿污蔑，即便是她的口才再好，也比不上许致霞这种不要脸的功夫，一时竟然词穷了。 而她的沉默在许致晖看来就是她心虚了，他看着许致霞哭天抹泪的样子，真是心疼的不得了，立刻拍案而起。他喝得醉醺醺的，猛的站起来，身体晃了两晃勉强才站稳，“梁思语，我姐说的是不是真的？！” “她信口雌黄，她说什么难道你都信？再说，接她过来住这件事你为什么不提前和我商量？我一开门进来，就看见她大剌剌的坐在客厅里看电视，我难道不要问一句她是怎么进来的吗？要是除了我俩有房东也有，我多一个心眼难道错了吗？” 许致晖还没有说话，站在旁边的许致霞冷冷的笑了一声，“弟弟啊，你这才说了一句话，你媳妇她就有一箩筐的话来堵你，你这还有没有一点当家人的气势？今天他不把我不把你放在眼里，说不定之后就不把咱爸咱妈放眼里了！你这娶的可真是一个好媳妇啊！” 许致晖喝醉了，脑袋本来就晕晕乎乎，刚才被梁思语一顿辩白说的有些哑口无言，本来就一丁点儿的怒火在许致霞的添油加醋之下，瞬间就烧光了他所有的理智。 他揪着梁思语的胳膊，“快给我姐道歉！” “我没有错为什么要道——” “啪！” 许致晖轮起胳膊一巴掌朝着她的脸颊狠狠甩过去，“她是我姐你就得给我道歉！” 梁思语生生受了他一巴掌，嘴角在牙齿上磕破了皮，血腥在口腔中弥漫了开来。她睁着眼睛，眼里似有泪花，更多的是不敢置信，“你又打我？！你前几日是和我怎么说的？！许致晖！” “你做错了事情，我弟弟教训你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你居然还敢嘴硬！”许致霞知道自己弟弟是最好男人面子的，专往他痛处戳去，“许致晖，你还是个男人吗？你老婆都踩到你头顶上去了，我看你也别愁着买房了，干脆去他们梁家当上门女婿去，我们许家没你这么没出息的儿子！” “许致霞你他妈有病是吗！”梁思语早就顾不上心里的悲哀，和对许致晖的失望，恨不得扑上去将这个八婆暴打一顿，对着许致霞破口大骂起来。 她一辈子没这么想骂人过！ “梁思语！” 她还没回过神来，就被怒气冲冲的许致晖恶狠狠的拖进了房里。 后面的事情梁思语没有继续说下去，光是回忆这些细节就已经花光了她所有的勇气，抱着自己的胳膊都开始瑟瑟发抖。 “他们都不在这儿了，不用怕，别怕。”王楚楚低声安慰着她，尽量不去提那两个**的名字，心里却窜着一团莫名的火。 梁思语哭完了，也倾诉完了，没过一会儿沉沉的睡了。 王楚楚守在旁边，一夜未睡，她的精神极度亢奋，再加上心里又怀着火气，压根儿就没有睡意。 从医护人员出现那刻起，王楚楚与程守明的注意力都在梁思语的身上，等到安顿好了后，上了救护车，跟着的医生问，“病人的家属呢？” 他们这才发现，许致晖没有上车，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第二十一章 妈妈登场 王楚楚当时也不想看见许致晖那张脸，随口敷衍了医生：“家属出差去了，不在这儿。” 跟车的医生见得多了去了，自然知道他们这是因为家暴差点出事才打的电话，家属应该没脸出现了，才让他们这种朋友出面，也就说了句让他们到医院后尽快联系家属，万一到时候要签署什么同意书，必须要家属签字的。 幸好，梁思语不用签同意书。 万一要签的话，王楚楚真的想见他一次打他一次！ 这许家都是些什么人物啊！许致霞自己婚姻不顺家暴自己老公，活生生把一个大男人的腿给打断，被离婚回家，就看不见自己弟弟家的一点好——更何况，许致晖家也不是一番太平。 孬种！**！人渣！良心被狗吃了的混蛋！ 人都被他们家打进医院了，连电话都没打一个过来！ 真是…… 真是…… 气死她了！ 王楚楚自顾自的生了一包气，病床上的梁思语睡得也不安稳，皱着眉像是做了噩梦，喃喃自语，看着自己的小姐妹变成这样，从一个骄傲、被人捧在手掌心里的小公主，谈恋爱时，哪怕是婚后，每次提起许致晖她都是把幸福写了一脸，唯恐别人不知道她有多幸福。她洋洋自得的炫耀着许致晖，朋友圈里都是幸福的味道。 怎么……会变成这样？ 除了生气之外，更多的还是替梁思语鸣不平。 王楚楚真的是一夜没睡，熬到第二天早上，替她办理了住院手续，又缴了费用，帮梁思语订好了今天的三餐后才离开。 在回家的出租车上，她发了一条微信给王妈妈，把今天定好的逛街、SPA安排统统取消，决定一觉睡到晚上。 出租车上的暖气开的足，她有一搭没一搭的打着瞌睡，下车后，冷风也愣是没把她的睡意吹走，迷迷糊糊的开了门，脱下鞋子，直冲着卧室走去，衣服都没有脱，随手打开了空调，确保自己睡觉不会冻死后，往被面上一躺就睡了。 这一觉睡得昏天黑地。 直到悉悉索索的开门声把她吵醒。 大概是她对婆婆钱秀琳不敲门直接进来的行为产生了阴影，一听见开门声，即使脑袋还是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醒过来，眼睛仍是猛地睁开了。 立刻看向门口，开门的不是钱秀琳，而是王妈妈韩英珍。 韩英珍一开门就看见了王楚楚衣服都没脱趴着睡，俏生生的脸上睡意惺忪，一双眼睛里布满红血丝，眼眶下长了一圈的眼袋，要多颓废就用多颓废。 要知道王楚楚是特别爱美的姑娘，即便是因为工作熬夜，那也会用最贵的护肤品熬最贵的夜，第二天起来精神、皮肤状态依旧棒棒哒，丝毫没有熬夜通宵的痕迹。可现在这么一个爱美的姑娘成什么样子了？ 王妈妈心疼起来，“哎唷囡囡啊怎么了？怎么睡成这样啊？你的脸这是怎么了啊，发生什么事情了啊，是不是你婆婆——” 王妈妈天生嗓门大，此时又着急心疼女儿，声音大的连楼上楼下左领右舍都能听得见。王楚楚麻溜儿的爬起来，捂住了她的嘴巴，“妈呀，你能不能小点儿声！我婆婆还在呢，你还想让她和我再干几架啊！” 王楚楚的模样虽然看着吓人，但精神还不错。 饱饱的睡了一觉后，浑身又充满了力气。 王妈妈看着也松了口气，用眼神示意了下捂住她嘴巴的手，王楚楚听话的松开。“你当你妈傻啊，你婆婆在家的话我还会这么说吗。”王妈妈伸手点了点她的脑袋，嘴上虽然唾弃着自家女儿，但口吻里都是对女儿的偏爱，“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这还不是嫁出去呢，就这么偏心你婆婆了，要是真把你嫁出去了，是不是要连家里的门都摸不着了？” 王家人是土生土长的S市老居民，当初计划生育推行后，在S市里就流行起来一种新颖的嫁娶方式，叫做——两家并。 女儿不嫁，儿子不倒插门，两方组成一个新的家庭，婚后生育两个宝宝，一个随男方，一个随女方，两家都有了香火，你好我好大家好。 而且S市人都希望孩子的对象都是同市人，有些排外，所以，王楚楚当初把程守明领回家后，王妈妈生了好长时间的气，最后还是王家夫妻看自己女儿实在是喜欢这个小伙子，而程守明又是长得一表人才，又是大学里的教授，自身条件在同年人里算是优异的，勉强才点头同意了。 若程守明只是个普普通通的上班，家里条件又那么差，王家夫妻哪里舍得自己女儿跟女婿回乡下住，如果要让女婿留在S市，就普通职工的工资要哪年哪月才能买得起房子？生了孩子养得起？那不都得自家帮衬？ 如果对方真心上门，那也就算了，就当是多了一个儿子。 可对方还是单亲家庭，几代单传的儿子。 所以，在程守明一肩扛起自己女儿的房贷时，王家夫妻才打消了最后的犹豫。结果谁承想，这犹豫打消了没多久，新的糟心事接二连三找上门来。 程守明家那不是一般的穷啊！ 掏光了家底供他出去深造，欠了一屁股的外债不说，钱秀琳还非要闹着结婚要大排场，她儿子是教授，不能随随便便搞一个婚庆就了事，那要让她儿子丢人的。王家也就一个宝贝女儿，从来就想过在一辈子就一次的终身大事上抠门，也想大办一场。 与钱秀琳合计着，两家都出一点儿，一起办个排场大的，钱秀琳吐了两个字，没钱，一下子就把所有的责任推给了王家夫妻，王妈妈自然不肯同意，钱秀琳又吐了一句话，“是你女儿非要嫁给我儿子，不办？好，离婚。”气的王妈妈当场血压飙到150，差点儿晕了过去。 当时，王楚楚和程守明都已经领证结婚，成为合法夫妻了。 程守明见自己妈妈行事太过分，气的丈母娘都翻白眼了，私下底保证筹备婚礼的钱算是他向王家借的，等他存满数额后一定会还上，这才让王妈妈的血压降了那么一丁点儿。 第二十二章 婆婆也登场 婚礼上又出了钱秀琳打包完就跑的奇葩事，王妈妈强撑着150的高血压操持完了整场婚礼，王爸爸得知此事后，血压也忍不住升到了120，婚礼结束，两人齐齐倒下，在家里躺了半个多月才缓过来。 自那之后，王妈妈就放出话来，有她没我，有我没她。 不过王妈妈是个嘴硬心软的，不然也不会同意参加今晚的年夜饭。 王楚楚听着王妈妈的话里有些吃味，立刻扑过去搂着她的脖子，甜腻腻的说道，“世上只有妈妈好，我是王妈妈的一块宝～么么哒，最爱你了啦～” 女儿撒娇撒痴，嘴巴甜的像是抹了蜜，王妈妈被哄的眉开眼笑。手拍了拍女儿搂着自己的胳膊，“时间不早了，守明就要下班了，赶紧换衣服去。” “遵命！母亲大人！”王楚楚调皮的举起右手，敬礼。 王妈妈脸上的笑意就更浓了，自己这宝贝女儿是老来得女，被他们夫妻俩宠坏了，随着她出落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两口子没一日不再担心女儿公主脾气到了婆家受了欺负怎么办，要是婆家离得远了怎么办—— 总算，自己女儿争气。 虽然不是s市本地人，但程守明的条件可是比s市本地人强了不少，还愿意留在s市里生活，他们两口子也能时常见到女儿、女婿。现在两个人都在拼事业，再过个几年，两人事业有成后，经济条件也有了，就能做好充分的准备怀孕生子，老王到时也差不多退休了，都能帮着一起带带孩子。 反正，她是不会同意让程守明的母亲上来照顾自己女儿怀孕，生子的，没得沾染了那老太太身上的一股穷酸气。 想到这儿，王妈妈突然想到了自己女儿刚才说的一句话。 “你还想让她和我再干几架啊？” 女人的第六感开始推理，“还”“再”这两个字眼的出现，也就说明自己女儿与婆婆发生过争执了？ 那钱秀琳可不是个善茬，自己女儿有几斤几两重她心里明白的很，也就是个窝里横的主，碰上钱秀琳这种人，岂不是认她捏扁搓圆？ “你和你婆婆之间出什么事了？” 王楚楚故作听不懂的啊了一声，“没啥事儿啊，我们挺好的。” “真的？”王妈妈虽这么问着，心里却有了数，自己女儿自己最清楚，她一撅屁股都能猜到是拉屎还是放屁，瞧这心虚的样子，估计婆媳俩之间没少起争执。女儿不愿意说，也就是不想让自己和钱秀琳之间再发生什么冲突，到时候让程守明在中间为难，最心疼他的还不是自己女儿？ 哎，这真是女大不由娘啊。 “比珍珠还真！”王楚楚扔了一句话出来，埋头钻进了更衣间里换衣服去了。 王妈妈也是个坐不住的性格，在王楚楚收拾自己的时候，顺手替她收拾起了房间。 母女俩一里一外，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天。 “今天去逛街碰上店里有会员活动买一送一，给你婆婆拿了一件，就在外面放着呢，你记得等会吃饭的时候给你婆婆。” “我看看去。” 王楚楚换好衣服后，径直从更衣间走了出去，风风火火的。 王妈妈也跟在后面，“不是便宜货，如果是的话我都没脸拿出手，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 王楚楚看着堆在门口的五六个袋子，除一个是衣服袋之外，其余都是高档保健品的礼品袋。她拿起衣服礼袋，看见牌子后吃了一惊，“韩英珍女士，你这是认真的吗？” 也不怪王楚楚会这么吃惊，这牌子的衣服价位不菲，王楚楚是他们家少女系列的忠实粉丝，也是因为价格还算亲民。王妈妈买的明显就是中高端系列，连她都不太舍不得给自己买，居然会给婆婆钱秀琳放了这么一次大血？ 王妈妈说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底气还倍儿足，“买一送一。” 结果被女儿毫不客气的戳穿了，“买一送一这么回馈顾客的优惠大活动，我这个VIP会员会不知道？” 这种VIP品牌就是宁愿把货都堆在仓库里面积灰尘，也不愿意自降身价进行打折活动，更别提这种买一送一砸招牌的大促销了。 我妈妈佯装恶狠狠的嘶了一声，“死丫头，我这不都是为了你吗？不然我犯得着花上万块钱给你买这堆东西吗？你真当我不心疼钱？” “大恩不言——”王楚楚正搞怪作揖答谢。 “咔嗒。” 大门在打开的同时，钱秀琳呼天抢地的声音一同传了进来，“王楚楚，你居然又买这么多东西？你哪一天不花钱心里就不舒服皮痒是吗。天天往家里搬东西，衣服鞋子我就没见你穿过重样的。你这么有钱，你咋不想着把家里那些欠的外债给还了？败家！程家是上辈子做了什么孽，娶了你这么一个败家的娘们！” 连人都没有看清楚，钱秀琳进门，张嘴劈头盖脸一顿骂，唾沫横飞，嗓门大的连隔壁的人家都开门听热闹来了。 经过这几日的相处，王楚楚的脸皮已经练得足够厚，面对钱秀琳的骂声内心波澜不惊。只是看到她手里拖着的蛇皮袋，袋子口没拉上，里面都是他不知从哪儿找来的塑料瓶，王楚楚厌恶的皱起了眉，“妈，不是让你别去捡瓶子了吗？你要是生活费不够就和我们说。” 钱秀琳白了她一眼，“我捡瓶子又不占着你家半分地，这是我儿子买的房子，嫌丢人你就搬出去住。” “我没嫌你，只是这左邻右舍都知道程守明是大学教授，你成天拖着个蛇皮袋出去转悠捡瓶子，让邻居怎么想你儿子？” 钱秀琳想了想，觉得王楚楚难得说的有道理，“那我晚点出去，天黑了总没人盯着我看了吧。”她还自以为是个好办法，脸上颇有几分洋洋得意之色。 这高档小区里的人都是钱多的没地方花的，好好的白开水不喝，整日里都喝的是瓶装的饮料，每天都能在垃圾桶里找到不少的空瓶子，一个月下来能卖不少钱呢。 第二十三章 太过分了 所以，即便是王楚楚把她儿子给搬了出来，钱秀琳也不舍得放弃这赚钱的小商机。 这些钱可都是她自己的私房钱。 王楚楚听她这么说，直接无语了，准备回头和程守明说一下，让他自己去劝钱秀琳，她反正是无能为力了。 钱秀琳拎着蛇皮袋大喇喇的走了进去，心急着要把这里面的瓶子放去阳台一起收着，连鞋子也没有换直接走了进去。 王楚楚看着那一个又一个印在自家地板上的泥脚印，知道说多少遍也是无济于事的，也就之前那样觉得厌恶，反而还有心思想钱秀琳这是跑哪去捡瓶子了。 可王妈妈却不是这么想的。 她对钱秀琳的意见可谓非常之大。 一进门就对着自己女儿劈头盖脸一顿骂，而她的担心也全部应验了，自己女儿在钱秀琳面前一个屁都不敢放。 虽说女儿结婚了在婆婆跟前受点气也是正常的，但好歹她这个亲妈还在呢，钱秀琳全然就当没看见她，连一声招呼都没有打。 看着亲家母这乡下人的做法，眉头不由得拧了起来。自家女婿好歹是大学副教授，读书人，文化人，她虽然不是瞧不起钱秀琳捡瓶子的行为，而是觉得女儿女婿住在这高档小区里，两人也都是做着体面的工作，钱秀琳却一点都不为他们的面子着想，让别人看在眼里未免也太掉价了。 王妈妈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瞪了王楚楚一眼。 瞧着王妈妈的脸色有点不对劲，王楚楚还没来得及将她往房里拉去，钱秀琳就从阳台走了出来。 钱秀琳急匆匆的回家，一开门就看到了那一地的礼盒，怀着对王楚楚的怒气，故意忽略了王妈妈的存在。 此时两个人打了个照面，避无可避，才佯装着道，“哎哟，这不是亲家母吗！这来的可真是巧啊，我正想找你说说你女儿的问题呢！” 钱秀琳的口气不善，摆出了一副说教的架势。 王妈妈一听心里的火气就更加大了。 我这个当妈的怎么没发现女儿有问题，反倒是你这个婆婆从进门开始就问题百出！ 王妈妈还没说话呢，王楚楚立马从地上拎起礼盒塞给了钱秀琳，“妈，这是我妈给你买的衣服，你先去试试合不合身。” 钱秀琳一看这东西是买给自己的，刚才的怒气也消了那么一点，连忙伸手去翻礼盒里是什么东西。 就在钱秀琳低头的时候，王妈妈的手在身后在王楚楚的腰上狠狠拧了一把。 王楚楚察觉到后，立刻对王妈妈讨好一笑。 她这可不是欺软怕硬，谄媚婆婆，也不是怕自家妈妈和钱秀玲掐起架来撕破脸皮，而是王妈妈的身体不太好，就怕两人一吵架，王妈妈血压再次飙到150，到时王楚楚可就要自责死了。 “哟，亲家母，买这么贵的东西，还真让你破费了呀。”钱秀琳眼尖，立马就看见了衣服上的吊牌价格，嘴巴里说出来的话顿时好听了不少。 王妈妈扯了扯嘴角，态度淡淡的，“亲家母喜欢就好。” 钱秀琳一心都在衣服上，哪里还在意王妈妈的语气，手里捧着衣服爱不释手道，“我就是一个庄稼人，白日里要下地干活，晚上还要收拾家里，哪有功夫穿这么金贵的衣服啊。” 王家母女俩都以为钱秀琳只是嘴上的客套话，王楚楚笑着说道，“这是冬季的衣服，你逢年过节走亲戚不正好穿着嘛。” 看到钱秀琳这么喜欢这衣服，也不揪着自己女儿的事情，王妈妈这才说了一句，“亲家母去试试，不合身我好去店里换。” “不用试，不用试。”钱秀琳用粗糙的手不停的抚摸着羊毛大衣，全然一副爱不释手的样子。 就在王楚楚和王妈妈准备进房间的时候，钱秀琳突然叫住了王妈妈，“亲家母，你这衣服是啥牌子啊？店在什么地方？” 王妈妈只当她是想去换衣服，便说道，“亲家母要是觉得不合身，可以让楚楚帮你去换，她知道店在哪儿。”实则却是王妈妈是那家店的会员，与店里的店员都比较熟悉，就怕钱楚琳去了店里又做些令人瞠目结舌的事情，那她以后可真是没脸再去了。 王楚楚顺着说的，“是啊，妈，你给我就成。” 钱秀琳摆了摆手，目光仍然恋恋不舍的看着衣服，“不用了，我是真的没衣服去穿这么好的衣服，想去店里退了。”说到这儿她才抬起头来，常年在田地里头被太阳晒得黑梭梭的脸上笑得连皱纹都舒展开来了，理直气壮的说着，“亲家母不会有意见吧？” 王妈妈：…… 王妈妈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王楚楚眼疾手快的拉住了她，应付式的呵呵笑了两声，“没意见，这都送给你了，你高兴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说完后，也不给王妈妈反应的时间，拽着她的手躲进了房间，反手将门关上。 门一关上，我妈妈就爆发似的对着她一通数落。 “王楚楚！我给你说，我这辈子就没见过像你婆婆这么抠门的人！你说我好心好意花了那么多钱给她买件衣服，她连声谢谢都没说一句也就算了，我买东西送她也不是为了图她一声谢谢，他最后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妈——妈——嘘——您小声点儿！我婆婆她还在客厅里呢。”处处一秒钟都不敢让王妈妈在门口多呆，麻溜的把人推进了更衣室里。 “我敢说就不怕她听见！”王妈妈越说越气，“我挣的钱，我花钱买的衣服，你婆婆怎么有脸说出去退货变现，钱装自己口袋里的这种话？！” “那还能怎么办？难不成你对她说，你把衣服还给我，我不送了？那估计我俩今天都别想走出这个家门去吃年夜饭了。”王处十分得心应手的给炸了毛的王妈妈顺毛，见她脸色好转了不少，才接着劝道，“我婆婆就一乡下老太太，韩英珍女士您可别和她一般见识。” 第二十四章 不欢而散 “你当我愿意和她一般见识吗？你那婆婆未免也太厉害了，一进门招呼没打一声，大门开着就对你一通消遣，就怕哪个街坊邻居不知道你们家来了一个没文化的乡下老太太？” 王楚楚听了后，嘟嘟囔囔的小声说了句，“估计也都知道的差不多了。” 我妈妈瞬间拔高的声音，“你说什么？” “妈——我都把她的话当成空气，你不是也说了，她就一没文化的乡下老太太，咱们俩这有文化的城里太太也就别和她计较了。”王楚楚嬉皮笑脸的，“你就别生气了，小心你的血压又高，爸回头又该说我了。” “你啊你啊！”王妈妈戳起了手指，又恨又爱的在她脑袋上点了两下，“你就一窝里横，外头软，哪天被你婆婆欺负狠了，有本事别回家给我哭鼻子。” 话虽这么说着，但王妈妈的手上都没舍得使力。 自己的女儿婆家不疼，就只有亲妈多疼些了。 瞧见王妈妈的气消得也差不多了，王楚楚再接再厉，准备把亲妈哄得高高兴兴，乐乐呵呵的出门去吃年夜饭，“韩英珍女士，请组织上放一百二十个心，你们的宝贝女儿肯定不会任人随便欺负！” “你啊——”王妈妈欲言又止的看了眼赖在自己边上撒娇的女儿。 连结婚时都觉得自己这女儿还是个小孩子，在她心里总觉得女儿还是那个在外面受欺负了就会回家寻求帮助的小娃娃，想着即使结婚后他们老两口依旧能为女儿撑起一片天来。 “怎么啦？你这么看着我干嘛？”王楚楚眨了眨眼，“我的妆花了？眼睫毛塌了？眼线融了？眉毛画歪了？” 王妈妈的话都到嘴边了，还是被她给咽了下去，半真半假的说了句，“你口红没画。” 王楚楚大惊小怪的叫了一声，冲到梳妆台去认认真真给自己描起口红。 程守明下班后，接上三个女人开车出发去订好的酒店，在车上，王楚楚自己都没敢坐老婆的专属位副驾驶，而是把婆婆钱秀琳请到了副驾驶，自己和王妈妈坐在后排。 怕的就是钱秀琳再把王妈妈好不容易顺溜的毛给刺起来了。 到达酒店包间后，王爸爸已经点好了菜，坐在上座等着他们。 看见他们进门后，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迎接他们，嘴上热闹着和钱秀琳打着招呼，手上也没停，顺手接过了王妈妈寄过来的手包和大衣，挂在了包间的衣架上。 这原是王爸爸顺手做惯了的动作，他虽然已经有五十岁出头了，但由于在机关上班的缘故，王爸爸的走路坐姿从来都是端端正正，腰板挺直的利落劲，再加上保养的好，丝毫看不出年纪来。 钱秀琳将这些都看在眼里，不禁就想到了自己那早早过世的丈夫，他也是个读书人，在村里的小学当老师，若他还活着，会不会也像亲家公这样体贴自己？ 想着想着，眼眶就有些发酸了。 拉着程守明的手，哀怨起来，“你爸没的早，如果他还活着，哪至于让我们娘俩吃这么多苦哇！” 酒店为了提前烘托新年气氛，包间里布置得喜气洋洋的，大红灯笼大福字装饰的年味儿十足。 钱秀琳的有感而发显得那么格格不入。 本来这事儿应该是王楚楚和王妈妈这两个女人上前安慰比较合适，但王妈妈拉着王楚楚直接坐了下来，就当没看见。 王爸爸只能硬着头皮上，但他一个大男人，能说出什么宽慰人的话来，意思意思安慰了几句就让程守明张罗他妈坐下来开席。 这一顿饭，钱秀琳全程都哭丧着个脸，吃的王妈妈和王爸爸一肚子晦气，但当着女儿和女婿的脸又不好说些什么。 即便是程守明和王楚楚努力活跃气氛，王家夫妻也只是应付的回了几句，匆匆吃完后就推脱说累了要回去休息了。 年夜饭吃完后，钱秀琳的心情突然就好转了，叫来服务员要了七八个打包带，也没和王家夫妻打声招呼，就把餐桌上没吃完的菜一股脑全装了进去。 看着似曾相识的这波操作，王妈妈气得转身就走，连着女儿都不待见了，王爸爸拎着大衣手包急忙追了出去。 钱秀琳一看王家夫妻都跑了，立刻着急道，“王楚楚，你爸妈这是啥意思啊？非要来这么贵的地方吃年夜饭的也是他们，现在吃完了，想让我儿子来买单？！” 钱秀琳的嗓门一向大，王爸爸才走出门口没几步自然将这话听得清清楚楚，又折了回去，对一脸尴尬的程守明冷冷的说道，“小程，这顿饭的单我买过了。还有，之前你提的那事，现在政策严，我实在是帮不了你了。” “爸爸！”王楚楚跟着王爸爸一起走了出去，两人沉默的走到了电梯门口。 还是王爸爸心疼女儿，没穿外套就追了出来，口吻软了不少，“进去吧，外面冷别冻感冒了。” 王楚楚点了点头，一脸担忧的看着他，“爸，我妈妈那儿——” “没事儿，有老爸在呢，你快回去吧。” “爸爸……我婆婆她……她……”王楚楚本想用说服王妈妈的那一套说辞，可是当着王爸爸的面，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更多的是羞于启齿，只憋出了一句，“对不起啊。” 王爸爸看着女儿垂头丧脑的样子，长长的叹了口气。 “这是你自己挑选的家庭，我和你妈都苦口婆心的劝过，他的家庭不是堪嫁的。只要你和程守明还是夫妻，像今天这样的事就会重复上演，在你决定嫁给他的那一刻起，你就要做好打持久战的心理准备。今天这句对不起我替你妈收了，快回去吧，外面冷。” 一顿年夜饭吃得不欢而散，王爸爸的话更像是一块石头压在了她的胸口。在她走到包厢门口的时候，听见了钱秀琳不满的声音，“王楚楚他爸这是什么意思？给芳芳安排一个工作不就是顺带手的事，说什么政策严，不肯帮忙就直接说！” 第二十五章 找份工作 程守明的声音有些低，王楚楚没有听清楚他说了句什么。 在听钱秀琳说话里不满的意思少了，反而多了些无理取闹，“我不管！我都和你舅舅舅妈说等芳芳今年从学校里出来实习就来S市，工作我都托王楚楚他爸安排好了。现在你让我去说工作没了？我丢不起这个人！” 程守明的话依旧听不清楚。 钱秀琳又说了起来，“她既然嫁进了程家，帮持一下我们家又怎么了？他们家的亲戚个个都混的有头有脸的，我们家的芳芳就该去厂里面上三班倒？” 程守明的声音有些低，王楚楚没有听清楚他说了句什么。 在听钱秀琳说话里不满的意思少了，反而多了些无理取闹，“我不管！我都和你舅舅舅妈说等芳芳今年从学校里出来实习就来S市，工作我都托王楚楚他爸安排好了。现在你让我去说工作没了？我丢不起这个人！” 程守明的话依旧听不清楚。 钱秀琳又说了起来，“她既然嫁进了程家，帮持一下我们家又怎么了？他们家的亲戚个个都混的有头有脸的，我们家的芳芳就该去厂里面上三班倒？” 王楚楚站在外面光明正大的听墙角，忽然觉得这样的生活有些陌生。在她的想象中，她与程守明的婚后生活应该是像诗与画一样惬意，充满美感。程守明的工作是教书育人，她的工作则是与文字为伴，他们都从事着不用担心被潜规则、远离职场战争的工作。他们的工资可观，在S市里不用担心柴米油盐酱醋茶，也不会去讨论今天菜场的菜长了几毛钱，猪肉的又贵了两块钱…… 可是，自从她的婆婆钱秀琳到来之后，她的生活怎么就变成了一地鸡毛？ 甚至连自己的父母都要被卷入其中。 幸好，幸好，她这个婆婆过不惯高楼大厦的生活，成天嚷嚷着S市的物价贵，不会长居在这儿，不然，她都不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 她深呼吸一口气，才推门走了进去。钱秀琳还在拉着程守明不停的说这话，王楚楚就当没听见他们话题都围绕着一个名叫芳芳的女孩。换做是以前，王楚楚肯定会凑上去的，但今天钱秀琳的这波操作是在太让她丢人了，惹得王妈妈和王爸爸都生了气，她就故意当做没听见，拿起了自己的手包，大衣，催程守明赶紧回家。 在车上，钱秀琳仍霸占着副驾驶，对着开车的程守明继续逼逼叨叨的说个不停，无非都是那些车轱辘话，什么她就一个亲弟啊，弟媳也是个热心肠的人啊，程守明常年在外读书的时候，她在家里孤孤单单的，芳芳就时不时过来看望她，比他这个儿子还要知冷知热啊。 程守明听得都烦了，扔了一句：“妈，你让我专心开车行吗？” 钱秀琳被堵了，看儿子的脸色有些冷，就识趣的不再说话。抬起眼时，透过后视镜看见了王楚楚正捧着手机玩的乐乐呵呵的，一张嘴，指桑骂槐的话瞬间就蹿了起来：“我家的芳芳乖得很，每天都是准点儿十点到家，从不让我弟弟、弟媳多操一份心。不像城市里的那些个姑娘噢，成天把自己打扮的骚里骚气的，结了婚还整日里夜不归宿，不知道干什么见不得勾当去了。” 王楚楚忍了忍，没忍住，“既然这个钱芳芳这么乖，就应该自己去找工作不给七大姑八大姨添麻烦。我爸妈当初可完全没操心工作的事，也没托我那些亲戚给我去工作。” 说完后她瞬间后悔了。 这不是明明白白告诉了钱秀琳她什么都听见了吗。 就在王楚楚懊恼不已的时候，钱秀琳的话立刻就赶了上来，“王楚楚啊，你爸不是在单位里上班吗，你给你爸爸说说，给我们家芳芳安排份工作，不用太好的，就一份坐办公室的就行，女孩子家家就适合每天打打电脑、接接电话这种不累人的活。” 王楚楚把视线转向窗外，默默的翻了个白眼，“妈，你当我爸有多大的脸啊，敢拿着这么个要求去找领导，你是想让我爸失业？”又觉得自己当着程守明的面暗嘲讽钱秀琳会惹人生气，补了一句，“大城市工作机会多，吃青春饭的文职工作遍地都是，你让钱芳芳自己投简历招聘可比托我爸快的多。” 哪知钱秀琳压根儿听不出她话里的嘲讽来，“我家芳芳还没毕业呢，四月份才从学校里出来实习，不急，你让你爸给领导多送点礼不就能搞定了。” 王楚楚张口就想反问钱秀琳这礼钱谁出？出多少？转念又一想，如果钱秀琳来了句让程守明出，拿着他不在家的那几年都是钱芳芳在跟前孝敬自己的事情，让程守明还人情债怎么办？ 程守明的压力已经很大了，钱秀琳不知道房子还在按揭还贷的事情，肯定以为程守明手里头有的是钱，到时候程守明为了不让钱秀琳着急，又不愿意因为他们家那些糟心事向自己开口，肯定会想尽办法凑出这笔钱来，绕到最后，还不是她心疼程守明。 订了嘴但完全没有占到便宜到王楚楚头痛到揉了揉脑袋，在手机上恶狠狠的几下后，就把手机扔进了手包里。 这一天晚上，她连自己的工作都放下了，抱着笔记本半躺在床上，打开各大招聘网站，开始广撒渔网似的给钱芳芳找工作。 今晚天气冷，程守明没有去书房，也半躺在床上看学术报刊，看了半天报纸也没听见她敲打键盘的声音，以为她是遇到什么问题了，顺口问了一句，“楚楚，怎么了？” 问了后，也没听见她应答一声。 程守明就有些好奇了，放下手中的报纸，朝着她电脑屏幕看过去。 在王楚楚写小说的时候，她几乎是防狼似的不让程守明看见内容，今天估计是太投入了，连程守明靠近都没发现，直到耳边响起熟悉的声音。 “你要找工作？”程守明看见她屏幕上都是招聘启示。 第二十七章 不能退让 王楚楚一心都扑在电脑上，正在将她看准的招聘启示一一整理成表格，并附上链接，冷不丁耳边凑来一个声音，吓得她手一抖，将表格给弄错了。她扭过头，埋怨似的推了推他，“我小说家做的好好的，自由又多金，脑子抽了才会想不开去当社畜。” 程守明：“你这都是从哪儿学来的词？” 王楚楚扭过头，对着他扮可爱，“包罗万象的网络，诶嘿。” “那你是给梁思语找工作？”程守明想了想，也只有这个可能了，许致晖和梁思语都闹成那样了，两个人估计没法在一个公司继续相处下去了。 程守明无视了她的卖萌，王楚楚有些无聊的撇了撇嘴角。 但见他来了兴趣，省的自己再找时间对他说这事了，就殷勤的把笔记本推到了他的眼前，将自己整理好的表格一一展示给他看，“我这是给你表妹钱芳芳找工作。”王楚楚花了两三个小时，根据钱芳芳的学历，再考虑到她如果要来S市找工作，人生地不熟的，女孩子单独租房子难免有风险，找的都是包食宿的工作。 “这都是需要上夜班的工作吧。”程守明粗略看了眼列出来的工作条件，虽然都包含食宿，但基础工资低，都是靠加班加上去，周末也不是双休。 王楚楚察觉到了他对这些工作的不满意，象征性的解释道：“对呀。她不还是实习生吗，这种提供夜班的公司大多都是包吃包住的，她在里面先混个小半年，等拿到毕业证之后也有了小半年的工作经验，也能存到一小笔钱，到时候她想出来自己租房子住也好，离职重新找工作也好。” 王楚楚虽然在毕业后就直接当了全职作家，没有在就业大军里打过滚，但周围的同学有好几个都是资深HR，王楚楚也向他们咨询过，给出的意见大多相同。 此时她说起来也是头头是道。 让人无法辩驳。 而钱秀琳给程守明提的要求却与王楚楚的打算截然相反。 所以，王楚楚也没有猜错的他的心思，程守明对她找的这些工作确实是不满意——更确切的说是，钱秀琳和钱芳芳的爸妈不会满意。 他们希望王楚楚的爸爸能够安排一份体面又高薪的工作给钱芳芳，但程守明知道自己这表妹又几斤几两，对着王楚楚实在开不了这个口。 程守明只能先委婉拒绝，“现在正好是年关，很多公司都没有招聘计划，不如等到年后再给芳芳看看？” “也好。”王楚楚把电脑拿了回来，合上，表情淡淡的，倒也没因为他的拒绝而依依不饶。见程守明今天不愿意再提这件事了，也没再提要找王爸爸帮忙的事情，她也乐的糊弄过去，追上了最后一击，试图彻底断掉钱秀琳指挥程守明去求王爸爸的念头，“钱芳芳的学历才中专吧？她的专业冷门生辟，以她的学历要找专业对口的工作是完全不可能的。而且到了今年春天从学校里出来，她只是一个实习生，哪个单位愿意招一个学历低专业不对口的实习生，所以，年前年后对她来说真的没多大差别。” “我知道。” 程守明低低的应了一声，眼帘微垂。 王楚楚转身把电脑放好，脱下了披在肩上的外套，乘着程守明发呆的时候，钻进了他的怀里。 王楚楚的小算盘打得啪啪作响。 程守明本来就不是厚脸皮的人，他们两人的婚姻本来就是极度不对等的，因为结婚、买房的事情，程守明已经觉得是亏欠了她，所以才会房贷、车贷一肩扛。程守明虽然向王爸爸开口过一次，但在出了今天晚上这件事情后，程守明是绝对、绝对不会再提起向王爸爸给安排钱芳芳工作的事情了。 王楚楚又耍了个小心机，程守明虽是浸润在高等院校里教书育人的教授，不明白就业之难，她就把把钱芳芳的条件、钱秀琳过高的要求与现在的就业现状分析给他听，程守明极强但自尊心以及他明白了就业现状后，王楚楚就彻底解决完了钱芳芳的事情。 后面的事，后面再说。 反正，这一步她是绝对不愿意再退让了。 今天，王爸爸的一席话让她更加坚定了这个立场。 只要她今天送了这个口子，那么明天、后天，大后天……钱秀琳就会拉过来无数的亲戚朋友让他们理直气壮的‘帮助’，说法就是你们都能帮中专的钱芳芳找到那么好的工作，再帮一个人也没问题吧？ 越想，王楚楚就越觉得非常有可能。 这是她选择的家庭，她既然选择了程守明，就会选择一起接受他的所有，但是，她的家庭成员只有程守明一个人。王爸爸王妈妈不属于他们的家庭，自然，钱秀琳也不属于他们的家庭，她不会让钱秀琳试图透过他们的家庭而牵扯上王爸爸王妈妈的家庭。 王楚楚心情大好，今晚钱秀琳又早早的躲进了房间里去睡觉了，又给他们创造了花前月下的大好机会。 昨晚两人都在兴头上被叫住，难免没尽兴。 对于她惯有的撒娇套路，程守明心里跟明镜似的，他收起了自己的思绪，手臂将她搂在胸前，下颚轻轻搁在她的脑袋上。 刚做完这些动作，就听见王楚楚嗲声嗲气的说道，“老公啊~~~~” 程守明低下头。 她就撅起了丰盈的双唇，眼眸迷离，脸上风情万种，凑上前去试图偷吻他。 程守明眼底含笑，在她凑上来之前头就往后一仰，直接躲了开来。 王楚楚偷袭失败，脚在被窝里朝着他轻轻踢了一脚，踢完后脚还没撤回去，就被程守明用腿给压住了。 她挣了挣，没逃出来。 小姑娘接二连三的被拒绝，小脾气立刻就上来了，直接翻身一跃，将程守明压在了身下，从高而下俯视着他。 王楚楚脱了外套，仅穿着一件全棉的吊带睡裙，睡裙开口极低，她又是双手俯撑在程守明的身侧，睡裙衣领下垂，里面的风景竟是让人一览无遗。 “哎呀，门好像没锁。” “等等，我去锁门。” 两个声音一同响了起来，两人对视一笑。 第二十八章 喜欢你呀 王楚楚看进了程守明的眼底，程守明长得实在斯文俊秀，但偏偏一双眼睛笑起来的时候有些花气，勾人的很。王楚楚也最爱被他这么看着，伸手把他的眼镜从脸上摘了下来，然后麻溜的从他身上滚了下去，钻进被子里，对他抛媚眼扔飞吻，“老公，快去锁门。” 程守明的近视度数有些高，摘了眼镜之后基本上半米之内所见之人不是帅哥就是美女，他拿无赖的王楚楚没办法，只好眯起眼睛起床去关门。 王楚楚看进了程守明的眼底，程守明长得实在斯文俊秀，但偏偏一双眼睛笑起来的时候有些花气，勾人的很。王楚楚也最爱被他这么看着，伸手把他的眼镜从脸上摘了下来，然后麻溜的从他身上滚了下去，钻进被子里，对他抛媚眼扔飞吻，“老公，快去锁门。” 程守明的近视度数有些高，摘了眼镜之后基本上半米之内所见之人不是帅哥就是美女，他拿无赖的王楚楚没办法，只好眯起眼睛起床去关门。 门咔嗒一声关上。 房间里的灯也被调暗了，配合着房间里令人放松舒适的柑橘香氛，两人情动难抑。 耳病厮磨，狠狠缠绕着彼此，相互索取，相互给予。 彼此的肌肤张贴，细密的汗水从毛孔中渗透出来，让动作变得更加热情，直至奔向高/潮。 如果说，欢爱是情人之间确认爱情的仪式，那么，王楚楚觉得仪式非常成功。 她像所有自己笔下小说里的小女人一般，紧紧的依偎着身边的男人。纤细，秀气的手指在他的胳膊上轻轻的打着圈，痒痒的，不难受，却也让人难以忽视。 两人的气息都有些不稳，程守明精瘦的胸膛微微起伏着，她靠着他，感受得到他的心跳从最初的剧烈、急促，到现在的趋于平静。 她享受着这种高/潮后，两人仍然能够肌肤相拥的甜蜜感。 她也很庆幸，程守明不是那种打完一炮后就只顾自己呼呼大睡的男人，不然她都能气的吐血。 “哎，我说啊，”王楚楚的手在被子外，指尖微凉，如同一条小青蛇似的滑到他的肚子上，用指尖戳了戳。 此时完全受不起撩拨的程守明立刻按住了她的动作，胸膛微震，“别闹了。” 王楚楚的手在他的手心反转，五指插入他的五指缝隙，两人自然而然就变成了十指交握的样子。 她的眼神一动也不动的看着握在一起手，心里眼里都是说不出的甜蜜，幸福，嘴上却说着截然不同的话题，“你一周七天不是在学校里上课，就是在研究所里做科研，怎么还会有腹肌呢？”她皱了皱鼻子，“不对，是怎么能有腹肌？太不公平了！” “我饮食健康，三餐规律，研究所里也有健身房，我有空也会去锻炼一下。” “那我也饮食健康啊！我还去健身房的会员呢！一年七八千的那种！”王楚楚不甘心的嘟囔道，还把自己的胳膊亮了出来，做了一个握拳抬臂秀肌肉的动作，只可惜上臂上的肉依旧软和的像橡皮泥似的，瞬间就觉得这坨肉也忒对不起自己一年七八千的年费了。 愤慨道，“明天我就要去把会员退了，好歹还能要回来个三五千的，足够我买一只包包治百病了。” 程守明早就习惯了她对写小说以外的事物朝三暮四的性格，“你把退回来的钱给我，每天早上六点起床带你早晚去跑步，保准你一个月下来摆脱——嗯——”他努力回想了一下王楚楚每次穿无袖衣服都会说一遍的名词，“蝴蝶袖？” 晨跑？ 夜跑？ 王楚楚立刻在脑海中勾画出了俊男美女身穿修运动服一起奔跑在路边的景象。 早上，伴随着朝霞。 晚上，踏着月光。 想想也是挺美的，她不由得心动了，甚至想好了要去阿迪达斯还是耐克买一套情侣运动装备。 “我明天就去退款，程教练，我们什么时候开始呀？”然后，她还顺口问了一句，“我们要跑到哪儿呀？” 程守明想了想，“从我们家到S大吧。” 王楚楚：%#!&@*？？？ 从他们家到S大开车都要二十分钟，跑步要多久？跑一个来回要多久？？一天早晚两次跑两个来回要多久？？？ 她的肱二头肌还没练出来之前，恐怕她的腿就要废了。 王楚楚转了转眼珠子，磨磨蹭蹭的从他怀里钻了出去，背对着他打了个哈欠，说得似模似样的，“哈——啊——突然想起来最近我要开新文了，估计会挺忙的，我先睡了啊——嘶——” 程守明拧了一把她的耳朵，“除了写小说之外，你还有哪一项兴趣能够坚持五天以上的？” 本来都心虚的不想搭理人的王楚楚立刻来了劲，凑了上去，神秘兮兮的说道，“嘿，你还别说，还真有一件！” 程守明挑眉，“买包？” 王楚楚直接翻了个白眼，默念了两句大人不计小人过，情人眼里出西施，然后冲他笑的特别不要脸，一边说着一边扑上去，“喜欢你呀！” 鉴于昨天晚上，他们度过了非常**、美好的夜晚，第二天早上，王楚楚喜滋滋的早早起了床，一边哼着走调的小曲，一边对着镜子刷牙。 就在她弯腰漱口的时候，隐约感觉到自己身后好像站了个人，她赶忙抬起头，从镜子里看到了婆婆钱秀琳挂着一张脸死命的瞪着她。 仿佛是欠了她好几百万似的。 阴沉的特别恐怖。 “妈呀！”王楚楚被吓了一跳，含在嘴里的水直接就朝着镜子喷了出去。 钱秀琳皱眉，一脸恼怒，“王楚楚！你们刚结婚的时候知道你们俩年纪小，玩性重，就没逼着你们怀孕生娃。可你和我儿子结婚都快一年了，别人家的媳妇结婚了一年还没生的那是要被乡里乡亲戳脊梁骨骂的，可你们倒好，是不是仗着自己住在大城市里，我这老婆子管不着你们？” 在这些与钱秀琳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日子里，关于催生的事她顶多是啰嗦几句，或是明嘲暗讽过过嘴瘾，也都被王楚楚当成了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废话，压根儿没放在心上。 今天钱秀琳却摆出了不讨个说法就不罢休的架势。 第二十九章 自己摔的 昨天才把钱芳芳的事情给解决了，她就不能消停一天吗？ 王楚楚大早上的好心情被败了一半。 但她仍是耐着性子，“妈，你有话好好说嘛，我这大早上刚起床，耳朵都被你吵得嗡嗡响了。” “你倒还有心情睡到这么晚才起来，被你们气的连一口早饭都没吃下去！”钱秀琳火撩撩的吼着，从手里拿出一个东西扔到了洗手台上，“你到底想不想生孩子？！我儿子都快30了，村里和他一样大的生的二胎都能上幼儿园了，我这好媳妇居然还让她男人用这种东西？！王楚楚，你这是成心要让我们程家绝后还是想气死我？！” 王楚楚抿着嘴角，默不作声的听着，在她扔出那样东西来之后，她才顺着去看了一眼。 可是，这不看还好，一看到是昨晚他们用过的避/孕/套之后，王楚楚当场就傻了。 这么私/密的东西，程守明一向都是用完后扔进垃圾桶里的，第二天早上他去学校时顺手会将垃圾带下去扔了。 他们两个人都是及其注重隐私的人，尤其是这种夫妻间的物件，她绝对不相信程守明会随手放在床头柜上，然后被进来的钱秀琳恰好看到。 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 钱秀琳知道他们昨晚的事，也可能是昨晚他们闹的动静有点大，让她知道了，今天一大早她守着程守明把垃圾扔了后去垃圾桶里翻的。钱秀琳每天都会出去捡瓶子，对于到垃圾桶这件事丝毫不会觉得不妥。 一想到这儿，王楚楚就被钱秀琳的行为彻底恶心到了。 钱秀琳还在不依不饶的破口大骂，“你今天就直接把话给我说清楚了，你要是不想给我儿子生儿子就别再死赖着我儿子，有的是人愿意给他生！我就是拼着和他母子断绝关系也要让你们把这婚给离了！” 王楚楚的怒气在钱秀玲说出离婚二字时被点爆了。 她把东西从洗手台上拿起来，狠狠的甩在了她的身上，气的什么话都没过脑子直接彪了出来，“有本事你去催你儿子啊！最好把这东西一块扔给你儿子看，再让你儿子知道你是怎么不要脸把这东西从垃圾桶里翻出来的！不怕恶心不死你儿子！” 王楚楚被她气的连脸也不想洗了，快步走出卫生间，在房间里拿了一条外套穿上就往外面走去。 “王楚楚，你给我站住！你有胆子就把刚才的话再给我说一遍！” 别看钱秀琳身材小小的，常年在庄稼地里练出来的劲头可不小，疾步上前一把就抓住了王楚楚的胳膊。 王楚楚本来走的就快，冷不防的胳膊被人向后用力扯了一下，整个人失去了重心向后仰去。 钱秀琳看见王楚楚向后跌来，竟是没有伸手去扶，反而松了手还向后面躲了一步。 在倒下去的时候，王楚楚用双手紧紧的护着自己的脑袋，胳膊狠狠的砸向了茶几，一阵撕心裂肺的痛感让王楚楚险些痛得昏厥过去。 站在旁边的钱秀琳也是被这一幕给吓到了，连忙后退了几步，口里还振振有词的说着，“这可不关我的事，是你自己摔的！” 王楚楚一听，本来就一肚子的火气，此时又痛得脸色惨白，又见钱秀琳的第一反应就是推卸责任，怒极攻心，张了张嘴，一句话还没说出来就感觉眼前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本来今天王楚楚是要去医院看望梁思语的。 虽然梁思语的事情仍是一地鸡毛，但由于这几天她都在医院里呆着，许家两个姐弟像是从人间蒸发了一样，连一句慰问的短信都没有，虽然心里有说不出的绝望，但这两天的清静也让她慢慢想通了一些事情。 正打算等着王楚楚来之后，把自己的决定告诉她。 结果梁思语在病房里左等她不来右等她不来，发了好几遍微信也没人回。 梁思语清楚的知道，王楚楚有睡懒觉与爱迟到的习惯，但从来都是手机不离手的，不会出现发微信半天没人回的情况。梁思语有些担心，便打了她的电话却也没人接。 这下，她也不能淡定了。 她倒是不担心程守明会像许致晖那样人渣，而是担心王楚楚与她婆婆正面杠起来会吃亏，而婆婆钱秀琳毕竟是程守明的亲妈，再怎么样都会偏袒着自己的儿子。 俗话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如果哪天不是王楚楚来的及时，估计自己真的要被许家姐弟给弄死了。 所以，这也是她虽然相信程守明，却不愿意第一时间联系程守明的原因，说不定程守明也在那儿呢！ 关键时刻，最可靠的还是自己的亲妈。 她不希望王楚楚和自己一样，因为糟心的婆家而吃亏。 梁思语想了一想，直接打了王妈妈的电话。 只说王楚楚的编辑急着在找她，因为打不通王楚楚的电话，就在通过QQ空间的联系人辗转联系上了自己，而自己现在在医院走不开，就麻烦王妈妈去家里找一下王楚楚，让她尽快和编辑联系。 王妈妈接到梁思语的电话后，自己还在上着班也走不开，又想到家里还有一个他看不顺眼的钱秀琳在，不大愿意去家里了，而是让程守明回家去看看，左右他的大学离家里也近的很。 正准备打电话联系程守明的时候，与王妈妈在同一个单位里上班的王爸爸恰巧听见了，“你别麻烦人小程了，现在这个时间点他肯定在给人上课呢，他们大学里的课都是两堂连着上的，怎么说也得到中午才有空。女儿那儿的事儿应该挺急的，不然思语也不会给你打电话了，这样吧，我去请两个小时的假去他们家看看。” 王妈妈看钱秀琳不顺眼，连带着也不太待见程守明，撇了撇嘴巴，“叫的挺亲热的呀，我看啊剃头挑子一头热，你这个老丈人处处替女婿着想，就是不知道你女婿领不领你这个情哟，从昨天晚上到现在连一通电话都没打一个。给狗喂根骨头它还知道冲我叫唤两声，给一个大活人买了万把块钱的东西，还自掏腰包请他们吃了顿好的，非但连一个好脸色都没给我们看，还让我们生了一肚子气。” 第三十章 女儿晕了 嘴上虽然这么说，手上却开始收拾起了东西，等收拾完了她的一通埋怨也说完了，“我和你一起去，正好我再去医院配些药。” 说着，把手里的包顺手就塞给了王爸爸，王爸爸看着自己老婆口硬心软的样子，失笑着摇了摇脑袋。 一边走还一边为自己解释道，“你一个大男人对上钱秀玲那样蛮不讲理的乡下人，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过去就是做一受气包送上去给人欺负的。你说说他们家有什么好？把我女儿诓得死死的。”王妈妈唱了半天的独角戏，不乐意了，硬是把王爸爸也一起扯了进来，“你倒是说句话啊！” 王爸爸想了想，“她家儿子长得好，教养好，工作好。” 王妈妈：…… 王妈妈竟是无言以对。 觉得自己真是嫁了个猪队友，狠狠白了他一眼。 王爸爸无奈的叹了口气，“这不是你让我说的吗，我这是说也错不说也是错。” “那我是让你夸他来着吗？”王妈妈把矛头瞄准了王爸爸，“没点儿耳力劲，我……”一起生活了几十年的老伴儿，一时之间她竟然挑不出什么错来，重重地哼了一声，“我给女儿打电话去。” 王爸爸偷偷的松了口气，耳边总算是清静了不少。 而王妈妈在打了王楚楚几个电话都无人接听后，指挥着王爸爸给钱秀琳打电话。 电话倒是通了，钱秀琳的口吻却是支支吾吾的，完全没了之前的蛮横态度。 钱秀琳说，楚楚昨天熬大夜了，困的从床上爬不起来，等楚楚醒了后，她一定把这事儿和她说，让她赶紧联系编辑。 电话挂断，王爸爸站在车前看了一眼自己的老婆，微笑着问了一句，“我现在送你去医院？” “去什么医院？赶紧去你女儿家！”我妈妈风风火火的上了车，见王爸爸动作慢吞吞的，不由得光火起来，“你还没到七老八十的时候呢，给我动作麻利点！” “哎，你这又是唱哪出呢？亲家母不都说楚楚睡着了呢吗，你女儿的起床气那么大，你冲过去小心被你女儿怼一顿，到时候你又要说这结了婚的小棉袄就不暖和了。”王爸爸轻松的说着调整气氛，也希望王妈妈能冷静下来。昨天他们才不欢而散，今天这不年不节的他们老两口突然冲上门去，这让亲家母怎么想？ 指不成还以为他们是因为昨晚的事咽不下气，今天故意过去蹭饭的，到时又要闹得两边不愉快，给女儿女婿添堵了。 “你也别给我耍小聪明了，赶紧开车，今天我必须去一趟才安心。”我妈妈用手不停的抚着胸口，“本来还没什么的，可一挂电话之后，我的心就慌的七上八下的。” 王爸爸看着王妈妈的表情不像是作假的，心想这就权当是给自己老婆安心吧。 在电话里听亲家母的口风也好了不少，这次去就权当是联络双方感情了，幸好他后备箱里还有一盒子同事送的坚果，到时也不会显得空手上门没诚意。 上班时间道路通畅，王妈妈又催着，不过二十来分钟就到了小区。老两口提着礼盒上门，按了门铃后，立刻就有人来开了门。 钱秀琳半开着门，身体将门后的客厅堵得严严实实的，一副不请人进去，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说道，“亲家公亲家母，你们这是什么意思啊？真以为自己在机关里上班就把自己当作领导搞突击检查？” 王妈妈登时心里就不快了。 但是我们爸爸觉得他们来得确实突然，先前也没在电话里说清楚，钱秀琳生气也是正常的反应。他和和气气的把手里的坚果盒子递了出去，“我和楚楚她妈正好路过这儿，想着守明喜欢吃这东西，我们顺路就给送上来了，想着送完就要走的还要回去上班，就没在电话里和你说了。” 王爸爸的话说的让钱秀琳的心里才顺畅了那么点儿，伸手接过礼盒，“好了，东西也送到了，我还赶着出门呢，就不留你们进去坐了。”说着转身就要把大门给关上。 王妈妈在钱秀琳转身进屋的时候，眼尖的看到自己女儿的手机躺在了地板上。 王楚楚从来没有将东西乱丢乱扔的习惯，更不会把手机扔在了地上。王妈妈突然对着身后喊了一声，“守明啊，你怎么回来啦？” 连王爸爸都被骗到了。 钱秀琳心里本来就打着鼓，自己根本就没有联系儿子，儿子怎么就回来了？心虚的转身看去。 就在这个当口，王妈妈嘴上一边说着，“噢哟，突然想起来我上次有东西落在了楚楚房里了。”一边推开钱秀琳，快步走进客厅。 客厅里，王楚楚动也不动的倒在地上，身子蜷缩的像是婴儿在母亲肚子的形状，一张脸煞白煞白的。 吓得王妈妈尖叫起来，“老王！快进来！”她冲上去，跪在地上想要把王楚楚扶起来，可就怕一动她就看到鲜血聪女儿的身下流出来。 被钱秀琳挡在门外的王爸爸听见了叫声，也顾不得往日里那些礼仪风度，挡开钱秀琳的阻扰大步走了进去。 看在被自己捧在手掌心里的女儿晕倒在地上，身后还传来钱秀琳推诿责任的声音，“是你们女儿自己今天早上和我吵架，把我骂了一通后气冲冲的走出去摔的，和我可没关系啊！” 王爸爸努力稳住自己的理智，但颤抖的双手仍是出卖了他的情绪，“英珍，你先别动楚楚，我们赶紧打120电话。” “打什么120啊？她就是气晕的，躺一会儿醒过来了不就完事了。”钱秀琳在身后小声说道，内心却是知道，去了医院这事儿就瞒不住了，要是被她儿子知道自己去翻垃圾桶，肯定不会给她好脸色看。 王爸爸正在打电话没时间搭理她，王妈妈听见后立刻对她骂了起来，“我女儿今天要是出半点事，你就等着去吃官司吧！” …… 程守明正在课上书写板书时，口袋里的手机振动起来。 他的朋友不多，楚楚更不会在他上课的时候打电话来，他便以为是骚扰电话，随手按了挂机键。 才写了一个字，手机再一次震动起来。 第三十一章 她不要脸 他这才把手机拿了出来，屏幕上显示的是岳父二字。 接完电话，他扔下一句本堂课自修后，就立刻赶去了医院住院部的外科。 春节期间住院部里也是冷冷清清的。 他很快就找到了房间号，进去后就看到躺在床上的王楚楚，王妈妈守在床边哭得眼眶通红，以及站在床尾沉着脸一声不吭的王爸爸。 “爸，楚楚怎么样了？”他进门后就走到了王楚楚身边，看到她右手上打着厚厚的石膏，紧张的问道。 “出去说，楚楚刚打了镇定剂睡着了。”王爸爸甚至没有看他一眼，走了出去。 程守明看了下守在床边的王妈妈，我妈妈也没有抬头看他，“我要守着我女儿。”话里话外都是冷漠。 在岳父岳母这儿接连受到冷遇的程守明有种不安的恐惧支配了他。 尤其是他在病房里并没有看到自己母亲钱秀琳的身影后，这种不安在内心逐渐扩大。· 两人走到走廊里，王爸爸还没开口，钱秀琳就大呼小叫的跑了出来。 自从进了住院部后，钱秀琳就一直躲在家属休息区不敢出来，直到看到自己儿子程守明的身影后，她连盒饭也顾不上吃了却也舍不得扔掉，这一盒饭可十五块钱呢！只能拿在手里，又担心自己儿子听他们先告状生自己气，用手指头沾了点儿口水在脸上，这才走了出去。 “儿子啊你可算来了！你这媳妇我真是做不了她主了啊！” 钱秀琳的哭腔一出来，王爸爸便冷哼了一声。 但程守明被钱秀琳拽着，低头就看见她满脸泪痕的样子，在两人之间犹豫了片刻，仍是选择了自己的母亲，“妈，出什么事了？” 钱秀琳见儿子程守明先选择了自己，内心立刻就得意了起来，到底是她怀胎十月辛辛苦苦养大的儿子。但面上仍是装着委屈不已的表情，哭诉道，“我给她买了早饭怕凉了，想让她先起床吃点东西再睡，可我一进门她就说我吵着她睡觉了，让我给滚出去，我气不过忍不住说了她几句，她就又摔东西又骂人，最后还摔了门出去。她自己在气头上没走稳不小心摔了一跤，还赖我没有去扶她。我哪敢去扶她啊，就她那时候发火砸东西那架势像是要打人的啊！妈妈都一大把年纪了，若是出了点问题要让你们来照顾我，这不是给你们拖后腿吗？我给她说我叫人来帮忙，也不知道她怎么弄的就晕了过去。天地良心，祖宗菩萨，我可真是一根手指头都没碰她啊！可你亲家公亲家母一来就把事情都赖我头上了，你亲家母一张口就说要让我去吃官司坐牢，儿子啊，这家里我是真呆不下去了啊！” 钱秀琳深情并茂的一顿说辞险些让程守明相信了她的每一个字。 如果不是他进门就没有看到钱秀琳的身影； 如果不是他深知钱秀琳从来不舍得花钱在外面买东西； 如果不是他看到钱秀琳手里还提着一份吃到一半的盒饭； 如果不是他知道岳父岳母都是深明大义、不会搬弄是非的人； 那么他真的会相信钱秀琳的每一个字。 程守明安慰似的拍了下钱秀琳的肩膀，转而看向王爸爸，“爸，到底发——” 他的话还没有完全说出口，就被钱秀琳不敢置信的质问声打断，“守明！我是你妈呀，你居然连妈说的话都不相信了吗？！王楚楚是他们的女儿，他们为了偏心自己的女儿，他们肯定会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我的身上来的啊！” 程守明狠了狠心，没有理会钱秀琳。 他知道，一向充当和事佬的岳父是真的生气了，而这件事很有可能就是他妈妈的错，所以，在这个时候，他只能先让岳父把气先撒了，这样才能继续讨论后面的事情。 王爸爸面无表情的说道，“我和楚楚妈今天出来办事，楚楚她编辑有事急着找她联系到了我们，说打她电话也不通，我就联系了你母亲，你母亲说楚楚在睡觉。后来，我们正巧路过你家，你母亲挡着门不让我们进去，楚楚妈觉得不对劲，一进门就看到我女儿一动不动的躺在客厅里。如果不是我们强硬要进去，不知道这大冬天的我女儿要在那客厅里躺多久。” “说起这个我倒还要问你们到底是什么意思？！电话里提都不提一句要过来，突然间像个强盗似的一声不吭的冲上门来招呼也不打一个就要闯门，我能让你们进去吗？！还有，什么叫大冬天的你女儿不知道要在那客厅里躺多久？亲家公你别仗着自己是当官的就以为能欺负我们这种乡下人了！是你女儿先要打我要骂我，自己摔了自己晕过去了，我都被她吓的没主心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们这两人就气势汹汹的冲过来了，时间算得那么好，我都怀疑是你们一家人算好的！” 钱秀琳的嗓门越说越大，虽然住院部里没多少病人住着，但人的天性就是喜欢看热闹凑热闹，这种婆家和娘家掐架的场景更是人见人爱阿猫阿狗都要凑过来听一听看一看。 没一会儿周围就围了不少人。 现在又正好护士两班交班的时间，临近春节了住院的人少，护士也都想偷个懒，护士站里竟没有一个护士出来阻止。 钱秀琳端着一副苦主的腔调，又哭又喊的，那一句“当官的”就足以让吃瓜群众纷纷对王爸爸指指点点起来。 现代人仇富，仇官。 只要任何一件普通至极的事情，但凡和官商扯上了关系，且对面站立着的是普普通通的老百姓，本来无理的事都能变成有理的事，吃瓜群众会一厢情愿的认为，与自己站在同一战线上的当事者都是弱势群体，因为他们也是弱势群体，弱势群体是什么意思？不就是任人欺负、拿捏的可怜虫吗？ 外面的动静大了，坐在里面的王妈妈也没法安心陪着王楚楚，出来的时候恰巧就听到了钱秀琳的话，大概是从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妇人，气的连说的话都在抖。 第三十二章 妈妈老了 “钱秀琳！人要脸树要皮，说话做事都要摸着良心来！我们都舍得把女儿嫁给你家儿子了，就你家那一清二白的穷酸样我们家有什么好算计的？！” 钱秀琳指着一身名牌的王妈妈，对着吃瓜群众说道：“看见没！这个女人打从一开始就看不起我们家！当妈的都这样瞧不起穷苦老百姓，教出来的女儿又会有多少教养啊！我丈夫早早的就没了，就我一个寡妇一把屎一把尿的把儿子带大，供他上大学、出国留学，好不容易盼到他成材了当了S大的教授，我以为终于能享福了！却没想到摊上这样一个亲家啊！我早就和儿子说了，他们家太有钱看不上我们，可我那儿媳妇追在我儿子屁股后面国内国外的缠了他足足五六年啊！！！” “你——” “你——” 王妈妈不擅长和别人吵架撕逼，此时更是被钱秀琳气的眼眶通红。 “你要不要脸，我女儿都被你——”王爸爸拦住了王妈妈，扶着她往房间里走去，转过身，目光里尽是说不尽的失望透顶，“小程，你妈妈不要脸，可我们王家要脸，也做不出把自家事像唱戏一样的拿出来说。楚楚有我和楚楚妈照顾着，在你没处理好你的家事前，我不会让楚楚回去的。” “爸——” “砰！” 程守明看着在面前不轻不重关上的房门，那一扇门更像是狠狠打在他脸上的一个巴掌，将他扇的无地自容。 “让大家伙儿评评理到底是谁丢人了？明明他们觉得心虚理亏了！”钱秀琳见他们进去了，顿时气焰更加嚣张起来，嗓门也更加中气十足。 这一嗓子也彻底把休息的护士给惊动了，从休息室里出来就看到走道里闹哄哄的，像是个菜市场。 眉头立马皱了起来，“都散了！给我回病房里休息去！”一边赶着人，一边教训似的说道，“查房的时候不是这个痛那个疼的不肯出院，怎么看热闹的时候就个个都生龙活虎了？” 赶走了看热闹的人群后，护士又看到一个小老太太正吵吵嚷嚷的说个不停，心想着闹事者估计就是她了，“哎，你这家属是怎么回事啊？这是病房区，你吵成这样还让不让病人休息了？” “她算哪门子病人啊，不就是胳膊断了吗，又哭又嚎的是装给谁看呢！” 护士都要被小老太太气的无语了，就对着程守明说道，“你是这小老太太的儿子吧，麻烦让你母亲安静点，再让我听见一次你们在这儿吵闹，我就要赶人了。” 程守明这才像回过神来似的，连忙道起歉来，“对不起，我这就带她离开。” 护士看程守明的态度还算配合，也就不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走的时候还小声嘟囔了一句，“一家人看着都挺明事理的，怎么就摊上了这么一个婆家，作孽。” 却没想到程守明拉着钱秀琳也正往外走，护士的那句自言自语自然而然的就传入了他的耳朵里。 程守明不由得尴尬起来，拉着钱秀琳越走越快。 护士的声音轻，钱秀琳到底也是年纪大了，没有听清楚她说的话。只觉得儿子的态度有些不对劲，难道是儿子真的不相信她说的话？反而去偏袒王楚楚他爸妈了？！ “儿子啊，你这是要带我去哪儿啊？”思来想去，钱秀琳还是忍不住开口问了。 程守明在车子跟前停下，“我送你回家。” 钱秀琳一听只是回家而已，立刻就放心了，“也好，这医院里的盒饭老贵了，你送我回去的时候把我在菜市场放下来，我去买两个菜回家给你做顿饭，你吃完了再去学校啊。” 钱秀琳关切的话语又让他动了恻隐之心，他的决定都到嘴边上了，看着钱秀琳逐渐老去的脸庞，听着满口都是为他考虑担忧的心思，那个决定像是千斤重的鼎一般，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哎呦。” 陈秀林的一声惊呼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 “妈，怎么了？”程守明连忙问道。 钱秀琳单手撑着自己的腰，单手扶着车门，佝偻着背无法站直，“这还不是给老家那老房子给弄的，漏风漏雨潮的很，也是妈年纪大了，今年冬天雨雪又特别多，不然我也不会来这城里和你们挤一窝住！” 程守明愣了一下。 之前，钱秀琳是和他说，快过年了，家里冷冷清清的就她一个人，她就想和儿子媳妇一起过个新年，从未跟他说过是因为身体的原因，老家的房子挡不住雨雪，她撑不住了才逃到城里来。 “明天我带你去医院看看吧。”让她回老家的话最终还是无法说出口。 “看啥看，都老毛病了，这不是去糟蹋钱吗？家里还欠着那么多外债，不早一点还清连睡觉都不踏实。”一听到要去医院花钱，钱秀琳的手摆的像老式挂钟的钟摆似的，“你先开车回家吧，我买好了菜自己走回去就行了，这大冬天的别在外面杵着了。” 钱秀琳一边揉着自己的腰，一边佝偻着身体往菜市场走去。 冬日里寒风萧瑟，菜市场门口的行人寥寥无几。 穿着鼓鼓囊囊青花色大袄的钱秀琳慢吞吞的一步一步走着。 在程守明的印象里，钱秀琳永远是风风火火、做事干练麻利，曾几何时，记忆里的妈妈变成了身量这么矮小的小老太太。 他常年在外求学，竟然是到今天才发现，自己的母亲在逐渐老去，岁月无情的在她身上留下了苍老的痕迹。 原本他的心里有一杆秤，一边是独自抚养自己长大的母亲，一边是要与自己携手共老的妻子。 原本他的心早已偏向了一边，在岳父把事实真相说出来的那一刻起，即便岳父没有提出要求，他也决定了让钱秀琳提前回老家去，每个月再多给她一点生活费，让她生活得更加轻松一些。 可是，此时他的心开始在两边摇摆不定。 钱秀琳步履蹒跚的身影刺痛了他的眼睛，她辛苦操劳了一辈子，为程家付出了一辈子，却要被自己的儿子赶回老家去，孤独的一个人生活。 他羞于启齿。 第三十三章 都是假的 钱秀琳走进菜场之后，偷偷从窗户里望出去，看见自己儿子的车还好好的停在外面，脸上立马就露出了胜利的微笑，方才的担心全部化为乌有。 别看她儿子面上冷冷的，心却软的很。 不然怎么会随便一个阿猫阿狗追在他后面追了五六年，就同意结婚了呢。 从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心里打着什么鬼主意她能不知道？ 居然想为了一个外人要把自己从家里赶出去，她绝对不会允许事情的发生。这次，她不但要在这儿过年，甚至明年后年大后年的新年都要在这儿过，他儿子在城里买了这么好的房子，凭啥她这个当妈的就要在乡下住那破烂屋子？ 没这道理的。 钱秀琳松了松筋骨，又恢复了以往的麻利劲，走到摊头上口齿麻利的与摊主讨价还价起来。 哪还有半分刚才颤颤巍巍暮年老人的模样。 都是装出来的。 王楚楚是被说话的声音吵醒的。 睁开眼，就看到梁思语站在病床前，手里还提着一盒营养品，像是刚到的。王妈妈还在问她，“思语啊，你这手是怎么了？” 听闻这话后，王楚楚也看了看眼自己打上石膏的胳膊，再抬起头看梁思语，两人的视线几乎在接触的那一刹那，扑哧一声就笑了出来。 王妈妈的手指立刻招呼了上去，“你这缺心眼的孩子断了胳膊还能笑这么开心？” 梁思语笑着说道，“阿姨，您不说楚楚才刚醒吗，你就别戳她脑袋了，小心把她脑袋戳懵了，这胳膊也断了，她就彻底写不了小说了。” 王楚楚举起自己的左手，五指灵活自如的在虚空抓了抓，小眉毛一挑，“姐姐还有左手呢。” “微信支付宝输个密码是吧？” “知我者，思语也。” 两姐妹一唱一和，愣是把王妈妈逗得连气也生不起来了，对着刚进来的王爸爸说道，“老王，你看你生的傻女儿！” 王爸爸前脚出去买饭的时候，王妈妈还是愁眉苦脸，唉声叹气的样子，这就一顿买饭的功夫，居然都能笑得出来了。 他也算松了口气。 事情总要解决的，但在解决事情之前，人必须得保持好情绪才能往前走。 本来他又得担心女儿，女儿天生爱美，触诊的时候痛的在自己怀里哭的撕心裂肺的，接骨打石膏的时候又是哭得嗓子都哑了，小姑娘从来没受过这么大的罪，最后还是医生开口同意打镇定，这才顺利的处理完胳膊，就怕女儿醒过来之后情绪低落，又得担心老婆的血压，估计再不久他也要关心自己的血压了，这下可好了，一妻一女都笑了，他不自觉的也跟着乐呵起来。 “王叔叔好。”梁思语礼貌的问候。 王爸爸把手里的盒饭在床头柜上放下，“思语吃过没？” “王叔叔，我吃过了。” 王楚楚就见不得她在王爸爸面前装乖顺，对着她做了个口型，“医院的盒饭好吃吧？” 梁思语瞪了她一眼。 王爸爸这时也看到了梁思语手上的绷带，“思语啊，你这手是怎么了？” 字数，甚至连语气都与两分钟之前的王妈妈一模一样。 对视中的王楚楚&梁思语此时笑点特别低，被逗得笑个不停。 王爸爸不解的看了眼王妈妈，幽默的问了句，“刚才护士过来给这两个姑娘吃笑药了？” “对，我拦都拦不住。”王妈妈拿起盒饭，拿着王爸爸往门外走去，“我们这两个没吃药的赶紧出去，别被俩傻姑娘给传染了。” 王家父母出去后，梁思语与王楚楚缓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 梁思语用手指揉着两颊的肌肉，啧啧赞叹，“还是我男神风趣幽默。” 梁思语口中的男神就是王爸爸。 梁思语初见王爸爸的时候，王爸爸比现在还要年轻上几分，在一群中年顶上地中海，肚上弥勒佛的中年欧吉桑中间，成功杀出重围，荣登梁思语心中男神排行榜，嗯—— 第十。 在她们认识的这几年之间，随着梁思语排行榜上的男神纷纷走下神坛，而王爸爸则是越老越有魅力，已经从第十飞跃至第三。 梁思语双手交握，继续夸张的感叹，“我的少女心在历尽沧海浮沉后，终于活了过来。” “回光返照。” 梁思语，“……” 王楚楚使劲打击她，“我家韩英珍女士当年可是院里一枝花，你呢。” 梁思语承认自己口才没王楚楚好，但从不甘心在互怼时落下风。 她当着王楚楚的面用两只手在脸颊上使劲的揉啊揉，“我能这样，你呢。” 王楚楚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我原谅你嫉妒我拥有refa而做出的弱智，哦不，是幼稚行为。” 在怼人、抬杠、比口才这件事上，梁思语从来不是王楚楚的对手，两人又斗了几个回合才消停下来。 “我今天还等着你过来看我呢，没想到却变成了我来看你，”梁思语叹了口气，“世事无常啊。” 王楚楚也学着她叹了一口气，“本命年不好熬，赶紧去买红内/裤穿穿。” 今天是她俩的本命年，两人一起回顾了一下自从进入一月份后遇到的各种顺心的事情，一致认为是本命年水逆，王楚楚做事麻利，立刻打开淘宝买了两组红/内/裤，用左手灵活的输入密码、付款。 “楚楚，你这胳膊和你婆婆有关系吗？”梁思语几乎是肯定自己这个猜想的，从刚才进门起到现在，她就没看见王楚楚的婆婆钱秀琳与程守明的身影，而且，还会她通知的王妈妈。 王楚楚一听到钱秀琳的称呼，不悦的板起脸，“她大清早的就过来找茬，我怼了她几句后准备来找你的，结果她拽了我一把我就把胳膊摔成这样了，当时我痛得死去活来的，你知道她第一个动作、第一句话是什么吗？” 梁思语摇了摇头，充分满足了王楚楚的倒苦水欲/望。 “她第一个反应居然就是躲开我，然后对我说‘你这是自己摔得，和我没关系’！我当场就被她气昏了！！真的昏了的那种！！！”王楚楚越说越气，咬牙切齿，“幸好我当时没流血，不然等我爸妈来我估计都直接去西方极乐世界报道了！” 第三十四章 扎心了老铁 虽然王楚楚刚刚醒过来，但是她在治疗的时候，隐约听见王妈妈说是他们带自己来医院的。 至于她那位婆婆钱秀琳的名字，压根儿就没在爸妈的口中出现过。 “怪不得我当时打你电话没人接。”梁思语安抚的拍了拍她的石膏手臂，如实说了出来，“我就怕你和你婆婆打起来了，告诉程教授的话他说不定会站在你婆婆那边，我就自作主张帮你联系了阿姨——就说是你编辑找你，到时候阿姨问起之后，你可真别去找你编辑啊。” 王楚楚的眼睛闪了闪，很快就调整好了情绪，用左手搭在右手的石膏上，做了一个夸张的拱手，滑稽道：“滴水之恩当用涌泉相报，救命之恩唯有——”她抬起脑袋，对着梁思语笑的眉眼弯弯的，“以身相许了。” 梁思语捂住眼睛，一副没脸看下去的样子，“我怕我男神会打死我。” 梁思语又陪着她坐了一会儿后才走，两个人都住在同一家医院，好巧不巧还都是同一个病区，方便串门，叙旧聊天也不急在这一时。 梁思语一走，王妈妈就拉着王爸爸进来了。 “囡囡，手还痛不痛了？”王妈妈一脸心疼的走过来，“等会儿你爸在这儿陪你，妈妈回家给你炖骨头汤喝啊。” 王楚楚点了点头，在王妈妈即将走出门的时候，撒娇道：“妈妈，骨头汤里要加玉米，脆脆的那种玉米~” “知道了，小吃货。” 等到确保王妈妈走远了且不会因为忘记拿钥匙或者是忘记拿手机之类的事情杀个回马枪之后，王楚楚靠坐在床上，不安分的扭了几下，想着怎么开口才好。 王爸爸把女儿的小动作看的一清二楚的，“你妈妈回去了，你要问什么就问吧。” 王楚楚对王爸爸讨好的笑了笑，“爸爸，程守明呢？” 王爸爸以为她会先问自己胳膊的伤势，又或者是会问她是怎么来医院的，却没想到自己养了二十几年的宝贝闺女还真的被一个男人给勾跑了！醒来过第一件事就是问程守明去哪儿了，王爸爸觉得自己这才感受到了女儿的胳膊肘早就拐到十万八千里去了。 一时间，说的话里竟然是有些醋味，“小程送他妈回去了。” 王楚楚虽然才醒过来，但脑袋灵光的很。 ‘小程’‘他妈’这两个词让王楚楚心里有点打鼓。 自从她与程守明确立关系后，王爸爸叫程守明都为‘守明’，一般叫‘小程’都会在他不待见程守明的时候，譬如婚礼过后，譬如昨天吃年夜饭的时候。 如果说叫‘小程’是不待见程守明，那么‘他妈’就是表明王爸爸是真的生气了。 自己爸爸一般不生气，生气起来基本都很可怕。 王楚楚有些不敢再问下去了，低着脑袋用没有受伤的左手在右手的石膏上画圈圈，心想着大不了等会儿自己主动联系程守明——今天这事从头到尾都是她与钱秀琳的冲突，和程守明没半毛钱关系。 人家在大学里好好上着课呢，真没关系。 应该……没关系吧。 王楚楚这么想着，又偷偷抬起视线，看了眼王爸爸，结果被王爸爸逮个正着。王楚楚在王爸爸说话前，先发动了撒娇技能，“爸爸~~~~” 王爸爸此时终于体会到了网络词汇“扎心了老铁”的深刻感受，而扎他心的却是自己的宝贝闺女。 还能怎么办？ 自己生的闺女哭着也要疼啊。 “这几天我和你妈轮流照顾你，等小程把他的家事处理完了你再回去。” 王楚楚彻底傻眼了，“啊？” 昨天他爸不还正义凛然的和她说，自己找的婆家自己糟的罪要自己处理嘛，怎么她断了个胳膊就大变脸了？ 瞧着女儿还像是没明白过来的样子，让王爸爸又多了一层恨铁不成钢的心，“我和你妈养了二十几年的闺女从没让他摔胳膊断腿的，小程他妈这才来了多久就把你给弄进医院了，我要是再不给他点压力，下次就该我和你妈进医院了。” “可——” “别可了，”王爸爸少有的打断了她说话，“当初婚礼后小程就和我们保证过，他妈不会搬过来和你们住，这才过去多久，他就言而无信了？” 王楚楚张了张嘴，只蹦出了一句话，“这事我怎么不知道啊？”如果她早知道的话，也就不用因为钱秀琳要在这儿住小个把月而烦心了。 王爸爸却不顺着她的话说下去，“你迁就小程不愿意因为他妈的事和他闹矛盾，这黑脸就只能你爸来唱了。这几天你就好好休息，等他妈回老家后，我就放你回去。” 王楚楚乖乖的哦了一声。 本来她对于婆媳同住没多大的意见，但钱秀琳实在太过分，爱贪小便宜，得理不让人这些她都还能忍，但钱秀琳几次三番侵犯他们夫妻间的隐私，这就足以让她的好脾气全部告罄了。 想想钱秀琳今天早上的操作，拿着用过的避/孕/套来问她为什么要用这个东西，这是一个婆婆能做得出来的事情吗？简直刷新了她的三观，现在想起来她还觉得一肚子火，偏偏这把火还不能对别人说。 说出去了不光钱秀琳丢人，连她自己都觉得脸没处放了。 王楚楚想了想，如果程守明在送钱秀琳回老家这件事上摇摆不定的话，她就用这件事推他一把，估计就能成了。 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在医生的诊断下她明天就能出院了，一个礼拜后石膏就能拆了换成夹板，敲键盘这种技术与力气为一体的活计就暂时和她的右手无缘了。 王楚楚立马哭唧唧的和她编辑报备了这事，编辑发了一个微笑的表情过来。 编辑：【我刚寄了一堆让你签名的物料到你家】 编辑：【请你告诉我你是左撇子！！！】 王楚楚艰难的用左手编辑信息。 编辑：【人呢？？？？】 随后又发了一个抖动过来。 王楚楚只能把对话框里好不容易敲上去的字删了，继续艰难的戳键盘。 第三十五章 表姐借钱 【我正在打字，你等会儿】 打完后，编辑秒回。 编辑：【我相信你不是左撇子了！你不能发语音吗？我看着对话框上跳半天的正在输入心急啊！！！】 然后，编辑又看了半天的正在输入，还等来了她的一句话。 【哦，我忘记了。】 王楚楚看着刷屏的正在吐血表情包，心情又好了几分。 在和编辑商量好后续的事情后，王楚楚楚就十分心大的吃起盒饭来了，除了玩手机、吃饭、上厕所有些不方便以外，这一天她过的很是悠闲。 如果非要说有什么不顺心的话，那就是程守明迟迟都没有联系她。 身为女生，他是一个被他亲妈给弄进医院的女生，王楚楚难得的矫情起来，非要等着程守明找她，可左等右等都等了一下午，手机还是静静地躺在枕边。 王楚楚磨了磨牙，决定耍个小心机。 拍了张绑着石膏的伤手照片，并配图一段话： 【我的手大概是要香奈儿这个级别的包才能治的好了】 检查了一遍没有错别字之后。 点击，发送。 王妈妈也正好端着一碗玉米骨头汤走了过来，“囡囡啊，别玩手机了，快把汤喝了，妈妈熬了一下午呢！” 在吃这件事方面，王楚楚从来都是格外配合的，连一粒玉米籽儿都没留下。王妈妈看得是喜笑颜开的，“慢点吃，还有呢。” 结婚之前，买洗烧这些杂事都是王爸爸与王妈妈一手包揽的；结婚之后，程守明如果在家，买和洗这两件事是两人分工配合，就全权交给程守明，如果程守明不在家，他基本上不是外卖，就是自己下个面条馄饨，或者是回娘家蹭饭去。 自从钱秀琳来了后，王楚楚倒是有一段时间没回家吃王妈妈做的菜了。 王妈妈见女儿吃得这么香，忍不住问了一句，“小程他妈做的都是川菜吧？” 王楚楚幸福的打了个饱嗝，点着头说道，“妈，你是没看见啊，个个菜里都洒满了红彤彤的辣椒，又咸又辣，吃完后就得狂喝水不然晚上能渴醒。” 她也只是顺口埋怨了这么一句。 王妈妈却在里面听出了别的意思，“妈妈当初是怎么和你说的，你和小程一个南方人一个北方人，生活习惯饮食习惯都截然不同，你又是从小被我们养得太刁了，北方人性子又急又燥，你和他们怎么能处的惯哦。” 王楚楚一听这话里的苗头不对，立刻笑着说，“程守明从高中到大学一直都生活在南方这儿，口味早就南方化了，他不还最喜欢吃您做的糖醋排骨嘛！” 王妈妈冷哼了一声，“喂不熟的——” “老婆，你手机响了。”王爸爸及时打断了王妈妈的话，没让白眼狼三个字说出来。 但王楚楚也猜到了。 她抿了抿嘴角，第十次拿起手机解锁点开微信进入朋友圈，又多了几个吃瓜群众的评论。 男闺蜜魏巍的评论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魏巍：【等我带包回来给你治病】 前几天看到魏巍的朋友圈发了他飞去巴黎的动态，王楚楚就顺手整理了一份她需要代购的东西，理直气壮的把魏巍当成了代购使唤。 她回复：【CCGUCCILV再加一个杨树林】 魏巍秒回：【初次古城次旅再加一个杨树林？宝宝表示完全听不懂诶！】 【很好，这姐妹没法做了】 【我一直以为我俩是兄弟，托腮】 这是口才比王楚楚更上一层楼的魏巍。 王楚楚正和魏巍聊得火热时，王妈妈插了一句，“囡囡啊，你不是前段时间和妈妈说签了一份合同嘛，那钱收到了吗？” “到了啊，我准备做育儿基金存着呢。” “你不是和小程商量着这一年半年的也不准备生嘛，要不那钱先挪给你莹莹姐用一用？” 正在削苹果的王爸爸问了句，“莹莹准备买房啦？” “是啊，盈盈家二胎今年春天里就要出生了，到时候一家六口挤在一个八十平的房间里太窝瑟了，准备换个一百二的大户型。” “多少钱啊，哪边的房子？” 大概是长辈的习惯，只要一听到和房子有关的事情注意力立马就被调动起来，脸不太喜欢打听别人家事情的王爸爸都追着问个不停。 王妈妈想了想，“莹莹说是园区的房子，热门楼盘，第一期第二期抢破头了都没抢到，这次第三期开盘他们托了人才占了个名额，明天一早就要过去摇号。” “那不是明天就要这笔钱了？” 王妈妈点了点头，“可不就是嘛，莹莹她们以为这次也没戏了，这不拖的人刚刚才给他们打电话说名额占到了，莹莹急的正四处借钱呢。” 韩盈盈是王妈妈亲弟弟的女儿，也就是王楚楚的表姐。 小时候王楚楚就喜欢跟在韩莹莹身后厮混，直到韩莹莹结婚之后才来往的少了。 “莹莹姐说要借多少了吗？” “没直说，只说我们有多少就借多少，等他们的理财到期后就还，还的时候本金连利息一起给。” 王楚楚想了想，莹莹姐也不是外人，自己也一时半会儿用不到这笔钱，就准备借了。 虽说是王妈妈那边的近亲向王妈妈开了口，但家里的财政大权还在王爸爸的手中，王爸爸不点头，王妈妈也不敢开口说到底借多少。 “既然莹莹开口了，我们也不好不帮忙，家里有一笔理财刚到期，不多不少整十万。楚楚那儿有多少？” “我刚拿到合同款三十万。” 王妈妈飞快的心算了一下，脱口就是一句，“这才就四十五万啊。”随后又看向王楚楚，“囡囡啊，家里的房贷和车贷不都小程在还着吗，你手上还有闲钱没？” 王妈妈什么都好，就有一样不好。 那就是过分亲近娘家那边的亲戚，虽说两家亲戚间有来有往也挺好的，但也不能把买房首付要借的钱数全都押在他们身上呀。 王妈妈做不动王爸爸的主，就向王楚楚开了口。 “要不你把你的理财也一块取出来？赢也给你算利息，这不是和存在银行也没多大差别嘛。”王妈妈有些急切的说道。 第三十六章 借一百万 “你就直接说莹莹缺多少钱。”王爸爸不冷不淡的问一句。 王妈妈伸了两只手出来。 王楚楚和王爸爸还等着看她弯下去几个手指头，结果等了半天，两只手依旧竖的笔直。 这下别说是王爸爸了，连王楚楚都叫了一声，“一百万？！莹莹姐到底准备了多少钱买房啊？” 我妈妈立刻替韩莹莹解释，“她这是二套房了，首付得一半呢！新楼盘两万三一平，那就得两百七十六万，一半的首付也得拿出来一百三十八万。” 王楚楚只说了四个字，“厉害厉害。” 王妈妈虽然有些尴尬，但在女儿面前还是得装得理直气壮一些，“你怎么说话呢！你买房是你舅舅舅妈不也借了钱给你了吗？” 王楚楚点了点头，看向王爸爸，嬉皮笑脸的说，“三万，对吧？爸爸。” 王爸爸脸上也带着一分笑，“是三万，借了也就一个礼拜，你舅妈就给要回去了。” 父女俩一唱一和，弄得王妈妈分别给了两个人一个大白眼，“什么叫要回去了，那是你舅妈那边急着要用。囡囡不懂乱说话，你也跟着胡说八道。” 商量来商量去，王楚楚明天把所有的理财都提前结束，凑个六十万，王爸爸又拿了八万出来，这样一来，王家就总共拿了七十八万出来，王妈妈看着这数字才心满意足的给韩莹莹回电话过去，通过王妈妈电话时的表情判断，莹莹姐将王妈妈哄得十分高兴。 王楚楚与王爸爸悄悄说，“爸爸，你说我妈等会儿挂了电话后，会不会再问我开口要钱？” 王爸爸转头看她，用同样微弱的声音说道：“你还有钱？” 声音里都是诧异。 虽然知道女儿这几年通过写小说赚钱，但最初的时候她经常往返俄国、美国，还以为她没存下来多少钱呢，却没想到小姑娘居然有六十万的小金库，而且这还是在付了他们那套房子的首付后剩下的钱。 王楚楚听出来了王爸爸的意思，两条弯弯的柳叶眉挑的欢乐无比，“那是，你女儿可能赚钱了。” “还有多少？” 王楚楚竖起了两根手指头。 “二万？” 王楚楚晃了晃手指头。 “二十万？” 王楚楚又晃了晃手指头，神秘兮兮的说道，“两千！” 王爸爸被她的小把戏戏弄到了，也不生气，脸上挂着和气的笑意，眼神一直留意着王妈妈，就怕她挂了电话都听见他们父女俩的悄悄话，“放心，这点儿你妈妈还是会给你留着的。” 王楚楚也学着王爸爸的样子，盯着王妈妈说道：“即使我妈要给，也得我舅妈看得上才行。” 等到王妈妈心满意足的挂电话后，转头就看见父女俩直勾勾的看着自己，以为他们还在商量钱的事，有些没好声好气的说道：“你们爷俩就放心吧，等莹莹的理财结束立马就还给你们。” 说完后，还有些不解气的补了句，“连本带利一起还！” 王楚楚再也忍不住，直接笑了出来。 有了这么个小插曲后，王楚楚到睡觉前才想起来程守明的事情，拿起手机点开微信，程守明的微信头像上有一个红圈圈，红圈圈里显示着数字 【3】 王楚楚如同被打了鸡血一般，睡意全无，单手笨拙的撑着自己从病床上爬起来，捧着手机看信息。 程守明：【老婆，今天下午研究所里有事，不能来看你了】 程守明：【妈这几天腰疼，明天我带她去医院看看】 程守明：【老婆，你手怎么样了？】 在点开之前，王楚楚以为自己能看到的是一条程守明解释自己为什么不能来看她的信息，一条是他告诉自己他妈明天就要回去的信息，一条是他关心自己的信息。现在这三条信息虽然与她预期中的符合了两条，但是她看着夹在中间的那一条信息后，前后两条信息所带给她的感动都被抵消了。 虽然她知道程守明带钱秀琳去医院看病是天经地义、理所当然的事情，但是，她在看到这条信息后第一个反应就是可能程守明会因为钱秀琳的腰疼，又或者是因为其他的原因，不会同意把钱秀琳送回老家去。 王楚楚甚至有些自私的揣摩，钱秀琳的腰疼是不是装的？ 她都叫了好几天腰疼了，怎么会突然在她摔断胳膊后一下子严重的要去医院？明明今天中午还有力气在医院里骂三门呢。 王楚楚盯着那一行信息许久，直到屏幕的亮光在黑暗中刺的她眼睛都发酸发疼，她才慢吞吞的用左手戳着屏幕。 王楚楚：【好的。】 王楚楚：【老公，我明天出院】 在这条信息发出去后，王楚楚几乎是悬着心等待回复，看到屏幕上跳出来了对方正在输入的字样，又很快消失不见，如此反复几次后，她都快被折磨成神经病了。 这种感受也只有在她与程守明一个国内一个国外时，她天天胆战心惊的捧着手机熬大夜，就怕程守明一个没经住诱惑就被国外的金发大妞给勾走了。 叮咚。 小小的信息提示声响起。 几乎快要按下去的屏幕再一次亮了起来。 王楚楚垂下脑袋，眯起眼睛，看着屏幕上跳出来的信息。 程守明：【知道了，明天我去爸妈家接你】 然后，【早点睡吧】 就没了？ 没了？ 这就没了？？？ 王楚楚的手指恨不得在屏幕上戳出来几个洞，最关键的事情怎么就不说了呢？又守了一会儿手机，直到手机屏幕连续熄灭五次后，她才死了心。 程守明是真的睡了。 他也是真的不准备告诉自己他的决定了。 王楚楚烦躁的把手机倒扣在着，倒头睡觉，还在睡前安慰了一波自己，既然程守明说明天会接她回家，那么一定是知道爸爸话里的意思，也同意了爸爸的要求，才会说明天上门接她回家的。 如此安慰之后，她才释怀了些许，安然入睡了。 而她却不知道，在隔着几个病房的另一个房间里依旧灯火通明，房间的门紧闭着，房间里的灯开的锃亮。 第三十七章 求你原谅 将近年关，住院的人并不多，这一间三人间只有一个病人住着，而此时却有四个人在这房间里。 坐在靠窗旁单人床上的梁思语默不作声的低着脑袋。 与他面对面坐着的是一对上了年纪的中年夫妻，他们衣着朴素，身上带着风尘仆仆的疲倦。而还有一个站在中年夫妻身旁的男人却是许致晖。 经过第二次家暴之后，梁思语做了决定，要和许致晖离婚。 她怕这样的日子继续过下去，自己的命就要葬送在许致晖的手里了。 在梁思语开口之前，坐在对面的中年夫妻就站了起来，梁思语还没弄清楚他们要做什么，就看着他们的人矮了下去，竟然是直接给梁思语跪下了。 梁思语也坐不住了，立刻伸手去扶他们起来，口中叫道：“爸，妈，你们这是做什么啊！快起来，冬天地上凉的很。” 许妈妈握住了梁思语扶着自己胳膊的手，“思语啊，是我们的儿子对不起你啊！他混账！他不是人！这么好的媳妇他竟然不知道珍惜，反而——反而——”说着说着，许妈妈的眼圈都红了，眼泪积蓄在眼眶里，脸上都是深深的自责、内疚，以及愤怒，她转过头，对着拘谨站在旁边的许致晖低声骂道：“许致晖你还杵在一边干吗！快过来给思语下跪道歉！” 许致晖有些不情不愿的叫了声，“妈……” 被许爸爸严厉打断，许爸爸一下子从地上蹿了起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到许致晖面前，一手扣住许致晖的后勃颈，抡起腿往他的腿弯出狠狠踢了一脚。 “咚——” “我靠——” 许致晖的双膝直接砸到了地上，痛的他咒骂起来，但压着他的许爸爸依旧没有松手，另一只手照着他的后脑勺用力的甩了一巴掌，嘴里骂道：“你现在知道疼了？你打我家思语的时候她该有多疼！她是你老婆！你怎么对她下得了这么重的狠手？！许致晖，老子供你上学读书学文化你都学到了狗肚子里去了？！工作没出息，倒学会打老婆了！” 许爸爸的每一下都带着狠劲，丝毫没有手软。 在梁思语听来都觉得疼的很，看的她目瞪口呆的，在她印象中公公婆婆还是很疼许致晖的，每年过年回家都是儿子长儿子短的。 而跪在一旁的许妈妈看见许致晖被这样打骂，非但不心疼他，还一起训斥道：“要是今天你不让思语原谅你，你也别叫我们爸妈了，我和你爸就当没你这么一个混蛋的儿子！” “妈！”许致晖震惊的看向自己的母亲。 许妈妈直接扭过头，一副连多看他几眼都不愿意的嫌弃样。 许爸爸更加直接，又是一巴掌拍了下去，打的许致晖两眼都有些发懵。 而梁思语从一开始的不知所措，到见证这一串动作戏的目瞪口呆，再到许妈妈的那一句‘要是今天你不让思语原谅你’之后，她就明白了许爸爸许妈妈做的这些事情都是为了什么。 梁思语扶着他们的手缩了回去。 “爸，妈，你们不用逼你们儿子了，他那些道歉的话我已经听过一遍原谅过他一次了，可……”她牵起嘴角，有些自嘲的笑了一声，“医院的门禁时间快到了，爸，妈，你们——” 许爸爸的一声暴怒打断了她的话，“什么？！许致晖，这不是你第一次动手打思语？！小兔崽子！看老子今天不打死你！” 许爸爸极度愤怒，他本来就是精壮、结实的高大身材，此时拳头、脚毫不留情的往他身上招呼去。一开始许致晖还试图用胳膊护住自己，“爸你别打了！我真的是一时糊涂喝多了！还有——还有我姐——她——” “难道还是你姐打的思语？！”许爸爸怒不可遏，听见他居然还拉出许致霞来开脱自己的罪名，下手更加没分寸起来，“老子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没出息的孬种来！” 许致晖痛的脸都皱了起来，“爸！你难道真的要打死我吗！” 许爸爸一拳头重重的挥向他的后背，“老子今天打死你就当是清理门户！也给亲家一个交代了！” 看着许爸爸真像是不要命似的对着许致晖穷追猛打，连梁思语看的都胆战心惊了，许致晖全然没了平日里的风度，躲躲藏藏、抱头鼠窜，可又不敢大声呼救、用力反抗，整个人可怜的像是过街老鼠。 许妈妈终究还是不忍心了，她拉着梁思语苦苦哀求，“思语啊，算是妈求你了，你就原谅我生的不孝子吧！不然——不然——孩子他爸真的会打死他的啊！” 听见许妈妈开口向梁思语求助后，许致晖也像是发现了这个生机，闪躲着从许爸爸的拳头地下溜到她的身前，试图往她的身后躲藏，“老婆！嗷——老婆……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原谅我——啊——原谅我吧！不然我爸真的要把我打死了！” 梁思语的心在看见他血流不止的鼻子后，竟是有些动摇了。 她用力闭了闭眼睛，双手紧紧握成拳头，直到指甲几乎掐进手掌心的肉里，她才将手掌松开。梁思语往旁边闪躲几步，躲开了许致晖的求援，“你们再这么闹下去的话，我就要去找护士来了。” 护士来了的话，许爸爸也会停止他的暴力行为吧。 可许爸爸并不听她的话，抡起胳膊快步走了过来，“警察来了我也照打不误！我就是去坐牢也要打死这畜/生！” “老许！”许妈妈闻声变色，神情也不由得紧张起来。 “老婆！”只听见噗通一声，许致晖再一次跪在了她的脚前，双手死死的抱住她的双腿，痛哭流涕，鼻血都流在了她的睡衣上。“我真的错了！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吧好不好？我再也不会动手……不，我再也不会喝酒了！我都是酒品不好啊，我混账，我混蛋，我确实该死，但是……求求你看在我们夫妻一场的情面上，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你难道真的忍心看着我被我爸活活打死我吗？” 第三十七章 还是心软 梁思语躲开他的视线，“我会去叫护士的，你爸不会打死你的。” “不！他会的！”面前的男人痛哭流涕，如溺水的人抱住一根浮木似的，他死死的凝视着梁思语，“老婆，我混蛋，我不是人，可那天你也是知道的啊！是我姐不停的给我灌酒，我喝多了，我姐又在旁边一直怂恿我，不然——不然我肯定不会对你动手的！我们之前不是一直都过得好好的吗？都是我姐和酒精惹的祸，你不能见死不救啊老婆！” “混账！你又把自己的混账事推到你姐身上！你姐因为你嫁了个混蛋现在又离了婚，你还觉得他日子过得太好了是吗？！”许爸爸大声骂道，操着双手又要冲上来。 “老婆——” “思语！你救救致晖吧！就当妈求你了！” “思语你给我躲开！我今天打死他就当世上少一个祸害！” 哀求声，求救声，怒喝声此起彼伏，本以为只是一场闹剧，本以为她能彻底狠下心对许致晖不理不睬，身上的痛无时无刻都在提醒着自己他对实施的禽/兽不如的行为，不断提醒自己，不能再心软了！ 家暴就是一个恶性循环，有了第一次的原谅后，就会有第二次家暴，还会有第2次的原谅，如此反复，直至身心都被折磨得疲惫不堪，将这段感情彻底消耗掉，本来相爱的两个人之间变成了敌人，连过去那些甜蜜的回忆都变成可笑的场景。 她不愿意否认掉过去的许致晖，不愿意丢弃他曾经对自己的那些好…… 她—— 竟然还是爱着他的！ 其实他说的也没有错……在许致霞介入之前，他们的生活已经恢复了之前的平静，许致晖对自己那么好，好到让她有一种错觉，觉得两人似乎还像是在恋爱时，他事事顺从自己，将所有的安排都打理得妥妥当当，他知道自己喜欢浪漫，时不时就会制造惊喜。 在度过了这样的日子后，她甚至想将那一次的事情都试图忘记。 如果…… 如果…… 许致霞不出现的话，他们是不是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决断的天平在原谅与拒绝之间摇摆不定，而就在这个时候，听见声音的护士赶过来了，一打开门就看见又是打人又是跪地求饶的现场，发生了什么事情一目了然。 这个男人不是出/轨就是家暴了，然后老婆要和他离婚，这才急了，拉上自己的爸妈一起过来苦情牌，闹了一屋子的鸡飞狗跳。 “你们吵成这样还让不让其他病人休息了？都给我安静点，再让我听见一点声音就要把你们赶出去了。” 三人瞧见梁思语一声不吭，心底瞬间就有了底气。 再努力一把，梁思语就能原谅许致晖了。 许妈妈连忙对护士保证道，“对不起啊护士，给你们添麻烦了，我们一定小声点。” “还有半个小时就到门禁了，你们说完了就赶紧走吧。”护士照惯例嘱咐完后就离开了。 顺便还把门给关上了。 这种家丑最容易引人过来围观了，到时候她还得过来赶人，还不如把门关好，让他们在房间里闹去，只要动静不是太大，她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臭小子，老子出去收拾你！”许爸爸一把拽住许致晖的衣领，力气大的将他扯翻在地上。 许致晖又不敢对许爸爸还手，只对着梁思语拼命的求助。 “思语！妈这辈子没求过别人，妈求你了！” “老婆!”许致晖又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跪在地上双膝膝行爬到梁思语跟前。 看着地上跪着的一老一小，内心在许妈妈的眼泪以及许致晖流个不停的鼻血下变软了。 “爸，别打了。” 梁思语生硬的开口说道。 许致晖一听她开口了，激动的问道，“老婆，你愿意原谅我了是吗？！” 梁思语不愿意看他一眼，望着气喘吁吁的王爸爸说道，“爸，妈，快门禁了，我也累了，有什么话等明天再说。” 她的口吻格外平静，却让人心里有些打鼓。 这到底是原谅了还是不肯原谅啊？ “思语啊……”许妈妈还想再说些什么，就被梁思语的动作阻止了，她弯下腰把许妈妈从地上扶了起来，许妈妈也不僵着不肯起来了，顺着梁思语的动作站了起来，到底也是年纪大了，跪了那么久突然站起来，头一阵晕眩，人晃了晃才勉强站稳。 “妈，你没事吧。”许致晖见状也跟着站了起来，紧张的问道。 许妈妈对许致晖似乎还有气，直接挥开了他准备扶上来的手，转而却对梁思语和颜瑞色的，“思语啊，明天我们来接你出院？” 这句问话也算是一个验证。 梁思语看了眼杵在旁边鼻血还在淌的许致晖，许致晖似乎是注意到了她的眼神，随意用手摸了下鼻子，鼻血沾到手背上了，他先是不以为然的扫了眼，随后眼睛都看直了，嘴唇嗫嚅着，“血血血血——” 这幅模样实在是太逗，梁思语就怕自己绷不住笑出来，很快就移开了视线，不低不高的应了一声。 许妈妈喜上眉梢，感叹道，“太好了，谢谢你啊思语！” 许爸爸也收起了一脸的凶悍样，指着许致晖严肃道，“今后这混小子要是敢对你不好，你直接告诉爸，爸来收拾他！” 而最该表态的人物仍对着自己的手背发怵，许妈妈伸手狠狠拍了他一下，许致晖这才回过神来，“老婆，你有纸巾没？” 许妈妈又拍了一下。 他皱着脸哎哟了一声，“妈！您能轻点儿吗？你儿子浑身都是伤，鼻子还在流血呢。” 许妈妈白了他一眼，“瞧你这出息！大男人家的流这么点鼻血就咋咋呼呼的，丢不丢人？赶紧给思语表个态！” 许致晖小心翼翼的赔着笑，“老婆，明天我来接你回家？” 已经问过一遍的许妈妈几乎都快把白眼翻上天了。 “时间不早了，你送爸妈回去吧。”梁思语对着许致晖仍是不冷不热的。 “好嘞！老婆你也早点休息啊，明天咱们健健康康的回家去。” 梁思语没再说话，只点了点头。 第三十八章 是苦肉计 目送他们离开的时候，还能听见许妈妈责怪许致晖的声音，说他平日里油嘴滑舌的到了真正需要派上用场的时候反而蔫了。许致晖回了一句，妈，你都说我那是油嘴滑舌了，对着自己老婆油嘴滑舌不就是渣男了吗，真心话那都是要关上房门两个人慢慢说的，你们俩这千瓦的电灯泡亮着，我有话也没脸说啊！ 随着他们母子间**的对话声逐渐远去，病房里再一次安静下来。 梁思语关了大灯，只留着一盏床头的照明灯亮着，她蜷起双腿坐在床上，双手紧紧环抱着大腿，脑袋搁在膝盖上，眼神有些放空的盯着自己的脚板。 她……原谅了许致晖。 她选择了继续这段婚姻……是正确的吗？ 梁思语陷入了迷惘之中，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解决自己内心的彷徨不安，以前她会求助于王楚楚，但是王楚楚现在的生活也是被她婆婆搞得一团糟糕，她实在不好意思去找她……又或者是她根本不想让王楚楚知道自己原谅了许致晖这件事。 楚楚肯定会反对，甚至会瞧不起自己。 但…… 但是…… 梁思语使劲摇了摇头，开始安慰自己。 别人离婚都是因为婚姻破裂、**等问题，而她和许致晖之间还存在着爱情，许致晖两次对她动手都是因为他压力太大，喝了酒才会导致的，第二次更是因为许致霞的介入才会发生，否则他们依旧生活的那么幸福，过着像是回到了甜蜜期的幸福生活。 对，只要今后不要许致晖喝酒，不要再让许致霞介入他们的生活就可以了。 只要她避免掉这些因素，他们不是还能够继续走下去？ 人生不可能都是十全十美，同样婚姻也是，她不过是遇到了一个相对棘手的问题而已，只要成功越过去了，她和许致晖还是能够携手走下去，直至白头的。 不是吗？ 是的。 一定是这样的。 梁思语安慰了自己半天后，心情才平复下来，而离开医院的许致晖与许家父母坐在车子内，并没有立刻开车离开停车场。许妈妈坐在副驾驶座上，拿着湿纸巾动作小心翼翼的擦拭着许致晖的脸，把脸上的血渍一一擦拭去。 偶尔碰到嘴角的红肿时，引的许致晖重重的倒抽了一口冷气。 许妈妈止不住的心疼，转过头对着许爸爸狠狠瞪了一眼，“致晖是你亲生的吗？！下手居然这么重！看把我儿子给打的！明天还怎么去上班？” 坐在后排的许爸爸无辜道，“你怎么怪起我来了，不是你让我下手重一点看上去逼真一点吗？”话里话外都是顺从与软弱，丝毫没了在病房里生猛的样子。 许妈妈骂了他一句，“我让你下手的时候稍微重一点！是稍微！意思意思打个几巴掌就好了，你把儿子达成这样，别说是梁思语会心疼了，连我都看不下去差点儿阻止你了，真不知道你是怎么下得去这个狠手的。” 在许妈妈骂骂咧咧说话的时候，手下又没注意分寸，碰到了他脸上的伤，疼的许致晖脸都皱了起来，“妈！你下手能不能亲点？” 许爸爸幸灾乐祸的说了一句，“我不是亲爸，那你是亲妈，就给儿子出这种馊主意，什么苦肉计，最后心疼儿子的还不是你这个亲妈。” 许妈妈处理完了许致晖脸上的血迹，又卷了点抽纸递给许致晖，“诺，换一个。”许致晖这才把塞在鼻子里的纸巾拿了下来，又换了一个新的上去，嘟囔了一句：“是啊，我当时还真的以为我爸要把我给活活打死了。” “好儿子，舍不得孩子套不着房，”许妈妈怜惜的摸了摸许致晖的脑袋，语重心长的说道：“爸妈和你姐辛辛苦苦、省吃俭用就为了让你上一个好大学，从我们那个小城市里走出去，你也争气，留在了S市。可是你光留在S市没有用啊！只有在S市买了房子才算是真真正正的成为城市人，才能享受一切城市人才有的待遇、生活。你从小一向都争气，可最后在婚姻大事上竟然跟着了魔似的，选了个和你一样的小城市人，两个人辛辛苦苦几十年要熬到多少岁才能在S市买得起房？到时候你们还能有钱养得起娃吗？” 买房子，这三字成为了许致晖肩上所有的压力来源。 S市每天都在变化的房价，每天都在攀升的物价，可始终是在原地徘徊的工资让他觉得自己离买房越来越远，他与梁思语省吃俭用都没有用，区区的十五万能干什么？连首付都不够！ 许妈妈看见儿子耷拉着的脑袋，知道他是听进去了，继续苦口婆心的说道：“本来你找个S市本地的姑娘，车子房子都有了，一下子能够少奋斗几十年，到时候还能把爸妈你姐接到城市里来住，过过好日子。可你非要选梁思语那个穷丫头，两个人累死累活才存了十五万和一辆车子的首付，车子还要每个月还贷款，每个月还要付房子，你们这要到什么时候才能买的起房子？” 许致晖刚解决完梁思语要和她离婚的事情，好不容易好起来的心情顿时又被许妈妈的‘房子’‘买房’‘贷款’这几个词瞬间毁了。他有些烦躁的揉了揉脑袋，“我和思语都结婚好几年了，你就别提这事了，而且今天思语好不容易肯原谅我了，你能别唠叨了吗？” “出息！”许妈妈被许致晖堵了几句，指着许致晖转头对着后排的许爸爸道，“你们老许家怎么就尽出这么没本事的儿子！” 许爸爸晒晒的笑了笑，竟是连一句话都没有说。 许妈妈重重叹了口气，“我真是到了八辈子的霉摊上了这么一家子活宝！事事都要我来操持，生的女儿一个搞不定老公竟然被人休了，一个搞不定老婆打两下就要闹离婚！算了算了，回家！” 许致晖发动了车子，突然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第三十九章 借钱买房 而且，他也想用这件事情给梁思语一个惊喜，虽然今天煽动爸妈来劝和，并且同意许妈妈的‘苦肉计’有些欺骗梁思语的感情在里面，但是那天他真的是喝糊涂了，又被许致霞一段撺掇，脑子就不清楚了，那之后他后悔的肠子都青了。 这次好不容易让梁思语再一次原谅自己，他一定要把老婆哄的高高兴兴的。 那什么事情能让梁思语立刻高兴起来呢？ 除了房子还能有啥？ 许致晖说道：“妈，你把我存在你那儿的十五万先还给我吧，然后再借我三十万块钱，你们之前不是说如果我们要在S市买房，就资助我们三十万吗。” “你要这么多钱做什么？”许妈妈警惕的问道。 “还能有什么，当然是买房啊。前段时间我找到一个急着出售的房子，买家要求年前首付必须到位。”许致晖说起这套房子起来，语气里有难以掩饰的兴奋，“这套房子是我一认识的兄弟的朋友的，房子我去看过，中户型，两室一卫一厅，才住了一年不到，精装修，学区房，如果不是认识人介绍的，他们又急着出售，这个价格绝对买不到这么好的房子。我明天请假不上班，上午接思语出院，下午就去找卖家签合同、走流程了。” 许妈妈微微愣了下，“这么急啊？对方可不可靠啊？” “妈，绝对可靠！”许致晖无奈的说道，“你儿子办事你难道还不放心吗？” 而此时，坐在后排的许爸爸脸色也有些微妙，他低下了脑袋，一声不吭，把局面全部交给许妈妈去处理。 许妈妈轻咳了一声，“那什么，你的十五万我都给你存银行做理财了，还有大半个月才到期，提前取出来利息什么可都没了啊，利息可有好几千块钱呢！” 许致晖一边开着，一边漫不经心的回复：“人家卖家急着出售，还有好几个人有意愿想买，你说我为了贪图那几千块钱结果这么便宜的房子没买到合算呢，还是费个几千块钱买一套房子核算？同等地理位置、面积大小的房子至少要贵十来万呢！” 许妈妈这才诧异道：“便宜这么多？” 许致晖点头。 许妈妈的思量了一下，最后拍板道：“买！这么合算的房子必须买！明天就去签合同！” 许致晖只当是许妈妈同意了他说的两笔钱，也就没再加追问，开着车呢就迫不及待的给卖家打了电话，两个人在电话里就客客气气的敲定好了明天见面的时间。 挂完电话，许致晖也把车子开到了附近的快捷酒店门口停下，“房间我已经帮你们订好了，你们去前台登记入住就可以了。” 许爸爸许妈妈应声说知道了，许致晖这才放心的离开。 老两口在前台办理好入住手续，又进了房间，锁了门后，许爸爸立刻就憋不出了，发问了：“老伴，明年儿子都说要去签合同了，马上就会问我们要四十五万，可我们哪里拿得出这么多钱？” 许妈妈一脸淡定，“我们没有，梁思语有啊。” “你想让思语娘家出钱？这不太可能吧……他们存在我们这儿的十五万里十二万就是思语家给的，儿子买的车子首付亲家也贴了好几万呢，我们可是一分钱没出。现在买房子再不出钱思语亲家肯定要有意见了！” 许妈妈一听后半句话登时就不乐意了，“什么叫我们一分钱没出，当初就和梁思语她家说的明明白白的，结婚、买车的大头都是她家来，买房子大头我们家来，怎么到你嘴里就变成了我们一分钱不出？！” 许爸爸张了张嘴巴，对于自家老婆的神逻辑有些无语了，才小声的说了一句，“这我们不是没钱吗。致霞打伤了她前夫，对方闹着要打官司，我们为了私了把给儿子买房子存的钱都赔出去了吗，一共五十万呢！我们家里还哪有钱？要不我们明天就去银行办抵押？把家里我们住的房子先抵押了借个四十五万？” “我什么时候说我们家有钱了？房子抵押了儿子的首付钱是有了，那四十五万谁还啊？我们俩就靠着养老金，儿子又背着房贷，女儿刚出去打工，估计在凑满四十五万之前我们的房子就要被银行给收走了，到时候我们去住天桥洞地下啊？！”许妈妈又翻了一个白眼，“你还记不记得今天去看梁思语前，我们看见谁了？” “哦哦，思语她那个本地同学？写小说的那个小姑娘？”许爸爸立刻就有了印象，虽然对小姑娘的长相没什么印象，但是许妈妈常常把她挂在嘴边上，念叨着要是儿子能找到像王楚楚一样的媳妇该多好，媳妇能赚钱，亲家又是本地的工作还体面！ 许妈妈笑了一笑，“你知道我在外面听见梁思语那同学要借给她亲戚家多少钱吗？” 许爸爸摇了摇头。 许妈妈笑着伸出一只手，外加一根手指头。 许爸爸：“十五万？这本地小姑娘不是说是写小说的，她老公又是大学教授，才存下来这么点啊？” “十五万你个头！是六十万！” “什么？六十万？！”许爸爸被这个数字惊到了，第一反应就是：“大学教授赚钱我知道，写小说的也这么能赚钱？思语和这么有钱的同学关系这么好，在公司里一年才赚个七八万有什么花头，怎么不和她同学一样去写小说啊！” 许妈妈见话题彻底被许爸爸带偏了，如果在平时她肯定会和许爸爸一起埋怨、眼红上几句，但现在更重要的是自己儿子买房子首付的问题，“等到儿子的购房合同签好要问我们要钱的时候，我们就把致霞的事情给他说了，他看在致霞的面子上还能怎么办？总不可能让致霞还这笔钱吧，到时候我们再让儿子去找梁思语，让梁思语开口问那个本地小姑娘借钱。” 许爸爸一听，这四十五万的问题都不是问题了，心立刻就放松了下来。坐在床边上，拿出烟盒准备抽一支休息时，又觉得不对劲了，“你刚才不是说那本地小姑娘把六十万都借给亲戚了吗？哪还有闲钱借给思语他们买房子？” 第四十章 回娘家了 “你以为我会和你一样傻？”许妈妈轻蔑的扫了许爸爸一眼，“他家亲戚明天就要买房了，借六十万就是个应急而已，立马就能还上。等到儿子问我们要钱的时候，让梁思语去找那本地小姑娘，让她问亲戚家先还个四十五万给我们应应急，儿子的首付不就有了？而且小姑娘和她关系那么好，四十五万借着慢慢还，还不用收利息，可比银行划算多了。” 许妈妈将算盘打得精，试图想一点都不付出就得到这天大的好处。 甚至连许爸爸都觉得这个方法可行，夹起了香烟点燃，悠悠闲闲的抽了起来。而许妈妈则是想到儿子即将在S市买房子了，还是两室一卫一厅的中户型，买到手之后儿子和梁思语住一间，那不是还剩下一间？她和老伴儿就能搬进去住了，一想到终于能够搬离住了几十年的小城市，住进大城市S市里来，她就觉得无比舒心。 辛辛苦苦养了一儿一女，为他们老许家操劳了几十年，可算是被她熬到了享受的时候了。 甚至连往常看见许爸爸抽烟都要觉得他费钱，此时也不再啰嗦了，反而说了句，“老许——” 结果她刚开口呢，许爸爸反射似的头皮一紧，一想到老伴喋喋不休的抱怨就头痛，立刻把烟给掐了，急忙解释道：“我就抽了两口过过瘾，不抽完的！” 许妈妈和善的笑了笑，“抽完记得开窗通通风，房间里都是烟味呛死个人了。” 许爸爸：…… 这天要变天了？还是这老娘们儿吃错药了？ 在许爸爸狐疑的视线下，许妈妈哼着广场舞曲进浴室去洗澡了。 第二天，王楚楚出院，梁思语也恰好这一天出院，梁思语一时半会儿还没想到怎么和王楚楚说自己和许致晖和好的事情，被王楚楚看见许致晖过来接她出院，就赶在王楚楚出院前办理好了出院手续，早早的就等在病房门口，把东西一股脑全部塞给了许致晖，打发他去车库开车子到门口等她，她要去和王楚楚道别，两人分头行事不浪费时间，借口则是一个小时内出去就不用出停车费了。 许致晖乐得了个自在。 那晚的事情闹的太尴尬，王楚楚又是个嘴上不饶人的大小姐性格，自从他和梁思语决定买房后，王楚楚对自己就不太待见了。 更别说出了打人这一事，见面的话王楚楚指不定会怎么对冷嘲热讽呢，他一个大男人被一个小姑娘嘲讽咽不下这口气，但还得看在她是梁思语的姐妹份上，不能得罪，不然好不容易哄高兴的老婆又要生气了。 所以，当梁思语提出这个要求的时候，许致晖二话没说，立刻提着东西麻溜儿的闪人了。 梁思语哪能不知道自己老公爱面子的事情，但现在她只觉得庆幸。 走到王楚楚的病房里，王爸爸王妈妈正在忙前忙后的办理出院手续，王楚楚则是吊着胳膊，用一只手在玩着手机，听着音效像是消消乐。 随机，传来通关失败的声音。 王楚楚晦气的跺了跺脚，一抬头，恰好看见站在门口的梁思语，立刻一扫灰头土脸的模样，喜笑颜开，“你出院手续办好了？” 梁思语点了点头，“我都打好车子了，就过来和你说声我先走了的。” “你——”王楚楚看了眼王爸爸王妈妈，发现他们不在注意她们的对话，才压低了声音问：“你准备回哪儿？” 面对梁思语的关心，梁思语的神情有一些别扭，但仍是选择了撒一个善意的谎言，“暂时先回家，我的东西都还在那儿放着呢。” “需要……”王楚楚停顿了一下，想要脱口而出问“需要不要我们家程教授陪你去取东西”的，但是，她此时此刻连程守明在哪儿都不知道，脸上的笑容不禁有几分涩然，但又很快掩盖了过去，改了口说道：“需要的话就直接打我电话吧。” 梁思语哎了一声。 送走梁思语后，王爸爸王妈妈两个人也办理妥当了出院手续，催促着王楚楚别再玩消消乐了，赶紧收拾好东西回家去。 回的，自然是王爸爸王妈妈的家。 王爸爸王妈妈住的是一套四室户型，位于底楼，阳台后就有一片小花园，开辟了一块菜地，此时里面种着冬季的绿叶蔬菜，周围摆了一圈儿的小花盆，里面种着品相不同的多肉植物。 王妈妈是严重的多肉植物爱好者。 王楚楚有一段时间没回家了，在小花园里溜了一圈后就被王妈妈抓进了客厅去，在她耳边不停的念道：“刚出院你就把医生的嘱咐给忘记了？现在正是长骨痂的时候，必须要注意保暖！你可倒好，一回来就往外面冲去，一点儿都不让妈妈省心。” 王妈妈一边唠唠叨叨的，一边拿出一块羊羔毛的筒子。 王楚楚立刻护住自己的石膏胳膊往后面闪躲，警备的看着王妈妈：“你要干嘛？” “快过来戴上！这羊羔毛的东西可暖和了，我连夜赶工给你做的，乖，听话。”王妈妈又哄又骗又打亲情牌，可王楚楚软硬不吃，在胳膊上挂一个石膏已经够难看了，但为了痊愈她认了，可——可—— 王楚楚一脸求助的看向王爸爸，“爸爸~” 王妈妈脸一竖，威严怒喝，“叫妈都没用，快过来！” 王楚楚仍然不死心，缠着王妈妈使劲的撒娇卖萌，几乎都快把王妈妈夸上天了，说的她嘴巴都渴了的时候，王妈妈的手轻轻的拍了两下，上下端详了几眼，满意道：“大小正好，等你卸了石膏后妈妈再给你改改尺寸。” 她低下头，看着自己手臂上的羊毛羔…… 几近泪牛满脸。 太丑了！ 丑爆了！ 丑哭了！ 王爸爸见女儿的表情太过悲壮，动了恻隐之心，“老韩啊，你这样是没用的，你得等那石膏拆了后再穿你做的羊羔毛筒子才有用。” 为了表示王爸爸话语的可信度，王楚楚猛点头。 第四十一章 她回去了 王妈妈睨了眼一唱一和的父女俩，眉毛一挑，直接撩了一句狠话，“王楚楚，你要是敢把筒子脱了试试看。” 于是，王楚楚就抱着其丑无比的羊羔毛筒子钻进自己房间里去，用左手笨拙的打开电脑，打开网页一一回复读者的留言。 虽然她只有一只手可以敲键盘，但依旧阻碍不了她与读者互动的热情。 独臂的效率实在是低，没多久，低效率的工作就把她的热情全部消耗了，她干脆打开视频网站看起了综艺节目，看的太过于投入，连手机上的信息提示都没有发现。等到她跑了一趟厕所回来后，才看见了程守明发过来的微信。 程守明：【我下午去接你回家，大概四点左右能到】 王楚楚看见这条信息，心情立刻就飞上云霄了，也不管王妈妈的严令禁止了，直接把羊羔毛筒子脱了下来，又对着穿衣镜整理了下自己的仪容仪表后，门铃就响了起来。 王楚楚急忙从房里冲了出去，对着正从沙发上起身准备去开门的王爸爸说道，“爸，我去开门好了！” 丝毫没有身为一个刚从医院里出来的病人还有的样子。 王妈妈刚从小花园里拔了菜走进来，瞧见王楚楚火急火燎的模样，忍不住对王爸爸一顿吐槽，“瞧你女儿这出息！” 王爸爸则是习以为常了，耸了耸肩膀，无奈道，“你女儿这出息你不早就知道了。” 王家夫妻两人虽这么说着，但看着女儿和女婿之间仍就像之前一样关系融洽，也松了口气，一起走到门口招呼程守明去了。 程守明没有空手而来，买了两盒营养品上门，又认认真真的就昨天的事情道了歉，并保证以后会好好对王楚楚，王妈妈的脸色才和悦了那么几分。 她正要从程守明手中拿过营养品，招呼他进来坐的时候，王爸爸才出声道，“小程啊，你答应我要做的事情完成了吗？” 场面顿时有些尴尬。 王楚楚虽然也很好奇这个问题的答案，确实没有想到王爸爸会如此开门见山的问题。她小心观察着程守明的神色，又走到王爸爸身边，轻轻拉了拉王爸爸的胳膊，撒娇道，“爸~你要守明进来坐下再说嘛！” 手被王爸爸掰开，目光直视着程守明，丝毫没有可以商量的余地。 王妈妈本想顺着女儿，但是现在看到女儿吊着的胳膊时，心立刻狠了狠，似笑非笑的说道，“是啊，守明，你爸爸让你做的决定如何了？” “妈！”王楚楚惊诧的看向王妈妈。 程守明将提在手里的东西放在地上，面色浮现了一抹愧疚，“爸，我妈——” 王爸爸打断了他的话，“你的意思是亲家还在S市？” 程守明张了张口想要解释，但在遇上王爸爸严肃的神情时，所有解释都显得那么苍白，他只能用点头来回答。 “你妈买的是明天的车票？”王妈妈下意识的追问道。 得到的回答是点头。 在程守明点头的那一刻，一家三口几乎在同一时刻都松了口气，王妈妈立刻恢复了岳母的架势，指挥着王爸爸把东西提进小房间去，又吩咐王楚楚与程守明进客厅坐着，自己则是进了厨房又开始忙碌起来。 程守明看着岳父岳母在得到确切的回答后竟是不再追问下去，连王楚楚都像没事人一样拉着她往客厅走去，与他说着的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每一个人都默契的不再提起钱秀琳的事。 可正是这种默契，让程守明不知道该怎么再次提起这个话题。 “老公，你听见我说什么了吗？” 程守明回过神，就看见王楚楚气呼呼的鼓着脸颊，这一脸不满的看着自己。 “我听见了，”程守明浅浅的笑了一下，眉眼之间都是对她的温柔，“今天晚上回家我就模仿着你的字迹把那些扉页签了。” 王楚楚心花怒放。 趁着王爸爸王妈妈都钻在厨房里，飞扑上去，偷偷的在他脸颊上亲吻了一下，随后立刻离开，像是偷吃到糖的小孩子一般露出了窃喜的笑容，咬着唇笑的眉眼弯弯，酒窝深深。 即使在结婚后，两人的关系远比当初亲密许多，但她仍喜欢做这种小女孩子的举动，并且看着程守明微愣后露出的带着些许不自然的浅笑，会觉得幸福感充斥整个心脏。 她甚至还想举起手对他得意的比一个胜利的手势，动了动胳膊后才发现惯用的手正可怜的吊在脖子上，只好用左手比了一个树杈，小声的说了一句，“耶~” 程守明轻咳一声。 目光在看到她被包裹成厚厚一团的手臂时，不禁愣了一下。她的工作是需要双手共同完成的，她又那么爱美喜欢打扮自己，平时割破了手指都会大呼小叫的，这次把胳膊都摔断了该有多痛？ 或许…… 程守明的眼睑微微下垂，自己的睫毛挡住了眼底的神色。 或许这件事可以等到年后再和她说才比较合适。 让楚楚这段时间可以安心的把伤养好，然后开开心心的过个年，说不定等到过年后，再提起这件事的反应我不会像现在提起这件事反应那么大了。 王处处敏锐的留意到了程守明的情绪变化，只当是他因为自己的胳膊产生内疚呢，像献宝似的把自己的伤手递到他眼前，“老公，你看我妈非要让我绑这个丑不垃圾的东，丑死了！” 他伸手摸了摸厚实的羊羔绒筒子，口吻温柔的说道，“保暖有助于骨裂愈合。” 王楚楚：…… 他干脆伸手敲了敲藏在羊羔绒筒子下的石膏，发出了哆哆的响声，“听见没，隔着这么厚的石膏，保暖都保到石膏上去了，那得有多保暖才能传到里面的骨头上去？” 口吻甚是不屑。 程守明一眼就看穿了她的意图，压低声道，“等我们回家后就把它脱了，放心，我一定会向妈妈告状。” 王楚楚还在担心他会投王妈妈所好偷偷告状呢，此时听他这么一说，立马就安心了。 第四十二章 程魔头 满意的点头啧啧称赞道，“既然你都说了一定会向妈妈告状，那我也就放心了。” 说完后。 王楚楚：？？？ 她歪了歪脑袋，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仔细回味了一下后，她才发现了这句话里藏着的小心计，瞪着杏仁似的大眼睛，佯装生气的直哼哼，“你居然卖老婆求荣，我可算记住你了。” “这你就错了。”程守明郑重其事的摇了摇头，找了一个时下比较流行的说词，“我这明明是免费送人头才对。” “这你都知道？”王楚楚先是诧异了一下，自家老公从来都是沉溺书海不可自拔，最痛恨的事情就是玩物丧志了，更不会把大把的时间花费在玩网游上，自己虽然偶尔也会玩，但从不会当着程守明的面玩游戏。想了一圈后，用狐疑的视线看着程守明。 怀疑的小心思像是破了吐的绿芽，嗖嗖嗖的疯长着。 自家老公正值青年，一表人才学富五车风流倜傥哦不对，老公一点儿都不风流，丝毫不懂得浪漫是何物，可是在一群个个都是地中海、弥勒佛肚的教授团体里，老公绝对是C位般的存在，教师团队里的颜值担当。 S大又是一所美女如云的大学，难不保有些小姑娘会对自己的老师动了歪心思。 程守明顿时就有些哭笑不得了，伸出手亲昵的捏了捏她的耳朵，“我班上的学生们在课间时候玩的，每次一下课就能听到''敌军还有5秒钟到达战场。''” “真的？”王楚楚半信半疑的反问着，连他的小动作都毫无反应。 程守明用力捏了下后松了手，无奈道，“需要去亲眼验证一下吗？” 听他这么一提，王楚楚瞬间就想到了一件事。 她好像真的从来没去旁听过程守明的课程哦，既然他都主动邀请了，自己如果不去的话反而显得不那么上道了。 于是，为了参观自家老公的工作环境解除心中的各种疑虑，王楚楚十分矜持的点了点头，“既然你都诚心邀请了，我怎么好不同意呢？” “你们在说什么同意不同意呢？”王妈妈走过来叫他们去吃饭，顺口问了一句。 对于岳母的提问，程守明格外配合的回答道，“楚楚想要去我班上看一下现在大学生都在玩什么游戏。” 速度快的连王楚楚都来不及阻止。 然后，就听见了王爸爸教育似的说了起来，“胡闹，守明一个副教授，带着老婆去课上被人知道了像什么样子？” 王楚楚十分溜儿的回答，“像夫妻恩爱，举案齐眉，使劲给他们班上的单身汪撒狗粮呗。” 王爸爸拿女儿的胡搅蛮缠最没有办法，转而对程守明道，“你可别由着她胡来啊。” 王妈妈也顺着王爸爸的话念叨着，“就是，胳膊都成这样了就给我太太平平在家里养着，成不？”说完后，还夹了一大块排骨到她碗里，“赶紧吃，长骨头的。” 王楚楚十分欢快的啃起骨头来了。 内心却早已有了主意，趁着大学生放寒假前，她一定要去旁听程守明的课不可，当一把令人羡慕嫉妒恨的师母待遇。 这一晚，一家四口过的格外和/谐，笑语欢声充满整个客厅，让王楚楚有种错觉，钱秀琳来的那些日子像是一场梦，一场噩梦。 吃完晚饭后，王爸爸和王妈妈要去给韩莹莹家送钱。 本来现在网络支付转账已经十分分快捷普遍了，但这笔钱数目毕竟不小，王爸爸和王妈妈对于线上转账十分不信任，非要把七十八万块钱存在一张卡上，然后再把卡给人家送去。 做这个决定的时候程守明并不在，但刚才在等吃饭的时，王楚楚就把这事和他说了。 虽然他们经济是各自独立的，她拿出来的六十万都是自己的私房钱，但两个人毕竟是夫妻，如此大数额的支出还是要彼此知悉。 程守明对于这六十万的借出自然是没什么意见。 过了几天后，年关越来越近，S市里的车流量却明显少了起来，连以往挤得像沙丁鱼罐头似的公交车都明显空了。 外来务工人员纷纷离开S市回家过年去了，也一起带走了城市里的年味儿，街头巷尾都是冷冷清清的，只有去大卖场里才能感受到S市的年味儿。 这一天是周五的下午，王楚楚偷偷溜进了S大，凭着记忆摸到了物理系去。 王楚楚从后排溜了进去坐下。 她来的也正巧，恰好赶上了课间休息，程守明不在阶梯教室里，教室里坐满了乌泱泱的学生，个个都在埋头奋笔疾书着。 有种自己被欺骗了的感觉。 程守明不是和他说课间都是“敌军还有5秒钟到达战场”吗？ 坐在学习氛围浓郁的教室里，楚楚都不好意思打搅学生学习了，只能乖乖坐着坐等自家老公出现，给他一个惊喜。 坐在前排的两个男生抓耳挠腮的，似乎是做不出题目来，向前后左右的人求助，而王楚楚这个面生的女生自然成了他们求助的头号对象。 在僧多粥少的物理系男生眼中，每一位女同学都是上帝赏赐给他们的甘露，用来灌溉他们干涸的心灵，哪怕对方是恐龙，但好歹也是雌的，总比没有好啊。 更何况是王楚楚这类美艳型的美人。 为了今天潜入学校，王楚楚还下了一番功夫，穿了一件雾霾蓝的韩版大衣，黑长直的发柔顺的披在肩上，画着素雅的裸妆，再加上她保养的好，混在学生堆里完全没有违和感，整一个肤白貌美气质佳的学姐形象。 搭讪她的青春痘男问道，“学姐，怎么从来没见过你啊？” 王楚楚笑了笑，“我重修。” 眼镜男一听立马骂了一句我靠，“程魔头这么丧心病狂啊，居然连这么漂亮的学姐都忍心挂她科！” 王楚楚扬起的嘴角抽搐了一下，“程魔头？” 青春痘男咦了声，“学姐你居然不知道程魔头这个绰号啊？这绰号可是从上一届物理系的学长学姐那儿传出来的啊。” 眼镜男也觉得怪异，直盯着她看。 第四十三章 大学时光 王楚楚正头脑风暴着借口时，青春痘男长长的哦~了一声，一副了然的口吻，“我知道了，学姐不是咱们这个系的吧，肯定也是听说物理系有个又年轻又特别斯文败类的教授才来旁听的吧？” 王楚楚顺势露出了不好意思的表情。 内心却不停的犯着嘀咕，这群女大学生也正是的，不好好学习非要跑去其他系里去看帅哥，不知道程守明都已经名花有主了嘛，真是讨厌。 却也是忘记了，她自己当年也是厚着脸皮天天跟在程守明去物理系听课。 “那学姐可得小心点啊。”眼镜男八卦的说道，“程魔头压根儿就不知道怜香惜玉四个字怎么写，眼睛还特别毒，这种大课的学生他每张脸都记得熟的不得了，一旦发现不是我们系里的学生混在里面，毫不留情就会让人家出去。” 一旁的青春痘男附和着点头，“是的是的，刚开学那会儿程魔头都弄哭了好几个漂亮MM呢。” 眼镜男：“就是！你说程魔头也真是的，他就不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给我们这些男生留点儿机——噢！你踢我干吗？” 青春痘男的眼神使劲儿往王楚楚那儿撇，反应慢半拍的眼镜男才明白过来，“不要学姐不要怕，我们俩给你掩护。” 王楚楚虽然觉得这掩护很没有必要，她就不信程守明会把自己赶出去。 但面对青春朝气蓬勃的少年亮闪闪的眼睛，她一软，就答应了，笑的宛若春风拂面，令人心旷神怡，声音清软，“好啊。” 两位少年看的脸都红了，转过身去竟是不好意思再和她搭讪了。 快要上课了，坐在王楚楚之前的学生都纷纷拿出了文具、书籍，老老实实的坐等着。王楚楚也像模像样的从包里拿出一本笔记本，一支笔来。她仍旧吊着一条胳膊，但因为穿着斗篷外套，自然而然的将她的伤手遮住了。 她用左手拿着笔，在笔记本上歪歪扭扭的写写画画起来。 而前面的两位少年虽然转过头去了，但心思全然不再书籍上，都飘到了身后的学姐身上去了，虽然看不到人，但学姐身上那股属于女生才会有的清香飘进了他们的鼻尖。余光时不时就往后撇两眼，时刻寻找着可以搭话的话题。 看见学姐左手拿着笔，心里顿时一喜。 “学姐是左撇子？” “学姐惯用左手啊？” 两位少年一齐开口。 王楚楚用手不着痕迹的挡住笔记本上的字迹，右撇子的她用左手写的字就是一堆鬼画符，她点了点头，“对了，我还想问一下，你们为什么叫程守……教授程魔头？” “这可是我们上一届的学长学姐留给我们的血的教训啊！学姐你知道我们物理系是S大的重点系别吧？这程魔头还是从我们物理系的毕业生，可他倒好，丝毫不给我们这些同门学弟学妹留点儿情面，挂了一半的人！” “噗……”王楚楚险些笑出来，随即意识到自己这是幸灾乐祸，立马止住笑意，“厉害厉害。” 上课铃声恰好响了起来。 眼镜男与青春痘男连忙盯住了她一句‘学姐放心，我们给你打掩护’后就转过身去了。王楚楚坐在阶梯教室的最后一排，位置最高，而且她的衣服在一群灰突突的非灰即黑的男生衣着中很是扎眼，便趴在了桌子上，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程守明是踩着点进教室的。 身上穿着剪裁合体的烟灰色大衣，大衣敞开，在行走之间隐约露出里面的英伦格衬衣的领子，以及黑色毛绒线衣。气质儒雅，衣着讲究，站在讲台前身姿挺拔，目光沉稳，完全能满足少女对男人的所有幻想。 王楚楚更是被自家老公的认真上课的姿态迷得五迷三道的，截然忘记了低调这回事，双手托着腮两眼发亮的盯着程守明看。 她以前没少陪着程守明上物理系的专业课，但基本上不是对着程守明发愣，就是埋头写小说—— 为什么不睡觉呢？ 因为物理系有一个很变态的传统。 你可以在课上看手机，看杂书，甚至是玩游戏，只要保持足够的安静，随你怎么来都行，但是唯独不能睡觉。 一旦被讲课的老师抓到了，是要被拎上讲台去罚站足足一堂课的。 年少无知又抵挡不住瞌睡虫的王楚楚回想起那一段丢人现眼的岁月，仍旧觉得羞耻万分。 这一天天气还特别好，太阳洒了大半个教室，教室里静悄悄的，只有刷刷刷的奋笔疾书的声音。 只有坐在最后面一排的王楚楚拄着脸，脑袋一点一点的打起瞌睡来了。 程守明布置了几道题目让学生解答，自己也从讲台上走了下来，在教室里巡视。坐在王楚楚前面的眼镜男和青春痘男眼看着程守明就要走过来了，急的不停的往后踢凳子，也愣是没把王楚楚踢醒。 完了完了，漂亮学姐是要被赶出去还是要被抓上去罚站啊？ 赶出去倒还好，至少还给学姐留了点面子，要是真的抓上去罚站的话，女生脸皮那么薄，万一因这件事而迁怒整个物理系，连谈男朋友都不考虑他们物理系了，那他们岂不是又少了一次脱单的机会？ 程守明越走越近，两位少年急的就差把人直接推醒了。 就在程守明走到他们旁边时，青春痘男拱了拱眼镜男的胳膊，眼镜男会意，举手要提问的时候却已经晚了。 程守明已经走到了正在打瞌睡的王楚楚身边，右手在桌角上轻轻敲了两下。 笃—— 笃—— 桌板的震动让瞌睡中的王楚楚拄着脸的手掌滑了一下，整个下巴重重的砸在桌面上，骤然袭来的痛感让她的睡意瞬间散去。 始作俑者一脸淡然的转身离开，又顺手敲了敲几个转过头看热闹的学生桌子，一本正经的说道：“还有两分钟，等会儿我会抽两个同学上去答题。” 此话一出，教室里响起一片哀嚎。 程守明：“还有一分钟。” 然后，就再也没人敢出半点声，个个都埋头奋笔疾书起来，连眼镜男和青春痘男都压下了内心的八卦情绪，专心解题。 第四十四章 钱不见了 扰人清梦的程守明走回讲台上去，看见王楚楚手忙脚乱擦口水，揉下巴的动作，脸上的睡意惺忪，一如很多年前她陪在自己身边时的样子，丝毫没有改变。 程守明佯装低下头看手机，掩盖住了自己微微上扬的嘴角。 熬到下课后，学生们紧绷了一堂课的情绪终于松懈了下来，教室里热闹起来，王楚楚迅速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匆匆谢绝眼镜男和青春痘男共进晚餐的邀请，企图追上正欲离开的程守明。她刚走到讲台前，物理系主任就从门口走了进来，三三俩俩准备离开的学生一看见系主任来了，纷纷坐回了原位。 系主任是一位年过五十的中年男人，和蔼可亲的像是安西教练。 他盯着王楚楚看了两眼后，惊喜道：“哟，这不是小程的家属吗？是叫……王楚楚，对吧？” 教室里一片死寂，系主任的话清晰的传入了每个人的耳中。 王楚楚内敛的笑了笑，“是啊，老师，好久不见了。” 系主任继续向整个班级投放重磅炸弹，“自从小程婚礼后就没见过了，你和小程都是我们学校的学生，读书那会儿你可比现在往物理系跑的勤快啊。” 教室里的学生：&#@！%# 妖兽了啊！程魔头居然名草有主了？ 还是这么漂亮的师母？！ 最最重要的是，居然是师母主动追求程魔头的？？？ 不，想想也对，他们压根儿就不敢想象程魔头会主动追求女孩子啊！ 王楚楚继续内敛的笑，“这不是目标达成了嘛。” 系主任微愣了下，很快就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笑的慈眉善目的，用手指虚空点了她两下，“你啊你啊。” 被系主任意外戳破了‘程魔头妻子’的身份后，王楚楚倒也不急着溜号了，反而光明正大的坐在头排等着系主任讲完话后，与程守明一起离开。只是身后的几十道视线盯着自己的感觉实在不是那么舒服。 系主任离开后，程守明就带着她离开教室。 “老公，”王楚楚昂起脑袋瞪他，“你骗人，我从上课前就在教室里呆着了，别说是‘敌军还有五秒钟到达战场’了，我连一个拿手机玩的学生都没看见。” “快期末考试了，没人玩了。” 王楚楚哼了哼，“谁敢在程魔头的课上玩游戏，除非是觉得自己下学期比较闲想找多一门补考的课。” 程守明无奈的笑了笑，“好吧，是我听同事说的。” “程守明啊，你混得是越来越差了，想当年你可是物理系的系草啊，当了老师后居然被学生叫成‘魔头’了。” 程守明：“我不过是把大旗从系主任的手中扛了过来而已。” 王楚楚皮笑肉不笑，“‘程魔头’的妻子这个头衔一点儿都不好听，羡慕嫉妒没感受到，咬牙切齿的恨意我倒是深有体会，你们系我是再也不敢去了。” 程守明揉了揉她的脑袋，算作是安慰她的动作。 王楚楚勾着他的臂弯，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闲话，享/受着午后的阳光，慢吞吞的步行在S大的校园里，一点点追忆起他们的大学生活，度过了一小段悠闲又幸福的时光。 从S大出来后，程守明与王楚楚前去市里的大卖场买年货，在结账付钱的时候，收银员将王楚楚的卡递给她，抱歉的说道：“小/姐，不好意思，您的卡里余额不足。” 她这才想起来，自己把全身家当凑了个整数六十万都资助韩莹莹买房去了。 当时想的是自己快发稿费了，丝毫没给自己留半毛钱，面对两千多的年货，她久违的感受到了囊中羞/涩的窘迫感。 “我来。”程守明正要拿钱包。 “不用了。”王楚楚又从钱包里拿了一张信用卡出来递给收银员，程守明都已经一肩扛下了房贷和车贷，再加上还要存钱还外债，每个月给钱秀琳生活费，所剩下的几百块钱也就够他自己给车子加油了。 况且，她又不是真的没钱了。 不过，这一趟也提醒了她一件事，家里还有上次钱秀琳还给她的两万块钱现金呢，抽空要把现金存进银行去，现在出行消费都是用线上支付的，现金用起来实在不方便。 回到家后，程守明进卫生间洗漱去了，等到他从卫生间出来后，发现卧室里被王楚楚翻得一片狼藉，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家里进了小偷。 王楚楚听见卫生间开门声后，从更衣室里钻出来，苦哈哈着一张脸，悬泪欲泣，“程守明，你看见我的两万块钱没有啊……” “你不是把钱都借给莹莹姐了吗。” 王楚楚摇了摇头，急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就上次妈拿着我的东西去卖，还给我的那两万块钱现金，我记得放在房间里的，可现在找不到了。” 她说完后，又一头钻进了更衣室里，翻天覆地的找起来。 程守明走过去，拉住找疯了的王楚楚，“两万块钱现金体积不小，数额也不小，不可能随手一放就不见了，你最后一次看见是在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 王楚楚听着他说的话，才慢慢冷静下来。 对，程守明说的没错，两万块钱不是小数目，而且又是现金，她的心再怎么大也不可能把这么一大笔数目的钱随手放置，然后转头就忘记了放在那儿的。 王楚楚从更衣室里走了出来，将整个卧室环视了一边，最后目光落在了梳妆台上。 记忆倒退回她看见两万块钱的时候。 先是钱秀琳才不情不愿的把钱放到了被面上。 放完后，眼睛还直直盯着那一沓钱看，嘴里还说着：“你四叔家的儿媳妇逢年过节就给你四叔四婶打钱，小则千把块钱，大的就有万来块钱。他们还不如你们呢，在s市还是租房子住的，这还是你四叔四婶有福气啊，讨了个孝顺儿媳妇。“ 然后自己当时因为钱秀琳想要私吞自己的两万块钱而生气着，不愿意搭理她，就从床/上爬了下去，走到了梳妆台前。 第四十五章 这就是偷 想到这儿，王楚楚也按着记忆里的动作，走到梳妆台前。 之后，她就把随手就把钱放进了抽屉里，上了锁，又把钥匙放回了桌上的收纳盒里。 “找到了。”王楚楚松了口气，连忙从桌上的收纳盒里找出钥匙，打开了抽屉。主要是她从来没有将抽屉上锁的习惯，家里的贵重物品都在保险柜里了。当时应该是顾及着钱秀琳也在房间里站着，所以没有把钱放进保险柜，而是放进了带锁的抽屉里。 本来是谨慎之下的行为，结果倒是给自己添了不少麻烦，刚才吓得她都以为家里什么时候遭了贼，险些就准备报警了。 王楚楚吐了吐舌头，对着走过来的程守明说道，“还真是被我随手放的忘记了。” 说话的当口，王楚楚已经打开了抽屉。 本该安安静静躺在里面的两万块钱不在里面，王楚楚不声不响的盯着空空如也的抽屉，安静的让程守明有些不放心，正要说话时，王楚楚抓起了手机，在屏幕上直接按下了110的数字键。 “楚楚，你先冷静一下。”程守明从她手里拿过手机，“先不要急着报警，我们再仔细找一遍。” 王楚楚莫名的烦躁，“还要怎么找？我把这钱放进抽屉里后就再也没动过了，难不成是这两万块钱插上翅膀飞走了？？？” “或许是你什么时候放进保险柜里去了？” 王楚楚摇头，“我第一个找的地方就是保险柜，房间都翻过了，没有，我又不可能把这么多现钞放到其他房间里去。” 程守明沉思了片刻后，把手机还给了王楚楚，“既然家里没有，那就再打电话问一下妈，是不是妈把钱收起来了。” 程守明的用词很简单，只有‘妈’这一个字。 王楚楚挑眉，“你妈？我妈？” 她不相信王妈妈会私自打开她的上锁的柜子，更不会做出动了她的两万块钱却不告诉她这种事，而程守明的这个问题，让她的话音变得刻薄起来。 程守明也当着她的面，拿出了手机，平静的说道，“两个妈妈都要问。” 得到回答后的王楚楚就不继续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了，拿起手机拨通了王妈妈的电话，王妈妈已经睡了，迷迷糊糊被她吵醒了，“囡囡啊，怎么了？这大晚上的啊。”还能听见一旁传来王爸爸的询问声。 王楚楚也不寒暄了，直入主题，“妈，你有没有看见我抽屉里的两万块钱，是两万块钱现金。” 王妈妈啊了一声，声音听着清醒了不少，“哎哟你要死了哦，怎么随便在抽屉里放那么钱？阿是你借给莹莹了啊？也不对啊……你和我们一起回家的啊，也没去银行存起来啊，现在是怎么回事，两万块钱不见了？” 看来，确实和王妈妈没关系。 王楚楚没心情给王妈妈解疑答惑，随便应付了两句准备要挂电话的时候，王妈妈突然低声说了一句，“囡囡啊，不是妈妈多心哦，那钱——你婆婆知道吗？会不会是……” 王妈妈后半句话没有说出来，但隐晦在其中的意识是个人都能猜得到。 经过这么一提醒，王楚楚才想起来，自己是当着钱秀琳的面把钱放进抽屉里锁上，并且也是当着她的面把抽屉的锁放进收纳盒里的。 当时，只有他们三个人在场。 程守明不知道两万块钱的下落，自己连两万块钱放在那儿都知不知道了，那么就只剩下钱秀琳一个人了。 这个猜忌才她的心中慢慢成形。 如果说没有发生钱秀琳妄图私吞两万块钱这件事，王楚楚是绝对不会怀疑钱秀琳的，但是钱秀琳在这个家的这些日子，留下的劣迹满满，让她无法不疑心自己的婆婆。 王楚楚在思虑的时候，视线自然而然的看向打电话的程守明，听见他说，“妈，你怎么能不说一声就拿了呢？！” 程守明的表情里甚是有一丝愤怒，还有窘迫。 “囡囡？囡囡？”王妈妈说完后，听了半响也没听见回应，以为是自己的猜测让女婿听见了，解释道，“妈妈也不是那个意思，只不过是……” “嘟嘟嘟——” 电话突然被挂断了。 王妈妈看了眼通话结束的手机，眉心突突突的狂跳不止。放下手机后，转身去推了推王爸爸，“老王啊，我怎么感觉囡囡和小程有问题啊。” 王爸爸已经从王妈妈的话中了解了事情的大概，“他们小夫妻的事情，你这个做长辈的就别瞎操心了。” 王妈妈瞪了他一眼，“我这怎么叫瞎操心？那可是两万块钱呢，平白无故就不见了，我看着八成就是小程他妈给拿的。”王妈妈说完后，又想了想，“不行，我得去看看。” 王妈妈都掀开被子准备下床穿鞋了，王爸爸一把拽住王妈妈的胳膊，“你就别去添乱了！钥匙真有什么事情楚楚会告诉我们的，她刚才挂电话不就是不让我们担心吗。” “我怎么能不担心？”王妈妈的动作是停下来了，但仍旧愁眉不展的，“这一家子都不是让人省心的！从结婚的婚礼婚礼没钱筹备，礼金没钱给，婚宴打包走了宾客的主菜，家里什么乱七八糟的亲戚找工作也要找你，还让我们家囡囡摔断了胳膊没法工作，到现在家里的钱不见了。看看他们程家做的都是些什么糟心事？我家囡囡是我们俩捧在手掌心里长大的，怎么就找了个这么一户人家？” 王妈妈不细细数来还好，这一番盘点之后，心里头就越发过不去了。 王爸爸与王妈妈同床共枕那么多年，早就摸清楚了王妈妈的脾气了，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劝道，“这还不知道两万块钱到底是不是亲家拿的呢。” 王妈妈不耐烦的打断，“这钱八九不离十就是她给拿的！” “好，就算是亲家拿的，这事也轮不到我们出面。你想啊，囡囡为什么要挂电话？不就是怕你知道了后冲过去，让小程觉得没脸吗？你要是现在就冲过去，小程该怎么想？” 第四十六章 闹够没有 王妈妈哼了哼，“他该怎么想就怎么想，他妈做的那些事我都不好意思和他掰扯！”虽是这么说的，但王妈妈的口吻已经不像刚才那么冲动了，也不再闹着要下床穿鞋冲去女儿家了，只不过是嘴上仍不饶人。 “你这说的又是气话了吧，”王爸爸继续耐心的与她分析，“小程是多要面子的一个孩子，就拿当初结婚的礼钱与买车的首付款来说吧，换成其他孩子肯定二话不说高高兴兴的就接受了岳父家援助，可你看小程，给我们立了字据保证要把这笔钱还上。如果囡囡的两万块钱真是他妈拿的，而且囡囡还不知道，那就是他妈偷钱了，偷钱和拿钱是两个概念，你要是就这么冲过去，摆明了不就是对小程说：你妈偷我女儿的钱了？你让小程的脸面往哪儿放？你就能确保他不会把气撒到囡囡身上？” 王妈妈静静的听着，找不出一句话来反驳。 可心里又满心窝的不舒服，“那我们就什么都不做了？” 王爸爸隔着被子拍了拍自家老婆的大/腿，“这事儿和之前那件事性质不同，我们还真的什么都不能做。” 王妈妈好不容易咽下去的气瞬间就蹿了上去，炸毛道：“你看这找的都是什么奇葩人家啊！” 王爸爸笑了声，劝住了老婆后老神在在的继续躺回去看电视，漫不经心的说了一句，“还不是咱们宝贝囡囡自己找的。” 于是，王妈妈那一口咽下去又蹿上去的气在王爸爸轻飘飘的一句话下，很无力的再次被咽了下去，膈应的她晚饭都快要吐出来了。 的确，能咋办？ 自己宝贝闺女选的老公，他们当爸妈能咋办？ 王妈妈这一夜是辗转难眠，默默的下定了决定，等到女儿将来生宝宝坐月子带娃，她是坚决不会同意让钱秀琳上来照顾的，宁愿自己辛苦点儿，多花点钱也要让女儿舒舒服服的坐完月子。 王妈妈带着担忧的思考起了今后生宝宝的事情，辗转难眠。 而王楚楚则是在挂断电话后，脑袋里是一片懵逼的。 她完全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双眼死死盯着程守明看，在他结束通话后，并没有急迫的开口询问，而是等着程守明把事情说给自己听。 她希望，能够听到一个比较合理的借口，这样才能压制住自己心底的怒气。 在王楚楚的注视下，程守明有些艰难的开口，说道，“楚楚，两万块钱没有丢，是……”连他都有些羞于开口，羞于为这件事找任何借口，“我妈借去了。” “借？！”王楚楚听着这个嘲讽的字眼，怒极生笑，“我不知道你妈是怎么和你说的，那你刚才也看到了，我放钱的抽屉是上了锁的，钥匙还特地放在收纳盒里，我从出生到现在就没见过这么理直气壮的借法。如果不是我今天突然想起这笔钱来，你妈是不是准备一辈子不告诉我了？程守明，你妈到底是什么情况？她缺钱她要钱完全可以和我们说，至于做出这种不要脸的事吗？！” 不要脸这三个字狠狠刺到了程守明的自尊。 他虽然知道钱秀琳这件事做的确实过分了，连他在听见秀琳不以为然的一句“哦，那钱啊，我拿走了啊，你和王楚楚说一声，就当是她补给我的过年礼钱了。”他气的连一句话都不想多说，直接挂了电话。 当面对王楚楚毫不留情的指责时，他也觉得难堪。但钱秀玲无论怎么错，她都还是自己的母亲，自己始终无法过分的苛责于她。 所以，听到王楚楚的话后，他的第一个反应就是维护，而不是道歉或者是默默接受。“妈她年纪大了，难免忘性大，一时半会儿忘记和我们说了。” “哦，拿钱的时候怎么记性就那么好，拿完钱记性就差了？你妈这就是偷！”王楚楚完全不掩盖自己语气里的讽刺，“让你妈今晚就把钱还给我，不然别怪我不给她脸！” 对于这件事，程守明本是对王楚楚内疚的，但王楚楚突然如此蛮横的态度让他不悦起来，“她没有告诉你一声就拿了钱是她的错，我代替我妈向你道歉。但你能不要这么任性吗？现在已经几点了？你让一个老人大半夜自己去银行存钱吗？” “到底是我任性还是你们自私？！”王楚楚几近尖叫的说道，脸上的精致的妆容都变得扭曲。如果是在往常，她是绝对不敢、也不会和程守明这么说话的，她也不会将与钱秀琳的婆媳矛盾带来的问题转嫁到程守明身上去。 可是，她以为自己能够心大，笑一笑就过去了。 她希望程守明能找一个完美的借口，让这件事变成亲人之间最普通不过的经济问题。 甚至在知道钱是钱秀琳拿走的之后，她能图个万事大吉的说：“没事儿，钱就给妈吧，就当我孝敬她的。”她真的怕极了钱秀琳继续扰乱她的生活。 但，她的所有耐心，忍让，在听见钱秀琳在电话里理所当然的一句‘哦，那钱啊，我拿走了啊，你和王楚楚说一声，就当是她补给我的过年礼钱了。’瞬间灰飞烟灭。 而程守明呢？ 知道她生气后，连一句安慰的话都没有，处处都在偏袒他的妈妈！ 甚至，她的所有忍让、退步在他眼里都变成了任性？ 王楚楚觉得，自己此时此刻就TM就是怂包，活该被钱秀琳母子俩欺负的连反抗一下的权利都没有。 是，她是喜欢程守明，用自己所有的尊严去喜欢他，把自己的姿态低到尘埃之中，可是——她却知道，每一次问题，每一次自己的退让早就在心底埋下了种子，只不过是她自欺欺人的不愿意去正视而已。 她像是一个掩耳盗铃的笨蛋，放纵自己到现在，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内心崩溃的情绪。 程守明皱起眉，一脸不愿意继续争吵下去的态度，“等你冷静下来后我们继续谈这件事。” 生气的人最怕听见什么？ 就是最怕听见吵架的人看似宽宏大度的一句‘等你冷静下来再说’，这一句话成功的将王楚楚的情绪完全点燃，“在你眼里我要怎么做才能算冷静？是不是说‘哦没事这钱就送给妈了’你们才会满意才觉得那是冷静？程守明，你TM不要欺人太甚！我喜欢你没错，可不代表我要连你那不要脸的妈妈一齐喜欢！我做不到！” “我们就事论事，这件事是我妈做错了，她也会把钱还给你，现在已经很晚了，明天我会让她去把钱存银行转给你。”程守明的眉头越拧越紧，语速也不再像刚才那么平稳，“这样可以了吗？” 直男程守明的每一句话都戳在她的心口上，让她根本无法冷静下来，反而越来越暴躁。 “不行！现在就去！”王楚楚不管不顾的撒气泼赖，她甚至不愿意再退让任何一步，“你不说，我自己和她说！”说着，王楚楚拿起手机就要给钱秀琳拨过去。 王楚楚的手速太快，顺手一划就拨了出去。 两人离得很近，程守明把手机从她的手里抢了过来的时候，电话已经接通了。程守明盲按了一下挂电话的按键，却不小心按成了音量键，电话依旧通着，钱秀琳看见是王楚楚打电话的电话，心想着该不会是王楚楚主动送钱吧，那自己必须难为她一下，好让她知道婆婆不是那么好得罪的，顺便立立规矩，她就耐心的听着电话。 程守明面带愠色，语气冷冽：“王楚楚，你到底闹够了没有？如果不是爸不让我妈在这儿过年，她又怎么会拿你的钱？” 王楚楚被这句话噎的好一会儿都没缓过劲来。 程守明见她安静下来了，知道刚才自己那句话说狠了，放缓语气说道：“今晚——” 王楚楚在他开口说第一个字的时候就彻底爆炸了，她用手指指着程守明，歇斯底里叫喊着：“程守明你不要脸！你当初是怎么答应我爸爸的？你信誓旦旦的和我爸保证说不会让你妈过来和我们一起住的，这话说了才多久你就打自己脸了？ 我爸看你妈一个人在老家孤单，你把她接过来他说半句话了吗？如果不是她把我的胳膊弄断了，我晕倒在地上不理不睬，甚至在我爸妈过来找我的时候还不让他们进来，我爸会逼着你把你妈送回去吗？是你妈自己作，非要把自己作回去的！” 程守明的冷漠在王楚楚字字句句的话语下逐渐崩裂。 王楚楚就像是找到了宣泄口，把所有的不满通通发/泄出来，“你让我尊重她可是她又什么地方让我去尊重的？侵犯我的隐私，随便进出我的房间，出卖我的衣服、包包，偷钱——甚至——甚至——” 她气的眼眶通红，怒到极致后，眼泪就这么不争气的从眼眶里滚落下来，“在我们亲热的时候直接打开门进来，去垃圾桶里把用过的避/孕/套翻出来问我为什么要用？！程守明！我是女人我要脸面的啊，其他的时候我都可以不在意，但是你妈妈一次又一次的挑战我的极限，踩我的痛处！ 第四十七章 一哭二闹 我有时候半夜醒过来都会想，如果……”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连话都喘，“我爸妈没有来，如果我当时不是被你妈气晕过去而是突发疾病呢……你妈就这么看着我躺在地上不管不顾，我是不是就——” 后面的话，都被程守明突然而来的拥抱打断了。 惊讶的王楚楚连哭都忘记了。 她哭惨、闹脾气正在兴头上呢，眼看就要飙升至高/潮了，从不擅长主动拥抱、亲吻的程守明居然主动抱自己了？因为什么？她哭的太惨了？还是怕她哭的把街坊邻里都吵到了？ 就在王楚楚胡思乱想的时候，程守明的声音在她的耳边缓缓响起。 “对不起。” 三个字，带着重量的三个字就让她堆积了满腔满肺腑的委屈、怒气化为了空气，是不是她对于程守明的要求太低了，他只是道一个谦就让自己举手投降。 她埋在他的胸/前，默默的淌着眼泪，用拳头不轻不重的锤他，“都是你妈的错。” 程守明只是将她抱的更紧，“是，我会和她说的。” “你也有错。”王楚楚没了怒气，反而开始撒娇起来。 程守明的声音里带着愧疚，“我道歉。” 王楚楚哑着嗓子问，“你说说错哪儿了？” 程守明内心的那么点愧疚在碰上王楚楚不按逻辑提问的思路下垮了，“我不应该对你那么凶。” 王楚楚使劲把眼泪往他身上蹭去，像是一只撒娇的小猫咪，经历了大起大落的心情后，她竟是有些不知道怎么面对程守明了，她刚才大喊大叫的样子肯定特别丑，肯定让程守明觉得她一点儿都不温柔贤淑了。 可是刚才她就觉得委屈，生气。 怎么都压不下去那怒火，如果刚才程守明就能这么好脾气的说一声对不起，她也就不会发这么大的火气了。 一想到这儿，她就更加使劲蹭，使劲蹭。 程守明看着胸/前耸着的毛茸茸的脑袋，有些无奈也有些好笑，“楚楚，你的妆都要蹭花了。” “啊！”王楚楚尖叫一声，抬起胳膊挡住自己的脸转身就往卫生间跑了进去，“不许进来。” 程守明：“你慢点跑，又不是没见过没化妆的模样。” 跑进卫生间的王楚楚伸了半个头出来，糊了一脸的泡沫，“老公你不懂，溶妆的丑和素颜的丑是不一样的。”说完后，又骄傲的补了句，“更何况我素颜又不丑。” 溶妆是什么词？ 程守明想了想没理解，也就不再纠结了。 顺手把王楚楚的手机放在化妆台上了，悄悄走出了房间，到外面去给钱秀琳打电话去了。今天，他才知道自己母亲在这段时间里做了多少连他都觉得过分的事情，也就怪不得岳父会让他把钱秀琳送回老家。 恐怕楚楚也因为这些事情忍了很久，不然不会像今天这样失去理智般的无理取闹，崩溃大哭。 自从他上高中后就离开了钱秀琳的身边，钱秀琳一心盼望着他学成归来后能够回到老家，赡养她，但是老家实在没有发展空间，如果回老家，那他这十几年的辛苦苦读就全部要化为泡沫了。 或许，妈妈将她的失落、对自己的怒气都发/泄到了楚楚的身上。 在他记忆力的钱秀琳，一直是一个做事果断、热心肠的母亲，而不是在楚楚口中听来是完全陌生的一个人。 远在乡下程家老屋子里。 钱秀琳呆呆的坐在堂屋里，只开着一盏晕黄、灯光微弱的灯泡，连整个堂屋都无法照亮。她坐在小板凳上，耳边都是自己儿子与王楚楚的争执声，以及儿子刚才打来的那一通电话。 儿子说，年后不能立刻接她过去了。 儿子还说，让她明天就把两万块钱存进银行去打给他。 儿子最后说，楚楚是一个女孩，让自己对她好点儿。 王楚楚打来电话后钱秀琳没有立刻挂断，一直听到程守明说一句对不起后，她才手忙脚乱的挂了电话，她害怕听见从儿子口中听到关于自己不好的任何评价。 她也不允许！ 自己辛辛苦苦养育了程守明那么多年，她一个寡妇养大一个孩子有多不容易，为了供他上学，她每天起早贪黑，没有一刻是停下来的，大过年的都舔着老脸去问邻里乡亲去借钱，借到家家户户都给她吃闭门羹。 是她自己一手把儿子养大的，供他读完书，出国留学，最后成为了大学教授啊！她王楚楚做了什么事情，居然就把自己的儿子抢了过去，变成了他们王家的儿子？ 王楚楚难道就不应该报答自己吗？ 难道就不应该赡养自己吗？ 程守明可是她养大的啊！ 她拿了两万块钱又怎么样了，她就是那二十万都值当！ 钱秀琳钻牛角尖的想着，想的太过于投入，甚至连有人走了进来都没听见，直到钱家媳妇杨惠娟叫了声“姐”后，她才缓缓抬起头来，看见了自家弟弟的媳妇来。 “姐，听说你从S市回来了早就想来看看了，只是手里头活太多，一时抽不出空来。这不，今晚得空了立马就来了。”钱家媳妇杨惠娟长得尖嘴猴腮高颧骨，说起话来一双眼睛不安定，左瞧右瞧的巡视着屋子里的摆设。 竟然是没看见一样补品、礼盒，心里不禁然有些失望。 前几年钱秀琳可是早早儿的就把程守明买给她的礼盒啊、补品啊送到她家去，这样一来她过年就不用给娘家买年货了，可是省了不少钱。今年本来听说钱秀琳要去S市过年，还想着没年货可以拿，自己要破费了呢，没想到前几天又听说钱秀琳回来了。 她就在家里左等右等没等到钱秀琳大包小包提上门，眼瞅了年关将近，她该回娘家送礼了，这才主动上门了。 钱秀琳正郁闷着呢，心里憋着一肚子的气，正愁没人诉说。 杨惠娟来的正巧，钱秀琳就把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一股脑都和她说了，唯独把自己偷了两万块钱这件事给改成了她看见桌上有两万块钱放着，她就以为是王楚楚孝敬自己的，拿了后忘记说了，王楚楚今天发现钱不见了就和程守明大闹了一顿，还凶巴巴的打电话让她把钱还回去。 钱秀琳越说越委屈，竟是抹起眼泪来了，“弟媳啊，你说我辛苦了一辈子就为了这么一个儿子，都说养儿防老，我怕是有了这儿媳妇儿子就要白养了啊！” 杨惠娟耐着性子听完，内心对钱秀琳的各种奇葩操作都无语了，这完全就不能怪她儿媳妇的亲爸要把她给送回来，如果这些事放在自己身上，杨惠娟可没有往王家那么好说话讲脸面呢。 但是，她不能这么说啊。 以前嘛她为了从钱秀琳这儿的得到点好处，可以顺着钱秀琳一起骂一骂她儿媳妇，可是现在她托王家办事呢，要让王家老丈人给安排自家芸芸进事业单位上班去，那可是S市的事业单位啊，如果芸芸能去的了，他们一家不就能一跃变成洋气的城里人了？ 所以，现在她不能再像以前那么干了。 杨惠娟思量着劝解的话，又不能让自己的目的太明显，得曲着来劝，暂时得让钱秀琳和王楚楚这婆媳俩和好如初，她家芸芸的工作才能赶快落水啊。 杨惠娟哎了一声，“姐，那王楚楚也太欺负了人。” 这一句话立刻得到了钱秀琳的回应，“我这还是过去住了几天，她就这么欺负我啊，将来要是搬过去和他们一起住，我迟早要被她给气死了啊！” 杨惠娟可不关心钱秀琳能不能够搬去S市和儿子儿媳妇住，她只关心自己家芸芸必须得进S市的事业单位上班，自己家也必须搬进S市里去。口风突然一转，“自从计划生育后，家家户户都只生了一个儿子女儿，当爹妈不都把自己孩子当成掌上明珠一样宠着，别说是他们王家了，你瞧瞧你弟弟，把芸芸给宠的哟，连我有时候都吃醋呢。” “那不一样，芸芸多听话懂事一孩子。”钱秀琳说起自己弟弟的女儿，满口都是赞美，“守明常年都在外面读书，逢年过节的家里就我一个人，就芸芸知道心疼她姑，常来看我。要是……我那黑心肝的儿媳妇……”钱秀琳摇头叹息不止。 “姐，这就是我比你看得透的地方了。芸芸和她一样也是被宠着长大的，可没宠坏了，待你多还啊。守明他媳妇和她王家为什么敢怎么欺负你知道吗？”杨惠娟故作深奥的问道。 钱秀琳哼了哼，“不就是觉得我是一乡下老太太好欺负吗？以为有几个臭钱就了不起了！” 杨惠娟见钱秀琳又气上了，用手给她慢慢顺着气，“她家能有几个钱？不过就王家夫妻俩工作好，存了那么几个钱而已，也没多到哪儿去。” 钱秀琳心想也觉得对。 他们家也真的没多有钱，守明和王楚楚住的那房子还是她儿子买的呢。想到这儿，钱秀琳心里立马有了底气，“惠娟啊，那你说是因为什么？” 第四十八章 搬去S市 杨惠娟笑了笑，“你看啊，守明小夫妻俩住的屋子不还是守明买的吗，咱们那在S市也是有房子的人了，腰板儿足够硬气了啊。这是欺负咱们钱家没人在S市啊！ 你说，要是我们也是S市本地人，谁家敢这么欺负人？退一万步说，即便我们不是S市本地人，有个两三个近亲也住在这儿，在你亲家面前你受欺负了我们还能上门给你撑腰找理去，他们怎么敢这么欺负人？” 钱秀琳立刻说道，“四叔家小夫妻俩不也在S市？” “四叔家的小夫妻俩就是工厂里上班的工人啊，还是租的房子住，王家哪里看得上这些租房子住的外地人喔！” “我们家这些亲戚除了四叔家的在S市，其他的不都在我们这个小县城里吗，有谁能给我这个老婆子撑腰啊。” “即便有其他亲戚在S市，那毕竟也是隔着好几代的，哪有老钱和姐你来的亲？不是我说啊，如果被老钱知道了她王家姑娘敢这么欺负人，如果我们离S市不那么远，你弟弟头一个不服，头一个冲过去给你讨公道去！姐，你信不信？” 想起自己的弟弟，钱秀琳那是从不怀疑的，都是一个娘胎里生出来的亲兄妹，没可能见自己受人欺负了还闷声不肯的，而且弟媳和自己也亲近，两家时常走动，最近几年更是知道程守明回家的少的，走动的越发热闹了。 杨惠娟瞧见钱秀琳的神情缓和了，也知道自己的目的达成一半了，劝说的口吻愈发诚恳起来，“眼瞅着芸芸快毕业了，我和老钱也私下做了打算，今晚来呢就是想和姐姐托个底的。” “芸芸毕业了你们有什么打算啊？”钱秀琳不以为然。 “这咋能没关系呢，关系大着呢。”杨惠娟亲热的拍了拍钱秀琳的手背，“我和老钱这些年存了点钱，想趁着芸芸去S市工作，我们举家一起搬去S市一起住。到时候姐您不就有了一大家子亲戚给您撑腰，这王家姑娘怎么还敢欺负你？” 钱秀琳一听，又惊又喜，连自己的事情也顾不上操心了，一叠声的询问起来，“你们要去S市，真的啊，那我可是心里踏实了。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去啊？住哪儿？租哪儿的房子住啊？” 杨惠娟在说起这个话题后，表情却变得有些为难了，没刚才的那么热情，“我和老钱都打算好了，估计三四月里就要搬过去，一开始就准备租房子住，等我们老两口在那儿找到份糊口的工作后，就把老家这儿的房子给卖了，准备在S市买套房。” 说着说着，杨惠娟颇有感慨的看着钱秀琳道，“老钱就姐你这么一个打断骨头还连着筋的亲姐姐了，守明在S市算是扎根了，将来姐你肯定也回去S市一道儿住着给照顾孙子，老钱啊，舍不得你这个姐，自从知道守明找了个S市的本地儿媳妇后，就开始打算起来了，所以才会托你给芸芸找找工作不是，主要是芸芸啊……芸芸要是能在S市有份工作，再找个S市的本地小伙子，你说该有多好啊，咱们两家人常来常往的该有多好啊。” 钱秀琳听着这话里的意思也明白了杨惠娟的担忧，心里想着自己总归是要搬去和儿子他们一起住的，如果杨惠娟一家也能搬过去，也就算是她娘家有人了，她再把老家的房子一卖，过完年直接打包去S市，她就不信王家还能再把她赶回来不成？ 钱秀琳心里有了打算，心情瞬间就敞亮了，思路也活泛起来，“惠娟啊，芸芸是我的亲侄女是守明的亲妹妹，工作的是他不会不管的，肯定会让王家的给芸芸安排个好工作，不然我都不会放过守明。” 杨惠娟就等着她这句话呢，脸上笑开了花似的，“芸芸有你这么个好姑姑真是太幸福了。”说着，她装作无意的四处扫了眼，“今年……这屋子里怎么看的冷冷清清的啊，守明没给你买年货啊？” 钱秀琳一心都在盘算着卖房子的事情，听见杨惠娟这么一问，随口就说了句：“买了买了，都在里屋堆着呢，你去看看有什么芸芸喜欢吃的就拿去吧。” 杨惠娟一边迫不及待的往屋子里走去，一边还说，“这怎么好意思呢，这可都是守明对姐的一片孝心啊，怎么能给芸芸吃呢。” 虽是这么说着，但杨惠娟临走的时候，是两手大包小包走的。 对此，钱秀琳倒是觉得理所当然，芸芸算是她半个女儿了，儿子买的那些保养品啊、坚果零食啊她也不喜欢吃，又卖不掉，还不如给芸芸吃呢。 小姑娘家家的就应该吃的白白胖胖好生养，这样婆家才会喜欢。 可不能像王楚楚那个瘦了吧唧的，一看就是生不出的样子。 一想到王楚楚毫无动静的肚子，钱秀琳就更加坐立不安的，更是觉得年后她必须把老家的房子给卖了才行，早点去儿子家里盯着，让王楚楚那死丫头早点给她老程家剩下一儿半女的才行。 —— S大进入期末考试阶段，研究所又在进行一项重要的能量转换与消耗实验，每天都需要研究人员24小时轮班驻守记录数据，程守明白天要去学校监考、阅卷，晚上回到研究所里去值班。 程守明为了节省路上的时间，干脆住在了研究所里。 研究所在S大校园里，每天能节省不少时间。 在这个年之前，王楚楚和程守明都是分隔两地的模式，除了在逢年过节机票打折的时候会内心躁动一段时间，开新文、上大推荐的时候会熬通宵之外，其余时间基本都是认真写文、赚钱、存钱并花钱，并不是让自己生活的太过忙碌或者生活作息混乱不堪。 更无从知道程守明居然会这么拼命。 王楚楚在知道程守明一天24小时几乎都不睡之后，心疼的扔下了手里所有的工作，也不管自己仍是吊着一条胳膊的人，每天都变着花样煮各种汤水给程守明送过去，导致研究所里上至领导下至清洁大妈都知道了程守明有一位漂亮又贤惠的小娇妻。 当然，漂亮又贤惠是王楚楚自己脑补上去的。 S大开始放寒假后，程守明依旧没有喘息的时间，全身心投入研究所轮流值班去了。这种高强度的工作一直持续到小年夜当天下午，实验结束，数据整理完毕，研究所也开始放春假了。 王楚楚的胳膊上的骨裂愈合的很好，夹板也提前拆了下来，虽然还不能像以前那样活动自如，但总算摆脱了独臂的生活。 小年夜当天，王楚楚与程守明就直接搬去了王家住，准备在王家住到大年初七再回家。今年少了钱秀琳的在场，王妈妈的心情好了不少，做了满满当当一桌子的菜。王爸爸则是拿出了珍藏多年的白酒，非要和程守明喝上两杯。 可怜的程守明滴酒不沾，两口白酒下去当场趴倒在桌上。 王爸爸只能独酌。 把程守明搬去房间后，王楚楚与王妈妈看王爸爸实在可怜，母女俩喝起了红酒。 “对了，妈，”王楚楚抿了一口红酒后，随口问起了王妈妈，“莹莹姐家的理财什么时候到期啊？” 王妈妈：“前几天就到期了，我让莹莹她先紧着其他亲戚的先还上，我们家又不急着用钱，估计年后才能还给我们。” “哦。”王楚楚应了声。 知女莫如母，一听见女儿问起六十万的事情，神经就敏锐起来，“你要用钱？买什么？”问完后，仍旧不放心的开始了老生常谈的话题，“囡囡啊，虽然你现在赚的不少，但你们一家的花销都压在你门上，平时你花钱又是大手大脚的，竟是买些没用的乱七八糟的东西回来。你和小程还不准备要孩子吧暂时还没压力，但你们也要为之后多想想啊，小程一个人还房贷车贷，还要还他家的外债，一年下来就多不了几毛钱。之后养孩子的压力也不在你的身上，你说说你啊，怀孕后不能在像现在这样熬夜通宵写小说了吧，生完后三个月不能摸电脑不就是三个月……” 王楚楚敷衍的嗯嗯啊啊了声，余光瞥了眼王妈妈已经见底的酒杯。 心想怪不得这么啰嗦，原来是喝多了。 王爸爸实在听不下去王妈妈的唠叨了，出声道，“楚楚啊，你要六十万买什么啊？” 王妈妈一听也顾不上啰嗦了，双目放光的盯着王楚楚，就怕从女儿口中是说出来‘买包’‘买奢侈品’这些字眼。 王楚楚轻描淡写的扔了两个字出来，“房啊。” 王爸爸一个没留神，直接灌了一大口白酒下去，呛得老脸通红，王妈妈则是如临大敌似的挪到王楚楚身边坐下，用手背试她额上的温度，反复了几次后对王爸爸说道，“老王，你女儿是不是烧糊涂了？” 没发烧的王楚楚：…… 王爸爸好不容易缓过来，呛得嗓子有些沙哑了，“你说你要买什么？” 第四十九章 不许买房 王楚楚喝了一口红酒，又夹了一筷子青菜慢悠悠的吃起来，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扔了多大的一个重磅炸弹出来，继续淡定的说了两个字，“房子。” 其实也不怪王爸爸和王妈妈的反应这么大，王楚楚现在住的那套房子还是被王家老夫妻俩逼得实在没办法了王楚楚才买的，不然估计都花在去国外的飞机票、住宿费上了。 当时王爸爸和王妈妈轮番上阵，并且许诺她如果程守明真的有和她好的意思，他们一定同意，前提是她必须要买房。话虽是这么说的，也是王爸爸和王妈妈怕女儿被人骗的钱财两空，试图用一套房给她压个底，再加上每个月要还的房贷也能让她的心思从程守明身上收回来一点儿。 哪知道，买房过后没多久，程守明还真的同意和他们女儿在一起了。 这些都是前话了，现在最主要的是，自己女儿为什么要买房子。 王妈妈听她把买房说的如此随便，不禁有些生气，“王楚楚，你知道你自己说了什么吗？你知道S市的房价有多贵吗？三万多一个平方啊，这是你说能买就能随便买的起的？你不要以为买过一次房就觉得买房子那么简单，就像在路边买斤青菜似的。你啊知道啊，你们住的那套房子是爸和妈跑了多少楼盘、房地产开发商才找到的好房子哦！” 王楚楚收起了刚才故意逗他们玩的态度，一本正经的说道，“妈，不买白菜也不买青菜，我要买房。” 王妈妈皱着眉，“钱呢？” “六十万。” 王妈妈的眉头拧成了麻花，“你买多大的？” “六十平方的。” 王妈妈的眉头直接快堆成小山了，“首付都不够，好吧，就算是你凑到了首付，谁来还贷款？小程已经还不起了，你还？那你们准备什么时候要宝宝？” “妈——”王楚楚托着尾音娇滴滴的叫了一声，拉着王妈妈的胳膊撒娇，“你别把我想的像是什么都考虑的小孩子好不好？” “英珍，”王爸爸清了清嗓子，刚才那口白酒喝的太猛，现在难免有些晕头了，“给我倒一小碗醋来醒醒酒。”又对着王楚楚说，“囡囡，等爸爸醒醒酒再听你说。” 王妈妈倒了满满一碗的醋，味道酸冲的王楚楚都差点儿流下眼泪来。 王爸爸小小的抿了几口，酸的更是表情都扭曲了，“陈年老醋味道就是正宗。” “你说吧，到底是怎么想的。”王妈妈瞥了眼身边的女儿，口吻不善，更是阻止了王楚楚试图撒娇卖萌的手段，“坐正了给我好好说，如果不能说服我跟你爸，我们是一毛钱都不会赞助你买房子的。” 王楚楚吃了瘪，也不敢继续撸老虎毛了，只得端正了态度，好好说道起来，“我还没决定买不买呢，只是有这个想法，还没和程守明说过，如果你们同意的话，我就和他说这件事。” 王妈妈更是狐疑，在女儿的理财观念中，理财=把钱存在银行里买个理财，买房投资、基金、保险、债券之类的从未出现在她的脑袋里。当王妈妈知道女儿手握六十万存款而只是做了一个年利率**几的理财后，气的差点儿抡起鸡毛掸子打她——如果那时候她不是在住院的话。 而今天，女儿居然提出了买房？ 这是开窍了？ “你继续说。”王妈妈催促了声。 “经过这件事，”王楚楚说的时候，还抬了下自己活动仍不是太方便的胳膊，“虽然程守明他妈妈是回老家去了，但程守明的工作、前途都会在S市，可以预见将来的二十年内绝对不会离开S市，那么他的妈妈、我的婆婆就甘心让自己的儿子在S市住着高楼大厦，自己在乡下住着破屋子生老病死？即使她心甘情愿，程守明也是绝对不会让这件事发生的，再说，他妈妈也不是那种人。 等到我和程守明决定要宝宝后，他肯定会动把他妈妈接过来和我们一起住的念头，经过前段时间同居得到的血泪教训，我和她无法共处一个屋檐下，闹到最后很可能就是我和程守明因为她而离婚。 为了避免这个结果的发生，我想单独买一套六十平的小户，最好离我们小区有半个小时左右的距离，等到程守明想让他妈妈来S市的时候，我就以当初他答应过爸爸不会让他妈妈和我们共住为理由，要么就直接回老家，要么就住小户。程守明理亏在先，再加上他也知道自己妈妈做事那么奇葩，应该会同意住小户。” 王家老夫妻俩听着女儿说的头头是道，内心不禁感慨起来。 两人对视一眼，都在各自的眼中看到了不舍，还有欣慰。 女儿长大了，知道了为自己的将来筹谋打算，而不是只一心扑在程守明身上，将自己的世界全部交给程守明与爸妈打理。 王妈妈再次开口时，态度几乎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囡囡啊，你这个想法爸爸和妈妈是支持的，但是，光凭你一个人要买一套房子是很吃力的啊。一套六十平方的房子，算他三万一平，那也要一百八十万，而且你这已经是二套房了，首付要全款的一半九十万，你差的三十万从哪儿来？ 就算是爸爸妈妈能资助你出点钱，之后的贷款与家庭开销都压在你一个人身上，你吃得消吗？还有，万一你有宝宝了呢？怀孕生宝宝是要耗费掉女人很多精力的，你到时候能保证自己的收入可以支撑起一个家庭与房贷？” 王楚楚忽然就沉默了。 低着头，额上的刘海遮住了她眼底变动的神色。 王爸爸叹息一声，“囡囡，你妈说的都是为了你好，她不是不赞成你拼一把，而是舍不得看你那么逼自己。” 王妈妈也跟着劝道，“妈说句自私的话，你们现在住的这套房首付是你的，房贷是小程在还，这一家子的支出都在你身上，从道理上来看，这套房子你们是一人一半出的力。可你说还要再买一套小户型给他妈妈住，首付、房贷、家庭支出、育儿基金都你一个人扛，说实话，妈觉得心里不痛快，为你抱不平。 囡囡啊，这套小户买不值当的啊，你把你逼得这么累，搞不好他妈还觉得你欺负人，万一小程也因为这件事和你有矛盾怎么办？到时候，你不是让爸爸妈妈担心、心疼你吗？” “你妈说的对，世上最心疼孩子就只有父母了，我和你妈不舍得你这么累还讨不到一声好。小程他妈妈如果真的要和你们一起住，我们可以想其他的解决办法，租一套房，或者是让小程在他们老家的市里买一套房，逢年过节你们把他妈妈接过来住几天，等到她年纪大了就换成你们回去看望她。 现在空巢老人有多少，不是所有的家庭都能做到一家人团团圆圆的。而且，小程留在S市并不是因为你的原因，即使小程的妻子不是你而是其他的人，他也会选择留在更有发展空间的S市，而不是回到老家当一个普通的中学教师。囡囡，你不要把所有的责任都规揽到自己身上，造成小程和他妈妈两地分居的，是社会现状，是小程自己选择的。” 这是王爸爸第一次涉足他们的婚姻，从前他一直反对自己的老婆对女儿的婚姻指手画脚，可是当女儿被婆家欺负，甚至为了之后的生活安定而选择一个人扛起那么重的责任时，王爸爸忍不住了。 都说当一个男人有了女儿后，他就垮了。 王爸爸的心没有王妈妈那么细腻，却也是将女儿疼进骨子里去了。 在王爸爸与王妈妈的轮番轰炸之下，王楚楚最初的坚持在慢慢被瓦解了。 甚至连她都觉得，自己想的是不是太简单了？ 可是想到今后必须要和钱秀琳同一屋檐下的生活，她怕自己的担心终究有一天会变成现实。这个问题在这段时间内日日夜夜困扰着她，在和程守明吵过一架后，虽然是程守明主动道歉、让步了，但是她一哭二闹的手段能够有效到什么时候？ 如果到最后连三上吊都起不了作用了，她和程守明的婚姻还有未来吗？ 思来想去，她想到的就只有买房这一条解决途径了。 这一顿晚饭吃的并不是太欢乐，王楚楚在王爸爸与王妈妈的压迫下，选择了暂时妥协，“爸爸，妈妈，我……”她抬起头，黑漆漆的眼中映着父母担忧的脸庞，轻声说道，“我在想一下。” 王爸爸知道他们刚才那一轮将女儿逼得太紧了，他们从自己的立场出发，把所有的担忧统统压在她的身上，用身为父母的威严去逼迫她妥协。“对，你好好想想，我和你妈也好好想想，这是不急。” 王楚楚对王爸爸笑了一笑。 眼睛完成了月牙的形状，笑起来一如记忆里梳着两只牛角辫子的小丫头，每天都蹲守在家门口，看见他挎着公文包下班后，就撒开腿丫子扑上来，甜糯糯的叫道：“爸爸抱抱囡囡！举高高！” 第五十章 许家出事 就是这么可爱的女儿，他希望女儿能开心一辈子，幸福一辈子。 她的婚姻是幸福了，丈夫是她喜欢的男人，小程的家庭却是…… 又或许，女儿的决定又是正确的。 在这个话题之后，王爸爸也没心思品尝珍藏多年的白酒了，王妈妈为了活络气氛，打开了电视机看起了综艺节目，期间跳出来电视剧的预告，上来就是两个大字—— 买！ 房！ 一家三口：…… 王楚楚嗯哼了一声，正想和王爸爸王妈妈一起分享她新书不错的成绩时，手机响了起来，来电显示，梁思语。 王楚楚正愁没借口逃离这个尴尬的现场，从买房的魔咒中脱离出来，一看见梁思语的来电，麻溜的接了起来，喜滋滋道：“梁小姐，现在就送新年祝福是不是有点太着急了呀？” 一家三口排排坐着看见是，王楚楚位居C位，旁边坐着王爸爸王妈妈，王妈妈手里还端着一盆草莓准备递给她吃。 三人都离得比较近，自然而然的就听见了电话里的声音。 梁思语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楚楚！楚楚！你有钱吗？借我点钱好吗？” 王妈妈用口型问道，“是思语吧？这是怎么了？” 王楚楚竖起食指对着王妈妈嘘了声，自己则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拉开了移门走到阳台上去听电话去了。 今年S市全市禁止燃放烟花爆竹，本该是爆竹声中一岁除的年节，此时的夜晚却安静的稀疏平常，一如昨天的夜晚，前天的夜晚，或者是明天的夜晚。 夜晚气温骤降，只穿了一件开司米的王楚楚被冻的打了个激灵，咬着牙关声音微微发颤，“思语，你慢慢说，发生什么事了？” 梁思语抽泣着哭诉起来，“许致晖他爸妈不是人！他们……他们把我们存的十五万块钱全都赔给许致霞前夫了！许致晖签了购房合同问他爸妈要钱，他爸妈一毛钱都没有了，现在人家要告我们违约！要让我们赔七八十万的违约金！” 王楚楚听得一头雾水，她甚至是怀疑自己的脑袋被冻僵了，才没有听懂梁思语话里的意思。 “什么购房合同？你们——不是还没买房吗？” 电话里的梁思语听她这么问，一改刚才哭的委屈无比的样子，吞吞吐吐的说清了来龙去脉。 许致晖和他爸妈在梁思语出院前来找过她，总之是又哭又闹又下跪的让梁思语原谅了许致晖，许致晖呢则是为了给梁思语一个惊喜，在出院那天下午偷偷去签下了一份住房合同。这本来是挺让人高兴的事情，但到了交钱的那天，许致晖爸妈一改之前的口径，不但说好资助他们买房的三十万没了，甚至连许致晖夫妻俩存在他们那儿的十五万都没了。 那这些钱去哪儿了呢？ 都用来赔给许致霞前夫了，用几十万块钱买来两人看似和和气气的离婚。 许致晖傻了，许致晖的爸妈则是一副死赖的模样，反正他们就是没钱不要找他们，眼看着离交首付的日子越来越近了，如果今晚十二点之前不把首付给人家打过去，他们不但买不成房子，还要陪七八十万的违约金。 梁思语和许致晖两个人左凑右借都凑不满四十五万，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才来求助王楚楚。 王楚楚听完后，竟然不知道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应该是什么。 是骂梁思语傻白甜、太天真，还是骂许致晖爸妈太不要脸，还是告诉她自己没钱？ 说实话，王楚楚是真心不想借这个钱给梁思语，这傻丫头摆明了就是被许致晖他爸妈给坑了啊，许致晖都把她打进医院了，居然又选择了原谅他？现在又被逼着年节里到处借钱？ 王楚楚气的哐当一下就挂断了电话，拉开移门往客厅里走去。 一进去，就面对这王妈妈关心的询问，“思语怎么了？是家里人出事了？” 王楚楚摇了摇头，都不知道该怎么和王妈妈说这一连串的奇葩事情，握在手里的手机就嗡嗡的震动起来，是梁思语发过来的信息。 梁思语：【楚楚，我知道你看不过我为什么要原谅他，但是当我看着他爸真的是往死里打他的时候，我舍不得】 梁思语：【我们是自由恋爱，我舍不得抛弃那些幸福的日子】 梁思语：【许致晖也是为了想给我惊喜才会瞒着我去签购房合同的，在签购房合同中之前一天，他爸妈亲口答应会给我们钱的！】 梁思语：【许致晖也不知道他爸妈居然能做得出这种事来】 梁思语：【楚楚，你看在我的面上，借我一点钱好吗？我和许致晖为了这套房子吃了多少苦，现在眼看就能买了，只要买了房我们今后的日子就会好起来的】 梁思语：【我……不想失去这段婚姻】 一条又一条的信息在屏幕上不断的跳出来，王楚楚看着字里行间的偏袒，懦弱，委曲求全就打从心底里生气，可是在看到最后一行话的时候，就觉得浑身无力起来。 这是梁思语和许致晖两个人的婚姻，她只是一个外人，再怎么为梁思语鸣不平，再怎么对她的选择生气都是无济于事的。 今后，过日子的是梁思语与许致晖，不是她王楚楚。 她能做的，不过是在自己能够劝的时候劝一把，在能帮的时候尽量帮一把，如果超出了她的能力，她只能选择袖手旁观。 因为，自己的人生只能自己做主。 将来后悔的时候，也只能责怪自己。 更何况，王楚楚她自己的生活都不是那么花团锦簇、美好无瑕呢。王楚楚回了一句话后，就把手机揣进了兜里，对着王妈妈简单解释了几句后，就与王妈妈去了韩莹莹家，还提了不少年货过去。 王爸爸喝高了，没法出门。 王妈妈喝了酒，没法开车。 母女俩只能拦了辆出租车。 在车上，王楚楚半开玩笑的对王妈妈说，“我们这被借钱的怎么比借钱的还没底气呢。” 王妈妈说道，“那是你莹莹姐，过年过节的难道我们好意思空手上门啊。况且，说好的年后还，我们小年夜就巴巴儿的上门要钱去，不得拿点东西去啊，不然你莹莹姐和舅舅舅妈该怎么想我们家？” 王楚楚眨了眨眼睛，“舅舅舅妈都是心胸宽大的人，不会和我们计较这些的，不然也不会开口就问我们借一百万——” “哎哟。”王楚楚被王妈妈弹了下脑门，立即吃痛的皱起脸来，小声嘟囔了一句，“夸人也挨打，真亏。” 王妈妈瞪了她一眼，“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如果不是你同学急着要借钱，我们娘儿俩用得着这样吗？”王妈妈尴尬都变成了怒气迁怒在了梁思语身上，前一秒还在亲亲热热的叫着‘思语’，后一秒就变成了一竿子打不到一起的‘你同学’。 可怜王楚楚是真的戳到了王妈妈的心虚点了。 “妈，救人于危难之中不是你一项提倡的美德吗？”王楚楚继续胡搅蛮缠，打发时间。 王妈妈摇了摇头，叹息着说道，“如果不是看在你同学给我们打了一通电话，我都不好意思舔着脸陪你要钱。谁知道帮了这一次，还有没有下一次、下下一次呢？摊上这样的婆家啊——”说着，王妈妈就沉默了。 貌似自己女儿的婆家也没好到哪儿去。 都是一堆的糟心事，自己家里一亩三分地还没打理好呢，就要操心别人的，现在这些孩子怎么就这么傻实诚呢？ 王妈妈内心尽是无奈，叹息了一声又一声。 不过，好在要钱的过程还算是顺利，韩莹莹刚还了一笔她同事的钱，实在没剩下多少钱，先还了她二十八万救救急。 从韩莹莹家出来后，王妈妈与她站在路边上，恰好一辆出租车开了过来，被她伸手拦下。 王楚楚以为是回家的车，就钻了进去，并顺口报上了自己家的地址。 手机上也收到了银行转账成功的提示，刚要问梁思语要银行卡号转过去，王妈妈却阻止了她。 “不行，你这些钱不能就这么转过去。把你家同学的地址报给司机师傅，我们去梁思语家。” “啊？”王楚楚一时没跟上王妈妈的思路，“他们家里现在肯定正乱着呢，我们过去干嘛？添乱吗？” 如果不是在外面，前面还有司机师傅在看着，王妈妈的手就要直接招呼上她的耳朵了，“前脚我刚和你爸说女儿长大了，现在你怎么就给我犯糊涂呢！” 见后座的母女俩似乎还要就这个话题说上一段时间，司机出声催促，“大姐，你们到底要去哪啊？” 王妈妈用眼神剐了王楚楚一眼。 她只能妥协，报上了梁思语家的地址。 “要是这钱是借给梁思语自己买房，妈妈我肯定二话不说，让你立马就把这钱打过去，我也认识梁思语这丫头几年了，知道她是个好孩子。但是现在这钱是她和她老公买房的，她婆家又是个只顾及女儿不顾及儿子媳妇的，万一她婆家再把他俩辛辛苦苦赚的钱拿去贴补女儿了怎么办？” 第五十一章 如意算盘 王妈妈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我知道梁思语问你开口借钱是不容易，但你辛辛苦苦赚钱也不容易，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你等会儿当着梁思语她老公、婆家人的面把钱转过去，并让她写一个借条，好让她的婆家知道她借这笔钱也不容易，省的她婆家以为你是个好商好量的冤大头。” “好好好，”王楚楚听着，觉得王妈妈的担忧不无道理，便向她保证道，“我会让思语给我写欠条，您老就在车上等着我凯旋归来吧！” “巴巴儿的给人送钱去还凯旋归来？”王妈妈毫不留情的打击她，“你的读者是怎么看的下去你写的东西的。” 王楚楚得意的翘起下巴，“真爱！” 王楚楚摸着黑上楼去，爬到四楼，按了门铃，过来开门的是梁思语。 梁思语看见她的时候，凝重的表情才有了那么一丝松动，笑容里除了感激之外，还有些许的尴尬。 一进门，王楚楚就看到了在客厅里坐着的脸色并不是太好看的一对老夫妻，许致晖听见开门声后，才从房间里出来，臭着一张脸，看见王楚楚后，才对她点头微笑了下。 被王楚楚很明显的无视了。 在王楚楚弯腰换鞋子的时候，她偷偷的和梁思语咬耳朵，“现在是什么情况？” 梁思语正要说话，就被一道夸张的声音打断了。 “这是我家思语的本地同学吧，我是思语她婆婆，今天真的是要感谢你了，大晚上的还要麻烦你过来给思语送钱。”许妈妈热情的笑容堆满了一张菊花脸，一边儿大着嗓门说话，脸颊颧骨上的肉块跟着耸动一起夸张的耸动着，“到底是S市本地的小姑娘会赚钱，一下子就能拿得出来四十五万块钱哦！思语啊，还不快请你同学进来坐坐。” 王楚楚对于许妈妈的热情有些不自然，但面上也挂着礼貌的笑容，直到听见四十五这个金额的时候，她的笑容僵硬了一下，立马转头去看梁思语。 梁思语在许妈妈转身的时候，低声快速说道：“我还没来得及和她说多少钱，不知道她怎么猜的。” “思语，快和你同学过来坐啊！”许妈妈笑着催了声。 梁思语没理会许妈妈的催促，拉着王楚楚仍旧站在门口，对客厅里的许妈妈、许爸爸语气平淡的说道，“我同学手头只有二十八万，剩下的十七万我和致晖商量过了。“ 但梁思语却没把商量好的结果亲自说出来，而是看了眼许致晖。 许致晖的脸黑的厉害，似乎是因为这件事连话都不愿意和他爸妈多说一句，“我和思语借了两万块钱，剩下的十万我们打算用你们的名义借个私人贷款，今晚就能到账。等到开年银行上班后，拿家里的老房子去做抵押贷款，先把十万块钱还了，如果有多的再还思语同学和同事的。” “什么？！”自己儿子的这段话让她惊讶的地方时间太多了，许妈妈都来不及掩饰自己的情绪，直接嚷嚷了起来：“私人贷款？那不就是借高利贷吗？许致晖你知不知道高利贷的利息要多少的呀！要是被邻里乡亲知道了是要被人笑话死的啊！还有，这是你们小两口决定要买房子，凭什么要拿我和你爸的房子去做贷款？做了贷款谁还啊？” 许爸爸一听儿子要抵押自己的老宅，拍案而起，横眉竖眼厉声呵斥：“胡闹！老子只要还活着一天你们就不要想拿着房子去贷款！” 许致晖接连被许父许母下了脸，还是当着外人王楚楚丝毫不给自己留面子。 买房这本是一件高高兴兴的事情，可硬生生的被自己爸妈给搞成了这幅模样，还要让梁思语向王楚楚开口借钱，许致晖憋了一下午的气在这时候终于隐忍不住爆发出来，“如果不是你们一声不吭把钱全都拿去给许致霞离婚了，如果不是你们在买房前还骗我说有钱，我又怎么会去签购房合同！又怎么会在小年夜还要打电话去问别人借钱！” 许致晖的怒吼让许妈妈无言以对。 原本，他们将一切都打算的好好的，可没想到居然会出差错，眼看就要到手的房子就要没了，甚至还要赔人家七八十万的违约金，许妈妈浑身不得劲，但是又舍不得拿老房子去做抵押贷款，甚至还要去借高利贷！ 他们许家村就没出过这么丢脸的事情！ 许妈妈尚能存留一些理智思考如何办，而许爸爸则是听到老宅要被抵押了，急躁的怒火中烧，骂儿子——儿子没有错，骂儿媳妇——人家原谅了自家不成器的儿子，还帮儿子借到了钱，那这到底是谁的错？ 谁让许家老宅不得不拿去抵押，要让他们老许家丢人现眼呢！ 虽然平时许爸爸对许妈妈言听计从，可以说是毫无主见，家中大小事宜全部都有许妈妈做主，但是一旦牵扯到老许家的根基，许爸爸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许爸爸的余光在看见身边一筹莫展的许妈妈时，火气直冲脑袋，指着鼻子对许妈妈破口大骂，“你个死婆娘！儿子问我们有没有钱的时候你非要骗他，还和我信誓旦旦的说思语她同学有六十万借给儿子买房子绰绰有余，现在人家只有二十八万，儿子要卖我老许家的老宅了！臭婆娘，我告诉你！如果我老许家的房子被卖了，你TM就给我从老许家滚出去！咱们离婚！离婚！” 许妈妈被许爸爸的突如其来的怒吼声吓住了。 连许致晖从没见过许爸爸发过这么大的火气，一时呆在原地，不知道如何是好。 而站在门口的王楚楚和梁思语的面色可以说的是精彩纷呈，王楚楚不知道是应该拂袖而去还是冲上去把他们许家狠狠臭骂一顿？ 六十万？ 借他们四十五万绰绰有余？ 她在小年夜拉着妈妈去问韩莹莹要钱，只要到了二十八万还是她的错？她就应该拿着四十五万上门，这许家人的如意算盘才能打的漂亮无比？ 王楚楚被他们的无耻恶心到了。 自己的钱就是打水漂了，也不想借给各种人家糟蹋自己的钱！ 王楚楚拎起自己的手袋，转身就往外走去。 梁思语还在婆婆的‘如意算盘’中没有回过神来，在王楚楚出门后才发现她已经走了，看了眼站在客厅里僵持不下的三个人，咬了咬牙，最终还是追了出去。 “楚楚！”梁思语穿着拖鞋，踢踢踏踏的脚步声在安静的楼道里格外刺耳。 “楚楚，等一下我！” “楚——” 梁思语一直到楼梯口的时候才追上了王楚楚，还没开口说话，王楚楚猝然转过身，清冷的月光下，她的眼神更冷，面无表情的看着梁思语，“如果是道歉的话不需要，这件事不是你的错。如果是其他的事，免谈。” “楚楚……我……”梁思语的眼睛在迎上梁思语冷如寒冰的目光时，竟是觉得口中的那几个字难以启齿，羞愧到难以启齿！ 王楚楚只觉得可笑至极，“梁思语你疯了？！他们许家这样算计你，你居然还想为了他们的家向我借钱？！你知不知道你应该做什么？你现在就应该上去甩给许致晖一张离婚协议书！不管是二十八万、四十五万还是七八十万，和你梁思语没有半毛钱关系！” 在王楚楚尖锐的像是割破她所有尊严、脸面的字字句句下，她的眼泪随着崩溃的情绪一起从眼眶里溢出，她失控的哀求着王楚楚，“如果没有这二十八万，我们家就要彻底完了！楚楚，求求你，借给我吧！” 她想不通梁思语为什么会如此委曲求全？这样的家庭，这样的老公，在被伤害一次又一次后，梁思语居然还想着要保护她的家庭？ 王楚楚用像是怪物一样的目光看着前面对她痛哭流涕的好友。 “我知道你觉得我很贱，我犯贱……他们许家这么算计我，我居然还想着为什么借钱……”梁思语抽抽噎噎的说着，口吻里有愤怒，也有无奈，还有不舍，更有自欺欺人在其中，眼泪随着她的话音不停的滚落下来，“如果知道他妈妈的所有打算仍然选择签署那份购房的话，我一定会选择离婚，摆脱这个千疮百孔的婚姻。可是……他不知道啊，他也是为了我和他的家才会选择这么匆忙的买房子，他是爱我的，是想和我共同在走下去的，我不能够在他努力的修补我们的婚姻时，因为他父母愚蠢的决定而一竿子将他打死。我不能！那样对他太残忍！我做不到！” 每一句话听来都那么可笑。 但王楚楚却一丁点儿都笑不出来，她深深的看了眼自己的好友。 半响，才听见声音从自己的喉咙里发出，“你真的要向我借这笔钱？” 梁思语毫不犹豫的点头，泪光闪闪，浮现了一抹希望。 王楚楚闭了闭眼睛，快速又冷漠的说道：“我可以借给你，但是我有要求。” “什么……要求？”梁思语的神色微怔了一下，但很快就掩盖了过去。 第五十二章 永远是朋友 “你上去写一张借条给我，借条的内容是我今天借给你本金二十八万，利息按照银行理财利息4.5%计算，借期为三年，三年后必须归还本金加利息。若逾期不还，我会向法院申请强制执行。” 王楚楚语不停顿的把要求一股脑说了出来，她对于这方面的条款并不是太熟悉，还是刚才王妈妈在车上临时给她恶补的。 本来，王楚楚觉得是王妈妈小题大做了，却没想到她认为毫无用处的东西居然还真的派上用场了。 不知道应该是庆幸还是悲哀。 但王楚楚最终还是没有忍心完全按照王妈妈的意思来。 “借款人是许致晖，和他的父母，必须有他们的签名，手印。” 在王楚楚说出来最后一句话后，梁思语的表情从犹豫不安转变为惊讶，她一眼不错的盯着王楚楚看着，唇齿微启，胸口有无数的话想要说出口，却一个词都说不出口，任何一个字眼都表达不了她现在的心情。 梁思语垂下头，借着月色，能看见稀稀落落的眼泪从她的眼眶里直直的掉落下来，打湿了前脚的一片水泥地，晕开了一团湿漉漉的痕迹。 即使王楚楚对自己懦弱、心软、屈服于现实的行为那么生气，但她仍是选择了最大化保障自己的权益。 “谢谢……谢谢你，楚楚。” 梁思语哽咽的说道。 对于好友由衷发出的感谢，王楚楚并没有推诿，淡淡的说了一句，“我在楼下等你。” 梁思语的脚步声逐渐远去后，她面对着幽暗的楼道，不禁有些恍惚。 她们曾是陪伴彼此走过大学时光最好的挚友，见证彼此从高中的青涩蜕变成大学的青春，从年少到少女再到人妻，她们亦曾在婚礼上把最真挚的祝福送给彼此，还曾豪言壮志的说过，如果许致晖或者程守明敢欺负她们，让她们受到一丁点委屈，一定不会袖手旁观。 而现实却是，许致晖让梁思语家暴两次，让她落泪无数次；自己则是因为程守明的母亲进了医院，婆媳关系甚至影响到了夫妻和谐。 但是，即便如此，在紧急时刻伸出援手的也是她们彼此。 王楚楚的出现阻止了许致晖对她的家暴行为，梁思语的电话让王爸爸和王妈妈及时将她送进了医院救治。 这算不算是验证了她们当初的誓约。 所以，面对梁思语的再一次求助，她实在无法说出拒绝二字。 当梁思语带着借条再一次出现时，王楚楚已经整理好了自己的心情，语气也不再那么生硬了。 她从梁思语的手中拿过借条，放入手袋之中，“我先回家了，外面冷，你也早些上去吧。” 在王楚楚转身离开，梁思语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鼓起勇气，问道，“楚楚，我们还能做朋友吗？” 冬夜冷冽，室外的寒风刺骨。 梁思语那带着卑微、小心翼翼的声音，像是一小缕冷风似的，钻进了她的耳膜之中。 她没有回头，更没有出声，只是用一个无声的动作，就打破了梁思语所有的担忧。 王楚楚背对着她双脚岔开而立，左手握成拳高举，手背朝着后方。 这是海贼王中的一个经典场面里的动作。 路飞一行人在离开阿拉巴斯坦时，留给薇薇公主的一句话。 【你永远是我们的伙伴！】 当初，她们曾在宿舍里一起被感动的抱头痛哭的场景之一。 也一如当初，梁思语对着王楚楚的背影哭的涕泗横流，毫无形象可言。 送走了王楚楚后，梁思语哭了好久才止住了，不只是因为感动，感谢，更多的还是将自己憋了好几天的情绪彻底释放了出来。 四十五万这个对工薪阶层的她而言无疑是一个庞大的数字，将她这几天压的喘不过气，连对许爸爸许妈妈的愤怒都没有时间去酝酿，发酵。 她必须要喘一口气，松一口气，才能继续有勇气面对接下来的恶战。 是她自己选择了坚持走下去，所有的后果，困难她都要一一去面对。 梁思语回在门外就能听见三个人你来我往的吵嚷声，还伴随着东西砸落的闷响。 梁思语听着声音不太对劲，开门进去后，看见许爸爸与许妈妈厮打在一块儿，两个人互相都没有手下留情，尤其是人高马大的许爸爸更是拿出了那天揍许致晖的力气，朝着许妈妈拳打脚踢。 许妈妈也不是认命挨揍的主，挠、抓、咬、扯齐上阵，像是发了个疯似的拼命反击，硬生生的在许爸爸脸上挠出了四五条血痕。 “臭娘儿们！我今天不弄死你就对不起我老许家的祖宗！”许爸爸掐住许妈妈的肩膀，拳头对着她的腹部就是两拳头狠狠落了下去。 许妈妈哭天喊地，嘴里也是骂骂咧咧的，“呸！你老许家的祖宗都不愿意认有你在这个没出息的孬种！如果不是我辛辛苦苦操持，你们许家还能有什么日子可以过！早就穷成疯狗了！” 眼看两个人都挂了彩，动静也越来越大，两个人下手都没留情，都像是发了狠的往死里打，梁思语害怕再打下去会出事情。 “爸！妈！你们别打了！”梁思语试图上去劝架，但是两人厮打的实在恐怖，她根本找不到插入劝架的空隙，只能在一旁跺着脚干着急，对着阴沉着脸坐在沙发上许致晖着急道，“许致晖，你快来一起劝劝爸妈啊！” “死不了人，不用劝。”许致晖的冷漠让梁思语有些不解。 都打成这样了，身为他们的儿子居然都不去劝架？ 许致晖甚至连看都不想看许家父母，反而是看向梁思语，口吻还算是平和的问了一句，“王楚楚走了？借条她收了吗？” 梁思语一边担心着许家父母，一边点头应了。 得到梁思语的回应后，许致晖也说道：“我把私贷办好了，钱刚到账，你把二十八万转给我，我把首付给卖家转过去。” 梁思语还有所动作呢，打架中的两个人听见许致晖说私贷办好了，居然停了下来，首先冲过去的就是许妈妈，她扬起胳膊甩了许致晖一个巴掌，清脆的声响让梁思语都觉得牙齿一阵酸痛，“许致晖！你要死了啊！你居然真的借了高利贷？！你让妈这张老脸放哪儿去？你知不知道利滚利有多高啊！你立马把钱给我还给人家！” 许致晖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的冷冷回望他的母亲，“还给人家可以，那我们房子不买了，还要赔给卖家七八十万的违约金。” “不行！房子必须买！”许妈妈蛮不讲理的闹着，“梁思语的本地小姑娘没有钱，那本地小姑娘的亲戚总该有钱吧？让她给我们去借钱！不就是十万吗，对他们本市的人来说就是一点小意思！你让梁思语立刻找人去借钱，你赶紧把十万块钱还掉！” 许爸爸对于儿子借私贷倒是没有那么反感，只是一想到要拿许家老宅去抵押还私贷，许爸爸心里的火气就嗖嗖的往上窜着，也是对着许致晖骂道：“许致晖！你要是敢拿许家老宅去做抵押贷款，看老子不打断你的腿！” 当两个人的怒火统统集中许致晖炮轰时，许致晖冷笑数声，“爸妈，我把话说的很清楚了，不借贷、不抵押，你们就等着赔付七八十万的违约金吧。” 许妈妈气闷了，拔高了音调道，“不就是差十万块钱？难不成你们俩买房你丈母娘家一分钱都不出？” 一听见许妈妈提起自己家，梁思语已经没有办法在继续沉默下去了。 在许家人的眼里，她的朋友，她的父母就是活该被他们算计吗？ 梁思语此时此刻的心情简直就是日了狗了，她刚才居然还想去劝架？还怕他们出个好歹？自己简直就是太仁慈了，而自己的仁慈在他们许家的眼里即使一颗软柿子，可以任人拿捏了。 梁思语气不过，想要开口回怼过去的时候，许致晖嘲讽的声音再一次响起，“思语他爸妈给的钱不都被你们拿去送给许致霞她前夫了吗？那我倒还想问你们，你们给我们的钱呢？” 本来还是理直气壮的许妈妈顿时就理亏了，当初死活闹着许爸爸要把儿子的十五万偷偷拿去赔给许致霞前夫的也是她，气势弱了好几分，“我们的钱不都拿去赔给你姐的前夫了？如果我们不拿钱私聊，他们家要去告你姐姐的啊！你姐姐当初可是为了你才嫁给那个混蛋的啊！眼看她一辈子就要完了，难道你身为亲弟弟的，就忍心不管她吗？” 许致晖见自己母亲居然还要拿许致霞来说事，不由得烦躁起来，“当初许致霞是为了付我的学费才嫁给那个混蛋，但把人的腿打断这件事也是因为我吗？！你们自己要贴补许致霞我没意见，但是你们凭什么拿我和梁思语辛辛苦苦存下的十五万块去贴补她？” 在许家一家三口争论不休的时候，梁思语已经把钱转到了卖家的银行卡上，并把转账截图发送卖家。 “钱已经转过去了。” 第五十三章 终于买房 “什么——”许妈妈哀嚎一声，“谁让你把钱转过去的？你们这是要拿我的命去还高利贷啊——”许妈妈的情绪十分激动，老人上了年纪，一急一怒之下便觉得眼前一片晕眩，双腿一软，一屁股直接跌坐在地上。 苍老的脸上一片煞白，好一阵双眼都是直愣愣的没缓过神来。 看着吓人的很。 前一秒还在和许妈妈打得你死我活的徐爸爸看见老伴儿晕了，着急的上前扶住她，连声问道，“老婆子？老婆子！你没事吧？” 而许妈妈满脑子都是儿子借了十万块钱的高利贷，在她看来简直是天都塌了，自己没脸再回老家去了。 她辛辛苦苦养大的儿子，就娶了个媳妇怎么变成这副样子？又是借高利贷又是要卖老宅，这不是要她的命吗！ 就这么想着，面前又是一阵晕眩袭来，她立马扶住了脑袋，口中呻吟着，“哎哟——哎哟——快把钱还了啊——高利贷借不得啊——我要被你儿子气死了啊——” 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许妈妈的呻吟是半真半假的，梁思语是懒得理会许妈妈的唱作哭俱佳，而许家父子却做不到。 一个是与他同床共枕了几十年的老伴儿，一个是亲手把自己养育成人的妈妈，即使知道她是演的装的，也无法狠下心来对她不管不理。 许爸爸与许致晖都围绕在她身边。 相对于许爸爸的急切，许致晖的关心显得有些不自在，但态度已是好转了许多，“妈，你别自己吓自己了，我借的是私贷，利息没有高利贷那么高，只要我们年后赶紧把老宅做了抵押赶紧把钱还上，不会有人知道的。” 许致晖看了眼还想说什么的许爸爸，生硬的话语在看见白了一半的头发时，变成了一团堵在胸口的棉花，态度却是无论如何都强硬不起来了。 他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自己的方式太过激进了，爸妈思想陈旧，他应该循序渐进点才对？ “我和思语两人都有工作，年后还有一笔年终奖可以拿，许致霞不也开始上班了吗？我们三个人省吃俭用点，在抵押到期之前把十万块钱还上不就行了？即使到期之前还缺点，我们再找找人拼拼借借总有办法把老房子要回来的。”许致晖的态度可以算得上是温柔了，言辞恳切，丝毫没了刚才毅然决然的刚硬，温顺的像是一个孝子。 许爸爸在被许妈妈吓了一跳后，又得到了儿子的保证，心里也就没那么排斥了，没好声好气的问了句，“你确定会把老房子赎回来？” 许致晖点了点头，认真道，“爸，肯定会的，我也是从小在老房子里长的，怎么会随便就把它给卖了呢？” 许爸爸哼了哼，“你早点这么说不就完了？还害的你妈气晕了。” 许致晖小声的还了句嘴，“得，感情刚才和我妈大打出手的也是我了。” 许爸爸就当听不见，专心扶着老伴儿。 他最大的担忧也没了，又恢复了以往问啥啥不知道的三不管人群，许家再次变成了许妈妈的一言堂。 许妈妈有气无力的看了眼和好的爷俩，知道借私贷这事已经成定局了，自己再怎么闹腾也没法凑齐十万块钱还了，也就只能按着许致晖的方法解决了。 “我不放心，我得看着你把高利贷还清楚了才回去。”许妈妈一手扶着脑袋，一手扶着胸口，软绵绵的哼唧着，“不然我这心慌得哟，要成宿成宿的睡不着觉了。” 爸妈不闹，贷款解决，房子到手，许致晖内心可算是松了一口大气，对许妈妈无不答应的，在一旁当起了孝子。 站在一旁冷眼看着许家上演母慈子孝父不管戏码的梁思语，不知道该高兴还是……应该有什么其他的想法，她的胸口像是被堵了一块浸满了水的海绵。 这件事就这么结束了？ 她家给的礼钱呢？她和许致晖省吃俭用存下来的十五万块钱呢？ 都不管了？ 给了许致霞前夫后就变成了他们许家出的钱了？ 甚至连提都不提了？这十五万块钱就不用还给他们了？ 梁思语憋住自己的情绪，告诉自己无数遍现在这样的结果已经很好了，她在上来的时候甚至都想到了房子不但买不成还有赔上七八十万的违约金呢，现在这个结果她应该满足了。 至少，房子有了。 她和许致晖有了属于自己的房子。 虽然首付有点贵，四十五万的首付一下子变成了六十万，但，房子至少有了，不是吗？ 用双手狠狠揉了揉自己的脸颊，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再用手指扯住自己的嘴角往两边拉伸了下，确保自己的脸是微笑的，才走过去，“爸，妈，冬天地上冷，快起来吧。” 这一场闹剧最终以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局面落幕了。 在晚上睡觉前，许致晖抱着笔记本电脑半靠在床上接私活赚外快，自从决定买房后，许致晖就捡起了大学时的老本行——程序员接私活，虽然他现在的工作与专业也对口，但是当场经理后，他做的更多的是统筹策划，一些简单的编程设计他已经不再负责了。 梁思语坐在梳妆台前，用新买的护肤品仔细的做着睡前保养。 上次许致晖把她的护肤品全部都打碎了，等她出院回家后发现许致晖竟然买了一套最贵的护肤品放在梳妆台上。 贵到她以前只舍得看而不舍得买来用的。 贵到连楚楚买来都舍不得用——只会在熬大夜的时候才会用那么一点的护肤品，许致晖居然给她买齐了一套。 梁思语细致的将护肤品涂抹在脸上，直到手上没有任何粘腻感后才停手，拿起梳子轻轻按摩起头皮来。从镜子里看见许致晖认真工作的模样，觉得前段时间的那些事情仿佛都是个噩梦—— 梁思语轻轻摇了摇头。 不想了，一切都过去了。 未来会更好。 看见梁思语挠头晃脑，又对着镜子皱眉发呆的样子，许致晖又从电脑前抬起头看了她一眼，“老婆，怎么了？是不是又在发愁眼角多了几条细纹？我听说啊有款眼霜效果特别好，一夜就能抹平细纹。等我去给你找找，然后等开年后给你买啊。” 梁思语听着许致晖的甜言蜜语，眼底就渗出了丝丝笑意，“不用了，咱们还有那么的贷款要还，用不着浪费钱。” 许致晖愈发温柔体贴的说道，“给老婆买护肤品怎么能说浪费呢，你嫁给我就是为了负责貌美如花的，等我结束手里这个私活，咱们就有钱了。” 梁思语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磨洋工了，而是装作漫不经心的问道，“许致晖，我们存在爸妈那儿的十五万块钱不是拿去赔给你姐前夫了吗。” 许致晖嗯了一声，“咋了？老婆。” “就是……我想起来啊，”梁思语一边用余光透过镜子小心翼翼的观察许致晖的表情，一边用梳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按摩头皮，“那十五万存了也有段时间了，前段时间我听楚楚说啊，她十几万存在银行里半年就有三千多利息呢，那十五万没了，零头的利息钱总还能有剩下的吧？要不……你去问问妈？” 许致晖敲完最后一行代码，正在试运行程序纠错，“我回头问问。” “好，”梁思语见许致晖没有理会她的最想表达的意思，磨磨唧唧的又说道，“那你好好和爸妈说啊，虽然这十五万是他们没告诉我们私自拿去赔了的，但也是为了你姐才花的，你去问利息的时候可要好好说，别让爸妈以为我们是问他们要十五万块钱去了，你说，即使我们要这钱也轮不到爸妈，得去问你姐，是吧。” 程序运行到一半报错，找不到数据库。 许致晖只得退出运行界面，回到代码页调用数据库段一一纠错，满脑子都是数据库死去哪儿呢，也没有留心仔细听梁思语的话，只听见十五万块钱这几个字，就以为她还在说利息的事，满口答应道：“我肯定去要这钱，你放心。” 梁思语立即喜形于色，“真的？你真的会去要这钱？” “对啊，你就放心吧啊，那可是我们血汗钱的……结晶？哈哈，放心吧，等年后我把私贷还完了，就和他们说这钱的问题。”许致晖继续不以为然的说道，在他眼中，目前最重要的已经不是要钱的问题，而是尽快解决手里的这件私活，好接下一份私活，对此时的他而言，时间就是金钱。 当然，老婆也要哄好。 绝对不能犯之前的错误，把压力、怒气都借着酒精发泄出来，结果就搞事了。 他这次要把所有的压力化成动力，不就是四十五万吗，压力有多大，动力就有多大！许致晖像是打了鸡血似的拼命工作，而梁思语在得了许致晖的保证后，心情瞬间从多云转变为晴天。 即使能许致霞那儿要不到整整十五万，但有多少是多少，总不能他们两人闷声吃大亏不是？ 这一夜，竟是梁思语决定买房后的一年多来以来，最开心、心情最舒坦的一晚。 第五十四章 楚楚怀孕 元宵节当天，王楚楚去医院做最后一次复诊后，逛了一圈商场，提着大包小包赶去了王妈妈家。 一进门就对着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王妈妈喊了句，“妈，家里有吃拉肚子的药没有？” 王妈妈应了一声，视线都不舍得从屏幕上一看，“老王啊，老王！赶紧给你女儿拿两颗酒杨梅过来。” 王爸爸从书房里出来，走去厨房在壁橱里翻找了会儿，搬出一个小缸来，揭开封坛的粗麻布，拔了缸口得木塞子，拿了筷子夹两颗杨梅放在碗里。 王爸爸端着碗过来时，王楚楚就闻到了浓浓的白酒味，皱着眉直摇头。 打小起，只要她拉肚子，王妈妈王爸爸就会祭出酒杨梅开给她吃，在白酒中浸泡了一年多的杨梅带着白酒的辣劲，将杨梅的甜味几乎都掩盖了过去。虽然效果挺好的，但是王楚楚面对这种中老年人家中必备的偏方，总有那么点不太放心。 “爸，有药不？” 王妈妈顺手给了她一记毛栗子，“你有什么毛病非要吃药，赶紧把杨梅吃了，不然今晚汤圆都不给你吃。” 王楚楚只得妥协。 元宵节的夜晚，一家三口两人有汤圆吃，就她可怜巴巴的喝粥，那滋味太心酸了，最关键的是程守明今天还在研究所上班，不然，她也不会来娘家蹭汤圆吃了。 一脸嫌弃的看着勺子里的杨梅，皱的眉毛都能打结了。 王楚楚心一横，眼一闭，张口就要咬下去时，王妈妈冷不丁问道，“你怎么会拉肚子了？让你天天吃外卖吃出问题来了吧。” “妈，你真冤枉我了，这几天不是程守明下厨就是我煮饺子、馄饨吃，和外卖压根儿就没关系。我也不知道怎么就突然拉肚子了，如果不是刚才在商场连跑了两趟厕所，我估计还在浴血奋战呢。”王楚楚用视线扫了眼堆在门口的包包袋袋，内心颇有成就感，“给你们买了件针织衫，我还看见有一双鞋特别适合——” “楚楚，你没怀孕吧？” 正在滔滔不绝讲述自己战斗成果的王楚楚被王妈妈的两个字雷得外焦里嫩的，王爸爸觉察到下面即将是母女间的私/密对话，识趣的走回厨房收拾去了。 “怎么可能怀孕啊，我和程守明……嗯，反正不可能。”王楚楚铁板钉钉的给予否定，再一次张口准备吃酒杨梅时，又听见王妈妈不死心的追问，“你这个月的月事来了没？” “没呢，我月事一向都很准的，”吃酒杨梅的行动再一次被打断了，她停了下来掰手指算，“我是上个月18号来的，要到这个月18号呢，今天不才15号吗？” 王妈妈只觉得自己眉心突突的跳，“囡囡，今天19号了呀！” 拿在手里的瓷勺在王妈妈的一惊一乍之下，从王楚楚的手中掉了下来，瓷勺落在了脚下的长毛地毯上，勺子里酱红色的杨梅咕噜咕噜的就从勺子里滚了出来，在雪白的长毛地毯上留下了一小溜儿的鲜红污渍。 元宵节的傍晚，王楚楚一个人跑去药店买了一支验孕棒，躲在家里的厕所里焦躁的等待结果。 一秒。 两秒。 三秒。 一根红线出现了。 四秒。 五秒。 六秒。 …… 十秒。 第二根红线出现了。 虽然很淡，几乎可以算的上是浅红色，但确实出现了第二条红线。 王楚楚拿着说明书的手在微微颤抖，她再一次确认了一遍说明书上的文字。 若出现两条红条，不管第二条红线的颜色深浅，都表示—— 怀！孕！了！ 那一瞬间，王楚楚感觉自己的天都在塌下来了，她的视线从说明书上移到了自己的右手上，如果她怀孕已成事实的话，按照时间推算，正好是在她摔跤晕倒那次怀上的。因为在那之前，她和程守明之间长达一个礼拜没有进行親密接触了。 可是，她明明用了措施啊，甚至钱秀琳还拿着拿东西来质问她。 “囡囡啊，怎么样啊？” 王妈妈的催促声传来，打散了王楚楚的思绪。 打开门后，她将试纸递给王妈妈，然后径直朝着门外走去。 王妈妈只看了一眼就看到了两条红线，心立马咯噔一下，又看着王楚楚的脸色不太对劲，立马上前抓住女儿的胳膊，担忧的问道，“囡囡，快要吃完饭了，你要去哪儿啊？” 王楚楚面无表情，“我去药店再买不同牌子的验孕棒测一下。” 王妈妈听着也觉得有道理，取了两个人的外套拿在手里，“对，多买几个牌子的测测看，妈陪你一起去。” 在王妈妈的陪伴下，她们买了六七种不同牌子的验孕棒，买回来后王楚楚却因为过度紧张、焦虑上不出厕所了，却又不敢多喝水，怕喝多水了影响测试结果。 今年元宵节的汤圆馅儿是芝麻馅的，咬破皮子就能吃到甜甜的芝麻酱，但王家一家三口都吃的如同嚼蜡，丝毫没有品尝到甜味。 熬到晚上七八点了，王楚楚才有了那么一点想要上厕所的意思。 王家老两口是守在厕所门口，焦心的等待着。 在厕所里的王楚楚撕开了一个又一个的验孕棒，但测试到的结果无一不是先是怀孕的，其中有一款电子验孕棒，是药店店员推荐的，号称是最为灵敏的验孕棒了，准确率高达99.9%，也同样显示阳性。 一个大大的笑脸显示在电子屏幕上，告诉着傻愣在当场的王楚楚—— 她，真的，怀孕了。 王妈妈和王爸爸知道这个结果后，没人露出一丝笑意来。 “作孽哦，你们……”王妈妈责怪的话刚要说出口，但看着女儿一脸苍白的模样，终于还是没有忍心说出口，改口说道，“明天我们去医院看一看，咨询下医生的意见，你之前做了那么检查会不会对孩子有影响？” “我不会把他生下来的。”王楚楚低垂着脑袋。 “即使咱们不要，也要去医院咨询医生该怎么弄啊，你知道流产对女人身体有多伤吗……”王妈妈叹了一口气，揽着王楚楚的肩膀往客厅走去，低声安慰着。 “咔哒。” 开门声响起。 王妈妈迅速拍了拍王楚楚的手背，压着声音叮嘱，“你回去和小程好好商量这个孩子的问题。”说完后，还兀自念叨了一句，“你们两个都是谨慎的人，尤其是小程……怎么会弄成这样啊。”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这一句话像是把王楚楚点醒了。 她忽然回想起，那天梁思语和她从书房里走出来时，看见钱秀琳神情怪异的从他们卧室里出来，当时她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只以为是婆婆进去打扫卫生，现在想起来越想越觉得奇怪。 程守明正准备换鞋进屋，王楚楚就风风火火的穿上外套朝着他走去，“老公，我们回家！” “啊？”程守明一头雾水，但王楚楚已经走出了门，将他甩在了身后，程守明只得再把鞋子穿上，对着王家老夫妻俩抱歉的笑了笑，“爸，妈，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王楚楚满脑子都是电子验孕棒上的那个笑脸图案，心像是被火烧油煎似的难受。一回到家，她连鞋子都没有脱下来，直接冲去卧室，拉开床头柜，抹黑把避/孕/套翻找出来，伸手将台灯打开。 王楚楚是极为讲究生活品质的小资姑娘，这种親密用品更是花了高价买的最好、最贵的东西，不禁是为了舒适，更是为了安全、放心。 在台灯的照射下，手里的包装依旧完好无损，没有被人撕开后拼接的痕迹。 想想也是，如果是那么明显的痕迹，程守明再用的时候不会发现不了。 反反复复看了几遍后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地方，王楚楚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太敏感了，说不定真的是意外中的意外？就在王楚楚快要放弃的时候，指腹在包装袋上摸到了一小点凸起。 她将东西拿到台灯下，对着光仔细查看。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竟是被扎出来的一个小孔，小孔直接将穿透包装袋，估计连里面的东西也被扎破了。像这样的小孔，一共用七八个…… 她立马将其他的小套/套也一起拿出来查看。 无一例外。 都被扎了好多小孔，且小孔都是击中中心部位！ 王楚楚的脑袋里轰地一声炸裂开来，无数的负面情绪在这一刻堆积到胸口！ “楚楚——”程守明走了进来。 “程守明！”她蹭的站起身来，毫不留情的打断他的话，肃着一张脸，气的声音都在颤抖，“看你妈做的好事！”说完，她将手里七八个套/套全部扔在床上，手指指着那些东西，目光牢牢的盯着程守明。 程守明对于王楚楚莫名其妙的怒火有些摸不着头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也看了过去，“她不是在老家吗？” “你妈好手段啊，人在老家呆着，心还在家里时时刻刻惦记着我们，一天安生日子都不让我过！”王楚楚冷冷的说道。 程守明皱了皱眉，却没有立刻开口说话。 第五十五章 你妈有病 他拿起了王楚楚扔在床上的东西，上手仔细摸了一下后就发现了问题，并且所有的东西都被人扎了无数小孔。在备孕生子这件事上，他们两人早就达成了协议，这几年暂时不考虑，两个人都在拼事业，尤其是王楚楚，她在最近一年才从网文作者转行走IP向，最近的这两年对她的发展事关重要。 如果这个时候怀孕生子，直接就会把她打回原形。 所以，王楚楚在避孕这件事上，丝毫不会打马虎眼，更不会买质量有问题的东西。 他对于生孩子这件事也没有做好足够的准备，更不会做这种事情，那么，事情很可能会就像是王楚楚说的那样，是他母亲做的…… “楚楚，对不——”程守明的道歉声被王楚楚截断。 她的嗓音尖锐无比，就像是她紧绷如一根弦的情绪，敏感而激进，“对不起有用吗？！程守明，我怀孕了！我们明明说好这几年都要是奋斗事业的，我压根儿就没有考虑要怀宝宝。我不久前才做过磁共振扫描！做过CT扫描！打过安定！过年期间我几乎每天都在喝酒、熬夜，我的身体完全没有做好最佳的准备去孕育一个生命！你知不知道，在这个时候怀上的宝宝代表着什么？代表着极大可能性的畸形，或者是流产。你妈想要抱孙子我知道，但是没有她这么做事的啊！她到底有没有考虑过我？！” 程守明的脸色在王楚楚的尖叫下逐渐变得苍白，“我去问她。” 王楚楚重重的冷笑一声。 程守明拨通了钱秀琳的电话，今晚是元宵节，钱秀琳正在杨惠娟家吃汤圆，三个人热热闹闹的正坐在电视机电看着元宵联欢晚会。程守明电话来的时候，杨惠娟眼尖，看见了屏幕上的名字，“姐，开扬声器吧，我和老钱都有大半年没和守明说过话了。” 钱秀琳笑着说话，一边说一边接通电话，“是该让守明给他舅舅舅妈拜个晚年了。” 电话接通后，钱家这儿都是欢声笑语，一团和睦，手机里却传出来程守明冷到不能在冷的声音。 “妈，楚楚怀孕了。” 钱秀琳光顾着听见怀孕二字，直接忽略了程守明语气里的不对劲，惊喜万分道，“喔哟，太好了这真是太好了，我对你爸也算是有个交代了，你们老程家有后了啊！” “你没有别的要说了吗？”程守明的声音愈发冷静起来。 钱秀琳仍然沉浸在巨大的喜悦之中，“有，当然有！你们小年轻又没生过养过，好多事你们都不知道，不懂。我得去s亲自S市盯着我的金孙子才行！”钱秀琳越说越兴奋起来，一不小心就说漏了嘴，得意洋洋的说道，“妈的心思总算没有白费，还是你舅妈给出的主意呢，你看，这不怀上了吗？” “姐！” 坐在一旁的杨慧娟连忙打断她的话，脸都黑了大半，钱秀琳被孙子的到来给冲昏了头脑没听出来程守明语气中的不善，但杨慧娟可听的真真切切的。 惹恼钱秀琳事小，等下看起来这王楚楚并不想要怀孕，若是让王楚楚因为这事记恨上了她，连带着把芸芸的工作也泡汤了怎么办？她着急的辩解起来，“姐，你胡说什么话呢？我啥时候给你出过什么主意了？” “啊？我没和你说话呀慧娟。”说完，钱秀琳又对着手机嘱咐道，“这几天你让你媳妇别再熬夜写什么东西了，明天妈就上来啊！这头一个孙子我肯定得亲自照顾着。” 程守明也开了手机扩音，两人将杨慧娟和钱秀琳的对话一字不落的听了进去。 王楚楚听着钱秀琳沾沾自喜的声音，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爆炸了，“程守明，我不想再听到你妈说任何一句话！我觉得恶心！你们休想让我把这个孩子生下来！告诉你妈，TM的去做梦吧！” 远在乡下的杨惠娟听见王楚楚真的恼了，一把夺过钱秀琳手中的手机急忙解释起来，“楚楚啊，听舅妈解释，这事真的和舅妈没关系啊！是你婆婆一心着急想抱孙子，我——” “程守明！”王楚楚再一次尖叫起来。 杨慧娟的话还没说完，手机里就传来了一阵忙音。 她把手机往钱秀琳手里一塞，没好气的埋怨起来，“姐，没你这么过河拆桥的吧？什么叫我出的主意？我给你出过什么主意了？你没听见守明口气那么差吗，你这不是成心让楚楚记恨我吗？得了，这坏人全都我来做了，芸芸的工作也泡汤了！”她气呼呼的站了起来，对着老钱就是一顿指桑骂槐，“你还杵在这儿做啥？吃完了碗都不知道洗一个，一回家就跟大爷似的往沙发上一坐，我杨秀娟活该欠你老钱家的是吧！” 径直走进了厨房里，把锅碗瓢盆摔得铿锵作响。 老钱对于媳妇的这番发作不免有些尴尬，对钱秀琳带着歉意的笑了笑，“姐，你别在意啊，她就是……就是……着急芸芸嘛，一时说话难听了点，但绝对没有什么其他意思，你别往心里去啊。” 弟弟的话像是一语惊醒了梦中人，事情在两分钟之内变化的如此之快，让钱秀琳难以接受现实，心里更似一团乱麻。儿媳妇怀孕了，她有孙子了，她高兴有什么不对吗？女人嫁进婆家后不就是为了生儿育女吗？她王楚楚以前是不肯生，但现在怀上了，居然还不想生？ 王楚楚肚子里的可是他们老程家的血脉！是她的孙子！ 凭什么她说不生就不生了？ 不行，这孩子必须要生下来！ 钱秀琳拎起了袋子，急匆匆的就往外面走去。 “姐，姐！你去哪儿啊？”老钱看着她的神色不太对劲，快步追了上去，正在门口穿鞋的时候，杨惠娟突然从厨房里蹿了出来，对他喝道，“老钱，你要去哪儿？” “我去看看我——” “看什么看，”杨惠娟狠狠白了他一眼，“人家有儿子有儿媳妇操心呢，你还是多操心操心芸芸的工作吧。王楚楚那边是彻底黄了，如果芸芸去不了S市，我和你们钱家没完！” 狠狠骂完后，她似乎还不解气，不依不饶的还在念叨，“你说你姐啊，平时看着挺聪明的，怎么关键时刻这么缺心眼啊，就这智商，连自己儿子的三色都听不出来。好好一件事愣是被她搞黄了，也活该她被儿子儿媳妇亲家从S市赶回来！” 老钱站在门口，脚上的鞋子穿也不是，不穿也不是。 家里从来都是杨惠娟说了算，如果他追出去的话，指不定要扣他两三个月的零花钱。老钱有些肉疼的把脚塞回了拖鞋里，摸了摸鼻子，认命的往厨房走去。 你问干啥去？ 自然是洗碗洗筷子去。 钱家这边还算是小风小浪，而在S市的程家完全就是滔天巨浪，一个意外到来的小生命将好不容易缓和了一个春节的家庭关系彻底破裂。 王楚楚气的简直想杀人，而程守明因为自己母亲做了这种事情，脸色自然也不好看。 但王楚楚说的话太过于难听，他又有些听不下去，“楚楚，我妈她——” “住口！”王楚楚色厉内荏的瞪他，“从现在起我不希望从你口中听见任何一句为你妈解释的话！你妈上次把我弄进医院才多久？我今天才结束最后一次复诊，想着终于可以不用去医院了，结果——结果——这次居然是让我怀孕了？程守明，你妈到底有没有毛病？她有没有常识？我在医院里吃了那么多药，还打了针，她就不知道这种情况怀上的孩子会有问题吗？” 程守明微皱起眉，“我们之前不是说好过去的事不要再提了吗？” “如果你妈没有做这么过分的事情的话！”王楚楚冷笑数声，“赶在你妈买票赶来S市之前，你最好打电话告诉她打消这个念头。” 这是他们今晚的最后一次对话。 两人躺在床上，各占了一半床，中间空出来的距离足足能睡下两个成人。他们背对背，在黑暗中用沉默来淡化两个人之间的硝烟。 这也是他们自结婚以来，第一次以这么不愉快的形势入眠。 王楚楚把脑袋深深的埋进自己的臂弯里，将身体蜷缩成了一尾虾，试图用这个姿势来安抚自己，就像在母体里最原始的姿势。 她从小就是被娇生惯养长大的，从未吃过什么苦，受过什么委屈，即便是上次被钱秀琳气晕了，胳膊都断了，她也只是觉得痛而已。但，这次她为什么会觉得这么难受？ 在得知怀孕的那一刻，她的世界仿佛顷刻之间崩塌了。 在卫生间里，她甚至不想要出去面对爸爸担忧的眼神，妈妈欲言又止的神情，那一刻，她多么希望程守明能够站在自己身边，为她挡住所有的视线，给予她一个可以冷静思考的空间，而不是逼迫她做出选择。 程守明的反应，无疑成为了最尖锐的一把利器，狠狠的戳向她的心口。 第五十六章 有一点喜欢 同时也毫不留情的将她最后的一丝坚强击溃。 今晚，注定是一个无眠夜。 王楚楚数次在眼泪朦胧中醒来，又数次在迷迷糊糊中睡去，梦里梦外难以分清，现实与梦境的距离变得模糊起来。 直到手机传来信息的提示声，才将睡的昏昏沉沉的她彻底惊醒。 王楚楚猛地睁开眼睛，眼底带着惊醒后的慌乱，喘了好几口气后才缓过神来。她从床头柜上摸出手机，屏幕上显示着王妈妈来电。 “妈——”她揉着眉骨，悉悉索索的从床上爬了起来，视线在看到旁边空空如也的床铺时，脸上闪过落寞的神情。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居然还没有他的学生，他的研究项目来的重要，是吗。 “囡囡啊，起床了吗？妈妈和爸爸正在去公司的路上，下午请假陪你去医院。你休息好了吗？早饭吃了吗？昨晚睡得怎么样？” 王妈妈一叠声的询问声才让王楚楚觉得心里暖和了不少。 她半靠在床头，懒洋洋的说道，“刚准备起床，昨晚睡得还可以，早饭还没吃。除此之外，请问尊敬的母亲大人，还有什么其他的想问？您的女儿饿的快要低血糖了，要爬起来去吃口早餐续命了。” “你这孩子！”王妈妈听着她贫嘴，嘴上虽然骂了句，但安心了不少，“快去吃吧，不然你老爸在年头上好不容易养出来的几两肉又要被饿没了，你老爸可不得心疼死了。” “遵命。” 王楚楚在电话里与王妈妈是笑颜巧兮的，在挂断电话后，盯着暗下来的手机屏幕，怔怔的出神。她的手指在触摸按键周围摩挲着，迟迟没有输入指纹解锁。 她在害怕。 怕—— 解锁之后，看不见程守明发过来的信息。 在这段不对等的爱情中，她在每次的争吵过后，等到情绪冷静下来后，都会沉浸在患得患失之中，最后，任由自己用对程守明的爱情去原谅一切，到头来，所有的问题都没有被解决，不停的有新的问题产生，然后，问题堆积，越来越多，直到……直到…… 王楚楚忍不住哆嗦了一下，打住自己的胡思乱想。 现在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肚子里这个小生命才对。 就在王楚楚愣愣的出神时，房门从外面被人打开了，程守明站在门外，神情温和的说道，“楚楚，我买了早饭回来，快起床。” 程守明的出现让王楚楚心中的绝望彻底消失，她掩盖不住眼底涌动的惊讶，“你——今天没去上班？” 颤抖的声音里，还有显而易见的喜悦。 程守明点头，“我今天请假了，陪你去医院。” 原来，他不是无动于衷。 王楚楚起床换衣服，见程守明并没有从房间里出去，反而是坐在梳妆台前，看样子是在等她洗漱好后出去吃早饭。 余光之中，她喜欢了多年的男人，从少年变为青年。 大学时光里，青春的记忆力，从来都是她抱着书，抱着豆浆油条坐在一旁默默地等他，不敢出声打扰他。 在他看书翻页的时候，她才敢小声的问一句，“程守明，你是神仙投胎吗？你都不觉得饿吗。” 说完话后，她的肚子却叫了起来。 为了制造两个人说话的机会，她愣是没吃早饭熬到现在。 可程守明对她这类型的女孩丝毫不感兴趣，甚至还觉得她黏人，麻烦，皱了皱眉，说道：“吃了。你自己吃吧。” 她早就习惯被无数次冷冷拒绝，但每次仍是装作有些受伤的耷拉下脑袋。之后，她就不再说话，拿出本子在他旁边写写画画，构思大纲，写故事。 “东西都要凉了。”程守明实在有些受不了她肚子时不时传出来的声音，冷冷道。 “我回宿舍热一下还能吃。”听见他主动和自己说话，王楚楚立刻抬起头，脸上露出乖巧可爱的笑容，嘴角露出两个小小的深深的酒窝。 “你为什么现在不吃？” 王楚楚的脸颊微微泛红，视线有些心虚的游移不定，说话的声音像是嚼了一嘴巴的糯米团子，黏黏的迷糊不清，“那啥……我吃饭的声音挺大的，我怕吵到你。” 程守明看书的思绪停顿了一下，犹豫了半响，最终还是说了实话，“你肚子的声音更大。” “啊。”王楚楚立刻伸手捂住自己的肚子，脸颊红的都像是西红柿，被喜欢的男生听见自己肚子叫的声音，那真的是丢人丢到西伯利亚去了。她几乎都把头埋进了胸前，默默的消化自己的尴尬，还小声的嘟嘟囔囔的说着，“声音有那么大嘛，他怎么会听得见啊，真是倒霉，早知道就多穿点了……说不定隔音效果还能好点。” 隔音效果一个词让程守明的险些笑出声来。 他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这么运用隔音效果这个词。 安静的图书馆里，程守明的反应就像是一颗投入波澜不惊湖面的小沙子，没有惊动到任何人，却清晰的落入了王楚楚的耳中。 她偷偷的歪过头，咬着唇，明眸里都是璀璨的光，清甜的嗓音轻轻响起，“程守明，你是不是有那么点喜欢我了呀。” 最后一个呀字，被她咬在唇齿间。 那一瞬的风景，时隔多年，程守明依旧印刻在脑海中，翻阅回顾起来，仍是色彩未褪，记忆鲜明着。 大概，也是从那时候起，他第一次觉得这个长得特别——emm，娇艳的小姑娘挺可爱的，也第一次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加快了一个节奏。 多年过后，他们成为了夫妻。 坐在同一张餐桌上吃早饭，阳光洒了半室，温暖的就像是那一日的图书馆。 坐在他对面的妻子，美味的咬着甜大饼，喝着豆浆，她的吃相慢条斯理的，速度却不慢，在吃饭的时候嘴巴始终是不停的，让人一看就觉得胃口大增的用餐方式。 他忽然想起了她说的话，不禁低笑了声，笑完后发现自己在这种时候笑不太好，立马收敛住了。 但依旧被王楚楚看见了。 她咽下嘴巴里糯软的麻球，声音淡淡的问道，“你笑什么呢。” 程守明的视线被她嘴角的芝麻粒吸引了，习惯性的就伸手帮她拿了下来，“我想起来了有人曾经告诉过我，她吃饭的声音挺大的。” …… “那啥……我吃饭的声音挺大的，我怕吵到你。” “你肚子的声音更大。” …… 王楚楚的心在一刻变得敏感又柔软，如果不是她及时低下头，她怕自己看见程守明的脸会掉眼泪。 他居然还记得。 那么小之又小的一个记忆，那么毫不起眼的一段对话，他居然还能记在心底。 充斥在她心中的徘徊、迷茫似是找到了出口，憋闷了一整夜的心忽然就敞亮了起来。他还是关心的自己，他还是将自己好好的放在心里的，她不应该将这件事再次牵连到他的身上才对。 只要他站在自己的身边，那么，一切未知都不变的不再可怕。 肚子里的不知去留的小生命也好，婆婆钱秀琳也好，她都有勇气去面对了。 王楚楚张开嘴巴，大大的咬了一口麻球，口齿不清的回道，“可某人觉得我肚子叫的声音更加大呢。” 说完后，她偷偷抬起眼。 眼眶微红，明眸璀璨，坦白、直接的望进了他的眼中。 程守明回她以温柔的笑容，却在她低头继续与早餐奋斗的时候，他眼中除温柔之外，又多了愧疚。在他买早餐的时候，收到了钱秀琳已经从老家出发的信息。 他一夜未眠，也听着楚楚似醒非醒的呓语。他搜索了一整夜的资料，在半夜三更发信息给医学院的同事，给他的回复无一例外都是不建议留下这个小生命，楚楚做了太多对胎儿发育有影响的检查项目，胎儿有极大的畸形几率。 胎儿健康的几率太小了。 他不舍得用楚楚一辈子的幸福、一辈子的负担去做这个高风险的赌注。 所以，他必须赶在钱秀琳抵达S市之前带楚楚去医院，然后把楚楚送回王妈妈家，让她可以好好休息，自己留下来面对钱秀琳。 吃完早餐后，程守明负责收拾残局。 他看了眼正在整理东西的王楚楚，说道，“等我收拾好后，我们就去医院。” “我妈妈下午请假，她陪我一起去，你……下午要去学校吗？”她整理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内心揪了起来，就怕听见程守明说一句下午有事要赶去学校，所以要让她迁就着上午去医院。 “我请了一天的假。我昨晚托同事找了市医院妇科的专家，她今天正好坐诊。” 王楚楚这才松了口气，“那我和妈妈说一声。” 王妈妈知道后，连忙说小程总算做对了一件事，去医院还得有认识的医生才放心，更何况自己女儿这还是头胎，第一次怀孕，如果要流产的话，必须得认识的医生他们才放心。不过后面的半句话她并没有说出来。 挂了电话后忙去请了假，又打电话告诉王爸爸，既然小程去了，他就不要去了。 等到王妈妈一通忙活结束，开车去市医院，刚走到门诊大厅，就接到了程守明的电话，急忙忙赶去住院部。 第五十七章 选择药流 市医院的住院部里，妇科与产科是同一个病区。 一进门，就看见了好几个大肚子快要临盆的孕妇在老公的搀扶下散步。王妈妈看的心里酸津津的，想到自己女儿怀上了却只能流产，眼眶不禁有些红了。 只得快步穿过走廊，找到王楚楚住的病房。 王楚楚吃了药流的药剂，此时整个人蜷缩在床上，承受着宫缩的剧痛，脸疼的煞白煞白的。在她看见王妈妈进来的瞬间，忍了一上午的眼泪再也憋不住了。 像拧开了的水龙头，狂流不止。 王妈妈心肝宝贝的叫了起来，单手轻抚着女儿的背脊，四处环视了下，没看见程守明的身影，“小程去哪儿了？” 王楚楚痛的话都说不清楚，只是一个劲的往王妈妈怀里钻，整个身子都在发颤。 王妈妈心疼的不行，恨不得自己能够替女儿受苦。 “妈，你来了。”程守明气喘吁吁的跑进来，手里还拿着一叠资料，看见被王妈妈搂在怀里的王楚楚咬着牙憋着劲，顿时急了起来，转头就要出去，“我去找医生。” 正巧撞到了进来给隔壁病床换药水的护士，小护士看了眼王楚楚，一副习以为常的态度，“她是药流吧，这都是吃了药引起宫缩的正常反应，见红的话你们按护士铃，如果两个小时后还没出来也记得按护士铃，再给你们加药量。” “好好，我们知道了。”王妈妈抢着说着，“就是有没有什么止痛的药啊，你看我女儿痛的哦。” “没药。”小护士早就习惯了心疼子女的家长，耐着性子解释道，“这还是你女儿周数小可以直接药流，月份大了人流的话更痛。” 王妈妈，“那不是有无痛人流吗。” “阿姨，蒋医生也是为了小姑娘好，你别以为无痛人流不痛就是好，那可比药流伤身体多了。”小护士一边说着一边给隔壁床的妇女换药水。 王妈妈见没有法子，只得更加抱紧王楚楚，看着女儿承受一波又一波的宫缩痛。 好在王楚楚身体一向不错，一个小时后就见了红。 程守明急忙按了护士铃，来的还是刚才那个小护士，小护士拿走了东西，没过多久，蒋医生就来了病房。 蒋医生是一位四十岁出头的妇女，留着一头烫卷的短发，眉眼看着和蔼亲切。 “我刚看了护士拿来的东西，药流挺成功的，等会儿再挂两瓶消炎药水，挂完水就可以办理出院手续了。半个月后再来做个b超复查，回家后注意休息，清淡饮食，一个月内禁房事，三个月内做好避孕措施。”蒋医生一一仔细的嘱咐，说完后，又对程守明说道，“小程，有事随时给我电话。” “好的，谢谢蒋医生。” 蒋医生离开后，就有小护士进来给王楚楚扎针挂水。 大概是刚才已经痛到麻木了，平时蹭破点油皮都大呼小叫的王楚楚愣是没吭声，看的王妈妈心一阵儿一阵儿的抽痛。 “囡囡啊，好点儿没啊。” 王楚楚只觉得浑身都像是被千斤重的大货车碾压过一般，浑身没有力气，小腹仍是一小阵一小阵的刺痛着，不过比起刚才的痛感，此时小腹的痛更像是细针绵密地、频繁的扎人，不会让人痛不欲生，但也无法让人安然入睡。 隐隐的痛感在一点一滴的折磨着王楚楚疲惫至极的身体。 对于王妈妈的问话，她只能用轻哼声回答，连开口说一个字都觉得累。 王妈妈的眼眶都红了，“妈在这儿呢，你睡一觉吧啊，睡醒了水也挂完了，妈带你回家。” 王楚楚的脑袋动了动，更加往王妈妈的臂弯里钻去，闻着妈妈身上淡淡的肥皂水的香味，她才觉得舒适，甚至连身上的痛感都减弱了那么些。 输液了十几分钟后，王楚楚就睡着了。 呼吸声浅浅的，睡得不踏实，眉头时而紧蹙时而放松的。 王妈妈这才有空问程守明，“小程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说就来怎么吗？怎么一下子就做药流了呢？” 程守明从刚才起就一直坐在床边，双手在轻轻揉捏着王楚楚的小腿。 大概是药流药物的反应，她一直说腿麻，腿疼，程守明捏着她小腿的动作就没有停下来，直到她睡着了，他才将动作放轻了。 “蒋医生说，楚楚在怀孕初期就做了那么多的检查，非常容易造成胎儿流产、畸形，不建议我们继续保胎，越早药流，对身体伤害越小，恢复的越快。” 在安静的病房里，他的声音轻柔，平和，低的一晃神就能让人错过。 王妈妈便没有再说什么。 昨天晚上她翻来覆去睡不着觉，觉得女儿和小程都是仔细的人，女儿更是年前做了那么多检查，小夫妻俩不可能不知道要避孕吧？她没忍住，给王楚楚发了信息过去，得到的结果丝毫没有出乎她的意料。 就是亲家母搞出来的事！ 气的她一晚上愣是睡不着，此时更是心肝脾肺胃都在腾。 虽然这事从头到尾都是程守明的妈妈钱秀琳给搞出来的，如果钱秀琳在这儿，王妈妈恨不得冲上去扇她两巴掌，狠狠的扇她两巴掌都不能解气！自己就这么心肝宝贝似的女儿，这婆婆来了才多久啊，就让自己的女儿进了两次医院，一次比一次受的苦都重…… 王妈妈握着王楚楚才好没几天的右手，又看着女儿苍白如纸的脸色，满眼都是心疼。 “程守明，”王妈妈的目光依旧停留在王楚楚的身上，话却对着程守明说的，“这件事你让你妈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至于之后关于你赡养你妈的事情，你自己好好考虑清楚。”王妈妈说到这儿顿了一下，语气陡然变得严厉起来，“我先把我和老王的决定说在前头，经过这两次的事情后，我们是绝对不会同意你妈和你们住在一起的。” 程守明手上的动作不由得加重了。 似是捏痛了她，睡梦中的王楚楚不由得哼唧了一声。 王妈妈不动声色的扫了他一眼，“快中午了，您要不要出去吃点东西？” “妈，你先去吧，我来守着楚楚。”程守明的脸色这才恢复如常。 “不了，我没什么胃口。” 两人之间的气氛实在有些僵硬，王妈妈因着钱秀琳的关系，有些小心眼起来，不太愿意和程守明热络的聊天说话，况且她现在也没有什么心情聊天。 程守明糟了冷落，也就不再劝说了，“妈，那我先出去一趟。” 王妈妈只点了点头。 程守明从病区出来后，离开医院，就近找了一家粥店，打包了一碗白粥。在等待的时候，他坐在位置上，没有给自己点任何食物。 没过一会儿，手机震动了一下。 微信跳出来一条来自钱秀琳的语音。 钱秀琳：“儿子啊，妈还有一个小时就要到站了啊。” 程守明一想到钱秀琳到来后一定会大吵大闹的场景，就不禁觉得头痛起来，单手揉着眉心骨头，眉头拧得打结。 绝对不能让丈母娘知道妈来了，不然到时候两个人对面对，一个因为楚楚，一个因为孙子，谁都不愿意让谁，到时…… 这个问题简直比攻克项目还要棘手。 白粥打包好后，程守明就提着回了病区。 汪楚楚睡了一觉醒来后，精神看着像是恢复了些，不再像刚才那阵蔫儿吧唧的模样了，连胃口都好了不少。 一碗白粥喝下去了半碗。 王妈妈的脸色这才好转了些，与她低声的聊着天，“晚上想吃什么啊？我让你爸买菜去。” 王楚楚扬起脑袋，看见了王妈妈微微泛红的眼眶，扯了嘴角笑了笑，“糖醋排骨，菠萝咕咾肉，还有香菇笋尖鸡汤。” “不行，医生说了，你这几天要清淡饮食。妈妈给你烧牛肉蛋花粥好不好？牛肉炖的烂点儿，容易消化。” 王楚楚撅了下嘴巴，“既然你都决定好了，干嘛还问我呀。” “你睡了一觉，又活络了是吧。”王妈妈的话看似严苛，实际语气却温柔的不像话，又哄又夸的说着，“囡囡乖啊，等你身体恢复好了，妈妈带你去吃好吃的好不好。” “再多好吃的也没有妈妈的糖醋排骨好吃。”王楚楚如同长不大的小女孩似的，赖着妈妈不停的撒娇。 王妈妈被哄的眉开眼笑的。 母女两人低着声你一句我一句的，让病房里都变得温馨起来。 盐水挂完拔针后，王楚楚坐着程守明的车回王妈妈家。 王妈妈则是开车去接王爸爸，顺道去菜场买菜。 原是王妈妈想让程守明去接王爸爸的，自己送女儿回家好好照顾，但就怕王爸爸一时冲动说重话，程守明又是一个自尊心重的人，现在说他几句他还能因为女儿的身体忍下来，若是说的再狠一点，万一他就记心里了怎么办？ 王妈妈对程守明的性格已然不如以往那么信赖了。 毕竟有那样一个妈，且都说儿子随妈。 王妈妈已经把狠话撂下了，想必程守明心里自然有数，现在最重要的事情还是让女儿早点恢复身体，这个节骨眼上能少一事就少一事吧。 在回家的路上，程守明三不五时的从余光里看她。 王楚楚被他频繁注视的浑身不自在，不由得伸手捂住自己的脸，瓮声瓮气的说道，“我现在是不是很丑？但是我再丑你都不许嫌弃我。” 程守明无奈的叹气，“你又在胡乱琢磨些什么有的没的。” 第五十八章 坐小月子 王楚楚张开食指与中指的缝隙，睁着眼睛从缝隙里偷偷的看他，“既然你不嫌我丑，那你干嘛一直不停的看我，看的人家都不好意思睡觉了。” 程守明的表情愈发柔和起来，不再像刚从出医院是那般冷硬，“我看你在不在休息。” 王楚楚噘嘴，嘟囔，“骗人，我不信。” “好了，别说话了，好好闭上眼休息。”程守明对她的胡搅蛮缠从来没有任何办法，他也心疼王楚楚在他面前故作无事的一颦一笑，所以才会时不时看她。 比起她勉强微笑，他更希望她能好好休息，在她休息的时候，他才能安心一些。 王楚楚闭上了眼。 就在程守明以为她真的准备休息时，又听见她的声音响起，“我闭上眼好好休息了，那我们是不是可以继续讨论下你刚才为什么频繁看我的原因呢？” 程守明：…… 不知道该怒还是该笑。 王楚楚睁开眼，从缝隙里偷偷看到了他隐忍着的表情，以前也是这样，每次她把程守明逗得无话可说时，他就会露出这种看似无奈、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她的表情。王楚楚把这种表情默认为他愿意屈从于自己，选择吃瘪。 王楚楚确认完毕后，才闭上了眼睛。 其实，她早已疲倦不堪。 刚才小小的无理取闹不过是她不忍心看着程守明沉溺于内疚、自责之中。在她痛苦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的时候，她看见程守明无措的坐在床侧，他的眼睛都红了，眼里都是红血色，双手不停的揉捏着她的小腿——只因她说了一句腿麻。 那时，她的心是酸痛酸痛的 她何曾不想要与程守明的孩子，随着那剧痛一起流逝的是她与程守明的孩子，是一条本该来到这个世界，来到他们小家的一条鲜活的生命！ 可是，因为钱秀琳的愚蠢，她只能选择放弃，她甚至连选择的权利都没有！ 她与程守明的第一个宝宝，就这么离开了他们。 希望，这不是一次无畏的痛。 希望…… 他们的宝宝能够在他们都做好了成为爸爸妈妈的时候，健康、幸福的来到这个世界上。 回到王家后，王楚楚换好睡衣后倒头就睡，昨晚的失眠加上今天的事情，让她的精神已经疲惫到极限了，本以为这一觉会噩梦连连或者是睡得不踏实，在她睡醒后，发现自己想多了。 一觉睡到晚上八点，精神倍儿棒，肚子…… 也倍儿饿。 她几乎都被自己小强般的精神力给感动了，随即又笑了笑。 人生也就那么几十年，她既然能乐观向上不也停好的？总比整日里自怨自艾来的强，况且，她也不是喜欢沉浸于过去、悲伤之中的人。 心理建设完毕后，她踩着拖鞋就走出了房间。 “爸。” 王楚楚的‘妈妈’两字还没有叫出来，就看见了提着大包小包回家来的王妈妈。她习惯性的对着王妈妈甜糯糯的撒娇，“妈~我肚子饿了。” “噢哟，我的心肝哦，你怎么穿成这样就出来了哦！”王妈妈立马关上门，大呼小叫起来。 王楚楚被王妈妈的夸张吓到了，立刻低头审视自己，吓得以为自己睡衣纽扣没扣好走光了呢，一看，穿的好好的。 六颗纽扣扣得整整齐齐，没有扣错，也没有少扣。 “我这不穿的——” 王楚楚抬头正要辩驳时，迎头就被戴上了一顶帽子，接着又看见王妈妈从提着的包里拿出来一双包脚老棉鞋放到她脚前，弯腰去抓她的腿，硬是让王楚楚换上了包脚老棉鞋。 最后，又从包里拿出来一套超厚的珊瑚绒睡衣给她套上。 直到将王楚楚浑身上下裹得只露出一双眼睛后，王妈妈才长松了口气，推着王楚楚往卧室里走去。 走出来还没喘够两口气的王楚楚被莫名其妙的赶回了房间里。 “妈——妈——”王楚楚一头雾水，嫌弃的扯着身上丑不拉几的睡衣，“房间里开了空调，你穿成这样是想热死你女儿吗？” 王妈妈将她推到床上坐着，“乖，躺进去，妈给你把晚饭端进来。” 王楚楚抽了抽嘴角，“我怎么不知道我腿断了？” 王妈妈瞪了她一眼，“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尽瞎咒自己，呸呸呸，赶紧呸掉，这几天不能说丧气话。” 王楚楚：？？？ 王妈妈催促，“赶紧啊。” 王楚楚一百个不情愿的小声呸了三下，王妈妈这才和颜悦色的哎了一声，赞了她一句，“这才是妈妈的乖女儿，快，躺进去。” “哎，妈——” “妈……” 王楚楚的声音被王妈妈的关门声阻隔在了房间内。 直到王妈妈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大白粥进来后，王楚楚才揪着王妈妈问清楚了她一反常态的原因，还有理有据的说道：“楚楚啊，你要听妈的话，妈是过来人。当初在生完你之后，就是没人伺候好月子，落下了一身的月子病，吹风脑袋痛，饿了吃冷的胃痛，看久了手机眼睛痛，弯腰久了腰痛，下雨天之前膝盖痛的直起不起来。妈妈什么事情都能随你，但做月子的事一定要听妈妈的，妈妈才能放心，妈舍不得让你也吃这些苦啊。” 王楚楚听得一愣一愣的，“那我现在带的帽子、喝的白粥、穿的睡衣、不能出房门也是因为坐月子？” 王妈妈理所当然的给她‘科普’，“坐月子不能吹风得捂着，月子期间要绝对卧床休息，不能刷牙，不能洗头，不能吃生冷的东西。” 王楚楚继续发愣，“可我又没生孩子，有必要这么讲究吗？” “你这是小月子，比月子还伤身体！必须得好好养起来，不能马虎。”王妈妈说着说着，看着女儿不算太红润的脸色，想到女儿在医院里疼得死去活来的模样，眼眶又忍不住红了起来，“乖囡，听妈话，这半个月妈给单位里请假了，就在家陪你好好坐月子。” 王楚楚虽然很想吐槽王妈妈那些看似很无厘头的要求，但，她在看见王妈妈红了眼眶，心疼自己的模样，又心软了。撒着娇靠在王妈妈的肩膀上，“都听你的，这半个月我就在乖乖的在家当一只大型米虫，吃喝拉撒睡都交给您来安排。” 王妈妈最吃她这一套，笑着偏过头，捏了下她的鼻子，“马屁精。” 王楚楚皱起了被她捏着的鼻子，一脸天真无邪的问道：“妈妈，是不是还有说法是在月子里捏鼻子会变挺呀？” 王妈妈闻言，又捏了下，笑着回道：“马上就能变挺了。” 母女两人笑做一团，一派和/谐，母慈女孝。 王楚楚瞅准了王妈妈心情好，立即顺杆儿爬：“妈，咱头可以不洗，门可以不出，但牙总可以刷刷吧？咱轻点儿？” “不行。”王妈妈的变脸快的就像是翻书，看着女儿嬉皮笑脸，企图蒙混过关的鬼机灵样，“只能漱漱口，妈明天再给你去母婴店买孕妇专用的牙刷牙膏。”说完，王妈妈端起她吃完的粥碗，正准备出去时，视线不经意瞄到了王楚楚放在枕边的手里，弯腰，伸手就把手机给揣兜里了。 王楚楚：？？？ 王楚楚不淡定了，掀被子下床，“妈，你拿错手机了。” 王妈妈头也不会的走出去，“玩手机伤眼睛，回头我让你爸把你房间的台式电脑也给搬出去。” “啥？别啊妈！”王楚楚彻底躺不下去了，“其他都好商量，你别没收我手机啊，你不是要无聊死我吗？” 王妈妈停下脚步，回过头，视线颇为凌厉扫了眼她已经钻出被窝的右腿，“躺回去。” “妈~” “喊爸都没用。” 王楚楚不死心，“爸~~~” “砰。” 回应她的是王妈妈毫无悬念的关门声。 王楚楚仔细听了下，确认王妈妈不会突然杀回来之后，从自己的挎包里拿出来平板电脑，打开锁屏键，连上网络，开始搜索如何科学坐月子。 王妈妈的种种霸王条款都登上了‘不科学坐月子’的榜首。正在王楚楚准备截图发送给王妈妈的时候，突然发现微信连不上网络了。 纳闷时，就听见门外响起王妈妈的声音，“老王啊，无线路由器拔了没？” “拔了。”王爸爸忙不迭的回答。 王楚楚的眉心几乎都能拧成麻花了，她不就是做了个小月子吗，在这半个月里注意饮食清淡、好好休息不就可以了吗？拔网络又是几个意思啊。 王楚楚的抱怨呈几何倍数增长。 门外的对话还在继续，王爸爸问道：“你不都把女儿的手机没收了吗，干吗还要拔网线？” 王妈妈回道：“你女儿狡兔三窟，指不定还在那个旮旯里藏着一台小电脑呢，我把网络拔了她就彻底死心了，总不能无聊到抱着电脑玩扫地雷吧？” 正在抱着平板电脑玩扫雷的王楚楚忽然后背一凉：…… 知女莫如母。 她母亲就是她母亲。 凭实力成为她母亲的王妈妈，真的是理直气壮的让人无法轻易辩驳啊。 第五十九章 婆婆再来 程守明正在书房里备课，手机就放在手边，自从他回来后，就没有收到王楚楚的信息。按照往常，她习惯了事事都向自己汇报。 睡醒了，做了一个大逃杀的刺激梦； 出门逛街，看见一件心仪的裙子； 遇到一个恶意打差评的读者； 或者莫名其妙被人加了QQ号，要求她把整篇文章打包成txt发过去…… 等等等等。 大概是她从事文字工作的原因，生活中点点滴滴毫不起眼的小事，在她的文字里都会变成让人不禁莞尔一笑的小趣闻。 面对安静的手机，程守明竟是有些不习惯了。 尤其是在经历过今天的事情后，他的不习惯之中更多的是担心。 “儿子啊，妈想来想去还是觉得明天得去一趟你丈母娘家，把王楚楚给接回来了。”钱秀琳风风火火的直接开门，走进了书房，霹雳啪来的说道：“她肚子怀的是老程家的孙子，哪儿有在娘家养胎的道理，不行，明天就得把她给接回来。” 听见钱秀琳的声音后，程守明书写教案的钢笔停顿了刻。 他担心钱秀琳知道楚楚做了药流后，会直接冲到王家去，到时候不光两家人会闹的难堪，还会让王楚楚无法休息，所以他选择了暂时隐瞒，只告诉钱秀琳，楚楚在王家养胎。 程守明放下了手里的工作，知道下面的对话会进行一段时间，在没有安抚好钱秀琳之前，他也别想工作了，“妈，这几天楚楚她妈妈休息在家，就让她好好在家休息几天，过几天我再把她接回来。” 钱秀琳一听王楚楚要在她娘家住那么多天，脸立马就耷拉了下来，“怎么，你媳妇该不会是知道我要来了，躲回娘家去了吧？” “没有的事，你就别乱琢磨了。” 程守明的解释非但没有让她安心，反而让钱秀琳愈加笃定自己的猜想，“我都不计较她家把我赶回老家的这些事，特地上来伺候她养胎了，她一个做人儿媳妇的，看见婆婆来了居然连面都不露一个，一点家教都没有。她爹妈看着都像是文化人，怎么养出来这么个没家教的女儿。” 钱秀琳的话匣子打开了，对着程守明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是一通埋怨。 “妈，你别多想了。”面对钱秀琳的指责，程守明继续耐着性子劝解。 “噢哟，我多想？我还怕自己想的太少了，你那个媳妇啊成天都知道点啥？不是钻房间里上网，就是出去乱花钱！她就是宁愿买那些乱七八糟用不着的东西，也不愿意多给我补贴点生活费。我一个月才那么点儿养老钱，家里还欠着那么多外债，我一年到头连衣服都舍不得买一件，她可到好，随便买样东西就是上千块钱，我说她还不乐意！你说说，她不乐意个啥啊？我这不都还是为了你们这个小家好。我告诉你啊，儿子，亏的她现在有了，不然就这样目中无人不尊重婆婆的媳妇，我早就要劝你休了她！” 听着钱秀琳越说越过分，程守明的脸色也有些沉了下来，但口吻还算得上是柔和，“你这些话当着我的面说也就算了，别当着楚楚的面说。” “你就娶了媳妇就忘了妈吧！”钱秀琳愤愤的说道，“她现在怀着老程家的金孙子呢，我可不敢再当着她的面说什么重话了，万一她在气晕了伤到我金孙子咋办？我就是和你抱怨几句，你啊，有空也和王楚楚说说，现在你们都是准备养孩子的人了，钱得省着点用。” 程守明勉强笑了笑，“知道了。我还要备课，你还有其他的事吗？” 钱秀琳的脸色立马好转了，这才注意到眼程守明布满红血丝的眼睛，心疼了起来，“你也别太累了，早点睡觉。明早你要吃什么，妈给你煮。” “明天……”程守明想了下，明天早上学校里就有课，他还想再上课之前去看看王楚楚，得一大早就从家里出发，太早出发的话钱秀琳难免会问东问西，搞不好还要一起跟着去王家，便拒绝了，“不用了，我明天去学校食堂吃。” “妈来了，你还吃什么食堂啊，不浪费钱吗！”钱秀琳伸出食指虚空朝他的脑袋点了点，“你啊，都被王楚楚给带坏了，从前你可是最爱吃妈做的面饼子了。” 程守明心里的那么点不耐烦，就被钱秀琳的一句话打消了。 这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 秀琳总以为他还是长不大的孩子，以为他的喜好仍旧和以前一模一样，殊不知在他经历过高强度的学习、工作后，早餐早就习惯了西式的咖啡，有时早上忙起来顾不上吃的，通常都是一杯咖啡撑到中午。 面饼子更是十几年没有吃过了。 他早早就离开了钱秀琳的身边，他有多久没有吃过钱秀琳亲手做的面饼子，钱秀琳就独身一人呆在老家多久。 “好，那明天的早饭就吃面饼子。”程守明敛了下情绪，掩盖住自己眼底的不忍，顺从的说了句。 “成。” 钱秀琳这才满意的回去睡觉。 在钱秀琳离开后，程守明才不再遮掩自己的情绪。 在父亲过世后，钱秀琳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他的身上，望子成龙是所有父母的期望，让父母在年迈时共享天伦之乐也是子女应尽的义务，而在他好不容易得到了一份不错的工作后，选择在S市定居，只能将钱秀琳留在老家。 钱秀琳年纪逐渐大了，老家的房子又过去破旧，她一个老人独自居住他也实在不忍心。 如果没有出这些事情，钱秀琳在年前就准备在S市长住了。 出了这些事情之后，如果他提出让钱秀琳和他们同住，又该如何说服岳父岳母……一想到岳母今天的态度，程守明叹了口气，只觉得棘手，比遇到了科研难题还要棘手。 第二天，程守明早早的就出了门。 钱秀琳留在家里好一通忙活，先是把养在阳台里的鸡鸭喂饱，看着今天天气不错，再把客房、卧室里的被褥通通搬去阳台晾晒。 钱秀琳还从老家带了自家种的小葱，从厨房里找了个长瓷盆，抱着下楼去，准备在楼下的草地里挖点泥土将小葱种上。 这次她来S市不单是打算伺候王楚楚怀孕、以后的坐月子，更是打算彻底长住了。 想到王楚楚她爸妈的态度，钱秀琳在来之前干脆就把老房子给卖了，王楚楚她爸妈总不能不让她与儿子儿媳妇同住吧？ 不过，这些事程守明没主动问她，她也没打算先说，让儿子为难。 等到王楚楚舍得从娘家回来了，她再把这件事当着亲家公、亲家母的面直接说了，省的他们再拐着弯为难自己儿子。 如果他们敢说一句不同意，她就直接扔出来一句话，他们小夫妻俩住的房子是她儿子自己掏钱买的房子，她凭什么就不能住了。 钱秀琳打定主意后，心里就敞亮了不少。 再加上弟弟弟媳妇快搬来S市了，她就更加底气了。 干活都觉得有劲头了。 出来巡查的物业工作人员小陆看见了蹲在小公园草地上的钱秀琳，最初以为她是身体不舒服，连忙快步上前，“老太太，您没事——” 结果，小陆当场就呆住了。 老太太没事，可他就有事了，还有大事了。 他们这个小区就是以绿化覆盖面积广而备受业主的喜爱，每个月都要在绿化维护上花一笔不少的钱，每一寸草皮都是挑选过才铺上的，一旦绿草长势不好，就立马替换草皮重新种植。 而小陆在物业里的主要工作内容就是负责绿化的维护，几乎是把每一棵小花小草都当成了心肝宝贝似的去维护，每天都要出来走两圈看看。 他现在看到了什么？ 一个老太太，蹲在地上，手里拿着小铁锹，把他辛辛苦苦种的绿茵茵的草地愣是给挖秃了一大块，看的小陆的心都在滴血。 这都是谁家的老太太啊！ 他在这小区呆了好几年，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没文化的老太太。 “老太太，小区里有明文规定，业主随便挖掘破坏小区里的绿化是要罚钱的。”小陆立刻上前制止。 钱秀琳连头都没抬，“小伙子，我就挖点土回家种点葱，哪里就算破坏绿化了啊。”嘴上一边说着，手上的小铁锹又掘了一小块带着青草的泥巴装进垃圾袋里。 小陆忍不住了，“这位老太太，我们的泥土、草皮都是花钱买的，业主守则里都有明文规定，不能随意破坏或者占为己——嗳，您怎么还挖啊！”小陆看着地上的坑坑洼洼，又急又气，伸手直接把钱秀琳手里的小铁锹抢了过来，“你是哪家的业主？你再这样我就要开罚单给你了！” 钱秀琳一听见要罚钱，心里顿时不乐意了，蹭地一下从地上站起来，“你这小伙子说话就好好说话，和我一个老太婆动手动脚的算怎么回事啊！” “我就没对您动手动脚，您别乱冤枉人。”小陆急忙否定她的说法。 第六十章 挖土罚款 “我怎么冤枉了人了啊！”钱秀琳大着嗓门嚷嚷起来，更是上前一把拽住小陆的胳膊，不依不饶的掰扯起来，“我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太太蹲在地上，你一个年轻小伙子上来就抢我的东西，万一我被你吓到了，跌了伤了算谁的啊？” 现在正巧是小区里的老太太们带着小孙子、小孙女出来晒太阳的时间，万一让业主误会成他欺负其他业主可就麻烦了。 而且老太太还揪着他的胳膊不松手，已经有不少人朝他们这儿投来好奇的视线。 小陆虽然心疼自己辛辛苦苦捯饬出来的绿地，但眼前还是先把这老太太的问题解决了才行，“老太太，您这不是好好的嘛！我……我在后面叫了你好几次了，您愣是不理我，还要挖我这草地。要是不信我说的话您可以回家问你的女儿儿子，他们是不是清楚我刚才说的那些条款。今天您这土挖也就挖了，可没有下一次了。” 钱秀琳听见小伙子的话语放软了，一把从小陆的手里夺回了小铁锹，弯腰从地上拿起装了一垃圾袋的泥土，口中还不乐意的哼了声，“小伙子，你早就这么好好说话，我也犯不着和你计较。” “呵呵。”小陆极为难看的冲她笑了笑。 内心像是吃了苍蝇一般的难受。 钱秀琳提着垃圾袋正离开的时候，住在程守明家对面的刘阿姨见着了，抱着自己的小孙子上前热情的寒暄，“哎哟，这是小程的妈妈吧？老长时间没看见你了呀。” 到了这个年纪的老太太们，能打发时间的事情就只有寥寥几件了。 带孩子，晒太阳，唠嗑，八卦人家家里的长短琐事，再与其他老太太们交换信息，作为嗑瓜子、晒太阳时的谈资。 “哦，是你啊。”钱秀琳说话做事虽然麻利，但总归是乡下妇人，对于这种城里穿着体面的同龄人，总有种仇富的心理，年前来住的时候，两人也没多大交际。 “是呀，老姐姐这是……”刘阿姨用视线扫了眼不远处坑坑洼洼的草地，故作疑惑的问道，“提的什么啊？” 钱秀琳正愁没人吐槽呢，恰好刘阿姨撞了上来，噼里啪啦的埋怨道：“你说说，我就掘了点土回家种点小葱，那个小伙子就上来对我又吼又吓人的，还说要罚款？真是笑死人了，我这一辈子还没听过挖土要出钱的。” “谁说不是啊，就这么点破土，值什么钱？”刘阿姨内心虽然鄙视钱秀琳的没见识，但面上仍是附和着钱秀琳一道儿吐槽，“你说说这个物业吧，每年都收我们这么多的物业费，就挖点土怎么了，至于这么上纲上线吗。老姐姐，您也别忘心里去，就他们吓唬人，哪会真的罚钱。” “谅他们也不敢。” 刘阿姨换了只手抱孙子，边说道，“老姐姐，您这是刚从老家过来吗？过年的时候都没见着你，这楼上楼下都是小年轻，我本来还想找老姐姐搭个伴儿过年一起去庙里烧香呢。” “我这不是儿——”就在钱秀琳嘴快险些说出王楚楚怀孕时，连忙闭了嘴，老风俗讲究三个月之内的胎不能对外人说，不然容易坐不稳，钱秀琳就把话咽了下去，“老家过年不能没人啊，儿子心疼我，过完年就把我接过来了。” “小程真是个好孩子啊，哪像我家的，成天就知道指挥我干这干那的。”刘阿姨夸起程守明来简直是赞不绝口，夸完了后，又状似无意的问了句，“你们家楚楚最近怎么样啊？” 钱秀琳最喜欢听别人夸赞程守明，当下就被刘阿姨哄得心里心外都是甜滋滋的，连带着对刘阿姨都看的顺眼了，心想着就是住对面的，如果两个人说话能投机，将来她住在这儿也就不会冷冷清清一个人了。毫不作防的回道，“她啊，回娘家去了呗，我来了后就没看见过她一眼。” 人精似的刘阿姨立马听出了钱秀琳语气里的抱怨，从前钱秀琳在这儿住的时候，三不五时就要训斥王楚楚，那嗓门大的关上门都能让人听得清清楚楚。刘阿姨心想，有这样的婆婆，如果她是王楚楚，肯定也躲她啊。 不过，八卦还是要八卦的。 对于从事写小说就能赚这么多钱的王楚楚，刘阿姨好奇心特别大，“噢哟，怎么能这样的啦，啊婆婆来了回娘家像什么话哦。” “就是！如果我有这样不孝敬婆婆的女儿，看我不打断她的腿！” “不过也是，现在都是独生子女了呀，个个都是爸妈掌中宝，哪里舍得说几句，我家的不也是这样嘛。”刘阿姨看似是推心置腹的与钱秀琳聊着天，甚至也分享自己家中鸡毛蒜皮的小事，排解心情，但却说得极其又分寸，不像是钱秀琳这般什么话都和外人将。见客套的差不多了，她立马切入了正题，“老姐姐啊，话虽然是这样说得，但说不准是楚楚有什么情况了才回娘家呢？” 钱秀琳以为刘阿姨是在隐晦的猜测王楚楚是不是怀孕了，立马否认，“她能有啥情况？” 话一口就被钱秀琳堵死了，刘阿姨依旧不死心，继续探听，“就昨天早上吧，我带我家孙子出门的时候，就看楚楚和你家小程一起出门，我们坐的是一部电梯，我好像是听见他们说去什么医院妇科看病，楚楚的脸色不太好，我也没敢问。”刘阿姨叹了口气，“我这不是担心楚楚，看见老姐姐你回来了，连忙问你呢吗。” “什么？去医院？！”钱秀琳的神经被医院二字刺激到了，顿时也顾不上和刘阿姨聊天，急忙朝家里跑去。 别是她金孙子出什么事了！ …… “程守明，我不想再听到你妈说任何一句话！我觉得恶心！你们休想让我把这个孩子生下来！告诉你妈，TM的去做梦吧！” …… 王楚楚的话语浮现在钱秀琳的耳边，她越想越觉得自己的金孙子要出事。 她王家又是一心只顾自己女儿逍遥快活的，说不定还支持王楚楚去打胎，就是自己儿子再怎么坚持，他们一家人一个鼻孔出气，儿子怎么能拗得过？ 又想到儿子对于她要把王楚楚接回来的提议推三阻四的，钱秀琳的一颗心都要气炸了。 她就盼着能早点抱到孙子，老程家早点有后，就是王楚楚不是她心目中最佳儿媳妇的选择她都忍了，可是—— 如果今天她的金孙子真的出了什么事，她一定要让儿子和这个贱人离婚！ 让她滚出程家！ 有的是好姑娘要嫁给她儿子！ 钱秀琳离开前的态度让刘阿姨心底有些惴惴不安，她的本意只是想八卦而已，并没有想要刻意挑拨钱秀琳与王楚楚之间的婆媳关系，现在看来好像是她弄巧成拙了。 只希望她们婆媳大战，别把怒气牵扯到她身上，不然今后住在对门对户，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多尴尬呀。 刘阿姨逗着怀里的小男孩，用童言童语的强调对他说着，“囡囡啊，你说小程多好一青年啊，怎么就摊上这么个妈呢，是吧~是吧~” 小朋友哪里会懂得刘阿姨话里的意思，只知道奶奶再逗他，笑得咯咯作响。 刘阿姨心底的那些不安，就被小朋友干净、灿烂的笑容融化了。 一老一小，额头顶着额头，笑得花一般的灿烂。 “刘阿姨，刚才那位老太太你认识？”小陆本来都准备离开去找负责修整绿化的大叔过来，修补被老太太挖出来的泥坑，但看到78幢的刘阿姨与那位老太太颇为熟悉的聊着天，想着说不定刘阿姨知道老太太是哪户业务的亲人。 刘阿姨正顾着和孙子玩闹，顺口就答了句，“就住我们家对门的小程妈妈，刚从老家过来的。” “好嘞，谢谢刘阿姨。” 小陆心底有了底，谢了声。 “嗳，不对——”刘阿姨这才反应过来，这物业上的小陆之前不知道钱秀琳是哪儿的户主，罚款也就没地方罚去了，现在她告诉小陆了，万一被钱秀琳知道是她说的，又是一堆麻烦事。 对门的钱秀琳恨不得把一块钱掰成两块用，天天提着尼龙袋去捡瓶子，要是真因为挖了点土被物业罚款了，指不定会闹翻天。 想到这儿，她必须得把自己摘干净了，“小陆啊，人家刚从乡下来，不知道我们这儿物业的规矩，你——应该不会真的找小程去要罚款吧？” “刘阿姨，就是您今天不告诉我老太太是哪家的，我也会自己去打听的。”小陆露出营业式的笑容，说的话也是一套一套的，“咱们在交物业费的时候都是签过物业合同的，合同上清清楚楚的写着破坏绿化是要赔偿的，咱们物业费为什么收那么高，不就是因为咱们小区的绿化覆盖面积大，空气质量都要比其他小区来的好嘛。要是这儿的住户都像是程老太太这样，今天你来挖点回去种小葱，明天你来挖点回去种青菜，我这草地早不出半个月就得被挖成瘌痢头了，您想想得有多难看？户主们还要来投诉我，是吧？” 第六十一章 给我离婚 小陆套路似的大道理说完后，就开始说人情了，“刘阿姨，您就放心吧，程老太太的住址就是我自己找出来的，和您没有任何关系。”又冲着刘阿姨怀里的小男孩，哄着说了句，“是吧，小宝贝？” 刘阿姨这才安了心。 “小陆啊，我这……也不是推卸责任，就是对门对户的住着，到时候闹的太难看多尴尬，是吧。”刘阿姨有些不好意思的说着，“那什么，我还赶着回去烧饭呢。囡囡啊，和小陆叔叔说拜拜。” 正在抓着自己两手玩的起劲的小囡囡，听见奶奶的指令，很是配合的抬起小脑袋，抽出一只白胖的小手，挥了挥，奶声奶气的说了，“拜~拜~” 刘阿姨有了小陆的保证，心就彻底放了下来，却不知道，物业小陆的一张罚款会让程家掀起滔天巨浪，搅得程家彻底不得安宁，不过，这些都是后话。 眼下，钱秀琳火急火燎的往王家冲去。 王家的地址还是她在小夫妻房间里的一份合同上看见的，钱秀琳对S市不熟悉，平时的活动范围也就小区周围，这次她拿着地址，咬了咬牙，直接打了辆出租车去，一路上情绪始终无法冷静下来。 赶到王家门口后，她连门铃都没按，直接抡起手掌哐哐哐的拍在门上。 “来了来了啊！”王妈妈刚从王楚楚的卧室里出来，就听到了哐哐作响的敲门声，往门口走去时心里犯起了嘀咕，这是哪个没礼貌的小混蛋，把门敲的人脑袋都胀了。 走到门口开了门，还没看清楚来人是谁，对方就越过她冲进了房间里，站在客厅里叫道，“王楚楚！你给我出来！” 王妈妈被吓到了，只当是登门入室的强盗，准备打电话报警时，却发现这强盗的声音有些耳熟。 再定睛一看—— 这哪是什么强盗，竟是本该在老家呆着的亲家母钱秀琳！ 她居然还有脸来？！ “王楚——” “砰！” 一声巨大的关门声将钱秀琳吓的够呛，“亲家母，你这是要吓死谁啊！” 王妈妈想起自己女儿受的苦，对待钱秀琳自然没有好脸色，“我还没问你在我家大吼大叫是什么意思，你倒先问起我来了。程守明可真是有个好教养的妈啊，连敲门都不会，要是被人看见我家楚楚有这么个亲家，我脸都要丢死了。” “你们城里人最有教养了！你们就是用这种不要脸的教养逼我儿子把我送回老家去！我呸！”钱秀琳最听不得别人说自己儿子的不是，直接骂了回去。 “亲家母，你——” 两人站的距离比较近，钱秀琳的口水随着一声呸都溅到了王妈妈的脸上。 王妈妈当下气得脸都发青了，“你！钱秀琳到底有没有点素质啊！就你做的那些事情，一个月里就把我女儿折腾进医院两次，像是一个婆婆能做的出来的吗？啊？！我们王家还没找你算账呢，你倒还有脸来我们家门口骂三门！到底是谁不要脸啊！” “你们去医院做什么了！你们对我孙子做什么了！王楚楚呢！你让你女儿滚出来！”在王妈妈的口中听到王楚楚真的去医院了，钱秀琳愈发愤怒起来，转身就往房间里走去，“王楚楚！你要是敢动我孙子——” “你这人是有毛病吧！”王妈妈疾步上前阻止钱秀琳，就怕她真的把王楚楚给吵醒了，都说做小月子和坐月子都是女人的劫难，坐好了身体健康享福一辈子，若坐不好那是要吃一辈子苦的。就钱秀琳这撒泼样，万一把王楚楚气出点什么问题来，她这当妈的是要心疼死的。 打定了注意后，王妈妈拽着钱秀琳不让她进去，“你再撒泼试试看！我这就打电话给小程，让他过来看看自己妈到底是个什么德行的人！” “你别拿我儿子吓唬我！”钱秀琳不耐烦地推开她，劳动妇女的力气大得很，王妈妈压根儿就拽不住，“王楚楚！你给我死出来！你是不是去医院动我孙子了啊！王——” “咔哒。” 紧闭的房门忽然就开了。 王楚楚刚睡下去不久，就听见了钱秀琳吵吵嚷嚷的声音，她在迷迷糊糊之间只当是在做梦呢，今天早上程守明来的时候，都没有和她提过关于钱秀琳来这儿的一个字。直到听见王妈妈的说话声，她才知道不是梦。 她的那位奇葩婆婆钱秀琳，又来了S市。 而且，程守明居然还瞒着她不说，是怕她知道后生气，还是怕她父母知道后还会把钱秀琳赶回去？ 但是，不管出于什么原因，王楚楚的心被扎进了一根刺，浑身不适。 再听见钱秀琳还有脸提起怀孕的一事，王楚楚就觉得恶心，她站在门口，脸色阴沉沉的，口吻更是冷漠至极，“我昨天就去了医院药流。” “什么？！”钱秀琳尖叫起来，“你有病是吧？你是成心想要让老程家无后是吧？你——你——离婚！对！你们立刻给我离婚！你个害人精！不要再祸害我家儿子了！” 王楚楚嘴角噙着冷笑，像是淬毒的曼陀罗，妖娆鬼魅又带着恐怖，“我不会和程守明离婚的，程守明也不会同意和我离婚。” “他敢！除非他不要我这个妈了！”钱秀琳撒泼谩骂，她是真的受罪了王家这个亲家！先是王楚楚不肯生孙子，再是他们王家居然逼迫自己儿子把她赶回老家去？凭什么？她辛辛苦苦奶大的儿子，省吃俭用供出来的儿子，到了老了竟是连儿子的面都见不到！好不容易让王楚楚怀上了，她可以一切都不计较，结果—— 没想到这个不要脸的臭娘儿们，居然去打掉了！ 这样的儿媳妇她是绝对不敢要了！ 一定要让程守明和王楚楚离婚！ 不然自己迟早要被这样的亲家给气死，说不定气死后儿子都被他们收服的服服帖帖不敢来给她收尸！ 钱秀琳忙着翻找手机，一边怒不可遏的骂道：“我要让程守明和你离婚！让你从我儿子家里滚出去！你个专吸人血的骚.货，诓的我儿子团团转，当年死乞白赖的非得要嫁给我儿子，我看你图的就是房子！亏你们还是城里人，眼皮子浅心眼还那么毒！” 听钱秀琳提起房子一事，王妈妈立刻就觉得不对劲。 王楚楚连阻止都来不及，王妈妈的话就窜了出来，“钱秀琳你脑子坏掉了吧？凭什么要我女儿搬出去？就是他俩离婚！应该滚出去的也是你和你的好儿子！” “我儿子买的房子凭什——” “噢哟噢哟，你儿子买的房子？”王妈妈几乎被气笑了，她用手指着站在门口的王楚楚，尖锐刻薄的说道，“你儿子和我女儿结婚的时候，一穷二白一个大学教授，工资挣得还没我女儿高，他买房？你做梦吧！那是我女儿买的房子，我女儿付的首付，你儿子也就刚替着换了一年的房贷，你说他们俩要离婚，可以！我头一个赞成！但是在离婚之前，麻烦你们程家把我们王家出的酒席钱、婚庆钱、买车钱统统还给我们，一共也就三四十万吧。还完这些钱后，你们从那套房子里给我搬出去！” 钱秀琳如遭雷劈，短暂的震惊后，涌上胸腔里的就是怒火，熊熊燃烧的怒火。钱秀琳把程守明的那套房子看的比命还重要，现在一听，王家居然敢诓她命根子！这是看她没老伴儿，没人给撑腰是吧！ 她反手就朝着王妈妈打了过去，“臭.逼，你们王家逼样的！想骗老娘房子？！休想！就你那只会吃不知道赚钱的女儿买得起房子，我呸！笑掉我大牙了！” 她边骂着，边朝着王妈妈恨恨的吐了口唾沫。 王妈妈虽然是软柿子，但被人如此欺辱，哪里还能咽的下这口气！ 两个都在气头上的妈妈顿时厮打起来。 王楚楚看着钱秀琳拼命挠抓王妈妈的脸，论力气王妈妈哪里是钱秀琳的对手，完全被钱秀琳压制的死死的，很快，脸上就被挠出了两道血痕。王楚楚气的眼睛都红了，她拿出手机拨通了程守明的电话，冲着电话里吼去：“程守明，你给我回家！她凭什么打我妈！” 刚停好车子的程守明愣了下，换了手握着手机，开门下车，快步往王家赶去，“楚楚，我妈怎么了？” “你妈有病！神经病！你快给回来！立刻！马上！” “嘟嘟嘟——” 通话就被掐断了。 程守明的太阳穴突突的狂跳不止，他上了两堂课结束后，就准备回王家陪王楚楚解闷，今天早上她拉着自己用活脱脱怨妇似的口吻，抱怨王妈妈没收了她的手机、电脑、平板，还不让她出卧室，让她的生活变得了无生趣，她估计要的抑郁症了。 他干脆向研究所请了半个月的假，幸好所里的研究告一段落，就准了他的假期。学校刚开学，课程也不忙，他就想多陪陪王楚楚。 也想要给她一个惊喜。 第六十二章 再进医院 却没想到，他的惊喜没给成，王楚楚先给了他一个惊吓！ 他妈妈去了王家，还在和他的丈母娘打架？ 就在程守明一路想着王家跑去时，王家家里早就闹翻了天。 钱秀琳双手死死拽着王妈妈的头发，呲牙裂目，“谁敢那我儿子的房子！谁敢我就打死谁！” 王楚楚拽着、扯着钱秀琳，叫着：“钱秀琳！你放开我妈！”她急红眼了，直接朝着钱秀琳的手腕狠狠咬去！ 她下口时根本无暇注意轻重，一口狠狠下去，痛的钱秀琳立刻松了手，没被咬住的右手抡起，向着王楚楚的脸颊甩过去：“小逼样的你敢咬我！” “你再打我女儿试试看！”王妈妈本已经没力气还手了，但看见自己的宝贝女儿竟是被钱秀琳甩了巴掌，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又张牙舞爪的向钱秀琳冲了过去。他们夫妻俩跟心肝宝贝似的女儿，自己都从没动过手，哪里轮得到婆婆打女儿耳刮子？ 王楚楚也是被钱秀琳打懵了。 右侧脸颊火辣辣的疼，嘴角磕破了皮，口腔里顿时散开了浓浓的血腥味。 钱秀琳还不解气，又抡起了左手挥过来，“我让你们算计我儿子的房子！让你去医院打胎！你们王家的人心都是黑啊！浑身上下的流的血都是乌黑乌黑的！你们不就是仗着有几个臭钱，仗着自己是城里人欺负我这个老婆子！欺负我儿子好脾气吗！离婚！你给不给我离婚！” 王楚楚眼看着巴掌又要落下来，下意识的伸手用劲推开钱秀琳。 钱秀琳没想到看似弱不禁风的王楚楚力气有这么大，被推得猝不及防，脚下一崴，整个人就要摔下去了，她想也没想，一把拽住了身旁的王妈妈，将她当成了垫背。 两人的身后就是圆角的玻璃茶几。 钱秀琳直接推了把王妈妈，自己躲开了玻璃茶几，王妈妈的却是结结实实的一头撞上了玻璃茶几的圆角。 发出了一声闷响。 顿时，王妈妈的额角鲜血如流。 刹那间，屋子里安静的可怕，在王楚楚的眼中，王妈妈倒下去的画面如同被放满了无数倍的电影慢镜头，王妈妈倒在地上后，镜头又似是加速播放着，鲜血从额角不断的涌出来，很快，就遮住了王妈妈的右脸。 满目的鲜血，才让王楚楚惊醒过来。 “妈妈！” “妈！” 就在王楚楚冲过去的时候，程守明恰好也开门进来，看到了钱秀琳推人的一幕，他的脑子里响起一声尖锐的嗡鸣声，猛地攥紧了手中的钥匙。 王楚楚哭着半抱起王妈妈，双手竟是不知所措的在伤口附近徘徊。她想捂住伤口，不想让王妈妈再流血了，可是又怕自己弄痛了王妈妈，眼泪从眼眶里涌出来，滴滴答答的落在王妈妈的脸颊上。 “妈，妈——”她吓坏了，只是一遍一遍的叫王妈妈。 王妈妈觉得头晕目眩，眼睛一片花色，像是老旧电视机转到某个台，花了屏一般，模糊不清，耳边是王楚楚无助的哭泣声。可她的脑袋里一阵阵的晕眩袭来，最后连王楚楚的哭声都变得越来越远，眼皮也觉得越来越沉重。 直到，缓缓合上了。 “妈！” “妈！” 王楚楚抱着合上眼睛的王妈妈，歇斯底里的尖叫着。 钱秀琳看见王妈妈一脸惨白的闭上了眼睛，吓得也是脑袋一片空白，在脑袋反应过来之前，她的身体先有了动作——转身就往门外跑去。 “妈，你要去哪儿！”程守明拦住了钱秀琳，脸黑的厉害。 钱秀琳这才看见了站在她身后的程守明，慌乱之中似乎抓住了主心骨似的，低声又紧张的说道，“我得赶紧跑啊儿子，人万一死……死了……王楚楚万一把错都推到——” “程守明！”王楚楚猝然怒吼起来，她瞪着一双眼睛，表情恐怖的恨不得将人生吞活剥似的，“赶紧给我报警！叫120！如果我妈今天出了事情，我要让你妈付出一辈子的代价！” “你讲点道理好不好！明明是你先推我——对，就是你先推我的！你妈摔倒和我没关系！她自己没站——”钱秀琳跳了起来，不由分说用借口推脱自己的责任。 王楚楚直接无视她，嗓音尖锐的像是哨子，怒不可遏，“程守明！快啊！” 王楚楚从未觉得一天会这么漫长，每分每秒漫长的都像在跨越世纪，她焦急如焚的等待着救护车的鸣笛声，焦急如焚的坐在救护车上，却也焦急如焚的坐在急救室门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等待。 等待医生从急救室里走出来，等待他们告知结果。 她极力的压抑着内心的冲动，压抑着想要狠狠打钱秀琳一顿的冲动！她甚至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如果妈妈真的出了什么事情，她一辈子都不会放过钱秀琳，她要让钱秀琳付出沉重的代价！ 至于程守明…… 她实在没有心情去思考关于他的事情。 “楚楚——” 程守明的脚闯入她的视线之中…… …… 熟悉的画面，熟悉的话语，可，心境早已不同。 上一次他们守在外面，等着急救室里的梁思语，那时他们也是刚吵完一架，现在他们守在外面，急救室里人换成了王妈妈。 她已经无法说服自己，不去责怪程守明。 如果不是程守明私自把钱秀琳接过来，如果不是程守明瞒着连她都不说，就不会有今天的事情！她的妈妈就不会进医院！ 因为钱秀琳，他们王家两个月之内进了三次医院。 一次比一次严重，她已经不敢想象，会不会再有第四次、第五次…… 此时的王楚楚，已经疲惫至极，她的身体叫嚣着疲倦，身上仍旧穿着王妈妈买的睡衣，但她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在逐渐凝固，四肢、躯干都是冰冷冰冷的。 所以，面对程守明的关心，她疲于回复。 冰冷的沉默在两个人之间无声的蔓延，让从来都不会主动关心人的程守明不知道该如何去打破这尴尬的局面，如何去安抚王楚楚的情绪。 王爸爸接到程守明的电话赶来，始终低着头沉默不语的王楚楚才有所动作，颤颤巍巍的叫了一声，“爸爸……” 王爸爸一脸着急，气喘吁吁的问道，“到底是什么怎么回事？你妈怎么会进医院？小程在电话里也没和我说清楚。” “爸，你先不要着——” 程守明的话被王楚楚打断了，她抬起脸，目光里透着恨，死死盯着坐在角落里的钱秀琳，用手指着钱秀琳，话里都是毫不遮掩的恶毒，“是我的好婆婆知道我药流后冲到我们家来，打完我妈后还要来打我，她自己没站稳居然拉着我妈当垫背！我妈一头撞上茶几，到现在还在急救室里！” “王楚楚你说话要摸着良心的啊！亲家公，你听我说，是你女儿骂我，推我，我——”钱秀琳无辜委屈的说着，她的衣服、头发都在与王妈妈的打架中被撕扯的凌乱不堪，再加上她委屈至极的口吻，竟还有那么几分说服力。 王楚楚连听她说一个字都觉得恶心，她蹭的一下从座椅上站了起来，极度气愤之下脸色变得煞白，“钱秀琳你TM才不要脸！我就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老太婆！你给我滚——滚——” “亲家公你听听！你们养的好女儿是什么态度！这是对长辈该有的态度吗？我……我……”钱秀琳用双手捂住了脸，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 王爸爸丝毫不愿意听钱秀琳的解释，心里担忧着急救室里的妻子，但目光在看见女儿脸颊上红肿的五指印后，内心的火气烧了起来，皱着眉：“楚楚，是谁打得你？程守明，还是他妈？” 正在假哭的钱秀琳听见王爸爸问起了王楚楚脸上的伤，心里忐忑不安起来，竟是连假哭哼哼都忘记继续伪装了。 “亲家公，我给你解……” 钱秀琳这一开口就是表明了王楚楚脸上的伤和她脱不了关系，王爸爸在确认自己的猜想无误后，顿时怒火中烧，视线凌厉的扫过程守明，“给你一分钟的时间，带着你妈立刻从我们面前消失，就别怪我不客气伸手打女人！” “什么？你居然要打——” 钱秀琳不敢置信的惊呼一声。 “妈！你别闹了行吗？！”连程守明都有些厌恶钱秀琳的态度，厉声喝止她的无理取闹，转而对王爸爸时态度180度大转变，小心翼翼的说道，“对不起，爸，我……晚上再来看妈。” 王爸爸甚至不愿多看他一眼，挥手像是驱赶苍蝇似的赶走他们。 程守明似乎还想说什么，但在面对王家父女冷漠如斯的态度，他竟是连一个字都蹦不出来，只能选择带着钱秀琳沉默的离开医院。 或许是有些忌惮程守明阴沉可怕的脸色，钱秀琳一路上都不敢大声喘气。 她心里也知道这次是她理亏，动手把人家两母女都打了，但自己也不是没吃到苦头，到现在她的头皮还隐隐作痛。 第六十三章 一哭二闹三上吊 但一想到王楚楚说的话，做的事，钱秀琳是又气又怨，忍了半天还是没忍住，问道，“儿子啊，他们王家肯定不会轻易放过我们的，要不……你和那个死女人离——” 她的婚字还没有说出口，正在开车的程守明猛的一脸踩下刹车，车子险险的停在路边，按下了紧急停车的双跳灯。他紧抿着嘴唇，胸膛在剧烈起伏几次后，好不容易调整好自己的态度，钱秀琳下面的话却让他的努力全部破功。 “你这是想吓死你老娘吗？！是不是你想吓死我之后死他们王家去做倒插门女婿啊！”钱秀琳越说越气，自己为了谁，不还都是为了程守明吗？ 眼下程守明非但没有宽慰自己几句，反而还吓得她差点咬了舌头。 程守明压抑了一路的情绪在钱秀琳的无理取闹下彻底爆发，“妈，到底闹够了没有？！我是不会和楚楚离婚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还有，你今天到底去王家闹什么？有什么事你不会等我回家了再说吗？你无理取闹在先，动手打人在后，把楚楚她妈送进医院了，弄成现在这样的局面你就彻底高兴了，舒服了，满意了是不是！” 钱秀琳一时无语。 随后，巨大的愤怒与委屈涌上心头，当着程守明的面，不管不顾的大哭起来，手攥成拳头一下下的捶打在自己的膝盖上，哭诉着道，“我辛辛苦苦一把屎一把尿养大的儿子白养了啊，我做着一切都是为了谁啊！我就你这么一个儿子，我难道还会害你吗！他们王家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啊，灌了你什么迷魂汤啊，你连你妈都不相信了！我……老程啊，你当初怎么没把我一起带走啊！连儿子都恨我，我是真的过不下去了啊！” 哭着哭着，钱秀琳忽然停了下来，视线投向车窗外的车水马龙，像是下了某个决心似的，准备开门下车。 程守明看清了钱秀琳的动作，急忙按下门锁，“妈，你要做什么！” 钱秀琳掰了两下，没打开车门。 又再度开始哭天抢地，“让我去死！我死了你们就轻松了，就不会嫌我老婆子事多了，我死了你就可以去做王家的倒插门女婿了啊！我就一个你这么儿子，我想成全你啊！” 程守明从未见过如此疯狂的钱秀琳，就怕她真的想不开下车去寻死觅活，内心除了惊慌之外，还有深深的愧疚。 钱秀琳毕竟是自己的母亲，他刚才不应该那么冲动，伤了她的心。他也顾不上再指责她的所作所为，态度立马软和下来，“对不起，妈，我刚才不是故意凶你的，你别往心里去，我向你道歉，好不好？” 钱秀琳坐在了后排，又侧身背对着程守明，故而程守明看不见她脸上松一口气的神情，她的哭声渐小，没有继续闹着要下车寻死。 只是仍没有打算让这件事就这么翻篇过去。 “您别哭了好吗？喉咙都要哭哑了。”程守明贴心的抽了几张纸巾递过去。 钱秀琳一把扯过纸巾，压住鼻子用力的擤了下鼻涕，接着揉揉搓搓几下团成一团攥在手心里。 程守明见母亲的情绪明显稳定了下来，温和的说道，“等会儿我们回家后，你先煮晚饭，我出去买点营养品，咱们一起去医院探望下楚楚她妈妈，顺便您也给她妈妈赔个不是……” 程守明的话说出口后，钱秀琳的心又不舒坦了， 故技重演，又要死要活闹起来，口中颠来倒去说的无非也是那一套老话。 一哭二闹三上吊，前后两次寻死觅活间隔了十分钟不到，程守明又将车门锁死了，也不担心钱秀琳会下车，态度自然没有刚才那么紧张，带着几分无奈的劝道，“把人打进医院的是你，这没错吧？”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把他打进医院了？”钱秀琳止住哭声，中气十足的回吼过去。 “我两只眼睛看到的。”程守明坦然的看向她。 被儿子看到她拉着王楚楚她妈当垫背了？ 钱秀琳心里咯噔一下，气焰削弱，安静了须臾，又抽抽啼啼的哭诉起来，缄口不提程守明刚才的话，“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胳膊肘往外拐的儿子啊？她们母女俩也没少打我一下，凭什么我就得给她们又买东西又道歉！那黑心肝的母女俩口口声声说要你净身出户，还非说那房子是王楚楚给买的没你的份，要想离婚还得让你赔个三四十万。我气不过啊，他们王家欺人太甚了，我……” 钱秀琳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凹下去的眼眶抹的发红，“我自己就是吃再多的苦我都不坑半声，可他们王家实在太过分了啊！我就盼着能早日抱上孙子，好给你死去的爸一个交代，你们老程家有后了，可你们呢？孩子弄掉都不和我说一声，我高高兴兴的上门去看我孙子，我……我……心脏受不了啊……” 说着，连钱秀琳自己都觉得万分委屈。 她容易吗。 辛苦操劳一辈子，一个寡妇，自己拖大了一个儿子。人上了年纪不就图四世同堂、其乐融融吗，可她这儿媳妇不但抢走了自己的儿子，还不给他生孙子，居然还要骗他儿子的房子！她怎么能咽下这口气！ 眼下，连儿子都在责怪自己，她怎么就这么命苦啊！ 程守明听到这儿，才算彻底弄明白了钱秀琳为何会与王楚楚的妈妈大打出手了。一个是房子，一个是因为王楚楚的宝宝没了，这两件事情加在一起，钱秀琳想不抓狂都困难。 “妈，我有件事要和你说一下。”程守明想了想，还是决定把房子的问题告诉她，以免以后再因为房子的问题起争执，“我们现在住的那套房子，首付是楚楚一个人付的，房贷一开始也是她自己还的，我们结婚后，我才开始接手还房贷。我现在的工资除了要还房贷，还要还车贷，还要存钱还我读书时借的钱。” 程守明一股脑的把小两口的经济状况告诉了钱秀琳，却把他存钱准备还给王家的三十万这件事瞒了下来。 若是被钱秀琳知道了他要宁可存钱还王家，也不愿意把钱交给她，非气的钱秀琳上蹿下跳不可。 现在的程守明已经没有力气再去安抚钱秀琳的一哭二闹三上吊了，只能先打苦情牌，让钱秀琳明白自己在S市生活的压力之大，别再折腾他了。 果不其然，钱秀琳一听，自己儿子的工资竟是都拿去还债了。儿子的汽车，房子都是提前赊来的，没一样是彻头彻尾属于儿子的，顿时像个蔫下来气球，心底那些底气都被捅破了。呐呐道，“你，怎么不要和我说啊？这S市的东西咋这么贵啊！你的工资都拿去还债了，王楚楚又花钱大手大脚的，你们怎么生活啊？你每天都能吃饱吗？别舍不得钱啊……我就说最怎么儿子看着瘦了！” 钱秀琳心疼的话语让程守明有些哭笑不得了，“妈，我没瘦，您也别担心。我负责外边的贷款，楚楚负责家里的开销，楚楚她从小就是吃穿不愁的人，但也不是花起钱来心里没谱的。我们生活还算可以，没您想的揭不开锅那么穷困潦倒。” 钱秀琳连哦了几声，耷拉下脑袋不说话了。 程守明估摸着她也不会太闹了，有再度把刚才的建议提了起来，“妈，那咱们先回家，等晚饭后去医院看望下楚楚她妈妈，行吧？” 说实话，钱秀琳听见儿子又让自己给王家母女俩赔礼道歉，心里不是滋味。可若是自己不去吧，万一王家真的要和儿子闹着离婚，儿子可是一个好处也捞不着，房子没有，车子也没有，还得赔给人家三四十万块钱！ 她—— 她怎么就摊上这么一个亲家啊！ 钱秀琳满心不情愿的哼唧了声，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说道：“要我去赔礼道歉可以，可他们王家不能这么欺负人啊，我就盼着早点抱上金孙子，他们，他们不给我一个确切的说法，我和他们没完！”说完后，又喋喋不休的埋怨，“好好的孩子说打就打了，不知道他们的心是什么做的，怎么下得去这个手啊！” “关于孩子的问题，妈，您——”程守明一想到王楚楚昨天在医院里痛的死去活来、一脸惨白的模样，可怪罪的话语到了嘴边，又看见钱秀琳掺了一半银丝的头发，那些话又不忍心说出口了，“楚楚她也不是真的不想生，她前年去医院做了那么多检查，担心会影响到宝宝发育，我们咨询过医生，医生不建议我们留下宝宝。” 钱秀琳怼他，“医生就喜欢把事情往死里说，没病也得给你说出点病来！” 程守明：“妈！” 钱秀琳在房产、车子上因为自己儿子的原因，已经示弱了，打算上门去赔礼道歉，但在子嗣这件问题上，男方可是比女方腰杆儿硬气不少。“别妈了！总之，我要在明年过年之前抱上我金孙子，不然晚上你也别想让我去医院了，你就当没我这个妈吧！” 第六十四章 登门道歉 程守明很想把他们的顾虑，打算说给钱秀琳听。怀上宝宝简单，但生下宝宝以后的生活却未必简单。 程守明是属于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无论是在读书就业还是工作上，他需要比普通家庭的孩子付出双倍的努力才能获得与他们同等的结果，虽然这是不可多得的人生财富，但其中的艰难他不想再让自己的孩子经历第二次。 他希望与王楚楚的宝宝能够生活在相对富裕，家庭环境温馨，父母皆是宝宝所憧憬的未来，而不是像他一样，从小到大都听着钱秀琳的埋怨、咒骂、唉声叹气过日子。 现在他们的经济条件远没有达到，程守明的身上又背负着房贷车贷外债，王楚楚又把存款借给了韩莹莹与梁思语，实在没有多余的金钱去给即将出生的宝宝投资。 这也是他与王楚楚的共同认知。 如果他把这些话都说给钱秀琳听，他都能猜想到钱秀琳的回答是什么。 无非是“养娃娃需要花什么钱？王楚楚给娃娃喂母乳，给娃娃用尿布，奶粉和尿不湿的钱不就省下来了？当初咱们家里那么穷，我不也把你拉扯这么大？” 两代人之间的代沟就出现了。 程守明在经历今天的一系列事情后，精神已经疲惫至极，他已经不愿意在劝说和开导钱秀琳这件事上多花一份精力，只敷衍道，“好的，我会和楚楚商量的。” 钱秀琳听儿子应承了自己，窝瑟了一天的心情总算阴转多云了，“这还差不多。” 程守明转过身去，取消了紧急停车的双跳灯，背对着钱秀琳长长的松了一口气，但眉心的郁结始终没有消散。 因为接下来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钱秀琳打人事件的影响，在程家母子这边算是揭过篇了，在医院里的王家三口人处于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宁静。 王妈妈从急救室转入了普通病房后，没过多久就清醒了过来。睁开眼，看见守在自己身边的女儿，又看见她脸上的红肿，根本顾不上自己满脑袋的疼痛，虚弱的说道，“囡囡啊，你和妈妈仔细说说，钱秀琳在你们家住的那段日子里怎么刁难你的？你千万不要再瞒着妈妈了，我今天算是看清楚钱秀琳这人的手段厉害了，打起人来毒辣不饶人，发起狠来不问清楚原有非打即骂，就是连妈妈看了都胆战心惊的……” 连着一口气说了太多的话，王妈妈不免有些气喘。 王楚楚坐在一旁默默的掉眼泪，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 是安慰妈妈，掩盖所有的事情？ 还是顺从妈妈，让父母一起为自己的婚姻担忧？ 那么，她与程守明的婚姻也会走到尽头了。 内心不愿接受这个结果的王楚楚除了掉眼泪之外别无他法。 王爸爸将王楚楚的所有反应都看在眼里，心里的天平在愤怒与心疼之间，仍是偏向了心疼。自己宝贝了二十几年的女儿，因为一个外人如此纠结，痛苦，他当爸爸的如何舍得？ 但是今天的事情也不能因为女儿的关系就这么了了，必须要让程守明拿出足够的诚意来才行，而这个诚意已经不是把钱秀琳赶回老家去就能解决得了。 “好了，老婆。你刚醒来就不要说这么多话了，医生嘱咐要多多休息。”王爸爸适时的出来缓解气氛，宽厚的手掌轻拍在王楚楚的肩膀上，“楚楚啊，爸妈都饿了，你去医院里的便利店买点吃的过来吧。” “不行！”王妈妈头一个反对，“囡囡还在小……” “没事的，我裹得像只熊猫，完全不觉得冷。”王楚楚已经站起了身朝门外走去，瓮声瓮气的说了句。 在王楚楚离开病房后，王妈妈就开始小声责怪起了王爸爸，“女儿还在小月子里，坐不好月子一辈子吃苦，外面又那么冷……” 王爸爸在温水杯里插了一根吸管，对待王妈妈的嘴边，“喝口水润润嗓子。” 这摆明了就是变相嫌弃王妈妈的话多。 王妈妈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亲女儿你都不心疼？” 王爸爸笑了笑，“到底是更心疼女儿？你刚醒过来就招的女儿掉金豆豆，没看见女儿的眼睛都哭肿了吗。” 王妈妈闭了嘴，内心忍不住自责，要是女儿的眼睛哭坏了，她要自责一辈子的。 王爸爸又把吸管往王妈妈的嘴边凑了凑，“我也心疼老婆。从现在起，你的任务就是躺着好吃好睡，女儿的事情交给我处理。” 心疼老婆。 这四个字让王妈妈的眼眶微微泛红。 仔细想来，她与王爸爸结婚多年，家中一应大事都是王爸爸拿捏决定，自己只操心家里的窗帘花色，被套颜色，她与王爸爸的衣着打扮，空了就种菜种花，懒得打理时就扔给王爸爸去拾掇，自己则是拉着女儿逛街做spa。 虽然人生阅历见长，却从未遇到像今天这种事情。 不会骂人的王妈妈为了女儿居然和人打架了，虽然自己完全是被打的那一个。她舍不得女儿受半点苦，可自己在面对这么嚣张跋扈的一家人时，显得有心无力起来。 再加上她醒来后头晕头痛，实在没有精力去应付接下来的事情，又担心女儿吃亏，而王爸爸的话语彻底安抚了她的心情。 她就顺着吸管喝了两口温水。 入口的水温不烫不冷，温度适宜，恰如她与王爸爸的婚姻生活，温温和和的。一但遇到大事，王爸爸依旧是挡在她面前的一家之主，从不会退缩半步。 她在欣慰的同时，又担心起女儿。 若程守明也能如此，何至于让女儿受这么多苦，何至于连她这个丈母娘都磕破了脑袋住院呢？ 晚上，程守明与钱秀琳提了不少营养品来了医院，买了这么多营养品可没少让钱秀琳心疼。 两人走到病房门口时，看见王家一家三口气氛和睦的正说说笑笑。 程守明看见王妈妈精神不错，自然放心不少。 而钱秀琳看到这幅光景，心里立马不平衡起来，这人能说能笑精神好，哪有一点病人的样子，亏得她和儿子还花了那么多钱买了不老少的保养品，简直是糟蹋钱！ 但她不敢明面上这么说，只酸溜溜的小声念了句，“精神不错嘛。” 钱秀琳的语气让程守明不放心的又叮嘱了一遍，“妈，没忘记我刚才和您的约法三章吧？” “没忘记没忘记。”钱秀琳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边说着边敲门，还没等里面的人应门，她就推开门走了进去。 一走进门，她就端着姐妹情深的架势，忧心忡忡的说道，“楚楚她妈啊，你可算是醒了啊！现在好些了吗？头还疼吗？晕吗？我和我家守明可担心坏了，这不，买了好些补品给你送来了。” 钱秀琳说话的嗓门一向比较大，刚才那一段话又故意夸大其词，嗓门更是大了一倍不止。 头痛好不容易有些缓解的王妈妈又觉得头再次痛了起来，她直接撇过头去，闭目养神，甚至不愿意看一眼钱秀琳。 王楚楚连忙急声问道，“妈妈，是不是头又疼了？我去叫护士来。” 王家母女俩都没搭理钱秀琳，但是在他一来之后就说头痛，这话传到钱秀琳的耳中就觉得分外刺耳了。 “亲家母，你这是什么意思啊，怎么我和守明一来就头疼了？”她的脸上带着三分笑，语气却不怎么友善。 “妈——”程守明扯了一下钱秀琳的胳膊，又看向王楚楚说道，“楚楚，你歇着，我去叫护士。” 王爸爸站了起来，不冷不淡的打断他的话，“我去叫护士来。还有，程守明，我太太女儿现在需要都静养，你们有什么话随我出去说，别在这儿吵病人休息。” 在王爸爸的及时阻止下，两边才没有再一次撕起来，只不过王妈妈仍旧被钱秀琳的语气气的够呛，躺在床上胸脯起伏连连，一脸的官司。 “好的，爸。”程守明立马拉着钱秀琳出去，就怕她再说出些什么伤两家人和气的话出来。 可自打王爸爸带着陈寿明与钱秀琳离开病房后，王楚楚就像是屁股扎了针，坐立不安的。 如果不是王妈妈小声哼唧着头痛，胸口痛，怕是她也早就就病房里呆不住了。 “行了，你别再乱转了，我看的都眼晕了。”王妈妈数落了她一句。 王楚楚这才听话的坐了下来，刚拿起了手机。 王妈妈就说：“小月子玩手机伤眼睛。” 病人最大。 王楚楚只得放下手机，“我肚子饿了，去超市买东西吃。” 王妈妈又说：“小月子见风后容易头痛。” 王楚楚回了句：“那我爸刚才还让我出去买饭？” 王妈妈理直气壮的捂住脑袋，哼哼唧唧的呻/吟起来，“囡囡啊，妈妈头疼~” 王楚楚叹了口气，故作无奈的耸了耸肩膀，“您头疼就好好休息吧，我也休息了。”说着，在王妈妈的床尾直接合衣横躺下来，眼睛一闭，嘴巴一抿，不再吭声了。 装头疼的王妈妈被女儿幼稚的行为弄的哭笑不得，用脚在她的屁股上轻轻踹了两脚，“死丫头，你要想去听墙角就直接说，别来这套诓你妈妈。” 第六十五章 我不接受 王楚楚立刻睁开眼睛，眉眼弯弯，嘴角含笑，脸上就一大写的喜字儿，“那我出去啦？” 王妈妈也对她温柔一笑，吐出俩字，“做梦。” 王楚楚：…… 这老太太怎么住了躺医院变得这么鸡贼了？王楚楚默默的在心底吐槽了下自家老娘。 王楚楚出不去，琢磨不透王爸爸到底会怎样和程守明娘儿俩谈判，也找不到东西打发时间的王楚楚倒还真的准备睡觉了，迷迷糊糊之间，似乎是听见王妈妈在说话。 “囡囡啊，你和妈妈说说，你准备和程守明到底怎么办？就他家那个奇葩妈，你甩也甩不掉，打也打不过，你难道就真的准备忍她一辈子？” 王楚楚正神思困倦之际，脑袋混沌的像是一团浆糊，压根儿理不清楚什么头绪出来。 即便不是在半睡半醒之中，她也得不出任何答案说给王妈妈听。 放在之前她与钱秀琳之间什么大矛盾，偶尔有些小摩擦，王楚楚也会看在她是程守明的亲妈份上退让几分，再加上她的性格使然，婆媳两人还能相安无事。可自从钱秀琳搬来他们家里住之后，每一天的日子都是鸡飞狗跳，不得安宁，甚至这鸡飞狗跳还牵扯到了她的父母身上，王楚楚实在想不到任何解决的方法。 钱秀琳就像是个定时炸弹，时不时就小范围爆炸一下，炸的她筋疲力竭。 之前妄图想要买房安置她，现在想来是完全不可能了，必须要把钱秀琳扔回老家，与他们的生活保持一定的距离，王楚楚和程守明的小家庭才能风平浪静，和和美美。 可是，问题出在程守明的身上了。 他是一个有点愚孝的儿子，面对演、唱、作、俱佳的老母亲，面对逐渐年迈的老母亲，他会同意把钱秀琳一个人扔在老家，无人照拂？ 王楚楚头疼，心烦。 思来想去无果后，还是决定先睡一觉。 等王爸爸回来之后再做打算。 而正在和程家母子谈判的王爸爸更是头疼，心烦。他自问这一辈子没做过什么亏心事，也不知是不是上辈子做的孽，怎么就摊上这么户不要脸、不要皮的破落户呢？ 瞅着钱秀琳没有半分愧疚的模样，反而还狮子大开口和他讨价还价起来。 “什么？你们王家又要把我这个老太婆赶回老家去？你们还有没有良心了啊！我辛辛苦苦熬了一辈子，总算是熬到我儿子出人头地了，你们凭什么不让我儿子和我儿子一块儿住？凭什么？！” 就凭你做的这么些个奇葩事。 当然，这句话王爸爸也只能在心里念念。 程守明自是十分尴尬，“爸爸，您说的我都知道。只是我妈她年纪大了，家里的老宅又实在破旧不堪没法住人了，我不放心老人家一个人在老家住着。” 王爸爸面不改色的回道，“那我也不放心我女儿和你妈一起住。小程，你是明白人，你自己想想我女儿，我老婆在这两个月里住了几次医院？你心疼你妈，那是为人子该尽的孝道，没错。可我心疼自己女儿，老婆，更是没有半分错。碗筷还有要打架的时候呢，婆媳之间有矛盾也很正常，没错。但是，放在别人家里就是上下嘴皮子一碰的事，怎么到了你家动辄就要一趟一趟来医院？还从婆媳矛盾变成了婆妈矛盾。到底是谁的错，你自己想想，就别让我说多了吧。” 程守明愣住了。 王爸爸虽没有清清楚楚言明，但是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把这些事的错过都归咎他的身上去了。 都是因为他，才会变成这样？ 这个尖锐的指责让程守明一时无法接受，更不知道应该怎样回复才好。 钱秀琳也不傻，自然听得明白王爸爸这话外的意思，这不就是把事情都怪到儿子身上去了吗？！ 她还没把事情都怪到王楚楚身上，他们家倒还有脸怪儿子了？ 真是岂有其理！ 钱秀琳一口气咽不下气，又是心直口快的性格，当下就爆发了，“你什么意思啊你！先头你们女儿死乞白赖的追着我儿子的，现在人到手了，左一句我儿子没钱，右一句我儿子没担当，怎么着？你们这是诚心想要闹离婚，打算讹我们钱是吧？我今天就把话撩这儿了！婚我们不离！钱我们也不给！老家我也不会回去的！老家的房子我已经卖了，我没地方住了就只能住我儿子这儿，你们要是赶我出去，信不信我就去上新闻，让你们一家人被人戳着脊梁骨骂！” 程守明皱着眉，“你把老宅卖了？” 钱秀琳用手指头轻戳了下他的脑袋，咬着后牙槽说道，“如果我不把老宅卖了，你是不是还想把你老娘赶回老家去一个人住，就不打算管我这个老太婆了？你这是和谁学的这坏心眼啊你！” 指桑骂槐。 骂是王家带坏了程守明。 王爸爸听懂了，脸色越发难看，却懒得和钱秀琳对骂，只是剐了眼程守明，冷冷的哼了声。 程守明一个头两个大。 来之前和钱秀琳的约法三章她全都忘记了，明明两人说的好好的，今晚是来赔礼道歉的，可一转眼，王家还没 程守明想说没有这个打算，但是王爸爸正直勾勾的看着他们母子，如果他真的这么说了，岂不是打他的脸？ “妈，我怎么可能会不管你呢？”程守明打定了主意先把钱秀琳哄好，再慢慢攻克岳父，“我们来之前不是说好的，今天其他的先不说，只给楚楚她妈道歉吗？” 程守明说话时背对着王爸爸，王爸爸自然也看不见他的面部表情。 他对着钱秀琳使劲使眼色，“妈，您说呢。” 钱秀琳被儿子的挤眉弄眼差点逗笑，主要是程守明平日里都是正经八百的模样，也只有小时候才会露出这么精怪的表情，在这么一刹那，钱秀琳仿佛觉得缠绕在自己脚边的儿子又回来了似的。 心一软，就答应了。 “对……对！”钱秀琳陪着笑脸，一改刚才张扬跋扈的语调，“我这……这……更年期，脾气难免暴躁了点，亲家公你别介意啊。今天我和我儿子就是来道歉的，打……打人这事吧，你家女儿如果没……不是，是我这个做长辈的太和小辈较真的，您们大人有大量，别，别和我儿子过不去。” 这一段道歉的话，说的磕磕绊绊的。 还是在来之前，程守明让她背下来的。 虽然话语之中仍旧有不中听的地方，但能让如此好面子的钱秀琳说出这番话来，也实在不容易。 主要是两家人在接触的过程中，钱秀琳压根儿就没说过让他们王家觉得称耳的话。 面对钱秀琳的示弱，王爸爸却不以为然。 如果钱秀琳打从一开始就把这段话说出来，他还能酌情考量一下，但钱秀琳非要在他们撕破脸皮后才说这些话，也太没有诚意了。 摆明了就是敷衍他们。 什么叫做今天就道歉？那今后的事情何时才能再商量？ 对于钱秀琳的道歉，王爸爸既不接受，也不拒绝，反而是直接跳过了这个问题，另起了个话题，“既然你们说今天就道歉，那我也就和你们说我的决定——我不接受。”语毕，王爸爸直接站起身来，摆出了一副不想再多聊一句的架势。 “爸——” 程守明的称呼被王爸爸的手势打断了，“小程，好话歹话我都说过了，说多了也没意思。机会我已经给过你了，你自己非要把事情闹得如此难堪，也别怪我不给你面子。至于你应该怎么称呼我，掂量掂量清楚再开口吧。” 王爸爸不再给程守明任何辩驳的机会，就离开了。 程守明垂在腿侧的双拳猛地握紧，沉着脸望着王爸爸离开的方向。 钱秀琳用不大不小的声音啧了下，“他这个意思是要离婚？离就离，反正我们一样都不会给他们王家的，到时候我儿子离婚后还是香饽饽，她女儿二婚还有谁要？是吧，儿子。”钱秀琳在余光之中瞄到了程守明阴沉的脸，内心不禁打起鼓来。 她…… 是不是惹儿子生气了？ “儿子？”钱秀琳小心翼翼的叫了一声。 “妈。”程守明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周身的低压气无疑不都在释放着他的怒气，“刚才在来的路上你是怎么答应我的？可你看看你自己说的都是什么话？” 钱秀琳：“我……我一时没忍住，是他们太过——” “到底是谁过分？！”程守明冷不丁的低声怒吼起来，眼镜片后透出的目光冷的吓人。 钱秀琳在被他的怒吼声吓到之后，心中紧接着就腾起浓浓的委屈。 “你怎么和妈说话呢啊？我不都说了，我是一时没忍住……我道歉的话也说了……是他们王家自己太过分……你妈我五十岁了啊，周围的老伙伴们的儿子媳妇孙子都在眼前孝敬他们，可我……每天从地里回到家里之后，面对的就是空气。我……不就是想和儿子媳妇住在一起，不就是想早点抱上孙子吗？我做错什么了啊？” 第六十六章 晾着他家 钱秀琳又是一边哭一边絮絮叨叨的说着心里话，那些话的每字每句都像是在挖程守明的心。 钱秀琳知道儿子的三寸在哪儿。 知道如何说会让儿子心软。 程守明天大的怒气在钱秀琳软刀子似的哭诉之下，都化成为了无可奈何，堆积在一团乱麻的心间，他僵硬的背影在钱秀琳的抽泣声中慢慢瘫软了下来，最终无力的坐在钱秀琳的身边，安抚着钱秀琳。 这个问题于他而言，就像是一个无解的难题。 让他几乎缴械投降。 若是在研究上他可以暂时放下这道难题，甚至是抛弃这道难题，但这是生活，他出了绞尽脑汁迎头而上，别无他法。 王楚楚在病房里睡了一个囫囵觉，在睡梦中隐约听见了王爸爸与王妈妈低声细语的声音，她麻利的睁开眼睛，这应该是她头一次没有屈服于睡意，动作迅速的从床上爬将起来，“爸爸，解决了吗？” 王爸爸的脸色难看的很，若不是对着妻子女儿，怕是早就黑脸了，“他们家哪是来道歉的，我看更像是来吵架的。” 王爸爸在单位里是出了名的好脾气，在家中也鲜少发火骂人，可见这次是真的把他给气到了。 王妈妈连忙劝慰道，“别和他们一般计较，小心你的血压。” 还不忘一边暗示王楚楚。 王楚楚本怀着期待的心情，希望这事能够成功翻篇过去，至少看在王妈妈被钱秀琳打入医院的份上，程守明与钱秀琳能多加退让，可…… 她只觉得满嘴苦涩。 让他们家道个歉就有这么难吗？ 这事本来就是钱秀琳的错！程守明……竟是连道歉都舍不得让她妈做？ 王爸爸重重的叹了两口气，又看到女儿郁郁寡欢的样子，心里真是说不出的滋味。主要是那程家的确不像话，钱秀琳更是个奇葩婆婆，但程守明还不算是不明白事理的，只是他家环境特殊，中国又是百善孝为先，程守明对于那样一个妈，除了维护还能有其他什么方法。 偏偏自己女儿又是被程守明给吃的死死的。 他现在可真是恨不得程家再过分点，女儿也能彻底歇了这个心思，两人干脆离了算了，不然程家和王家将来扯不清楚的事情还多着呢。 “囡囡啊。” 王楚楚抬起头，应了一声，“妈妈，怎么了？” 王妈妈看了眼王爸爸，用商量的口吻说道，“我和你爸呢商量过了，既然你和小程还有感情，不愿意离婚，我们做爸妈的也不会勉强你，本来今晚程家来的时候，如果他们能好好向我道个歉，并且保证小程他妈不会再过分介入你们的生活，这事儿就算翻篇了，过去了。但……他妈妈那个态度，你爸爸被气的不轻，当着小程的面总不能和他妈吵起来，这事必须由小程自己下定决心才行，我们旁人只能点到即止。” 王妈妈喘了口气，又借机观察了下王楚楚的反应，发现女儿并没有什么异样后，才继续说下去，“在小程做出决定之前，你先随我们回家住，咱们娘儿俩目前的任务就是在家好好养身体，你说是吧，老王？” 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叫自己的老王急忙点头，“对，你妈说的对。买洗烧就全部交给你老爸好了。” “如果……”王楚楚吞吞吐吐的冒出来半个字，结果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王妈妈打断了，“没有如果。你可是我韩英珍的女儿，要相信自己的眼光是深得你妈遗传——” 王爸爸插口，“真传。” 王妈妈呸呸呸了三声，“深得你妈的真传，不会看走眼的。” 王楚楚这个心大的姑娘，在王家老夫妻俩一唱一和之下，心情好了不少，甚至开始自己安慰起来。就如韩英珍女士所说，她应该相信自己的眼光才对，虽然钱秀琳是程守明的老母亲，但老母亲做了这么多奇葩事，身为儿子的总不可能是非黑白不分吧？ 她使劲揉了揉脸颊，吐出一口恶气。 最近实在是遇上了太多的糟心事儿，她已然觉得自己浑身充满了负能量。 急需补充些正能量来平衡一下。 “囡囡啊，”王妈妈看着女儿的心情好转了不少，闲来无事，八卦起来，“你当初到底是怎么看上程守明的啊，和妈妈说说吧。” 王楚楚颇有几分不好意思的笑了下，“妈妈，您真的要听我们小辈的狗粮嘛？” 王妈妈翻了个白眼，“别以为你妈妈我不知道，那哪是狗粮，完全就是你一门心思追在人家屁股后面跑。” 王楚楚感受到了来自亲娘的一万点伤害，内心的阴影面积简直可以直接覆盖地球表面了。面对自己亲娘的指责她无力反驳，谁让人家说的都是大实话呢…… 程守明当初是S大的风云人物。 学霸一枚，外加颜值也还不错，带着一副眼镜，理着板寸的短发，皮肤白白的一个大男孩，脸上的表情总是冷冷的，他坐在图书馆的窗玻璃旁边，六月的晨光洒在他的肩膀，他笔下的书本上。 似乎是一缕阳光耀到了他的眼睛，他抬起头，不经意的看了眼窗外。 彼时，王楚楚正从窗外的林荫小路上走过，她挽着梁思语的胳膊，青春靓丽的两人笑语盈盈，样貌、才情都略高人一等的王楚楚走到哪儿都是男生们的焦点，女生们羡慕嫉妒恨的对象。 但她却迟迟保留着自己的初恋。 直到六月的那一天，她不经意的撩起耳鬓的碎发，余光之中，就这么猝不及防的对上了窗内的程守明。 两人隔着一道透薄的窗玻璃，隔着六月的空气与阳光，那个白白的，斯文的，冷漠的少年就闯入了他的眼中。 那一刻，仿佛听见了自己心跳的声音，仿佛听见了鲜花在心中怒放的声音。 从那之后，她就一发不可收拾的开始追求程守明。 还因为妾有情，郎无意成为了S大的美（笑）谈（话）之一，供人茶余饭后当做谈资。 现在想来，她也觉得那时候的自己脸皮挺厚的。 怪不好意思的。 于是，正等着回答的王妈妈就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女儿双手捂着微微泛红的小脸蛋，一脸娇羞的傻乐。 王妈妈与王爸爸对视一眼。 无奈摇头。 王妈妈在医院住了一周，王楚楚也陪着在医院住了一周，每天都被王妈妈拉着八点起床，十点睡觉，生活作息健康的像是一位七老八十的老年人。出院后，愣是把她蔫儿吧唧、黄白清瘦的小脸养成了白嘟嘟、粉嫩嫩，连皮肤都好了不少。 美的她在镜子前时不时揽镜自照。 如果不是王妈妈把她的手机没收——一天只允许她玩一个小时，她肯定会疯狂自拍，刷屏朋友圈、微博，顺便活络一下微博上的书粉。 编辑对她接二连三的事故深表同情，但同时也表示了深刻的怀疑。 “楚楚啊，本命年你穿了红内裤没有？” 王楚楚暴汗，“穿了！断胳膊后就穿了！” 编辑：“难道是不够红？” 王楚楚瀑布汗：“XX祥的，本命年专用款还不够红？” 编辑：“要不，去开个光？” 王楚楚：“……” 就在她想要吐槽没有一个寺庙或者主持敢给内裤开光时，王妈妈坐在一边儿用脚指头顶了顶她的屁股，“嗳，王楚楚同学，一个小时到了。” 王楚楚匆匆下线，把手机放到王妈妈朝她摊开的手掌心里，“妈，您是属秒表的吗？” 王妈妈呵呵一笑，亮出自己的手机秒表计时界面。 对此，王楚楚还能有啥表示，唯有竖起大拇指了。 正在两个人说话的当口，门铃响了。王楚楚踩着拖鞋去开门，王妈妈坐在沙发上剥着橙子皮，还不放心的叮嘱：“记得从猫眼里看看是谁再开门。” 钱秀琳冲上门来撒泼打架给王妈妈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阴影，以至于现在来个人按门铃，里面的人都必须要从猫眼里确认门外的人才能开门。王爸爸有些不以为然，如若真的是钱秀琳再次上门了，他们还能拒不开门？那钱秀琳肯定能闹得整个小区的人都涌过来看热闹。 但身为当事者之一的王楚楚觉得话不是这么说的。 至少…… 她和她妈能从阳台里翻窗户逃出去，反正她家也在一楼。 怂怂的王楚楚在猫眼里看见了闺蜜梁思语后，立即喜形于色起来，忙不迭的开门将人迎进来。 梁思语刚走进门，她就送上了一个热烈的拥抱。 “妈妈咪呀，我总算是见到一个除我爸妈以外的活人了！快，让我抱抱，让我感受下活人的气息，温度！可快憋死我了。” 梁思语一头雾水，却也乖乖的任由挚友拥抱。 两人腻歪完后，梁思语才得以换鞋子进屋，礼貌的叫了声阿姨，将手里提着的水果篮子放在茶几上，笑的温温柔柔的，“阿姨，不好意思啊，前段时间我工作比较忙，实在没空来探望您和楚楚。” 王妈妈为了给女儿树立一个良好的示范，愣是自己也没出交际。 现在看到梁思语这么一个大活人，也是高兴不少，笑的眼角皱纹叠起，“哎哟，来就来了，还买什么东西啊，人来了阿姨就高兴了。” 第六十七章 互相诉苦 三人客气的寒暄一阵后，王妈妈也知道她们两姐妹许久不见，定是有不少悄悄话要说，就推说自己困了，进房间睡觉去了。 王楚楚也拉着梁思语躲进卧房里。 卧房门一关上，王楚楚就急不可耐的拉着梁思语，跳着脚催促道：“快快快，和你说的东西呢？” 梁思语连忙从包包里拿出自己之前用的旧手机，“手机里的电话卡是我之前买手机赠送的，卡里自带一百块钱话费，三个月后如果你不用了，记得告诉我一声，我去营业厅注销这张卡。手机出厂化了，没有密码锁，没有指纹锁，你可以自由设置。” 助理出身的梁思语做起事情来细致又周道。 王楚楚感激的笑了笑，接过手机后迅速打开，进入应用商店下载软件。 梁思语坐在沙发上，在王楚楚折腾手机的时候，她随意刷着微博与朋友圈，最近天下太平，网络上更一派和谐，连娱乐圈的绯闻都没见到几个。 刷着刷着，就看到了王楚楚的微博。 一张自拍照加上一句话。 【嘤嘤嘤嘤嘤嘤，继上次摔断了胳膊后人家又严重感冒了……TAT】 王楚楚在网文作者中算得上是肤白貌美大长腿了，前两年还因参加网站举办的年会，凭着御姐风的外貌，在他们那个小圈子里引起了不小的震荡，成功让她的逼格往上爬了一个的层次。 如今王楚楚也是坐拥三十多万粉丝数的小网红了，并且粉丝粘性度，活跃度都很高。 虽然这么说不太好，但在同期写手之中，王楚楚的文笔、构思只能属于中等水平，但胜在勤奋，时不时就用爆更砸下去，在推荐位上的时候更是丧心病狂的数万数万的砸稿子。几次三番，她也就逐渐熬出头了。 最近一两年，她已经开始朝着精品定制文的方向走去。 前段时间卖出去的版权就是对她努力的最大肯定。 再加上公司帮她狠狠宣传了一波，如果没有这接二连三的糟心事，她的收入应该还能往上爬爬。现在不但爬不动了，反而还要牢牢抓住现有的地位，在无法更新的日子里，时不时刷个存在感。 这也是编辑授意她做的。 索性她在读者中的口碑一向很好，是出了名了拼命三娘……虽然当初纯粹是为了稿费飞去国外看程守明，但也算是误打误撞得了个大好的甜头，这次接连一个月的断更，只是订阅有所下降，但好在不是太多。 所以，王楚楚这条微博下的粉丝们的回复还是很暖心的。 纷纷说大大身体最重要之类的。 “搞定了。”王楚楚雀跃了一声。 梁思语才收起了手机，视线不经意就瞄到了她的手机屏幕，有些意外，“我还以为你是急着联系你们家程教授呢。” 不提还好，一提这个名字，王楚楚就忍不住想要向梁思语吐苦水。 但一想到会涉及小夫妻间的私密事，王楚楚虽然性格外向，心又比较大，在程守明面前也都是她主动撩人的那一个，但骨子里还是比较保守的女孩子。所以，她就隐瞒了避孕套被戳破那一事，直接说了钱秀琳上门找茬还把王妈妈给弄进医院的事情。 王楚楚不敢和王妈妈吐苦水，王妈妈又限制她在小月子里的外出自由，本只是想吐个苦水而已，却没想到这段时间累积下来的不满、愤怒如同找到了发泄渠道一般，狂泻不止，直到说的口干舌燥都停不下来。 “那你现在就等着程教授上门道歉，然后原谅他，接着你们两人恩爱携手把家还？”梁思语全程都只是默默的倾听，在王楚楚实在是渴的忍不住，跑出去倒水回来后，才问道。 王楚楚双手捧着茶杯，手心里暖暖的，眼睛里却酸酸的。 她无奈的耸了耸肩，“那还能咋办？我是不可能和程教授离婚的，程教授估计……也不可能完全撇下我那奇葩婆婆不理不管，我还能怎么办？只能用这种方法逼迫程教授做出最大的让步，好换我这一两年的太平日子。” 梁思语不解：“就这一两年？” “对啊，我不是正在上升期嘛，准备这一两年好好努力一下，争取打下良好的经济基础后，在我安心备孕怀孕生子养娃的时候，还能保证一定的经济收入。”后面句话，王楚楚说的就没那么有底气了，更像是在自我安慰，“只希望等到我怀孕后，他妈能看在我肚子里的宝宝份上，不那么神经。” 梁思语默了默，很拆闺蜜的台的问了句，“程教授他妈不重男轻女吗？” 言下之意，万一钱秀琳知道了她肚子里的是女宝宝，说不好还会想尽办法让她去流产。 王楚楚：…… 擦，她怎么把这个给忘了！ 钱秀琳可是一口一个‘金孙子’呢！ “现在医院是不允许鉴别胎儿性别的。”王楚楚哼唧道，“不说这些糟心事了。” 梁思语点了点头，指了下王楚楚手里的手机。 王楚楚低下头，手指在屏幕上戳戳点点了几下，因为钱秀琳而变得懊糟、烦恼的脸色瞬间就明朗了起来，带着满足的笑意关了手机。 “有什么好事了？”梁思语问道。 王楚楚嘿嘿的笑了两声，“情场失意，职场得意。我上个月不是一篇文完结了嘛，收入彪了个小巅峰。” 梁思语也跟着笑了起来，“看来没有用钱搞不定的事儿。” 王楚楚得意洋洋：“三万搞不定，翻个倍也能搞定了。”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梁思语脸上的笑容呆滞了一秒钟，内心除了真心实意的替王楚楚高兴之外，还有些许不为人觉察的嫉妒。 虽然知道王楚楚的收入可观，却不知道她的收入能够这么好。 一个月的稿费就有六万之多？ 那可是自己大半年的收入了。 她与许致晖省吃俭用才存了十五万，这还是因为许致晖的收入还算可观才能存的下这么多，而王楚楚一个月的稿费就轻松到达了六万……梁思语在内心不得已苦笑一下，也是，楚楚可是一个人能扛得下首付、房贷的人。 以前，梁思语也是不为生活所困的姑娘，即使在买房后，她也从未如此灰心丧气，甚至嫉妒过闺蜜，但一地鸡毛的生活让她在不知不觉间变得势力、斤斤计较。 也让自己变成了自己最不喜欢的模样。 会不会在几十年后，自己也会变成像是许妈妈、钱秀琳那般令儿媳厌恶不已的婆婆？ 越想越恐怖，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王楚楚咦了声，“是不是空调开的低了，我打高点儿。” “不用了不用了，”梁思语连忙阻止。 王楚楚哦了声，也没又强求。也正是这个空档，她才注意到了梁思语的脸色，“明明我才是被探病的病人，怎么你的脸色看上去比我还要差？难道是……许致晖那混蛋又……”后面的话她没有说下去。 只是，王楚楚的脸色已经沉了下来。 如果梁思语透露出一丝‘家暴’的可能性，她二话不说立刻打电话给梁父梁母，这婚该离就离，不然女儿的命都要丢了。 面对王楚楚单刀直入的追问，梁思语的神情倒没有躲躲闪闪的，声音里有些无奈，“你倒完苦水了，该轮到我倒苦水给你听了。” 原来是在梁思语与许致晖付了房子的首付，小两口又跟着老两口回了老家处理老房子的抵押问题，虽然为了这事许致霞冒出来闹过，但许致晖难得的硬气了一回，面对弟弟六亲不认伸手讨要四十五万块钱，许致晖只能忍气吞声，任由他们抵押了房子。 之后，小两口回了S市开始疯狂加班挣工资，虽说工作繁忙了，但好歹房子买到了，两人工作起来的热情只涨不退。在困难时期有了看得见希望的共同奋斗目标的爱情就像是干柴烈火，两人又都是青年少妇，再加上有深厚的感情基础，关系比从前更为亲密了。 许致晖对梁思语也是好的没话说。 不过这好日子过了没多久，一个礼拜前，小两口搬入了冠上自己名字的新家后，还没腻歪够，许致霞就不请自来了。 许致霞口口声声说是为了还四十五万钱的债，来S市打工，毕竟S市工资高，那来都来了，他们还能让人家回去？ 许致霞又说了，S市的消费贵，房租更贵，她为了早点还清钱，和他们合住更加省钱——她和许致晖是亲姐弟，肯定不会收她的房租吧？梁思语也不是小气的人，只是有了之前许致霞挑唆许致晖这一事后，她对于许致霞的入住是极力反对的，但拗不过许致晖的‘家和万事兴’‘事情都过去了’‘我姐也不容易’这些理论，再加上许致晖双手奉上一瓶迪奥的香水，一套娇兰的护肤品，梁思语妥协了。好在新房有两个房间，梁思语和许致晖又都是早出晚归的，三个人碰面的几率不太大，也能忍。 但是，接下来不能忍的事情出现了。 第六十八章 毁三观了 许致霞一周三天跑来公司找许致晖哭诉，没错，身材那么粗狂的许致霞就是一边抹眼泪一边用委屈无比的口吻诉说面试的人如何瞧不起她这个离婚妇女，瞧不起她没有文化水平，然后她将责任都推卸到‘这还不是为了供你上大学’身上，明着暗着让许致晖给她找工作。 即便许致霞不这么作妖，好好的和许致晖说，许致晖也会帮着找工作的。 许致晖职位不低，交际手段不错，很快就在同公司找了个三班倒的操作工给她——许致霞的文化水平实在低，他们公司福利待遇都不错，应聘要求自然比同行的高不少，就这操作工的空缺还是看在许致晖的面子上给的。 话说到这儿，王楚楚发挥了下自己身为写手的强大脑洞，猜测了一下后面的走向，“该不会是许致霞对这份工作各种不满意，然后又找许致晖闹着要换工作吧？” 闻言，梁思语无奈的笑了笑。 “要是这样就好了。” 王楚楚眨了眨眼，一脸呆萌，“这样还算好？她到底又作了什么样的妖快说出来刷新一下我的三观。” “我连说出口都觉得害臊！”梁思语拧着秀眉，语气和眼神都透着嫌恶，“许致霞之前是什么样的人我不知道，但自从离婚后她来我们家做的那些事看着就觉得不像是和脑筋正常的人做的出来的！这次她住到我们家里，就刚去上了一周的班，就带回来了三个不同的男人！” “哈？” 内容太过劲爆，王楚楚都没来得及掩饰一下自己过分吃惊的反应，满脸都是惊讶，说出口后才有些懊恼，许致霞再怎么不堪也是梁思语的大姑子，她怎么也得给梁思语留点面子，这才组织了下一句，“这……她这一个操作工应该也没有什么需要和男同事下班后还要交流的工作吧？这……” 但这话怎么听怎么别扭。 怎么说都觉得没有任何说服力。 王楚楚努力了下后，也决定放弃了。 “你不用顾及我的面子，有这样一个大姑子我也真是倒了血霉了。”梁思语又是一通抱怨。 搁在以前，梁思语对他们的家庭以及婆家说不上是赞许有加，但也一向是口风不错的。 从未像这样毫不客气的抨击婆家。 听得王楚楚一愣一愣的，内心越发好奇这许致霞到底做了什么奇葩事。 难道是乱j？ 可她也是见过许致霞的呀。颧骨高耸，身材壮硕，皮肤黝黑，实在不是那种能勾起男人欲望的女人。 王楚楚的内心精彩纷呈，可梁思语的内心就不是那么和颜悦色了，连着说出来的话都带着浓浓的火药味，“被我和许致晖撞破后，她推说是和那些男人相亲，她已经被渣男耽误了小半辈子，已经等不起了，所以相亲的频率有点高，但这样效率也高。” 王楚楚被这个强大的逻辑堵的无话可说。 换做梁思语与许致晖也没有立场说她半句，虽然难看了些，但他们俩私下决定就随许致霞去吧—— 尤其是许致晖，知道自家亲姐有了另嫁的打算后，因着内心对许致霞婚姻不幸的愧疚，还满公司的打听起了单身人士，一副誓要让姐姐这次嫁得良人的势头。 就这么一打听两打听，打听出了事情。 之前也说了，许致晖所在的公司福利好，但公司里男女比例严重失调，几乎是十男一女的比例，所以公司内部的夫妻啊、谈男女朋友的对儿特别多，尤其是在产线上。梁思语又是生产部门的助理，许致晖偷偷摸摸寻觅姐夫的阵仗别人一眼就能看穿，然后就有人把状子告到了梁思语的耳中。 你说为什么不告诉许致晖？ 一个部门经理，一个部门助理，等级不一样啊，普通人哪敢随便给中层打小报告。 过来告状的人说，许致霞在产线上工作不但喜欢偷懒，还动不动就往男人身边凑，不过就她的长相也没人放心上，可谁让公司里实在是男女比例失调，但公司福利实在好，许致霞又有一个经理弟弟与助理弟妹，有那么几个大龄男人就动了心思，想着许致霞是净身出户的，重组家庭应该问题也不大。 有了人追求后，许致霞更是得意，上班愈发不认真，偷懒耍滑，一旦有人看不过去了说她几句，她还动辄哭闹，人人都看在她是走后门进来的份上，不敢吱声。就一个礼拜的时间，她都成了产线上的老赖了，还成天幻想着自己能够早日升职加薪，脱离三班倒的苦逼日子，每天都把许致晖挂在嘴边炫耀。 告状的人与梁思语关系不错，劝她为了许致晖的前途考虑，让他劝劝他姐。 梁思语长了个心眼，问人家有没有看见许致霞与哪个男人一起上下班过？那人说没有，许致霞假清高着呢，她才看不上三班倒的普通操作工，眼睛贼溜溜的盯着上面的人。 既然许致霞带回家的不是公司里的人，那她又是从哪儿认识的那么些男人？ 女人的第六感是可怕的，当天是许致霞夜班下班，梁思语直接请了半天假，下午回到家后，还没开门就听见了从他们夫妻房里传出来的不可描述的声音。 如果不是梁思语知道许致晖还在公司里上着班，第一反应肯定是许致晖背着她**了！ 一想到有人在他们小夫妻俩床上干那种事，梁思语恶心到快要吐了。但她当下忍住了，先把许致晖给叫了回来。 许致晖前脚刚到家门，后脚就从他们房里传来愈发激烈的声响。 许致晖自然知道怎么回事，也分辨的出里面女人的声音就是他姐姐许致霞的，脸色虽然难看，但还不忘记安慰梁思语，说姐姐好不容易谈了个男朋友，这总得提前磨合磨合吧。 梁思语冷笑数声，回道磨合怎么不去她自己房里磨合？非要在他们小夫妻的房间里？ 如果不是他们在同一个公司一起上下班，自己岂不是就要怀疑许致晖背着他**了，还带着小三回家来巫山云雨？ 许致晖被堵的无言以对。 两个人也没脸面冲进去打断人家的好事，就坐在客厅里等着他们完事。 好不容易完事后，房门打开了，率先走出来的许致霞看见客厅里坐着的许致晖与梁思语，脱口就问：“你们怎么回来了？” 许致晖还没来得及解释，就看见了在许致霞身后走出来的两个男人。 “我去！天哪！”王楚楚惊的下巴都快掉了，“那你们家许致晖是什么反应？有没有家庭大战？” “那肯定的啊，许致晖虽然看着挺开放的，但对于男女之事还是传统的大男子主义，保守，专情。自己愧疚不已的姐姐居然在我们房间里公然和两个男人厮混，他当场就气炸了，把许致霞骂了个狗血淋头。” “然后呢。”如果只是家庭大战，梁思语不会郁闷到如此地步，肯定还有更为奇葩的事情发生。 “你猜许致霞是怎么说的？她说，都是她前夫把她给带坏了，如果她不是急着还我们钱，她也不会想到去做这种来钱快的营生啊，她也是女人，也要脸要皮的。好家伙，三下五除二，愣是把自己描述成了不得不卖身还债的女主角。许致晖虽然恶心这种事，但在许致霞哭了两三个小时候，还原谅她了，说我们没有急着让她还钱，那种皮色交易就不要做了，她只要踏踏实实上班就可以了。” 王楚楚的扶了下自己的下巴，嘴角抽搐，“许致晖的三观是被狗啃了吗？就他姐这么能作，估计能一辈子‘不急着’还钱。比说是四十五万了，就是你们小两口辛苦存下的十五万都要不回来了吧。” 梁思语一脸苦涩，“所以我才说倒了血霉，摊上这么一婆家。” 王楚楚再次呵呵两声，忍住了公然吐槽许致晖的冲动。 在梁思语心里还是下意识的会维护许致晖，即便他曾经两次对自己家暴，但女人都是好了伤疤忘了疼的生物，梁思语已然全部原谅了许致晖，但不代表王楚楚会待见许致晖。 倒完苦水的梁思语表情轻松了不少，“高中大学里的同学都大雁各自飞了，当初关系再好也都各自有了各自的生活，我也找不到人去倾诉。其他的朋友都是公司里的人，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到时候一不小心传出去坏了许致霞的名声，许致晖能找我拼命。本来就还贷款压力大，还要为这种事花钱换床单被套，我真的是……快被这事恶心死了。” “深表同情。”王楚楚拍了拍梁思语的肩膀，又在房间里翻找了半天，才从角落里找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礼盒，“诺，给你啦。” 还欠着王楚楚二十八万的梁思语没好意思接过来。 王楚楚自然知道她的担心，原先两人喜好一致，都喜欢有情调、追究品质生活的小姑娘，这款品牌的熏香蜡烛更是两人的心头好，如果在没出借钱这回事之前，梁思语肯定不会犹豫。 第六十九章 登门道歉 “你放心啦，肯定不是过期货，你就拿着吧。”王楚楚直接塞了过去。 梁思语展颜一笑，“谢谢。” 王楚楚不在意的摆了摆手，“对了，魏巍终于回国了，想找我们聚聚，不过我这段时间被我妈妈管的忒严了，出不去，我就和他约了下周的周六，你别忘记记得把时间空出来哦。” 梁思语微愣了下，才点头答应。 王妈妈热情好客，非要留梁思语吃过晚饭后再走，正巧许致晖今天加班，梁思语也不愿意回去独自面对家里那个大姑子。 王楚楚打趣她就不怕许致霞再占用他们卧室？ 梁思语晃了下手里的钥匙。 “高。”王楚楚笑的前仰后合。 即便是许致霞恨的牙痒痒也没办法去许致晖面前告黑状。 这不就是暴露了她又想进小两口的房间恶心他们呢。 即便梁思语不跳起来，许致晖估计也忍不了如此放纵自己堕落的亲姐姐。 王妈妈看着笑成一团的姐妹俩，对着王爸爸说了句，“你看这俩孩子笑的，跟抽了风似的。” 语气里都是满满的溺爱。 王妈妈已经很久没看到女儿笑的如此畅快了。 有了梁思语在场，今天王家的饭桌上笑语盈盈，你逗我乐，好不热闹。 临走的时候，王妈妈一个劲儿的邀请梁思语下周还来作客，甚至还允许王楚楚送她到小区门口。 虽然代价是把自己裹成了一只大粽子，但也不妨碍她出门溜圈的兴奋感。 对此，梁思语嘲笑她是刚从羊圈里放出来的羊，撒开蹄子使劲儿撒欢。 两个女生手挽着手，一句说说笑笑走到了门口，许致晖的车子已经停在了小区门口。 估计是远远的就看见了她们走来，刚一走到门口，许致晖就下车迎了过来。 梁思语自然而然的握住了许致晖伸出的手掌，两人十指相扣后，互相对视一眼，动作亲昵而自然，俨然一对恩爱有加的小夫妻。 “楚楚，老许来接我了，你也回去吧，晚上外面冷得很。”梁思语关切的说道。 王楚楚朝他们挥了挥手，说了句拜后，潇洒的转身离开。 “拜——”直接无视了许致晖的招呼声。 留在原地的许致晖一阵尴尬，小声埋怨了句，“她这是什么态度啊？” “你轻点儿！”梁思语的拳头软绵绵的敲打在他的胳膊上。 虽说是训斥，但口吻温柔的更像是撒娇，毫无震慑力。 许致晖撇了撇嘴。 谁让借钱的都是大爷呢。 但他也没太过于在意这件事，毕竟王楚楚从小娇生惯养长大的小公主脾气，看自己从来是不顺眼的，对自己老婆确是真的不错，如果没有王楚楚这次的借钱给他们，估计他们的房子都买不成了。 他搂着梁思语的纤腰，往车子方向走去。 一边低头在她耳边说了句夫妻间的悄悄话，惹得梁思语一顿娇拳招呼在他的胸膛上，被打的许致晖用大手包裹住她的拳头，脸上的笑容愈发甜蜜。 这些互动都被王楚楚看在眼里。 她不过是在路口拐弯的时候，无意看见了他们的这一番互动，眼眸微微眯起，心里觉得有些……排斥。 虽然她知道，梁思语原谅了许致晖，虽然她觉得梁思语在婚姻里的姿态太过于卑微了，但她从没想到，经过两次家暴后，梁思语与许致晖之间的感情居然还能这么好。 而她与程守明之间并没有直接的摩擦矛盾，一切都是她与钱秀琳产生的问题。 那为什么—— 程守明还没有过来找她？ 这已经一个礼拜了！ 七天了！ 王楚楚越想越气，虽然她足够相信程守明，也知道需要给他时间处理钱秀琳，但七天还不够吗？ 梁思语与许致晖在她面前无形撒了波狗粮的结果就是，王楚楚当天失眠了。 辗转反侧，睁着眼睛从天黑直到天空泛起鱼肚白，好不容易养得嫩的掐的出水的脸蛋在第二天早上就挂上了两道大大的黑眼圈。 如果非说熬夜有什么成果的话，那就是她多了一堆的存稿。 吃完早餐后，睡意才逐渐涌现，一边强撑着精神，一边无力的咀嚼着麦片，看的王妈妈眉头直皱。 “你昨晚干吗去了？” 王楚楚实话实说，“失眠了。”不敢把熬夜写小说的事情告诉王妈妈，不然王妈妈非要和她拼命不可。 王妈妈的眉头依旧紧缩，不过片刻后，露出了一脸了然的神情。 “你这是被思语他老公刺激到了吧？” 小女孩心思被彻底看透的王楚楚低着脑袋不吭声。 王妈妈冷哼了一声，“我说多了你也不爱听，总之，我就一句话，不许你先低下头去找程守明，省的让他们程家以为你非程守明不可了，那他们可就得意死了，以后你就任由他们柔软捏扁吧！” 王楚楚松开了堵住耳朵的手指，对着王妈妈灿烂一笑，“您这都六句话了。” “嘿——”王妈妈哐当一下重重放下手里的碗筷，拧眉瞪眼，“我这都是为你好啊，小祖宗！” 王楚楚吃完最后一口麦片，抹了抹嘴巴就往房间里溜去，“我补觉去了。” “你这刚吃完就睡对心脏不好，你记得坐会儿再睡！” 王妈妈的声音被隔绝在了门外。 王楚楚拿出手机，手指不由自主的点开了微信，从联系人里找到了程守明，再进入了他的朋友圈。 程守明的朋友圈里都是他们生活的痕迹。 她逼着程守明拍的结婚证上的照片； 她逼着程守明拍的婚纱照； 她逼着程守明拍的出去游玩的照片； …… 唯一一条程守明主动发表的朋友圈是今天过年时，她在自家的小院子里，玩仙女棒的照片。 程守明明明摄影天赋，可她不得不承认，这张照片偷拍的确实好看。 除她之外，她的周围都是蒙上了黑夜的景色。 她挥舞着燃烧的仙女棒转圈到一半儿，披在肩上的发丝飞扬，遮住了她一半的脸颊，只露出了一侧弯成新月般的眼睛。 程守明偷偷地发表了这张照片，并配文四个字。 【新年快乐】 明明是最干瘪的四个字，可她就是看出了幸福的味道。 抱着程守明又叫又跳的，惹得王妈妈、王爸爸都没眼看自己女儿的疯样。 王楚楚又忍不住叹了口气，准备倒头睡觉时，听见王妈妈的叫唤声，“囡囡啊，你睡了没啊？” 听着脚步声接近自己的卧室门口，王楚楚迅速把手机藏到了枕头底下，藏好后才对着门口回了句话。 “那我进来了啊。”王妈妈意外的讲究起来。 若是王楚楚与程守明都在房间里，王妈妈会礼貌性的敲下门，等到他们应声后再进入，如果只有王楚楚一个人在待着，门在王妈妈的眼里就是一摆设，丝毫起不到遮蔽隐私的作用。 今天这是怎么了？ 王楚楚纳闷着。 王妈妈开门进来，脸上的表情怪怪的，“囡囡啊，小程来了。” 王妈妈说话的时候，王楚楚还盘着腿脱袜子，听见程守明来了后，她连袜子都顾不上脱了，急忙抬头，就看见了站在王妈妈身后的高大身影。 一周不见，程守明依旧那么斯文败类。 只是脸颊上多了几分胡子拉碴的文青颓废气息。 结婚后从未分开这么久的小两口默默对视，尽管王妈妈很想揪着程守明的领子仔细盘问，但她到底还是心疼女儿，“你们先聊，我出去买菜。” “妈，您先等会儿，我有话要和您说。”程守明倒是先开口了。 王妈妈有些意外的看了眼程守明，心里却踏实了一半儿。 她就怕自己出去后，傻女儿心一软，就被程守明给哄骗好了，到时候小两口联手敷衍他们老夫妻俩该怎么办？ 他们吃点亏无所谓，只要女儿一辈子幸福就好。可最关键的是，女儿若是在这件事情上心软了，这一辈子就注定不会幸福。 王妈妈念及此，也就踏实的留了下来。 都说小夫妻久别赛新婚，但王楚楚总算控制住想要冲上去抱抱、撒娇的冲动，坐在床上纹丝不动，只是这么直勾勾的看着程守明。 王妈妈说的话没有错，在这件事情上，她绝对不能心软，更不能妥协。 钱秀琳是她与程守明婚姻上无法丢弃的责任，他们不能无视，只能面对。为了今后他们长达数十年的婚姻生活考虑，解决钱秀琳的安置问题比任何事情都要来的重要。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她绝对不相信经过这件事情后，钱秀琳会痛改前非，性情大变——至少钱秀琳在来医院‘探望’她们母女的时候，丝毫没有表现出来任何愧疚，估计在心底还认为这件事是她的错呢。 所以，她最低的要求就是钱秀琳不能和他们同住。 她在等着程守明开口，等着程守明为他们的婚姻进行保障。 “妈，”程守明郑重其事的开口，身姿站的笔直，对王妈妈鞠躬弯下腰背，“对不起，我代我妈向您道歉。” 程守明的自尊心有多强，王楚楚比谁都清楚，对于他如此郑重其事道歉，王妈妈惊了，王楚楚更是惊呆了。 第七十章 温柔以待 程守明就像是察觉不到她们的反应，仍旧低着头说道：“这次事情的主要责任在我没有及时向我妈说明房子以及楚楚的事情，给您造成了极大的困扰与伤害。我向您保证，此类事情绝对不会再发生第二次。” 王妈妈从一开始的惊讶，到现在的淡定，“你的道歉我们接受了，然后呢？” 程守明这才抬起头，“我知道您和岳父都不赞成我妈与我们同住。我也知道在这段时间内，我妈与楚楚发生了太多的摩擦……” “程守明，你这话说的太偏心了吧？”王妈妈不冷不淡的截断他的话，“什么叫我和老王不赞成？赡养父母是子女应尽的义务与责任，我们不是那种不通人情的人。如果你妈没做那么多让人瞠目结舌的事情，我和老王会不同意吗？” 理科生的程守明被王妈妈一顿抢白。 不得不应对丈母娘扔出来的新问题。 “对不起，妈，是我说错了。” 王妈妈哼了声，“你继续。” “由于我妈把老家的房子卖了，现下也不适合与我们一起住在S市，我在S市按揭买了一套小户型的房子，房子在园区北边那片，新开的楼盘，还是在建工程，预计两年后才交房，在这期间我妈会住在老家市区里租赁的房子里。” 两年后才交房拿钥匙，安排装修工序，再散散味儿什么的，怎么着也得一年才能住人，这样算下来的话，钱秀琳至少才三年才会搬来S市居住。而且他们的房子在园区的中心，钱秀琳的房子在北边儿，中间需要大半个小时的车程。最初她还在担心程守明会在隔壁小区买房，这样钱秀琳过来不就是分分钟的事情？ 王妈妈对于程守明的这个解决方案还算是满意。 不过面上没露出一丝表情，仍是板着个脸，“你说房子是按揭的？贷款多少年？每个月还多少钱？房子上写的是谁的名字？这个钱是你一个人还，还是和我家囡囡一起还？” “妈——” 王楚楚听不下去了，出声制止。 “你叫爸都没用，你爸在这儿肯定也支持我问清楚。”王妈妈恨铁不成钢的剐了眼。 王妈妈的这几个问题虽然听上去有些苛刻了，但字字句句都是站在王楚楚的立场考虑的，买一套房对普通人家而言都是一件天大的事情，更何况是在视房如命的程家。 她可不想再因为房子问题，和人撕逼打架进医院了。 程守明朝着王楚楚递去一个安心的眼神，一个问题一个问题的仔细回答道：“房子是按揭的，这已经是我的二套房，所以首付需要50%，剩下的50%是走的银行商业贷款，55万按揭20年，还款方式和楚楚买的那套房相同，等额本金，每个月还款数额递减。房产证会写我、楚楚和我妈的名字。因为这套房子买的比较仓促，首付的钱是我妈卖老宅的钱，再加上我向同事借了些，至于贷款部分……” 说到这儿后，程守明的语气远不如刚才那般理直气壮，说起来头头是道了。 王妈妈立刻就猜到了他想说的后半句话是什么，冷笑一声，“这是要让我女儿一个人还的意思啊？” 王楚楚：“妈妈~我和——” “你闭嘴。”王妈妈毫不客气的将她堵了回去。 程守明硬着头皮继续说道：“小套房的贷款需要楚楚还两到三年左右，等我把车贷与外债还完后，小套房的贷款我就能接手了。” 倒也不是王妈妈刻意挑拨小两口的经济账，而是自己女儿的婆婆实在不是个省心的，若是个好说话好相与的，就算是楚楚帮着还贷款她也是一句话都不会说的，毕竟房子上也都女儿的名字。 老人将来过世后，房子不还都是他们小两口的，一起还贷款也是理所当然的。 只是她这个亲家母实在太厉害，抠逼到分文不花就想白得一个儿媳妇，程守明又是个自尊心要强的孩子，在经济方面不愿意在女儿面前矮半头，所以才会有他一力承担房贷的事情。既然大套户他要与女儿分个你我清楚，那么干脆小套户也分个清清楚楚，省的将来再因为这些钱财房产闹出龌龊来。 好在程守明的表态让王妈妈还算是满意，也就不再房产的问题上过分刁难了。 “既然你都打算好了，我这当妈的也不好多说什么了，但有两点我必须要和你说清楚。第一，你们什么时候决定要小孩，必须由你们两个商量后再决定。第二，在楚楚怀孕、坐月子期间，要么是你们搬过来方便我伺候我女儿，要么我搬过去和你们同住。坐完月子后，你们准备自己亲力亲为也好，请育儿嫂也好，我都不会多说半句。” 王妈妈的第二点要求就差直接要求禁止钱秀琳在王楚楚怀孕、坐月子期间出现。 在程守明看来，伺候人这件事自然是亲妈更为得心应手，钱秀琳也能落个轻松自在，想孙子时坐上公交车前来含饴弄孙，其他时间就像城市里的老太太似的，跳跳广场舞，晒晒太阳，悠闲的度过老年时光，享受儿女清福。 程守明对这两个要求自然无不答应。 王妈妈得到回复后，心里的最后一块大石也落地了，看着程守明觉得顺眼了不少，放心的出门买菜去了。 卧房内，王楚楚依旧保持着程守明进来时的姿势，手里还拽着一双袜子，模样充满了生活气息，丝毫没有了半分讲究——在程守明面前，她从来都是生活精致、偶尔随性的小公主，从来不会像个干物女似的一周不洗头、穿着丑丑的睡衣、厚厚的袜子，一张床就能包揽她一整天的活动范围。 王楚楚迅速扔下手里的袜子，飞快的打着腹稿，“程守明，你怎么能答应我妈妈第二点要求呢？你不知道我妈妈又多夸张，她要求我在这半个月里不许洗头，不许洗澡，不许外出，不许看电视手机。出了下地吃饭、上厕所，她都要求我躺在床上不许动，还要让我穿着这么丑的——的——” 王楚楚咬着柔软尾音的埋怨声在程守明走到她床前，双膝蹲下，从地上捡起了她随手扔下来的厚袜子，然后捧起她光裸的脚时，彻底呆住了。 紧张的甚至连呼吸都停止了。 浮现在脑袋里的第一个念头是——她的脚应该不臭吧？ 第二个念头则是——她的高冷老公被盗号了？ 不然为何会一反常态，做这么肉麻的事情？ 程守明做不惯这种事情，给她穿袜子的动作有些笨拙，弄得王楚楚有些发痒，她的痒点、笑点又特别低，一不小心就笑了出来。 糯糯的笑声打破了此刻的安宁，像是羽毛似的轻拂在人的心间，眉头。 紧绷了许久的精神不由得松懈下来。 程守明似乎也找到了开口的话题，“现在倒春寒厉害，你还在小月子里要注意身体，不要被冻到了。” 程守明没有抬头看她，动作格外认真的为她穿上袜子。 她认识程守明这么多年，从来都是她仰头看他，她在后面使劲的追逐他的背影，努力与他肩并肩携手同行，从未体验过这种奇妙的感觉。 即便是他在求婚时，都没有单膝下跪，双手捧上一克拉钻戒。 而现在，他蹲在自己跟前，为自己穿袜子的模样，却莫名的让自己体会到了所谓的浪漫，还有一丝……眼热。 她努力眨了眨眼睛，想要憋住坠落眼眶的眼泪。 如果现在哭的话，未免显得太矫情了。 可是，在经历这么多事情后，在她的信心都开始动摇的时候，程守明忽然就出现了。他带着最完美的应对方案解决了所有的问题，主动为他们的小家遮起一片天，甚至对她比以往更加温柔，贴心…… 她的信任，等待都是值得的。 她的青春，岁月并没有被狗吃了。 而是得到了最好的回馈。 “我知道啦。”王楚楚瓮声瓮气的说道，还不忘记揶揄他，“你肯定是韩英珍女士派来的间谍，我还怎么指望你带着我出门浪呢。” “妈也是为你好，再忍一个礼拜就能结束了。”程守明的声音带着无声无息的温柔，替她穿好袜子后，抬起头，看见的是哭个不停、眼泪哗哗哗流不停的小泪人儿。 王楚楚的情绪在程守明的温柔之下，彻底举手投降。 于是，我们的程大教授慌了，“楚楚，是不是哪儿不舒服？哪儿疼？我去叫妈回来！”说完，他就要起身时，王楚楚从床上朝他扑了过去。 程大教授没料到她的动作，再加上他又半蹲在地上，直接被王楚楚扑倒在地上。 没错，就是扑倒在地上。 程大教授在下，王楚楚在上。 程大教授还没回过神来，王楚楚就垂下了脑袋，亲上了恼怒的程大教授的薄唇，眼睫毛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子，脸颊已经露出了俩个小酒窝，甜滋滋的说道，“老公，我们私奔吧。” 笑的，一如窗外的三月春光。 灿烂，明媚。 第七十一章 再被抓包 说是私奔，其实也就从王家到他们小家的距离，买菜回来的王妈妈发现王楚楚连带着她的手机、平板都不翼而飞后，气的立刻打电话给王爸爸，要把人给追回来。 小月子才坐了一半，人就跑了。 别以为她这个当妈的不知道王楚楚肚子里再打什么小算盘，不就是她管束着女儿不许玩手机、看电视、玩电脑吗，她这都是为谁好啊？ 做好了小月子，得福的还不是女儿她自己。 这—— 不识老母亲用心良苦的小狼崽子！ 王爸爸压根儿拦不住王妈妈的气势汹汹，被逼着开车去了女儿女婿家，愣是把坐在客厅里翘着二郎腿看电视的女儿给带回了家。 甚至连让她通风报信的时间都不给。 于是，我们的程大教授从超市回来后，发现自己的老婆不见了。 Emmmm…… 晚上，王楚楚躲在卧室里，抱着座机电话楚楚可怜的控诉王妈妈的霸道行径，“老公，我还得在家里住上一个礼拜才能回家。” “下个周五我去接你。” “……”王楚楚噘嘴，“这一个礼拜你都不来看我吗？” “我明天要出差。”电话里的程守明似乎很忙碌，隔着都能听见他翻阅资料的声音，聊天时也是心不在焉的，“要去Z市参加一个研讨会，还会和当地的相关企业、学校研究所接洽一下，估计要到周四才能回来。” “好吧。”王楚楚惆怅的叹了口气，“那我们就继续在我妈的监管下做地下党吧。” “地下党？” “对啊，我妈把我的手机、电脑全都没收了，我现在还是乘着我爸妈睡着了才偷偷拿了座机打给你的呢。” 前半段话满腔哀怨，后半段话里隐约有些兴奋。 程守明自然听出来了。 虽然王楚楚嘴上抱怨着‘地下党’，但现在看来，她倒是有些乐在其中。 挂电话后，王楚楚心满意足的钻进了被窝里培养睡意，家庭矛盾化解后，她只觉得浑身一身轻松，在阵阵袭来的睡意中，还不忘记规划一周后两人的约会行程。 好在这个礼拜王妈妈并没有继续对她进行斯巴达式的圈养，在天气晴朗的时候，王妈妈也会带着她出门散步，逛街，听听音乐会，看看歌舞剧来陶冶情操。 她的生活变得滋润有余。 眨眼就到了程守明出差回来的日子，王楚楚在王妈妈耳提面命之下，一再保证不会和程守明进行夫妻生活，但也没让程守明逃过王妈妈的一顿洗礼。 两人从王家离开后，坐在车内，大眼瞪小眼。 程守明性格内敛，被王妈妈裸露直白的说了一顿后，害羞的脸都红了，此时两人独处时都还有些尴尬。王楚楚倒是习以为常了，从小王妈妈就对她进行了全方面的性教育，所以她很少会因为性这事而觉得尴尬。 当然，好戏途中被人围观就另当别论了。 大眼睛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小眼睛闪过一丝不自在，轻咳了声，“我总算是知道了你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像谁了。” 王楚楚虽然很想跟着吐槽一句“我怎么没觉得你像你妈呢”，毕竟钱秀琳可是面不改色的看着他俩的夫妻生活，这份厚脸皮可不是谁都能有的。 不过转念一想还是算了。 他们的关系才刚缓和，现在提起钱秀琳不是破坏气氛嘛。 王楚楚抿嘴直乐，笑嘻嘻的凑上去，“老公，难道你不喜欢我主动投怀送抱的性格嘛？不喜欢嘛？真的不喜欢嘛？” 她每提问一次，就愈发逼近程守明一寸。 王楚楚巧笑盼兮，眼媚如丝，红唇微启。 直到两人之间的距离只剩下几毫米，能清晰的感受到彼此温热的吐息。对视的眉眼间情愫流露，密闭的室内气氛正好，两人不免都有些情动。 程守明正要结束这若有若无的距离时，车窗上传来笃笃笃的敲击声。 他一抬起视线，“妈——妈——咳咳咳！”窘迫之下，竟是不小心呛到了口水，连连咳嗽。 王楚楚正耐着性子等待亲吻呢，结果等了半响没有半丝温热的触感，反而是觉得后背一凉，紧接着就听到了程守明的咳嗽声。她睁开眼睛，顺着程守明的视线转头看去，只见一身睡衣打扮的王妈妈正扑在他们的车窗玻璃上。 一张脸在透明黑的玻璃外不知怎么变得面目可憎。 “妈——妈呀！”王楚楚尖叫一声，吓得连忙往后缩去。 王妈妈的脸黑得能比得上墨汁，又重重的敲了下车窗玻璃，比着口型说道：“开窗。” 程守明这才反应过来，连忙降下了车窗玻璃。 本以为王妈妈会揪着他们继续进行一大串的性教育，却没想到王妈妈只是黑着脸，从窗口递了一个小包进来后，转身就离开了。 只是在离开的时候，威胁性的瞪了王楚楚一眼。 母上大人离开后，徒留下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的小夫妻俩，王楚楚用手抚着胸口，一脸的惊魂未定，而程守明则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格外牵强。 被抓包的两个人，当晚是盖着被子——连天都不敢聊了。 就怕聊着聊着擦枪走火，虽然王妈妈不会再搞突击检查了，但被钱秀琳抓包与被丈母娘抓包是截然不同的感受，给程守明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阴影。 第二天三人聚会时，王楚楚把这事当做埋怨说给梁思语听，末了，还总结了句，“这下程守明总能体会我当时恨不得挖个地洞钻下去的心情了。” 梁思语听得笑眯眯的，“真想看一下程教授吃瘪时候的样子。” 王楚楚咬着饮料管子，说道：“稀有资源，不予共享。” 从身后传来一道成熟、性感的男声，字正腔圆，嗓音勾人，“这资源到底有多稀有，说出来让我听听。” 王楚楚一听见声音后，惊喜的抬头看去，“魏巍——” 来人一身卡其色风衣，内搭条纹休闲服、蓝色修身牛仔裤，脚蹬一双马丁靴，打扮时尚，姿态优雅，再加上他深邃如欧洲男模般力挺的五官，随便扔大街上就能拍出一组时尚大片来的好身材，除了魏巍还有谁？ 他进来后，立刻成为餐厅里女性低声议论的对象。 似乎都在怀疑这是哪个名模或者是明星呢。 而魏巍早已习惯了众星捧月、被人YY的视线，十分自然的坐了下来，分别递给了王楚楚与梁思语一个名牌手提袋，“拿去吧，伴手礼。” 王楚楚迫不及待的拉开袋子，惊喜之后失望瞬间袭来，“魏巍，我发给你的清单你一样都没帮我买啊……” 明明是风情万种的脸蛋，却偏偏能够及其自然的做出各种小女生的表情。在不熟悉的人面前，王楚楚宛若女神一般，表现出来都是优雅、感性，而在熟人面前，就能发现她不过是一个喜欢撒娇、偶尔迷糊的小姑娘。 自她结婚后，这也是三人久违的相聚。 也是魏巍久违的再次看见熟悉的表情，听见熟悉的声音。 似乎，她撒娇的功力、埋怨的语调比以前更加有——嗯，有魔性了。 魏巍正准备开口回答她的问题，被梁思语的低呼声打断了。 梁思语拿出了礼品袋里的东西，语气里掺杂着惊讶、震惊、惊喜、喜悦各种情绪，“魏巍，你这伴手礼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王楚楚的注意力也被转移到了梁思语手中的礼物上，细眉一挑，心里已经有了计较。 梁思语手中的伴手礼是一款奢侈品牌的经典小挎包，旗舰店售价在两万左右，如果在发源地巴黎购买，算上进出口税额，折扣，也在一万多左右。 魏巍是一枚标准的富二代，出手速来阔绰，但—— 从没送过梁思语这么的东西。 连她结婚时，魏巍都是只是在王楚楚给的礼钱基础上加了两千，远没有现在这么豪气，也怪不得梁思语这么震惊了。 王楚楚打开自己手里的袋子，里面同样也是一个包，不过价格却是梁思语的翻倍。 这款包正巧是王楚楚心动已久，然后托魏巍从法国购买的那一款。 都说女人爱包如命，王楚楚自然也不例外，拿在手里简直是爱不释手，两只眼睛里就是大写的两个字——超！爱！ 不过，她在垂涎了一番后，仍是把包装回了袋子里，推到魏巍面前，义正言辞的说道：“有道是无功不受禄，我们再怎么是铁密，我也没办法拿你这么贵重的伴手礼。” 梁思语也跟着把包包装好，推了出去，“魏巍，我也不能拿你这么贵重的礼物。” 帅不过三秒的魏巍被拒绝后，立刻原形毕露，“两位小姐姐，你们就收下吧，这是国外合作方送给我女朋友的——” 王楚楚&梁思语惊呼：“你有女朋友了？？？” 估计是冲击太大，让两个人没有控制好自己的声音，在安静的餐厅里引来了一众人的视线。从魏巍进入餐厅后就关注他的众多单身女性们，纷纷打起了一百二十分的精神来。 第七十二章 好嫁风登场 帅哥有主了，居然还来私会两位美女。 这是什么情况？ 这是帅哥脚踏三条船的情况啊！ 帅哥秒变渣男，更加激起了单身女性的兴趣来——哪个女人都会抱着自己是结束帅哥流连花丛的那棵大树的心理。 身为话题中心人物的魏巍丝毫没有察觉到众人各式各样的视线，确切的说是无暇顾及。他急忙解释道，“我没有女朋友，我要是有女朋友了你们怎么会不知道？事情是这样的，我前段时间不是出差去了巴黎嘛，因为业务上的往来，需要携女伴参加好几个合作方的晚宴，我就临时找了个留学生扮演我的女朋友，合作方为了拉拢我，就送了不少东西给我——其中给你们的这俩包就是他们送的。” 王楚楚啧啧感叹，“这合作方的品味不错哈。” 梁思语倒是追问起来其他的事情，“既然是送给你的假女朋友的，那你为什么不干脆真送给她？” “我为什么要送给她？”魏巍挑眉，理所当然的反问：“我邀请她担任我的女伴是签过合约的，她履行合约，我支付相对应的酬劳。合同履行之后我和她就是陌生人。请问，我为什么还要赠送给陌生人价格不菲的礼物？” 梁思语被魏巍的话堵住了，尴尬的笑了笑，不再说话。 她与魏巍的关系与其说是朋友，不如用“王楚楚的好朋友”这样来描述更显得恰当点。 放在从前，梁思语还能与口才了得的魏巍争辩上几句。自从她与程守明结婚后，三个人的经济地位差距立见分晓，再加上决定买房后，魏巍更是看不过眼许致晖的为人行事。 再加上，当年梁思语曾暗恋过魏巍，只是这份暗恋注定无疾而终。 大概是出于这种自卑心理，梁思语在魏巍面前自觉矮上几分。 “你够了啊，别在我和思语面前立什么冷酷贵公子人设了，有话直接说。”王楚楚不客气的戳破了魏巍的伪装。 魏巍倒也不生气，好脾气的笑着，“瞒不过王大作家。” “说。” “咳，还是那个女留学生的事情。那什么……参加完最后一次酒会后，我喝多了，就不小心占了人家点儿便宜。但没想到这个小姑娘最近突然回国了，不知道怎么找到我的联系方式，还闹着要我负责。你们也知道的，我还不想那么早成家呢，要是被我爸妈知道了，一准儿要让我对她负——” 王楚楚越听越不对经，适时的打断了他的陈述，“你说‘不小心占了人家点儿便宜’，这个点儿的尺度是什么？现在应该没有哪个小姑娘被拉拉小手、亲亲小嘴后就哭着闹着要对方负责吧？而且听你的说法还是人家要你娶她？” 被戳中痛处的魏巍：…… 沉默不语。 面有尴尬。 诡异的气氛在三人之间弥漫。 王楚楚与梁思语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答案。 “你把人家小姑娘的肚子搞大了？” 沉默不语的魏巍点了一个有生以来最沉重的头。 王楚楚与梁思语再次面面相觑。 王楚楚抿着嘴巴不吭声，眼神似是在思考着什么事情，但表情十分不友好。三个人之间的气氛越来越紧张，梁思语实在看不下去了，张了张嘴巴，最终只问出一个干瘪瘪的问题出来，“那个女留学生怀孕几个月了？” 这个问题再次无情的戳到魏巍的痛处，他竖起了两根手指头。 “两个月？”梁思语松了口气，下意识的劝慰道：“两个月还是孕早期，流产的话对女方的身体伤害会轻一点。” “你也觉得越早处理越好是吧？”梁思语的话让魏巍如同找到了知音，他略带哀求的望着梁思语，深邃的眼窝里遍布着诚恳，“这种事我一个男人出面不太方面，你们都是女生，要不你和楚楚去帮我劝劝那个小姑娘？钱多少都不是问题。” 从刚才起就一直沉默的王楚楚突然开口了，“劝什么？劝她堕胎？” 魏巍反问，“不然还劝她生下来？” 王楚楚没想到自己写惯了的小说里的狗血情节会发生在挚友的身上，一夜醉酒，然后对方怀孕了，要不奉子成婚先婚后爱，要么藕断丝连苦苦纠缠，总之，生活从此之后不会太平了。 “你现在除了想到劝她堕胎这一解决方案，就没有想到其他的问题？”王楚楚丝毫不掩盖口吻里的嘲讽。 “现在光是她追着我要我负责就够让我头疼了的，哪还有心思想其他的问题。”魏巍有些烦躁的揉了揉头发。 “魏巍，看你事业丰收，怎么在男女事情上这么——”她想来想去，没想到最合适的措辞，直接扔了一个‘笨’字出来，“你说你喝多了，是醉到什么样的程度？” “呃，离不省人事差那么点儿？”魏巍皱着眉头回想，有些不太确认，“我酒品还是很好的，但凡我还有理智，就绝对不会占人家便宜。” “对方过来撩你也不动心？” 魏巍这次回答的才略有底气，“请你别低估我的职业素养好不好？我好歹也是要时不时应付酒局的人，这点自持力还是有的。” 王楚楚翻了个白眼，“那你还把好好一个女留学生的肚子搞大了？” 魏巍：…… 默默的把包包推到王楚楚面前，求生欲满满，“我错了。” 王楚楚瞥了眼眼皮子底下的包包，挑起了一边的眉毛，“那好吧。思语，明天我们就去见见这位迷倒了魏巍的女留学生。” “啊？”梁思语冷不防的被点名了。 魏巍立刻把另一个包包推到了梁思语的眼前，扬起一抹优雅的笑容，“小小礼物，不成敬意。” 梁思语的面色仍有犹豫。 王楚楚倒是变得爽快起来，把桌上的包包一股脑塞进梁思语的怀里，“那人钱财替人消灾，这是我俩正常获得的酬劳。” 梁思语：？？？ 王楚楚不等梁思语说话，就对着魏巍说道：“你把留学生明天约出来，具体地址、时间等会儿我微信上发给你。” 魏巍见王楚楚同意帮忙了，连忙答应了下来，“成，对方开口多少都不是问题——呃，别超过百万就可以了。” 闻言，王楚楚和梁思语两个人都震惊了。 虽然知道魏巍是富二代，他的工作收入也非常可观，但没想到这厮这么有钱。王楚楚顿时有些不甘心的看了眼手里的包包，磨了磨牙，想着就刚才应该狠狠宰他一顿，不这么轻易答应他。 不过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没办法变更了。 王楚楚只能退而求次之，“事成之后记得要请我们俩吃大餐哟。” “一句话的事儿。”魏巍十分爽快的应下了，“楚楚女神，能不能透露下你明天准备怎么说服她呀？” 王楚楚张了张嘴巴，“我明天准备——” 她故意把每个字都说的慢吞吞的，等到魏巍一脸期待的看着她时，忽然嘴巴一闭，嘴角一扬，“现在告诉你就没意思了，明天就等着收好消息吧。” 扶住了凳子的魏巍勉强的笑了笑。 在梁思语追问之下，王楚楚都没有把答案告诉她，只是让她明天穿的要多职业就有多职业。 比起梁思语的豪气，王楚楚回家后就像是打了鸡血似的兴奋，当晚又是敷面膜，又是做全身清洁美容的，折腾到了十二点多才睡。 第二天又是早早的爬了起来，洗漱完毕后，对着镜子一笔一笔的化妆，撸了一个精致无比的妆容。化妆完毕后，又倒腾起了头发，卷了一个大波浪，再配上她名媛风十足的打扮，让同一屋檐下见惯了王楚楚美貌的程大教授都看直了眼睛。 与留学女约定的时间为下午两点。 但她与梁思语在两点半才在路口碰面，梁思语直接穿上了上班的专用的小西装，梳了个低马尾，画了个性冷淡的妆容，看上去冷面无情秘书女的style。 梁思语看到盛装登场的王楚楚时，惊讶的嘴巴都要和不拢了，“楚楚，你这是去劝和还是去打擂台？” 王楚楚撩了下波浪卷发，回眸一瞥，自是风情万种，“本小姐是去撕心机婊的。” “心机婊？”梁思语连跨几步跟上她，“你说的是那个女留学生？” “嗯哼。” 两人进入餐厅后，就看见了坐在窗边位置上的女留学生。 她们把约谈的地点故意定在了平价的家庭餐厅里，此时正是下午茶用餐的高峰期，餐厅里坐满了人群，还夹杂着不少孩子嬉闹，叫嚷的声音。 总之，要多热闹就有多热闹。 女留学生背对着入口的方向而坐，直到走到桌边时她们才看清这位女留学生的长相。 日系妆容，好嫁风打扮。 五官说不出有多好看，只是在她弯弯卷卷的刘海遮盖下，在加上脸颊杏粉色的腮红，整个人看上去软萌可爱，乖巧温柔。 属于是个男人都会多看两眼的打扮。 也怪不得魏巍这么个大直男会选她来假扮女友了。 而身为好嫁风的老前辈王楚楚内心轻笑两声，当年她可是凭借着好嫁风才把程守明给拿下的，不然就她那一看就不是良家妇女的长相，大直男程守明一定会认为她属于浪荡形骸的恋爱高手。 第七十三章 告状卖惨 “你好，我是魏巍的好朋友，王楚楚，”王楚楚在女留学生开口之前就率先坐了下来，自我介绍是尤其是在‘好朋友’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说完后，有礼貌的给她介绍身旁的梁思语，“这位是魏巍的助理，梁小姐。” 女留学生的眼中有一抹诧异快速闪过，她以为魏巍会来的，却没想到他居然让两个女人过来和她谈判？ 诧异过后，她也迅速的镇定下来，回以一个温柔如春风般的笑容，“您好，王小姐，程小姐，我是魏巍的女朋友黎心儿。” 这小姑娘的脸皮有点厚啊。 居然敢在她们面前自称是魏巍的女朋友。 这是在向他们宣示主权呢还是以为他们不知道内情？ 王楚楚虽然在内心狂吐槽不止，但面上依旧波澜不惊，端着白富美的架子说道，“魏巍让我和梁小姐过来主要就是为了解决黎小姐肚子里宝宝的问题，大家都是成年人，我就开门见山直接说了，黎小姐需要魏巍出多少钱才肯打掉肚子里宝宝？” 坐在旁边的梁思语跟着补充道，“魏总说会尽量满足黎小姐的要求。” “魏巍居然要让我去堕胎？”黎心儿那张温柔无比的脸蛋秒变楚楚可怜，甚至连声音都带着一丝颤抖，“我要见魏巍，我要亲口听见他对我说这句话。” 王楚楚淡淡笑了笑，“黎小姐难道还想不明白，如果魏巍愿意见你的话，就不会让我们俩来了。” “不——” 宛若被琼瑶剧女主角附身的黎心儿眼眶蓄泪，单手紧紧捂住胸口，“他曾经和我说过，我需要帮助的时候，他都会出现的！现在我怀了他的宝宝，她怎么忍心对我不管不顾呢？” 黎心儿边说边红了眼眶，深情的仿佛她和魏巍曾经真的有一段刻骨铭心的恋爱。 “他什么时候说过？”王楚楚冷静的反问，“是在你陪同他出席宴会的时候吗？还是在他喝醉酒后呢？” 黎心儿很是伤心的回想了一下，“是在他喝醉酒后对我告白的时候说——” 王楚楚打断了她的回想，“哦？魏巍对你告白了吗？” 听见这句话的黎心儿似乎更伤心欲绝了，“那一夜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他说会对我负责的，要让我当他的女朋友，会给我一辈子的幸——” 王楚楚再一次打断了她的话，故作纳闷，“魏巍为什么会说要对你负责呢？如果只是他单方面的告白，似乎不需要用负责这两个沉重的字做为加码，毕竟我认识的魏巍从不是这么不稳重的人。” “因为……”黎心儿不由得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解释道，“他那晚喝醉了，做了一些侵犯我的事情。” 王楚楚了然的哦了一声。 桌子底下却做起了小动作，用脚尖轻轻踢了下梁思语的脚。 收到暗号的梁思语出声，“魏总的酒量一向很好，从不会轻易喝醉。” 黎心儿随即说道，“可他那天就是喝醉了，而且喝醉后他有些激动，我拒绝过他……可是……”黎心儿说到这儿时，桃腮微红，“魏巍是那么出色的一个男人，让人无法拒绝。” 梁思语又一次否认，“黎小姐，我不确定你口中说的人是否是魏总，我跟随魏总已经多年，据我所了解的魏总酒品是非常好的，更不会做出在酒醉后侵犯女性这种荒唐的事。” 黎心儿接连两次被否认后，不免有些心慌了。 她没有选择继续用谎言去圆谎，而是采用了女性最大的武器。 眼泪。 她定定的看了王楚楚与梁思语几眼后，泪流不止，用无比委屈的口吻说道，“你们两个是什么意思，觉得我在欺骗你们吗？大家都是女人，你的清白对女人来说有多重要，我是有多傻多蠢才用自己的清白来开玩笑？王小姐，梁小姐，我是真心喜欢魏巍的，他也曾经亲口对我承诺过会对我一辈子负责的，现在却……却……” 说着说着，黎心儿似乎已经无法承受这巨大的打击，放声大哭起来，“他让我和肚子里的宝宝该怎么活活下去啊！” 黎心儿失控大哭，自然引来了家庭餐厅里一众顾客的侧目。 尤其是在她说出“肚子里得宝宝”后，吃瓜群众们也不淡定了，纷纷指责起王楚楚与梁思语两人来。 到这儿，王楚楚才总算明白了，为什么交际手段了得的魏巍会处理不了这个黎心儿，反而来求到她们出面了。 这妹子的段位实在太高了。 不过王楚楚也不是吃素的。 她刻意挑选在热闹的家庭餐厅，可不是为了方便黎心儿卖惨的。 在王楚楚开口之前，梁思语先是绷不住了，试图想要安抚黎心儿的情绪，让她不要继续哭闹吸引吃瓜群众了。 效果可想而知。 梁思语的劝慰反倒是给了黎心儿继续哭诉的机会。 若是没人搭理她，她还在那儿哭哭叨叨的话反倒让人觉得聒噪，败坏路人缘。 黎心儿丝毫没有指责她们的冷血无情，反而是替她们着想，说这是她与魏巍的私事，她们只是魏巍的朋友，没有必要淌这蹚浑水，她要当面和魏巍谈清楚。 这不就是再说王楚楚与梁思语在这件事中就是局外人，说她们没有资格管这件事？ 梁思语也不敢再继续安慰黎心儿了。 王楚楚在内心冷笑数声，如果不是她早就想到了对策，估计现在也早就被这姑娘堵得无话可说了。 “既然黎小姐非要这么说的话，那我也就不用再给黎小姐留什么脸面了。”王楚楚一改刚才的和颜悦色，口吻陡然凌厉起来，“就如梁助理所说的，魏巍的酒量非常好，而且酒品很好，喝醉了基本就是倒头就睡。关于那一夜，魏巍给我的回答是他在去酒店的路上就断片儿了，根本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事情，而黎小姐你却告诉我的是，魏巍在喝多之后还能对你进行表白，在你拒绝后依旧选择了QJ你。” QJ这个词在王楚楚口中说出来后，黎心儿的脸色一变，就怕自己承认后，王楚楚会建议她报警，然后调取酒店的录像进行取证，那么一切就都要曝光了，连哭都顾不上了，“他没有QJ我！” 王楚楚挑眉，“那这么说，你是自愿的？” 黎心儿刚想要点头，却停顿住了。 是的，她不能承认自己是自愿的，如果是她一旦承认自己是自愿的话，魏巍对自己的内疚感就会大打折扣，她的目的就很达到了。 黎心儿偷换了一下概念，“不，你不是我，当时的那种情景……他用无数的甜言蜜语来哄骗我，他又是那么出色的一个人，男女之间的差异又那么大，我无法拒绝他。” 黎心儿很聪明的间接表明自己不是自愿的，但是又没有直言魏巍QJ自己。 “黎小姐，您刚才第一次描述你与魏巍的关系时，用了一个‘侵犯’。身为一个接受高等教育的学生而言，即便是自己的偶像、挚友对自己进行了侵犯行为，也很难能够在第一时间原谅他，毕竟强迫性的性行为会给人带来极其的心理阴影，更何况是你与魏巍只是认识了几天的契约男女朋友关系。 一般人会选择报警，或者是彻底远离这个男性，并且在事后会最好完美的避孕措施，而不是像黎小姐这样能够理所当然的接受魏巍，并且在怀上宝宝后对魏巍死缠烂打，要求他对你负责。 并且您刚才几次都强调了，魏巍的出色让你无法拒绝他，我是否能够从侧面理解，你的内心实际上是渴望与魏巍发生的关系的。 黎小姐，你的种种表现让我不得不怀疑，那一晚的真实情况是否像你所描述的那般，我甚至可以怀疑，那晚你们是否真的发生了关系。” 黎心儿的脸色在王楚楚不动声色的逼问下一层层的蜕变。 她攥着手指，颤颤巍巍的说道，“你想说什么，你又不是我，你怎么能理解当时的情景？你凭什么揪住我的一个随口说的词就一口咬定那晚我和魏巍没有发生关系！” 王楚楚微笑着说道：“就凭你是讲究遣词用句的与对外汉语系学生，难不成黎小姐要回答我在留学的一年时间里，把学习时间都用在了钓男人身上所以才会连专业都忘记了。” 她虽然浅笑着，但笑意丝毫没有深入眼底，只是淡淡浮在表面上行。 王楚楚精致、美艳的脸蛋上，透着一股打从内里散发出来的蔑视，赔着她的衣着打扮，说话吐词，分分钟让人觉得自己在她面前不过是一个穷人窟出来的人，自尊心被吊打成渣渣了。 同时，也黎心儿觉得心慌。 就像是自己的计谋全被她看穿了一般。 不，不可能！ 那晚她用了药物迷晕了魏巍，魏巍不可能记住那晚的任何事情！ 而且那家酒店还是当地的高档酒店，除非警察提出要调查录像，不然酒店不会把录像轻易给一个普通人看的。 第七十四章 谈判成功 既然如此，在谁都不知道那晚的真实情况之下，她这个当事人的话能代表真相。 王楚楚不过是才乱猜而已，她不可能知道那晚的真实情况的！ 只要自己不慌，不暴露任何破绽，任凭王楚楚把天都说破了，她也拿不出任何证据来。自己努力了那么久，好不容易调到这么大的一个凯子，她势必要把自己嫁入豪门。 “王小姐，也请你注意口德，不要随便污蔑人。”黎心儿在自我安慰后，神情稳定了不少，“这是我与魏巍的事情，我只愿意与他讨论，如果没有其他的话，那我先走了。”说着，黎心儿就拿了包准备从卡座上离开。 就在黎心儿起身的时候，王楚楚悠哉的开口说道：“如果我这都算是污蔑的话，那黎小姐的行为我是否可以直接告你欺诈？” 黎心儿的动作顿住，目光犀利的看向王楚楚。 “你凭什么告我欺诈？”黎心儿一字一句的问道。 王楚楚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梁助理，把你知道的全部告诉黎小姐吧，至于她听完后怎么决定，就是她自己的事情了。” 梁思语点了点头，“黎小姐，您先请坐。” 黎心儿内心宛若有千万只***崩腾呼啸而过，无数个可能性在她头脑中快速闪过，甚至连手心都因为过度紧张生出了湿哒哒的汗意。 待黎心儿坐下后，梁思语才继续说下去，“按照魏总的指示，如果黎小姐能够接受魏总开出的条件解决您与孩子的问题，这件事的知情人士会彻底把这事烂在肚子里，毕竟这事有关您的个人品质问题。” 黎心儿的眼神虚晃了一下，“是……魏巍的说的？” 梁思语又点了下头，面无表情的说道：“是的。魏总本着为双方隐私考虑，让我去咨询过在法国期间，负责接送魏总的司机，通过司机的描述，魏总觉得与您告知他的内容有出入，才让我去调查酒店录像。” 不、不可能！ 那天接送他们的不是出租车吗？还是她伸手随便拦的一辆出租车…… 黎心儿的脸色在她的回想中逐渐变得苍白，那天她把药物掺入红酒里后，药效并没有立刻发挥，她就扶着魏巍走到路边，拦车，而那时候恰好有一辆出租车开过来…… 难道那不是偶然路过的？ 而是一直在旁边等候魏巍的车子的话…… 魏巍甚至还去看录像了……如果一旦看到了录像，那她现在的所作所为又是什么？ 在黎心儿思绪极度混乱的时候，梁思语用冷漠的语气给予她沉重的最后一击，“好在合作方与酒店有密切的业务往来，我很容易就看到了酒店走廊里的录……” 一听到他们已经看到了录像，黎心儿再也伪装不下去了，几乎是歇斯底里的质问着，“你们到底想做什么？！要告我吗？即使你们看到了酒店走廊的录像又怎样，魏巍对我的所有动作都是在房间里完成的，酒店的床单、物品都会定期更换，你们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我说的是假话！” 从刚才起一直安静听她们说话的王楚楚忽然出声，她动作无比优雅的端起玻璃水杯，慢条斯理地抿了一口后，才掀起视线，“但我们的律师可以从走廊录像里魏巍的精神状态推测，即便在进入房间后，魏巍也无法对黎小姐进行任何实质性的肌肤接触。根据经常打性侵案件的律师说，大量饮酒会抑制男性产生性欲激素，并且大量的酒精摄入更会消除男性实施性行为的生理基础，简而言之就是魏巍醉到连小魏巍都竖不起来了，又怎么可能对黎小姐进行侵犯行为？” 他们连律师都找好了？ 那会真的选择告她？ 她会坐牢？还是被罚巨额的款项？ 怪不得魏巍始终不肯出面，派这这两个女人来和她谈判，原来是早就做好了最全面的应对方案……看不出来，魏巍居然是那么心狠手辣的人！ 黎心儿气的几乎咬碎一口牙。 “你们到底准备怎么办？” 王楚楚从包里拿出一张银行卡放在桌面上，用食指将卡轻推到黎心儿的跟前，说话又变回了最初温柔似水的调调，“这里是十八万，你拿着这笔钱去把肚子里的孩子处理掉，然后彻底从魏巍的身边消失，这件事我们都会当做没有发生过。” 黎心儿面对十八万竟是无动于衷，“如果我不拿这钱，选择把这个孩子生下来呢？” 王楚楚收回手，莞尔一笑，刹那间美艳不可方物，“为一个没人要的孩子拼上你一年的青春岁月，黎小姐，你不是会做如此愚蠢决定的人。” 最后谈判的结果就是黎心儿拿着十八万扬长而去。 结束的气氛并不是太好，对于黎心儿而言，好不容易到手的肥鸭子却飞了，只换来了一口老鼠肉，简直是恶心死她了。 而梁思语在确认黎心儿真的离开后，彻底松了口气，“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她真的会仗着有孩子直接和我们闹呢。” “才不会。”王楚楚霸气十足的说道，“我们都亮出了那么多的证据，她要是还敢闹的话，我就敢直接报警。不过凭我们三言两句就把她吓到的样子来看，她也没那个勇气闹起来的。” “也是啊。”梁思语似乎从来没干过这么忽悠人的事，结束后竟然发现自己手心都是汗水，还口干舌燥，端起水杯连喝了两口后才缓和些，“你也真厉害，怎么编出这么多所谓的证据，你就不怕被黎心儿戳穿？” “放心，她戳穿不了。” “为什么？” 王楚楚低头拿出手机，从通讯录里翻找出魏巍的手机号码，等待拨通的时候才解释了句，“因为我相信魏巍，他不像是会做这种事情的人。而且，你认为一个愿意接手这种事情的留学生性格会单纯到哪儿去？” 电话通了后，王楚楚眉飞色舞的朝着魏巍邀功。 笑容灿烂，纯洁，脸颊的酒窝深深。 丝毫没有刚才淡淡言语间咄咄逼人的从容自信，似乎又变回了那个她所认识的王楚楚。 而王楚楚刚才的那一句‘因为我相信魏巍’更像是狠狠打了梁思语的脸，她不禁扪心自问，她……相信魏巍吗？ 答案却是可想而知的。 在这件事从魏巍口中说出来的瞬间，她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让对方去打胎，及时止损。 梁思语垂下眼睫毛，掩盖住了自己眼中的情绪，耳边传来的都是王楚楚嬉笑说闹的声音，仿佛还听见她逮着魏巍，要让他请客云云。 魏巍的这桩闹剧惊起了一些波澜后，就迅速平静下来，除了他们四人之外，估计再也没人知道这件事情了，甚至连程守明与许致晖都不知道。 王楚楚没有将这件事告诉程守明，是因为程守明与魏巍并不熟悉——确切的说是，魏巍对于程守明有一股迷之敌意，王楚楚不愿意自己的好朋友和老公闹僵，也就尽量不在程守明面前刷魏巍的存在感了。 既然两人不熟，王楚楚也不好意思把魏巍的八卦说给程守明听。 许致晖不知道此事则是因为梁思语的心虚使然，她害怕被人察觉到自己曾今暗恋过魏巍的事情，如今她的生活好不容易趋于平静了，两个人生活甜蜜，一边勤奋工作一边还着高额的贷款，她不希望再有任何的事情来破坏本就有裂痕的婚姻生活了，所以，对于许致晖她选择了保密。 倒是许致晖对于梁思语新买的包好奇了一下，被梁思语用高仿敷衍过去了。 进入五月后，勤奋写作的王楚楚迎来了她的第一次签售会，网站方为了狠狠炒作下她‘美女作者’的头衔，在全国七大城市都进行了作品签售。 也好在王楚楚写网文的时间足够长，文风又是偏向轻松幽默的，书粉活跃度高，再加上她的微博经营的不错，时不时还会在微博上分享一些美妆、美食、穿搭的心得，硬生生的把一个作者号经营成了一个生活号，粉丝粘性度高，让七座城市的签售举办的非常圆满。 签售会是分批进行的，直到当年的十月底才彻底结束。 同时，王楚楚的新文正好上架，网站大大的给她推了一波，纵观业内，风头竟是无人可及。 虽然也有不少的人说她是花瓶作者，光看不能写。 但也无碍她的地位飞跃，稿费飞涨，王楚楚也开始计划着朝精品、实体方向转型了。 事业顺遂，生活——除了钱秀琳时不时的给程守明打电话，打听房子的工期进展、哭诉自己孤苦伶仃一人之外，还算是滋润，与程守明的夫妻生活更是非常**。 程守明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度过了二十多年的清苦人生后，遇上了爱他爱的要死要活的王楚楚，从此打开了人生的新境界，过上了没羞没躁的甜蜜生活。 事实证明，却是正经的男人，浪起来越是厉害。 第七十五章 表妹到来 从一开始的禁不起**，到如今的王楚楚下不来床，这才过了两年不到啊。 她怎么就把一书呆子活生生喂成了一只老灰狼呢！ 不过，**的夫妻生活也让王楚楚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幸福的气息，眉梢含笑，眼波流转，桃腮红润，愈发美艳惊人。 在一个周末，王楚楚拉着程守明散步去附近的大型超市购物，回程时程守明一手提着满满当当的购物袋，一手握着王楚楚，两人踏着夕阳，漫步而归。 程守明微笑的听着她将今日的所见所闻细细说来，偶尔点评几句，聊天气氛很是浓郁。 走到楼道门口时，程守明松开了她的手，在大门的密码锁上输入密码时，忽然从一旁窜出来了一个人冲到他们面前。 王楚楚被吓得尖叫一声，连忙躲在程守明的身后。 程守明也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就伸手将王楚楚护在身后，戒备的看向那人。 却发现，这个人不是可疑之辈，而是程守明的表妹，钱秀琳的亲侄女—— 钱芸芸！ 钱芸芸的手中还拖着一个超大的行李箱，肩上背着大大的双肩包，一脸风尘仆仆，在看见程守明的时候，瘪了瘪嘴巴，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程守明有些手足无措，没反应过来呢，钱芸芸就直接扑了进来。 王楚楚虽然心大，但在自家老公的事情上，心眼小的跟最小号针眼似的。 看见一个活生生的女人对程守明投怀送抱，气得脸都黑了。 当她这个正牌老婆是摆设用的吗！ 还不等王楚楚发作，听见程守明的声音响起，“芸芸，你怎么来S市了？” 闻言，王楚楚伸出去的手停了下来。 芸芸？ 难道是钱秀琳的侄女钱芸芸？ 因为王楚楚不太与程守明家的亲戚走动，大部分都只是在婚宴上仓促见过一面，也难怪她会认不出钱芸芸。 王楚楚不禁松了口气。 幸好自己这飞醋立马就解了，不然可就要丢人了。 正处于兄妹团聚的两人自然不会猜到王楚楚的内心活动。 扑在程守明怀里的钱芸芸扬起脑袋，吸了吸鼻子，捏着嗓子撒娇道，“表哥，人家差点儿就要被人贩子给拐卖了，吓死我了！” 王楚楚前一秒才解除的警报，再一次拉响了。 这表妹看着怎么这么不正经呢？ 程守明略显无奈的拍了拍她的脑袋，温和的说道，“你都多大的了，还动不动就哭鼻子。” 钱芸芸这才止住眼泪，“可是我真的害怕嘛！” “先上去再说吧。”程守明的单手落在钱芸芸的肩膀上，微一用力，就让她退出了自己的怀抱。 站在后面目睹全程的王楚楚心里这才好受了些。 对于钱芸芸的心结却彻底结下了。 但她好歹也是身为长辈，在面上还得对钱芸芸温柔以待。她努力的露出一个大方得体的笑容，“是啊，外面风大，先进家里外说吧。” “哦，楚楚姐。” 钱芸芸应付似的叫了她一声，视线也只是在她脸上匆匆扫了一眼，转而就挽着陈守明的胳膊，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表哥，我和你说哦，我在来的路上碰到了一个……” 王楚楚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钱芸芸把自己的老公给带走了。 徒留她一人在风中凌乱。 钱家怎么净出奇葩啊！ 钱芸芸与程守明先进了楼下大门，就在王楚楚风中凌乱的那么会儿功夫，玻璃移门就合上了。 出门没带门禁卡的王楚楚就这么被拒之于门外了。 虽然后来程守明又折返来门口接她，到王楚楚的脸色已经是灰突突的了，就差写上我生气了这几个大字。 气压低到连直男程守明都感受得到。 在电梯里时，两个人挨在一块儿，程守明伸手握住了她的手，宽厚的大手掌将她的手彻底包裹住，低声说道，“老婆，你嘴巴都可以挂油瓶了。” 放在以前，程守明可是从来不会再外面叫她一声老婆的。 王楚楚的底线一旦对上程守明后，就会无限制的降低。 嘴角的直线就再也绷不住了，忍不住微微上扬起来。她斜眼睨他，眼梢都是小女人的娇媚，小声命令道，“下回不准再把你老婆给忘记在外边儿了。” 程守明的求生欲像是忽然上线了一般，低声哄着说道，“下次把我自己忘了也不会把老婆忘在门外了。” 这下王楚楚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撅了下粉嫩的双唇，及其小声的说了句，“么么哒。” 她一向大胆外向，此时又是在封闭式的电梯里，十分欢快的与自家老公**起来。 程守明在人前还是那个内敛含蓄的理科男，说得了情话，但依旧经不起**。 在王楚楚的挑逗下，耳廓泛起了可疑的粉红。 但看向王楚楚的目光却愈发温柔起来。 两人在眉目传情时，冷不防听见背对着他们站在前边的钱芸芸冷笑一声，用三个人都能听得见的声量说道，“呵，也不嫌害臊。” 王楚楚听见后险些笑出声来。 这位奇葩表妹管的范围也太宽了吧。 她与自己老公恩爱有什么可害臊。 王楚楚懒得和这种小朋友计较，仍是与程守明拉着小手说悄悄话，但程守明的态度却收敛了很多。 刚才的土味情话也不再说了，敷衍似的嗯嗯啊啊。 王楚楚就觉得没劲起来，撇了撇嘴。 幸好电梯很快就到了楼层，尴尬的三人独处时间终于结束了。 进屋之后，王楚楚礼节性的招呼了钱芸芸几声后，对方愣是把她当成空气，一副爱答不理的姿态。 王楚楚也就彻底失去了装成温柔善良表嫂的劲头，扔了句“我进屋工作去了，老公你招呼芸芸吧”就躲了进去。 “咔嗒。” 卧室的房门关上后，钱芸芸就一改刚才对王楚楚冷淡的态度，黏着程守明撒娇起来。 “表哥~你一定要帮帮我好不好呀~” 钱芸芸长相实属一般，五官更是肖像杨惠娟，尖嘴猴腮高颧骨，但胜在年轻，模样看起来也就没有她妈杨惠娟那般刻薄了。 只是她在撒娇的时候，就没有那般可爱俏皮了。 不过身为大直男的程守明来说，并不过过分评价长相，更何况钱芸芸还是他的表妹。 程守明从小就是学霸型人才，众人口中别人家的孩子，再加上钱秀琳是一个寡妇一手将他带大，难免有人会为难他们母子，村子里的乡里乡亲、远亲近邻都不太愿意与他们这样的穷到叮当响的人家多来往—— 也有可能是因为钱秀琳向他们借钱次数太多了，还是只借不还的那种。 谁能保证程守明一毛孩子小时候聪明长大后就必能成才呢？不能成才的话那些钱得何年何月才能还清楚呢？利息该咋算了？ 于是，逐渐的大家就不太愿意借钱给他们了，见到他们也是躲得远远的。 随意，程守明的童年无疑是孤独的，没有几个玩伴。不过，好在钱家弟弟老钱还愿意与他们保持表面上的亲戚来往—— 因为杨惠娟觉得程守明肯定能成才！ 农村娃靠什么熬出头？不就是读书吗？程守明一看就是个只会死读书的，他不成才谁还能成才？ 事实证明，杨惠娟还是挺有眼光的。 所以，在杨惠娟的默许之下，钱芸芸与这个表哥的关系一样不错，不过，这个不错的关系只是维持到了程守明初三毕业之后。程守明高中就从北方来到了南方，寒假暑假又忙着勤工俭学，兄妹来的关系也就疏远了。 不过，相比较程守明完全不认得家里那些七大姑八大姨来说，钱芸芸还是在他心中占了一点分量的亲戚。 不然他如此清傲的一个人，也不会因为钱芸芸而去摆脱岳父帮忙解决钱芸芸的工作了。 当钱芸芸撒娇说要他帮忙后，程守明略一思索后，就开口答应了，“你说，我能帮忙的一定帮你。” 钱芸芸脸上立刻一喜，“表哥，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程守明笑了笑，他这个表妹的性格还是没变。 “表哥，我在今年六月不是从学校毕业了嘛，然后我们学校有分配工作，但是你知道学校给我们安排去了哪儿嘛？居然是去了苏北那边的工厂上班！两班倒，每天都要站十二个小时，一周就休息一天，工资还低的离谱，就两千块钱！厂里说我们是实习生，就这么点工资！这哪里是把我们当员工看？简直就是把我们当成畜生用了！” 钱芸芸一口气都不带喘的说完后，才委屈的眨了眨眼睛，嘟着嘴巴道：“表哥，你看，我都变成又黑又瘦的了，丑死了……” 程守明仔细看了眼自己的表妹，发现—— 他已经不太记得钱芸芸之前长什么样了，唯一记得的就是她不白。 不过这话他还是知道不能说出来的，只能点了点头，违背着良心说道：“是瘦了。” “所以——我就辞职了，辞职后我准备回老家找工作的，但是我妈说老家没什么好工作，说S市是大城市，工作机会也多，而且表哥你也在，我就来投靠表哥了。” 第七十六章 奇葩表妹 钱芸芸小心翼翼的观察了下自己说完这句话后，程守明的表情，发现他并无异色后，才敢接着往下说，“表哥，你不会不管我吧？” “在你——” “你表哥当然不会不管你啊。”王楚楚成功的抢在程守明说话之前开口，她打开了房门，半倚靠在门框上，明艳的脸上挂着真诚的笑意。 钱芸芸怒视，“你居然偷听我和我表哥说话！亏你还是个大学生，居然这么没礼貌！” “芸芸。” 程守明叫了她一声，略带说教的口吻，“她是你嫂子，好好说话。” “可是表哥，她居然听墙角！幸好我们没说什么重要的事情，万一是什么重……”钱芸芸说的可怜兮兮的，且似有其事的。 但王楚楚仍是一个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如果不是她知道钱芸芸是个中专毕业生，好歹脑子不傻，不然她铁定以为这是个傻子，还是个自以为自己不傻的傻子。 她略一挑眉，视线愈发温柔，只不过是不是看着钱芸芸，而是看着程守明的，“老公，这家里有什么重要的事是我不能知道的？” 程守明的求生欲迅速上线，“没有。这不是刚才芸芸和我说她想要来S市找工作吗。” 王楚楚哦了一声，“怪不得芸芸拖着大包小包的呢，最近虽然不是招聘季，但制造业一年四季都缺人，而且很多公司都包吃包住的，就芸芸这个条件，七八天就能找到工作了。在找到工作前，她就先住家里客房，找到工作后就搬去公司宿舍。” 王楚楚甚至不等钱芸芸自己开口，就将她留了下来。 倒是钱芸芸没想到王楚楚居然能主动提出留她住宿，一时不免有些反应不过来，傻呆呆的坐在原处，眨巴着眼睛看着王楚楚。 王楚楚没继续说话，双手抱着胳膊，瞧着他们。 程守明这才反应过来，推了下钱芸芸，“芸芸。” 钱芸芸回神，对着程守明露出感激的笑意，“表哥，谢谢你。”说完后，她就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拖着自己的行李箱问道：“表哥，我的房间在哪儿呢？” 王楚楚：…… 看来这个姑娘不是傻，而是真傻。 得罪她、甩她脸有什么好处？ 从不善于处理人际关系，只凭着优秀的学霸能力在职场上混的风生水起的程守明第二次觉得，头疼。 在头疼之前，他还得用眼神安抚一下自己老婆，再带着自家表妹去客房里安置。 简单交代了一些话后，又拿出了教导学生时的套路，好好说教了一番钱芸芸。 钱芸芸也听懂了个大概，她表哥的言下之意就是在说让她要对王楚楚尊敬点呗，可她为什么要对王楚楚尊敬？她居然都敢把姑姑钱秀琳给赶回老家去，这么狠心又无情的女人，她才不愿意尊敬她呢。 不过，钱芸芸为了维护自己在程守明面前的形象，当下一口就答应下来了。 内心则是在暗搓搓的计划要好好坑一坑王楚楚。 程守明觉得自己的任务完成了，在卧室里找了一圈没看到王楚楚的人影，在书房里才找到她。 程守明见她在工作，没有开口打断她，反而是随手从书架上拿了本书下来，坐在飘窗台上一页一页的看了起来。 这是王楚楚的书房，书架上摆的自然都是王楚楚常看的书籍，而不是程守明的专业书籍。 程守明在翻了一页后，眉心的褶皱都能夹死蚊子了。 倒不是他歧视网络文学，而是他真心看不到这种完全脱离实际谈爱情的书，不，是谈肉体**度的书。 就比如他手里这本书。 女主连高中都没有毕业，男主是常青藤院校金融系毕业生，一回国就继承了家族企业。而家大业大权力无边的男主愣是不知道，自己在五年前的***之下让女主怀孕了，而且女主还成为了男主的助理…… 槽点太多，原谅他无法吐槽。 等到王楚楚的工作告一段落后，看见了自己老公坐在窗台上，手里拿着她当年第一本定制印刷出版并且卖了一万多本的网络小说…… 看来，程守明并未发现这本书是出自她之手。 但是，程守明知道她的笔名啊！ 就在程守明想要看一眼这本槽点满满的书是哪个人才写的时候，王楚楚惊讶的叫嚷了起来，“老公？你什么时候进来的，我怎么不知道？” 程守明的动作没有停下来，甚至连视线都没有抬起来，回答道：“我刚进来——” 王楚楚凉飕飕的说道：“呵呵，和你那表妹交流结束了？” 一听见王楚楚问起了钱芸芸的事情，程守明才停下了对手中无聊事情的探知欲，“我已经说过她了。芸芸她年纪小，不懂事，老婆你不要和一般见识就行了。” 王楚楚的一颗心几乎快跳到了嗓子眼，但面上还得做出来一副温柔贤淑、知书达理的模样来，“如果我和她一般见识的话，连家门都不会让她进。” “找到工作后她就会搬出去的。”程守明放下了手里的书，转移了话题，“晚上我们吃什么？” 王楚楚‘顺手’把他放在飘窗台上的书放回书架，答道：“晚上我们带芸芸出去吃吧，附近刚开了一家家庭餐厅。” 对吃食没有太大要求的程守明自然答应。 只是，钱芸芸为此向程守明抱怨了一句，“外面吃一顿要多少钱啊？她也太不知道节约了吧。” 然后看到菜单上的价格后，钱芸芸脸上的不乐意几乎都遮盖不住了，“表哥，就这么一小盘面居然要二十多块钱？！在老家都能买多少挂面了啊？” 站在一旁点单的服务员很有职业素养的用点单机遮了下自己的嘴巴。 王楚楚对于钱芸芸的小家子气只是翻了个白眼而已。 程守明忍了忍。 想到钱芸芸一直生活老家，初来乍到S市，一时之间肯定会难以适应城市里的高消费生活，他便没有说话。 这是一家西式家庭餐厅，王楚楚点了几个常见的意大利面、烤翅、薯饼等。 服务员点单完毕后，报了金额，“一共278元，请问您是现金、刷卡、还是微信、支付宝支付？” “什么？！两百多！钱芸芸直接叫了起来。 乡下姑娘嗓门本来就大，这一叫唤直接让整个餐厅里的顾客直接看了过来。 服务员提醒了句，“客人，我们这儿是餐厅，您这样大声喧哗会影响到其他客人用餐的。” 偏偏钱芸芸还不觉得自己做错了，“我来这儿这儿吃饭连话都不让我们说了？本来就是你们这儿贵的要——” “芸芸！”程守明冷着脸看了她一眼。 钱芸芸抢着表现，“表哥，我们回去吃吧！我给你们做，保证比他们这儿做的不差！” 服务员：…… 王楚楚…… 程守明…… 话都这么说了，他们怎么还有脸继续坐的下去？ 光是周围那些揶揄、看好戏的目光就足以让她臊得慌了。 王楚楚是从没觉得自己这辈子有这么丢人过，都已经坐下点餐结束等着付账了，结果被钱芸芸闹到不得不灰溜溜的出餐厅回家。 偏偏钱芸芸还非要去菜市场买菜回家做饭。 王楚楚虽然心大，但对于程守明的情绪变化还是观察的很仔细的。 从出餐厅起，程守明就浑身释放着低气压，如果不是在外面，估计他都能狠狠将钱芸芸教训一顿。 王楚楚乐意再推一把，扔了句我还有事要忙就躲回家里去了。 而钱芸芸呢，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表哥的怒气——在她眼里，自己的表哥从小到大就是冷冰冰的，甚少有和颜悦色的时候。 在气走了王楚楚后，钱芸芸内心可是十分得意的，想着自己能在表哥面前秀一下厨艺以及勤俭节约良好品德，以此反衬出王楚楚的娇气、不会勤俭持家过日子，在菜市场更是为了便宜一毛两毛钱，为了让摊主多赠送一棵大葱或是一把小葱而大杀四方。 买菜结束后，钱芸芸还提着战利品对程守明洋洋自得道：“表哥，你们这儿的小摊贩子心也太黑了，你记得下回让表嫂出来买菜时让她多要点大葱小葱啥的。” 程守明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说了。 从钱芸芸的角度来说，她勤俭节约是好事，但程守明节约这件事不是能靠着多讹人家一根两根小葱就能节约的出来的，而且他与王楚楚现在的生活水平也不需要如此抠逼。 但这些话怎么和好心好意给他们做饭的钱芸芸说呢。 程守明纠结了。 尤其是看着钱芸芸瘦弱的背影在厨房里忙的团团转的时候，更加纠结了。 这种纠结也导致了他刚才的怒气消散的一干二净。 直到菜上桌了，他都没找到开口的好时机。 王楚楚饿着肚子从书房里走出来的时候，就闻到了冲鼻的辣味，内心立刻腾起不妙的预感。 等她走到餐桌旁时，就看见了桌上红彤彤的一片。 还是这熟悉的配方，还是这熟悉的味道…… 第七十七章 离家出走 好不容易送走了无辣不欢的钱秀琳，又迎来了一个无辣不欢的钱芸芸。 王楚楚的内心是非常崩溃的。 在钱芸芸期盼的目光下，王楚楚夹了一筷子没有辣椒的菜入口，嚼了几下后迅速咽下，“挺不错的，就是——” 还没等王楚楚后面的话说完，钱芸芸就开口说道，“听表哥说，表嫂你从不去菜市场买菜是？怪不得我姑说表嫂你太不会过日子了，虽然我表哥赚的多，但像你们这样天天下馆子，哪里挥……” “嗒。” 王楚楚直接把筷子搁在桌上，脸色生硬的厉害，“我胃不舒服，老公，帮我叫一份皮蛋瘦肉粥。” 说完后，直接从餐桌上离开，回了书房。 就在她甩脸离开之后，钱芸芸气愤得开口抱怨道：“表嫂她这是什么意思啊！她自己懒不做饭也就算了，我下厨给她做了这么多菜，她连句谢都没有，还甩脸走人？怪不得我姑给她气成那样了，表哥，你娶的这老婆未免也太难伺候了吧！” 钱芸芸的埋怨说到一半的时候，程守明的脸色已经十分难看了，但他却没有打断，而是强忍着脾气等她说完后，才轻不重的搁下了筷子，说道：“平时我们都工作忙，根本没有时间去菜场买菜下厨做饭，你这次来S市是为了找工作的，不必花多余的时间给我们做饭。” 程守明过分冷静的口吻让钱芸芸心里有些不快了。 外面吃的哪有家里自己做的来的健康？ 她好心好意事做出了这么一桌菜，居然连表哥都这么说她！ 又想起表哥居然为了王楚楚都能把他姑给赶回老家去，一定是王楚楚那女人把他的表哥给带坏了。 这次借住在表哥家，不光是暂时找个落脚点方便她找工作，更是想为她姑出一口恶气。 “工作我会好好找的啦，”钱芸芸云收起了自己的脾气，颇有心机的转移开了话题。 而回到了书房的王楚楚则是一通电话打给了王妈妈，约好了这几天晚上都要去家里，她可不想再面对这一桌子的辣椒了。 王妈妈心细如发，自然察觉出了女儿语气中的不快，有了之前钱秀琳的那摊子糟心事，王妈妈立刻就怀疑到了钱秀琳身上，“囡囡啊，是不是钱秀琳又给你作妖了？” 王楚楚被亲妈恶狠狠的口吻给逗乐了。 自己亲妈还挺时髦的，连作妖这词都能运用自如。 王妈妈一听见女儿的轻笑声，恼怒道，“你居然还笑的出来哦！你自己也不想想在钱秀琳身上吃了多大的亏！” 见王妈妈真的怒了，王楚楚才急忙解释起来，“这次还真的和我婆婆没多大关系，是程守明她表妹——就是年头上拖爸爸准备给弄进事业单位里去上班的钱芸芸来了。” “来了是什么意思？”王妈妈怔了下，“这是在你们家里要一直住下去的意思？！他们可真有意思啊！送走了一个钱秀琳，后脚就送来了一个钱芸芸，这是觉得不叫你们养个人占点便宜心里就觉得不痛快吗？ 王楚楚先前没往这层意思想。 现在听王妈妈这么一分析，她倒是不怕吃亏，她怕糟心啊。 王楚楚呵呵笑了两声：“等找到工作后她就会搬出去。” “会搬出去就好，不然就怕赖上你们。”王妈妈不禁松了口气，“囡囡你也是啊，别再像之前一样，傻不愣登的因为小程的关系，就自己吃亏。我在婚礼上就冷眼瞅着，他们这一家子都不是什么好性格的人，能出程守明这样三观正的孩子，还真是不容易。” 王楚楚抽了抽嘴角，“妈妈，你这是明夸暗贬呢吧。” “你哪只耳朵听出来是明褒暗贬了，我明明就是明贬暗贬！”王妈妈的口吻不善，“小程但凡能在家里的事情上硬气点，你还至于要躲回娘家吃饭吗？” 被王妈妈怼的哑口无言的王楚楚只得默默地听训。 —— 钱芸芸就这么在他们家住了下来。 王楚楚最近忙着码字存稿，恨不得天天都熬到凌晨才睡，每天都是被程守明强压着去睡觉，第二天睁开眼睛第一件事就是冲到电脑前—— 码字！ 忙碌的生活让她根本无暇顾及家中多出来的借住人。 中午都是直接点了外卖送到家门口，睡过午觉后就回娘家继续码字，程守明下班后也直接赶到王妈妈家，两人一齐吃完晚饭后再赶回小家。 这种高强度的生活持续了一周后，王楚楚才从存稿的地狱中爬了出来。 她对着镜子里面色蜡黄，顶着鸡窝脑袋一般的女人十分厌弃，当下就拿起电话预定了美容院以及理发店。 王楚楚在外面又是美容，又是理发，又是逛街的，一直耗到程守明下班，两人吃了一顿颇有情调的烛光晚餐。 衣香鬓影，美人在侧。 两人一路上手挽着手，低声细语，气氛浪漫到了极致。 在这忙碌的一周里，程守明体贴她，两人过了一周盖着被子纯睡觉的日子，在王楚楚的刻意打扮与浪漫经营之下，程守明自然难以自持。 进了家门后，两人便黏糊到了一起。 王楚楚踢掉了脚上的高跟鞋，双脚呲溜一下就缠绕上了程守明的大腿，整个人像是一只树袋熊似的挂在他身上。 程守明正准备低头深吻时，漆黑的屋子里骤然亮了起来。 随即，响起了一声尖叫。 “啊——” 尖叫的自然不是挂在他身上的王楚楚。 而是穿着睡衣从客房里走出来的钱芸芸。 她伸着胳膊颤颤巍巍的指着黏在一起的王楚楚与程守明，脸上不禁有惊吓，还有厌恶，“你们、你、你们——”她憋得脸颊通红，“表哥！你怎么能做这么不要脸的事情呢！” 被自己的表妹看到了与娇妻亲热，程守明自然有些不好意思，大手在王楚楚的腰窝处轻轻拍了下，低声温柔的说道：“老婆，你先进房间去。” 程守明害羞，放不开，可不代表王楚楚亦会如此。 她可是被婆婆撞到了与老公亲昵都丝毫不会害羞的人，更可况是被一个小毛丫头撞见了。王楚楚听话的跳了下来，又故意在程守明的双唇上轻吻了一下，暖昧的说道：“我等你喔~” 嗓音魅惑，腰身妖娆。 活脱脱一勾人的小妖精。 钱芸芸哪里见过这么不要脸又风臊十足的人物？觉得正二八百的大学教授表哥肯定就是被这个祸水给带坏了。 还没等王楚楚走进卧室里，就说道：“表哥，你可是大学教授啊，你怎么——怎么就娶了这么一个就知道勾.引人的骚娘儿们啊！” 程守明的羞愧在钱芸芸用‘骚娘儿们’这四个字称呼王楚楚时，立刻变成了薄怒，“钱芸芸，注意你的措辞，她是你的长辈。” 被怒吼了一句的钱芸芸登时就委屈了，“表哥你居然为了她凶我？我都是为了你好啊……你看看，你都被她带坏成了什么样子……” “我的事情不用你操心。”程守明冷着眉眼，“你还是多关心一下你自己的事情吧，你来S市已经一周了，工作找的怎么样了？” 钱芸芸的眼眶迅速变红，不敢置信的看着他，“表哥，你这是要赶我走吗？是……你觉得我给你添麻烦了？还是她觉得我白吃白住在这儿，她容不下我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了！”钱芸芸忽然冲他叫了一声，眼泪从眼眶里滚落出来，“我走还不成吗？” 说完，竟是直接冲出门去。 在钱芸芸关上门后，还能听见她边跑边哭唧唧打电话的声音，“妈，表哥他……” 程守明顿时一个头两个大。 他刚才说的过分吗？一点儿都不过分吧？ 原本在记忆中听话乖巧的表妹忽然变了一个性格，不但挑剔、抠门，还出口成脏，喜欢无理取闹…… 如果这人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路人甲，程守明绝对不会搭理她。 但这人偏偏是他的表妹，是他亲舅舅的女儿。 他不能不管。 一个小姑娘家深更半夜的跑出去也实在不安全，而且她还是穿着睡衣就出去了，夜晚外面降温降得厉害，万一因为这事感冒发烧了，把老家的几人都惊动来了S市。 到时若在因为工作或者其他的问题与楚楚家起什么冲突…… 从未仔细考虑过人情世故的程守明越想越头疼，连忙也跟着跑了出去，势必要在钱芸芸冻感冒前把人给找回来！ 而王楚楚在两人争执的时候在卫生间里卸妆换衣服，等了半天都没等到程守明进房间，一出房门一看—— 客厅里哪还有什么人。 再联想到刚才的两次关门声，她大概就能猜到是什么情况了。 无非就是钱芸芸生气跑出了，程守明这个当表哥的自然不放心表妹一人出门，随后就追了出去。 若是没有钱芸芸，他们现在早就恩恩爱爱黏糊在一起了，又怎么会大半夜的还要跑出去找人。 王楚楚内心是一千个一万个不情愿，但她身为表嫂，总不能坐在家里翘着二郎腿等他们回来吧。 第七十八章 舅妈上门 虽然…… 她真的很想这么做！ 王楚楚又穿上了外衣，拿上钥匙，出门找人。 她在出门前先问过了程守明有没有追到人。 程守明说钱芸芸坐了电梯下去，他没赶上，等到他一路爬楼梯下去时，人已经不见了。两人便急匆匆的跑去小区门口，问门口站岗的保安有没有看见钱芸芸出去。 大概是深夜，钱芸芸又是穿着睡衣跑去的，保安对她的印象还是很深刻的。 “就那个穿睡衣的姑娘吧？往东边去了，我那会儿正好换岗出去吃饭，远远的看见有人来接她了。” 闻言，程守明与王楚楚不禁对视一眼。 他们可从来没听过钱芸芸在S市有认识的人，至少王楚楚是没听她提起过。 她又不放心的问道：“来接她的人开的是什么车？拍照您还记得吗？往那边去了？来接她的人和她认识吗？” 王楚楚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直接问的保安不知道该先回答哪一个。 年轻的小伙子挠了挠脸颊，“不好意思啊，这我没看仔细……我就想着那姑娘都那么大了，应该……不会随便上陌生人的车子吧？” 保安这么说来，倒是往急切的王楚楚显得过分紧张了。 可她不得不这么紧张啊……毕竟是要让程守明知道她也在用心寻找钱芸芸。 谁让他家老公有点愚孝呢？ 王楚楚分了下神，对着保安感激的笑了下，“谢谢你啊。” “不用客气，今晚还是我值守夜班，如果我看到那车子回来了或你家人回来了，我就让她给你们报个平安哈。” 王楚楚与程守明忙不迭的谢了两句。 知道钱芸芸上了车才离开的后，王楚楚立刻就淡定了不少，她用手掩着嘴巴困倦的打了个哈欠，“芸芸是坐了车离开的，我们两个人四条腿怎么也追不上他们车子，而且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儿。刚才的保安说得也有道理，芸芸都是二十好几的人了，总能有点安全意识吧？要不……”她试探性得问了句，“我们回家等等看？” 程守明的面色凝重，眼镜框下的眼眸黑沉沉的，“她要是有点安全意识就不会大半夜往外面跑了，而且连手机也关机了。” 王楚楚直想骂娘，这是故意让他们着急内疚吗？她忍着情绪说道：“那现在怎么办？” “芸芸刚才给他妈打电话啊，我先去问问情——” 话音未落，被程守明攥在手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屏幕上显得的呼入姓名就是—— 舅妈。 “喂，舅——” “守明啊！芸芸到底出了什么事啊！她刚才怎么哭着给我打电话啊，这孩子一向都是很听话的，她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才会哭成这样子啊！”杨惠娟在电话那头着急上火，说话的语速噼里啪啦的，此时也不顾上用普通话了，直接操着一口让人教人听不懂的北方话，“不管芸芸做错了什么事情，你都是表哥，你就不能多包容她一下吗？她可是个女孩子，她孤零零的一个人跑出去万一出了什么事情，我和他爸也不活了啊！” 杨惠娟从一开始的询问，到中间的质问、责怪，再到最后的大喊大叫，让程守明面露不悦，他压着性子等杨惠娟哭完，“舅妈，你先不要着急。我们这儿小区门口的保安看见芸芸上了一辆车子离开——” “什么？！”杨惠娟尖叫一声，“不可能！我家芸芸根本没去过S市，也根本不认识S市里的人，怎么可能会上了一辆车子离开了？！快报警！报警啊！我家闺女丢了啊！” 王楚楚听不懂杨惠娟的北方话，但却看得懂程守明的脸色。 只听见程守明说道：“报警要失踪超过48小时警方才会受理。” 杨惠娟顿时哭天喊地起来，“程守明！我不管！我女儿是在你家丢的，你就要负责把她给找回来，要是我家芸芸有个三长两短，我和你们夫妻俩没完！” 程守明闭了下眼睛，他的愚孝、好脾气都是面对钱秀琳的，而且钱秀琳很知道怎么拿捏他的底线，但不代表杨惠娟知道啊。 在杨惠娟一哭二闹，再没听清楚原因的情况就破口骂人，让程守明的涵养、礼貌都彻底丧失了，他冷着声说道：“一，芸芸已经是一个二十多岁的成年人了，她自己要从我家里跑出去，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拦得住她。二，芸芸离家出走了我也着急，我和楚楚从她出门后就没有停下来过。三，在事情还没有出结果之前，所——” 杨惠娟一个乡下粗鄙农妇，怎么可能能耐心听完程守明的大道理。 一开始只不过是因为程守明的态度变化而愣了下，才没有继续撒泼纠缠，但在听见程守明说芸芸是自己跑出去的时候，怒气蹭的一下蹿了上去，“芸芸那么喜欢你，如果不是你们夫妻俩为难芸芸，芸芸怎么可能会自己跑出去？！” 杨惠娟吼完后，电话都还没来得及挂上，就听见她对老钱吼道：“你是死人吗？你女儿都丢了，你就不知道赶紧买票去S市找女儿去吗！” “嘟嘟嘟——” 程守明看着挂断的电话，只觉得内心无比烦躁。 “老公，你的脸色这么难看，是舅妈说什么了吗？”王楚楚尽量放轻的语气询问。 程守明看着她，说道：“舅舅和舅妈明天就会来S市。” “什么？”王楚楚下意识就皱起了眉，一个个念头迅速从心头滑过，钱芸芸的爸妈来了之后住哪儿？住宿的花销谁来出？他们在找到钱芸芸后一定不会立刻离开，那这段时间之内他们岂不是都要住她家？ 王楚楚绝对不会相信这一家子会肯掏酒店的住宿费用！ 钱芸芸的爸妈回来，按照钱秀琳那么关心钱芸芸的情况来看，说不定她也会来…… 这个念头刚闪过，程守明的手机再一次响了起来。 在程守明接起电话，张开口说出第一个字的时候，王楚楚就知道她的猜测全部都应验了，王楚楚想起了王妈妈的话，决定不能再怂包下去了。 她紧挨着程守明站着，竖起耳朵听他与钱秀琳的通话内容。 单反听见任何关于S市的字眼，她都会跳出来制止—— 钱秀琳绝对不能来S市！ 她好不容易才把钱秀琳给送回了老家，若是让她这次来，那很可能就会一住就彻底不回去了！ 直到通话结束，王楚楚也没听见S市几个字眼。 她拉着程守明，瞪着眼睛死死的看着他，“你妈怎么说？” 程守明对她的这个称呼不觉蹙了下眉心，但王楚楚太过于关心结果，而忽略了程守明的这个细微的动作是因为她的称呼而产生的。 如果是放在平时，王楚楚是绝对不会错过的。 但偏偏是在一团乱糟糟的此时，她一心只关心着钱秀琳到底会不会来。 在程守明说了钱秀琳不会来S市之后，王楚楚彻底松了口气，“我现在就给舅舅舅妈定附近的酒店，你呢？是回家等芸芸消息还是继续找找？” 程守明收起了手机，“我再继续找找，你先回家吧。” 王楚楚此时困顿的不行，也不和程守明谦让了，“那我回家等消息去。” 王楚楚回到家后也不敢睡，就怕自己睡沉了听不见门铃或电话的声音，干脆搬了笔记本电脑出来，半躺在客厅的贵妃榻上码字。 只是她困得眼皮打架，脑袋混沌一片，连一句完整的句子都组织不出来。 最终只能看着满屏的乱码后，实在没抗住汹涌的睡意，头一低，彻底睡了过去。 —— 王楚楚是被一阵嘈杂声给吵醒的。 等她睁开眼，入目便是一个乡下妇人戳着手指指着她的鼻梁正在骂骂咧咧，“我家芸芸都被她赶出去了，她居然还能安心睡得着觉？！” 这一夜她本就睡的不安稳，再加上是睡在软塌塌的沙发上，囫囵睡了一夜醒来后就觉得整个腰背说不出的酸痛。 一睁眼，就是一人指着鼻子骂你。 任凭是好脾气的王楚楚，此时也一肚子火气。 她强压着怒气，解释道，“芸芸离家出走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面前的杨惠娟却像是完全听不懂她的解释似的，依旧在谩骂着：“如果不是你瞧不起我家芸芸，处处为难我家芸芸，她怎么会离家出走？！” 王楚楚此时的睡意算是彻底消散的干干净净了。 她眼光一闪，直接看向了站在门口的程守明：“老公，你来接待一下舅妈，我先去洗漱。”说完后，她抱起沙发上的笔记本，准备往房间里走去。 王楚楚已经摆出了不想与杨惠娟纠缠的姿态。 可她如此躲避的行为，却在杨惠娟的眼中成了心虚，杨惠娟爱女心切，钱芸芸是她心头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此时她还不知道自己的女儿在哪儿风餐露宿，昨夜有没有好好睡觉，今早有没有钱吃早饭呢，王楚楚这个身为嫂子的人，居然还能躺在沙发上睡得着？！ 是可忍孰不可忍！ “王楚楚！你有本事别给我躲啊！”杨惠娟怒急攻心，直接上手去拽王楚楚的胳膊。 第七十九章 撕破脸皮 杨惠娟拽的还是之前摔断的那条胳膊。 王楚楚下意识的就挥了下胳膊，却不曾想到杨惠娟愣是没来得及闪开，她的手掌直接挥到了杨惠娟的正脸上。 只听见啪的一声脆响。 王楚楚道歉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就迎来了杨惠娟铺天盖地似的哭嚎。 “程守明啊！你看看你的媳妇居然敢打我！她居然连我这个长辈都打！说不定我家芸芸住在你们家的时候，就是被她这么给虐待的啊！不然我家芸芸那么乖得一个孩子，怎么可能会离家出走呢！我可怜的芸芸啊……” 杨惠娟用手捂着脸，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撒泼哭闹。 老钱尴尬的站在一边，见自己的老婆被打了，既不上前为她讨个公道，也不上前将杨惠娟扶起来。 只是用眼神不停的往程守明那边瞅。 指望着侄子能来解决这个令人尴尬的处境。 而程守明则是有些惊……呆了，虽说他与杨惠娟家还算亲近，但杨惠娟这个舅妈在他面前一直是过度热情的，虽说在家里强势了点，但他也是第一次见到杨惠娟如此不顾形象的一面。 “舅妈，地上凉，您先起来再说。”程守明走上前，弯下腰试图将杨惠娟扶起来。 杨惠娟见程守明终于来了，愈发哭嚎起来，“守明啊，你这个老婆是想让我们老钱家家破人亡啊……她先是赶走了我家芸芸……我可怜的芸芸现在还不知道在哪儿吃苦呢……现在居然还敢打我！你看看舅妈的脸啊！” 一阵阵一串串无理取闹、夸大其词的话语，让王楚楚醒来过后的耐心终于全部告罄。 她拧着眉，冷声说道：“舅妈，你女儿还没死的，别——” “楚楚！” 程守明听见她的话后，立刻喝止住她。 但这句话还是被杨惠娟听见了。 原本还坐在地上撒泼的杨惠娟直接蹦了起来，张牙舞爪的冲着王楚楚冲了过去：“你个死女人！居然敢咒我女儿！我今天就和你拼了！！！” 杨惠娟的样子实在太恐怖。 做惯了力气活计的她力气又其大，程守明险些没拉住她，而站在旁边的老钱瑟瑟缩缩的往后退了两步，一副不想趟这趟浑水的架势。 “王楚楚！你个黑心的臭B，你仗着自己有几个钱就敢这么瞧不起人了啊！我今天一定要撕烂你的嘴！你给我死过来！” 杨惠娟力大无穷，表情狰狞扭曲，仿佛想要吃了王楚楚似的。 整间屋子里都是她叫骂的声音。 饶是王楚楚也被吓到了。 看着程守明快要拦不住了，她一转身就往自己的房间里跑去。 就在她将门关上的前一刻，在门缝中瞄见了杨惠娟直接推开了程守明，朝着卧室冲来。王楚楚猛地将门合上，迅速上了锁。 “咚咚！” “咚！” “王楚楚！你TM给我死出来！” “你胆子咒我女儿，看老子今天不打死你！” “王楚楚！” 骇人的骂声伴随着沉重的击门声，不断回响在这个封闭的空间里。 如果说王楚楚之前只是瞧不起杨惠娟粗鄙、蛮横的行为，那么现在她则是对门外毫无理智可言的女人打从心底觉得厌恶。 王楚楚躲进了卧室里，才松了口气时，就听见门锁上传来咔哒咔哒的声音。 她的脸色猝然变得苍白起来。 她家每间房门上的门锁钥匙都没有拔下来，从装修起就一直插在上面，即便是她在房间里面上了锁，外面的人依旧能用门锁上的钥匙开门。 此时传来的声音，无疑就是杨惠娟开门锁的声音。 只不过是她怒气当头，所以才没有立刻扭开。 王楚楚只觉得自己的心脏都要从喉咙口跳出来似的，门外的程守明拦不住杨惠娟，而那个舅舅根本就是见事就躲的怂包，根本不可能指望她。 “该怎么办……” 王楚楚呢喃着，忽然心生一计。 她拿起手机，在键盘上输入一个号码，深呼吸一口气，大声说道：“喂——是110吗？我要报警。” 话音落下，门外就安静了下来。 站在门外的杨惠娟到底是从乡下来的夫人，听见报警二字自然是慌了一下，但很快她又镇定下来。 自己教训家里人，轮得着警察什么事情？ 况且，这件事打从一开始就是王楚楚做错的！是她先把自己的女儿给赶了出去，又诅咒自己女儿死没死的，自己才会这么冲动的。即便是警察来了，自己一没动手，二没伤人，警察管个屁？ 这么一想，杨惠娟又有底气了。 她插着腰对着门骂道：“你继续说啊！赶紧让警察来！让警察来分辨分辨到底是谁的错！” “舅妈，楚楚刚才说的话没有什么恶意，她只是起床气——” 程守明的话没说完，就被杨惠娟怼了：“什么起床气！我活了这么多年了就不知道哪个小辈对着长辈有这么个毛病！她刚才没看见吗，她居然还想打我！难道这也是你起床气吗？！” “刚才那一下她是不小心抽到您的，我舅肯定也看到了，您这不是拽着她的手吗，她急着要回房间去洗漱，这才不小心打到了您。”程守明温声温气的说着，“舅舅，您说是吧？” 杨惠娟尖嘴猴腮，怒瞪向老钱。 在两口子拌嘴的时候，老钱从没有还嘴的余地。 此时被老婆这么瞪着，更是不敢言语，只低着脑袋，匆匆往外面躲去：“我去楼下看看芸芸回来没有……” “舅舅！”程守明第一次见到如此怂包的舅舅，大失所望。 被叫住的老钱到底还是停顿了一下，转头，用商量的口吻说了句：“要不，咱们……给姐打个电话？” “好啊，现在就打！”杨惠娟指着老钱，命令似的说道：“姐一直把芸芸当做半个女儿疼，让姐看看她好儿媳妇对芸芸做了什么事情！” 打电话给钱秀琳？ 程守明只觉得脑袋一片混乱。 他维持在脸上的笑意也有了丝丝裂缝，他握了握拳头，藏在镜片后的眼睛眯起，一抹怒气从眼底快速闪过。 就在这时候，老钱还偏偏说了句：“姐对这儿比较熟，我们俩对这儿人生地不熟的，守明两口子又不帮着找，姐来了说不定还能帮着找下。” “你们闹够了没有！” 猝然爆发出的怒吼声震得两人皆是一愣，一直是都是和声和气的程守明发起怒来，愣是将两人镇住了。 发怒后的程守明似乎也觉得自己刚才的口吻过于凶狠了，“芸芸不见了我和楚楚也很着急，现在不是在这儿为一言半句的口角浪费时间，而是应该出去找人。” 程守明的口气虽然缓和了不少，但仍是沉着脸。 杨惠娟不禁有些忌惮，说话的声音也小了不少，“我和老钱人生地不熟怎么着？而且我家芸芸就是你媳妇给赶跑的，不应该是她出去找吗？” “舅妈，”程守明皱着眉说道：“芸芸是自己跑出去的，楚楚根本没有赶她。” “这不可能！我家芸芸那么听话乖巧，怎么可能会大半夜自己跑出去！” 话题似乎有回到了最初的矛盾点。 程守明面对自己有理说不清的亲戚，内心说不出的郁闷，但是又不能撇下不管，自己老婆还被堵在卧室里面…… “叮咚——” 门铃声响起的时候，第一个冒出脑袋里的念头便是—— 钱芸芸回来了！ 老钱离门口最近，小跑着去开门：“哎哟，芸芸啊，你这是跑——” 来人却是一个二十岁出头的青年，一脸憨实，见老钱将自己误认，也只是挠了挠脑袋呵呵笑了两下，“大叔，请问您是钱芸芸的家属吗？” 老钱愣了下，点了下头，“我，我是，她爸，芸芸咋了？” 堵在卧室门口的杨惠娟一听见自己女儿的名字，如飓风一般窜到门口，对着青年就是一顿盘问：“你是谁？叫什么名字？我家芸芸呢？昨天是不是你带走芸芸的？你怎么会认识我家芸芸？” 边问，边往青年的身后看去，见没有钱芸芸的身影，语气陡然急切起来，“芸芸呢？她怎么没回来？你把我家芸芸带去哪儿了？！说！” 杨惠娟双手紧紧扣住青年的胳膊，力气大的青年龇牙咧嘴的。 好在青年仍旧是一副好脾气，说道：“大婶，您就是钱芸芸的妈妈吧？昨晚我在外面开夜车，恰好接到了您女儿，上了车没多久您女儿就肚子不舒服，我就带她去了医院做了检查，您女儿死活不肯让我联系她的家人，我和她磨了一晚上，她才告诉我这个地址。这不，我就来找你们了。” “啊？医院？”杨惠娟紧张道，“我女儿怎么了？怎么会去医院啊？严不严重啊？” 青年却并未直接说出来原因，而是说道：“您有车吗？需要我送你二老去医院吗？” 杨惠娟一听对方愿意送他们医院，心思一转，脱口而出一句就是：“你送我们医院要钱不？” 青年脸上的笑容有片刻的凝滞，“这……这大婶您看啊，我也是开车养家糊口的，送你们二老这趟我可以不收钱，但昨晚送您女儿的车钱……您看能给我不？” 第八十章 芸芸怀孕 杨惠娟反口就是一句：“钱钱钱就知道钱！一看就知道你不是个好心的，在没见到我女儿之前别想要钱！” 青年的一片好心在她的眼中顿时成了不怀好意，自然是个人都心里不舒服，脸上的笑意也有些坚持不下去了，他昨晚为了那个小姑娘浪费了一晚的生意，住院、检查的钱都是他自己贴的。 要不是这位大婶提了句钱，他也不会现在就张口提钱的。 杨惠娟素来强势惯了，喷完了青年后丝毫没有考虑对方心情，就招呼老钱：“快，我们一起去医院！” 老钱从刚才起就着急着要去医院了，只不过他没胆子打断自己老婆，只能憋着。 现在一听终于可以去了，他急忙往屋子里跑：“我去拿包。”老钱想的是既然去了医院，总少不了要花钱什么的。 杨惠娟却吼他：“拿什么包啊！女儿还在医院等着我们呢，赶紧走！” 老钱小声嗫嚅了半句：“芸芸万一要住院啥的，不得……” 杨惠娟眉毛一竖，双手叉腰骂道：“你个天杀的黑心肝的老头子，你就不能盼点芸芸好吗！赶紧走！” 门外杵着的青年动了动嘴唇，他努力的想要安慰自己，就当自己行善做好事了！遇上这么抠门小气的一家人是老天爷给他机会发善心。 他一个大老爷们总不能为了百来块钱和一对老人过不去吧？ 在医院里这位大婶再闹起来，讹他一笔呢？ “你还在门口干吗！快送我们去医院啊！”杨惠娟急切的在电梯门口催促他。 就在青年快要放弃这笔钱的时候，又从门内走出来一男一女，不同于这对老夫妻俩土里土气寒酸的打扮，这对衣着讲究、颇有气质的明显是物质生活优渥的小夫妻。 女方是个明艳婀娜型的美人，只是表情冷冷的，像是挂着怒气似的。男方带着眼镜，斯文习气，虽也是不容易亲近的冷脸，但看着比女方容易说话写。 让青年瞬间燃起了一丝希望。 他期盼的眼神对上了看似是知识分子的男人，还没开口，就听见对方说：“钱我会给你的，劳烦你把医院地址和金额告诉我们。” S市大大小小的公立医院有十多家，不问清楚一家家找够呛。 他说这话时声音很轻，没让前面的人听见。 青年也不傻呀，当下就懂了他的意思，报上了医院地址后，他还想仔细把每项花销和他说一下，却被对方打断了，“说个总数吧。” “500。”青年试探性的报了个数，他也不贪心，不亏本就行。 正在锁门的王楚楚听见了这个金额，心下就对这青年的好感度又长了几分，这年头被这么坑还能如此实诚的人可真的不少见了。 她因为杨惠娟的野蛮行径而黑着的脸在对上青年时，也好了几分。 在余光里瞄到程守明在开始掏钱包了，王楚楚叹了口气，这不当家不知道柴米油盐贵的程教授啊。 王楚楚伸手在程守明的胳膊上推了把，口吻不冷不淡的：“我和他把账算了，你先和舅舅舅妈去取车，然后在小区门口等我。” “叮咚。” 电梯恰好抵达楼层，杨惠娟不耐烦的催促起来。 程守明的视线在王楚楚的脸上停留了两秒，最终还是说了一句，“麻烦你了。” 就这么一句话，让王楚楚生冷的心有些融化。 程守明他们离开后，面对青年，王楚楚调整了下脸色，总算是在冷艳的脸上憋出了一抹礼貌的笑来，“小哥，刚才我家人说的话让你见笑了，你不要往心里去。你的车钱，昨晚耽误你在医院照顾我妹妹的费用，以及看诊的花销您一共报个总数给我就行。您有收款码吗？” 王楚楚边说，边打开了手机，做出了付款的动作。 她过分好说话的态度，让青年不由得惊讶了下，这家人……素质差距咋这么大？ 他拿出了收款码递给王楚楚，憨实的笑了下，报了个金额后，担心她赶时间，只将每项花销粗略说了下，“照顾费用就算了，见人有难总不能袖手旁观是吧。”说完后，又觉得自己这话说的太不客气了，补了句，“大姐。” 正在输密码的王楚楚动作一顿。 生人勿进的脸色愣是被这一句大姐给逗笑了，没崩住。 青年从未见过笑起来这么好看的人，一时看的有些呆了，手机的提示声才让他回过神。视线一扫屏幕，忙抬头去看王楚楚，可面前哪还有人？ 只听见哒哒哒的高跟鞋声音走入了电梯里，青年举着手机追去：“嗳大姐，你转多了！” “多的算我的谢礼。”王楚楚冲他摆了摆手。 电梯门缓缓合上，青年没来得及挤进来。 王楚楚想，若不是这位司机小哥心好，不然今天她家一定会被闹个天翻地覆、鸡犬不宁——虽然现在也没见多太平。 等她到达小区门口后，车子已经候着了。 自然，上车后，杨惠娟一顿阴阳怪气、拐弯抹角的骂人套路。王楚楚从车上翻出耳机插上，一边一个，直接当做没听见，气的杨惠娟在后座险些跳了起来。 而老钱则是全程当做隐形人，一声不吭的容忍这自己老婆作天作地。 程守明紧紧抿起的嘴角无形透露出了他的怒气，但他又不能说太多，毕竟后座的两个人是隔着钱秀琳的舅舅舅妈，他作为一个晚辈说教一次可以，如果说的太多就显得太不尊重人了……最主要的还是，他说多了，杨惠娟肯定会和钱秀琳打小报告，到时遭罪的不还是自己老婆。 全车上，只有杨惠娟依旧在喋喋不休的逼逼叨中。 王楚楚打开微信，发了一条朋友圈。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舅妈比婆婆还能作，凸(屮屮皿屮屮)】 发完之后，心情顿时舒畅。 不过，这舒畅的心情仅维持了几分钟不到，就因为一条信息而灰飞烟灭了。 她瞪着眼睛，看着屏幕上的一行小字。 【大姐，你是好人，我估计这事儿你不知道……你妹怀孕了，你妹男人是S市人，准备不认账，所以她才不敢回家的】 王楚楚不怀疑司机小哥会拿这么大的一件事来骗她，她看着最重要的三个字眼。 怀孕，S市，不认账。 这三个字无疑代表着短暂时间内，程守明的舅舅一家不会离开S市，并且会因为这件事闹得不可开交。 无数MMB在她的心头汹涌翻滚着。 她偷偷看了眼正在低气压开车的程守明，愣是憋着，直到他们在等候大厅里看见了毫发无伤的钱芸芸后，王楚楚才拉着程守明，把信息给他看了。 “这是刚才的司机小哥发给我的，”王楚楚的语气里听不出情绪，“未婚怀孕这么大的事情，你们知道吗？” 王楚楚用的是‘你们’二字。 自然也包含程守明。 程守明在看见这条信息后，脸色倏然冰冻的吓人，冷冷吐出四个字，“我不知道。” 他怒气满满的面容让王楚楚很难分辨出他到底有没有因为她的‘你们’二字而生气，但她顾不得了，在即将发生的大战之前，她必须要确定程守明的立场到底是什么，以免再次出现她拿捏不准程守明的偏心程度而导致两个人的冷战。 在另一边上演一家人团聚，险些让人觉得这是好不容易找到了失散多年的女儿的感情戏码。 团聚完，哭完后，杨惠娟就撇下了钱芸芸和老钱两人，朝他们走来。 “昨晚芸芸肚子疼，夜间门诊没有专家，我给芸芸挂个专家去看看。”说完后，她态度有了些许的转变，对程守明有些和颜悦色的说道：“舅妈没带钱，守明啊，你要不借点钱给舅妈？” 对于这个要求，程守明到没有拒绝。 打开钱包取了几张红钞递过去，“我和楚楚在门口等你们。” 杨惠娟拿着钱，脸上才见了笑意，“好，我们去去就回啊。” 对于杨惠娟没有死缠着让他们陪同去看病，王楚楚只觉得有些不对劲，但身边程守明说着她早起没吃早饭，要带她去便利店买早餐时，她想了下没觉察出不对劲的理由，说不定只是杨惠娟不愿意让他们知道到底花了多少钱，以此昧下零钱？ 越想越觉得这个理由站得住脚，她也就未在深究，开开心心的与程守明去买早餐了。 本以为吃完早餐后，会面对一场家庭大战，却没想到只看见了母慈女孝的温馨一幕。 王楚楚和程守明互看一眼。 “舅妈，芸芸没事吧？”程守明问道。 杨惠娟笑呵呵的说：“这死丫头就是吃坏了肚子，医生让回去吃几天清淡的就好了。” 王楚楚和程守明再次对看一眼：莫非是个庸医？ 王楚楚看向钱芸芸：“芸芸，昨天晚上做检查的发票呢？我对下数额，看下那司机有没有蒙我。” 钱芸芸的视线闪了下，下意识的就叫了声：“妈……” “我刚才看过了，一共两百三十八块四毛七分，算上今天守明给我的五百块钱，等我回去后就还你们。” 第八十一章 不去上班 她的话被王楚楚打断了，“回家后，我也有话要和你们说。” 王楚楚的语气太过冷淡，如同一巴掌狠狠打在杨慧娟热情的脸上。 坐在后排的她用口型无声的说了什么后，才再次热情的说道：“好啊，咱回家再说。” 王楚楚掀起眼睑，淡漠的扫了眼后视镜里杨慧娟刻薄的嘴脸。 —— 回到家之后，王楚楚先去了趟书房，从书房出来后手里拿着一张纸。 坐在沙发上的杨慧娟自然是第一眼看见了，立刻从沙发上跳起来，尖锐道：“楚楚，我不就是问你们借了点吗，又不是不还你们了，你整借条出来是打谁的脸啊？！” 王楚楚懒得开口，就怕自己一开口就像把人往死里怼。 程守明这才站了出来：“舅妈，在没有看到具体内容之前请你不要随便下定论。” 杨慧娟被自己侄子怼了个没脸，再次把目标对准王楚楚，“楚楚啊，舅妈……舅妈是个粗人啊，说话直来直去的，你别往心里去啊。” “大家都坐去餐桌上吧，我有话要说。”王楚楚直接无视了杨慧娟那一句毫无诚意可言的开脱之词。 场面难免有些尴尬。 杨慧娟却并未继续为难王楚楚，甚至还催促着老钱、钱芸芸赶紧落座，她自己也堂而皇之的在餐桌的主位上坐了下来。 程守明与王楚楚坐在餐桌的右侧，朝南的主位自然空了出来，但餐桌的左侧有两个位置，朝北也有一个位置，无论怎么算，朝南位置都轮不到杨慧娟这个与程守明毫无血缘关系可言的舅妈去坐。 但谁让王楚楚不在乎这些规矩呢。 她也只是皱了下眉，把自己手里打印出来的纸张推到钱芸芸眼前。 “钱芸芸的学历是中专，学的又是冷门，很难在S市找到专业对口的工作，舅妈，你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王楚楚抬起眼，视线毫不畏惧的对上杨慧娟的双眼，“在人才济济的S市，本科、博士、硕士找不到工作的都大有人在，不信你可以问你女儿，她来S市已经一周多了，投出去的简历又多少人通知她去面试的？” 说着，王楚楚耸肩笑了下，“反正我在这一周内就听见她说过关于面试的半个字。” 王楚楚的话说的太过随意，虽然毫无恶意，但正是因为这话是从她的口中说出来的，才更让钱芸芸觉得羞愤—— 这个王楚楚在瞧不起她！ 可她又无法反驳王楚楚说的话，单反她看中的工作，投出去的简历如同石沉大海…… 她学历低，又不想要去工厂上班，根本没有公司愿意通知她去面试。 一丝绝望在心底快要蔓延开来的时候，她的手无意识的覆盖到自己的小腹之上，刚才还茫然不知所措的钱芸芸就像是有了主心骨似的，脸上的迷茫之色全然消失不见。 表情变化的太快，以至于让王楚楚都忍不住侧目了两眼。 而杨慧娟听见王楚楚主动帮钱芸芸找了工作，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笑着问道：“那你帮我家芸芸找了什么工作啊？既然是你认识的人介绍的工作，能不能和对方说一下尽量减轻一些工作啊，芸芸不是这几天身体不好吗。” 王楚楚再一次无视了杨慧娟，手指在桌面上轻敲了一下，“你自己看。” 钱芸芸垂下视线，粗粗扫了眼纸张上的工作岗位、工资福利等等明细。 似乎是为了应对钱芸芸与杨慧娟喋喋不休、繁杂且琐碎事项的追问，这份工作介绍写的十分详细。 钱芸芸才看了两眼，就被杨慧娟夺了过去。 可她的学历实在是低，通篇看下来斗大的字都不认识几个，但这也丝毫不妨碍杨惠娟弄明白这份工作的工资是多少。 他们想要离开老家，在S市买房置业，除了打算问侄子程守明借钱之外，还需要钱芸芸的工作收入来填补家用。 毕竟，钱秀琳说S市物价太贵了，老人的工作很难找，只能去路上捡捡塑料瓶，这样下来，钱芸芸的收入就必须高一点了。 怎么着都得有个五六千吧，毕竟也是认识的人介绍的进去的。 当杨惠娟看见纸张上写的2140元/月时，脸上的笑容迅速收敛了起来，她捏着纸张问王楚楚，“楚楚啊，这工作怎么就这么点工资啊？太少了吧。” 刚才在吃早饭的时候，王楚楚就把这份工作的相关信息都告诉他了。 此时，程守明自然站出来解释道：“工资底薪是2140元一个月，加上每个月500元全勤奖，每周周一到周五每日累计两个小时加班费，再加上周六全天八个小时的加班费用，扣除五险一金到手的工资应该在四千元左右。” 杨慧娟越听越皱眉头，等到程守明全部说完后，她的眉头早已拧成了一团死结。 “每天都要加班？周六也要加班才四千块钱啊，这是什么工作啊？” 程守明：“产线的……”他换了一个字眼，“技术员工。” 杨慧娟文化程度不高，乍听着这份工作的名头还挺似模似样的，说出去给老家人的人听肯定给钱芸芸长脸。 遂用商量的口吻说道：“这工资的钱数我是挺满意的，就是这加班太多了吧，能不能不加班也能拿这么多钱？这工作不是你朋友介绍的吗？” 王楚楚内心翻一个白眼。 程守明的偷换概念能蒙的过杨慧娟，但却蒙不过钱芸芸，她瞥了瞥嘴，“妈，这工作就和我以前上班的工作一样，整天要站着，还要三班倒的。” 杨慧娟一听，火气蹭的一下就蹿上了脑门。 这都是什么亲戚啊！ 介绍的都是什么工作啊？！ “王楚楚！”杨慧娟的声量骤然高了几个音阶，嗓音尖锐又刺耳：“你不高兴给芸芸介绍工作就直接说，用不着拿这种工作来恶心我们！一个月累死累活的天天加班就那么点钱，你当我们是傻子吗？！” 王楚楚的好心好意在杨慧娟的严重竟是成了‘恶心’他们的手段？ 王楚楚只觉得一团怒火在胸腔里烧啊烧的，险些就把理智烧光了，她目光直刺刺的看向钱芸芸：“这份工作你去还是不去？” 钱芸芸用手紧紧的护着自己的小腹，下颚一扬，黑瘦的脸上神情倨傲：“我不去。” 杨慧娟附和着说道：“对，我们不去！”说完，又对着程守明道：“守明，你到底说句话啊！你不是大学教授吗？就不能给芸芸安排一个大学里轻省的工作吗？” 半个小时之前，医院附近的餐厅里。 王楚楚把自己的手机递给了程守明看，“我托人给芸芸找了份工作，虽然没有之前我爸找的在事业单位的工作来的轻松，属于多劳多得的，芸芸年纪还轻，既然选择来了S市，可以拼一把。” 程守明只是安静的看着屏幕，似乎对这份工作并未不满。 若不是王楚楚辗转拖了好几个朋友，以这家公司开出的工资、福利来看，钱芸芸的学历是绝对进不去的。 王楚楚见程守明没其他反应，继续说道：“这虽然不是国企，但也是知名的外企公司了。也不是我不愿意再帮芸芸找更好的工作，而是她的学历、工作经验摆在这儿，实在是没有更好的工作了。而且……”她停顿了下，一边观察着程守明的神情，一边分析道：“就昨晚的这件事来看，芸芸的性格即使去了事业单位，也难混的开来。” 她并未把话说的太直白，只轻点了下其中的要害。 果然，在她说完最后一句话后，程守明的眉头就微蹙了下，显然是他也想到了钱芸芸一言不合就离家出走的任性举动了。 “等会儿我去问问芸芸吧。” “老公！”王楚楚忽然叫了他一声，“这不是问问，而是给她最后一次机会。” 王楚楚说话的口吻太过认真，让程守明不禁抬头看她，语气里多少有些不赞同：“芸芸只是我的表妹，我们并没有权利去逼迫她进行任何选择。” 王楚楚叹了口气，“你说的我知道，但……你知道你表妹来我们家后，这一周里都在干什么吗？昨晚又去干什么了吗？” 程守明愣了下，他每天早出晚归，自然不知道，而且王楚楚也没和他提过。 “我本来是不想告诉你的，但在出了昨晚的事情后，我觉得有必要告诉你。在这一周里，我虽然忙着写小说无暇顾及到她，但每天家里有没有人进出我还是知道的，你表妹根本就没有出去找工作。还有昨晚的事情，送她去医院的司机小哥告诉我，芸芸借了他的电话打电话给一个男人，两人应该是网恋关系，在芸芸毕业后男人曾去过芸芸工作的地方，两人才奔现，芸芸之所以会来S市，是因为男人要和她分手，芸芸是过来求复合的。” 说完这一段后，王楚楚端起桌上的豆浆喝了好几口，“如果在年前，我和你的经济能力养你表妹一段时间完全没有问题，但现在我们根本没有多余的精力去管别人的事情。” 第八十二章 撕破了脸 在她打定主意不愿意在钱芸芸的事情上妥协后，王楚楚在面对程守明时的智商瞬间恢复到了正常水平，不再是情人眼里出西施，有情饮水饱了。 常年从事文字工作的关系，让王楚楚知道在谈判时如何循序渐进，如何在绵里藏针的轻而易举的攻破对方的心理防线。 此时王楚楚的一席话，更让是程守明大大的刷新了对表妹钱芸芸的认知。 身为大学教授，他不会歧视带有学历歧视，但他歧视不努力、毫无上进心、拼搏心的人。 再加上王楚楚最后的几句话，更是点醒了他。 高傲如他，在与王楚楚领证后就一肩扛下了房贷、车贷，就是不愿意在王家、楚楚面前矮人一头。 他刚换完车子的车贷，紧接着就又背上了一套房子的房贷。两套房子的巨额房贷，他求学时欠下的外债，每月给钱秀琳的生活费，他自己的生活费，还给楚楚娘家的三十万费用……这些费用透支光他每个月的工资都还不够！ 在两个月前，王楚楚已经替他支付家里的外债、以及他的生活费用。 而他居然把钱芸芸接到了自己家中住着，没有工作又深陷在男人关系中的钱芸芸哪儿来的生活费？一个礼拜他们可以承担，一个月也可以，但时间久了呢？ 钱芸芸毕竟只是他的表妹，王楚楚没有任何义务与照顾她。 而且，他们现在也没有这个经济条件去照顾钱芸芸。 程守明当场没有表态，但关于钱芸芸工作的事情，已经在心底拿定了主意。 所在，当杨慧娟要求他给钱芸芸找一份大学里轻省的工作后，程守明的脸色猝然黑了下来，“舅妈，大学不是我开的，楚楚介绍的工作也不是从天上掉下来，而是去求人、找了不少关系才拿到的，你们要是不愿意去，我会让楚楚去回绝。” 杨慧娟没听懂他前半句话的意思，但从程守明的态度里察觉出了不对劲，心里有些打鼓，口气也不禁有些软和的下来，“咱们都是一家人，哪有自家人不帮自家人的道理。我和你舅、你妹都是没文化的乡下人，在这大城市里就只有你们这一家子亲戚，我们这不也是怕芸芸吃亏吗，想着你岳父、岳母、你媳妇都是S市人，肯定能给芸芸找个不错的工作……只是吧，芸芸这身体差，经不住那么多的加班啊……你看能再找个轻省点的工作不？工资少点儿也无所谓，有个三四千就成！” 这口气还真不小啊。 王楚楚几乎快被逗笑了。 不是怒极反笑，而是被杨慧娟‘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天真给逗乐了。 看来，这真的不能怪钱芸芸是个真傻的，主要是她妈杨慧娟也是个傻的，还是个异想天开、喜欢不劳而获的大傻子。 程守明这一次是铁了心了，面对杨慧娟打出的亲情牌丝毫不为所动，“芸芸上一份工作需要站着工作一天十二小时，一周只有休息一天，工资在两千元左右。相比较起来，我认为楚楚提供的这份工作已经很不错了。如果芸芸不愿意去——”程守明微微抿了下嘴角，藏在镜片后的眼睛透出淡淡的疏离，“我可以让楚楚去拒绝，但这也是我们最后一次帮芸芸找工作，以后关于工作的事情我们不会再帮忙。” 杨慧娟一听这话就不高兴了，“什么叫不会再——” “芸芸会去上班的。”一直坐在对面从头到尾默不吭声的老钱冷不丁的开了口，脸上仍是那副垂眉怂眼的表情，语气却是格外的郑重：“守明，守明他媳妇，芸芸的工作就麻烦你们操心了。” “爸！我不去！”钱芸芸想也不想的就抗拒道。 “老钱！你抽什么风呢？芸芸现在能去那种地方上班吗？芸芸她——”杨慧娟猛地住了口，停顿了片刻才开口说道：“反正芸芸不能去那儿上班！” 在母女家的夹攻之下，老钱非但没有妥协，反而语气更加强硬起来，“我说要去芸芸就必须要去！她都这么大的人了，难道要我们两个养她？” “她是我们的女儿，难道你连自己的女儿都不想养了” 老钱愈加气愤道：“她都多少岁了，有手有脚能干活，她早就可以自己养活自己了。她要是没钱了，我们可以贴补她，但是我坚决不同意她待在家里无所事事！” 杨慧娟简直要被老钱气死了，咬牙切齿道：“谁说芸芸不出去上班了？这不是我心疼芸芸的身体吃不消上那么累的班吗？” 老钱沉默了须臾，浑浊的眼珠略微转动了一下，投向坐在上座的杨慧娟，“你想让芸芸找一份一天到晚坐着不用干活就能拿个五六千块钱的工资，关键是芸芸的学历能找得到吗？” 这话一出，连程守明都惊呆了。 他从不知道舅妈与芸芸对于工作的要求竟是如此的高。 王楚楚听了后，只是眼中闪过一丝嘲讽。 “怎么会找不到？守明他媳妇不就是整天在家待着玩玩电脑就能拿上万块钱工资吗？”杨慧娟反问道，“这是你姐当初答应我们的，说肯定会给芸芸找一份体面的工作，结果搞到现在，居然是让芸芸去工厂里做工！” 老钱略微怂了一下，主要是钱秀琳当初还真的当着他们的面夸下这个海口过。 只是今时不同往日，连他都知道了钱秀琳与王楚楚娘家彻底闹翻了，怎么还能找得到什么好工作？ 老钱的沉默让杨慧娟好不容易熄灭的火焰再一次蹿了上来，她揪着老钱狠狠的讥讽：“怎么不说话了？被我说中痛处了？你们老钱家除了一张嘴上功夫厉害，就知道吹牛皮、给人开空头支票之外，还有什么厉害的？要不要我再给你回忆一下，你姐当初劝我爸妈让我嫁给你的时候，是怎么保证的？你姐说，你们老钱家爹妈早就没了，就剩下你们姐弟俩过日子了，虽然现在你们老钱家穷，但是她儿子是个读书的料，一定能够出人头地的，到时候肯定会帮衬自己家人。你说，你姐是不是说过这话？” 这话……钱秀琳是真的说过。 但当初也是因为老钱家是在穷，钱秀琳为了让老钱能娶到媳妇，而开的空头支票。 可谁知道杨慧娟竟是将这话记得这么劳。 杨慧娟哼笑了一声，“哦哟，现在你姐的儿子出息了，还娶了个S市本地的儿媳妇，自己在老家的市里房子买起来，儿子车子买起来，一家人眼看就要搬来S市享富贵了，而你姐这个唯一的亲人还在老家住着破屋子，连女儿的工作都没着落！” 老钱的声音又恢复了最初的支支吾吾，毫无底气的窝囊腔调，“守明他媳妇不是给找了吗？” “那种工作是芸芸能干的吗？你姐当初是怎么说的！要给我们芸芸介绍一份好工作！可你看看守明他媳妇这介绍的是什么工作，人家打发叫花子还给几个钱呢，她这是觉得我们连叫花子都不如啊！” 饶是王楚楚想要当成聋子，但实在听不下去杨慧娟这话。 打发叫花子？ 王楚楚的耐心彻底告罄。 真当她给他们脸皮，反而让他们以为她软弱好欺负了？！ 她蹭的从座位上站起来，居高临下俯视他们，视线冷冷的从杨慧娟以及钱芸芸身上扫过，最后才停留在程守明的身上，“程守明，既然你舅妈觉得我是在打发叫花子，那好，今天我们就来分辨分辨。” “你妹妹先是连招呼都没有提前打一声就来我们家，并且要求要住下——OK，我看在她年纪小不懂事的份上，这件事情我可以不在意。接着，就是你妹妹说她来S市是找工作的，结果呢，工作找了一周连一个面试的电话都没有。然后，是昨天夜里你妹妹一声不吭就离家出走，我和你两个大人像个傻子一样大半夜去外面找人，结果司机小哥和我说，她宁愿去纠缠自己的前男友，也不愿意打电话告诉我们她在哪儿，就是打定了主意要让我们担心。” 王楚楚一口气几乎没有停下，说完这段话后才微微喘了口气，但也丝毫没有给杨慧娟打断的机会。 “你妹妹已经二十多岁了，就在这短短一周里发生的事情，你觉得会是一个成年人做得出来的事情？她又不是我女儿，我凭什么要像个孙子一样的伺候、迎合她的心情？如果这些事情发生在我自家亲戚身上，别说是我了，就是我爸妈都会把人直接赶出去。找工作？不好意思，麻烦您自己去找，有手有脚有嘴巴，难不成还能真的饿死了不成？” “我看在程守明你的面子上，托了多少人才给她找了份工作，结果你舅妈觉得我是在打发叫花子？笑话，如果我真的拿这份工作去打发叫花子，叫花子保准会对我千恩万谢，而你舅妈是怎么对我的？骂我是打发叫花子？既然如此我又何必出了力不讨好还要被你舅妈和你妹妹骂？” 噼里啪啦一串的话，愣是堵得在场的人说不出半句话。 第八十章 找到芸芸 杨惠娟反口就是一句：“钱钱钱就知道钱！一看就知道你不是个好心的，在没见到我女儿之前别想要钱！” 青年的一片好心在她的眼中顿时成了不怀好意，自然是个人都心里不舒服，脸上的笑意也有些坚持不下去了，他昨晚为了那个小姑娘浪费了一晚的生意，住院、检查的钱都是他自己贴的。 要不是这位大婶提了句钱，他也不会现在就张口提钱的。 杨惠娟素来强势惯了，喷完了青年后丝毫没有考虑对方心情，就招呼老钱：“快，我们一起去医院！” 老钱从刚才起就着急着要去医院了，只不过他没胆子打断自己老婆，只能憋着。 现在一听终于可以去了，他急忙往屋子里跑：“我去拿包。”老钱想的是既然去了医院，总少不了要花钱什么的。 杨惠娟却吼他：“拿什么包啊！女儿还在医院等着我们呢，赶紧走！” 老钱小声嗫嚅了半句：“芸芸万一要住院啥的，不得……” 杨惠娟眉毛一竖，双手叉腰骂道：“你个天杀的黑心肝的老头子，你就不能盼点芸芸好吗！赶紧走！” 门外杵着的青年动了动嘴唇，他努力的想要安慰自己，就当自己行善做好事了！遇上这么抠门小气的一家人是老天爷给他机会发善心。 他一个大老爷们总不能为了百来块钱和一对老人过不去吧？ 在医院里这位大婶再闹起来，讹他一笔呢？ “你还在门口干吗！快送我们去医院啊！”杨惠娟急切的在电梯门口催促他。 就在青年快要放弃这笔钱的时候，又从门内走出来一男一女，不同于这对老夫妻俩土里土气寒酸的打扮，这对衣着讲究、颇有气质的明显是物质生活优渥的小夫妻。 女方是个明艳婀娜型的美人，只是表情冷冷的，像是挂着怒气似的。男方带着眼镜，斯文习气，虽也是不容易亲近的冷脸，但看着比女方容易说话写。 让青年瞬间燃起了一丝希望。 他期盼的眼神对上了看似是知识分子的男人，还没开口，就听见对方说：“钱我会给你的，劳烦你把医院地址和金额告诉我们。” S市大大小小的公立医院有十多家，不问清楚一家家找够呛。 他说这话时声音很轻，没让前面的人听见。 青年也不傻呀，当下就懂了他的意思，报上了医院地址后，他还想仔细把每项花销和他说一下，却被对方打断了，“说个总数吧。” “500。”青年试探性的报了个数，他也不贪心，不亏本就行。 正在锁门的王楚楚听见了这个金额，心下就对这青年的好感度又长了几分，这年头被这么坑还能如此实诚的人可真的不少见了。 她因为杨惠娟的野蛮行径而黑着的脸在对上青年时，也好了几分。 在余光里瞄到程守明在开始掏钱包了，王楚楚叹了口气，这不当家不知道柴米油盐贵的程教授啊。 王楚楚伸手在程守明的胳膊上推了把，口吻不冷不淡的：“我和他把账算了，你先和舅舅舅妈去取车，然后在小区门口等我。” “叮咚。” 电梯恰好抵达楼层，杨惠娟不耐烦的催促起来。 程守明的视线在王楚楚的脸上停留了两秒，最终还是说了一句，“麻烦你了。” 就这么一句话，让王楚楚生冷的心有些融化。 程守明他们离开后，面对青年，王楚楚调整了下脸色，总算是在冷艳的脸上憋出了一抹礼貌的笑来，“小哥，刚才我家人说的话让你见笑了，你不要往心里去。你的车钱，昨晚耽误你在医院照顾我妹妹的费用，以及看诊的花销您一共报个总数给我就行。您有收款码吗？” 王楚楚边说，边打开了手机，做出了付款的动作。 她过分好说话的态度，让青年不由得惊讶了下，这家人……素质差距咋这么大？ 他拿出了收款码递给王楚楚，憨实的笑了下，报了个金额后，担心她赶时间，只将每项花销粗略说了下，“照顾费用就算了，见人有难总不能袖手旁观是吧。”说完后，又觉得自己这话说的太不客气了，补了句，“大姐。” 正在输密码的王楚楚动作一顿。 生人勿进的脸色愣是被这一句大姐给逗笑了，没崩住。 青年从未见过笑起来这么好看的人，一时看的有些呆了，手机的提示声才让他回过神。视线一扫屏幕，忙抬头去看王楚楚，可面前哪还有人？ 只听见哒哒哒的高跟鞋声音走入了电梯里，青年举着手机追去：“嗳大姐，你转多了！” “多的算我的谢礼。”王楚楚冲他摆了摆手。 电梯门缓缓合上，青年没来得及挤进来。 王楚楚想，若不是这位司机小哥心好，不然今天她家一定会被闹个天翻地覆、鸡犬不宁——虽然现在也没见多太平。 等她到达小区门口后，车子已经候着了。 自然，上车后，杨惠娟一顿阴阳怪气、拐弯抹角的骂人套路。王楚楚从车上翻出耳机插上，一边一个，直接当做没听见，气的杨惠娟在后座险些跳了起来。 而老钱则是全程当做隐形人，一声不吭的容忍这自己老婆作天作地。 程守明紧紧抿起的嘴角无形透露出了他的怒气，但他又不能说太多，毕竟后座的两个人是隔着钱秀琳的舅舅舅妈，他作为一个晚辈说教一次可以，如果说的太多就显得太不尊重人了……最主要的还是，他说多了，杨惠娟肯定会和钱秀琳打小报告，到时遭罪的不还是自己老婆。 全车上，只有杨惠娟依旧在喋喋不休的逼逼叨中。 王楚楚打开微信，发了一条朋友圈。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舅妈比婆婆还能作，凸(屮屮皿屮屮)】 发完之后，心情顿时舒畅。 这条朋友圈很快得到了梁思语的点赞。 她心思一转，点开了梁思语的对话框，问了下她有没有工作可以介绍，并一同把钱芸芸的信息发了过去，同时也将这条信息抄送给了魏巍以及一众交好的同学。 人多力量大，她就不信了，这两天内不能把钱芸芸这位大小姐从家里请出去。 原本，她是不愿意花费精力给钱芸芸找工作的。 在S市只要肯吃苦，愿意从基层做起，努力拼搏个几年总会有出头之日的。但钱芸芸一家显然不是抱着这个想法来S市的，他们幻想着她与程守明会帮钱芸芸找工作，会像保姆似的解决钱芸芸生活上一切的困难，把钱芸芸当成女儿一般去养—— 放！屁！ 做！梦！ 基于这些问题，王楚楚宁愿每天家里多出一个碍眼的闲人，宁愿每天提供给她三餐，也不愿意给她找工作的原因。 但现在这些原因在钱芸芸任性到极致的离家出走且拒不与家人联系，随后杨慧娟杀来S市这些事情之后，都显得不重要。 她明白了钱芸芸=麻烦。 她恢复平静的生活，就必须把麻烦从家里赶出去。 最快捷的方法就是给她找工作。 就在王楚楚抱着手机与朋友一一解释情况的时候，一行人已经抵达了医院大厅。 钱芸芸坐在等候大厅不锈钢长椅上，身上依旧穿着单薄的睡衣，整个人蜷缩在一起，看上去孤单又可怜。 杨慧娟一见女儿如此落魄，顿时绷不住了，快步冲上前去将人死死搂住，一阵儿心肝宝贝囡囡的叫着。 开始上演一家人团聚，险些让人觉得这是好不容易找到了失散多年的女儿的感情戏码。 团聚完，哭完后，杨惠娟就撇下了钱芸芸和老钱两人，朝他们走来。 “昨晚芸芸肚子疼，夜间门诊没有专家，我给芸芸挂个专家去看看。”说完后，她态度有了些许的转变，对程守明有些和颜悦色的说道：“舅妈没带钱，守明啊，你要不借点钱给舅妈？” 对于这个要求，程守明到没有拒绝。 打开钱包取了几张红钞递过去，“我和楚楚在门口等你们。” 杨惠娟拿着钱，脸上才见了笑意，“好，我们去去就回啊。” 对于杨惠娟没有死缠着让他们陪同去看病，王楚楚只觉得有些不对劲，但身边程守明说着她早起没吃早饭，要带她去便利店买早餐时，她想了下没觉察出不对劲的理由，说不定只是杨惠娟不愿意让他们知道到底花了多少钱，以此昧下零钱？ 越想越觉得这个理由站得住脚，她也就未在深究，开开心心的与程守明去买早餐了。 程守明还不忘给三人各带了一份早餐回去。 一行人边往地下车库走去，程守明才问道：“舅妈，芸芸没事吧？” 杨惠娟笑呵呵的说：“这死丫头就是吃坏了肚子，医生让回去吃几天清淡的就好了。” 对于钱芸芸一声不吭离家出走的行为，程守明无疑是生气的，但是更让他生气的是杨慧娟与老钱两人的行为，两人都是他的长辈，他只能憋着，也就导致了回程的车子里气氛安静的可怕。 杨慧娟在来的路上还在对王楚楚指桑骂槐呢，回程时不知是意识到自己做的着实过分了，还是碍于程守明的面子，竟是主动开口于王楚楚搭话：“楚楚啊，舅妈——” 第八十三章 大获全胜 王楚楚这次丝毫没给人留面子，怎么刻薄怎么来，甚至在说完后，还轻笑了声，视线如看蝼蚁般的望向杨慧娟：“舅妈，你说我轻轻松松在家里坐着就能拿上万块工资，你觉得羡慕是吧？那我再告诉你一件更让人羡慕的事情，我在你女儿这个年纪就已经能赚这么多钱了，还没毕业我就存下了这套房子的首付。人最主要的就是要认清楚自己几斤几两重，成天想着靠别人靠天下掉钱下来，也就只有饿死的份。” 说这话的王楚楚身着一身轻奢服装，脸上即使未施粉黛也依旧肌肤细腻白洁。 语气之间自信满满，虽然口吻傲慢，但她浑身上下散发出的气质足以支撑的起她的自傲。 不再当缩头乌龟、不再寄希望于程守明，不再逼迫自己退一步海阔天空的王楚楚在骂完之后，只觉得胸中一片舒畅，浑身上下哪儿哪儿都舒服的不得了。 她瞥了眼桌上的纸张，只觉得十分钟之前的自己单纯的可怕。 伸手拿起纸上，两根纤细的手指捏住纸张的两边，轻轻一撕—— 哗啦。 哗啦。 纸张在她的手中顿时变成了一对小碎片。 手掌一翻，任由小碎片洒在餐桌上，她对杨慧娟以及钱芸芸浅浅一笑，在明亮的客厅里笑容明媚的晃眼，“不好意思，工作你们自己去找吧。” 说完，转身扬长而去，直接走进卧室，门锁咔哒一声锁上。 坐在远处的杨慧娟看了眼紧闭的房门，又看了眼桌上变成了碎纸片的工作，傻眼了。 脑袋里还在回响着王楚楚说的她好几年前就已经月入一万，甚至可以一个人拿得出这套房子的首付…… 留在桌上的程守明知道，王楚楚这次是真的生气了。 他虽然觉得王楚楚方才的言辞之间有些过分，但舅舅一家人的行为举止更让他觉得难以接受。 面对这一摊子不属于自家事情的烂摊子，程守明随即站起身，口吻还算是礼貌的说了句：“舅舅，舅妈，关于芸芸的事情我们已经很尽心了，既然你们觉得我与楚楚——”他说这个词的时候，眉间闪过排斥的情绪，“是打发叫花子，那今后关于芸芸的事情我们也不管了，我先去和我妈说一声芸芸找到了。”随后也钻进了书房里，也学着王楚楚的样子，咔哒一声把门锁上了。 程守明看似温温吞吞的一句话，实则却是把杨慧娟最后的路给堵死了。 本还打算在钱秀琳面前告状的杨慧娟听见程守明要打电话还给她，那岂不是会把今天的事全部和钱秀琳说？ 比起她这个弟媳，芸芸这个侄女，钱秀琳这个女人肯定更加愿意相信他儿子说的话啊！ 那今后芸芸该怎么办—— 他们如何在S市买房子？ 程守明夫妻俩还愿意借钱给他们吗？ 杨慧娟的脸顿时耷拉了下来，暴怒的情绪在心底疯狂的翻滚着。 此时只要有任何一个人在轻轻过来刺激一下她，杨慧娟就能像一颗炸弹，彻底爆炸！ 但好在老钱素来都是怕老婆的，刚才他还大着胆子和杨慧娟顶了几句，无奈她不停自己的劝，结果搞得局面如此难堪，老钱自然是不敢再吭声了，免得殃及鱼池。 而钱芸芸呢。 她的脸颊火辣辣的发烫，王楚楚最后那一席话摆明了就是在瞧不起她学历低，赚不到钱！ 她—— 一定要证明给王楚楚看，即使不凭着王楚楚那恶心的工作，她也依旧能在S市立足！ 只要都肚子里这个孩子，只要她生下肚子里这个孩子的话…… 她一定能成为S市的儿媳妇，到时候，还怕王楚楚不高看她一眼吗？ 三人各怀心思，客厅里再一次安静了下来。 没有预料中的争吵打骂，这番和平的景象倒是让王楚楚有些诧异，她还以为钱家会在她的客厅里大闹一场呢。 没吵起来也好，省得她还要担心会被人围观，或是惊动物业前来—— 前一段时间她刚缴完了物业开出来破坏草坪的罚款单，绝对不想再因为这些破事去物业面前丢人了。 没听见外面吵架的声音，但也没听见这群人离开的声音。 王楚楚用手指摩挲了下嘴唇，愈发看不懂自己老公家亲戚的思维了。 一般来说，都被一个小辈说成这样了，怎么可能还有脸面继续留下来呢？ 这样一想，王楚楚便释然了。 拿起手机发了条信息给程守明。 【老公，棒棒哒】 还发了一个大拇指过去。 她虽然躲在房间里，但普通家木装修的房门隔音效果实在一般，她又是贴在门板上认认真真的听了半天的墙角，自然知道程守明是怎么回答他舅舅一家的。 内心不禁松了一口气。 这糟心的一家人总算是要解决了。 很可惜的是，王楚楚彻底低估了杨慧娟一家人脸皮的厚度了。 再王楚楚彻底与他们撕破脸皮之后，杨惠娟一家人竟是没有立刻从王楚楚家搬走，反而是一家人堂而皇之的住了下来！ 钱芸芸本来就住在客房里，杨惠娟与女儿钱芸芸挤一个房间，老钱被赶到了客厅里睡觉。 等到王楚楚从卧室里出来的时候，便看见了盖着她的凯蒂猫毯子睡在贵妃榻上的老钱，最关键的是老钱身上还穿着一件看着就知道是油腻腻，长时间没有换洗的外套。 王楚楚险些原地爆炸！ 盖在身上睡觉的毯子、被子这种及其私人化的东西，她很少会放在客厅里，怕的就是随便来一个人坐在客厅里看电视，觉得冷了，随手就给盖上了。 但由于今天早上杨慧娟揪着她大闹了一番，她才气的连毯子都忘记收进去了。 现在却被老钱盖在了身上。 王楚楚的脸色气的发青，念及对方好歹是程守明的长辈，她没有当场发作，而是直接走去了程守明的书房里。 敲了两下门后，书房门开。 程守明看着一脸怒气的她，不免有些纳闷，“老婆，怎么了？” 王楚楚长长的深呼吸一次后，用手指着客厅，“你，自己，去看！” 程守明不明所以，走去客厅，看见的就是他的舅舅一脸好睡的躺在沙发上，还舒适的打着呼噜。 老钱没有走，那么杨慧娟和钱芸芸肯定也没有离开。 这——一家人！ 程守明对于舅舅一家的厚脸皮行为有些无语，却并未像王楚楚那般气愤，他转身搂着王楚楚的腰肢，带着她往书房里走去，低声安抚道：“芸芸昨天晚上在医院里耗了一夜，舅舅和舅妈也是坐最早班的车子来的S市，他们肯定累坏了，等他们睡醒就会走了。” 程守明正想把书房门关上，却被王楚楚直接伸手挡住了。 她拧着眉，“老公，问题不是在这儿！他们累成这样是我们折腾的吗？明明就是他们自己作出来的，我有没有劝过你不要让他们来，钱芸芸不过是离家出走而已，他们非要大题小做的冲到S市来。” 程守明无奈道：“那怎么办？把他们叫醒？让他们立刻回去？” “不用。” 本以为王楚楚会一口答应，却没想到她却说不用，让程守明在诧异的同时也安了下心。 结果，王楚楚紧接着就是一句：“我现在就帮他们定一间家庭房，入住时间是三天。三天之后，他们要继续在S市待下去，就自己继续住酒店或者是想办法租房子，如果不想住了，就自己买车票回老家。” 在程守明有任何反应之前，王楚楚就一句话截断了他的反驳：“比起你舅舅一家人住在我们家所带来的麻烦、冲突比起来，我宁愿花三天的酒店钱买个清净。” 此时的王楚楚满脑袋都是怒气，说话也是直接冲出口，未曾深加思考。 程守明对于她用‘买个清净’这样的字眼描述舅舅一家人，心中虽然有些不适，但一想到今天杨慧娟对王楚楚的态度，他选择了暂时性偏向王楚楚。 “好吧。”程守明点了下头，生冷的眉眼有些缓和下来，对着她微微笑了下，“老婆，辛苦你了。” 王楚楚拿出手机，一边操作一边回了句，“我只希望这是最后一次……” 最后因为程守明的亲戚、家人而把自己的生活搞得一团乱麻、问题频生。 而站在她身后的程守明在听见这句话时，脸色微怔了下。 王楚楚恰好订好了酒店，将信息发到他的手机上，“等你舅舅醒了后，就让他们去住在酒店吧。” 她抬头看了眼程守明，“估计你舅妈在知道要去住酒店后会闹一下，我回趟我妈家。你中午带他们吃了午饭后，来接我吧。” 程守明敛起神色，温和的说道：“也好，省的到时候再惹你生气。” 自从婚后，程守明的改变让王楚楚逐渐习惯了他无形之中的温柔，但他从来都是很少用言语表达情感的理科男。经过之前那些事情后，程守明稍微会了些甜言蜜语，让王楚楚已经有了免疫，再加上刚才他说‘老婆辛苦你了’这句话的时候，王楚楚正在气头上，根本顾不得风花雪月，只觉得自己的生活又将在崩溃、混乱的道路上越走越远了。 而现在她想到了解决办法，心情自然好了不少。 第八十四章 横生枝节 听见程守明彻头彻尾的体谅自己，丝毫没有责怪自己决断下的那么狠，顿时心花怒放。 对着程守明绽放了一个明媚亮眼的笑容，连嗓音都不同于刚才的低迷，染上了丝丝糖浆似的甜味。 —— 王楚楚怕一路上都被夺命连环call，也就没有提前打电话告诉王妈妈要回家。 回到家后，倒是把王妈妈吓了一大跳。 王楚楚前几天就和她说过了钱芸芸在家里借住的事情，王妈妈这一辈子吃的盐比她吃的饭还要多，随便一猜就猜到了定有事情发生，不然自家女儿怎么会放着周末不与程守明过两人世界，反而跑回娘家。 “我就说，他家净是些奇葩亲戚，你还不信了吧？”王妈妈对自己女儿是又气又心疼，手指头狠狠戳了下王楚楚的脑袋瓜子，“现在你知道请神容易送神难了吧？” 王楚楚哼唧了声，揉着脑袋说道：“程守明答应我要让他们去住酒店的，我房间都给他们订好了。” “你看着吧，后面还有的闹的呢。” 王楚楚用手堵住耳朵，任性可爱：“不听不听不听。” “你这孩子……”王妈妈拿自己女儿没办法，只得站起身往厨房走去，“我和你爸刚吃完饭，已经没菜了，给你煮一碗番茄鸡蛋面行不？” “好呀，”王楚楚滚在沙发上，对着王妈妈笑颜如花，“麻麻，我要多多的番茄哦。” “知道了。” 在自家里就随性多了，王楚楚拿着遥控器转台找电视看，转了一圈也没找到什么好看的频道，手机恰巧叮咚一声响了，她一边拿着手机看，一边继续转台。 老公：【我送舅舅一家去酒店了】 王楚楚看着屏幕上的信息，无声的笑了下。 看来，老人说的话也不全对，这次她和程守明站在同一战线，不就把杨慧娟一家给送出去了吗？ 收到这条信息后，王楚楚就联系了常去家里打扫卫生的钟点工阿姨。 在这一周的同住时间里，她已经忍耐钱芸芸的生活习惯很久了。 不勤洗澡，更不见她每天换洗衣物，天知道那屋子里的床褥被子变成什么味道了？ 正巧她前段时间忙着，也没有时间打扫卫生，叫钟点工阿姨来一并打扫干净，等她回家后，家里便是空气清新、窗明几净，想着就让人觉得心情好。 却不知，在程守明发送完这条信息后，坐在副驾驶的钱芸芸啊了声，“表哥，我的身份证落在家里了。” 车子眼看就要到酒店了，程守明本想着先去办理入住手续后，他再折返去取身份证给钱芸芸送来，可杨慧娟坚持要直接返回去。 程守明不愿意在这种小事上再起矛盾，只得掉头折返。 回到家门口后，发现门口站着一位中年阿姨。 阿姨似是在门口正准备打电话，听见脚步声后，转身一看，立即笑道：“程先生回来啦？我正准备打电话问王小姐大门密码呢。” “守明啊，她是谁啊？”杨慧娟见了生人，下意识的就问了句。 程守明眉心忽然跳了下，便没有立即回答杨慧娟的问题，反而是越过阿姨，直接开了门，“芸芸，你先去拿东西。”语毕，又对着阿姨说道：“阿姨，我——” 阿姨热络的对杨慧娟自我介绍了起来：“我是王小姐请来打扫卫生的钟点工阿姨。” 关于王楚楚请钟点工的事情，杨慧娟曾听钱秀琳抱怨过，当下也没往心里去，只暗暗骂了句有钱烧得慌。 “哦哦，这样啊。”杨慧娟笑了下，“那你忙去吧。” 阿姨也是个眼里见不得有活的人，应了声后，熟练的换鞋进屋，径直奔去了客房。 王楚楚给钱爽快，性格又是个好说话的本地小姑娘，阿姨也是打从心底里喜欢给这样的客人家干活，前后断断续续的在这家里干了有一年多，自然对于房间格局比较熟悉。 王楚楚又在电话里格外叮嘱过了要好好打扫客房，她更是放在心上了。 一进房间后，房间里一股难闻的味道冲鼻而来。 偏偏阿姨又是个嘴快的人，当下就对外面的男主人说道：“程先生啊，你这客房里难闻的要命，我估计打扫完之后味道一时半会儿散不掉，还要麻烦你开窗通风一晚上才行……” 阿姨的话，让正准备进屋的钱芸芸猛地僵住了脚步。 里头的阿姨丝毫没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仍在碎碎念：“王小姐那么爱干净的一个人，怎么就招待了这么个邋里邋遢的客人呢？我做了这么久的钟点工，这么味儿的房间还是头一次遇上。” 站在门口的钱芸芸只觉得双颊火辣辣的疼。 一股怒气直冲命门而去。 “妈——妈妈——”钱芸芸尖叫起来。 站在门外的杨慧娟自然是没听见阿姨的抱怨声，只听到自己女儿在叫自己，忙不迭的跑进去，“怎么了？是不是找不到身份证放哪儿了？妈妈来帮你找找啊。” 进屋之后，却看见钱芸芸紧紧抿着嘴巴站在门口，整个人都在微微颤抖。 杨慧娟察觉到女儿钱芸芸芸芸的情绪不对劲，不由得着急起来，“芸芸，这是怎么了？” 现在可正是紧要关头，情绪可不能这么大起大落啊。 钱芸芸看见杨惠娟急切的面容，内心的委屈与羞愤同时随着眼泪滚落出来，“妈，王楚楚她什么意思啊？！我不就是在我表哥家住了几天吗，我不就是没要她介绍的工作吗，她至于这么侮辱我吗？！” 她一边哭着一边嚷嚷着，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王楚楚她……”杨慧娟也一时有些弄不明白，女儿的情绪为何会突然之间如此崩溃了，“不是没在这儿吗？” “她……她……嫌我是乡下人，嫌我住我表哥家弄脏了她的房间！她嫌我们一家人都是乡下人不干净，恶心！”钱芸芸失控的大叫，惊动了站在门外的老钱与程守明。 等到他们进屋后，杨慧娟搂着钱芸芸心肝宝贝的安慰着，恶声恶气道，“守明，芸芸说的是真的吗？！” 程守明方才现在门外，只听见了钱芸芸的声音，但大概也能猜得到原因，虽然觉得钱芸芸这是在无理取闹，但这件事再怎么说也的确是王楚楚做的太着急了些。 还不等程守明解释，钱芸芸就指着客房里的阿姨说道：“里面的老太婆亲口说的！” 正在打扫的阿姨早在听见钱芸芸的声音后就知道自己说秃噜了嘴，要大事不妙了，故而从刚才起她就闭上了嘴巴，彻底当了哑巴，埋头认真做起事来。 没想到，还是没逃过。 只听见程守明说道：“楚楚每隔个一两周就要请这位钟点工阿姨来家里打扫卫生，并不是因为芸芸你走了后才来请人来的。本该——前几天就来打扫的，只不过是你住着，楚楚就没好意思叫人来，怕你多想。”程守明说的煞有其事的。 钱芸芸仍旧拽着这个点不放，“可她刚才还说……还说房间难闻！” 程守明皱了下眉，“阿姨。” 里面的阿姨听见程守明叫她，走了出来，手里还抱着一摞拆下来的被褥床单，脸上挂着亲切的笑容，“嗨，我这人说话没谱，小姑娘你别往心里去啊，阿姨没其他的意思。” 钱芸芸红肿着眼睛瞪她，“可你刚才明明不是这么说的！” 阿姨的笑容愈发亲切了，“那我刚才是怎么说的啊？嗨，我就随口嘀咕一句，真不是有意的，对不起啊。” 如果程守明不再的话，钱芸芸绝对会把刚才阿姨说的话一个字不差的重复出来。 可现在当着程守明的面，钱芸芸无论如何都没有脸面说得出来。从小到大，程守明就是她心目中的偶像，他长得帅气，脑袋聪明，曾经她还一度幻想着如果自己不是爸妈亲生的，如果程守明不是姑姑姑父亲生的那该有多好？ 那么，她就能理所当然的成为程守明的妻子了。 可惜现实是残酷的，所以，她长大后，即使找对象也是按着程守明的标准去找的。 现在要让她当着程守明的面，说她住过的房间被阿姨嫌弃味道难闻，那和杀了她有什么两样？ “你——”钱芸芸憋得一肚子怨气，眼泪再一次涌出，转头就扑入了杨慧娟的怀抱里。 阿姨看了眼这场闹剧，小心翼翼的问道：“程先生，我可以先去干活了吗？” 程守明低低的嗯了声。 阿姨几乎是小跑着进了卫生间，将卫生间的移门拉上后，拿出手机就将刚才的事情发给了王楚楚。 一边干着手里的工作，一边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 她总觉得，性子软好说话的王小姐这次要被外面那不要脸的一家人给坑了。 听着听着，她就发现事情朝着她预料的方向发展了。 杨慧娟本来就对王楚楚的意见很大，再加上女儿钱芸芸的一哭一闹，她干脆耍起了无赖，不肯再去住酒店，直接要在这家里住下来，还扬言说：“我活了那么年，就没听说过去亲戚家做客要被赶去住酒店的道理。” 第八十五章 争执再起 最后还带着威胁的说一句：“守明，你已经因为那个女人和你妈闹翻了，你还想再一次因为那个女人和我们也闹翻吗？！她就是打从心底里瞧不起我们是乡下人，说不定在她心里连你也瞧不起呢！” 阿姨犹豫了片刻，没有把杨慧娟的话着实发送给王楚楚，只把结果告诉了她。 阿姨：【程先生的舅舅一家要在家里住下来了】 —— “叮咚。” 王楚楚刚吃完了王妈妈的鸡蛋番茄面，顺手摸了下圆滚滚的肚子，一脸幸福且满足的模样。 王妈妈忍不住笑下，“吃完不能摸肚子。” “喔。” 王妈妈将桌上的碗筷收了下，正要去清洗时，忽然想起一件事来，“囡囡啊，莹莹最近手头有些紧，之前剩下的钱估计要再过段日子再还你了。梁思语那儿借你的钱还多少了？小程背了两套贷款，你们手头上的钱够用吗？” 自己女儿从小就没吃过什么苦头，从小到大都是生活在颇为富裕的环境之中。 甚至在大学里就赚到了自己的第一桶金，根本没有为就业压力、生活压力烦恼过。 却没想到结婚后，反而是过得紧紧缩缩的。 王楚楚随口回了句，没敢把事实真相告诉王妈妈。 就怕会招来王妈妈的一顿数落。 她打开手机，漫不经心的看起了信息，是钟点工阿姨发来的。 【王小姐，我已经到达家里了，看见程先生带着他舅舅一家人回来了】 【程先生的妹妹看见我在打扫客房，气得不得了！】 【程先生的舅舅一家要在家里住下来了】 “什么？！” 最后一条信息让王楚楚惊愕到直接叫出了声。 王妈妈正端着碗筷去厨房，被王楚楚一惊一乍的语气吓到了，险些将手里的碗筷给砸了，“哦哟，你要吓死了个人了哟。” 王楚楚只觉得脑袋嗡嗡乱想，看着王妈妈探究的表情，她张了张嘴巴，就在快要把事情说出来的时候，生生止住了，“没——没事，就是……就是……小说的事情。” 她拿起手机，一溜烟儿钻进了卧室里。 这时，她才敢再一次确认屏幕上的内容。 白底黑字，写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就是杨慧娟一家人的的确确要在家里住下来！ 她死死盯着那行字半响，猛地踹了脚门。 砰。 “这群不要脸的人！！！” 王楚楚的心中除了愤怒之外，还有其他的情绪在堆积着。 可她不敢去细究，只紧紧握着手机，在等待阿姨的最新汇报。 但阿姨在发完最后一条信息后，再也没有新的信息传来。没有阿姨的信息，自然也没有程守明的信息。 她开始控制不住的想象，程守明现在在做什么？他是不是还在游说杨慧娟一家人，还是碍于脸面问题，已经妥协了么？ 手机如同一块板砖，安静的被她攥在手里，房间里更是安静的可怕，连她都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起起伏伏。 一如她此时此刻混乱不堪的思绪万千。 好多细小的念头快速闪现，又被她狠狠的掐死，不让它在心里生根发芽。 她应该相信程守明，相信这个她深爱了多年的男人。 现在，她只能做的就是管好自己的手指，不要去打扰他，给他足够的时间去解决问题。 王楚楚甚至连转账给阿姨的时候，都忍住了没有去打探口风。 这一等，就等到了晚餐后。 王楚楚在王爸爸、王妈妈面前装作全然无事的撒娇、耍嘴皮子、扮可爱，但心脏却像是被架在篝火上被炙烤一般，她频频看手机，看家里的时钟，急躁的等待着程守明前来。 当时针指向七点后，程守明才姗姗来迟。 初秋的夜晚有些凉意，他进来的时候裹了一身的寒气，王楚楚穿的单薄，跑向他身边的时候，忍不住哆嗦了下。 程守明察觉到后，往后站了几步，叮嘱她去穿好衣服。 她恨不得一见面就张口问今天中午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有没有离开？ 但如果她首先开口问了，不免会让程守明觉得她是刻意安排阿姨监视他们，程守明又是那么清傲的一个人，知道后说不准会因为这个而生气，所以，她就当做不知道。 只是在上车后，用有些撒娇的口吻说道：“老公，你怎么来的那么晚呀，妈妈还以为你会在家吃完饭，特地烧了好几个你爱吃的菜呢，” 说完后，她一眼不错的盯着程守明。 唯恐疏漏掉他说的任何一个字眼，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 程守明没有第一时间启动车子，嘴唇微微抿了下，似是思索后，才转过头，面色平静的对她说道：“舅舅他们没有去住酒店，在家里住了下来。” 即便王楚楚早就做好了这个最坏的打算，但是这个结果从程守明口中亲口说出来，她亲耳听到，还是让她无法接受。 “为什么？”王楚楚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是因为嫌我给他们定的酒店不高档？环境不好？一家人住一间家庭房拥挤吗？” 程守明摇头，斟酌着语句，“今天我带芸芸回家拿身份的时候，她撞见了前来打扫卫生的阿姨，阿姨说了些不太好听的话让舅舅他们误会，以为我们因为嫌他们——”他停顿了下，“不讲究个人卫生，又是从乡下的来的，不愿意他们住在家里。” 这件事的源头是钟点工阿姨？ 王楚楚脸上的怒气不禁有些凝滞。 就在王楚楚决定打电话去问钟点工阿姨，今天下午的事情真相时，才发现了不对劲。 这位钟点工阿姨的性格她也算是了解一二，那是个热情且热心肠的人，不然王楚楚不会长期请她来家里打扫卫生，若非要说有什么的话，就是这个阿姨比较会说道，但绝对不会是当着本人的人搬弄是非的人。 那也更加不可能当着杨慧娟一家人说他们的不是。 王楚楚又想到了她路过那间客房闻到的气味，以及今天看见老钱那油腻的发亮的外套，瞬间了然了。 无非就是阿姨一个人抱怨卫生难打扫，被杨慧娟一家人看见了，本来就对她有意见的杨慧娟一家人自然要借题发挥，一点点小口角就让他们闹成了天大的矛盾，然后借此住了下来。 按照常人，听见免费去住酒店，早就欢天喜地的去了。 可杨慧娟一家不是正常人，他们不愿意去自费吃午饭、晚餐的酒店，住在她家里，自有程守明与她好吃好喝的一日三餐供应给他们，顺便还能闹着程守明带他们出去玩玩，来一趟免费的S市探亲之旅，多惬意多省钱。 呵呵。 王楚楚只想翻两个大白眼。 “他们要住多久？”王楚楚甚至失去了伪装好脾气的心情，口吻淡淡的问了句。 “可能要到芸芸找到工——” “我不同意！”王楚楚猛地掀起眼睑，目光直直的盯着程守明，琥珀色像猫咪似的眼底闪烁着丝毫不退缩的倔强，“钱芸芸那副腔调像是要好好找工作的样子吗？低不成高不就，来了S市就知道和男人胡搅蛮缠，难道她一个月、三个月、甚至半年找不到工作，我就要养他们一家人半年？” 王楚楚气的胸脯剧烈的起伏，堆积了一下午的情绪在程守明的平铺直叙之中彻底炸裂。 “程守明，这对我不公平！你的亲戚骂了我，打了我，我还要腆着热脸去伺候他们！今天他们能够因为钟点工阿姨一句无心的话就闹着要在家里住下来，如果今后他们再因为其他的小事，闹着要我们资助他们在S市买房呢？如果他们再联合你妈一起来逼迫我们呢？或者是将来他们直接住进你给你妈买的房子里呢？你就会一步步的妥协，我也要跟着你一步步的妥协！” 王楚楚的情绪太过激动，脸颊也因此泛起了不正常的绯红。 程守明不觉皱了眉心，“楚楚，你说的都是之后的事情。” “我说的根本不是之后的事情，而是不久的将来肯定会发生的事情！”王楚楚的面上浮现出讥讽，“而这一切，我在你同意他们上来S市的时候就想过了，不然我为什么在那天晚上就提出要求要让他们直接住酒店？” 程守明迟迟没有回应。 空气再一次冻结起来。 很显然，程守明只是在默默的等待着她发泄完情绪，却并不提出任何解决方法……可能……是他认为，他已经对舅舅一家做了足够多的让步，现在应该是她让一步的时候了。 所以，他不表态，只用沉默来让她屈服。 车子里封闭、逼仄的空间让她觉得压抑。 她抬眸，看向坐在驾驶座上，腰背挺直，面容凝重的男人，忽然从心底生出一股无力感出来。 这种无力感像是卷席而来的惊涛骇浪，瞬间吞噬了她的怒气。 王楚楚像是被霜打过的茄子似的，枯坐在副驾驶座上，脸上再也没有往日里明媚张扬的笑意。 如果是在以前，王楚楚会担心程守明会不会生气，会不会因此而变得讨厌他，可是现在，她忽然就忘记了去思考这些问题，而是在不停的反问自己—— 这样充满争执、妥协的日子，会如影随形的伴随着她到老吗？ 第八十六章 寄居生活 这样充满争执、妥协的日子，会如影随形的伴随着她到老吗？ 这个问题的答案就像是一个噩梦，紧紧缠绕着她，让她难以呼吸，仿佛被困在了一个囚笼之中。 或许，王妈妈、王爸爸从一开始就预测到了现在的情况。 一直求学在外的程守明如今可以算得上的功成名就了，他有了体面的工作，有了车子、房子、妻子，并且在大城市站稳了脚跟，成为了他们程家的希望。 此时，就轮到他理所当然的去付出了。 但她与程守明已然是一体，程守明的退让，就是她的妥协、退让。 王爸爸曾说过，相爱的两人若是要一起生活，比起拥有共同的爱好而言，不如拥有同样厌恶的事情。 她能凭着爱情去强迫自己去喜欢程守明喜欢的东西，也能凭着爱情去逼迫自己讨厌程守明所厌恶的事情。 但是当爱情遇到婚姻之后，因爱情而变得毫无原则的她也有了自己的底线。 婚姻不同于生活，婚姻更是两个家庭的结合，它需要双方都能融入彼此的家庭。很显然，自小清贫的程守明成功的融入了王楚楚的家庭，但自小被富养长大的王楚楚这次是掉了链子，与程守明的家庭相处下来，到处都是不和谐之音。 以前是因为杂音太少，都被她无视了。 而最近接二连三的事情，打的她措手不及，眨眼间就破坏了她辛苦经营起来的生活。 这才有了这次的大爆发。 她忽然不想回到那个充满争执的家，也不想面对那些让她觉得棘手的所谓亲戚们，但她知道，如果这次她退缩，把一切的烂摊子都丢给程守明去处理，他不会对杨慧娟他们下逐客令，温吞的态度只会让杨慧娟一家人越发过分。 既然杨慧娟一家人都能在他们家里住下来，那身为程守明亲生母亲的钱秀琳为什么不能住过来？ 于是，等到她想要回去的时候，程守明会两手一摊告诉她，他无法拒绝他们。 如果真的变成这样…… 她甚至不确定自己会不会对这份婚姻彻底失去信心。 所以，这次她绝对不能退缩。 她强迫自己闭上眼睛，不去在意程守明的态度，伸手为自己系上安全带了。 咔哒的一声，在车内有些刺耳。 惊醒了沉默的程守明。 回家的路上全程安静，两个人无人主动开口。王楚楚无法无视从内心涌出的伤心，但她只能默默忍受，因为回到家后，还有更糟糕的局面等待着她。 一直走到家门口的时候，程守明忽然出了声。 楼道里的声控灯因为他的声音忽然亮了起来，她转身去看他，晕黄的灯光自他的头顶洒下，柔化了些许他僵硬的面容，“楚楚，等芸芸找到工作后，舅舅他们会从家里搬出去。” 这就是沉默过后的答案？ 王楚楚握了握拳头，她想要质问钱芸芸的要求那么高，工作什么时候才能找到？为什么要用搬出去而不是回老家？ 念头一一闪过后，她最后还是松开了拳头。 努力让自己的表情不再那么冷硬，柔软了下嘴角，“嗯。” 程守明上前握住她的手掌，温热的手掌心触碰到她冰冷的手背后，王楚楚整个人微不可查的瑟缩了下，倏地抬眸去看面前的人。 却撞上了他镜片后逐渐温柔的目光。 王楚楚垂下眼睑，被握住的手就这样蜷缩着，没有反手去握住他的手。 —— 杨慧娟一家人就这么在王楚楚家里住了下来。 他们当初买的虽然是大户型，但王楚楚与程守明因为工作关系，都需要独立的空间，所以，就直接把两间房改成了书房，只余下一间空房改造成了客房。 钱秀琳来S市的时候，就住在这间客房里。 钱芸芸来S市的时候，也住在这间客房里。 家里房间不充裕，杨慧娟自然和女儿钱芸芸挤一间房，老钱本来打算睡在客厅的沙发上，但王楚楚实在无法忍受自己精心挑选的沙发被染上什么怪味道，让程守明去买了一张陪护椅，白天可以折叠起来当做椅子，晚上可以直接展开变成一张单人床，并且放在了程守明的书房里。 自从住下来后，杨慧娟的态度来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每天都早早的起床给他们做早饭，中午也是主动下厨，做的菜色之中居然不见一点儿辣椒。 对于这样的转变，王楚楚的态度更加明显，吃完撂下筷子，不是去客厅看电视，就是搬着笔记本在客厅码字。 杨慧娟本来还想借此与王楚楚交谈，王楚楚一概都是爱答不理的模样，杨慧娟摸了摸鼻子，乖乖的回房间去了。 王楚楚用无声的行动，将他们在家里的活动范围逼迫到了房间之内。 预想中的争执没有发生，让王楚楚松了口气的同时，也让她每天都处于莫名的烦躁之中，尤其是对上杨慧娟在程守明面前刻意表现出来小心翼翼的时候，她只会变得更加烦躁。 这种情绪直接影响到了她每天的心情，甚至连编辑栗子都发现了她的不对劲，婉转的要求她私人、工作情绪要学会分开，同时，驳回了她不少稿子。 这一天午后，她的稿子又一次被驳回了。 若她仍是追求快餐文化的网络作家，那么她的稿子完全没有问题，但关键是她现在正处于转型期，她手上的这篇文刚卖了IP，质量自然需要比她之前高不少。 栗子知道她家出了事，即便退稿退的心累，也没有怎么说她。 王楚楚改稿子改的心累，每天看见寄居在她家里的一家人更是心烦，两种情绪交错下，她的好皮肤竟然开始疯狂冒痘，一钻就是一颗又大又红肿的大脓包痘痘，脸上连续长了好几颗。 此时，门外有人按了门铃，杨慧娟眼疾手快，对着正准备起身的王楚楚说道：“你坐着，舅妈去开门就好了。” 一溜儿小跑去开门了。 看着这勤快又热心的模样，王楚楚几乎以为一周之前的杨慧娟被人冒名顶替了的。 这个想法把她吓了一跳…… 她立刻晃了晃脑袋，用手重重捏了下脸颊，告诉自己坚决不能被杨慧娟虚伪的表象所迷惑！ “哎哟，这是来找我们家楚楚的吧？快进来吧。”杨慧娟亲热的招呼着。 来人正是梁思语。 梁思语不由得愣了下。 杨慧娟只当她是在好奇自己的身份，自我介绍了起来：“我是守明的舅妈。” 实则，梁思语不是因为好奇她到底是谁，而是在明知道她是谁的情况下好奇。她只在王楚楚的婚礼上见过程守明的一堆亲戚们，但碍于那晚发生的奇葩事件太多，让她对于程守明那一边的亲戚彻底没了好感。 而且，王楚楚最近没少和她抱怨杨慧娟的事情，这就更让梁思语对杨慧娟一家人无好感了。 但现在看着殷勤的招呼她，给她准备拖鞋的杨慧娟，让梁思语有些蒙了。 她慢了半拍才叫了声：“阿姨好。” 杨慧娟笑呵呵的道：“你来找我们家楚楚有什么事啊？” 虽听上去这句话问的很随意，但梁思语注意到杨慧娟的视线一直停留在她提在手上的礼盒之上，这才确信——这位的的确确就是让王楚楚恨得牙痒痒的舅妈杨慧娟。 方才那些热情，不过都是伪装而已。 梁思语将提在左手上的礼盒转移到了右手上，这个动作就造成了这个礼盒在杨慧娟的面前溜了一圈，并且咬字无比清晰的说道：“我来给楚楚送燕窝呀。” 杨慧娟的眼睛瞬间亮了，内心转过一个念头。 如果这燕窝能给女儿芸芸吃，那岂不是对肚子里的宝宝更好？ 遂，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了，“噢哟，来就来了，怎么还带这么贵的东西啊。”边说着，伸手就要从梁思语的手中接过。 可奈何梁思语是个人精啊，她故意一转身，杨慧娟伸过来的手就彻底与梁思语手中的礼盒擦肩而过了。 她对着王楚楚走过去，满脸笑容宛若春风拂面。 比起梁思语纤细腰肢、衣着得体的模样，王楚楚则是裹着一件厚厚的毯子，蜷缩在沙发上，一边喝着凉茶，一边吹着暖气，面色白兮兮的，眼神游离，在她身上看不见丝毫昔日女神的影子。 王楚楚爱美，何曾如此邋遢不堪过。 梁思语对上她抬起的视线，微笑着道：“喏，魏巍给的礼物。” 王楚楚嗯了一声，“放着吧，你怎么来了？” 最近她忙的连微信都没有时间打开，更不会约梁思语上门来玩。 梁思语笑了笑，拍了拍跨在身上的包包，“在许致晖的拼命努力下，总算筹了五万块钱，他就急急忙忙的让我过来还你了。” “……”王楚楚甚至来不及阻止，梁思语的话就说了出来。 客厅里本就静悄悄的，梁思语的话自然就落入了杨慧娟的耳中。 那可是五万块钱啊…… 之前想问程守明借钱买房子，但他说没钱，那现在有钱了总得借给他们了吧？ 第八十七章 别有用心 方才被无视的心情瞬间好转了，“楚楚啊，留你朋友在这儿吃饭啊，舅妈去多买点菜回来。” “舅妈，不用——” “砰。” 人早已经出门去了。 梁思语看着紧闭的大门，转身对王楚楚无奈的耸了下肩，“我是不是得趁她出门的时候才能溜走呢？” “最好是。”王楚楚一想到刚才瞄见杨慧娟一脸小算盘的模样，就觉得头疼，抬起手轻揉着太阳穴。 梁思语将东西随地放下，在沙发上坐了下来，“魏巍让我去拿燕窝的时候，我还以为是他为了感谢之前那件事的谢礼呢，现在看来——”梁思语认真的打量了下王楚楚的脸色皮肤蜡黄，眼下发青，连眼神也有些无力的模样，“这盒燕窝还真是及时雨呢。” 听闺蜜如此说着，王楚楚的脸瞬间皱巴了起来，“别再和我说这糟心事了，我这几天都不敢照镜子了！” 梁思语连忙双手合十，求饶，“我错了！” 王楚楚这才转笑。 梁思语坐定之后，才有空闲扫了眼客厅，却发现客厅里依旧是地板锃亮，整洁有序，再一想起自己家里那乱糟糟的模样，感慨道：“你这家里多了一家人好想没多大影响啊？” 王楚楚翻了个白眼，“你看着我，这还叫没多大影响？” “……”梁思语觉着自己似乎又踩了地雷，再次认真的求饶，“大小姐，我又错了。” 王楚楚哼笑了声。 虽然脸色仍不是太好，但表情却轻松了不少，口吻也恢复了平日里喜爱撒娇的王楚楚，“为了不让他们祸害我的客厅，我可是除了睡觉都驻扎在客厅！容易嘛我！” “如果驻扎有用的话，我也想这么干了。”梁思语轻声叹了口气，倒是主动说起了家里的事情，“五一的时候我和老许搬进了新家，他姐换了个工作直接住厂里宿舍去了，结果这几天他爸妈闹着要来S市住。他们也不想想，我们两个人在S市的花销已经够大了，现在还要还房贷，如果不是老许拼了命赚外快早就饿死了，哪还有金钱精力去供养他们。” 王楚楚还没来得及安慰，只听见梁思语接着说道，“过年后我都开始打工了，今天还是因为这盒燕窝才请的了假。” 这句话中的信息含量有些高，王楚楚的脑袋被满屏的文字与空调口吹出来的热风弄得晕晕乎乎的，潜意识的只注意到了第一句话中的问题。 “你去打工了？”诧异道。 梁思语的脸上看不出喜怒的神情，笑容淡淡的，眼底的神色亦是淡淡的，“是啊，不然光靠着老许一个人怎么行？” 梁思语的回答不禁让王楚楚有些语塞。 她想安慰一下梁思语，想大方的说我的钱不用急着还，不用给自己那么大的压力，但王楚楚却发现这话无法说出口。 现在，她也为钱所困。 打肿脸充胖子不是她的作风。 “生活不易，且行且看吧。” 梁思语笑道，下意识的回了一句：“你还不易？” 说完之后，梁思语自己先是一愣，等她懊悔时，王楚楚却是一挑眉，一脸’你在开玩笑嘛’的神情，“退稿无数次，满脸长痘痘，老公娘家人雀占鸠巢，还是不是在老公面前卖惨……”把所有的问题细数一边过后，连王楚楚都觉得自己何时沦落到如此惨兮兮的地步了？ 忍不住为自己鞠一把同情泪，“大妹子，我也不忍容易啊。” 明明是卖惨的模样，但她的口吻实在好笑，逗笑了梁思语，“你这么说就不怕被家里另外两人听见？” 王楚楚这才后知后觉的捂住嘴巴。 擦，她把另外两个人的存在给彻底忘记了。 纠结了一会儿后，她又随即释然了，拿出了虱子多了不怕咬的态度，“听见就听见吧，反正我说的是事实，他们也没少在程教授面前抹黑我。” 说完，又撅着嘴巴，重重的哼了声。 梁思语瞥了眼紧闭的客房房门，压低声音问道：“她就整天这样闭门不出？你不是说她刚来的时候还打电话给前男友求复合吗？” 王楚楚点头，如实交代：“除了吃饭上厕所外，其余时间一直憋在房间里，也不出去找工作，我都不知道这人脑袋里到底在想什么？” 一想到钱芸芸那避世、死宅的态度，好不容易散开的怒气又堆积了起来，“也就是程守明相信她会好好去找工作，这一家人吃吃喝喝的钱哪儿来？别以为我不知道，都是程守明补贴给他们的！” 见王楚楚的情绪不稳后，梁思语微蹙了下眉头，视线若有所思的又看了眼紧闭的房门，“你就不觉得他们……有什么其他的目的？” 王楚楚啊了声，“他们的目的不就是蹭吃蹭喝蹭住吗？直到我愿意帮芸芸找到一份轻松又高新的工作为止？” 梁思语：“你之前说，钱芸芸的前男友是S市人？” “对啊。” “这只是我的猜测啊……”梁思语沉吟了一声后，缓缓说道：“你舅妈这一家子留在这儿的目的之一，会不会和钱芸芸的前男友有关系？你说你舅妈一家想在S市买房想疯了，还想问你们借钱买房。那假如啊，假如你舅妈知道了自己女儿有一个S市的男朋友，即使他们现在分手了，但你舅妈有没有可能借着这个前男友，去敲竹杠……或者是闹他？逼他们复合？毕竟，比起自己出钱买房，女儿找一个当地的人嫁了也能拿到S市的房子。” 王楚楚只略略想了想，就笑着否认了。 “不可能，要是杨慧娟有这个打算的话，估计早就闹着程守明一起去了。”她摆了摆手，“而且啊，对方还是个家境不错的人家，摆明了就是和她玩玩的，他们总不至于连这个都看不懂吧。用自己女儿一辈子的幸福去换一套房子，杨慧娟那么疼女儿，我估计是做不出来的。” 因涉及到名字，王楚楚便放轻了声音。 看模样，似是真的没将梁思语的话放心上。 对于人家的事情，她也方便过多的去阴谋论，两人互相笑了笑，便很有默契的换了个话题。 两个人因为聊得太high而忘记了时间，甚至连杨慧娟回来后，她们仍在津津有味的讨论着新品彩妆哪个好用哪个是地雷，直到天色变黑后，两人才后知后觉的发现—— 杨慧娟已经做好了一桌七八个菜，梁思语已经错过了最佳溜号的时间了。 无奈之下，留下来吃饭。 这大概是梁思语吃过的最尴尬的一顿饭。 自己的闺蜜全程拌高冷脸，发挥了食不言的良好教养，程教授周身的气场也很低，一脸寒霜，仅在给王楚楚夹菜的时候，脸色才会缓和一些。 另外的一家人则是你一言我一语，又不停的询问梁思语的家境、工作、家庭，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一家人才是这家里的主人呢，这主人架子摆的实在是太招摇了。 吃完后，梁思语便迅速告辞。 走之前，留给了王楚楚一个安慰的眼神：“天冷了，多喝点凉茶去去火。” 王楚楚翻了个白眼，“去！” 因为天太冷，梁思语便没让王楚楚送她，等一路走到小区门口时，已经看见了许致晖的车子停在门口。 在黑夜与寒风之中，她抿了下嘴角，笑了。 心底似是被什么暖暖的，甜甜的东西铺满了。 她小跑着过去，没有走到副驾驶座的车门外直接上车，而是跑到了主驾驶座的窗外，伸出两根手指蜷起，在茶色玻璃上敲了下两下。 咚咚。 车内光线昏暗，仅靠着仪表盘上的光亮将他的轮廓照亮。 许致晖正低头接着电话，表情有些严肃。 听见车窗上的敲击声后，他立马皱了眉头，抬眸看时，脸上还带着不耐的神色，只是这神色在看清楚窗外的人是梁思语的时，表情忽然就明朗了起来，疲倦的眼底有温柔在丛生。 许致晖与电话那头的人迅速说了两句后就挂断了。 车窗玻璃缓缓降下，露出了他愈发清晰的面容。 “老婆，怎么了？” 梁思语摇了摇头，对他笑的甜蜜。 许致晖的胳膊从车窗里伸了出去，轻轻捏了下她的脸颊，“脸都冻的这么冷了，还不快点进来？” “喔。”她这才绕到副驾驶座上，开门上车。 曾今，她或多或少的羡慕楚楚的婚姻，甚至在她与许致晖险些离婚的时候，她也羡慕过楚楚的人生、家庭。 王楚楚从学业到工作，都是一帆风顺的。 在婚前，王楚楚就有足够的能力买房付首付，婚后的程守明的更是主动承担下了房贷，让王楚楚可以随性的享受生活。就在这个时候，梁思语则是每天都过着恨不得将一块钱掰成两块钱过的日子。 随着婚姻岁月的增长，度过了蜜月期之后，进入磨合期，问题开始频繁的显现出来。 从小被人宠爱着的王楚楚估计从未想过婆婆会如此难以相处，而程守明那边的亲戚，除了一个奇葩婆婆外，竟还有更加奇葩的一大家子驻扎在她家里，遇上如此无赖、厚脸皮的人，却又碍于对方是程守明的亲戚而无法处理。 第八十八章 半夜秘密 而梁思语呢。 她与许致晖好不容易熬着牙熬了过来，现在，他们拥有了自己的家庭，他们拼搏奋斗赚钱还房贷，他们之间的感情在经历这些事情后变得深厚。 若说还有什么问题的话，就是许致晖的爸妈非要闹着来住这件事。 但在这件事上，她和许致晖早就达成了共识，他们没有能力供养两位老人，至少三年内都没有这个能力，她的心忽然就轻松了起来。 跟着车里的音乐哼了几声。 许致晖忍不住侧目，“老婆，你都和王楚楚聊了什么啊，现在还这么开心？” 梁思语弯了弯唇，挑了几件无关紧要的事情说了。 在说起程守明的舅妈时，梁思语都忍不住鄙夷了几句，“老公，你是没看到她那眼神，直直的盯着我手里的燕窝，连小辈的东西都要眼红，我看着都替她觉得害臊。” 许致晖挑了下眉，“燕窝？” “是魏……”就在梁思语快脱口而出魏巍名字的时候，她停顿了一下，鬼使神差的改了口，“总给的。” “就是那个和你们是同学，对王楚楚有好感的那个魏巍？”许致晖竟是记住了他的名字。 梁思语在听见魏巍的名字从许致晖的口中说出来的时候，有些心慌，语速不自然的加快了些许，“嗯，我这次兼职的工作还是楚楚通过魏总找的，他听说楚楚最近被家里的糟心事气的着急上火，就让我送了盒燕窝去给她降降火。” 一段话中，内容不知真假。 连她自己都快被骗了。 许致晖在余光中略略扫了眼低头开始玩手机的梁思语，淡淡说道：“是这样啊，不过王楚楚都结婚了，这个魏总不是送包就是送燕窝的，好歹要知道和已婚妇女保持分寸吧。” 梁思语听得耳朵渐渐发红，“哎，他们之间就是普通的好朋友，上次那个包是因为我和楚楚帮他摆平了一个想傍大款的女生，他给我们的谢礼。你刚才那话可别在程教授和楚楚面前乱说啊。” “我知道了。” 许致晖答了后，就不再说话，认真开起车来。 梁思语看似是在玩着手机，但目光却涣散了，甚至连她点开了什么软件都不知道，一颗心噗通噗通的在心口跳个不停。 许致晖应该没有从她的语气中发现不对劲吧，她已经尽量把魏巍与自己撇干净关系了。 但…… 在许致晖能够报出魏巍的名字后，梁思语就下意识的心慌起来。 许致晖是敏感、多疑的，尤其是在她与男性关系之上，她始终忘不了许致晖在家暴她的时候，曾因为无关紧要的事情而怀疑她出.轨。 所以，她需要在许致晖面前撇清与魏巍的可观。 可是，她现在的工作也注定了要与魏巍产生无数的交际。 甚至连这一份工作，也是魏巍在看见她的朋友圈后，主动来找她的，这件事若是让许致晖知道…… 不，应该不会。 她都把关系撇清了，许致晖应该不会怀疑才对。 梁思语强迫自己定下心来，通过刷微博来转移注意力，就在她看着手机的时候，认真开车的许致晖眼底闪过一抹精光。 眼神微暗。 魏巍……是么。 这个名字狠狠的从他的心头划过，留下无法抹除的痕迹。 “叮咚。” 手机的微信传来一条消息。 梁思语看了眼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许致晖询问了一声。 她便把手机屏幕举给他看，笑的眉眼弯弯的。 楚楚：【她！居！然！光！明！正！大！的！问！我！要！燕！窝！补！身！体！谁！给！她！这！么！大！的！脸！】 王楚楚大概是真的气狠了，每个字后面都是大大的惊叹号。 她的怒气透过屏幕都能感受的到。 梁思语颇有些同情的回了个抱抱。 而收到这个无言抱抱的当事人根本无暇去看手机，自从梁思语走后，杨慧娟就在她面前不停的兜兜绕绕，语焉不详的重复着自己女儿身体不好，胃口不好，需要补补，但是没钱啊之类的话。 王楚楚将她的心思看的一清二楚，却懒得搭理她。 倒不是她小气不肯送人，而是杨慧娟这吃相未免太难看了些，从一开始就暗示着她想要那盒燕窝，暗示不成直接明示，假若明示她在不搭理，是不是就要直接上手抢了？ 王楚楚愈发看不惯杨慧娟的品行，更加是不愿意给她了。 本来她正在看新闻，被杨慧娟绕的眼晕，干脆关了电视打开电脑修改文稿。 可杨慧娟不达目的不罢休，就像只烦人的蜜蜂似的，在耳边嗡嗡嗡的不停，吵得她思路全无，甚至还不小心删了一个段落。 王楚楚的怨言都到了嘴边，但她仍是憋着，深呼吸一口气后，咽下去，合上电脑往自己的书房走去。 结果，她刚走进书房里，将信息发给梁思语撒气后，杨慧娟就来敲门了。 自从老钱将程守明的书房当成卧室后，程守明先前还忍了两天，但两天后，他就忍不住搬进了王楚楚的书房里。 至于理由，无非是气味难闻，吵到他工作。 她躲回书房里，无非就是想让程守明主动出面去解决这个问题。 王楚楚懒得去开门，就当没听见杨慧娟的敲门声。 可程守明又不是聋子，“舅妈又怎么惹你了？” 王楚楚哼哼着，看在程守明这句话还算是动听的份上，才把原因说了一遍，“那是我朋友送给我的东西，她女儿有手有脚每天都精神的不得了躺在床上睡大觉，居然还和我说她身体不好需要补身体？你舅妈——”脑子有病在嘴边险险的换成了，“可真好意思啊” 弄明白缘由后，程守明脸色略有尴尬。 “我去和她说。” 说完，他就站起身，开门出去了。 至于程守明如何与杨慧娟沟通，她倒是不关心，至少现在她能躲个清净，安心工作会儿。 她打开了电脑，视线落在屏幕上被她不知何时选中的’养胎’二字时，她的耳边响起了梁思语的话。 …… “你就不觉得……他们有什么目的？” …… 再联系屏幕上的两个字，一些被她无意间忽视的细节逐渐围绕着这个字眼而在慢慢浮现。 钱芸芸来了S市后不急着找工作，反而是与前男友纠缠不清； 钱芸芸离家出走后，先是打电话给前男友，在医院的时候也依旧和前男友联系； 司机小哥说，钱芸芸是因为肚子疼去的医院； 第二天，她问钱芸芸要发票的时候，钱芸芸却是支支吾吾的不说话； 在这一周内，钱芸芸几乎是足不出门，对此杨慧娟却什么都不说，反而是追着自己要燕窝给钱芸芸补身体； 再想到，杨慧娟最近做的菜里不见一丝辣椒…… 这些小事桩桩件件，一件件分开来看的几乎不会让人起疑心，但一旦经人提醒之后，她再把这些事情串联起来，才惊觉这其中可能真的别有目的。 如果真的是她猜测的那般的话—— 王楚楚闭了闭眼睛，努力调整自己的呼吸。 告诉自己在没有确认之前，绝对不能冲动。 这一晚，王楚楚存了想要确认的心思，在大家都进屋睡觉后，她轻手轻脚的从书房到了客厅沙发，整个人躺在沙发上，让沙发的靠背挡住自己的身影，在黑暗中默默听着动静。 就在她几乎快睡去时，客房门忽然开了。 传来悉悉索索的脚步声以及人声。 吓得王楚楚连忙躲进毯子里，就怕被人看见她猫在客厅里监视她们。 好在两人并未在意，而是急匆匆的走去了卫生间，似是认为家里的人都睡着了，两人说话的声音也大了些，才让窝在客厅里的王楚楚也能听得清楚。 杨慧娟心疼的说道：“哎哟，这胎气怎么这么差啊，吃啥吐啥可咋整啊！” 钱芸芸的声音伴随着干呕声，“妈妈……呕……我什么时候才能不继续……呕……躲在房间里？” “等你显肚子了，妈妈就和你表哥说，你表哥肯定不舍得让你回老家去，到时候那个死女人再怎么反对也没用了。” 钱芸芸叹了口气，“我这都四个月了，什么时候才会显肚啊？” 杨慧娟低声安慰着，“快了快了。” 两人又说了些话后，杨慧娟才说到：“今天有人送给她一盒燕窝，那东西最养人了，等会妈妈去给你煮点儿，你可要记得不能吐出来啊！” 钱芸芸蔫巴巴的声音才有了些许生气，“好啊好啊，我还担心天天吐肚子里的宝宝会不健康呢，有燕窝吃我就安心了，宝宝就有营养了。” 钱芸芸回了客房后，杨慧娟就进了厨房间，还轻手轻脚的将厨房门给关上了。 待客厅里再次恢复了安静后，躲在毯子里的王楚楚才钻了出来。 发丝被毯子捂得有些凌乱，但她的眼神却深沉的骇人。 王楚楚从沙发上一咕噜爬起来，朝着卧室走去。 夜深了，程守明已然熟睡了。 最近又是临近年关，程守明在学校与研究所两头跑，但又怕他晚上不在家会让王楚楚与杨慧娟一家人相处尴尬，便把大堆得工作带回了家。 今晚难得赶在十二点前早早结束了，可以早些休息…… 第八十九章 孩子换钱 念及这些，王楚楚的脚步不由得放慢了。 就在她几乎快心软的时候，床头的照明灯却亮了起来。 “楚楚，”程守明坐了起来，嗓音低沉，还带着些睡意惺忪，眼底是浓浓的疲惫之色，“怎么了。” “我……”王楚楚咽了下口水，“我……我刚从书房出来，就看见舅妈往厨房去了。” 王楚楚没有明说杨慧娟为什么会去厨房，也没有明说她为什么会关心杨慧娟去厨房，她只这么说了一句后，就安静的看着程守明脸上的睡意逐渐褪去。 经过晚上的事情后，程守明自然知道王楚楚话里的意思是什么。 他们没有人同意杨慧娟去动那盒燕窝，而杨慧娟虽然在表面上同意了，但实际上却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偷偷去拿燕窝，这种行为与盗窃没有什么两样。 若是小孩子，他们还能解释为嘴馋，忍不住自己的。 但对方是一个五十多岁的成人！ 更为为人父母了！ 片刻后，程守明就掀开被子，从床上下来，朝着门外走去。 王楚楚尾随在后，与他一起走了出去。 厨房门紧闭，许是杨慧娟担心有人半夜出来看见厨房里的灯光，所以连灯都没有关掉。若不是王楚楚一直守着，估计连她都不知道此时厨房里有人。 程守明没有敲门，而是直接打开了厨房的照明灯后，才伸手拧开门把手，推门而入。 呆在里面的杨慧娟被吓到了，他们开门进来的速度太快，她根本来不及藏匿手中的东西，整个人就这么拿着一盏燕窝站在厨房里，面带惊愕的看着他们小夫妻俩。 在看清两人的脸色后，惊愕转为惊慌，一边将手里的一盏燕窝往身后藏去，一边故作镇定的问道：“守明啊，是不是肚子饿了啊？舅妈给你煮面吃，厨房里冷，回房间等着吧，舅妈煮好了给你们送房间里去。” 程守明的眼睛微微眯起，脸上的眼神更显得冷漠：“舅妈，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杨慧娟找了个借口说道，“哦，芸芸半夜肚子饿了，我起来给她煮点东西吃，就想起来看看这东西过期没有……” 王楚楚抱着胳膊，冷眼看着杨慧娟。 杨慧娟即便偷了东西，但被两个小辈抓个正着，如果承认的话实在是伤脸面，索性咬紧牙关死不承认，反正她东西还没拿出去，她就是看看了怎么着吧！ “你们两个人这是什么意思？觉得舅妈会偷你东西？”杨慧娟在下定决定抵死不认账之后，底气瞬间足了不少。 程守明的表情仍旧没有缓和，“舅妈，你把手里的东西放回去，楚楚明天要拿回娘家的。” 杨慧娟听见东西要拿回王家去，顿时就不甘心了。 钱芸芸的胎气是真的不太好，短短几日就瘦了好几斤，实在是太需要燕窝这种好东西补补身体了，他们自家没钱买，这好不容易有免费的可以吃，她绝对不能让到了手的东西没了。 转了下眼珠子，又想了个念头。 “什么，拿回娘家？”杨慧娟反问了一声，看向程守明的目光不由得有些责怪，“守明啊，你妈辛辛苦苦一个人把你拉扯的这么大，为了供你上学累坏了一条腰，每年冬天都疼的起不来床。你自己一个人把你妈扔在老家也就算了，拿到了好东西居然也不想着给你妈补补身体？你岳母家有钱，什么好东西买不到？” 杨慧娟料定程守明会因为自己提起钱秀琳而心软，这盒燕窝给了钱秀琳，不就是等于给了钱芸芸嘛。 她的小算盘打的飞起，却不曾想，程守明听到这段话后，脸色愈发难堪，“舅妈，这事和我妈没关系，你把东西放回去。” 杨慧娟讥讽：“守明，什么叫没关系？那可是你妈，你这是就是娶了媳妇忘了——” 三人正在对峙时，都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动静，等到王楚楚听到脚步声后，钱芸芸有气无力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妈！你燕窝拿到没有啊！我一天吃的东西都吐了，再没点营养的东西吃下去，宝宝都要发育不良了！” 钱芸芸朦胧着眼皮，没发现在厨房里挤满了。 等到话音落下，人走到厨房门口后，她就被厨房里刺眼的光给刺醒了。 在场所有的人，包括程守明也亲耳从钱芸芸的口中听到了‘她怀孕了’这个事实！ 此时，杨慧娟到底有没有偷燕窝这个事情已经不重要，至少，在钱芸芸怀孕这个事情面前，显得不重要了。 当晚，王楚楚第一次看见程守明生了那么大的气，脸色黑沉沉的骇人，眼镜片后的眼神更是犀利冷冰，周身气压低的可怕，连王楚楚都忍不住有些害怕。 钱芸芸怀孕这件事，于王楚楚而言，代表了麻烦、欺骗，以及厌烦之后无止境的无条件帮助；但是，与程守明而言，则是愤怒！ 程守明严于律己，更是严于律人，他的柔软与温和的一面都留给了家人，单从他在学校里冠有‘程魔头’这个代号来看，就知道他对待学生究竟有多严苛。 程守明也是自尊心极高的人。 今晚，前后脚出了杨慧娟偷东西抵死不认还拿他妈出来挡枪，老钱家把钱芸芸未婚先孕这件事瞒的滴水不漏，甚至连他都骗，这无疑狠狠踩到了程守明愤怒的底线。 “钱芸芸，你说。”他连一个字的废话都不想说，绷着脸冷冷的看向钱芸芸。 钱芸芸的手指搅着睡衣，眼神闪躲，支支吾吾的却不说话，我了小半天后，求助的看向杨慧娟，“妈——” “钱芸芸，你都多大了，连自己的事情都说不清楚？”程守明直接打断她的求助，厉声道。 这态度完全就像是在对待烦了错误的学生。 语气毫不留情。 钱芸芸被吼了后，眼眶迅速泛红，嘴巴一瘪，眼看着眼泪就要掉下来了，“表哥……表哥……我错了……我不是故意的……是……是我不小心……” 程守明在一次打断了她的卖惨，“你不用和我道歉，你自己不自尊自爱伤害的是你自己的身体，和我没有任何关系。我现在只想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坐在程守明身边的王楚楚几乎是立刻看向他。 她没想到，在其他问题上颇有些优柔寡断的程守明，在这件事情上竟会如此果断？ 果断到她连生气都忘记了，甚至还想给自家老公竖大拇指。 王楚楚被震惊到了，钱芸芸更是被吓傻了，她从小就被宠坏的小孩子，一吼一吓后，竟是把全部的事情都交代了出来，甚至连亲妈的打算都全盘说了出来，老实到连杨慧娟阻止都来不及。 钱芸芸说，她在实习的时候就发现了怀孕了，但那时候他们已经分手了，钱芸芸害怕，想回家找杨慧娟一起去打胎，但杨慧娟知道钱芸芸的前男友是S市本地人，而且在S市还有三套房子的时候，瞬间就心动了。 她不让钱芸芸打胎，反而让钱芸芸从实习公司辞职去S市投奔程守明，借口找工作然后在程守明家住下来，一边养胎一边找前男友求复合。 他们计划的好好，但没想到钱芸芸心高气傲，被程守明说了几句后就离家出走了，途中发现自己肚子痛，她害怕的连忙去了医院，这也就是她为什么拒绝让司机小哥打电话联系程守明，她害怕程守明一来，自己怀孕的事情就要被知道了。 杨慧娟知道女儿离家出走后，担心她肚子里的孩子会出什么问题，立刻就来了S市。 在医院里，一家三口好好计算了一下——其实，主要是杨慧娟在出主意。 从医院回家后，杨慧娟在第二天就偷偷带着钱芸芸找上了男方家，男方家父母知道后，给了十万块钱让钱芸芸打胎。杨慧娟当场觉得这事挺满意的，结果回家一想，觉得既然男方家这么爽快，不如让女儿把孩子生下来，用孩子去要一笔钱？ 到时候，孩子男方家抱走养，他们能拿到一笔钱在S市买房，或者是男方家干脆就接受了自己女儿，他们家连房子都不用买就能在S市落户，这笔生意不管怎么算都划算。 于是，杨慧娟就打定了注意，要让钱芸芸把孩子生下来。 王楚楚听完钱芸芸的交代后，嘴角狂抽不止——这TM哪是亲妈，完全就是把女儿当成是赚钱机器了啊！ 这一家人的三观奇葩到令人无法吐槽。 王楚楚甚至觉得，自己为有这样的亲戚而觉得丢人。 偏偏在钱芸芸说完后，杨慧娟还理直气壮的说：“芸芸身体不好，打胎更加伤身体，还不如直接把孩子生下来好好坐月子养身体来的划算！” 程守明：“划算？你当芸芸是什么？给你赚钱来买房子的工具？” “什么工具，程守明你说话不要这么难听！芸芸是我的女儿！我比谁都关心她！” 程守明唰的一下站起身，身高带来的压迫感吓得杨慧娟话都不敢说：“我约好医生，明天就带芸芸去医院打胎。” 第九十章 峰回路转 “什么？！”杨慧娟尖叫道：“我不同意！我才芸芸的妈，你凭什么替她做决定！芸芸肚子里的种绝对不能打掉！你敢带芸芸去打胎，我就和你拼命！” “你看我敢不敢。” 程守明冷视她一眼，丝毫没有遮蔽眼中的鄙夷、愤怒还有厌恶之色。 说完后，他直接走进卧室，门尚未合上时，就听见了他打电话的声音。 杨慧娟彻底炸了，她气的跳脚大骂，像个泼妇一样的叫骂着。她不敢直接去招惹程守明，将努力全部撒在了王楚楚的身上，指着鼻子对她骂了无数的脏话。 在彻底明白这个人惊人的三观后，王楚楚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在她指着自己鼻子骂的时候，困倦的打了个哈欠。 左右这件事情由程守明出面解决，与自己彻底无关了。 显而易见的是，经过这件事后，程守明立刻会把钱芸芸一家人给送回老家，没想到纠结了她一周多的棘手问题会以如此峰回路转的方式迎刃而解，她哪里还能顾得上生气。 王楚楚的态度把杨慧娟再一次激怒了，如果不是老钱拦着，估计她都想上来手撕了王楚楚。 老钱拦了会儿后，忍不住对王楚楚说道：“守明他媳妇，你要不就躲进去吧？” 他快拦不住自家老婆了。 王楚楚的视线从手机屏幕上的消消乐上收了回来，抬眸去看拗在一起的两人。 嘴角微勾，露出嘲讽的浅笑，“这是我家，凭什么我要躲？” 这话实在是太有道理了，让人无法辩驳。 老钱语塞了下，在分神的时候不小心被杨慧娟钻了空子，在他脸上留下了一条指甲印，杨慧娟得逞了还在骂：“你个老不死的！你给我让开！” 老钱在家里窝囊惯了，平时也习惯了杨慧娟对自己打打骂骂了，眼看就要拦不住她了，老钱也急了起来。 万一杨慧娟真的和守明他媳妇打了起来，他该帮谁啊？ “你个胳膊肘往外拐的东西！你女儿都要被拖去打胎了，你居然还帮着那边黑心肝的东西！芸芸到底是不是你女儿！你就这么看着你女儿被人这么欺负吗！” 王楚楚眼看着老钱快挡不住了，识趣的往后退了些。 视线不经意瞥到了只会躲在一边哭的钱芸芸，轻笑了一声，“钱芸芸有你们这对爸妈，也是她倒了三辈子了大霉了。” 这句话，她还是没有任何嘲讽的语气，说的格外心平气和。 杨慧娟一听，更是不肯罢休：“你说什么！王楚楚！你有胆子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王楚楚面上的神情不惧，但依旧保命似的又往后退了一步，目光没有看向杨慧娟，则是落在钱芸芸的身上，“你知道你前男友为什么会拒绝你？而你前男友的父母宁愿花十万块钱摆平你也不愿意让他对你负责吗？” 钱芸芸这才像是活人一般，抬头看她。 眼底仍有浓浓的敌意。 “你说。” “你和他是网恋，然后他第一次去你实习的地方找你时，你们就发生了关系，并且这段关系维持了……两个月？在期间，他完全没有做任何措施，你也傻傻的相信了他说的话——”王楚楚吐了口气，面上扯了一缕淡淡的笑，“这TM就是一个不带套光顾自己爽的玩咖，摆明了是把你当成小姐玩玩的，你居然还当真了？还甚至和你妈幻想着能用一个孩子让他们再出一笔钱？你和你妈去找他家要说法的时候，对方连儿子都没叫来确认一下，就甩了十万块钱来打发你们，你就没动脑子想想，他们为什么会这么熟门熟路的打发你们？” 杨慧娟停下了动作，但怒气没散去，“你说那男人就是玩我们芸芸的？但是他们的的确确给了我们十万块钱！” 现在还应该纠结这十万块钱吗？ 重点难道不应该在男方家人的态度上吗？ 王楚楚直接翻了个白眼。 “很显然，这已经不是男方的父母第一次为他善后了。他们阻止不了儿子出去乱搞，但他们也不差钱，面对你们这种能用钱就打发的人家，他们根本没把钱芸芸肚子里的宝宝当成人来看，也不要妄想他们会愿意用钱买钱芸芸生下来的宝宝。毕竟，没脑子的人家肯定不止你们钱家一家。” 言下之意就是，早就有人用过这种方法了。 杨慧娟一脸不敢置信，“不可能……那可是十万块钱……” 王楚楚：…… 王楚楚觉得自己刚才的话像是说给一堆没脑袋的蠢猪听得，懒得再浪费口舌，准备直接转身回房间。 但在转身之前，她又担心这家人会真的半夜冲出去找人家要个说法，那么程守明肯定会追出去啊，自己又怎么能好好睡一觉？ 念及这一系列的连锁反应后，她还是好心的提了个醒：“不信你可以让钱芸芸打一下之前的电话，肯定是空号了。如果你们还不死心，真的等到钱芸芸怀胎十月生下宝宝后上门找他们算账，他们肯定会拿出当初你们拿钱时的视频，或者是签的协议让律师来和你们谈判，到时候你们非但一分钱都拿不到，还会被对方冠上一个诈骗罪。” 王楚楚说完后，杨慧娟的脸色顿时变得五彩纷呈起来。 钱芸芸更是傻了，“妈……妈……怎么办啊……” 看来，他们是真的签过协议了啊……王楚楚摇着头走进卧室里，在心底感慨，怎么真的会有这么傻的人，签了协议后还幻想着拿孩子去威胁他们一笔？真当有钱人是吃素的？还是吃米田共长大的？ 房门关上后，也隔绝了外面接连而起的哭天喊地声。 卧室里倒是安静，暖黄的床头灯开着，在黑夜里温暖了整个屋子。 程守明坐在枯坐在床头，手里握着手机，不知在静思些什么。 王楚楚蹑手蹑脚的钻进了被窝里，她在外面呆的实在太久，手脚都是冷冰冰的，忽然钻进了暖烘烘的被窝里，整个人都舒服的打了个颤。 自己在摩挲着取暖的手被一双手握住了。 还不等王楚楚反应过来，后背就被拥入了一个温暖、坚硬的胸膛之中。 冷不防袭来的拥抱让王楚楚微滞了下。 这一周，他们因为杨慧娟一家人借住在家里的关系，王楚楚对待程守明的态度实在不算是热情，在她主动了那么多年之后，这还是王楚楚第一次主动与程守明保持距离。 虽然程守明有意接近，但他骨子里就不是会温柔蜜语的人。 更多时候，都是在王楚楚的温柔热情之下，他才会主动些许，在王楚楚竖起了冷漠的面具之后，他的主动就显得退缩了很多，所以，这一周两人都是背对着背各自入睡的。 本以为程守明会说一些温柔软语什么的，王楚楚在微滞后，心里升起了小女生般的期待与喜悦之情。 这一周以来所有的怒气、烦躁，都因为程守明今晚的决断而被击破。 大问题解决了，夫妻间的小问题也在程守明的主动拥抱之下，化解了。 那么接下来…… 咳，巫山云雨啥的肯定是不会有的，毕竟两个人在凌晨两三,点都被气了个半死不活的，门外还有一家人在吵吵闹闹的，哪儿还有心思来蜜里调油？ 但没有那啥…… 一个贴面吻，或者是几句贴心总该有吧？ 最不济，一句晚安也行呀。 心大的王楚楚咬着唇，眼梢藏着笑意，小鹿乱撞的等待着接下来的进展。 一秒钟。 一分钟。 三分钟。 身后将她拥入怀中的人毫无动静，王楚楚抿了下嘴巴，想着应该不会是睡着……了吧？ 随后，身后就响起来沉稳，有节奏的呼吸声，起起伏伏。 王楚楚：…… 背对着程守明默默的握了下拳头，看在他最近这段时间实在是累惨的份上，看在他明天还有一场硬仗要打的份上，就放过他这一次吧。 这一夜，也是王楚楚久违的一夜酣睡，还在梦中梦到了自己交稿了，编辑很满意，她的稿费又涨了这等好事。 大概是太过于高兴，王楚楚是被自己给笑醒的。 醒来后，身边的位置已经空了。 房间里的遮光窗帘被拉开了，只有一层薄纱窗帘垂着，冬日里的阳光透过薄纱洒满了半间屋子的地板，房间里暖融融的，阳光柔柔的，她的心情也一起随着高兴了起来。 洗漱后，她踩着毛茸茸的拖鞋去书房改稿子，路过客厅的时候才想起来，程守明应该是带着杨慧娟一家人出门去了，家里陡然安静下来——虽然他们在的时候也是安静的，但是那种安静是带着压抑的，让她根本无法沉下心来去做事。 王楚楚小声的欢呼一声，兴致头上，还拿着手机自拍了一张。 看着屏幕里眉眼弯弯、唇红齿白的自己，觉得脸上那几颗红肿痘痘也显得不那么糟心了。 顺手把这张照片发了朋友圈。 配文：【今天也要努力改稿子鸭】，同时也同步到了微博上。 这一上午，王楚楚的效率格外的高，飞速改好了稿子发给编辑栗子，这次总算是没被退稿，让她彻底松了口气。 第九十一章 两年之后 工作结束后，她也没有继续窝在书房里码字，而是选了一本宫崎骏的动画电影，在客厅里津津有味的看了起来。 王楚楚正看到精彩之处时，程守明与杨慧娟一家人就回来了。 钱芸芸是被杨慧娟与老钱两个人搀扶着走进来的，被两人的身影当着，王楚楚便就有看到她的神色如何，一家三口脚不沾地的钻进了客房里去。 最后一个进来的才是程守明，他弯下腰，将门口散乱的鞋子一双双放进鞋柜后，才进屋。 王楚楚抬头去看他，低声问了句：“吃了没？我来叫外卖吧。” 程守明走到王楚楚的身旁坐下，高大的身躯坐下时，沙发的软垫微微下沉，他身上还带着户外的寒意，挨着王楚楚坐下时，她忍不住就瑟缩了下，下意识的裹紧了些盖在腿上的毯子。 两人挨的这么近，王楚楚的小动作自然没有瞒过他。 程守明往旁边移了些，嗓音沙沙的，“抱歉。” 王楚楚软软的笑了两下，反而主动往他身边凑过去，脑袋在他的胳膊上爱娇的蹭了蹭，“老公，你中午想吃什么？我想吃米线~” 程守明垂下视线，看着赖着他撒娇的王楚楚，嘴角微微扬起。 听见她软软柔柔的声音，他心底那些烦躁、怒气、疲倦都被压了下去，紧绷的身体也松懈了下来。他揉了揉她的发顶，“叫你之前常吃的那家？” “好呀。” 她将投枕在程守明的肩膀上，视线再一次回到屏幕上，用手指指指画画的和他说，现在放到了什么情节。 王楚楚是S市人，S市的方言是吴侬软语，在女性的嗓音下更显柔媚悦耳，王楚楚又有一副天生的好嗓子，声音轻轻柔柔，在说普通话的时候会带着S市人常见的前后音不分的习惯，在语句尾端的时候，也会带着S市人独有的收尾音调，咬着清脆的尾音，听着实在可爱。 安静的室内，播放着宫崎骏的世界，流淌着久石让的音乐。 身边是小妻子絮絮叨叨却不显得聒噪的说话声。 这种宁和、萦绕着淡淡幸福感的大概就是生活最美好的样子—— 他搂着王楚楚，脑袋里充斥着杨慧娟一家人闹哄哄乱糟糟的场景被驱逐了出去。他第一次庆幸，当初他没有赶走这个女孩，这个女孩也坚持了下来。 钱芸芸在流产后，情绪一度抑郁。 而这个抑郁的根源不是因为之前那个渣男，而是来来自于她的母亲杨慧娟。 在杨慧娟再一次厚着脸皮试图去找渣男索要营养费，却被渣男父母告知如果她在上门讹钱的话，他们会直接请律师将他们告上法庭，吓得杨慧娟当场屁滚尿流的逃了。 好不容易到手的房子飞了，看着手里连首付的边角都摸不到的十万块钱，杨慧娟的心情一日比一日差。 前几日好脾气的伪装被她彻底撕破，每天都能听见她在家里对老钱骂骂咧咧的。 老钱虽是一个怂包，但是在自家里被骂，也在外甥家被骂是两种不同的心态，一次两次他还能忍受，次数多了后老钱也受不了了，回顶了杨慧娟两句，两人当场直接对骂，甚至还动起手来。 他们第一次动手时，王楚楚与程守明很紧张的上去劝架，但次数多了之后，王楚楚第一反应就是往卧室躲，等到外面风平浪静之后，才从卧室里出来，继续盘踞在客厅工作。 外人尚且如此，身为他们女儿的钱芸芸将父母的矛盾全部看在眼里。 面对父母愈发紧张、不和的关系，钱芸芸的心情哪里会好。 杨慧娟一家整天都是愁云惨雾、争吵不断的，连带着王楚楚与程守明两人的生活也受到了影响。王楚楚很想飞出去躲清闲，但是又怕自己一离开之后，反而让杨慧娟生了长住下来的心思，咬着牙硬挺着熬过了大半个月。 在钱芸芸做完了十五天小月子后，程守明就帮钱芸芸介绍了一份包吃包住的工作，同时也把杨慧娟与老钱一起送回了老家。 鸡飞狗跳了一个月的家里，终于再次恢复成为了两个人温馨的小家。 但两人却没有放松下来，好好在小家里享受生活，等待过年。 杨慧娟一家人的生活习惯实在是有些邋遢不堪，家里到处都是他们生活过的痕迹，在安排好清洁阿姨上门打扫后，王楚楚就与程守明踏上了前往马尔代夫度假的旅行。 —— 两年后。 S市香雪海酒店。 都市情感剧《艾米向前冲》在此进行新闻发布会。 六位卡司接连上台亮相之后，台下的闪光灯将卡司身后的剧照背景板都闪成了白花花的一片，面对如此阵仗，台上的六位卡司依旧维持着优雅、完美的笑容。 王楚楚坐在家中的电视机前，同步观看着新闻发布会的直播。 身为作者的她保持着淡定，身为作者老母亲的王妈妈韩英珍女士却激动的跳了起来，指着电视机屏幕叫着：“噢哟噢哟！刚才我家宝贝囡囡的名字闪过去了！”叫完之后，就转头激动的问王爸爸：“老王啊，你看到没有啊？你阿有拍下来啊？刚才出现囡囡的名字啦！” “我……”王爸爸张了张嘴巴，还没说话。 王妈妈就不耐烦的打断了他，“一看你就知道没拍下来！算了，靠你还不如靠自己！” 说完，王妈妈就拿出了自己的手机，掀开了手机壳的翻盖，正准备拍摄的时候，手略微僵硬了下。 “那个……小程呀，”王妈妈微笑着凑到程守明身边，虚心请教：“这手机的相机在哪儿啊？我怎么又找不到了啊？” 程守明第三次耐心的教导王妈妈如何使用这只新手机进行拍摄，交了一遍后，王妈妈就连连点头说，“懂了，我这次是真的记住了！” 坐在沙发上的王楚楚与王爸爸说起了悄悄话，“爸爸，你信不信妈妈在三天之后一准儿会忘记怎么拍照。” 王爸爸目视前方，以正义凌然的模样，私底下去悄悄回了句：“我已经教过你妈五六次了。” 王楚楚同情的拍了下王爸爸的肩膀，“辛苦了，同志！” 王爸爸：“自己娶回家的老婆，自……应该的。” 王楚楚：…… 为什么她回趟家，还要被爸妈喂一脸的狗粮？ 新闻发布会结束后，王家爸妈为了庆祝自己女儿的事业成功，特地在香橙酒店订了一桌。在前去的路上，王妈妈的手机信息声接连不断，一会儿叮咚一声，一会儿叮咚一声，每次响起，王妈妈脸上的笑容就会加深一分。 从后视镜里看，王妈妈的嘴角都快裂到耳根子旁了。 还能听见王妈妈在和普及播出时间，演员阵容，并且反复强调这部剧的原作者就是王楚楚，所有的故事都是她的女儿王楚楚一个字一个字写出来的，她女儿从大学里就开始写小说了，就又很多人看她的小说巴拉巴拉巴拉…… 总之，将王楚楚夸上了天。 本人听多了后都害羞起来了。 她妈妈怎么竟说大实话呢~讨厌~ 抵达香橙酒店后，梁思语与许致晖已经在大厅等着了，见王家一家四口前来，也从沙发等候区走了过来。 两个小姐妹一见面就撇下了各自的老公，抱成一团，亲亲热热的挽着胳膊头挨头说起了闺蜜悄悄话。 许致晖与程守明互相客气的打了声招呼后，相识无奈一笑。 进了包厢后，两位女生也是挨着一起坐着。 好在许致晖是在大企业里淬炼过的人精，极其会活络气氛，在他的引导下笑语盈盈，连程守明都参与了不少话题。 饭局临近尾声，两位女生携手去卫生间。 完事后，王楚楚站在镜子前，拿着粉饼仔细的补妆。 射灯下，她肌肤瓷白，眼梢带笑眉眼如画，双颊上的苹果肌饱满，双唇微抿，笑起来时似有潋滟在眼底流转。 甜蜜的夫妻生活，一帆风顺的事业，滋润的生活步调，精心的护肤保养，岁月没有在她脸上留下丝毫痕迹。 28岁，对她而言，青春还未结束。 梁思语从她的身后走来，洗手烘干后，也正对着镜子补妆。 比起王楚楚繁琐有细致的补妆过程，梁思语只拿出了一根口红，补涂了一下颜色后便收了起来。 相比起王楚楚这两年无忧无虑、一心拼搏事业的生活，梁思语的生活就显得平淡。 王楚楚补妆到一半，便注意到了梁思语的视线，偏头问她，“我今天的妆很奇怪吗？” 梁思语摇头，笑了下，“没有啊，只是觉得你的口红挺好看的。” 王楚楚甜蜜蜜的笑了，“我最近的新宠，颜色超级显白的，连程教授这种直男都夸我好看了，回去我把色号发给你呀。” 只要一说到程守明，她的脸上总是挂着幸福的笑容，多年过去，她仍像是一个陷在热恋中的女孩子，在提起自己的男朋友时，笑容里都是爱情。 “好啊。”梁思语笑着应下了。 第九十二章 出问题了 王楚楚的补妆程序恰好结束，听见梁思语的问话后，她的眼角都藏不住幸福的笑容了，眼睫微垂，似是害羞，又止不住嘴角的笑容。 这一副反应，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了。 梁思语惊喜的看向她平摊的小腹，“有啦？几个月了？” 王楚楚竖起了纤细的两根手指，脸颊泛着红晕，不知是腮红的红晕，还是幸福的红晕，“我本来想今晚告诉你的。” 目光又从她的脸，移到了王楚楚曲线傲人，腰肢纤细的身体。 不禁问道：“楚楚，你和程教授准备什么时候要孩子？” 梁思语是真心为她感到高兴，声音里带着笑意，“你家程教授知道了吗？” “当然知道啦，还是……”皓齿咬着下唇，幸福的甜度简直快溢出来了，“程教授发现的呢。” “哇——”梁思语夸张的低声叫了起来，“柠檬了，程教授居然变得这么上道，驭夫有道嘛，想当年你家程教授可是连句情话都不会说的大直男诶！ 王楚楚像个小女孩似的，捂住脸颊，直乐呵。 两人从卫生间走出去，手挽着手，说着话。 “你都怀孕了，程教授和阿姨还允许你化妆吗？”梁思语可还记得，当年王楚楚流产坐小月子的时候，可是被王妈妈死锁在家里半个月，不允许外出不允许吹风不允许的事情直接可以列满一张A4纸了。 王楚楚弯了弯唇，“程教授把我用的护肤品、化妆品的成分都看了一遍，确认成分没有问题后才放心让我用的，在程教授的影响下，我妈妈虽然还没完全妥协，不过也快了。我终于可以不用担再经历一次长达一个月的非人生活了。” “恭喜恭喜。” 王楚楚小声的问了句，“那你呢？和老许打算什么时候要？” 梁思语神色不变，随意的回道：“随缘吧，我们最近工作都挺忙的。” 本人都这么说了，王楚楚便没有在深追。 她知道梁思语那么喜欢小孩子，不可能在要宝宝的事情上’随缘’，但梁思语不愿意说出原因，她也不好追问。 毕竟，两个人已经不是当初的单身状态了，她们的身后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庭，不可能任何事情都能毫无芥蒂的共享给闺蜜了。 饭局结束，王爸爸与程守明虽然喝了不少红酒，但好歹有王楚楚这个司机在，一家四口便先走了。 许致晖也喝了不少酒，梁思语没有驾照，他们站在酒店的停车场入口等代驾前来。 自王家人离开后，喝了酒之后的许致晖异常的沉默，他坐在路口的圆形石墩上，默默的抽着香烟。 黑暗之中，只有一个红色小点若隐若现。 梁思语也低头摆弄着手机，直到代驾前来，许致晖才开口说了家里的地址。 一路无语沉默，回到家后，许致晖抱着她亲了下，说：’老婆，我还有工作你先睡’后，就抱着电脑去了客厅。 卧室的门虚掩着，客厅亮起的灯光从门口留下的缝隙里投下一条常常的光影。 梁思语有些心疼他，想让他进卧室工作。 隔着门，她听见隔壁卧室的门也开了，是许妈妈的声音响了起来，“儿子，你怎么还不睡啊？噢哟，这么冲的酒味……你喝多少了？你老婆呢？你喝了这么酒也不知道照顾下你？” 许妈妈的话起了一个头后，就喋喋不休的跟出来了一连串的反问句。 许致晖似是回了一句’她睡了’。 可许妈妈就像是没听到他的回答，踩着拖鞋踢踢踏踏的朝着卧室而来，抡起拳头在砸门，“梁思语！你睡了没？致晖喝了这么多酒你也不知道给他煮碗醒酒汤？你赶紧给——” 门忽的被拉开了。 许妈妈的手险些砸在梁思语的脸上。 梁思语的表情温柔不复，只淡淡的扫了眼坐在沙发上的人，说道：“老公，快睡吧。” 对待许妈妈的态度已经连敷衍都不愿意做了。 许致晖知道如果自己再不进去，自己妈妈是绝对不会放过他们俩的，眉心皱起，不耐烦地合上电脑，朝着卧室走去，“妈，你也赶紧睡吧。” 许致晖开了灯，进了卧室里。 梁思语关上房门时，还听见许妈妈唠叨着：“如果致晖半夜不舒服要吐，你记得要好好照顾他，别自己睡的跟死猪似的。” 梁思语直接用重重的关门上隔绝了许妈妈的唠叨。 许致晖却没有依言睡觉，半坐在床上，仍在敲着代码做私活。 间隙，还不忘说，如果她要睡得话，他就出去工作。 梁思语坐在梳妆镜前，明明已经困得疲倦不堪，想要跳过护肤这一繁琐的步骤，想要倒头就睡，可在她闭眼的时候，面前就浮现了镜子中好友王楚楚的脸蛋。 白瓷，年轻。 再睁开眼睛，看着镜子中自己面色泛黄的脸。 她抿起的嘴角都是苦涩。 两年前，她还庆幸自己的婚姻是那么幸福，可这份幸福在许爸爸突发脑梗离世，许妈妈不愿意一个人呆在老家，非要上来S市之后，被彻底打破。 许妈妈强势惯了，来到S市之后，家中大小事事事都要横插一脚。 梁思语静心布置的小家在她的干涉下，变得面目全非，一开始梁思语看在许爸爸刚过世不久的份上，还会忍让这她。 可逐渐的，许妈妈的行为愈发过分。 在许妈妈一哭二闹三上吊的逼迫之下，她竟是接下了管家大权——说是管家大权，最先在梁思语看来不过是空架子而已，家里没有多余的存款，管个毛钱？ 许致晖心疼他妈妈，把自己的工资卡交给她，但许妈妈仍旧不满足，甚至还要求梁思语交出她的工资卡，梁思语怎么肯同意？ 还不等她反驳，许致晖就把她的工资卡交给了许妈妈。 对此，他说：“妈妈都那么大年纪了，她一个人来到S市，整天在家里无事可做，我们把管家权交给她也好，让她做点事，就不会整天想着我爸了。” 这段时间她受的所有委屈都在许致晖毫无理由的偏袒之下，彻底爆发了。 是他们要求许妈妈来S市的吗？ 在老家她有自己那些老伙伴，在老家消费水平还低，是她自己非要闹着来S市！ 来了就来了，事事要管事事要干涉！ 他们为了供养她，每天省吃俭用，自己连护肤品都不敢再买了，你还觉得她没事干？孤独可怜？那么好啊，那就直接把你妈送回老家！ 许致晖没有回答她的质问，反而是躲在门外听小夫妻吵架的许妈妈哭天喊地起来，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哭着闹着要去寻死觅活，不给他们添麻烦。 许致晖心疼自己妈妈，但是他也不知许妈妈在私底下这么为难梁思语。 婆媳问题让情商过人他第一次觉得头疼，也觉得棘手。 最后，梁思语还是被迫妥协了，她不舍得许致晖两面夹着难做人，反正他们也没有多少存款，还了房贷、除去生活开销之后，一个月没剩下多少钱。 无条件的退让这种事情，有了第一次之后，就有了无数次。 婆媳关系愈发紧张，许妈妈的气焰愈发嚣张，两人几乎每天都要小吵一家，许致晖也被自己妈妈闹得根本无法安心上班，每天都要因为鸡毛蒜皮的小事找他告状。 渐渐的，两人开始学会无视许妈妈的抱怨、找茬，再实在无法无视的情况下，就相对妥协几步…… 就这样，也混过了两年的日子。 为了不让夫妻关系因为婆媳关系而紧张，许致晖会私底下用小惊喜来弥补梁思语在家中受到的委屈。 两个人的夫妻生活还算是融洽。 只是，只有梁思语自己知道，她在这个家庭中的心态，似乎出了些问题。 许致晖的态度让她觉得心寒，她知道他不容易，工作下班后还要接私活赚外快，每天都是加班加点到凌晨才睡，为的就是两个人早一点过上好日子。 明明知道，明明想要体谅他，可是他在许妈妈的问题上，他只会在自己受伤之后，才会不痛不痒的给她惊喜，算是安慰她，而不是在问题发生的时候就站出来，阻止问题、解决问题。 原本，她喜欢呆在两个人的小家里，渐渐的，她开始加大打工的频次，连周末都、甚至是在平时下班后，都会去打工。 以此来逃避…… 梁思语终止了自己的思绪，在护肤结束后，就睡觉去了。 就在她迷迷糊糊之际，只觉得身旁的床榻微微下沉，许致晖没有像以往一样用她入眠，而是直接翻身将她压了下去。 目的不用言说的动作让梁思语微微有些排斥。 她用似醒非醒的口吻拒绝：“今天我累了……明天还要上班呢……” 可许致晖直接无视了她的话，手上的动作愈发粗鲁。 她被他的动作弄疼了，猛地睁开眼睛，口吻有些生气：“老公，我累了！” 他的动作丝毫没有停顿，垂眸俯视着她，“我想你了，老婆~” 梁思语皱着眉，调整了下自己的口吻，“老公，可是我真的累了啦。” 第九十三章 不给礼钱 接二连三的拒绝之后，许致晖的动作才停了下来，但他却没有立刻从她的身上离开，而是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眼眸忽然就变得犀利起来，似是要望入她的心底一般。 面对这样的视线，梁思语有些心虚的撇开视线，不与他对视，翻了身，说道：“你也快点睡吧，明天你不是说还有两个重要的工作要做吗。” 而她却不知道，在自己翻身背对着他后，许致晖的眼底的神色凝重，他死死的盯着梁思语的后背，问道：“老婆，你明天还要去打工吗？” 梁思语呢喃了句，“对啊……困了，快睡吧。” “老婆，晚安。” 明明是温柔的语调，但他的脸上没有一丝温柔的表情，反而有些可怕的骇人。 —— 第二天早晨，许妈妈拿着一沓请柬放在餐桌上。 许致晖正在喝粥，视线扫了眼桌上的大红色请柬，“妈，这是谁要结婚了？” 许妈妈脸上的皱纹舒展开来，微笑着说道：“是你姐要结婚了。” “啥？！”这个消息实在是劲爆，许致晖被呛得咳嗽个不停，脸颊都涨得通红，“许致霞什么时候找了男朋友？我怎么都不知道啊？这对方是谁啊？”他一边咳嗽着，一边伸手去拿请柬。 想着请柬上应该会有男方的名字。 可一打开，上面空空如也。 新郎新娘一个字儿都没有。 许致晖抬头看许妈妈，“这怎么是空的啊？” 许妈妈白了他一眼，说道：“我的字写得不好看，你的字好看，你给把你姐和你姐夫的名字写上去，回头去上班的时候再给你们公司的同事啊领导都发一发，请他们来喝喜酒。” “这是给我的？”许致晖略皱了下眉，“我同事和领导又不是认识我姐，请他们来不太好吧？” “怎么不好？！许致霞那是你亲姐！你亲姐为了供你上学，供你读大学，把自己卖给一个渣男差点儿毁了自己的大半辈子！现在她好不容易找到了自己的幸福，你请你同事领导过来喝喜酒，给你姐撑撑场面怎么了？！” 许妈妈一通炮轰下来，再次把之前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拿出来说了一遍。 说完后，又指着许致晖说他是白眼狼，没良心的。 “行行行，我给还不行吗？来不来就不是我能做出的了，你也知道，我的同事都是经理层面的人了，他们周末的活动有多，不一定会有空，领导都是带总的了，更是不用提平日有多忙了。” 许妈妈见儿子答应了，表情立即阴转多云，“你多说说，他们肯定卖你这个面子，别忘记了啊！” 许致晖吐了口气，想着怪不得今天许妈妈还特地买了小笼包来，原来是有这么件事情等着他呢。 “嗳，梁思语，你也记得叫你同事来喝喜酒。不过你的那些同事都是些小职员，就没必要给请柬了，你就口头上说说吧。”许妈妈敲了敲梁思语碗前的桌子。 从刚才开始，梁思语就像是一个透明人，没有发表一个字的意见。 直到许妈妈提及她，梁思语也喝完了粥，抽了张纸巾擦嘴巴，掀起眼帘看了眼许妈妈，“好。” 许妈妈有些诧异了。 自从她搬来S市之后，这个儿媳妇不是给她摆脸色就是和她过不起，没想到今天这么好说话？ 但许妈妈诧异还没两秒钟，就听见梁思语不咸不淡的说了句：“这喜事毕竟是致晖他姐的，和我本人没多大关系，我就不让他们出礼钱了。” 什么？！ 不出礼钱？！ 想过来白吃白喝？ 许妈妈顿时急了，“不行！礼钱必须要出！不出礼钱你请他们来白吃白喝啊？” 梁思语将用过的纸巾柔柔搓搓后，扔进了垃圾桶里，轻飘飘的来了一句，“那我就不请同事去了。” “你——你敢！”许妈妈气的从蹦了起来，她追不上已经出门的梁思语，只能拽着许致晖撒气，“许致晖！你老婆是不是脑子有毛病啊！我让她请同事来喝喜酒不也是为了她好吗？让她联络一下和同事的感情！就她那样子，在公司里有谁愿意搭理她？我要礼钱怎么了？就是朋友来家里吃饭，也不会空手上门的，不是给钱就是给东西，我要点钱还要错了啊？再说了，许致霞操办酒席不要钱了？买菜不要钱了？她倒是打了个好算盘，同事过来白吃白喝！我——” 见许妈妈越说越气愤，且越说越啰嗦，许致晖看了眼腕表，打断了许妈妈：“妈，这事等我回家我们在商量行不？你儿子上班要迟到了！走了！拜！” 许致晖提起公文包，一溜小跑就出了门。 梁思语没有撇下他先走，而是站在车旁等他。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过多的提及昨晚事情，就像是没有发生似的，许致晖仍是说着各种不同的趣闻、笑话逗她开心。 当然，他们也没有提及今天早上许妈妈要求他们请同事去参加婚宴的事情。 倒是许致晖嘀咕了句，“不知道许致霞这次找了个什么样的男人。” 梁思语埋头正在玩消消乐，闻言，神色未变：“你直接去问问不就知道了。” “这个档口去问？”许致晖怪笑了一声，“这不是明摆着让许致霞狠狠敲诈我一笔嘛？被她拿去这个钱，还不如拿这钱给老婆买包包呢。” 自从三年前出了险些离婚这件事后，许致晖对待许致霞的态度就开始一落千丈。 近两年更甚，逢年过节许致霞上门吃饭，许致晖对她都是爱答不理的。 一开始梁思语以为是许致晖还在记恨许致霞煽动他打自己的这件事，再加上后来她在外面做了身体交易，许致晖才开始讨厌他的，直到最近她才隐约觉得似乎那两件事不是关键所在。 问题—— 应该是出在许妈妈过分偏袒许致霞的身上。 但梁思语也想不通了，许妈妈这么偏心自己的女儿，那为什么许致晖会说，许致霞当初是为了让他上学才嫁给前姐夫的？若是真的偏爱女儿的话，那绝对不可能让她为了儿子的前途牺牲自己女儿一辈子的幸福。 不过，她也只是疑惑一下。 毕竟事情早已经过去那么久了，不管内情到底是什么，也改变不了许致晖欠下许致霞‘人情’这事了。 面对许致晖的买包言论，身为女人的梁思语心情好了不少。 她抿唇微微笑了下，“与其有这个钱给我买包，还不如把钱存下来。” 许致晖一边认真开车，一边说道，“老婆，我算过了啊，这两年我们拼了命的赚钱，除去每个月开销出去的生活费和要还的房贷之外，已经存了一笔小钱下来了。老婆，你猜猜是多少？” 事关存款的问题，梁思语停下了摆弄手机，认真的计算起来。 自从两年前许妈妈将管家大权收过去之后，她就鲜少过问过家里的财政状况。但对于许致晖与自己收入心中还是有一个大概的数额，粗略的进行加加减减之后，也就得出了一个金额。 “2，3万吧？” 前不久才将借王楚楚的钱全部还清，他们的存款实在没有多少。 而且，三个人生活在S市的开销实在不小，即便再怎么省吃俭用，但必要的生活花销却仍是大头。 两人能有这个数额的存款，已经算是不错了。 哪知，许致晖却摇了下头，嘴角微扬，“不对，再猜猜看。” “不对？那是多少？”梁思语下意识的就以为连两三万存款都没有，但看着许致晖的神情却不像是如此。她便大着胆子多猜了几个数字，“四万？” “不对。” “五万？” “再猜。”许致晖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 “六万？”梁思语怀疑道，“总不可能有七万吧？我们俩的工资扣掉房贷车贷生活费，还要扣掉还楚楚的钱，哪还能剩下这么多钱？” 恰好他们在路上遇到了一个红灯，面前的车队亮起了一排排红色的刹车灯。 在等待红灯的空闲里，许致晖努了努嘴，示意了下让她打开自己的公文包，“里头有一个信封，你打开看看。” 梁思语依言找到了信封，并打开来仔细查看。 表情先是从一开始的不以为然，再到惊讶，直至惊喜。 等她再次抬起头来的时候，脸上的笑容已经灿烂漾满了整张脸蛋，“这次的私活开价居然这么高？” 许致晖点了点头，“之前公司事情比较多，我接的都是短期的网站架构之类的活，最近恰好空了些，干脆就接了一个大活，前后忙活了好几个月，好在事后对方也挺满意的，给的钱就多了点。” 梁思语又转头看着单子上的数额，眼睛里都是笑意，憋闷了她一路的心情忽然就阴转晴天了，甚至连压在身上的无形负担都轻松了不少。 她刚想说，要把这笔钱拿去还给王楚楚时，许致晖却开了口，“老婆，咱们出国去度个假吧？” 梁思语想也没想就开口拒绝了，“不行，我们欠楚楚的钱还没还清，算上这笔钱，正好可以把欠款一次性还清了。” 第九十四章 作出决定 自从问王楚楚借钱之后，许致晖便把还钱当做仅此还房贷的第一大要紧事来看待。 每个月发了工资之后，就会问一遍又一遍的提醒许妈妈，第一件事是还房贷，第二件事就是存欠款。 而现在居然从许致晖的口中说出，不着急还钱这句话，实在让梁思语有些吃惊。当然，除了吃惊之外，还有一些不赞同的成分在其中。 虽然她不排斥问好朋友借钱，但她也不喜欢欠债的感觉。 许致晖耐心的说道：“老婆，你先听我说之后，再决定要不要接受我的提议。这两年我们忙着赚钱，每天都是工作赚钱工作赚钱，根本没时间出去旅旅游、散散心。你看啊，我们年龄也不小了，我和你又都喜欢孩子，这次我们出去散散心，回来之后就可以准备要孩子了。等到孩子生下来之前，我的工资应该还能升一升，还完欠款，除去房贷、生活费用之外，以我们的能力在不追求精细供养的情况下养一个孩子绰绰有余了。” 在之前还意志坚定的梁思语，听见‘孩子’这个名词之后，坚定的信念瞬间就动摇了。 她喜欢孩子，也渴望有一个软软香香的小宝贝叫着她‘妈妈’，希望他们能够从两人之家演变成幸福的三口之家…… 只是最近几年的生活都已经自顾不暇了，孩子就成了一个奢侈的愿望，比买一个奢侈品还要奢侈的多得多的愿望，一个她只敢看着别人羡慕连念头都没有起过的愿望。 她的生活被工作、以及婆媳的矛盾填充满了。 许致晖更是每天都在拼命赚钱，她甚至都不敢再他面前提起这件事。 现在，这个连她都不敢想的奢侈的愿望居然从许致晖的口中说了出来，甚至有可能就要实现了，她无疑是激动的。 “可是……”梁思语立马又犹豫了，她咬着唇：“还钱和准备要宝宝不冲突吧？老公，不如我们还是先把欠楚楚的钱先还了，然后再考虑出去玩、散心、要宝宝的事情？” “嘟嘟嘟嘟——” 许致晖刚想要回到这个问题，身后催促的喇叭声刺耳的响起。 从对话中回过神来，才发现路口的红灯已经转为绿灯，前面的汽车长龙早就空空如也了，只剩下他们这辆车杵在路中间，后面被堵塞的车子鸣笛声不止。 许致晖不得不终止对话，认真开车。 进了公司停车场后，他才回答梁思语的问题：“如果我们把欠款还了，那就没剩下多少钱了。到时出去玩的话不免就要算东算西，这个费钱不舍得去玩，那个价格高了下不了手，那怎么能算是出去散心？”他幽默道：“说不定出去一趟回来后，我的老婆会因为家里太穷而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工作狂呢。” 这个猜测……完全就是踩到了梁思语的心坎里。 她本来也是乐享主义的人，过的是有多少花多少的日子，从不为生计困扰。可是这两年呢？她居然为了生计去打工了！而且一做就是两年！ 她把自己两年的青春都投入到了赚钱的生活里。 想到这些种种，她的表情就变得犹豫不决。 许致晖见她开始沉默不语，就知道旅游加备孕要宝宝这件事情八九不离十了，只要再临门一脚，事儿就是妥妥的了。但是，许致晖却没有再继续鼓动或逼迫，而是采取了后退一步的战略。 “不过这也只是我个人的想法，怀孕生子毕竟老婆才是主力军，还是要以你的意愿为主，如果你还没有做好准备的话，咱们就继续努力个一两年，等到生活再好转一点之后，才考虑宝宝的问题。”说完之后，许致晖就装作将这个话题彻底抛之脑后，说起了另外的事情来。 而梁思语满脑子都是事情，哪儿还有心思挺他说其他的话。 要孩子这个决定对她的影响实在太大了，甚至让她在每周惯例的周会上都频频走神，好在她是老员工了，上司也没有过多的苛责她，只是不轻不重的提点了几句。 上司是一位中年男人，作为公司里中层领导成员之一，他成功的躲过了中年秃顶的魔咒，留着时髦的二七分头，每日坚持晨练也让他的身材没有走形。 在非严肃场合，上司喜欢让手底下的人叫他豪哥。 尽管被部门里年轻的小姑娘吐槽这个称呼透着一股黑涩会的感觉，但他依旧对这个称呼爱得要死。 在周会结束后，身为助理的梁思语需要去报告一些工作进展，在说完了工作的事情后，豪哥就摘下了上司的面具，搬了好几个箱子放到梁思语的面前，笑呵呵的说道：“思语啊，等会儿你帮我把这里的东西给同事们发发，其他部门的就只给交给他们助理就好了，我给他们老大都打过招呼了。” 梁思语纳闷了下，在豪哥打开箱子的时候，结结实实的被刺激到了。 里面是一堆摆放的整整齐齐的满月小礼盒，礼盒的正面印刷着一只米奇。 梁思语讶异的看向豪哥，“豪哥，您这是……您啥时候和嫂子离婚了？” 豪哥当场郁闷了，“我想是那种抛弃糟糠之妻的负心汉吗？” 梁思语看了眼豪哥不符合年龄的时髦打扮，在回答上犹豫了下，才摇了摇头。 豪哥的表情更显的郁闷，他解释道：“我和你嫂子都是典型的年轻时拼搏事业，等到两个人好不容事业有成之后想要传宗接代的时候，发现两个人年纪都挺大了，为了不给你嫂子过多的压力，我一直对外说是丁克家庭。这不，你嫂子去年为了生下这个孩子，在家里躺了足足一年，生完后到现在还没缓过劲来。” “嫂子真的是辛苦了，怪不得我最近都没看见嫂子发什么朋友圈呢。”梁思语关切的问道，“等嫂子方便的时候，我能去上门看望下嫂子吗？” “成，她现在天天盼望着有人能过去陪她聊聊天，我回头让嫂子联系你。”豪哥笑眯眯的说道。 似乎是对梁思语的上道十分满意。 看着梁思语手脚利索的一趟趟搬着箱子往外小跑的背影，在她回来取最后一个箱子的时候，他忽然感慨了句，“还是年轻好啊。” 梁思语抬头笑着说，“这里面都是喜盒，挺轻的，一点儿都不重。” 豪哥却说：“听哥一声劝，别让小许走哥这样的老路，最后苦的可是你们女人啊。” 因周一的上午事情比较多，豪哥又分派给了她分发满月礼的工作，她踩着高跟鞋在公司上上下下兜兜转，忙到快将近中午的时候才停下来，回到座位上去歇歇脚，喝口水。 一坐下来之后，脑袋里就开始不可抑制的回想豪哥说的话。 鬼使神差之下，她点开了豪哥老婆的朋友圈，找到了她半年多前的自拍照。 那会儿她应该正处于怀孕的状态。 四十岁出头的女人虽然能够依靠各种医美手段让皮肤的状态维持的稍显年轻一些，但眼底的神态、身体器官的状态却是无法掩盖或者是修复的。 仔细观察之后，她才发现豪哥老婆藏在眼底的浓浓疲倦，以及眼底那些用粉底都无法遮盖的乌青。 一时间，她又想到昨天见到的王楚楚。 同样都是怀孕的人，为什么差别会这么大…… 在脑袋里比较这两张照片之后，她几乎是立刻就做了决定。 怀孕怀起来！ 生娃此时正好！ 说不定她与许致晖的关系也能够因为即将到来的孩子而变得缓和，甚至是比从前更甚。 梁思语也是个风风火火的行动派，在做出决定之后，她就开始在网上寻找适合度假的地方，并且研究起了机票、酒店、攻略等等的前期功课。 下班之后，也是立刻赶去了兼职的地方，调整了兼职上班的时间长度。 她在一家专做对接国外金融行业的公司工作，为了配合国外的时间点，她的兼职时间往往是要从下班后六点才开始。虽说这家公司听上去很牛逼、高大上，实际上…… 这家公司也确实高大上。 如果不是因为她认识这家公司的股东之一‘魏巍’，不然以她的学历以及外语熟练程度，估计早就被这家公司拒绝了。 在调整好兼职时间后，她就离开了公司，站在路边的公交站台上等车。 此时已经过了下班高峰期，路上的车子少了大半。 此时，有一辆黑色锃亮的宝马车在她的面前停了下来，她以为是自己挡道了，就不由自主的往旁边走了两步。那辆宝马车也就跟着她往前面挪了一点。 难道是熟人？ 梁思语这才从手机屏幕上抬起视线，看向缓缓降下的车窗。 车窗后，露出一张干净、清爽的脸蛋，男人口气熟稔的说道：“哟。拼命三娘，今天下班怎么这么早？” 一般情况下，梁思语的兼职一直要持续到晚上八九点才结束，很少会在这时间点结束回家，也难怪魏巍会在看见她之后，面露诧异了。 第九十五章 许家四口 这几年，魏巍在原公司里结交了几位家里颇有门道的富二代们，凭借着自己过人的交际手腕以及商业头脑，与富二代友人们一起合开了一家跨国金融公司。 不得不说，魏巍很有慧眼识人的天赋，结交的虽然都是富二代们，但好在都是一些愿意拼搏、在父母面前争一口气的人，公司在几人的经营下逐渐走上正轨之后，魏巍就从原公司离职。 为了能够展现外界看新一代创业者们的新风气，魏巍从原来的时尚挂愣是转型成为了清新挂。 他五官深邃、气质绰约，穿上风衣就是英国绅士，穿上优衣库就是邻家阳光小哥哥，只是这位邻家小哥哥有一双动人的眼睛，直视着你的时候，会有一种陷入爱情之中的错觉。 这也是魏巍得意的谈判技巧之一。 还曾大言不惭的说，这是在他出生之时就注定了他就该吃创业、发家致富这碗饭，这个梗被王楚楚拿来玩了好几年，直到最近两年她还会时不时拿出来玩笑几句。 在梁思语这个外人看来，无论魏巍如何优秀，如何是大众女性心中的完美情人，但是在王楚楚的眼中，他永远是一个损友。 她的爱情，从未有一秒钟为魏巍停留过。 即便是在王楚楚婚后这么多年，她也知道……魏巍单身依旧的原因。 面对大BOSS对自己的打趣，共事两年之后，梁思语对待魏巍的态度已然自然了不少，“我今天不上班，过来找微姐的。” 魏巍了然，“现在是回家？我送你，顺路。” 梁思语看了眼站台上还有八站才到的公交车，在计算了下时间，如果搭魏巍的车回家的话，能赶在许致晖之前到家，她想在第一时间把自己的决定告诉他。 遂同意了魏巍的好意。 在她上车离开后，在路口有一辆车子缓缓驶出，透过前挡风玻璃，却是面无表情直视前方的许致晖。 他的双手紧紧的攥着方向盘，与前面的宝马车一直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手机被他仍在副驾驶座上，屏幕还亮着。 上面显示着来自梁思语的信息。 【老公，今天你不用来接我了】 两人在路边交谈盛欢能代表什么？ 两个人能共上一辆车又能代表什么？ 对方出手阔绰送自己老婆名牌包又能代表什么？ 对方那个男人如果真的对自己老婆感兴趣，为什么不在大学时候就出手，非要等到她成为人妻之后才出手呢？ 虽然这么想着，但他却有些抑制自己疯狂的想象。 想象着他们下一站的目的地会不会是酒店，会不会做一些昨晚她拒绝自己的事情…… 一想到这些内容，他就有些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前面的宝马车在他们的小区门口停下，梁思语下车后直接往小区内走去，宝马车也未多做停留，径直离开。 许致晖在路边停下车子，面上的表情依然松弛了很多。 拿起手机，发了一条信息给梁思语。 【好的】 —— “叮咚。” 手机提示声响起时，梁思语已经从魏巍的车上下来。 她看了眼信息，正准备回复的时候，抬头却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人影走在她五六米开外的地方。 看那结实的后背，以及一头烫染的黄色大波浪卷发，除了许致霞还能有谁？ 此时，她还挽着一个比她个子还要矮上半个头的男人。 估计这个男人就是许致霞的结婚对象了，因为出了早上的礼钱事件，梁思语对待这个未来的姐夫没有丝毫的好感，在带着有色眼光的打量之下，更觉得这个男人猥琐，一副不安好心的姿态。 虽然她看不见正脸，但也不妨碍她给这个男人打负分。 为了避免三人在外相遇的场面，梁思语绕路而行，一路小跑着回了家，赶在许致霞之前到达。 许妈妈听见开门声，以为是许致霞回来了，从厨房里兴冲冲的走出来，笑着说道：“致霞啊，小高来了吗？” 结果，话音一落，看见的不是她的女儿，而是她糟心的儿媳妇，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起来，口吻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变，“你怎么现在就回来了？” “我今天兼职休息。”梁思语站在鞋柜旁边，一边脱鞋一边说道。 许妈妈知道梁思语的兼职收入以及工作时长，一看见她这么早回来，想到要少赚多少钱，她少赚的钱不就得他儿子赚回来？ 脸就板了起来，“为什么不去兼职？家里还有那么多房贷没还，你工资又那么低，下了班后不去兼职就想着回家休息？就让我儿子一个人辛辛苦苦每天工作到那么晚，梁思语，你怎么就这么懒啊！” 若是在以前，梁思语肯定会反驳回去。 但现在，她宁愿剩下力气，保留自己的好心情，用来查攻略做计划，也不愿意和许妈妈对骂。 她扔下了句“你儿子让我休息的”话之后，就钻进了房间里，砰的一声将许妈妈关在门外。 “今天致霞和她老公要来我们家吃饭，你赶紧给我来厨房搭把手。” 为许致霞洗手作羹汤？ 怕不是做梦吧？ 梁思语没有口头回应，却用实际行动回应了。 那就是直接在房间里把门上了锁，任凭许妈妈听见动静后，在外面将她骂了个狗血淋头，也完全没有影响到她看攻略、查酒店订机票的好心情。 大概是太过于投入的关系，她连外面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 直至手机上跳出来许致晖的消息。 他发了一个可怜巴巴的表情。 【老婆，求开门】 梁思语连忙扔下手里的平板，跑去门口解了锁，打开门就看见像是木头人一样站在门外的许致晖。 而许致霞则是与小高坐在他们的沙发上嗑瓜子，看电视。 见梁思语开了门，许致霞还不忘回头嘲讽一句，“致晖啊，你这家庭地位未免也太低了吧，一个女人把你锁门外面都不敢有半句埋怨。” 梁思语不愿意理会许致霞，听她的话就当做放屁。 而许致晖今天却不想无视她了，反而是笑眯眯的回了一句，“姐，身为女人你难道不应该羡慕我老婆吗？能找到这么宠她的老公。” 这句话狠狠的戳痛了许致霞的痛处。 许致霞嚣张的气焰顿时歇菜了，对于现任老公，她没把自己的离过一次婚的事情告诉他，不然以她离婚一次又有一个儿子，长相又着实一般的条件，想要再婚实在是困难。 虽然现任老公个头矮了点，但是他是一个小包工头，在S市买了一套小公寓，也算得上是新S市人了。 在许妈妈的影响下，许致霞亦是一心想要在S市扎根。 这次好不容易找到了这么个有房的男人，自然不会让许致晖来破坏她的婚姻，当下就咽下了这口气，默不作声了。 许致晖怼完姐姐后，自然而然的伸手去抓梁思语的手，温柔满满，“老婆，你刚才再干什么呢，连我敲门都没听见。” 梁思语莞尔一笑。 示意他把门锁上后，才把平板电脑举到许致晖的面前，“老公，我在网上比较过了好几家旅行社的跟团游、自由行价格以及自己在app上选机加酒的价格，自由行虽然会贵一点点，但甚在时间自由，而且——嘿嘿，”梁思语笑的眉眼弯弯，“我们可以在吉隆坡转机呀，在那儿买彩妆之类的超便宜的。” 许致晖低头看她展示给自己看的屏幕，脸上闪烁着期待。 丝毫没有白日里在公司里的端庄优雅，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似乎是又回到了热恋的事情，她还是一个喜欢事事像自己撒娇的小女孩。 他粗略的在屏幕上滑了下，查看了下她推荐的酒店、机票时间，“这是要去马代？” “对啊，楚楚前两年不是和她家程教授去过嘛，看楚楚发在朋友圈的照片，超级漂亮的！” “好，都答应你。”许致晖笑了笑。 梁思语大大方方的在他脸颊上印了个唇印。 今天她涂得是西柚色的口红，在下班的时候刚补涂过，轻微有些掉色，在许致晖的脸颊上就留下了一个淡淡的唇印。 梁思语看着那个唇印，乐不可支的笑了起来。 笑声清脆，眼眸弯弯，她在笑的时候似是有潋滟在眼底闪动。 许致晖定定的盯着她看了几眼后，忽然伸手就将她揽住了，用脑袋抵住了她的额头，两人的之间的距离近到呼吸之间。 气氛暖昧，情欲浮动。 在凝视之下，梁思语忍不住微红了下脸颊。 她垂眸娇羞，脸颊酡红的模样，不知有多久未曾露出这般神情了。 咕咚。 喉结上下错动，许致晖的眼神变得深邃、滚烫起来。 在进行下一步动作之前，门外扯着嗓门的声音响起，“致晖，赶紧出来吃饭！” 许妈妈底气十足的吼声，将室内旖旎的气氛破坏了个彻彻底底。许致晖略有无奈之色的再低头看了眼怀里的老婆，用讨好的口吻说道：“晚上继续？” 第九十六章 把卡还我 晚上继续？ 呵呵。 梁思语面上带着毫无笑意的假笑，双手撑在他的胸膛上，用劲推开他，“如果今晚你妈和你姐不让人好好吃完饭的话，你还是找你的五指姑娘去吧。” 说完，轻晲他一眼，说不出那眼神到底是娇嗔还是埋怨。 只不过，在许致晖看来都是别有一番风情。 当下就保证了起来，说今晚有未来姐夫在，肯定不会闹得太过了。 梁思语回了两个字，但愿。 两人才一前一后的走出去吃饭，梁思语在饭桌上依旧是食不言，默默的扒着米饭，许致晖念在有个姐夫在，难得的活络起了气氛。 许致霞见自家弟弟与自家老公相谈甚欢，便用眼神示意了下许妈妈。 许妈妈接受到许致霞的眼神后，暗暗的眨了下眼睛。 许致霞便开了口，“致晖，我和你姐夫前几天已经去把证给扯了，这不考虑到我们两个都是二婚的人了，本来是不准备大办特办酒席，但你姐夫好小不小也是个包工头，结婚总不能一个人都不请吧？但请呢，上下的同事领导请起来也得有个七八桌人，再加上他的朋友亲戚，和我们许家的亲戚，怎么也得有三四桌，这样一来小酒店就不够用了，我们盘算着想去大酒店包个厅，为了节省点就吃晚上一顿，你看这安排怎么样？” 许致霞再说完后，殷切的望着许致晖。 许妈妈亦是满怀期待的看着自己儿子。 连这个只见过一次面的姐夫也期待着等待他做决定。 梁思语的目光轻飘飘的从小周的身上游过，心想着这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又来了一个不省油的灯啊。 这才刚成了一家人，就迫不及待的想让许致晖放血赞助他们的婚宴了。 梁思语一门心思的担忧他们的旅游基金，直接在桌子下面用脚在许致晖的小腿上轻踹了一下。 她的脚上用了些力气，许致晖又没想到她会偷袭自己，就被踹了个结结实实，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虽然很想伸手去揉揉受伤的地方，但又怕因为这个让梁思语难看，便咬着后牙槽忍着，面部的表情稍稍有些扭曲了，“挺，挺好的啊。结婚嘛，人生难得的大事，就应该好好庆祝一下，姐夫也能借此和领导联络联络的感情，停好的。” 许致霞听他的赞许，脸上便乐开了花，心底顿时就有了底气。 连说话的语气都快了不少，“我和你姐夫也觉得这不错，就是啊……你姐夫手头上的钱都拿去做了理财，现在还没到日期，中途取出来怪可惜的，但妈又看了老黄历，说下周就是黄道吉日，我们俩又是二婚，没必要拍什么婚纱照、买什么婚纱，只请几桌朋友热热闹闹就成。” 继续扯，主题还没有表达出来。 但意思已经透露的十分清晰。 他们没钱。 问你伸手要钱。 你给不给？ 不给就是不支持姐姐追求幸福。 这个高帽带的可真是太不要脸了，而且还是当着许妈妈的面——谁都知道，许妈妈爱女心切，甚至比疼儿子还要疼不少。 许致晖的内心忍不住冷笑了一声，面上的表情仍是摆着随和的笑容，“是该热闹热闹的。” “既然致晖都同意了，那妈也就当这事你也同意了？”许妈妈脸上的褶子都能堆积起来了。 许致晖淡定的搁下筷子，却是没有在第一时间反问他们自己到底同意了什么，而是换了个话题开口：“妈，我正好有件事情要告诉你。我的卡里前两天不刚打来了几万块钱吗，加上之前存下来的钱，你一块儿给我吧，我们正好把欠思语小姐妹的钱给还了。” 忽然听到许致晖提起钱，许致霞不禁就有些慌了。 许妈妈瞪了一眼不成器的女儿，老神在在的说道：“我这几天忙着你姐的事呢，没时间去银行看钱到没到，等办完了你姐的事，再把钱还给那个本地小姑娘。” “那你把卡给我，回头我送我姐和我姐夫出去的时候，顺趟儿去银行看一下，完结再把钱取了，明天就让思语把钱给送回去。”许致晖说的似模似样的，说完后还用脚轻轻踢了下旁边埋头数米粒的梁思语。 梁思语这才抬起头，说了她上饭桌以来的第一句话，“嗯，楚楚都催我好几次了。” “她家那么有钱，难道还差你这几万块钱啊，而且我们又不是不还，就是晚几天还！梁思语，你和她好好说说不行吗？”许妈妈一下子拔高了声音。 说话更是理直气壮的像是她才是借钱的人。 而是欠债的人。 见许妈妈的态度改变的如此明显，梁思语忽然就笑了，视线往许致霞的身上瞟了下。 心想着这位老太太估计想在这顿饭上忽悠许致晖，把钱借给许致霞夫妻俩办酒席，许致霞夫妻俩有心想要大办一场，多收点礼钱借着结婚这个名头赚一把，却又没那么钱，就把主意打到了许致晖头上。 梁思语懒得和她磨洋工，冷冷的回了两字，“不行。” “嘿，你——”梁思语那副柴米油盐不进的态度惹恼了许妈妈，当下一拍桌子就站了起来，“你看看你这是对婆婆说话的态度吗？！你别仗着我儿子喜欢你就这么横！” 梁思语就像是完全没听见许妈妈的训斥，又开始了低头数米粒的活动。 许致晖开腔道：“妈，咱们有一事说一事，别把话题扯远了。刚才是我先开的口，你把银行卡给我，然后咱们再商量他们夫妻俩的事。” 听见最后一句话时，梁思语的视线立刻一转，像是激光刀似的钉在许致晖的脸上。 面色也倏地冷了下来。 许致晖被老婆瞪了后，立刻上道的伸手握住她的手，间隙透露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笑容。 梁思语这才收回视线，也将手从他的手掌里抽了出来。 在抽出来之前，还不忘记用手指捏了下他的掌心，警告的意味很是明显，许致晖悻悻地摸了下鼻子，以此来掩饰自己倒吸一口凉气的表情。 这老婆，肯定是亲的啊。 今儿个下的手咋都这么狠呢！ 他们这边小夫妻俩的在互动着，而许致霞则是有些坐立不安起来，她不停的看向许妈妈，刚要开口叫人时，就被许妈妈一眼瞪了回去。 “致晖，这小高也不是外人，我有什么话就不避着他说了。这两年我替你们管着钱，你们的工资除了还钱、还房贷之外，剩下的那么点钱还要对着水电费、买菜钱、电话费、上网费这么些，家里坏了个什么东西我都舍不得换新的的，凑活凑活修修用用就成了，就是这样，你们一个月也没剩下几个钱。而且，你每个月还动不动就问我要个千八百块钱的，梁思语也问我要千八百块的钱的，哪儿还有剩下来的？这每天的买菜钱还都是我自己从棺材本里的抠出来用的呢！” 许致晖可算是将这一段话听明白了。 和他掰扯了这么多，结论就是一句话——没钱！ 他吐了口气，尽量压抑着自己的脾气，说道：“先把卡给我，我把里面刚收到的钱取出来给王楚楚还过去。” 许妈妈仍不肯松口：“致晖啊，刚才你姐不都说了吗，她和小高要办婚礼，两个人想问你——” “卡给我！” 原本仍能压抑自己情绪的许致晖忽然就怒吼了一声，嗓音大的将隔壁的梁思语都吓到了。 许妈妈也被吓到了，毕竟儿子从小到大，从未像现在这样和她吼过，当下就被吓得有些蒙了，立刻站起身进房间去拿了卡出来。可刚准备走出房间，就止住了步子。 她低头看着自己捏在手里的卡片，不由得心慌了。 自从接手了管家大全之后，许妈妈每天早上出去买菜的时候，都会去银行的自动取款机上看一眼余额。 主要是许致晖和梁思语两个人每个月有四份工资打进两个人的卡里，一收到钱之后，她就会把梁思语工资卡的钱全部转到许致晖的卡上，平时的生活开销也都从许致晖的工资卡上走。 其实她早早的知道了许致晖的卡上有几万块钱的入账，又想着他前几天叮嘱过自己，最近会有一笔钱大进来，让她注意查收，她就跑银行跑的更加勤快了——她一天到晚在家，除了买买菜、做做家务之外，无事可做。 在收到钱之后，她就想着许致霞快结婚了，手头上肯定紧张。 虽然这已经是二婚了，但女儿头婚她都没给女儿买什么值钱的陪嫁，这次狠了狠心，就直接揣着卡，带上许致霞去给买了个金镯子、金项链、金耳环。 花了之后，还剩下不少钱。 许致霞知道后，就说他们准备大办一场，正好想问许致晖借点钱，这才有了今晚的这顿五个人的晚饭。 第九十七章 卡里没钱 现在许致晖问她要卡，这卡是能够给他，但关键的是这卡里一分钱都没有！ 许致霞他们预定酒店需要提前用钱，她当天就把钱全部转给许致霞夫妻俩了，本想着今天和许致晖谈妥后，这钱自然而然就能当做是借给女儿的了。 可借钱的事才谈到一半…… 许妈妈攥着卡，迟迟不敢迈出房门。 在外面的许致晖早就没了耐心，大跨着步子直接走进许妈妈的房间里，从她的手里拿过了卡后，调头出了门去。 梁思语也紧随其后跟了出去。 “砰！” 一声沉重的关门声将许致霞吓得缩了缩肩膀，她像是丢了主心骨似的向许妈妈求助，“妈，现在怎么办？致晖肯定去查余额了，要是他发现里面的几万块钱没了怎么办？” 许妈妈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木着脸没吭声。 许致霞原本是认为许致晖是个软包，但自从她见过许致晖打梁思语过后，就对这个平时都是笑嘻嘻的弟弟有了几分畏惧。 再加上这件事本来就是他们没理在先，就更加忐忑不安了，“妈，你不是说致晖和他老婆有四份工作，收入也不错吗？那卡里应该还能剩下个万八百块钱吧？” 许妈妈掀起眼皮，“卡里是空的，一毛钱都没了。” “什么？！”许致霞叫了起来，不敢置信的看着许妈妈，尖锐的反问道：“妈，那么多钱你都花到哪里去了？你怎么能一分钱都不剩下呢？！致晖知道后该怎么办？！” 女儿的态度让许妈妈的眼皮跳了下，“钱不是都借给你了吗？你三天两头的和我说没钱用，要问我借钱，我的钱从哪儿来？不就是你弟的工资里拿出来给你的吗？” 许致霞的脸色逐渐变白。 不待她仔细思索，口中埋怨的话对着许妈妈脱口而出：“我怎么会知道你的钱拿得是致晖的！你居然还把卡里的钱都弄光了，致晖和他老婆又不是傻子，万一要用钱的时候发现没钱了怎么办？你倒是可以直接说钱是我借的推脱责任，那我怎么办？！我哪里有钱还给他！” 许妈妈皱眉，压着心底的怒气，对这个亏欠良多的女儿语气还算是温和，说道：“你和小高两个人不都在上班吗，怎么会没钱？之前的小钱我们暂时就不说了，前两天借给你们办喜酒的钱，你们不是说最近手头紧张，等小高下个月工程一结束就能拿到钱来还上吗？” 许致霞张了张嘴巴，目光有些怪异的看了眼许妈妈。 她打从借钱的那一刻起就没想着还钱！ 而且她也根本拿不出钱来。 “老高，我们走。”许致霞狠了狠心，直接上手拉起坐在旁边默默围观的男人，往门外走去。 他们必须要赶在许致晖夫妻俩回来之前离开。 她也不想面对许致晖的满腔怒气。 许致霞的动作让许妈妈有些蒙了，她快走几步追上去，“致霞，你走什么啊？等你弟回来之后你们好好说说，他又不会把你怎么样的？而且，这也只是暂时借一会儿，你们有钱后就会还给他的，他肯定不会现在就问你们要回来的。” 许妈妈的话喋喋不休的吵得许致霞心生不耐，她冷冷的说道：“我一分钱都没问许致晖借过，我的钱都是妈你借给我的。我和老高两个人手头上没钱，借你的钱等有了会还给你，走了。” 第九十八章 钱去哪里 语毕，两人就逃跑似的出了门，下了楼。 速度快到连反应的时间都不给许妈妈留下。 许妈妈转身走到饭桌上坐下，看着桌上满满当当的一桌子菜，有荤有素有汤水，都是女儿许致霞爱吃的菜。她当初的的确确是为了让许致晖上大学，才逼迫许致霞嫁人结婚，可是在她的心里，她对女儿总有一份亏欠。 所以，每次女儿问她借钱的时候，她从未有过犹豫。 甚至是为了女儿这次的二婚能够体面点，能够在婆家面前长点脸，还花钱给她买了三样金饰，可女儿的态度却是让她有些心寒了…… 看着这一桌子没人动过几筷子的菜，许妈妈第一次觉得，心里头难受。自己辛辛苦苦一把屎一把尿拉扯着长大的孩子，竟都是这样对待自己，现在她尚且还能做得了主，儿子女儿就因为钱的问题闹的不可开交。 万一等她将来生了病，还会有人愿意来伺候她吗。 许妈妈想到了自己的老年生活，越想越心酸，心里头越想越难受。 不禁想到了自己前两年过世的老伴，老伴在的时候虽然她成天对他指指点点的，但是两个人总还能做个伴，半夜里还能说几句关于儿女的话题，可现在呢？ 半夜冷清，儿子工作忙，女儿也忙，儿媳妇还成天甩脸子给她看…… 感伤之下，许妈妈就抹着眼泪，痛哭流涕起来。 她正哭到伤心处时，大门被人粗鲁的打开，携着怒气走进来的许致晖迈着大步走到桌前，将攥在手里的银行卡往桌前狠狠一摔，厉声吼道：“钱去哪儿了！” 许致晖似乎是真的气急了，瞪着眼珠子哧哧的喘着气。 嗓门更是大的楼上楼下都能听得见，现在又恰好是晚饭时间，对面的住户听见动静后，开门探头张望着。 一脸的八卦。 稍晚一步追上回来的梁思语急忙将大门关上，也将对面住户的探究一起关在了门外面。 进门后，就听见许妈妈在嚎哭，一一数落她从小将他们姐弟俩带大如何的不容易，自己老年丧父后又是如何的孤单可怜…… 这套说辞梁思语听得耳朵都快要长茧子了，许致晖也彻底没有耐心听她继续东扯西扯，“我现在在问你！我的钱去哪儿了！” 怒斥的吼声吓停了许妈妈的哭诉。 从一套套的说辞变为了小声哼唧，却支支吾吾的怎么都肯正面回答许致晖的问题。 许致晖见状，重重的冷笑一声：“你是不是把钱又拿给许致霞了？你不说，你以为我就不会去问她？” 说罢，拿起手机就要打电话。 许妈妈这会儿才像是回过神来似的，顶着一双眼眶通红的老眼，说道：“你别找你姐闹啊……你姐好不容易找到了这个姐夫……要是因为钱的事让她的婚事又黄了怎么办……你姐说了，他们只是借钱办个喜酒周转一下……有了钱——” “砰！” 许妈妈一味偏向许致霞的言论让许致晖的怒气迅速膨胀起来，就听见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怒气彻底爆炸。 第九十九章 要谁的命 他扬起手将手里的手机狠狠的往许妈妈的脚边砸去。 许妈妈尖叫着跳起来，吓得惊魂未定。 想要发作，抬头看见儿子铁青到骇人的脸色，他憋着火气，脖颈处的青筋都鼓了起来。 “许致霞他们夫妻俩没手没脚不会赚钱吗？你平时里拿着自己的养老金多多少少补贴许致霞我就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作不知道，那是你自己的钱，你爱怎么用就怎么用，我管不着。但是你凭什么拿我的钱去补贴他们？！他们结婚没钱办喜酒，要我这个当弟弟的出钱，是不是将来许致霞怀孕要生儿子了，他们也没钱，也要我和梁思语出钱给他养儿子？！” 盛怒之下，许妈妈一句都不敢反驳。 许致晖用手指着桌面上的银行卡，“三天之内，让许致霞把钱一分不少的给我还回来！不然的话，结婚？”他冷哼一声，“做梦！” 许妈妈瞪大眼睛，神情慌乱，用手牢牢的抓住许致晖的胳膊：“你要做什么？那可是你姐啊！你们可是亲姐弟啊……” 许致晖毫不犹豫挥开她的手，目光冷漠的像是在在看一个陌生人似的，“亲姐弟？我倒是还想问你我到底是不是你和我爸亲生的。” “你怎么能这么说……”许妈妈不敢置信的看着儿子冷漠的脸色，心痛无比。 “当初你们口口声声说如果我买房的话，你们会给我们出钱，结果呢？你们为了许致霞，把我和思语辛辛苦苦存下来的钱全用来给许致霞离婚了！那笔钱许致霞还了吗？我一毛钱都没见着！这两年里，我和思语像狗一样的没白天没黑夜的上班赚钱还钱还房贷，你心疼过我和思语没？倒是许致霞一喊穷，你就千八百的给她送钱，我和梁思语照顾你这两年里，怎么就没见你掏出来一分钱给我们花过！” 许妈妈理亏，却不肯认，仍在犟着说道：“你张口闭口就知道钱钱钱，你是掉进钱眼里了吗，家里的饭菜、开销哪一项不是我在操心！你们要还房贷要生活费要这个钱那个钱，那么点工资怎么够一家人用！买菜水电费哪一项我没出过钱？” “钱不够用？你出过钱？妈，你说这句话的时候都不害臊吗？我做儿子的听着都觉得替你臊得慌！”许致晖脸上的嘲讽愈发明显，“你每个月都给许致霞转钱，你当我不知道吗？银行上面每笔账都显示的清清楚楚！如果不是今天我想起来要用这笔钱，你是不是就准备这么一直骗我们骗下去了？” “什、什么银……”许妈妈结结巴巴，脸上的表情已然动摇。 “我说出的话，说到做到。”许致晖用食指重重的点了下仍在桌面上的银行卡，“一共九万六千七百块钱，三天之内，让许致霞一分不少的给我打进这张卡里！” “你姐……你姐哪儿有这么多钱啊！”见事情已经瞒不住了，许致晖也知道了全部，许妈妈干脆哭穷，“她如果有钱又怎么会问我借钱啊！你让她在三天里一下子拿出来这么多钱，那不是要她的命吗！” “妈，三年前我和梁思语没钱去借高利贷的时候，你怎么没想过会要我的命！” 第一百章 亮出底线 母子两人几乎是对吼。 但许致晖的一句话，仅有寥寥数字，却比寒冰更寒人心。 许致晖不再看许妈妈一眼，转身走进了卧室里。 许妈妈的身体微微摇晃了下，在许致晖转身离开后，竟是双膝一软，闷声一响，整个人跌坐在了地上。 脸上的表情愣怔着，似乎在这短短的几秒里，突然老了好几岁似的。 站在一旁围观全程的梁思语仍有些没有理清自己的情绪，她看了眼一屁股瘫坐在地上的许妈妈，亦是没有丝毫的同情，甚至觉得她活该，只是……这样因为钱而闹出来的矛盾，会因为这一次的爆发而彻底结束吗？ 还是说，这种事情有了第一次之后，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更多次……只要许致霞和许妈妈还活着一天，他就要被这对吸血鬼母女死死缠着，她辛辛苦苦赚出来的钱就活该白送给他们？ 之前是因为许致霞离婚，许致晖他妈就把他们的存款全部给了许致霞的前夫，这次又是因为许致霞要结婚，许致晖他妈再一次把他们的钱全部给了许致霞。 上一次拿出去的钱，许致霞没有还给过他们一毛钱。 这一次的钱，是不是许致霞也不会还？ 之后呢？ 之后还会有这样的事吗？梁思语的脑袋里充斥无数的疑问，她想要否定这些像是病毒一般不停滋生出来的问题，她试图说服自己，也试图相信许致晖，这一次他没有选择妥协，他甚至和他妈撕破了脸面，这次之后应该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同时，又有另外一个声音在叫嚣着。 上次之后，许致晖不也没有问许致霞要回那笔钱吗？这次如果许致霞真的拿不出这些钱的话，许致晖还能怎么办？只要许妈妈和许致霞在的一天，你们之间的问题就彻底不会解决！ 思绪纷乱之际，她低头看着自己平坦的小腹。 庆幸，自己没有怀孕。 她回到卧室里，本以为许致晖会坐在床上生闷气，或者是用其他的行为来发泄自己的怒气，但他却没有做，而是抱着他工作用的电脑正在敲敲打打，她凑过去看了眼，满屏都是代码。 许致晖……竟然是在工作？ 在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后，在发了那么大的怒火后，他竟是能在回到房间后静下心来认真做事。 梁思语就这么安静的站在许致晖背后，望着屏幕上快速跳出来的代码行出神，直到许致晖写完了手头上程序的关键段落后，他才合上电脑，转过身，对着身后的梁思语张开了双臂。 不等梁思语反应，就被人拥入了怀中。 他坐在床沿上，而梁思语则是站着，他在拥抱她的时候，毛茸茸的脑袋就抵在了她的腰腹上，明明是一个充满了撒娇意味的姿势，但他的态度却更像是在安抚她的情绪。 “老婆，我们的出游计划可能要延迟了。” “嗯，我知道。” “我会再多接一些快外，争取早点把钱还上。” “不急，身体更重要。” “对不起，老婆。” “嗯……没事儿……”她垂下眼眸，无法说出没关系三个字。 第一百零一章 许致晖的态度无疑说明了一切，他在许妈妈面前表现的那么强硬，甚至也让梁思语想要相信他。但是……到了私底下的时候，他却将自己真正的底线完全展露给梁思语看。 他的底线就是在面对自己家人的时候，是没有底线的。 他会尽力让许致霞还钱，但是也做好了许致霞根本不会还他一毛钱的准备——那就是需要他们两个人从头开始继续拼搏。 回到两年前的状态，继续努力。 但梁思语的心态却已经回不到两年前了——两年之前，她冲着属于两个人的房子能够去兼职，能够摒弃自己的娱乐时间去赚钱，但是两年之后，她却有些迷茫了。 自己为什么要那么拼？ 房贷靠着许致晖的工资和外快就可以还了，生活费可以依靠她的工资，两个人完全能够活的轻松自在，她为什么还要去拼命赚钱？然后赚到的钱却全进了许致霞的口袋里，而她自己却用着一百块钱的护肤品！ 她无法心平气和的说出没关系，我们可以继续努力这句话。 至少现在做不到。 因为，她的心态已然开始有些崩溃了。 这次事情过后，许致晖把两个人的工资卡从许妈妈的手中拿了回来，把管家大权再次交回到梁思语的手上。 面对两张里面一分钱都没有的银行卡，她连一抹勉强的笑容都扯不出来。 收回管家大权的同时，第一个问题就摆在了她的面前。 许妈妈以为许致霞借钱就真的只是暂时资金周转不开，很快就能换上了，不会耽误他们还房贷，但事实则是，许致霞在他们撕破脸皮的第二天就在一家五星级酒店里办了一场婚宴，娘家的亲戚只请了几位近亲，其余都是男方的亲朋好友，一场宴席将借来的钱花花一干二净。 照道理来说，他们也应该收到了不少礼钱吧？ 总能还上个三四万把块钱吧？ 可谁成想，男方那边的亲朋好友更是奇葩，说小高这是二婚了，礼钱就不必给那么大了，大家都只给了几百块钱意思意思，临了，他们收到的礼钱竟只有一万来块钱。 那既然就一万块多块钱，多少能给他们把这个月的房贷给还上吧？ 可好巧不巧的，许致霞就查出来怀孕了！ 已经怀了三个月身孕。 许致霞便理所当然的拿着一万块钱礼钱去建卡，去买保健品，绝对不再提还钱的事。 为此，姐弟俩彻底闹翻了，许妈妈夹在当中，哭了又哭，劝了又劝，大概是因为这桩事动了胎气，许致霞见了红，连忙去医院看了，就被告知胎像不稳，需要在家安心保胎。许致霞特别紧张这个孩子，干脆辞职在家养胎，他们的生活来源只剩下小高一人的工资收入。 许致晖在如何强势，也没办法对着这样的一家人催钱还债。 只能自己不停地接私活，不停的加班加点的通宵熬夜，但依旧是远水解救不了近火，这个月的房贷两个人实在无力偿还，最后还是梁思语开口向娘家借的钱，才还上了。 第一百零二章 孕期生活 这事过去了一个月后，梁思语才将自己的心态稍稍扭转过来，把这事当成笑话似的说给王楚楚听。 她们两人在一家咖啡店里吹着空调吃着蛋糕，聊着近况。 大多数时候，都是梁思语在吐槽家里的奇葩事，吐槽完之后，整个人心里也轻快了不少，才想起来问王楚楚的近况。 “今天你怎么舍得出来了？”自从怀孕后，王妈妈和王爸爸就搬去了王楚楚与程守明小夫妻俩的家里住着，不过他们只住周一与周五，周末仍是回自己家里。 充分给小两口创造了甜蜜共度周末的空间。 自从有了上一次的流产之后，为了能够更好的照顾到女儿，王妈妈更是向单位了申请了提前退休，开始照顾王楚楚怀孕，更打算照顾她月子，将来帮她一起带宝宝，摆出了一副绝对不容许钱秀琳插手的态度出来。 在王妈妈如此强势的进驻之下，钱秀琳从老家搬来S市的日期变得遥遥无期，即便是新买的那套房子早已经装修结束，但在王家父母没有松口之前，钱秀琳也只能在老家继续待着。 唯一能做的事儿也就只有打电话骚扰程守明，催促他赶紧把自己接来，好让她早点看见金孙子。 王楚楚指了下自己尚未凸起的孕肚，脸上的笑容甜甜的，“出来建卡。” “怎么没看见你家程教授？阿姨放心让你一个人出来建卡吗？” “别说我妈了，我爸都想跟着一起来，幸好被程守明给劝下了，他陪我建完卡后临时有事儿去一趟研究所，等结束了再来接我。” 梁思语捏了捏她丝毫没胖半分的胳膊，“羡慕。” 这两个字不知道说的是她没胖的体质，还是羡慕她一帆风顺的孕早期，亦或是羡慕她一人怀孕全家关怀的待遇。 “你的羡慕我暂时就先收下了，就是不知道能维持到什么时候呢。”王楚楚耸了下肩膀，语气里还带着几分打趣。 “目测也就是羡慕到你断奶之后吧。” “为什么？”她眨了眨眼睛，一脸迷惑。 梁思语的双手在胸前比划了下，“大概你断奶后，胸就能垂到这儿了。” 王楚楚看着她比划的位置，眼睛都能够从眼眶里瞪出来了，“沃草……不会吧？！真的这么恐怖？” “以你的现有的罩杯，估计还能再垂点——”说着，梁思语的手势还要往下移一些。 王楚楚的脸色秒变成惊悚，“哺乳的代价要这么巨大的吗？” 对于爱美人士的王楚楚来说，这个认知就像是一个巨型炸弹，一想到自己傲人的胸围可能会变成软噗噗的沙袋，她简直不敢想象自己到了夏天该怎么活。 梁思语挑眉，“你也可以选择不哺乳，直接喂奶粉。” “这……”王楚楚竟是真的开始思考这个可行性。 “不过嘛奶粉的营养价值肯定没有母乳来的好啦，而且哺乳还能增进你和宝宝之间的感情——总之就是哺乳对宝宝和你自己的身体百利而无一害，唔……非说要有害的话，那大概就是胸下垂了。” 第一百零三章母爱伟大 听完之后，王楚楚用双手护着自己的胸，“我一直以为我妈的胸是因为没有抵抗过地心引力才下垂的……我的老天爷啊，母爱……真TM伟大！” 梁思语笑道：“生完之后，除了哺乳这一项，还有很多其他的问题需要你去克服，你家程教授没有告诉你吗？” 王楚楚抽了下嘴角，“还有其他问题吗？多吗？” 一听这回答就知道了，程守明肯定没有把这些事情都告诉王楚楚，不然以她如此爱美的个性，若是她知道了，那两个人见面的第一句话肯定就是，“思语怎么办呀我要一孕毁容了！” 不过既然程守明选择了沉默，那梁思语也不能一个劲儿的给新手孕妇灌输消极思想。 万一因此发生个三长两短的，不等程教授来和她算账，就王楚楚那彪悍的婆婆肯定会冲过来和她拼命。既然如此，那么这些小问题就让王楚楚自己个儿去了解吧。 “这个你家程教授肯定比我了解的多，你回去问他就能知道了。” 王楚楚用双手捂住脸颊，欲哭无泪的说道，“我怎么觉着自己像是上了一艘贼船呢，还是一艘不到达目的地就不让你下船的贼船。” “你自己不也说了嘛，母爱伟大。”梁思语笑着用王楚楚说过话怼她。 “呵呵。”她露了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出来。 “你应该从其他方面来看待这件事情啊，你要想，两年之后就有一个小宝贝叫你麻麻了，多幸福啊。” 王楚楚微微眯起眼睛，在脑海中勾勒出一幅辣妈萌娃的画面。 一个白白胖胖浑身奶香的小可爱抱着她的大长腿，睁着水汪汪黑漆漆的一双大眼睛，用奶声奶气的声音叫她‘麻麻~抱~’，光是想像一下，就觉得浑身上下都能被萌化了。 如此想来的话，似乎觉得—— 面对即将要付出的代价也没那么恐怖了。 “想着似乎挺不错的。”王楚楚笑的眉眼弯弯，整张素净的脸上透着温暖的笑意，她随口问了句，“你这是也准备要和老许要宝宝了吗？怎么会了解这么多？” 一听到这个，梁思语的表情之中多了几分无奈之色。 “本来是准备要了，但刚才我也说了，他姐把我们的钱都借走了，我们两个人差点儿连这个月的房贷都供不上，哪还有心思再考虑要宝宝的这件事。”说完之后，梁思语就收敛起了表情，期待着看着王楚楚的肚子，说道：“反正不管男女，我这干妈肯定认下了，到时候的长命锁一定要留给我买啊！” “不买长命锁都会叫你干妈。” “那买了呢？买和没买总得有点区别吧？”梁思语问道。 王楚楚眨了眨眼睛，一脸‘我什么都听不懂的’纯真表情，“多叫几声干妈呗。” 两人说着说着就笑成了一团，你一言我一句的开始幻想有孩子的日子，甚至连她们最爱讨论的美甲、护肤、化妆品都被她们抛之脑后了，言谈之间都是关于小婴儿、小宝宝的点点滴滴小趣闻。 只不过，说的都是别人家的宝宝。 第一百零四章 你能吃吗 等到程守明赶来接人回家时，王楚楚才一拍脑袋，想起来今天约见梁思语的目的来，“程教授手上有两个飞三亚的自由行名额，本来是我们准备去的，结果现在去不成了，我爸妈又不愿意去，今天就想问你们要不要去？” “是你们自己定的？”梁思语倒是愣了下。 “怎么可能，如果是自己定的就能退了。是程教授他们学校发的福利，只能去，不能退换成现金。”王楚楚从手提包里拿出来两张硬卡片制的票，“要吗？” 看着票上的三亚两个字，梁思语心动了。 她想要离开这个憋闷的地方，想要换个地方去松口气，转换一下心情，将家里烦心的事情彻底抛之脑后—— 但是她没钱，所以她不敢提，不敢想。 身上的贷款压得她每天都像是一头牲畜似的不停的工作…… 当机会摆在她面前的时候，梁思语内心的渴望就彻底暴露了出来。 但是她却没有立即应答，而是去看同样过来接她的许致晖，轻声问道：“老公？” 这一句老公，应该是这几日以来梁思语对许致晖说的最温柔的一句话。她背对着王楚楚夫妻俩，他们自然看不到梁思语脸上鲜明的表情但许致晖却看得清清楚楚。 梁思语的脸上，就差写上‘想去’两个大字了。 许致晖是个极其好面子的人，更是个不愿意轻易接受老婆朋友帮助的人，从他最先不愿意向王楚楚借钱这件事上就可窥探一二。 更不用提让他现在免费接受王楚楚馈赠的三亚双人行的名额。 但，许致晖又想到了他前不久对梁思语的许诺，再看着她期待的目光…… “好，我们去。”许致晖对她温柔的笑了下。 得到回复后的梁思语立即笑开了花，眉眼舒展，满是笑意。 她转身去握王楚楚的双手，激动的像个小女孩似的，“给你带土特产回来好不好？” 王楚楚也被她的高兴感染了，“好啊，我要两个大榴莲和两个大菠萝蜜！超大的那种——嗷……”她捂着脑袋轻嚎了一嗓子，转头去瞪始作俑者，杏眼微瞪，唇红齿白，娇倩可爱的不得了：“程守明，你干嘛！” 程守明直接无视了她，对着梁思语说道：“你们玩的开心就好，不用给她带水果回来了。” 王楚楚皱眉：“为什么啊？妈妈说三亚的榴莲和菠萝蜜即便是算上运费都可——” 程守明微微侧目，一脸平静的问她：“你能吃吗？” “我……我……我……”王楚楚张了张嘴巴，竟是无力反驳，最终只是鼓着脸颊，气呼呼的对梁思语说：“你多拍几张开榴莲的照片传给我，带就不用带了。” 梁思语看着如此吃瘪却还不敢反抗的闺蜜，笑的跌进了许致晖的怀里。 —— 进入孕中期后，肚子还不凸显，尚未给王楚楚的生活带来过多的困扰，但九月依旧炎热的天气却让她每天早起都没有了好心情。 虽然现代人都说，夏季的命是空调给的，但长期呆在空调房里，空气不流通，时间一长，王楚楚这位新手孕妇就会觉的头晕、心悸、胸闷，总之就是哪儿哪儿都不舒服。 第一百零五章 榴莲吃播 非要跑到外面去吹上半个小时的自然风，整个人才觉得缓了过来。 为了避免这种恶性循环，她干脆每天都早早的起床，趁着清晨的空气新鲜，气候凉爽，在程守明的陪同下绕着小区遛一圈。 到中午实在是热得受不住时，她才会打开空调美美的睡上一个午觉，醒来后便是常规的码字、工作到傍晚时分。吃完晚饭后，她便会陪着王妈妈一起去跳广场舞…… 没错，她也会跳。 最先，她的内心是拒绝的。 但是等她跳了几次后，发现因常年坐着码字而引起的肩胛、腰背酸痛居然有所缓解了，她在健康与脸面之间犹豫了片刻，最终选择了健康。 以上这些活动安排都是基于天气晴朗的情况下才能顺利进行的。 今天早起后，程守明就遗憾的告诉她外面正下着毛毛雨，他们没法出去散步了。 听见这个噩耗的王楚楚躺在床上装死，一副不想面对这个残忍世界的脸色。 在程守明将空调关掉、打开窗户通风换气的时候，窗外潮湿又闷热的空气瞬间涌了进来，就像是在人的胸口堵了一块湿哒哒的棉花，让人喘不上气的难受。 她滚在床上赖着，更是不愿意起床了。 但她不起床却也不睡觉，伸着两条细藕似的胳膊在玩手机，一边还不忘记与正在换衣洗漱的人分享自己朋友圈里的趣闻。 在说了几条好笑的朋友圈后，就听见王楚楚惊叫了一声。 “嗳我去——”她瞬间从床上一骨碌爬了起来，“老公，你看梁思语太过分了！她居然在深夜十二点的时候发了一段开榴莲的小视频给我！她不知道孕妇需要早睡早起吗！她这是深夜报复社会啊！这票还是我们给她出的呢！” 她一通抱怨着，一溜小跑到程守明跟前，将视频播放给他看。 这段视频应该是许致晖拍的，视频里都是梁思语笑的几乎合不拢嘴的脸，她一抬头，看见那镜头就差怼自己脸上了，在叫着：“你拍我干啥啊！你拍我手里的榴莲啊，这可是金主点名要的开榴莲视频！” 随后，镜头就调整到了榴莲上。 画外音是：“金主啊，我可是买了个个头最大的猫山王的榴莲专门给你录得视频啊。” 接下来就是梁思语一瓣儿一瓣儿开榴莲，最后一共开出来一大盆儿，梁思语展示给王楚楚看之前，就听见许致晖说：“老婆，这些我俩能吃的完吗？” “吃不吃得完不是重点，重点是馋——哦不，是吃给金主看。”镜头一阵晃悠后，梁思语再一次出现在了屏幕上，她一手举着榴莲，一口咬了下去，表情享受的说道：“皓——齿——” 下一秒，声音就戛然而止了。 在这个视频的下面是两行信息。 【手机没电了，最精彩的部分居然没录到】 【没事儿，今晚重新录】 最后，是一个贱兮兮小兔子扭屁股的动图。 王楚楚盯着手机沉思了几秒钟，觉得自己肚子里的馋虫已经无法压抑住了。 “老公老公老公老公~”她一改早上蔫儿吧唧的画风，嘟着双唇，像是一根麻花似的往程守明的身上扭去，“等会儿产检结束后，咱们去水果超市买水果好不好？” 第一百零六章 比医生更专业 程守明此时正在洗脸，他垂下视线看着抱着自己撒娇的小妻子，“你是想去买榴莲吧。” 王楚楚使劲的眨巴大眼睛，活生生的妩媚美人愣是被她凹成了可爱小公主的画风。 两人对视几秒后，首先败下阵来的是程教授。 吃软不吃硬的程教授在面对老婆撒娇这项攻击的抵抗力尚浅，被自家小妻子凝视了几秒后，他就松了口，“只能吃一小块。” 王楚楚欢呼了一声，张开胳膊搂住程守明的腰身，昂起小脸蛋瓜子，嘟起嘴巴，做了一个可爱的么么哒表情， 程守明刻板的表情在她的撒娇下逐渐有融化的趋势，紧绷的唇线也变得柔软起来，眼睛里泛起丝丝缕缕的笑意。口上仍说着：“再卖萌也没用，只能吃一小块。” “好吧。”小目标已经达成的王楚楚也不再继续贪心了，松开了程教授，哼着小调往更衣室走去。 因天气而低落的心情瞬间轻松了起来。 她的快乐总是那么简单，一个小小的许诺就能让她开心起来。 不过这个开心并没有持续太久，在前去医院的路上，程守明再一次接到了钱秀琳打过来的电话。 钱秀琳是个大嗓门，即使程守明用蓝牙耳机接听电话，但依旧不妨碍王楚楚将钱秀琳说的每一句话都清清楚楚听进耳中去，是的内容与上一次的大同小异，只不过这次是加入了她最近因为天气太热而觉得心慌难受，想让他有空回来带自己去医院看看。 钱秀琳是个极其会省钱的人，平时小病小痛是绝对不回去医院的。 现在她主动提起要去医院，如此反常的举动自然是让程守明不由得紧张了起来。 坐在副驾驶座上的王楚楚听后冷笑了一声，说话声音中气那么足，会有什么问题？ 怕是让程守明回去带她看病是假的，想让程守明把她带来S市才是真的。 程守明并未立即答应钱秀琳的要求，只说是他要和学校商量下后才能看能不能请出来假期，毕竟现在才刚开学没多久，研究所和学校正是忙着的时候。 挂完电话后，程守明也没有询问王楚楚的意见，车子里忽然就安静了下来。 他不提，王楚楚也不提。 到了医院，程守明一路体贴的陪同产检，又事无巨细的一一询问她以肚子里宝宝的成长情况，完全是拿出了对待研究项目的认真劲头出来。 王楚楚的产检医生就是上次帮王楚楚做过人流的蒋医生。 两人似是挺熟悉的，在检查完之后，程守明去缴费，预约下一次的B超日期。 程守明约了蒋医生一起吃午饭，王楚楚恰好是上午的最后一个孕妇，她就在诊室里等程守明回来。蒋医生看着程守明走出诊室后，才笑着说：“看不出来程教授做了这么多的功课，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也是个产妇科医生呢。” “是吧？”王楚楚接起了话茬，“我以为他一直在看专业书的，结果走过去一看，他居然在看产科医生才看的那种专业书籍。面对那一堆专业书籍，我都不好意思拿出来自己在网上买的孕期书籍。” “哈哈，真的假的？” “真的！”王楚楚拿出手机，点出一张照片给蒋医生看，“这些这些，都是。” 第一百零七章 宠妻狂魔 “这……”蒋医生看的乐不可支，“以前怎么没看出来程教授是个宠妻狂魔啊？楚楚啊，你可是赚到了。” 王楚楚收起了手机，对蒋医生比了一个树杈的手势，略带一些娇羞之色的说道：“总算是不枉费我苦追他五年多。” “你追的他？”尽管蒋医生的年纪比王楚楚要大上一轮，但她为人说话都很爽利，而且身为女性，总喜欢听听别人的恋爱史，再加上王楚楚人美嘴甜，蒋医生对王楚楚的态度更像是对忘年之交。 “对啊，蒋姐，你不知道，我刚认识程守明的时候他有多难追，整个就是一个书呆子。可偏偏他又帅脑袋又聪明，向他告白的学姐学妹一大摞，结果无一例外，都是被气哭的。” 蒋医生表示赞同，“完全能够想象的出来。那你又是怎么追到的他？” “就是……就是……每天没课的时候都跟着他……”当年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都不觉得害羞，时隔多年如此详细的提起来，反而觉得有些害羞了，她哎呀了一声，脸颊染上了一抹胭脂色，“好汉不提当年勇啦。” 蒋医生露出一脸姨母笑，“多年辛苦总算没白费，恭喜你挖到一个宝了。” 身为挖宝人的王楚楚笑的比蜜还要甜。 与蒋医生一同吃完饭分别后，王楚楚仍旧沉浸在方才愉悦的氛围之中，脸上始终挂着笑容，在走进水果超市买了心心念念已久的榴莲后，笑容愈发灿烂。 本来，这个好心情会一直延续到晚上的梦中，但程守明在回家的路上就提起了要回老家的事。 这也是两个人久违的提起关于钱秀琳的话题。 王楚楚知道，钱秀琳是她永远不可能逃避的一个对象，甚至于在今后的人生里，还要时不时和她打交道；她也知道钱秀琳这么做无非是想要离自己儿子近一点，这是身为母亲的天性，但是她却始终无法说服自己去理解钱秀琳的所作所为。 但她又没有立场去阻止程守明回去。 毕竟钱秀琳打的是要去医院看病的名号。 王楚楚不愿意在这个话题上浪费太多的口舌，嗯了一声就当做自己知道了。 似乎是差距到了王楚楚对这个事情的冷漠，程守明也就没有在继续多做解释，挑起了另一个话题，两人闲聊了起来。 程守明将回老家的行程安排的很紧凑，周五的晚上回去，周六晚上回来，医院与医生都在提前在手机上预约好的，如果不是王楚楚提前他这是回老家，还只当他是因为工作原因留宿在研究所。 当王妈妈这么问起的时候，程守明却也没有否认。 王楚楚坐在一旁，没有揭穿他。 送走程守明后，王妈妈坚持要留下来陪她，在王楚楚与王爸爸的联合劝说之下，她才放弃。 送走父母后，家里变得格外安静…… 久违的单身夜晚让她想起了自己还是单身的时候，也住在这套房子里，每到凌晨的时候，她都会穿戴整齐的坐在电脑前，掐着时间与程守明进行视频通话。 时间一晃，她竟是已经与当初心目中的男神成为了夫妻，并且孕育了一个属于他们的小结晶。 第一百零八章 程太太 深夜涌上心头的感慨，让她有些辗转难眠。 想要爬起来写一段人生感悟，但又怕兴致上头写的忘乎所以，熬通宵，对肚子里的宝宝不好，只能强行按着心里头的躁动，用录音笔简单记录下此时她的心情。 最后又提炼了下中心思想，写一段文绉绉的话，又挑选了张今天的自拍照，发到了微博上。 也没忘记更新到朋友圈。 既然都点开了朋友圈，那又怎么会不刷一下朋友圈。 恰好刷到了魏巍发的朋友圈，他发了一张公司员工的大合照，配文一句话感谢的话，顺便又提及了下今年奖金翻倍的好消息，下面一溜儿眼熟的同学们纷纷留言：大佬公司还招人不？ 王楚楚也顺手跟评了一句。 正想要划过这条朋友圈时，手指的动作忽然就顿住了，又往上滑了一下，点开魏巍那条朋友圈配的照片，又用两根手指在屏幕上把照片放大，调整到站在最后第二排的女人脸上。 虽然照片在经过放大后模糊了很多，但依旧不妨碍王楚楚认出来。 梁思语。 她知道最近两年梁思语一直在兼职，但梁思语从未提及过兼职的内容是什么，而王楚楚也没想着要问一下，她觉得下班后的兼职工作无非就是饮食店、饰品店之类的临时工。 梁思语与魏巍，一个不提，一个不说，且两个都是她的好朋友。 这…… 王楚楚怎么想都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换位思考，她如果为钱所困要去魏巍的公司里兼职，那她肯定会告诉梁思语，并且两个人一起吐槽魏巍如何摆出一副成功人士的架势来。 但实际情况却是，两个人好朋友选择了对她隐瞒这个事情。 王楚楚对着照片出了会儿神之后，想要去问一下梁思语，却又想到这会儿她和许致晖在三亚度假呢，如果自己冷不丁的去问这件事被许致晖看到，按照许致晖那小心眼的性格，万一两个人再起争执怎么办。 基于两次家暴的恶行，王楚楚对于许致晖这个人的好感度早就是负数了。 不能问梁思语，她就把目标对准了魏巍。 在知道魏巍这两年无女伴一心沉迷于工作之后，王楚楚就毫不客气的一通视频通话请求发送了过去。 很快，手机屏幕上就显出了魏巍的模样。 他正坐着，鼻梁上架着一副防蓝光的眼镜，在私底下的时候，全然没了人前那般清爽、干劲十足，整个人的脸色灰突突的，宛若一个颓废中年男人。 这还是王楚楚时隔已久见到他如此不修边幅了。 “程太太，身为一个身怀三甲的孕妇，深更半夜您不好好休息来骚扰我这个单身青年，您家程教授没意见？”似是见到友人，让魏巍整个人的状态轻松不少，即便是面露倦色，脸上也多少有了点生气。 王楚楚靠坐在床上，调整了下自己的姿势，“他出差去了。” 魏巍夸张的哇哦了声，眼睛微微眯起：“人妻深夜来访，有何指教？” 整一个没正行的浪荡样。 第一百零九章 童叟无欺 王楚楚翻了个白眼，“我问你一件事啊，梁思语什么时候去了你的公司做兼职啊？” 魏巍没趣的耸了下肩膀，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走到茶水壶旁边，给自己倒了一杯咖啡，一边喝着一边回答：“咦，你不知道吗？我没和你说过吗？她来我公司快有两年了吧。你还真别说啊，别看梁思语在上学的时候学习成绩不咋地，为人处事也只能算一般，但来公司之后才发现她业务能力杠杠的，如果不是她不愿意，我都想挖她来当我秘书了。” “那她老公知道她在你这儿兼职吗？” “应该知道吧？”魏巍的口吻也有些不确定，“之前他老公天天来接下下班，不过没上来过公司，我们也没打过照面。” 王楚楚默然了。 这就是不知道啊。 按照她对许致晖的了解，交际手腕那么了得的一个人，在普通的饭桌上都能将人脉、气氛活络起来的人，怎么可能会独独对魏巍不闻不问，而且魏巍还是自己老婆的大学同学兼上司，还是开公司的小老总一个，不可能会不与魏巍有接触。 “你问这怎么了？”魏巍啧了一声，“该不会是因为我他们夫妻俩闹嫌隙了？不对啊，我今天还看见他们在三亚秀恩爱的照片呢。” 面对魏巍的疑问，王楚楚不知道是不是应该把自己担忧的事情说出来。 在这两年里，梁思语虽然没有在嘴上过多的抱怨许致晖，但是凭借女人的第六感让她觉得梁思语与许致晖的关系似乎不是那么融洽。尤其到了最近一段时间，每次想要约她出来，她不是在兼职就是在去兼职的路上，朋友圈里再也看不见秀恩爱的痕迹。 王楚楚也提过一次，不用那么拼命，欠她的钱可以慢慢还。 但梁思语只笑笑了事，下一次仍旧按时还钱。 如果不是因为这些原因，王楚楚也不会想到要把前去三亚的名额让给梁思语夫妻俩了。 但忽然又觉得可能是自己想太多了。 自从怀孕之后，她的变得敏感多疑，按照王妈妈的话说来就是更加神经质了…… 说不定梁思语也只是因为太渴望摆脱借钱所带来的负担，才拼了命的工作，以至于无暇顾及家庭而不是因为家庭出了问题所以才寄情于工作呢？ 她也已经提供了两人抛开一切烦恼，前去享受两人时光的空间给他们。 目前看来，他们好像也没有什么问题。 想了想后，还是选择了不说。 “我，很，生，气！”王楚楚鼓着脸颊对魏巍佯怒道：“我最好的两个人朋友在一起工作，居然都没人告诉我！如果不是我今天看到了朋友圈，估计我还不会知道呢。” 魏巍一脸委屈，“程太太，这事儿不能全怪我吧？我每天比狗都忙，这我真的不是成心的！” “真的？” 魏巍立即举起手指指天发誓，“童叟无欺。” 王楚楚秀眉一拧：“你说谁是童谁是叟呢？！” 魏巍身为闺蜜的求生欲彻底下线，“程太太程太太，这都是太太了，您说谁是叟呢？” 第一百一十章 求生欲全无 “魏——” “嘟。” 说完之后，视频迅速就被挂断了。 王楚楚对着跳回到聊天界面的屏幕吹胡子瞪眼，敲了一行字过去：“你等着！” 魏巍秒回：【孕妇最大，我错了，明天我要飞LA出差，您可有单子扔给我？】 王楚楚看见LA这两个字母时，怒气就消减了一半，她一边在心底默默罗列着购物清单，一边打字：【你不是去出差吗？会不会太麻烦你啊？】 魏巍：【你是谁？谁盗用了程太太的手机？！】 王楚楚看见程太太那三个字后，内心那么点不好意思彻底变成了很好意思，整理了一长条清单就发了过去。 魏巍：【收到，程太太】 王楚楚：…… 如此想要求死的人她真的不想要理会了！ 这简直比当年的程教授还要过分！ 王楚楚把这件事编辑成了一个小故事，发送给程守明看。 本以为今晚不会收到回复，但隔了半响，就在她似睡非睡的时候，手机屏幕忽然亮了一下，跳出来一条来自程守明的消息。 老公：【该睡觉了】 王楚楚看着屏幕上的程太太三个字，嘴角狠狠抽了下。 呵，男人。 就在她准备回怼：【人家本来都睡了，是你把我吵醒了】的时候，屏幕上又跳出来一条信息。 老公：【程太太】 这群男人的求生欲是都被狗狗吃了吗？ 还是觉得自己条件优渥不怕被女生甩？王楚楚看着程太太三个字，内心的小火苗烧啊烧啊，烧到她48小时之内都不想看到这位不解风情的程教授。 扔开手机，蒙头睡大觉。 到第二天傍晚的时候，从老家回来的程守明对于陪钱秀琳看病这件事闭口不提，王楚楚见他是只身归来的，也闭口不问，两人依旧过着他们普通而幸福的小日子。 天气逐渐转凉之后，王楚楚的肚子就像是吹了气的气球一样开始膨胀起来。 到了十二月中旬的时候，孕期37周的她每天睡觉翻身都觉得像是在打仗似的，半夜常会被抽筋疼醒，胃口也因为进入孕晚期的时候开始下降，从未感受过孕吐的她，自进入37周之后，胃口下降，每天吃的比猫还少。 睡眠质量的降低，反胃造成了她的体重也开始下降，孕期光长肚子没长自个儿的她在孕后期愈发显得腰肢纤细，肚子大，光是她扶着腰站在那儿，就让人觉得下一秒来一阵风就能把人给刮跑了。 王妈妈心疼坏了女儿，周末也不回家住着了，一天到晚变着法儿的折腾吃食，只为了让她吃多几口饭。 但凡她想要吃什么，哪怕只是想吃一口两口的，王爸爸和程守明都会连夜开车跑出去买回来。 除了王楚楚本身的情况之外，肚子里的也让人忧心。 到了37周产检的时候，蒋医生告诉她，宝宝绕颈三周，考虑到胎儿已经比较大了，绕颈的周数又比较多，就怕会出现窒息等情况，要求她每天都要检测胎动，且提前给她打了预防针——不排除到时需要剖腹产的可能。 自身问题加上肚中宝宝的问题，让王楚楚每天都处于焦躁的状态之下。 第一百一十一章 婆婆装病 一点儿小事就能让她心情崩溃，或是撒火或是大哭。 尽管她知道在晚孕期更加需要控制自己的心情，但是她真的做不到—— 尤其是在钱秀琳愈发频繁的打电话过来，要求来S市之后，在一次次要求不成功的情况下，她就用身体不舒服当做借口，把程守明叫回老家去。 这一天早上，凌晨才入睡的王楚楚再一次被电话声音吵醒。 程守明还没来得及躲进卫生间接电话，就把王楚楚吵醒了。 她看在程守明小心翼翼的份上，忍着怒气没有爆发出来，这一段时间她夜里不好受，程守明也跟着一起成宿成宿的不好睡。 帮她翻身，扶着她频繁夜起，半夜抽筋是帮她按腿。 想到这些事情，王楚楚只冷冷看了眼他手里的手机，没有说话。最近无论钱秀琳如何折腾，程守明都不会回老家去了，毕竟在进入孕晚期后，她随时都可能生产，身为老公与孩子爸爸的他，肯定不会离开，错失看见孩子降生的机会。 程守明挂完电话后，就过来扶着她起床梳洗。 为了尽量保证顺产，王楚楚仍会每天坚持散步，只不过是将散步的时间从早上挪到了天气比较暖和的下午时分。 除了散步之外，王楚楚与王妈妈的乐趣变成了一起逛网上母婴店，一起拆快递，一起研究五花八门的母婴产品。 王楚楚的书房与程守明的书房合二为一，空出来一个房间被母女俩布置成了婴儿室。 为了将最大的惊喜保留到最后，他们没有提前去确认婴儿的性别，婴儿的东西也选择了米色、蓝色这种中性的颜色。 买买买是女人的天性，当女人的天性遇上了母性时，购买力更是翻倍的增长。 而身为准爸爸与准爷爷的程守明、王爸爸，则是开始研究起了婴儿的姓名这件事关她/他一辈子的大事。 注意力被这些事情分散后，才让王楚楚一早上的心情有所缓和。 中午一起吃饭时，程守明的电话又一次响了起来。 屏幕上显示的还是“妈妈”这个称呼，他起身离桌去接电话。 王楚楚瞥了一眼，没有作声，但脸上的笑意陡然就收了起来。 王爸爸与王妈妈自然也看见了，在程守明走到阳台上去后，王妈妈才凑近她，低声问：“最近你婆婆经常打电话过来吗？” 王楚楚不想让父母与程守明之间生了嫌隙，想了想，仍是摇了下头，“就今天早上打了个。” “虽然我不待见你婆婆，但怎么说也是小程的妈，你等会儿记得问下有事没有，别让小程有事一个人憋着，就怕到时候紧要关头憋出事来影响到你，你现在可是关键时刻，事事都要当心了。”王妈妈不放心的叮嘱了起来。 见程守明回来后，她才收声。 最近钱秀琳的电话愈发频繁，她不想因为这个而两个人争吵，吵架，只能选了个最蠢的方法——无视。 但王妈妈前脚刚嘱咐过她，为了敷衍王妈妈，王楚楚也就随口问了句：“谁的电话啊？” 第一百一十二章 你不许去 这大概是王楚楚近期主动问及有关电话的事情。 程守明也没选择隐瞒，“是我妈，她说今天早起忽然觉得头晕的厉害。” 王楚楚撇了撇嘴，这句话她可是从夏天听到了秋天，又从秋天听到了冬天，一丁点新意都没有。一想到自己都快要生了，钱秀琳居然还想让程守明离开她身边回老家，心里更是不爽快起来，直接连敷衍都不愿意做了。 妈妈都是女儿肚子里的蛔虫，一见王楚楚冷着个脸，心里就猜到了个大概。 但她也没开口，反而是在桌子底下踢了下王爸爸的脚。 王爸爸这才缓缓开口，“老人年纪大了总有这个那个不舒服，你妈今天早起还在说腰疼的厉害呢。” 正在吃鸭蛋的王妈妈：…… 她几时腰疼了？ 她的腰好得很！ 王爸爸把话题扔给了王妈妈，王妈妈一边用余光狠狠的瞪他，一边关切的问道：“亲家母要不要紧啊？虽然一家子的亲戚都在旁边住着，但总归办起事儿来不如儿子贴心。嗳，也是我家囡囡不争气，不然就让你回去带她去医院瞧瞧了。” 本来心情抑郁的王楚楚听见这话，都差点儿想给王妈妈竖大拇指了。 这话明着是在关心钱秀琳，实则都是在提点程守明，告诉他你老婆辛辛苦苦替你怀着程家的种，眼看都快生了，有什么事都轮不到你这个远在S市的儿子冲回去帮忙。 程守明听见这话，刚要到嘴边的话，就被生生的咽了下去。 他勉强一笑，“现在还是楚楚比较重要。” 王妈妈听后，才展颜一笑，用筷子给程守明夹了一根油条，“多吃点儿，这可是你爸早起自己炸的。” “谢谢妈。” 一家四口，和和睦睦的吃着早餐。 王家谁也没将钱秀琳的这通电话放在心上。 午饭过后，王楚楚与王妈妈从外面散步回来，王妈妈有午睡的习惯，回来之后就进屋去午睡了。 王楚楚运动过后觉着有些腰酸，但又想着要数胎动，就干脆半躺在客厅的美人榻上，一边看着综艺节目，一边数着胎动。 大概是这几日睡眠实在不好，数到一半就迷迷糊糊睡着了。 沙发柔软，她睡得也不熟，一点儿动静就能将她吵醒，但又实在困得厉害，迷迷糊糊之间又听见了程守明再接钱秀琳的电话。 程守明大概是以为她熟睡了，便没有压住手机，钱秀琳又是一个大嗓门儿，说的每一个字清清楚楚都飘入了王楚楚的耳朵里。 反反复复不过是一个要求，就是让程守明回老家带她去医院，她头晕的厉害。 程守明揉着眉心，无奈的说道：“妈，我现在实在没办法从S市回来，即便我能够回S市，等我到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还怎么带你去医院看？你不是晕的厉害吗，我让舅舅现在就带你去医院好不好？” 钱秀琳不肯，哭着闹着嚎着非要让程守明回去。 这几日连睡觉都觉得难受的她，被吵醒后脾气自然差的很，又听见钱秀琳在电话里嚷嚷着腰疼头疼，死活非要让程守明回老家去的时候，王楚楚的怒气骤然爆发了。 第一百一十三章 争执渐起 她猛地睁开眼睛，对着程守明吼道：“挂电话！不许去！” 程守明没及时捂住手机，王楚楚的声音自然就被钱秀琳听见了。 钱秀琳正愁找不到事情发作，一听见王楚楚的话，顿时就不依不饶起来：“儿子啊……妈妈是真的难受啊……妈就你这么一个儿子啊……妈一个人在老家呆着，万一有个什么事，等到你赶来的时候连妈的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了啊……” 钱秀琳半真半假的哭声隐约飘入她的耳中。 王楚楚只觉得愈发烦躁起来，“我说挂电话你听不懂吗！” 她的怒气是堆积已久了，从钱秀琳一次次打电话过来，从一个月以两三次的频率把程守明叫回老家去，这因为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产生的问题都被她一次次压下，然后积压，直至今日实在忍不住爆发出来。 突然的吼声让程守明愣了下，他背对着王楚楚站着，微皱了一下眉头，“妈，我等会儿就联系舅舅。” “守明——” 就在程守明准备挂电话的时候，从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巨大的闷响声。 “妈？”程守明担忧的叫了一声，却没有得到回应后，他不由得着急起来，“妈？你在吗？妈？” 仍旧没有一丝声音回答他。 程守明不由得慌乱起来，他也不敢挂断电话，“楚楚，手机借我一下。” 王楚楚冷着脸看他，手里紧紧攥着手机，嘴唇绷成一条直线。 “楚楚！”程守明满脑子都是刚才耳边那一声凄厉的喊声，在对上王楚楚无理取闹的态度时，他的耐心同时也在被消耗着，他压着嗓音，“我妈现在可能晕倒了，我要立刻报警并联系舅舅过去。” 王楚楚死死盯着他，“那之后呢。” “我会定最近的高——” “你要回去？！”王楚楚猝然尖叫起来，声音里都是歇斯底里，“我不同意！” “楚楚，你到底在闹什么？”程守明的脾气也上来了，话音不再那么温柔，“我只是回去看一下而已，在确认她没事后，我立刻就会买最快的高铁回来。” 他强硬的语气让王楚楚的心都在痛，她憋着眼泪，只重复四个字：“不许回去！” 程守明只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眼中有失望，也有怒意，但他依旧努力平稳下自己的情绪，“最晚不会超过周一我就会回来了。” 语毕，他转身就要走进卧室里去。 王楚楚想也没想就从沙发上爬了起来，却因为起的太急，脚绊倒了落在地上的毯子上，惊呼一声后，整个人控制不住的往前跌去。 那一刻，王楚楚的大脑里都是空白的。 程守明走的太快，等他听见声音后转身，已经离她太远，根本来不及扶住她。 “囡囡！” 听见动静后走出来的王妈妈见她绊倒后，一个健步就飞扑了过去，用双手直接穿过她的胳膊勒住她的身体，减少了她坠地的冲力。饶是这样，仍是吓得王楚楚一脸惨白，眼瞳颤栗着，心跳在逐渐加速，变得慌乱起来。 王妈妈见她吓到了，立刻搂在怀里心肝宝贝的哄了起来，“囡囡不怕不怕，妈妈拉住你了，没事没事。” 第一百一十四章 争执暂缓 程守明也急忙从房里折返出来，蹲下身，紧张的查看王楚楚是否有受伤，“摔倒哪儿了吗？肚子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听到程守明的话后，她才慢了半拍的用双手拢住自己的肚子，感受到肚子里小宝宝仍在平稳的活动后，她悬着的心才像是被安放了下来。 “地上凉，能站起来吗？”程守明已经顾不上刚才两个人的争执，直接上手将她半抱半扶的从地上搀扶了起来。 在沙发上坐稳后，王妈妈才想起来问事情的原因，“两个人这是怎么了？囡囡，你也是的，你现在可不只是一个人的身体，月份又这么大了，走路怎么还这么没头没脑的，万一出了什么事情，你不是要吓死妈妈了吗。” 王楚楚垂着脑袋，似是还没完全缓过神来，低低的说道：“对不起妈妈……我不是故意的……” “没事就好，刚才可真的是吓死我了，要不是我听见声音出来……”王妈妈现在说起后，仍觉得一阵后怕。也不忍继续说教她了。想着她在这儿住了这么久，就没见过小两口拌嘴吵架，刚才估计两个人都在气头上，自己女儿又是个被宠坏的性格，但看着自己女儿吓得惨白的脸色，也就不忍心继续说她了。 转而对程守明说道，“小程啊，楚楚最近难免脾气有点大，她就这个阶段，你多包容点她。” 程守明沉声应了。 王妈妈见小两口仍旧别扭着，就怕女儿的驴脾气又犯了，到时候两人再吵起来闹个不愉快，便干脆说道：“囡囡啊，跟妈妈去睡会儿午觉，你这几天都没好好休息。” 王楚楚没有点头却也没有否决。 王妈妈拉着她从沙发上起来，两人正要去房间时，王楚楚停了下来，转身去看仍旧蹲在沙发之前的程守明，嗓音哑哑的，“你还要回老家去吗？” 程守明握着通话已经结束的手机，抬头去看她，“我去一趟很快就会回来。” 王楚楚直接闭上眼，甩开了王妈妈的手，径直往客房走去，随即传来一声重重的关门声。 砰地一声巨响。 吓得王妈妈的心脏都颤了颤。 她担心王楚楚的情绪，却又不得不问清楚刚才女儿问的话是意思，“小程啊，刚才楚楚说的你要回老家是怎么回事啊？” 程守明这才站了起来，语气颇为郑重的将刚才的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最后还打了一副亲情牌，让王妈妈连拒绝的理由都说不出来。 身为王楚楚的妈妈，她对程守明在眼下这个情况下回老家内心是极为不赞同的。 但这件事若是站在中立的角度上，她实在没有理由阻止她。 只能说道：“你担心你母亲也是应当的，回去看她也是应当的，只是……妈是这么想的啊，你要不先联系你舅舅去看看什么情况，再决定回不回去？毕竟楚楚现在月份也到了，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要生了呢。我和你爸能陪着她，但是在楚楚心里，更是希望你能陪在她身边一起迎接宝宝的到来，你说是不是？” 第一百一十五章 回老家了 王妈妈语重心长的说了一长串的话。 为人母都是自私的，一心都是为了自己的孩子着想，哪怕孩子已经到了当妈的年纪，在王妈妈的心里，王楚楚仍是个孩子。 殊不知，王妈妈的这番软刀子的话在程守明听来只觉得刺耳。 以及——压抑。 这种压抑感从他将钱秀琳送回老家那时起就一直如影随形， 王家的人都在刻意忽略钱秀琳的存在，甚至试图用这种方法让他无法正常提起钱秀琳，但她无论做错了什么，都是他的母亲。 他本来以为所有的事情都可以被时间冲淡，经过两年的淡化，王楚楚会同意他把钱秀琳接来S市。 但事情并没有这样进展。 在这两年里，他一次又一次的在s市与老家之间折返。 回到老家，面对的是自己母亲一遍遍询问自己何时能搬来与自己同住的期待； 回到S市，面对的是自己老婆对他往返S市的忽视，她逃避甚至可以说是拒绝提起有关钱秀琳的任何事情。 现在，自己母亲出了事情他想要回去探望，面对的却是王楚楚歇斯底里的态度，以及丈母娘话中有话、时不时敲边鼓的软刀子。 王楚楚怀着他们两人的孩子，她很重要，但钱秀琳也同样重要。 王楚楚身边有他，有她的父母都陪伴在身边，而且她离预产期还有一段日子。而钱秀琳身边一个人没有，舅舅不顶事，舅妈……不提也罢，她在出事的时候想到的只有他这个儿子而已。 他握着手机，决定几乎是在第一时间就做了出来。 面对王妈妈的话语，程守明第一次没有顺从她。 他认真的看着王妈妈，一字一句郑重的说道：“妈，我明天晚上一定会赶回来，麻烦妈妈帮我照顾好楚楚。” 王妈妈不禁睁大着眼睛，抬眼看他，眼底都是惊愕，不过很快就被掩饰下去，“你自己想清楚就好，楚楚那边我会和她好好说的。” 说完后，王妈妈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转身就往房间里走去。 语气里听不出是否有责怪之意，但最后那一眼中却是掺杂着失望之色。 但程守明已经无暇顾及到了，在得到王妈妈的同意后，他立即回房间里去收拾东西，几分钟中，就听见了他匆匆出门的事情。 王妈妈听见关门声后，忍不住摇头叹息。 以前没与程守明生活在一次时，还没察觉出来，即使在经过钱秀琳上门闹事那件事之后，她对程守明的印象也未曾有很大的改变。甚至在这一段同住的时间里，他对自己女儿的耐心也让王妈妈对程守明有些刮目相看。 但这些印象都是建立在风平浪静的日常才产生的。 要看清一个人的本质、本性，那只有在遇事的时候才能看得清楚。 经过今天这件事，她可算是明白了，在程守明的‘愚孝’面前，自己女儿说不定吃了多少她不知道的委屈，将来又说不定会因为这个问题而受多少委屈？ 念及这些，她就按奈不住心情，立即发了信息给王爸爸，将事情与他说了后，让他立即从外面回来。 发完信息后，王妈妈准备进客房里去，安慰一下女儿。 门却先一步开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 开导问题 王楚楚的眼眶红的像是兔子一般，眼眶里还积蓄着盈盈的泪光。 她沙哑着嗓子，问道：“程守明还是回去了？” 见女儿这般样子，王妈妈的心里是止不住的心疼，她单手搂住王楚楚的肩膀，宽慰道：“小程说昨晚明天晚上就回来，他妈一个人住着，忽然就联络不上了，他这个当儿子的肯定担心啊，他在走的时候还千叮咛万嘱咐我和你爸要好好照顾你。” 王楚楚勾起唇角，凉薄的一笑，“那有什么用，不还是走了？” “囡囡……”王妈妈叹息着说道，“人已经回去了，你再怎么伤心难受折磨的不还是自己和肚子里的宝宝？” 王楚楚垂下眼睫，视线落在自己脚尖的那一刻，眼泪猝不及防的就从眼眶里落了下来，砸在自己的脚背上，滚烫的温度沿着冰凉的脚背晕开。 似是在喃喃自语的说道，“妈妈，我和宝宝在他的心中加起来都没有他妈重要吗……” 王妈妈知道女儿是越不过心里这个坎了。 眼看女儿生产在即，生产之后若还带着这么心里疙瘩，那么产后必定会将这个问题无线化扩大，再加上生产之后钱秀琳又怎么可能不来S市探望王楚楚与宝宝？ 届时再出个什么问题，陷入情绪死角，变成产后抑郁症了可怎么办？ “囡囡，你听妈妈说，”王妈妈将她的胳膊紧紧握住，强迫她看向自己的脸，“妈妈问你一个问题，如果妈妈除了事情，小程和你的宝宝也有麻烦，那么你会选择谁呢？” 王楚楚略有些愣怔的神情才有所波动。 下意识的就回答道：“他已经是一个成人了，怎么可能连自己都照顾不了？” “你看，你会这么想，那为什么你就不能接受小程这么想呢？而且在这段时间内，小程对你的身体状况、对孕期、生产所有的问题、内容比你自己还要了解，蒋医生不也这么说吗。所以，经过小程的判断，你现在还没有到生产的时候，而且我和你爸爸也一直陪伴在你的身边，但是他的妈妈能依靠的却只有他。妈妈相信他是慎重的考虑过后，才选择了回去的。”王妈妈语重心长的与她分析道：“你既然选择了小程，就应该接受他单亲家庭所带来的压力，去适当的包容他。” “但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而且他妈每次都用同样的借口去把他叫回去，说不定这次也只是借口而已！如果在我生产的时候他妈再来用这样的借口，甚至是更加严重的借口去让他回去呢？程守明难道也要因为你说的那个原因而回去吗？” “小程他愿意为了你而把他妈送回老家去，为什么你就不能相信他在紧要关头的判断能力呢？”王妈妈语气里宠溺与怜惜被她压制，一如小时候王楚楚犯错之后，王妈妈就会用这样的语气与她讲道理。 “爸爸妈妈在你决定非小程不可的时候，就已经把利害关系与你说明白了；在他妈上门闹事之后，爸爸妈妈也出面给小程压力，让他把他妈送回老家去，但是囡囡你要知道，爸爸妈妈把她送回去，不是代表爸爸妈妈让他妈一辈子都呆在老家。我们也是为人父母的，也希望将来老了的时候，膝下子孙环绕，共享天伦之乐，我们没有权利去剥夺她妈享受儿女子孙福气。爸爸妈妈让她回去，是为了让你们在这两年之间好好拼搏事业，做好将来成为爸爸妈妈的准备，然后，再考虑关于你们小家和大家的问题，而不是让你可以一直逃避关于他妈的问题。 第一百一十七章 问题所在 “而且，当初你不是提出过买房吗？虽然当时爸爸妈妈因为心疼你，没有同意。但是小程做出了决定，并且承担了所有的房贷。你在提出买房的建议时，就应该想好了与婆婆共同生活所面临的各种问题，而不是只是一个建议而已。 “囡囡，你是爸爸妈妈的孩子，你做任何决定，爸爸妈妈都会支持你，因为爸爸妈妈最大的盼望就是你能够幸福。但是，婚姻的问题不是爸爸妈妈能够干涉的事情，而是需要你自己去面对、解决的，你看，你在这段孕期里，对爸爸妈妈隐瞒他一次次回老家的事情，也一次次逃避关于他妈的问题，到了你忍无可忍的时候再爆发出来，你以为这是你的大度，隐忍？其实并不是的，这只不过是你害怕解决问题带来的麻烦而做的退让而已，逃避永远不是最佳的解决办法。” “听妈妈的话，把眼泪擦干净，然后回去好好休息一下。等到小程回来之后，你们需要认真讨论一下你婆婆的问题，知道了吗。” 王妈妈用手将她脸颊上的眼泪擦干净，态度温暖的像是对待一个小朋友似的。 在父母的眼里，无论孩子长得多大，孩子永远都是孩子。 对待孩子，他们永远是充满爱情，与耐心的。 王妈妈的长长一段话，让情绪钻了牛角尖的王楚楚一时有些消化不了。 但王妈妈每提到的点却精准的点出了问题所在…… 虽然她很不甘心，但是仔细想来，在这件事情当中，有问题的不知是程守明而已，她也是让这个问题逐渐变得严重的元凶之一。 她害怕面对钱秀琳的事情，也不想因为钱秀琳的事情引起麻烦，所以她麻痹自己，忽略一切的问题。 把所有的问题全部都丢给程守明。 结果就造成了今天这个局面，她对程守明的失望，对钱秀琳隐隐产生的愤怒、厌恶，她认为自己是受害者，自己才是付出最多的那个人…… 在一次次与钱秀琳交手过后，她开始变得胆怯，不去正视问题。 出了问题的，不止是程守明一个人，她的心境、态度也在潜移默化之中出了问题。 王楚楚耷拉着脑袋，瓮声瓮气的说了句，“我知道了。” 王妈妈这松了口气，搂着王楚楚往她的卧室里走去，“知道错了就还是妈妈的乖囡囡，好了，赶紧去擦把脸，然后好好睡一觉，妈妈给你去热杯牛奶。” 王楚楚红着眼睛，有些别扭的伸手抱了抱王妈妈。 臃肿的肚子让她的动作有些迟缓，但依旧不妨碍她向着王妈妈撒娇。 她用湿润的脸蛋去蹭王妈妈的肩窝，嗓音哑哑的，“妈妈，谢谢你。” 女儿撒娇的动作，与沙哑的嗓音，让王妈妈的眼眶也没忍住就红了起来，但身为人母，总不希望自己在女儿面前表现出脆弱的一面。她装作嫌弃的拍了下王楚楚的肩，“哎哟，你脸上粘死了，赶紧去洗洗干净，都蹭妈妈衣服上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 胎动异常 被嫌弃了的王楚楚却笑得比花还娇艳。 在母女俩打趣一会儿后，王楚楚才扶着后腰，往卧室里的卫生间走去。 王楚楚的身影消失后，王妈妈才敢背过身去，用手背偷偷的摸了下眼睛。 这一幕被匆匆忙忙赶回来的王爸爸全部看在眼里，在王爸爸开口之前，就被王妈妈用一个眼神制止住了。 两人走到厨房，将门虚掩上后，王爸爸才努嘴示意了下卧室的方向，“女儿怎么样了？” 王妈妈说：“被我半哄半骗半说道理，总算是缓过去了，没事了。” 王爸爸这才放下心，想起女婿的行为，忍不住责怪道：“小程在他妈这方面做事太不稳妥了，没个定论出来就急着往回去，要是这次没事，那不就是白招惹楚楚生一顿气？” 王妈妈摇头，“我看这次也不像是有事。” 王爸爸疑惑，“你怎么知道？” “女儿说，自从她怀孕后，小程他妈没少用这个借口把小程叫回去，女儿估计是怕我们因为这事说他，就一直瞒着没和我们说。”王妈妈说起来就止不住的叹气，“老王啊，我一想到女儿生完之后，小程他妈要来S市，我就头疼。等这次小程回来，我一定得找小程好好谈谈才行。” 别看刚才王妈妈教训王楚楚一套接着一套的，实则内心对小程的意见早就大了天去。 现在又想到今后坐月子、带孩子，钱秀琳要来S市的事情，王妈妈心里头的意见就像是拧成团的麻花，搅得她心绪不宁的。 一会儿担心女儿受气，一会儿又担心女儿月子做不好，总之就是操不尽的心。 王爸爸听后，也皱着眉。 但这次的事情不同于上一次，他没法在出面调剂了。 只得和王妈妈说，让她注意点说辞，别让小程觉得他们家瞧不起他，容不下他妈，更让小夫妻俩之间的关系紧张。 听见外面有了动静后，两人就默契的停止讨论这个话题，换了一个话题说起来。 当天晚上，在王妈妈开导之后，王楚楚的心情明显好了不少，虽然孕后期让她的行动迟缓，整个人都处于疲惫的状态之下，但今晚的心情却比之往常好了不少。 吃完晚饭后，还与王妈妈作婴儿连体衣。 虽然宝宝衣服买了不少，但母女俩一致认为，亲手做的意义不同。 折腾到了深夜后，两人对于手工做衣服的新鲜劲才有所缓解，倒头睡觉。 这一晚，王妈妈与王楚楚一起睡，为了方便照顾她起夜。 大概是久违的与母亲睡在一起，王楚楚这一夜睡得格外香甜，直到一阵猛烈的胎动生生将她踹醒。王楚楚惺忪着睡眼，动作迟缓的将床头灯打开，双手轻轻放在不停起伏的肚子上，轻声与肚子里的宝宝说话。 本以为只是惯常的胎动而已，她耐心的安抚着宝宝。 但随着时间推移，胎动没有减弱，反而愈发频繁，从未有过的异样才让王楚楚彻底慌了神。 她急忙推醒酣睡在一旁的王妈妈，“妈，妈……你醒醒。” 第一百一十九章 看电视嗑瓜子 王妈妈睡得浅眠，一听见声音后睁眼醒了过来，“怎么了？是脚抽筋了还是要上厕所啊？” 王楚楚侧睡着，单手扶着肚子，急的声音都变调了，“妈，宝宝好像不太对劲，一直不停的在动，怎么办？” 听完后，王妈妈爬了起来，将房间里的大灯打开，“动了多久了？厉不厉害？” 长时间连续的胎动让王楚楚的情绪变得脆弱、敏感，还没有开口，眼泪就控制不住的落下来，“快一个小时了……” 王妈妈伸手摸了下她的肚子，正巧肚子里的宝宝一脚就踢到她的手掌心处，力气比她想象中的大不少，再考虑到之前B超的结果，王妈妈立即掀被子下床去，“囡囡，我去叫你爸，我们直接去医院。” —— 高铁票售罄，程守明心急着赶回家，直接一路开车回家。 他打电话让舅舅老钱去家里看看情况之后，再拨打老钱的电话就是无人接听了。 不安在心底迅速蔓延开来。 从未开过长途车的他强撑着精神，总算是在晚上十点之前赶了回去。 到了家门口后，他拿着钥匙的手竟是在微微颤抖。 开门后，面前的景象却让他愣住了。 客厅里亮堂的很，老钱与钱秀琳这对姐弟竟是坐在沙发上，一边儿磕着瓜子，一边儿看着电视机里的小品，时不时还被里面的段子给逗笑了。 哪里有半分出事的样子？ 程守明稳住心气，反手将门关上。 咚的一声，才让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两个人注意到他的存在。 钱秀琳与老钱皆是一愣，下意识的就把手里的瓜子给扔了。钱秀琳看见儿子果然是回来了，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起来，她起身走上前，亲热道：“儿子，你回来了啊，累了吧？饿不饿？妈给你去煮碗面吃。” 说着，转身就要往厨房里走。 程守明面对钱秀琳的亲近与讨好，他紧绷着脸，没有给她一句答复。 任由她自说自话的往厨房里忙活去。 而老钱却是比钱秀琳来的心虚的多，眼神飘忽的看着程守明，尴尬着笑了笑，“守明，回来了啊？来，快坐着休息会儿，路上累了吧。” “舅舅，为什么不接我电话？”程守明把背包随手扔在沙发上，却没有坐下。 口吻冷的像是窗外深夜的寒风。 老钱一项对这个侄子有些害怕，被他这么逼问着，更是支支吾吾的连句囫囵话都说不出来，“这这……我，我……手机没电了。” 如此蹩脚的借口，说完后连老钱自己都红了老脸。 程守明的表情愈发肃穆：“舅舅，我那么着急的打电话给你，让你来看我妈的情况，你就应该知道我一直在等你的电话。即使是手机没电了，那我妈的手机也没电了？家里的电话也没电了？” 老钱被质问的哑口无言。 “我……我……” 程守明故意提高了音量，让身在厨房间里的钱秀琳也能听得见。 程守明的话里裹挟着怒气，“我从S市赶回来，路上都在担心你们，结果等我回到家看到的是什么？是你们俩在开开心心的看电视。难道舅舅你要告诉我，你们因为看电视看的太投入，连电话都忘记打给我了？” 老钱更加窘迫。 第一百二十章 摔了一跤 配合着电视机传出来观众的哄笑声，更是让客厅里的气氛显得局促、压抑。 “守明，你妈——”就在老钱想要解释的时候，钱秀琳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她的手里还拿着锅铲，这位小老太太因为常年的劳作，站在身材高大的程守明面前，愈发显得矮小。程守明不得不垂下视线去看他的母亲。 听见他的母亲开口说：“是不是你非要回到家看到我躺在床上动不了了，你才觉得自己回来的值当？还是说我必须得躺在医院里的床上下不来床，你才觉得回来的不冤枉？程守明，你妈养了你这么多年，你死活不肯让我和你们一起住我忍了，可我就是想看看你，叫你回来都是推三阻四的，难道就非要我出了什么事情，你才肯回来看你这个妈吗。” 程守明拧起眉头，“那你为什么不让舅舅给我回电话？你知不知道我一路上有多担心你们。” 钱秀琳自嘲的笑了一下，“让你舅告诉你，你妈只是摔了一跤，你还会回来吗？” 程守明听见她摔了一跤，冷漠的神情才有了些许的变化，“摔哪儿了？严不严重？” “不严重，死不了，瘸不了。”钱秀琳呛道。 程守明这才安了心。 方才的怒气散了一次后，也没法再变回那一张冰山脸了，态度转圜了不少。 “既然守明回来了，那我也回家去了。”老钱站起身，往门口走去。 钱秀琳用手推了把程守明，“去送送你舅舅。” 又递给了老钱一个眼神。 他们两人平时并没有太多的对话交流，老钱又是个锯了嘴的葫芦，等到程守明一路送他下楼时，两人之间的气氛无比尴尬。老钱像是缓解气氛似的，开了个头，关切的询问道：“你是怎么回来的？这个点高铁票不好买了吧。” “开车回来的。” “开车？那要开了多久啊！”老钱吃了一惊。 “七个多小时。” “累坏了吧，别送我了，就这么点路，舅舅还是知道怎么走的。你赶紧上去休息吧。” 程守明应了一声，也没再推脱，停下步子准备往回走了，“那舅舅你回去路上注意点。” 老钱一个劲儿的点头答应。 就在程守明走了没两步的时候，背对着他的老钱下了狠心，忽然叫住他，“守明啊！舅舅有些话不知道该不该和你说道说道。” 程守明连续开了七个多小时的车，又提心吊胆了一路，现在早就累得恨不得倒头就睡。 听见老钱叫住自己后，又不能当做没听见，只得停下来，抬眼去看他，语气里的疲惫遮掩不住，“舅舅，你说，我听着。” 倒是老钱看见侄子这幅模样，心中忽然就有些不忍心了。 被钱秀琳叮嘱了无数遍的话，在嘴边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糊住了似的，怎么都说不出来。 钱秀琳让他和程守明说，她自己一个人独自生活在老家多孤单，每天都只是孤零零的一个人，要让程守明早点儿把她接去S市住着，让她早点儿看到自己的孙子…… 第一百二十一章 谁让你说的 平时锯嘴葫芦的老钱说这话的影响力肯定比钱秀琳拿这个事念叨了无数遍的影响力来的大。 但又想到钱秀琳的嘱咐，他还是把话给说了。 “守明啊，你总是把你妈放在老家也不是个事儿，你妈天天惦记着你们，惦记着没出世的娃娃。我和你舅妈是因为实在穷，没法子过去陪芸芸，可你既然都在S市卖了房子，就早点儿把你妈接过去享享清福。” 程守明没有接话，安静的看着老钱。 老钱以为是自己的话说进了他的心窝里，又继续说道：“你爸早早就没了，你妈一个人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大，就盼望着能够看着你结婚生娃，结果你婚是结了，娃娃也快生了，可你妈却只能一个人呆在老家，你忍心，我看着我姐都觉得不忍心……” 程守明的表情略动了下。 嗓音里有倦意，还有淡淡的疏离，“舅舅，这话是你自己想说，还是我妈让你说的。” 说的话确实犀利见血。 愣是将老钱吓得眼睛有些发飘，他磕磕绊绊的回道：“当、当然是舅自己想说的。” 程守明低应了声，“我累了，就不送你了，你回去路上注意点。” 说完，也不等着老钱有回应，转身就往楼上走去。 留在原地的老钱看着程守明清瘦的背影，心里忽然就有些没底了，程守明刚才不还是一副被他说动了的模样吗？怎么一下子就变脸了？难道是被他看穿了这些话不是他自己想说的？ 他就知道，自己侄子智商这么高，怎么可能会被自己姐的小手段给算计呢！ 老钱在原地摇头叹息，而钱秀琳则是心情愉悦的在厨房里给程守明煮面条，满怀期待的等着程守明回来主动提起将她一块儿带去S市的好消息。 她最近时不时就给程守明打电话，就是算准了王楚楚的预产期将至，她必须得让程守明带她去S市。 王楚楚这个儿媳妇她虽然极其不喜欢，但她肚子里的却是实实在在的老程家的孙子。 她必须得去看着她家乖孙子，不能被王家的人养成王家的孙子。 而且从没听说过儿媳妇坐月子是要娘家人伺候的，这是当她这个婆婆的不在了是吗，她可丢不起这个人！ 抱着这个心思的钱秀琳，在与程守明打电话的时候，失手不小心把手机摔在地上，听见程守明误以为她出事后，钱秀琳干脆就默不作声起来，听着程守明与王楚楚关于他回家的事情开始争执。 内心却是得意的不得了。 至少在儿子的心里，自己这个妈还是比王楚楚这个媳妇来的重要。 老钱来了后，她更是禁止老钱打电话给程守明保平安。 笑话，要是真的报了平安，程守明还能回来吗？ 摔跤的事情是假的，出事的事情也是假的，但是她必须要让程守明带她回S市变成真的。 在经过这次事情后，儿子肯定会认为留自己一个人在老家不安全，再加上王楚楚也快生了，她还能用照顾月子这个借口来说服儿子，这样一来，她不就能去S市了？ 不就能看见自己的乖孙子？ 想着想着，钱秀琳的脸上就露出了控制不住的笑意。 第一百二十二章 亲情算计 在思索间，面条已经煮熟了，她关了火，把一碗热气腾腾的汤面盛了出去。 身在北方的钱秀琳比起汤面而言，更喜欢吃臊子面、凉面等这种干面，但高中起就在南方上学的程守明饮食习惯被潜移默化的影响了。 冬日的夜晚，如果是在家里要吃夜宵的话，钱秀琳肯定会给他煮一碗汤面。 今晚也不例外。 她端着汤面从厨房走出去，以为程守明还在外头呢，抬头冷不防的看见程守明坐在沙发上，将她吓了一跳。 “你要吓死我了，回来怎么也不出个声。”钱秀琳怪嗔的说了他一句，脚下的方向却一变，将汤面放在了茶几上，“快吃吧，刚煮出来，还热乎呢。” 看着面前这碗冒着热气的汤面，程守明的心情再一次纠结了。 在他知道钱秀琳不惜让自己着急、把自己从S市骗回来之后，他是生气的，是愤怒的。他抛下了王楚楚一个人回来，回来之后却发现钱秀琳浑身上下没有任何问题，在电话里那些头疼、不舒服不过都是她把自己诓回来的借口罢了。 而这样的手段，方法，她却是次次灵验。 这一次更是用拒接电话，联合舅舅一起骗他。 她的目的明确又直白——要和他一起去S市。 他身为儿子，又何尝不想带着她一起去S市，他对于钱秀琳一次次用身体不舒服为借口，来往奔波与两座城市之间已经疲惫了。 但是，她越是这样催促自己，越是想尽不同的方式让自己带她回去，程守明就越是犹豫。 王楚楚即将要生产了，考虑到自己母亲与王家母女之前出过的诸多问题，三个女人谁会退让？ 钱秀琳素来都是强势的人，她固然不会退让； 王妈妈为了照顾女儿王楚楚，更不会退让； 王楚楚生产之后又要坐月子，又要照顾宝宝，她又有什么心力去应对两位妈妈？ 一想到这些混乱的关系，程守明就头疼。 他想要直接开口，狠心拒绝钱秀琳的要求，但在刚下定决心的时候，又看见了钱秀琳一一记住了自己的喜好，扔把自己当做小孩子一样照顾的行为，就像是一根柔软的刺，扎在他的心底，让他觉得隐隐作痛，直至狠不下心。 转念一想，自己母亲年龄已大，她毕生的追求不就是看着自己结婚生子吗？ 她辛苦将自己抚育长大，自己在长大成人之后，有了足够的能力照顾自己母亲之后，又为什么不能好好照顾？ 这些问题像是一个又一个针尖对麦芒的冲突，在他的心底、脑袋里碰撞，却始终得不出一个最佳的解决方案。 口中的面条更是食之无味。 钱秀琳小心翼翼的观察着程守明的脸色，内心却犯了嘀咕。 这不对啊，难道是老钱没开口？ 就在钱秀琳忍不住，想要开口问的时候，程守明兜里的手机突兀的响了起来。 他拿出手机，在看见屏幕上显示的王妈妈呼入时，心突突的猛跳了两下。 “喂，妈——” “小程！你在哪儿？快回来！”电话里头的王妈妈语气又急又冲，只重复着这几句话。 第一百二十三章 在手术中 在看见来电显示就滋生的情绪立即被无限放大，占据他所有的理智，“妈，你慢慢说，楚楚怎么了？” 贴在一旁偷听电话的钱秀琳听见程守明提及王楚楚的名字，神经也敏感了起来，也不管自己的问题对方能否听得见，就嚷嚷了起来：“我孙子怎么了？！你们是怎么照顾我孙子的，怎么我儿子一回来就出事了！” 王妈妈本还想和程守明说明情况，但是在听见钱秀琳一口一个孙子，将责任全部推卸到他们身上的时候，胸腔里压抑的火气再也憋不住了，她冲着话筒就吼了起来，将所有的不满都冲着程守明发泄：“告诉你怎么又有什么用！你给我立刻回来！” 站在手术室外正焦心等待的王爸爸夺过王妈妈手里的手机，对她低声说道：“我来和小程说，手术一时半会儿还不结束，你先去旁边的母婴店去买囡囡和宝宝要用的东西。” 王妈妈听了后，又带着怒气对王爸爸吼了句：“说什么说！平日里没事的时候看着还似模似样的，一到关键时候就掉链子，有他这么当人老公和当爸的吗！” “英珍!”王爸爸看了眼王妈妈，“你赶紧去买东西，一会儿囡囡和宝宝出来都没东西用了，我又不懂。” 王妈妈这才收了怒气，踩着拖鞋往外一路小跑着走去。 电话另一头的程守明凭借着这几句对话，也大概能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爸，楚楚出了什么事情？现在在手术吗？是蒋医生主刀吗？”程守明也坐不住了，他一边问着话，一边拿起放在沙发上的背包就往门外走。 站在男人的立场上，王爸爸对于程守明的态度没有王妈妈那么愤怒，但语气里的焦急却是藏不住，“楚楚晚上忽然胎动特别厉害，我们就带着她来医院检查，医生说胎儿又缺氧的征兆，在吸了半小时氧之后检查发现羊水有些浑浊，立刻就进手术室抢刀了。” “蒋医生在外地开会，赶不及回来，主刀和麻醉医生都是蒋医生托的人。楚楚刚进去我们就给你打电话了，手术目前顺利。” 说完这些后，王爸爸才问道：“小程，你什么时候回来？” 这个问题让他匆匆的步伐停了下来。 他已经到达了车子旁边，室外停车场上，他看着车窗玻璃里倒映出来的人脸，内心不断涌上内疚、自责，久久，他才打开车门，坐上驾驶座，听见自己的声音响起：“爸，我可能要到早晨才能赶到医院。” 王爸爸的心思转了一圈，“你开车回去的？” 程守明应了声。 他深呼吸一口，努力让自己的语气不那么低落，“我现在立刻往医院去，我手机一直开着机，您……能在楚楚出来后，让我看看她吗？” “你才开了那么久的车回去，再开车回来实在不安全，我们也担心你。这样吧，你今晚就在老家好好休息，明早再开车回来。”王爸爸说道这儿时，稍许停顿了一下，“让亲家母也来看一眼小宝宝。” 程守明故作镇定在王爸爸说出最后一个要求的时候，轰然倒塌。 第一百二十四章 等待生产 直到结束通话后，他将头深深的埋在方向盘之上。 他的老婆此时此刻正躺在手术台上，为他生孩子，而他却在另一个城市里，什么事都做不到。 他不仅看不到第一眼小宝宝生下来的模样，更看不见刚从手术室出来的王楚楚，更做不到在她的脸上落下一吻，然后告诉她： 老婆，辛苦了。 在黑暗中，他第一次如此憎恶无能为力的自己。 “笃笃笃。” 车窗玻璃上传来轻轻的敲击声，才让程守明从他封闭的情绪中脱离出来。 他降下车窗，看着站在车窗外的钱秀琳，不自觉的皱了下眉，“妈，你怎么下来了？” 钱秀琳气喘吁吁的站在门外，身上还挎着一大个包裹，急忙忙的说道：“开门啊，我们现在就去S市。” 程守明回过神来，想起王爸爸最后的一句嘱咐，他才将车门锁打开了。 钱秀琳上车后，将随身携带的包裹往后排座椅上重重一放，催促着程守明赶紧开车。 此时的程守明早已累的倒头就能睡，实在没办法在继续开上七八个小时回到S市，而且开长途夜车比白天开更需要高度集中注意力，很明显，他现在完全不在状态。 程守明略一思索后，拿出手机，叫了附近的代价过来。 钱秀琳在后排等了会儿后，见车子迟迟没有发动，问道：“守明啊，怎么不开车啊？” 说完，她以为是因为程守明不愿意带自己去S市才没有开车的：“守明啊，你岳父岳母总不能连孙子都不让我见一面吧？她王楚楚生的好歹也是我们程家的孙子，我是你妈，也是娃的亲奶奶，他们有什么理由连娃都不让我去见一面！” 钱秀琳聒噪的声音吵得程守明耳朵嗡嗡作响。 本就疲倦至极的精神，更因为她的纠缠，更加烦躁起来。 “楚楚他爸还特地叮嘱我让我带你去。” 程守明想彻底结束这个对话，不想因为这些问题而继续浪费精力。 此时，他一心都在盼望着母子平安的消息。 钱秀琳听见这个回答后，立即笑开了嘴巴，但嘴上仍是不依不饶的，“这还差不多，他王家总算是明事理了一回。”安静了才没半响，又问道：“不对啊，既然他王家都让我们去了，你为什么还不开车啊？” 程守明揉着眉心，“妈，我刚开了七个多小时的车回来，你就不能让我休息会儿吗？” 钱秀琳这才闭了嘴。 像是这才想起自己儿子刚到家没多久，这辆车又是他在S市的车子，听见他说开了七个多小时的车子回来，止不住的心疼起来，“儿子，开了那么久的车子累坏了吧？要不咱们今晚先上去休息一晚，明天再回去？反正你老婆生孩子，你这个男人在旁边也帮不上什么忙，再说了，等我们赶到的时候，你老婆肯定早就生完了，也不差今晚这一个晚上的时间了。” 这些话，听在程守明的耳中，却是五味杂陈，心思难辨。 他早已恨不得想要飞到王楚楚的身边，今晚又怎么可能安睡休息？ 第一百二十五章 儿子降生 而且…… 王楚楚的紧急生产，与他怕是脱不了关系…… 如果当时他能再镇定一点，如果能理智点，不要那么冲动的往老家赶，说不定楚楚不会这么早就生产，说不定她也不会紧急手术…… 思绪万千之间，自责、恐惧、担忧这些负面情绪将他的心团团裹住，密不透风。 几近窒息。 等待的时间是那么的漫长。 在代价过来后，双方谈妥了价格，确切的说是程守明一口就答应了对方开出的价格，连还价都没有还，倒是坐在后排的钱秀琳一听见这价格，足足嘀咕了一路。 程守明靠在副驾驶座上，双手紧紧的握着手机，视线盯着屏幕。 又将手机来电提示的震动、铃声全部打开，并且开大最大，就怕自己睡过去之后，错过这个重要的电话。 车子出了一个收费站上了高速后，手机才响了起来。 几乎是在屏幕亮起的同时，程守明就接起了视频通话的请求。 屏幕在一阵晃动过后稳定下来，对面的灯光很充足，在手机的屏幕上显示的影像也格外清晰。 王楚楚躺在移动推车上，全部的头发都被套进了一次性纱帽里，只露出一张毫无血色的脸，在外间亮堂到刺眼的灯光下，愈发显得她的脸苍白。 略显疲惫的眼神在看见屏幕上程守明的面容后，忽然就闪了一下。 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她就软软的开口了，“老公……” 眼泪还在积蓄在眼眶里打转。 苍白的脸色配上她有气无力的嗓音，愈发让人心生怜惜。 在这一刻，王楚楚早就忘记了他们不久前还争吵过，他们还处于冷战的阶段。 从手术室出来的瞬间，那种在鬼门关前溜了一圈劫后余生的心情，让她根本无暇顾及那些争执、矛盾。她只想要看尽快见到程守明，也想要看见属于他们的孩子，想要见为自己担心不已的父母…… 程守明透过屏幕，心更像是被一只手狠狠的揪住了，痛到他难以呼吸。 但是在王楚楚的面前，他仍是稳住了自己情绪，用尽量温柔的声音说：“老婆，辛苦了。” “我……”王楚楚似是想要说什么，但屏幕一晃，就变成了王爸爸的脸，他似是先安抚了下王楚楚，才对着镜头说道：“楚楚刚从手术室出来，我们先让她休息会儿。小程，你也好好休息。” 程守明连忙说：“好，爸爸。” 正要挂电话的时候，钱秀琳在一旁彻底憋不住了，问道：“你老婆生的是个什么啊？你也不问问啊！” 程守明方才满眼都是虚弱憔悴的王楚楚，竟也是把这件事忘记了，王爸爸也没提起来，被钱秀琳这么一嚷，程守明才想起来。但又怕钱秀琳因为这个问题让王爸爸再生气，立刻表态，“男孩，女孩我们都喜欢。” 钱秀琳小声嘀咕，“怎么一个，不生个有把的怎么继承我们老程家的香火？” 幸好这话没让王爸爸听见。 王爸爸则是早就知道了钱秀琳重男轻女，眼下也没准备和她因为男女的问题斤斤计较，只对着程守明说道：“是个儿子，现在被抱去打疫苗了，等回来我拍照发给你。”在说起刚出生的小孙子时，王爸爸的眉眼都温柔了下来，“长得和囡囡刚出来一模一样。” 第一百二十六章 小老头似的 王楚楚肤白貌美大眼睛，程守明想象了下他的儿子的模样，更是心里都是暖暖的。 可是，等到他看见王爸爸传过来的照片上，那个小脸蛋黑红黑红，额头上还有四五道抬头纹的小婴儿时…… 一时竟是愣了。 这是他儿子？ 是他老丈人口中长得和他老婆一模一样的儿子？ emmm……他，怎么一丁点儿都没看出来？ 刚升为人父的喜悦，即便是他做了再多的功课，所掌握的知识足以媲美一个产科医生、金牌月嫂、育儿嫂，但是当他看自己黑红黑红的儿子时，智商瞬间掉线了。 钱秀琳早就盼了许久。 一把从程守明的手里把手机抢了过来，左看右看，嘴角咧的快要耳根子处了，“哎哟，这就是我的金孙子啊……瞧瞧这眼睛……这鼻子，真俊！比你爸生出来的时候可好看多了！” 大教授再一次get不到亲妈的点，“妈，这能看得出来什么？” 钱秀琳稀罕似的指着屏幕，“咋就不能看出点什么？看我这乖孙多俊，将来一定又白又帅。” 白，程守明没看出来，俊，他也没看出来。 但依旧不妨碍他对于这个小老头似的小宝宝，洋溢满了满腔的父爱。 —— 到达医院妇产科，钱秀琳比程守明还心急，两个人几乎是一路小跑着赶去病房。 王楚楚虽然生的比较急，但好在他们早早就预定好了单人病房，又赶上当天并没有出现排队生孩子的情况，才得以顺利入住单人病房，在产后能够一个安静的环境下好好休息。 即便是凌晨五点的妇产科，依旧能看到扶着腰走来走去，或是躺在走道临时病床上做监护的待产孕妇。 整个环境不算是太安静。 走到单人病房区域时，气氛就明显安静了不少。 推开门，里面的遮光窗帘拉的严严实实的，房间内一片安静。 黑漆漆的，也看不见有几人在。 两人轻手轻脚的走了进去后，待眼睛适应了黑暗的环境，就看见了放在床侧的婴儿床。 里面躺着一个侧身安睡的小婴儿，皮肤皱皱的，身子小小的，额头的抬头纹仍旧清晰可见。整个身子看着比手机上的还要小不少，像是让人双手就能捧在手心里的那种迷你。 小婴儿从温暖的子宫里出来，脱离了被羊水包围的环境，忽然来到了一个充满空气、需要用鼻子、嘴巴呼吸的地方，小婴儿会极度的敏感、缺乏安全感。 即便是程守明与钱秀琳的动作轻了又轻，但仍是让小婴儿察觉到了。 小嘴巴张了张，小小的哭声就响了起来。 像是一只刚出生的小奶猫似的，声音又小又轻，哭了几声后就要歇一会儿，然后继续哼唧。 程守明面对如此小的婴儿有些手足无措，但钱秀琳可是一手奶过娃的，立刻扔下了手里的东西，上手直接把小婴儿从婴儿床里抱了起来，不停的晃动着，哄着，“噢噢，宝宝乖，不哭不哭——” “妈，小孩子不能这么晃。”程守明低着嗓子出声制止。 钱秀琳瞪他一眼，“你小时候哭了我就这么抱得，不是把你养得又大又聪明吗？有什么不可以的。” 第一百二十七章 喂养争执 程守明还要说的时候，就惊动了浅睡的王楚楚。 “谁……？” 迷迷糊糊间，她的声音也模糊不清。 程守明的注意力就从钱秀琳手上的婴儿身上转移到了病床上的王楚楚那儿，他快步走到旁边，声音掺杂着温柔的语调：“是我，吵醒你了，要不要继续睡会儿？” 王楚楚眯了下眼睛，这才逐渐清醒过来。 “老公？”王楚楚惊讶了一声，伸手就要去摸床头的开关。 程守明先她一步，打开了床头的小台灯。 “你怎么回来了？爸爸不是说你要到中午才回来吗？”休息一晚上，王楚楚的脸色早已比视频里好了太多，精神也好了不少，但仍是没法与她平日里面色红润的模样相提并论，眼下仍残有深深的眼袋。 程守明摸了摸她的脑袋，“我叫了代驾回来的。”他的目光愈发温柔的笼罩着她的脸，声音哽咽了一下，“对不起，老婆。” 倒是王楚楚被这么柔情蜜意的氛围弄得有些不适应，但她好歹在程守明面前也是撒娇卖嗲的一把好手。 见程守明如此内疚，嘴巴一瘪，“刀口痛，哺乳痛，脑袋痛，躺的屁股也痛……” 程守明歉意更深，低下头在她的脑袋上吻了几下，“辛苦了，老婆。咱们不生了，一个就够了。” 王楚楚的眼眶一酸。 本来只是撒娇的，但在程守明难得一见的温柔之下，她竟是有些忍不住内心委屈的情绪了。 正要说话时，她的眼神忽然往他身后瞟了下，“还有谁在吗？” “我妈也来了。”程守明道。 王楚楚脸上的表情有片刻的凝滞，但是她想起了生产之前王妈妈对自己说的话，而且她现在这个情况也不适合去计较这么事情，只要钱秀琳不惹事、不刺激她，她也愿意给钱秀琳好脸色看。 “哦，妈也来了啊。”语毕，她对程守明说道：“你去看看宝宝尿不湿湿了没。” 程守明眼神不变，点头应答：“好，你继续休息吧。” 全程，他的声音，动作都是极尽温柔，轻柔到都没有惊醒睡在陪客椅上的王妈妈。 很快，王楚楚又陷入了睡眠之中。 但王妈妈却醒了过来，她看见程守明正站在婴儿床旁边，帮小婴儿换尿布，脸上才有了些许表情，不过这些表情在看见钱秀琳的时候，又冷了下来。 她起身，走到婴儿床旁边，“弟弟醒了吗。” 顺便观察程守明换尿布的动作，倒是比她还要熟练上不少。 程守明回头叫了她一声，“妈。” 躺在床上乖乖的任由程守明换尿布的小婴儿，忽然就哼哧哼哧的全身扭动了起来，喉咙里又发出了小奶猫似的声音。 王妈妈嘴上哄着，弯腰就要去抱：“我们小宝贝饿了吗，找妈妈吃奶奶好不好啊~” 钱秀琳也想抱小婴儿，但被王妈妈抢先了一步。 只能站在一旁干看着。 王妈妈轻声唤醒了王楚楚，又扭头对程守明说道：“小程，你过来帮囡囡侧个身，让她方便喂奶。” 程守明上前，上手扶着王楚楚，帮她侧身。 第一百二十八章 需要省钱 镇痛泵里的麻药褪去后，在侧身的时候，伤口引起丝丝的疼痛，再加上她还用着导尿管，翻身时更是难受、酸痛。 她咬着下唇，憋着劲才侧过去。 在喂奶的时候，又是疼的她眼泪阑珊，双手死死的攥住床边的护栏，一张脸疼的白了又黑，黑了又白。 两侧都吃完后，王楚楚早已疼出了一身冷汗，小喘着气躺在床上。 刚吃饱睡着的小宝宝却又哭了。 王妈妈正忙着帮王楚楚擦汗，一时没顾及到婴儿床里的小宝宝。 程守明要去看时，被钱秀琳抢先了一步。 钱秀琳把小婴儿抱在怀里，来回摇晃着，又对着程守明说道：“乖孙肯定是饿了，刚才没吃饱，你去充点儿奶粉。” “妈，小宝宝现在只喝母乳，而且初乳对他的身体健康也好。”程守明压着嗓音，迅速说道。 钱秀琳眉头一皱，口吻差的很，“你一个大男人，还是大学教授，张口闭口什么奶不奶的，也不嫌害臊。喂奶带娃都是女人的事，你别插手管，晦气。” “现在都是科学育儿，哪有那么多讲究？”程守明挑眉反问，“产科里也有不少男医生。” “你去不去冲啊？我乖孙饿坏了怎么办？”钱秀琳知道在这方面说不过他，怀里抱着香软的小身体，被小婴儿哼哼唧唧的哭声哭的她心都着急了，“快去快去。” “他才刚吃饱，不可能这么快就饿了。”程守明试图伸手去抱孩子。 钱秀琳双手一躲，避开了他的手。 “我都把你带这么大了，我不懂你懂？” “妈，他哭不一定是饿了，也有可能是要换尿不湿。”程守明耐着性子解释起来，话说到一半却被打断了。 “小程，你赶了一晚上的路也累了，带着你妈去休息吧，弟弟给我吧。”王妈妈早就听不下去了，若不是因为她还要照顾王楚楚，早就上去把孩子抱回来了。 王妈妈径直走上前去，从钱秀琳的手里把小婴儿抱了过去。 转身就抱着孩子一屁股坐在王楚楚的床边，解开尿不湿仔细查看起来。 就看见尿不湿上有一团黑黑的胎粪，王妈妈笑的一脸慈爱，“咱们乖囡囡拉粑粑不舒服了是吧，奶奶这就帮你换掉哦。” 小婴儿躺在王楚楚的手边，她撇下视线，含笑看着他。 用手戳了下他软乎乎的脸蛋，“小精怪，这么爱干净呀。” 这边母慈子孝一派温馨，程守明也拿着尿不湿递过去，弯腰看着小婴儿。 只有钱秀琳在后面哼哼，“这才尿不湿刚换上去才多久就要换下来了啊，擦擦不还能用吗。” 王楚楚把这话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压根儿就没走心。 王妈妈满心满眼都是小婴儿，更是懒得搭理她。 程守明解释道：“小宝宝的皮肤很娇嫩，捂久了容易红屁股。” 钱秀琳不以为然，“你小时候屎尿捂一天都没——” 程守明微微红了脸，“妈。” 钱秀琳却瞪他，“干吗，我说错什么了吗？你们还有那么多的房贷要还，能不省点钱吗？” “小宝宝的尿不湿能省出来多少钱？” 第一百二十九章 第一次冲突 连续一天一夜没有好好休息过的程守明脾气差得很，说到这句话的时候，口吻已经带了点火气，脸上疲倦的神色混杂着不耐，看着有些吓人。 钱秀琳被他吼了，先是一愣，随即面上就露出了委屈之色。 “你冲我吼什么，我这还不是为了你们好吗……我每天晚上想到你们欠了那么多钱，我就心疼的睡不着觉哦……”钱秀琳眼眶微红，絮絮叨叨的开始内心刨白。 王楚楚本还沉溺在亲子时刻，但无奈钱秀琳的声音实在聒噪。 她直接扯了嗓子，说：“老公，我饿了。” 程守明转身看她，“白粥可以吗？我现在就去买。” “小程，不用麻烦了。”王妈妈手脚利索的帮小婴儿换好了尿不湿，“你爸在家里煮了萝卜汤和粥带过来，外面的太稠了，吃着不消化。你先带你妈回家去好好休息吧。” 虽说最后一句话听着是格外礼貌、客气，但王妈妈却连一眼都没看钱秀琳。 程守明只得带着钱秀琳赶紧离开病房。 身后的钱秀琳还在碎碎叨叨的说着话，数落着王家有钱做的慌，还说王楚楚奶都不多，吃那么清汤寡水的东西会有营养吗？ 程守明离开病房后，挂在脸上的随和就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疲倦。 任由钱秀琳在耳边念叨，他抿着唇一声不响的开着车。 回到家后，就直接回了房间休息去了。 他怕继续与钱秀琳相处下去，会因为睡眠不足引起情绪问题，说一些伤人的话，所有的问题必须要在两人心态平和的前提下才能有效的沟通。 大概是妻、子皆平安之后，他紧绷了一天一夜的心终于落地了。 这一觉睡得格外沉，定了的闹钟都在半睡半醒之间被他顺手关掉了，等到再次清醒，已经是中午时分了。 他看了眼手机时间后，有些恼怒的揉了下头发，迅速起床洗漱。 经过今天在病房里发生的事情，他知道自己必须要和钱秀琳好好沟通一下了，不然之后只会引起更多麻烦与争吵。 走出房间后，找了一圈都没看见钱秀琳的身影。 程守明给她打了几个电话都无人接听，他也没有继续在家里等着，而是去了之前就预约好的月子中心，确认了下房间。从月子中心出来后，又带着一些王楚楚与婴儿要用的衣物用品前去医院。 —— 王楚楚躺在侧躺在床上，一边咻咻的倒吸着冷气，一边小心翼翼的看着自己怀里小婴儿。 他正奋力的吮吸着母乳，暖和的脸蛋贴着她的胸脯，双手双脚都因为用力而微微蜷缩了起来。 此时的王楚楚终于明白了‘痛并快乐’是如何的感觉。 小婴儿吃完后，就沉沉的睡着了。 王妈妈抱着他拍了下嗝后，就将小婴儿放到了婴儿床上，端了王爸爸送过来的萝卜汤到她嘴边。 王楚楚还不能下床，也不能起身，只能半躺着用吸管喝汤。 “囡囡啊，你们给小宝宝的大名、小名想好了吗？”王妈妈问道。 王楚楚喝了半肚子的萝卜水，隔了一会儿就放了一个屁，逗得自己笑了，才回道：“我和程守明决定等小宝宝生下来后看了性别再决定大小名，等他等会儿来了再商量。” 第一百三十章 婆妈一致 王妈妈点了头，“小程有没有说到哪儿了？怎么这会儿还没来。” 一个小时前，就听见了王楚楚说程守明已经从家里出发了。 “他去月子中心看房间了，估计会晚点儿来。”在喂完奶，吃饱，哦不，是喝饱了之后，她就觉得浑身都没劲儿，汩汩睡意涌上来，连眼皮都开始变重了。 王妈妈见她困了，也闭上了嘴巴不再说话。 坐在一旁的陪客椅上盯着输液袋。 房间内安静的厉害，窗外的天气阴沉的厉害，没一会儿就下起了小雨，随着时间推移，雨滴变大，咚咚咚的砸在窗户玻璃上。 王妈妈按了护士铃过来换好输液袋后，又去清理挂在床边上的尿袋，去护士站报排尿毫升数。 她背对着走廊在护士台记录信息时，钱秀琳恰好提着一个保温桶从她的身后经过，一路走进了病房里。 进入病房后，也不管王楚楚是否还在睡着，就开了嗓说道：“楚楚啊，我给你熬了鸡汤，快起来趁热喝几碗。” 她一边说着，一边在床头柜上，把碗筷全部拿出来，又倒了满满的一碗鸡汤。 王楚楚才刚睡着没有几分钟，就听见了声响。 她皱着眉睁开眼睛，看见的就是钱秀琳抵到她嘴边的瓷碗，一股子鲜香的鸡汤味扑鼻而来。 视线一扫，就看见了碗里盛着金黄色的汤汁，上面还飘着一层油。 钱秀琳邀功似的说道：“快起来喝啊，这可是我刚从市场里买回来的老母鸡，在灶头上熬了三个多小时，你看看这汤香的。你多喝点儿。” 忽如其来的热情让王楚楚有些消化不良。 虽然王楚楚与钱秀琳这对婆媳从一开始就不对头，但也是因为钱秀琳压根儿就没给王楚楚好脾气看过。 现在钱秀琳如此和善，王楚楚便也懒得翻旧账了。 但面对长辈的殷勤，她也不好意思直接拒绝，委婉的说道：“妈，要不您先放着？我刚吃饱，现在还吃不下。” 钱秀琳的眉飞快的皱了下。 王楚楚立刻说道：“真的，我刚喝了一大碗萝卜汤，你看，碗我妈还没收掉呢。” 说着，她努嘴示意了下另一边床头柜上的碗筷。 钱秀琳的表情才缓和了下来，只得把碗里的鸡汤倒回保温桶里，不放心的叮嘱：“那你等会儿记得喝啊，放凉了就不好喝了。” 王楚楚笑着应好。 这大概是三年以来，她们婆媳二人相处最为融洽的时刻了。 融洽到将后面走进来的王妈妈都看的一愣。 就听见钱秀琳问道：“我家乖孙去哪了？怎么没在啊。” “小宝宝刚被护士抱去游泳了，估计要一会儿才会回来。” 钱秀琳诧异：“游泳？这么小的婴儿游啥泳啊，这不是瞎弄吗？” 对这个看法表示格外赞同的王妈妈也开了口：“囡囡，这什么时候的事啊？你也不知道拦一下，弟弟那么小，怎么能去游泳啊，现在天又这么冷，万一感冒了怎么办？” 这大概也是三年以来，婆婆和妈的立场最为一致的一刻了。 王楚楚却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了。 第一百三十一章 送来鸡汤 她无奈的解释道：“妈，小婴儿在肚子里的时候就是被包裹在羊水的环境里的，他们出生就自带游泳技能，去游泳的时候身体被水包围反而会让他们有安全感，大多数孩子游得都可开心了。不信你们可以去看看，这儿医院应该是可以隔着玻璃看到游泳房的。” 钱秀琳半信半疑，“真的？那我去瞧瞧。” 说了后，又不放心的叮嘱，“你那鸡汤别忘了喝。” 然后转身就出了病房。 王妈妈看着钱秀琳走远后，才折回来，小声嘀咕道：“你婆婆这是怎么了，忽然间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王楚楚耸了下肩膀：“我怎么知道。”说着，还撇嘴示意了下桌上的保温壶，“诺，刚还送了自己熬的鸡汤——” 正说着话的时候，王楚楚的语气一顿，话音已然变了个调，“老公，月子中心的房间订到了吗？” 王楚楚生的太急，比之前预定的时间超前了小半个月，担心会所那边会无法安排房间，所以才让程守明直接去一趟确认一下。 程守明点了下头，“订好了，你出院当天就能直接住过去。”说着，又把带来的东西放在旁边，“妈，你看下有没有什么少的，我再回去拿。” “嗳，我回头看。”王妈妈对着程守明笑了下，语气温和，“弟弟被抱去洗澡了，我去看一下。” 王妈妈走了后，王楚楚还在后面叫着：“妈妈，记得拍段视频给我看看啊！” 程守明走到床边坐下，用手摸了下她的脑袋，却被王楚楚偏头躲过去了。她噘嘴嘴巴，“要四天没洗头了，我都快觉得自己的头在发臭了。” 程守明收了手，安慰道：“去了月子中心就洗。” 她叹了口气，“只能这样了。” 毕竟在这儿王妈妈几乎是寸步不离的看护着她，而她现在别说是洗头了，连起床都无法做到。 这会儿是两个人难得单独相处的时候，王楚楚轻轻啊了一声。 程守明：“怎么了？” 王楚楚再一次示意了下床头柜上的保温桶，“你妈妈给我煮了鸡汤，但是我现在没法喝这么大补的东西，我又不想因为这个和妈妈产生矛盾……所以……” 说着，她眯起眼睛，笑的甜甜的。 程守明挑眉，“所以，你准备让我全部喝完？” 王楚楚笑的愈发甜腻，“不用全部，喝一半就成。” 程守明打开盖子，一眼就看见了浮在上面的一层油膜，顿时眉头都皱了起来。 来到南方城市后，程守明的口味早已偏甜、偏清淡化了，忽然看到这么油腻的汤品，觉得自己的胃都在微微扭曲。 王楚楚最爱看他这些不漏于人前的小表情，眉开眼笑：“爱你，么么哒。” 程守明回了个无奈的表情。 “老公，妈妈快回来了，赶紧端起一锅干，”她握起拳头对他做了个加油的手势，“相信你，可以的！” 程守明眉心的阴郁之色就更加凝重了，而且他还特地在外面吃过了中饭才过来的，即便是半锅鸡汤，也险些让他喝吐了。 前脚刚放下保温壶，后脚钱秀琳就与王妈妈一同回来了，钱秀琳的怀里还抱着小婴儿。 第一百三十二章 赶紧取名 一进房间，王妈妈就压着声音欣喜的和王楚楚分享刚才的场景，“囡囡啊，你刚才是没看到弟弟在泳池里多开心喔，两只小脚小手都没停过，脸上还一直笑眯眯的。” 还不忘把视频点开，给王楚楚看。 两人一起看着视频里挥舞着小胳膊小腿的婴儿，皆是被萌的一脸血。 看完后，王楚楚让王妈妈把视频发给自己，又拿着手机和程守明一起看了一遍。 两人头挨着头，笑着对小婴儿指指点点时，就听见钱秀琳的声音响起：“儿子，我家乖孙的大名你们想好了没啊？小名想好了没啊？” “还没。”程守明简略回了句。 钱秀琳似是来了劲头，把怀里的小婴儿塞给了王妈妈，走到王楚楚两人身边，兴致勃勃道：“我给乖孙取了大小名，你们听听怎么样。大名叫做程乾景，乾坤的乾，景色的景，是希望我家乖孙前程似锦的意思，小名就叫毛蛋，小名取得越土气，这孩子就越好养活越扎实。” 王楚楚看了眼程守明。 深刻表达了自己的意思——不同意。 “妈，我和楚楚两个人商量下。” “你们不喜欢？”钱秀琳一下子就理解了程守明的意思，“你这名字还是我给取得呢，你是不是也觉得自己的名字不好听？” 王楚楚忽然就有些想笑。 原来钱秀琳还是那个喜欢擅作主张的钱秀琳，一旦不顺自己的意思，一哭二闹三上吊所有绝活全部使出来，必定要让对方妥协。 她只偏过头去，不去理会钱秀琳的质问。 “妈，你又在说什么啊。”程守明的语气里满满都是无奈，“取名是一件大事，大名小名都会伴随他一生，你总要让我和楚楚商量后再做决定，又不是像您一样出门买菜，看中了就问价格。” “这名字我可是想了好几个月了，还特地去找算命先生算过了，都是旺人的好名字。”钱秀琳得意说道。 “好，我和楚楚争取这两天就决定下来。” 钱秀琳见程守明的脸色已有不耐烦，她也不敢继续逼迫他了，却仍在小声的嘀咕：“你这名字还是我取的，现在是长大了娶了老婆有出息了，连老娘的话都不听了……” 在她身后守着小婴儿的王妈妈自是将这句话听进耳朵里了。 脸色僵硬了下。 但目光流连在婴儿香甜的睡颜上，终于没选择出声。 小婴儿睡觉的时间多，王妈妈又一直守在婴儿床旁边，压根儿就不给钱秀琳插手照顾小婴儿的机会——因为王妈妈打着‘你刚从老家过来，好好休息，照顾小婴儿这事就交给我来好了’的旗号，让钱秀琳根本没有拒绝的余地。 她呆了会儿，嫌着没趣，就提着保温桶回家去了。 在走之前，还说她明天早上继续送鸡汤来。 听得程守明忍不住打了一个嗝。 王妈妈见程守明来了，小婴儿也睡着，她也落得个清闲，在陪客椅上打起盹来。 王楚楚便于程守明认真的开始商量起小婴儿的大名、小名。 第一百三十三章 小花卷诞生 介于取名需要契合本人的长相，或者是与他的人生有一定的挂钩，或者是期许，这样的名字才会更有意义，更能在将来小朋友询问他们，为什么要给他取这个名字的时候给出满意的答案。 让小朋友知道自己是被父母爱着的。 比起程守明的‘守得云开见月明’，王楚楚的名字就显得接地气不少。 王妈妈对此的解释是，别人家的家长只在名字里放一个楚字来表达希望女儿能够‘楚楚动人’的期许，未免太过敷衍了，他们为了真诚的表达出希望王楚楚将来长成一个美人，就取了楚楚二字。 对此，王楚楚的回答则是一阵嘴角的抽搐。 好吧，谁让韩英珍女士是她妈，亲妈。 亲妈说的必须有道理啊。 在仔细观察了小婴儿十多分钟后，王楚楚忽然灵光一闪：“老公，你看他的头发带着天然卷，眼睫毛也是卷卷的，我们就叫他花卷好不好？” 程守明掀起眼皮，“花卷……不是一种糕点吗？” 王楚楚想了下，实在没想到合理的解释，只得诚实的解释道：“就就就我突然觉得花卷挺好听的，emm，也挺好吃的。” 经过协商后，越发觉得花卷这个小名的确不错。 而且还能在小花卷将来问爸妈原因时，他们还能给出一个不算是太离谱的解释：因为在给你取小名的时候，你妈妈突然想吃花卷了，哦不对，是你刚出生的时候就头发带着天然卷，眼睫毛也是卷卷的。 至于大名则是商量了半天也没挑到一个合适的。 理科男的思维就是简单、笔画少，不让儿子输在起跑线； 文科女兼作家的思维则是必须要有寓意，且是那种来自中华上下五千年历史文化沉淀出来的寓意——简而言之，就是名字的来源必须是来自诗经、唐诗、宋词、元曲等等等这些著作之中，且不能染上言情小说男主角的feel。 在两人的思路如此迥异的情况下，取名变成了一个大难题。 直到王楚楚出院准备去月子中心坐月子，小花卷的大名还没有落实下来。 钱秀琳每天送大补的汤品来时，还不忘记催促他们赶紧定下来名字，催的王楚楚不厌其烦，喝鸡汤、骨头汤各种汤喝的程守明则是见到钱秀琳都想要躲着走了。 他甚至数次告诉钱秀琳，说现在的王楚楚不适合大补，大补反而会造成母乳少。 这些话都被她用同一个理由反驳回去了。 “你一个大学教授成天奶不奶的，像什么样子。你还是我奶大的呢，你有我懂得多？老说法肯定有老说法的道理，你你你赶紧去上班去。” 除了这两样事情后，钱秀琳到也没有生出其他幺蛾子。 倒是让王家一家人都对钱秀琳的看法有所改观。 王妈妈还在私下里与王楚楚说：“我看你婆婆就是见你生下了孙子，就对你和颜悦色不少，这还像个能相处的正常人。” 王楚楚只得苦笑一下。 对于重男轻女的人来说，实在是没有任何办法扭转他们的思想。 第一百三十四章 月子中心 索性这个时代已经开始淘汰那些陈旧、腐败的思想与风气，重男轻女这一根深蒂固的概念，终究也会被社会的发展所代谢掉，将来迎来男女平等的时代。 只不过，王楚楚可能是等不到这个时代的到来了。 从医院出院入住月子中心中，王妈妈肩上的负担一下子轻松了不少。 小花卷会由月子中心的月嫂、护士细心看护，只在需要喂奶或者是婴儿需要陪伴的时候，才会把婴儿放到母亲身边。月子中心会最大程度的给产妇创造出最舒适、最利于身体恢复的环境。 将王楚楚安置妥当后，王妈妈就回家去好好歇息了。 王楚楚预定的是一套家庭房，卧室之外是一间客厅，为前来的亲朋好友提供了坐下聊天的空间，也为王楚楚提供了属于个人的空间。 不用为喂奶被人围观这件事而担心了。 避免出现女人在生完孩子后，胸部不再是隐私的器官，而变成一个工具。 虽然价格不菲，但好在环境与月子中心的服务态度都很不错，王楚楚也是颇为满意。 住入月子中心当天，就按照小护士的指示洗了个头，瞬间觉得整个脑袋都轻松了不少。 也终于有了勇气敢让程守明拍一张她与小花卷的合照用来发布微博与朋友圈。 王楚楚在怀孕时就没有胖太多，生完之后王妈妈又照顾的妥当，经过滤镜的轻微美化，照片里的她虽然仍有些许憔悴之色，但颜值依旧在线，还多了几分母性的柔软，之前那过分张扬的明艳淡化了不少。 用梁思语的话来说就是：她从青楼头牌瞬间变为良家妇女了。 逗得王楚楚乐不可支，还去问程守明此话在不在理。 就在她回复微博与朋友圈的留言时，手机忽然响了起来，屏幕上显示的是钱秀琳来电。 王楚楚顿时有种手机发烫的感觉，但程守明又出门去超市替她跑腿去了，想到这几天钱秀琳的良好表现，王楚楚也就顺当接起了电话，“喂，妈。” 钱秀琳的大嗓门传来质问声：“楚楚，你们出院怎么没和我说一声？” 钱秀琳的嗓门之大，足以让刚回来的程守明也听见了。 王楚楚立即抬头去看他，用口型问他：“你没和妈妈说我今天出院？” 程守明这几天24小时都守在王楚楚旁边，又为了躲开钱秀琳的汤品关怀，在她来的时候就往外躲，这一来二去，就将这事给忘记了。 没等程守明回答，钱秀琳又问道：“那你们出院后去哪儿了？为什么没有回家？你是不是回你自己家去了？” 王楚楚再一次抬头看程守明，再次问道：“你没告诉妈妈我要来月子中心？” 在两个答案都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后，王楚楚忽然觉得一阵心烦意燥。 她压住情绪，温柔的解释道：“妈，我和守明没回我妈家，我们住进了月子中心，出了月子就回家。” “什么？！”钱秀琳本来在听见她没有去韩英珍家时，还松了一口气，想着自己这张老脸还能保得住，可在听见下一句话的时候，怒气立马飙升起来，在破口大骂之后，她又想起了前几晚杨惠娟对自己说的话，生生把怒气给憋在了胸口，“你在瞎搞什么啊，去什么月子中心啊。你赶紧回家来，我也不回老家了，专门来伺候你坐月子。” 第一百三十五章 花了多少钱 “妈，住月子中心不止是找人伺候我坐月子，现在的月子中心也会细心、专业的照顾刚出生的小婴儿，让他们尽快适应从母体里脱离后，来……” “我都把我儿子拉扯的这么大了，难道连一个小娃娃都不会照顾了？”钱秀琳嘲讽似的怼了她一句，“那些什么中心就是拿乱七八糟的歪理去忽悠你们这种人的，我，你妈，年轻时不都是自己在家，由婆婆照顾着自己和小娃娃坐月子坐过来的，你看你和我儿子，不也挺好的吗？” 王楚楚张了张嘴巴，似乎还想要继续解释住月子中心的好处。 但再开了好几次口都被钱秀琳一句话堵住后，她本就不怎么愉快的心情就被怼的愈发烦躁，但仍是压制着脾气，直接搬出来了一个理由：“那我们钱都交了，不住这儿又不会退给我们。” “啥？！”钱秀琳一听见钱都花出去，而且还没办法要回来，肉疼道：“你这个——”败家娘儿们及时在嘴边刹住了车，想着现在正是重要时刻，她要尽量顺着王楚楚，遂换了个句子，“那花了多少钱？” 这是该如实相告？还是隐瞒呢？ 王楚楚迅速在一秒钟内做出了决定，“这家月子中心的老板和我同学是亲戚，给我打了折。外头都要好几万呢，这家就收了我两……” 后面的数字还没有说出来，钱秀琳就抢话了：“两千？两千块钱可以买多少只土鸡给你补身体补奶水了，你们就是不会过日子，家里那么多房贷还要还，现在又有一个娃娃要养，就不知道省点？你也别嫌妈唠叨，你也应该省着点花了，你们有孩子前怎么花我都没意见，现在不一样了，你不能再大手大脚了知不知道？把我的乖孙养的白白胖胖的才是最最要紧的。” 如此这番，噼里啪啦又说了一大堆之后，钱秀琳才大发慈悲的挂了电话。 当然，也没忘记问下月子中心的地址。 王楚楚不愿意再被钱秀琳折磨耳朵，没把地址告诉她，反而把程守明推了出去，说这个地方不好找，她要来就让程守明过来接她就行了。 挂上电话后，王楚楚的脸色直接板了起来。 生产后的激素波动让她的心情起起伏伏，极度不稳定，容易烦躁，再加上又被钱秀琳狠狠的教育一番后，她的心情更是以肉眼可见的变差了，看着程守明坐在一旁，一团气顿时在肚子里膨胀了起来：“你妈什么时候回去？” 钱秀琳的嗓门大，程守明在旁边听完了全程。 在他开口安慰王楚楚之前，就被王楚楚的问题堵住了嘴巴。 虽然知道这件事之间是钱秀琳不对的原因占多数，但听见王楚楚直白的问钱秀琳什么回去时，程守明的眉仍是微蹙了一下。 生产完之后，王楚楚的情绪变得敏感，自是没有错过程守明快速闪过的那一抹不悦。 “老公，你别告诉我，这次你妈过来，就准备在这儿一直住下去了？”王楚楚反问。 第一百三十六章 再一次争执 程守明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反而挑起了另一个话题，“前几天你和妈不是相处的挺好的妈？我妈年轻时苦日子过多了，难免在金钱问题上容易想不开，她也没有其他的意思。” 王楚楚握着手机的手摩梭着，嗓音淡淡的，“你知道你妈为什么忽然对我那么好吗？” 不待程守明回答，王楚楚就说到：“因为她想让我奶水好，让她的孙子吃的白白胖胖的，她才会每天都送鸡汤来医院里。” 程守明不觉得这件事有任何问题，“那也是为了小花卷好。” 王楚楚刷的一下掀起眼皮，看向程守明，脸上似乎是浮现了淡淡的讥讽的笑容，只是那表情在她苍白、疲倦的脸上太过于模糊，以至于不是那么明显。 “老公，你向我爸妈普及了如何科学坐月子，还系统的学习了育儿方法，你明明我在这个时候不能喝大补的东西，面对你妈妈一天天拿过来的汤品，我没办法开口，你也一句话都不说，让你妈妈觉得自己做的事情非常正确。你这样做——”她深深的吐出了一口气，“会不会太偏心了点？” 程守明抿起嘴角，“她比较固执，恐怕会比较难接受现代化的各种方式方法。你住进月子中心后，她不会再送东西过来了，我们又何必因为这些事情和她产生冲突呢？” “就因为你认为她比较固执，所以她所做的任何事情、所说的任何话你都要求我能够不生气，甚至是无条件接受？”她反问。 口吻已然变得尖锐。 王楚楚忽然之间变化的态度让程守明有些捉摸不透，“将来我们又不是和她一起生活，不是原则性的问题，为什么不能退让一二？” “我也不会和我爸妈生活在一起，那你又为什么要和我爸妈普及那么多事情呢？” 程守明皱眉：“你妈之前提出要照顾你和小花卷，我才会和她说的。” “那为什么我妈会主动提出来呢？”王楚楚的表情愈发刻薄，“我妈还没有到达退休的年纪，她提前办理了内退，每个月的养老金直接少了好几千块钱，我妈说什么了吗？她为了我一句话都没有说！如果你妈没有做那么多的奇葩事，如果不是你根本没有去尝试就认为你妈固执说不通，一味的纵容你妈做了那么多事情，我妈妈怎么可能会主动提出来照顾我？” 王楚楚的话让程守明的心情也阴郁了起来，他紧蹙着眉：“楚楚，你到底在纠结什么？当时不让我妈照顾你月子的也是你，让我把妈送回老家的也是你，现在我妈不过是想多看看小花卷，你到底在介意什么？” 程守明的一而再再而三过于偏心态度，让王楚楚的怒气瞬间被点燃。 她猛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我介意？是啊！从头到尾都是我介意！你和你妈都是被害者，是我和我爸妈不分青红皂白的把你妈赶回老家去，也是你妈好心想要照顾我月子，是我不识好歹拒绝了你妈的好意行不行！” 第一百三十七章 暂时性安抚 王楚楚的怒气让程守明过于冷漠的表情有些融合，他知道在产后女性的脾气会喜怒无常，而且常回因为一些小问题就发生冲突。可能她现在正处于这个阶段，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对不起，是我的态度太冲动了。”程守明拉下面子，首先放软了态度。 他站起身，拉着王楚楚的手攥在手心里，缓声说道：“这几天我光顾着你和小花卷了，没有时间找她好好谈谈，我会和她说明白的。你现在不能生气，需要好好休息。” 王楚楚满脸怒容，在触碰到程守明温柔的目光后，才逐渐好转。 但她的手仍旧僵硬着，目光咄咄逼人：“好。那你别忘记问你妈准备什么时候回去？” ‘你妈’‘回去’这两个字眼，不着痕迹的在程守明的心中留下了深深的一道痕迹，他装作没有丝毫不在意，扶着她的肩膀往卧室里走去：“好，我尽快和她商量。” 王楚楚胸中的阴郁才散了不少。 但依旧像是有块浸满了水的海绵堵在胸口，让她无法顺畅的呼吸。 这种憋闷感让她的心情丝毫愉悦不起来，看着窗外的天气，想着估计要等这一波阴雨天气结束后，自己的心情才会好转了。但同时也觉得王妈妈说的话果然没有错，问题不能逃避，必须要直接面对。 她现在正在坐月子，对于自己和小花卷都是一个极其重要的时期，不能允许任何问题的存在。 前几天她等着程守明主动解决问题，但是他并没有。 所以，她不能再继续沉默了。 虽然面前程守明的态度不算是很好，但好歹她得到了一个不错的承诺，不是吗。 重新躺回床上的王楚楚歪着头看着窗户外阴雨连绵了好几日的天气，盼望着晴天能早一点到来，让她早点摆脱这难受的心情。 在不知不觉中，她逐渐陷入睡眠之中。 守在旁边的程守明的表情却并不算是明朗，他耳边不停的重复回响着王楚楚针对钱秀琳的字眼。 他认为，在王楚楚他买下S市的房子后，在钱秀琳此次回来之后，在钱秀琳这几天与她关系缓和之下，王楚楚会默许钱秀琳在S市住下来，毕竟钱秀琳是小花卷的亲奶奶，也是他的母亲。 但他没有想到，王楚楚根本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他也曾犹豫过，现在将钱秀琳留在S市是否是一个正确的决定，可不代表他能在面对王楚楚的态度时，能做到心里毫无芥蒂。 或许，比起和钱秀琳商量之前，他更需要在王楚楚出了月子后，询问她什么时候才能接受钱秀琳在S市住下来。 毕竟，他从来没有考虑过会让自己的母亲在老年时期，与自己分隔两地。 一室两人，各有心思。 明明应该笼罩在新生儿降临的喜悦之中的家庭，却被无形的阴霾罩着，让人无法顺畅的打从心底开心起来。 这种阴霾与S市冬季的阴雨天气一样令人厌恶，且挥之不去。 在这半个月里，无数的亲朋好友都陆陆续续的前来探望王楚楚与小花卷。 第一百三十八章 亲喂的痛 经过细心的养护，以及滋养母乳喂养之下，小花卷每天都在变化，从刚出生时黑红瘦小像个小老头似的模样，变得越来越白皙，身上也有了小婴儿独属的奶香味道，虽然还没有长到年画宝宝那般可爱的模样，但已然成长成了一个人见人爱的小宝宝了。 大概是因为出生的有些早，小花卷至今还不太会睁开眼睛，连笑都没有露出来过。 王楚楚虽然对此担心不已，但月子中心的医生一次次告诉她，小花卷的状况很好，也很健康，只是小婴儿的成长有快有慢，他们需要多给小朋友留点儿耐心才行。 但这也只是暂时性的宽慰了王楚楚的心。 除了小花卷的问题外，还有其他的问题困扰着王楚楚。 她本来就对亲喂就怀有强烈的愿望，参照母婴论坛以及诸多儿保医生的建议，她是希望能够亲喂到一周岁，在一周岁后再开始混合喂养，加入奶粉。 现实却比较残酷。 她的母乳并不多。 而小花卷的胃口又比较大，在月子中心的时候，月嫂倡导让小婴儿多吸吸，能够刺激泌乳素，增加奶量。虽然亲喂让她承受的痛苦不知是一点，尤其是在皲裂后，到了亲喂的时候，更是痛的她眼泪都从眼眶里掉下来，但她依旧咬着牙坚持着。 她现在的奶量虽然上去了一些，但依旧不够喂饱小花卷，仍需要加两顿奶粉。 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看见小护士抱着小花卷过来吃奶，王楚楚躺在床上的身影就僵硬了一下，连脸色都有些变白了。 她咬着牙，侧躺在小花卷的身边，在小花卷长着嘴巴顺着奶香味过来吃奶奶时，王楚楚有些忍不住想要往后缩。但又看见小花卷比同龄宝宝小上一圈的模样，她咬着后牙槽，挺着一副壮士英勇的脸，送上了奶奶。 小花卷闭着眼睛，精准的扑上去后，一阵剧烈的疼痛瞬间传达到她的大脑。 痛的她背都弓了起来。 嘴巴里咻咻的倒吸着冷气。 看的坐在一旁的梁思语身上鸡皮疙瘩都起了一身，她小心翼翼的问：“真的有那么痛吗？” 王楚楚痛的无暇回答她的问题，程守明用手轻柔的顺着她僵硬的背脊，试图用这样的动作来转移她的注意力，顺便也回答梁思语的问题：“一般的亲喂痛感很少，但在有伤口的情况下，会非常痛。小婴儿吮吸的时候常常会把好不容易愈合的伤口再一次吸破——” “停停停，不要说了！”梁思语听得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眉头拧的死死的，“光是听着就觉得好痛。” 说完后，又看着痛的脸色都白惨惨的王楚楚，语气里都是不忍：“楚楚是最怕痛的了，就不能用其他的方法追奶吗？比如说是用吸奶器？” “在前期的时候不太建议使用吸奶器，不当使用还会造成乳腺损伤。” 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小花卷吃了几口就已经没力气，含着睡着了，无论王楚楚怎么动他都没有任何反应。 王楚楚咬着牙，口吻有些恨恨的说：“小家伙，你不醒的话就不喂你了啊。” 第一百三十九章 各有心事 但目光却仍是温柔无比。 折腾了一阵后，小花卷仍是没有要醒来的迹象，王楚楚无奈的对程守明说道：“老公，他睡了。” 程守明也是无奈的叹了口气，小心翼翼的抱起浑身柔软的小花卷，将他整个身体靠在自己肩膀上，大手呈空心掌，顺着小花卷的背脊，一下一下的从下往上拍。 往返拍了几次后，就听见小花卷轻轻打了个一个奶嗝出来。 打完嗝后，又在程守明的肩头蹭了蹭，继续睡。 “我把小花卷送去婴儿站后，要回一趟学校。思语，你陪会儿楚楚。”程守明又叮嘱了王楚楚不要忘记吃药、不要忘记挤奶后，才抱着小花卷离开。 梁思语看着门关上后，羡慕的说道：“你家程教授都快成了职业奶爸了，抱娃换尿布拍嗝还不忘记照顾你这位老母亲，看的我都眼红了。” 王楚楚在床上躺了半响才爬起来，拿出消毒完成的挤奶器，把小花卷没吃的另一侧挤出来。 “眼红不如行动，”即便用吸奶器的痛会缓解一点儿，但她的面部表情有些扭曲，“等到你真正生了之后，估计就不会在羡慕我了。” 梁思语不解，“为什么？程教授如此贴心，你又住进了这么好的月子中心，小花卷都不用你带，妥妥的人生赢家，难道不值得我羡慕吗？” 梁思语的话让她愣了下。 而王楚楚的表情才让梁思语后知后觉，目光有些闪躲，她面上浮现了一抹愧色，“不好意思，最近心情不太好，刚才我说的话你不要在意。” 梁思语的情商很高。 虽然两人是铁密，但王楚楚觉得一般情况下，梁思语是绝对不会说出这种话的，除非，她也是心情不好。 这时候，王楚楚还不忘揶揄一下自己，明明自家的事情已经让她焦头烂额了，居然还有心思去注意到闺蜜的心事。 “你和老许之间是……”王楚楚语气缓和的问道：“出了什么事情了吗？” 梁思语苦笑了下，“还不是为了要宝宝的问题。其实……”梁思语的笑容忽然变得晦涩起来，“在从三亚回来之后，我发现自己怀孕了，但是在我和老许商量之后，还是决定暂时不要这个孩子。” 这是王楚楚第一次听到这件事，诧异道：“为什么不要，之前老许不都开口说准备要孩子了吗？” 梁思语垂下眼睫，面上的表情皆是无奈，“因为没钱啊。你也知道，我和老许的存款又被他姐给坑走了，我们俩辛辛苦苦了两年多攒下来的私房钱一毛钱都剩下，而且他姐也怀孕了，胎气不好，躺在家里养胎。我婆婆舍不得女儿，天天往那儿送补品，大鱼大肉。那些钱哪儿来？不都是从我和老许给她的生活费里扣？” “这不等于你们俩不止要还房贷养一家人，还要把许致霞也一起养了？”王楚楚惊得下颚都快要掉下来了，又想起了前段时间梁思语还来的最后一笔钱，不禁懊恼道：“既然这样，你干嘛不和我说？你还的那笔钱不就可以用来养宝宝了吗？” 第一百四十章 最好的祝福 梁思语又苦笑了下，“经过他姐这事后，老许决定孩子先不要了，也不急着存钱了，首要任务就是先把房贷还清，不然再多的存款都经不起他姐和他妈这么挥霍。” 说完后，梁思语哎呀了声，“今天是来看我干儿子的，就不说家里那些让人糟心的事了。” 王楚楚笑了笑，只说了句：“好。” 自己家里那些烦心事，也终究没有开口和梁思语抱怨。 她的生活已经够乱了，自己又何必再给添堵呢。 但好在梁思语的到来还是让王楚楚的心情好了不少，两人聊得兴起，一时也忘记了时间。女人在各自成家之后，话题比少女时间的范围似乎是更加广泛了，聊起来就像是没有尽头，直到梁思语一抬头，看见窗户外面的天都黑了，才发现时间已经晚了。 “程教授怎么还没回来？你一个人可以吗？”梁思语有些不确信的看着面色仍然有些灰白的王楚楚，语气里都是忧心。 王楚楚这才想起被她放在一旁的手机，看见程守明发来的微信，说他班上的一个学生出了事，他可能要到晚上才能回来。 “没事，你回去好了。”王楚楚扶着床沿从床上起来，走着将梁思语送到卧室门外，笑着说：“你赶紧走吧，不然等会儿护士又要抱小花卷过来吃奶了。” 梁思语转身，亦是笑着回她：“你是怕场面太恐怖吓到我都不敢生了是吗。” 王楚楚认真的拍着她的肩膀，说了句：“如果我在怀孕之前就知道哺乳是如此恐怖的一件事，我是不会考虑生娃的，绝对不！” “哈哈哈哈……”梁思语被她过分壮士赴死的表情逗笑了，祝福道：“那我只能提前祝你追奶成功，然后摆脱亲喂了。” 王楚楚的眼泪差点儿掉下来，“不愧是我姐们，这是我这段时间听过最最最最贴心的祝福了！！” 两人又在卧室里说说笑笑几句后，王楚楚才把人送出套房里。 刚想乘着小花卷还没来‘荼毒’她的时候，回去躺着休息会儿时，余光里就看见了一位漂亮的小护士抱着她家可爱的小花卷童鞋……来了…… 不过说来也是巧合。 小护士极其爱看小说，好巧不巧的就是王楚楚的粉丝，还是关注了王楚楚微博的铁粉。 所以，在小护士看到房间里只有王楚楚一人时，她就在旁边守着，等小花卷吃完奶后，再抱着他回去睡大觉。 在月子中心短短的半个月时间，小花卷的时差已经扭转过来了，只要天一黑，他就主动打哈欠要睡觉，然后开启晚上吃完就睡的模式。 半个月的小花卷，已经能在晚上一觉睡足六个小时了，被称赞为月子中心这一届最好歹的宝宝。 喂完小花卷母乳后，小护士抱着小婴儿离开，王楚楚疼的眼眶都红了，咬着牙给伤口涂抹乳霜。 为了提高奶量，即使小花卷一觉能睡到六个小时，但她仍是定了三个小时一次的闹钟，提醒自己爬起来挤奶，再把母乳存放到冷藏室，到了小花卷夜醒要吃奶的时候，婴儿室里值班的小护士会把她的母乳加热后给小花卷吃。 第一百四十一章 婆婆喂过了 到了早上七点多小花卷醒过来要吃奶的时候，小护士才会把小花卷抱来让她亲喂，白天便会重复三小时一次的吃奶频率 对于现在的王楚楚而言，白天简直就是噩梦。 在中间爬起来挤了两次奶后，她就没有再次设定闹钟，等着早上小护士抱着小花卷把她叫醒。 大概是白天与梁思语聊天太投入了，没有休息好的缘故，她这一觉睡得格外沉，直到胸部一阵阵刺痛将她痛醒。 王楚楚被疼醒后，想着不过三个小时而已啊，不应该会痛成这样啊……但内心已然又一个不太好的猜想，那就是自己可能是堵奶了。 但小护士还没有抱着小花卷来，她只得自己起床去找小花卷。 王楚楚便拖着疲惫的身躯去找了婴儿房。 早上值班的小护士恰好是王楚楚的那位铁粉，看见王楚楚来了后，笑盈盈的迎上来，“楚楚姐，来看小花卷嘛。” 王楚楚有些疑惑，但现在也无暇顾得上小护士话里的不对劲，点了点头，说道：“我来抱小花卷吃母乳。” 小护士的脚步停顿了下，说道：“楚楚姐，刚才你婆婆才给小花卷喂过了，现在小花卷吃饱睡着了。” 顺着小护士的视线看过去，果真看见小花卷正侧身裹着睡袋睡着。 王楚楚下意识的皱了下眉，但上身一阵阵的刺痛让她根本无暇去和小护士分辨什么，转身就往房间里走去，现在满脑子就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赶紧排空。 使用了吸奶器，虽然仍有不适，但比刚才的感受好了太多。 这时候才有心思想刚才小护士说的话—— ‘刚才你婆婆才给小花卷喂过了’ 她看了眼手机，现在才早晨八点多而已，钱秀琳一大早来了月子中心后没有来看她，反而是去给小花卷喂了奶？前几天口口声声嚷着说她母乳不多，要多让小花卷吃吃的也是她，现在给小花卷用奶瓶喂奶的也是她？ 这人的脑回路王楚楚实在是无法理解。 但一想到今天这作法，实在让她没法不去介意这件事。 正准备把这件事告诉程守明时，却在点击发送之前，动作顿了一下。 程守明答应她会尽快安排钱秀琳回老家去，既然是尽快的话……那她是不是需要忍耐一下，不要节外生枝，省的让钱秀琳再因为这件事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反复想了几遍后，她还是把这段话给删除了。 改发了另一条信息过去。 在她发完信息后，钱秀琳就推门而入。 手里依旧提着一个保温桶，“我听说酒酿蛋花汤是催奶的，你记得多喝点。”把保温桶放下后，转身就往外面走。 王楚楚连忙放下手机，叫住她：“妈，你去哪儿啊？” “我去看我乖孙啊。你有啥事？”钱秀琳看了她眼，但神情却淡淡的，丝毫没有热络的意思。 王楚楚摇了下头，“妈，婴儿房那儿有护士24小时看顾的，而且他们也不允许家属随意进入婴儿房的，你就别去了。” 第一百四十二章 亲喂的区别 钱秀琳拧起眉，不乐意道：“是我出钱请他们照顾我乖孙，他们凭什么不让我去看我乖孙？” “妈，不是不让去，而是婴儿房里还有很多其他人家的小宝宝，月子中心需要照顾到其他父母、家属的感受，所以就不太希望家属频繁的进出婴儿房去看顾宝宝。如果想要多看看宝宝，可以在喂完奶之后多留会儿小宝宝在身边的。”王楚楚尽可能详细的解释。 但钱秀琳像是听不懂她的话，拔高了声音反问道：“是不是谁说了我什么坏话？我这就找她去！还有没有王法了，我就站在外面看一眼我家乖孙还碍着谁的事了？”说完后，又对着王楚楚嫌弃道：“如果不是你把钱都交了，这种没人性的月子中心就是出钱请我来让他们带我乖孙我都不乐意！” 王楚楚的脸色冷了下来。 忽然就没有了劝人的心思，拿起手机自顾自玩了起来。 不再搭理钱秀琳。 钱秀琳嘟嘟囔囔着走了出去。 等到下一顿小花卷吃奶时间的时候，小护士把小花卷送了过来。 王楚楚再一次被小花卷虐的泪眼婆娑，以至于没有留意到小护士欲言又止的神情。 这位小护士大概也是个心软的小姑娘，硬是将到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 小花卷的胃口仍是不大，吃了几口后又偷懒的开始睡觉，王楚楚差点儿原地爆炸，只得求助的看向小护士，“他吃奶瓶的时候也这样吗？” 小护士摇了摇头，“小花卷现在一次能够吃到60ml多了，吃奶瓶还是挺积极的。” 王楚楚便更加郁闷了，“那为什么亲喂会懒成这样？” 许是王楚楚的表情太过于怨念，让小护士有些忍俊不禁，“小婴儿的力气很小的，瓶喂比亲喂会省力很多，所以小婴儿在妈妈亲喂的时候，常回吃吃就睡着了，然后过个二三十分钟又醒过来吃。这是没办法的时候，只有等他有了足够的力气支撑自己吃完一顿奶。” 小护士的解释才让王楚楚好受一些。 “那你们等会儿再给他喂点儿奶吧。”王楚楚叹了口气。 小护士欣然答应，抱着小花卷走了。 房间里又只剩下她一个人，程守明因为班上的学生出了事，这几天都得在学校里监督，而且又临近期末，学校与研究所再一次忙翻了天，本来准备请假陪她坐月子的计划全部被打乱了。 王楚楚嘴上说是不介意，但心里却仍是有些苦涩。 知道这件事后的王妈妈原本打算由她来陪着的，但王爸爸的腰疼又忽然犯了，王楚楚不忍心让王妈妈两头跑，让她在家好好照顾王爸爸，自己在月子中心医生和护士在，总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程守明知道后，见最近婆媳间的关系有所缓解，想借此机会让钱秀琳与王楚楚的关系再进一步，便让钱秀琳过来伺候她坐月子。 这消息，最后一个知情人却是王楚楚本人。 当她补觉醒来后，去卧室外的卫生间上厕所时，看见大喇喇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钱秀琳 第一百四十三章 婆媳共居 她睡得迷迷糊糊的，猛地看见一个人坐着，吓得她尖叫了一声，“妈呀。” 钱秀琳从电视剧上移开注意力，“一惊一乍的吓死个人了。” 结果钱秀琳的话还没说完，王楚楚一转身就溜回了房间里，并猛地将房间门给关上了。 为了睡觉舒适，她睡觉的时候并没有穿着内衣，只在外面套了件宽松的哺乳睡衣，一眼就能看见明显的痕迹……即便是现在她已经能够在亲密的人的注视下撩起衣服喂奶了，但不代表她允许在其他情况下，被人看见自己这幅衣衫不整的模样。 她甚至不知道钱秀琳为什么会在这儿！ 而当她知道钱秀琳未来几天都会在这儿‘伺候’她的时候，想也没有想就拒绝了，“月子中心里有医生，有护士，有经验丰富的月嫂，你可以让妈妈回去，我并不需要她来照顾我。” 程守明因班上学生的问题已经是焦头烂额，却还要分出精力来安抚王楚楚，“你现在还在月子里，比如帮小花卷换尿不湿，换洗衣物或是吸奶器，她可以帮你，替你减轻工作，你也能好好的休息，不是吗。” 隔着电波，听到这个回答的王楚楚笑了一声。 “比起这些，如果你妈尽快能回到老家去，我才能更好的休息。”王楚楚看着墙壁上挂着的日历，格外冷静的说道：“程守明，我不想再因为这件事情和你发生争执。” 原本想借此机会让两人亲近些的程守明却没有料到，会得到这样一个结果。 甚至在没有开始的时候就朝着最坏的结果前进了。 程守明用手揉着眉心，正要说话的时候，就看见一个学生神色匆匆的跑了进来，他只能潦草的对电话一头的王楚楚说道：“等我回来处理。” 然后，就挂了电话。 “程守——” 通话却已然结束了。 王楚楚的胸口像是被一块巨石压制着，连呼吸都开始变得困难。 她烦躁的狠狠揉了下把头发，转身去穿上了内衣后，才去上厕所。 从厕所出来后，钱秀琳头也不抬的就说道：“我这几天都在这儿伺候你，你记得和月子中心的人说一下，多帮我准备一份饭。” 王楚楚站停，对她说道：“妈，这儿不会为家属提供饭菜。” 钱秀琳这才抬眼看她，“那我儿子在这儿都吃什么？” “外面有很多餐饮店，他出去吃或者是叫外卖送过来。” 钱秀琳的眉再一次皱了起来，“那得多少钱啊，我早就说过了，你们现在还有个乖孙要养，就不知道省点吗？还有，我之前看见你吃的月子中心一顿有七八种菜，我吃的也不多，你就让这儿多给一碗饭不就得了，我和你凑活着吃吃，饭不就解决了？” 王楚楚已然不想和她解释任何关于吃饭方面的问题。 一个大活人，总不可能饿死自己不是。 王楚楚的沉默，被钱秀琳当做了是默许，她也就不再和王楚楚纠结吃饭的问题，继续投入去看她的电视剧去了。 王楚楚则是回到了卧室继续躺着休息。 第一百四十四章 用餐问题 遵照王妈妈的指示，以及她看了无数宝妈的月子记录贴之后，她才会下定决定，咬咬牙，住进了这么贵的月子中心，就是为了让自己好好做一个舒服、舒心的月子。 虽然在很多人的眼中，全职作家这个工作很轻松，每天只要坐在电脑面前几个小时，敲敲键盘就能完成了。 但经年累月的伏案工作让她的身体已经隐隐有出现职业病的苗头了，为了之后的全职人生，在这个月子中的时候，她必须要尽量保持休息，不能累到自己，不然今后怕是连最轻松的全职作家这份工作，她都会觉得吃力。 更别提将来她可是要成为单手抱娃的辣妈一族，可不能因为在月子中就让身体底子亏了。 在床上翻了个身之后，她就沉沉的睡去了。 这一觉醒来的时候，王楚楚是被饿醒的。 在哺乳期的时候，母乳所需的营养都是靠着妈妈吃下肚子的食物转换的。 生小花卷之前，她是一天也吃不了一碗饭、全靠一口仙气活着的仙女，生完小花卷之后，仙女瞬间从天堂坠落，变成了一只无时不刻都需要补充食物的奶牛。 每天都觉得自己像是饿死鬼。 月子中心也会一天提供七八顿，以供哺乳期的妈妈能够维持营养。 她算着时间，月子中心应该已经把午餐送来了，但走到外面的会客室时，钱秀琳已经不见了，而沙发前的茶几上，摆着空空如也的一堆餐盘—— 本该是王楚楚的午餐，却被钱秀琳吃了。 王楚楚忽然就感觉一股火气蹿了上去，折返想去打电话给钱秀琳的时候，门外有人进来了。 钱秀琳手里提着一个打包餐盒，看了眼一脸睡意惺忪的王楚楚，眼神里似乎有些不屑：“我看你一直在睡觉，饭菜都冷了，就帮你吃了，然后给你出去打包了一份鸡汤，你等会儿记得喝啊。” “鸡汤？” 钱秀琳点了点头，“对啊，奶水那么少不多喝点鸡汤怎么行。这个月子中心我看就是个骗钱的地方，做的饭菜淡的要死，一点荤腥都不看不见，让人吃了怎么下奶哦。”说着，她想到了主意，立刻说道：“这样吧，以后月子中心送来的饭菜就我吃了，你嘛就出去喝点鸡汤、骨头汤。” 钱秀琳丝毫没有注意到王楚楚越来越黑的脸色，越说越来劲，“我那时候生完守明，哪有像你现在这么舒服的，娃娃有人帮忙看着，吃的让人送到嘴边，一天到晚就躺着休息。虽然你现在在坐月子，也不能一天到晚什么事也不做啊，也要出去活动活动才能对自己的身体有好处。” 王楚楚却愣了下。 没想到钱秀琳还能为她着想。 虽说话不太好听，但最后一句话的的确确是在为了她的身体着想。 王楚楚脸上的表情这才好转了些，也懒得和她计较吃饭的问题了，大不了她直接让程守明每天都给钱秀琳订餐就是了。关于运动的事情，还想告诉钱秀琳，自己过几天会参加月子中心的康复训练，不会让自己一直躺着不动的。 第一百四十五章 请你出去 谁知还没有开口，钱秀琳就抢先一步说道：“最近天气冷了，我这腰疼的老毛病又犯了，疼的没法干活。这样吧，你反正你也要出去走走的，干脆早中晚你就自己走出去买来吃吧，反正也几步路，近的很。” 说完后，钱秀琳居然还觉得自己这个建议很不错，脸上擎着笑，看着她。 王楚楚面上的表情几乎是秒变。 如果目光能够杀死人的话，钱秀琳早就被她的目光凌迟无数遍了。 她甚至不敢想象，钱秀琳究竟是用什么样的心态居然说得出这番话，外面寒风刺骨，阴雨连绵了数月，让她一个还在坐月子的人出去买饭菜，还要一天出去三次！ 钱秀琳身体不舒服，腰疼，她完全可以叫卖送过来，但钱秀琳偏不。 她不知道钱秀琳到底是为了自己偷懒还是为了折磨她，不让她做好这个月子！ 但无论是哪种原因，都改变不了王楚楚现在怒发冲冠的心态。 王楚楚的怒气如此明显，钱秀琳的脸就板了起来，粗声道：“你这么是眼神？我都说我腰疼了，就让你自己买个饭怎么了，用得着用这种吃人的眼神看着我吗？” “出去。”王楚楚深呼吸一口气，才让自己没有破口而出那些难听的词汇，她抬起胳膊，用手指指着门口的方向，“我不用你伺候，现在立刻就请你回去！” 即便她将情绪压制住了，但她颤栗的胳膊，仍透露出了她现在的怒意。 钱秀琳眉毛一竖，蹭的一下从沙发上窜了起来，恶声到：“你这是和我说的口气吗？！我好心好意来伺候你，你不要给脸不要脸的犯贱！”钱秀琳的脾气一向火爆，此时更像是点燃了的炮仗，对着王楚楚口不择言的骂了起来。 王楚楚铁青着脸，眼底的寒色愈发浓厚。 钱秀琳的却越骂声音越大。 小护士送小花卷过来吃奶的时候，就看见了钱秀琳指着王楚楚劈头盖脸辱骂的样子，吓得在门口呆了呆。 钱秀琳的怒气太大，直接把小花卷吓哭了，小花卷嘴一瘪，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小护士急着把小花卷交给王楚楚，站了出来劝架：“阿姨，有什么事情咱们坐下来满满说，您这样会吓到小宝宝的。”小护士温言软语的劝慰着，一边劝着正在怒气头上的钱秀琳，一边偷偷的给王楚楚使眼色，让她赶紧抱着小花卷躲进去。 王楚楚低头看着自己怀里不停哭着的小婴儿，铁青的脸色才缓和了下来。 她抱着小花卷进屋，将门关上。 怀中的小花卷在进入房间后，似乎是感受到了是被妈妈抱着，哭声逐渐小了，情绪也稳定了下来。睁着朦胧的泪眼，大大的眼眶里，一双漆黑的却无神的眼珠似乎是在‘看着’王楚楚。小花卷哭的鼻头红红的，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 王楚楚满胸腔的怒气被心疼占据了小部分，温柔的用手擦干他脸上的眼泪，解开自己的衣服，准备喂奶。 小花卷转眼就忘记了自己哭过的事情，眼睫毛仍挂着眼泪珠子，在贴到王楚楚的肌肤后，哼唧着在她怀里拱着，却不太热衷于进食。 第一百四十六章 无助的悲哀 小花卷哼唧着在她怀里拱着，却不太热衷于进食。 而在外间，小护士正听着钱秀琳不停的哭诉，“你说我这辈子是做了什么孽啊，我一个人辛辛苦苦的把儿子拉扯长大，就指望着能够在下半辈子享享清福，却没想到摊上了这么一个亲家！他们就仗着自己是城里人，瞧不起我这个乡下老太婆，我儿子在S市买了房子，也不让我住着，非让我一个老婆子孤苦伶仃的住在乡下！” 小护士啊了声，脑袋里飞速回放着，她倒是见过王楚楚的爸妈，不像是这位老太太口中说的那般不讲理的人，反倒是这位老太太她…… 小护士的思绪被钱秀琳的哭诉再一次打断，她抹着眼泪：“好不容易盼到有了孙子，我儿子让我过来伺候她月子，可她什么话也不是，就让我滚……小姑娘你说说，哪有人这么对自己婆婆的？我掏心窝子的对她好啊，把她当成了女儿去伺候，可她张口闭口就是让我滚，让我回老家啊……” 钱秀琳的嗓门大，套件的隔音效果又差，这些字一个不差的落进了王楚楚的耳中。 她低头看着在她怀里拱来拱去就是不肯好好吃奶的小花卷，内心的愤怒依旧，她的胳膊肌肉都紧紧的绷着，脑袋里在叫嚣着，想要冲出去把钱秀琳狠狠骂一顿，但是理智却不让她如此冲动。 她努力让自己的眼里只有小花卷，只有这个可爱的小天使。 可是心思在愤怒之外，眼眶却忽然酸涩起来。 还不等她意识到自己的情绪变化，一滴滴眼泪就砸在了小花卷的脸颊上。 随着小花卷的一个动作，她的眼泪差点儿就滑进了小花卷的嘴巴里。 王楚楚手忙脚乱的去擦拭小花卷脸上的眼泪，就是这么一个动作，让她的眼泪越落越多，眼泪此时此刻像是止不住的水龙头，不停地往下流。 就如同梁思语说的那般，她现在的日子、生活足以让很多人羡慕。 她有在别人眼看看来轻松又高薪的收入，老公不但是高知识分子，还愿意为她花钱，心疼她，除了一个不和睦的婆婆，但程守明为了避免婆媳同居产生问题，还特地买了一套房子让她们分开居住…… 万事哪儿来的十全十美，忍忍也就好了，毕竟她比别人好了太多。 不是么…… 但是，为什么她还是会这么难受？ 难道这就是她想要的生活？ 难道她就必须要忍受门外那位婆婆对她的人生指指点点，忍受她给自己抹黑吗？ 难道她忍受了这些事情后，钱秀琳的行为就会到此为止吗？ 会不会她一步步的退让，只会换来她越来越过分的行为……可是她拿什么去拿捏钱秀琳…… 就如王妈妈所说的，是她自己选择了这个家庭，明知道会产生诸多的问题，可她还是为了‘爱情’选择了自己的婚姻，给自己的人生定了型…… 会不会……她的爱情也会在‘婆媳矛盾’中被消耗殆尽…… 这些想法，这些疑问在她的眼泪中一个接着一个浮现，充斥着她的大脑。 这些念头像是无数的负面情绪，占据了她所有的理智，她闭上眼睛，愤怒过后剩下的都是无助却又悲哀的痛苦吞噬着她。 第一百四十七章 小花卷抢救 忽然，一阵热流在怀里涌出。 王楚楚这才从悲伤的情绪中抽离出来，低头去看自己怀里的小花卷，一看却把她吓到了。 原本还在她怀里吃奶的小花卷此时正大口大口的往外吐奶，奶水将她的衣服全部都浸湿了，小花卷的小脸蛋憋得通红，仍然在往外不停的吐奶。 王楚楚顿时被吓懵了。 大脑几乎是在这一刻变得空白了，眼前之中小花卷痛苦的紧皱眉头的模样。 “护护护士！快来啊！！！”王楚楚倏地站立起来，朝着外面呼叫起来，“我儿子一直在吐奶，你快进来看看啊！” 王楚楚惊慌失措的声音惊动了门外被钱秀琳缠住的小护士，同时也算是解救了她。小护士一听见呼声，就撇下了钱秀琳匆匆走进来，一眼就看到了在王楚楚怀里吐奶的小花卷，神情虽然有些紧张，但比起吓得身体僵硬、不知所措的王楚楚而言，小护士显然镇定很多。 她从王楚楚的怀里抱过小花卷，快速且平稳的将小花卷放到床上，并将小花卷侧身放着，“楚楚姐，拿些柔棉巾给我。” 王楚楚直接拿了一包柔棉巾递过去，目光牢牢的锁定在小花卷身上。 此时的小花卷已经不再吐奶了，却因为吐奶而引起了咳嗽，憋得小脸通红的不停的在小声咳嗽。 小护士将小花卷吐出来的奶全部擦干净，一手在小花卷的背脊上微微用力的拍着，并同时仔细观察着小花卷的脸色。 钱秀琳也从外面走了进来，看见小花卷咳得不停，惊呼道：“噢哟，我家乖孙这是怎么了？” 目光触及到王楚楚身上几乎是湿透了半边身子的睡衣后，眉头立刻皱起，“你这个妈是怎么当的啊，连喂奶都不会，呛得我家乖孙咳成这样样子，我看你就知道自己享受只顾着自己舒服了！” 王楚楚似是没听见钱秀琳的指责，仍是动也不动的看着小花卷。 面色苍白的吓人。 垂落在腿侧的双手紧紧握拳。 刚才……如果她多关注一下小花卷，说不定他就不会吐成这样了…… 如果她再晚一会儿发现小花卷的异样的话，会不会就…… 就在王楚楚不停自责的时候，小花卷的咳嗽声却越来越厉害了，从刚才涨红的脸色变成了青紫色！小护士甚至来不及告知王楚楚原因，就抱着小花卷直接往外面飞奔而去！ 王楚楚呆傻似的，定定的看着床上一片湿漉漉的痕迹，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转身就往外面追去。 循着小花卷的哭声，她一路跑到了急救室的玻璃窗外，看见小花卷被好几个护士压住了双手双脚躺在小小的手术台上，他们用吸引器试图从小花卷的鼻子里吸出什么东西来。 那该有多痛苦啊…… 小花卷不停地再哭，歇斯底里的再哭，他的声音仍然微弱的像是小奶猫，但此时却一声高过一声的在哭着，甚至哭到嗓子都破了音。 仍旧没有停下来…… 王楚楚隔着玻璃看着小花卷被人按着，听着小花卷痛苦的哭声，眼泪不停的从眼眶里滚落下来。 用手紧紧抵住牙关，甚至连满口都是浓浓的血腥味都没有注意到…… 第一百四十八章 平安无事 如果……如果小花卷有什么问题的话，她……该怎么活下去…… 王楚楚的心就像是被煎熬着。 随后赶到的钱秀琳仍在不停的指责她，重复着一些辱骂的话语。 这些声音就像是一刀刀割着王楚楚的血肉，让她痛不欲生，她恨不得自己替小花卷承受这些痛苦，躺在里面的是她，而不是她可怜无辜的孩子…… …… 急救很快就完成了。 主治医生出来后，用平稳的语气告诉她：“幸好急救的及时，呛入的奶液并未对小宝宝造成太大的影响，只是我们仍然需要小宝宝在观察室观察48小时，没问题后才能让小宝宝回到婴儿房或者是妈妈的身边。” 听到没有问题后，王楚楚整个人紧绷的神经忽然就松懈了。 “谢、谢谢医生。”在开口时，她声音都嘶哑了，嘴唇不停的在颤栗着。 主治医生摘下口罩，露出一个安抚性的笑容，“新生儿在吃奶时会由于不同的原因，比如说是奶阵、奶嘴大小不合适，或是他自己没有及时咽下去等等，都会引起呛奶。像你家宝宝这样因为吃的太多而大口回奶引起的呛奶也是有的，不过因呛奶引起呼吸困难、脸色发紫等等几率性还是挺低的，这只是一个小概率性的事件，妈妈不用太过于自责。之后注意不要再宝宝吃饱的情况下继续让他进食就可以了，之后，我们这儿的护士会教你一些婴儿呛奶后的急救措施。” 大概是这位医生与魏巍熟识的关系，在与王楚楚说话时语气温和，还反复安慰王楚楚。 但即便是这样，也无法抵消王楚楚内心深深的自责。 她抬起眼，对着医生感激道：“谢谢。” 钱秀琳在旁边对着王楚楚埋怨道：“哭哭哭，就知道哭！我看你除了哭还会做什么！真不知道你这个妈是怎么当得！” 钱秀琳的声音及其小，而且又是在医生准备离开时说的。 本来，医生是没有权利去调节人家家庭之间的矛盾，尤其是这种看似是‘婆媳矛盾’的冲突，对他们他们来说，更是不想惹一身腥。但是，医生看在熟人的面上，又看王楚楚真的是被吓傻了，内心对于这位新手妈妈会引起这样的过失，内心还是有些不太相信的，所以就没忍住，对着钱秀琳说道：“这位妈妈，事情既然已经发生过了，再多加指责王小姐也没有任何用，我想王小姐也是不愿意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的。今后在喂养上面，多加注意就是了。” 见医生主动与自己搭腔，钱秀琳就回道：“医生啊，你是不知道我这个儿媳妇，她啊就知道自己……我家……” 在钱秀琳又开始翻黄历似的指责王楚楚种种‘恶行’时，王楚楚看着躺在小婴儿床上，身上绑着仪器的小花卷，内心都是不舍与心疼。 目光落在了小花卷不再是鼓鼓的肚子上。 不知怎的，她的耳边回响起了医生方才说的话，‘像你家宝宝这样因为吃的太多而大口回奶引起的呛奶也是有的……’ 她僵硬的思绪才迟钝的转动起来。 第一百四十九章 谁的错 她所选择的这家月子中心基本上都会遵循三小时喂奶一次的规律让小婴儿进食，今天在小花卷吐奶之前，小花卷已经有三个小时没有进食了。 虽然她因为情绪低落的问题，没有过多关注小花卷吃奶的情况，但是自己可以保证，小花卷不过是吃下几口奶而已，绝对不可能会像是医生说的‘吃的太多而引起大口回奶’。 如果现在小花卷的情况尚未好转的话，王楚楚是绝对不会有心思去计较这个疑问点的。 但是，看着小花卷此时哭的一抽一抽的躺在婴儿床上，她的心就像是被针扎似的难受，为了追求真相也好，又或者是为了减少她心里的负罪感也好，她还是问了医生。 “医生，可是我家宝宝在吐奶前才刚开始吃奶，吃了不过几口而已，怎么可能因为吃得太饱而引起吐奶呢？” 在后面走出来的小护士疑惑了声，“小花卷吐了那么多奶，不像是就吃了几口的样子啊？” 说着，视线也落到了王楚楚身上湿了一半的睡衣。 王楚楚还没有开口解释，小护士轻声的啊了声，“不对啊，我把小花卷交给楚楚姐不过是几分钟的时间，按照小花卷现在的吃奶速度，根本不可能在这个时间段里吃下去那么多的奶……” 说完后，医生的视线便凌厉起来。 她看向皱眉迷惑的小护士，问道：“今天婴儿房当班的还有谁？叫过来问一下小花卷的吃奶情况。” 王楚楚便迅速明白了其中的原因，说不定小花卷这次呛奶的根本原因不是因为她忽略了小花卷，很可能是婴儿房里的护士记录错了小花卷吃奶的时间，在小花卷刚吃完没多久的情况下，又把她抱过来给自己喂奶。 但是……也不对啊。 小花卷白天吃奶都是由她亲喂的，不如说是这家月子中心的小婴儿在白天的时候都是由妈妈亲喂的。 难道是有人把小花卷抱错给了其他妈妈去喂奶？ 这个想法在王楚楚的脑袋里浮现的时候，立马就被摇头否决了。 即便小婴儿长得都差不多，但身为妈妈，不至于连自己的小宝宝都会认错。 在小护士把今天所有当值的护士叫来后，一一确认了小花卷吃奶的时间，并没有发现有任何人提前给小花卷喂奶。 这件事情把月子中心的院长都惊动了。 一个小婴儿在自己完全拒绝的能力下，被迫吃下那么多的奶奶，那得有多难受。 王楚楚冷着脸看着院长，“我把我家儿子几乎全权交给你们来照顾，是因为我相信你们的专业程度，但却在入住了半个月的时间，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我不得不怀疑之前在我儿子的身上是否也出现过这种的情况，以及你们这家月子中心的可靠性。” 依靠笔杆子吃饭的王楚楚，在与外人对垒的时候，总能保持理智，以及咄咄逼人却并不显得过分失礼的态度。 院长向王楚楚解释，“王小姐，请给我一点儿时间让我去确认这件事到底是怎么样的。如果真的是我们这儿的工作人员失误而引起的，我们会提供给王小姐与您宝宝足够的歉礼。” 第一百五十章 是你婆婆 院长所选择的查清楚事情的方法很简单，就是查监控。 婴儿房里装有两个监控摄像头，他们调出了最近三小时的录像仔细查看。 王楚楚抱着胳膊站在最后，正看得投入的时候，身后有人为她披上了一件外套——一件并不属于她的外套。 她略带些诧异的偏头去看，是小护士。 小护士一脸内疚。 王楚楚却没办法心无芥蒂的说出没关系三个字。 —— 很快，屏幕上出现了一个不是婴儿房护士的背影。 那个背影走到婴儿房的奶粉存放处，动作生疏的冲泡了大半杯奶粉，然后使劲的上下摇晃几下就，就朝着小花卷的婴儿床走去了。 然后将大半奶瓶的奶都给小花卷喂了下去。 还因为小花卷喝不下了，她还将小花卷直接抱了起来，不停地拍打他的脚底心，强迫着小花卷把奶粉全部喝完了！ 院长的语气都是气愤，“这到底是谁做的？居然给还没满月的小宝宝喝这么多的奶！工作站的护士那会儿都在做什么！居然让一个陌生人随意进入婴儿房，甚至还给小宝宝喂奶！” 但是除了气愤之外，院长还在证明，给小花卷喂奶的人不是月子中心的工作人员。 那这个人到底是谁？ 就在大家都好奇这个人究竟是谁，要这样莫名其妙的给一个小婴儿去喂奶时，王楚楚盯着屏幕上的背影，脸色却一丝丝变得铁青了，正要去看原本站在她身边的钱秀琳，才发现人已经不见了。 本来她还在纳闷，小花卷出了这么大的事情，钱秀琳却异常沉默。 按照钱秀琳的性格，应该揪住月子中心的工作人员死死不放才对。 在王楚楚发现后，现场也有人认出了钱秀琳，最后连院长也知道了屏幕里女人是王楚楚的婆婆钱秀琳。 再度开口时，院长的口吻已然不同刚才的气愤，“王小姐，关于您家小宝宝的问题，虽然是您家人擅自进入婴儿房给小宝宝喂奶，但其中也有我们工作人员监督不利的责任在里面。为表示歉意，我们会赠送您一些关于产后恢复的课程，您看可以吗？” 王楚楚忍住自己快要暴走的情绪，对着院长客气的笑了下，并表达了谢意，“谢谢。” 随后，转身离开。 她已经顾及不到寒暄、或者其他的社交礼仪了，此时的她只想要回到房间，然后打电话给程守明，让他立刻、马上安排她的妈妈回老家去！ 她已经彻底无法忍受钱秀琳如此奇葩的行事了。 之前如果说她还能忍受的话，那么现在钱秀琳则是猜到了她的底线！ 王楚楚前脚刚走出去，后脚小护士就从房间里追了出来，“楚楚姐，我有话想和你说。” 她不得不停下来，“怎么了。” 小护士咬着下唇犹豫片刻，似是下了一个很大的决心，才掀起眼睑看向她，“关于你婆婆的事情，其实我们婴儿房同事已经和她沟通过好多次了，但是阿姨根本不接受我们的建议，考虑到楚楚姐还在做月子，我们就把情况反映给你老公了。但是……现在看来好像没有太大的效果。” 第一百五十一章 送回老家 王楚楚愣了，显然在自己完全不知道的情况下，钱秀琳还做了很多事情。 “什么事情？” 小护士停顿了下，“阿姨这几天经常进出婴儿房，其实按照我们这儿的规定，虽然家属可以进出，但阿姨却根本不遵守我们的流程，还因为觉得我们的流程麻烦和我们同事产生过冲突。就是……”小护士的表情变得有些尴尬了，“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情，虽然其中也是因为我们工作站的同事忽视了……但能不能请阿姨之后配合下我们的工作？如果频繁因为这个问题在婴儿房前产生冲突的话，中心里那么多的人看着……会让我们的工作比较难做，也会对我们的口碑有所影响……” 尽管小护士的语气十分委婉，语气中提及的一桩桩一件件事情，却是将她仅剩下的自尊狠狠揭下来扔到地上狠狠的踩踏。 她不是一个过分爱面子的人，但她这一辈子却从未有过如此丢人的时刻！ “今后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情了，给你们的工作造成了麻烦，抱歉。”王楚楚快速的结束了她们之间的对话，随后立刻离开！ 她一秒钟都无法再这儿呆下去。 回到房间里，钱秀琳却不再。 王楚楚甩手将门重重合上，拿起手机直接拨给了程守明。 机械的忙音消耗着她所剩无几的耐心，就在忙音结束的时候，王楚楚迅速开口：“程守明，现在立刻让——” 回答她的却是冰冷的机械女音。 “您拨打的电话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她拿下手机，再一次拨打程守明的电话，回答她的依旧是冰冷的机械音，直到她第十次拨打出去后，电话才被接起，电话那头传来程守明有些不耐烦的语调，“楚楚，我现在在忙，有什么事情等我回来再说，可以吗。” 王楚楚对着电话那口歇斯底里的吼道：“程守明，你究竟还要敷衍我到什么时候！是不是非要等到我告诉你，小花卷被你妈弄死了，你才会舍得把你那可怜的妈送回老家去！” 王楚楚的话脱口而出，裹着滔天的愤恨与怒气，根本没有经过大脑的考虑，直接说了出来。 她连考虑程守明的心情都不愿意去做了。 更不在畏惧因为钱秀琳的关系，而使他们夫妻之间的感情出现裂痕。 程守明那头忽然就安静了下来，几秒后，才听见他的声音传来，“小花卷怎么了？” 王楚楚却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用了一种更加凌厉的语气说道，“在你把你妈送回老家之前，我只能告诉你小花卷刚被抢救结束，现在还在急救室里观察！” 然后，她直接按下了挂机键。 但胸腔里积蓄的愤怒，却让她根本无法安静下来。 她急躁、焦躁的在房间里团团转，但情绪却越来越失控，直到她压抑不住崩溃的心情，扬手将手里的手机朝着墙角砸过去，并且将床上所有的东西统统扔下去！ 试图用这些行为来排泄她的怒气。 直到她再也抬不起胳膊，直到体力在不停的扔砸被子之间消耗完，她像是个泄了气的气球，整个人瘫软的倒在地上，睁着眼睛死死的盯着床铺上小花卷留下来的痕迹。 第一百五十二章 出什么事 她想要带着小花卷从这个月子中心离开，不行，小花卷还在观察中； 那么等到小花卷观察期结束后，就带着小花卷回家，但是不行，钱秀琳就住在家里，回去之间面对只会是更崩溃的日子； 回自己家呢…… 她想起了王妈妈在她生产前对她说的话，这是她自己选择的家庭，她可以躲回家一次，但不能次次遇到事情后都躲在父母的背后，把所有的问题都扔给父母去帮她解决。 躲避，永远不是解决问题的最佳办法，它只会让问题越来越复杂化。 就比如现在…… 她缓缓闭上了眼睛，不让自己看那一滩痕迹，逐渐清空思绪混乱的大脑，努力让自己整理出来一个结论。 都说女人为母则强，在自己的孩子受到伤害的时候，每一个母亲都会化身为战士，王楚楚也不例外！尽管她现在疲惫不堪，尽管她想要将这狗屎一般的日子甩到脑后去，但只要一想要小花卷现在还躺在急救室里，她柔软酸痛的心脏就像是被钢筋混凝土全副武装了起来。 除了迎难而上，她别无选择，也不考虑其他的选择！ —— 程守明在被挂了电话后，心就开始不安起来，尤其是在听见王楚楚那一句‘我只能告诉你小花卷刚被抢救结束’。 以他对王楚楚的了解，他从来不会用任何威胁性的口吻与自己说话，更不会用恶毒的字眼诅咒任何人，但刚才那个情况却是王楚楚将这两种在她身上根本不可能发生的语境用在了小花卷的身上，就足以让程守明焦急不安起来。 更不用提在电话里，王楚楚那崩溃的情绪。 他担心情绪失控之下的王楚楚，会与钱秀琳发生肢体冲突，所以在他将手上的事情临时交给同事后，即刻开车赶去月子中心。 在开车的途中，但没有选择再一次打电话给王楚楚，而是打给了钱秀琳。 钱秀琳没有拒接他的电话。 在接通之后，钱秀琳还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似的叮嘱他，“儿子，我看外头又开始下雨了，你出门带伞了没啊？衣服穿的厚不厚啊？小心点，别感冒了啊。” 唠叨却又充满关怀的话语，在冰冷的车厢内散开。 程守明紧绷着理智的心弦，第一次在面对钱秀琳的关怀时没有任何动摇。 “妈，你现在在那儿？” “我在月子中心伺候你老婆呢，不你让我来的吗。”钱秀琳若无其事的说道。 “好。”程守明的脸色无比凝重，却缓和着语气说道，“妈，你现在在哪儿？” “我在月子中心伺候你老婆呢，不你让我来的吗。”钱秀琳若无其事的说道。 程守明的脸色无比凝重，说出口的语气却与他的脸色截然不符，“刚才月子中心给我电话了，说小花卷的身体状况出了些问题，我正从学校往月子中心赶。楚楚现在还在月子里，妈，辛苦你多留意一下小花卷的状况。” 前一秒还故作镇定的钱秀琳再听见程守明提起小花卷的事情后，不由自主的就心慌起来，“没啥大事，我乖孙现在好好的睡着呢。你不学校里有事情忙吗，你专心对着工作上的事，家里的事情交给我来操心。” 第一百五十三章 一个巴掌 钱秀琳哪里敢把事实告诉程守明，即使她认为这件事情自己压根儿就没有任何错，她只不过是见自家乖孙比其他一样月龄的娃娃要瘦小上不少，月子中心里的人又不肯多给他喂奶，她只得偷偷让乖孙多点和，让他长得胖点，结实点吗。 这也是她的好意啊！ 而且，也是王楚楚自己没发现自家乖孙吃不下奶了非要喂他，才弄得这么大阵仗。 最后自家乖孙不也没啥大事吗。 她虽然是这么想着的，但是她知道自己那偏心眼的儿子和黑心眼的儿媳妇是绝对不会这样认为的，所以，她不敢把事情告诉程守明。 就想着，最近儿子不是忙吗，等到忙完那也得好几天之后的事情了，那会儿乖孙早就像个没事人一样了，她甚至儿子不是一个喜欢翻旧账的人，那就肯定不会因为这件事怪她。 想了想后，她又说道：“最近你那么忙可千万要注意身体，也别跑来跑去累到自己的了，妈可就你这么一个儿子。你啊，安心上班，安心工作，注意身体，你老婆和乖孙就交给我好了。你看，我一个人都能把你拉扯的那么大，一个娃娃我还能照顾不了了？” 钱秀琳再一次用上了亲情牌，试图阻止程守明来月子中心。 而程守明听到他妈妈这般回答之后，只是愈发踩紧了油门，“我知道，我先挂了，回头再聊。” 不等钱秀琳说话，他就讲电话挂上了。 虽然理智告诉他需要等到自己亲眼见到之后才能判断这件事情谁对谁错，可是情感却在天秤上逐渐偏向另一方向。 一个他不愿意承认的事实方向。 等到程守明赶到月子中心时，房间里爆发出了争执声。 程守明却没有立刻推门进去，而是站在门外听着里面的争执声。 门内，钱秀琳理直气壮的质问王楚楚，之前那些心虚的模样全部不见了，“是不是你打电话把我乖孙的事情和我儿子说的？王楚楚，你这个女人怎么这么喜欢嚼舌根啊啊！你花钱就知道享乐，生个孩子居然还要住什么月子中心，成天就躺着啥事也不敢，你看看我儿子！为了还房贷忙成什么样子了，人都瘦了那么多，你居然还拿这些小事去烦他！你到底知不知道心疼男人啊你！” 王楚楚本来情绪烦躁，心情尚未平静，就被钱秀琳如此莫名其妙的质问，当下一团怒火瞬间就烧了起来：“钱秀琳，你要庆幸今天我儿子福大命大，没有出事，不然——你看我是不是就只是像你儿子告状这么简单就能了事的了！” 王楚楚骤然怒吼，每个字都带着恨意。 更是直呼钱秀琳的名字，连称谓都懒得说了。 钱秀琳何曾被一个小辈如此侮辱过，气的指着王楚楚的鼻梁骂起来：“你有胆把刚才的话再给我说一遍！” 王楚楚毫不畏惧的迎上她的视线，下颚微扬，脸色煞白：“滚出——” 话音被一个响亮的巴掌打断了。 钱秀琳想也没想就扬起手掌朝着王楚楚的脸上狠狠挥去，口中还在谩骂着：“你这个有妈生没妈教的狐狸精——你居然敢骂我！我真是倒了三辈子血霉居然让我儿子娶了你这么个狐狸精！居然还想把我赶回去老家去！我他妈今天不好好收拾你，你就不知道该怎么做人儿媳妇！” 第一百五十四章 寻死觅活 钱秀琳打完这一巴掌还不解气，直接上手一把揪住王楚楚的头发，还是扭打她。 她也是被王楚楚的话气狠了。 这个狐狸精居然又要把她赶回去！ 居然还在她儿子面前告状，挑拨他们母子之间的关系！ 她钱秀琳辛苦了大半辈子养出来的儿子怎么可能就拱手让给这个狐狸精！ 今天她非要好好教训一顿王楚楚不可！ 看她还敢不敢继续欺负自己，还敢不敢把她赶回老家去了！ 王楚楚的力气哪里比不上的干惯了粗活的钱秀琳，当钱秀琳打她耳光之后，王楚楚就有些懵逼了，她没想到钱秀琳居然会直接动手打人！ 心里除了懵逼之外，更多是惧怕！ 她想到了自己被钱秀琳挥到后，钱秀琳袖手旁观的反应；她想到了钱秀琳把王妈妈直接推到，王妈妈一头都是血的场景；她还想到了…… 这儿竟是连一个帮她的人都没有！ 就在这些念头闪过脑袋里时，她自然就没有躲过钱秀琳的动作，一招就被钱秀琳压制的死死地，她仍在奋力的抵抗着，但是阻止不了钱秀琳拽她头发，扇她耳光，拧她大腿的动作。 各种痛感在身上蔓延。 这一刻，她从未如此后悔过—— 后悔嫁给程守明！ 后悔与这样一个家庭的人成为家人！ 后悔——她不应该凭着爱情，就盲目的忽略了他背后的家人到底是人是狗！ “妈——”程守明在门外站了会儿后，发现门内忽然安静下来，急忙开门进去，看见的就是自己妈妈对王楚楚不停扭打的场景！ 他顾不得任何形象问题，直接上去用劲将两人分开了，又把王楚楚搂在怀里，对着钱秀琳压着嗓子低声责骂：“妈！你在什么！楚楚她还在坐月子！即便她有任何错，你都没有任何理由可以对她动手！” 程守明的怒吼声裹着阵阵怒意。 将钱秀琳吓得停止了动作。 她有些震惊的看着面前的程守明，脸上的愤怒变为了局促不安，“儿子，你你不是说不来了吗？” 程守明冷声问道：“我不来是不是就称你心意，可以继续对我老婆动手了！” 程守明脸上的怒意太过吓人，钱秀琳慌忙解释，“儿子，你听我说，我是被你媳妇气狠了……才动手的啊！你不知道你媳妇有多过分啊……她居然让我滚，我不同意，她还要打我，我才回……” 程守明不耐烦的打断她的话，“我看见的是你对楚楚纠缠不放！” “我——我……”钱秀琳心知自己儿子是真的生气了，无论怎么解释都没用了，忽的神色一变，眼眶迅速泛红，布满皱纹的手不停的擦拭着尚未滚出眼泪的眼眶，哽咽道：“我亲儿子居然连他妈的话也不信了，儿媳妇连孙子都不让我看，还要让我滚回老家去……怕是等到我不行的那一天，身边连个送终的人都没有，老程啊，你咋就这么早就丢下我走了啊……那我……那我还活着有什么意思啊！” 说着，她咬了咬牙，冲着窗边走去。 这是在所有的争执中，从未出现过的状况。 第一百五十五章 离婚吧 程守明一下子就慌了，下意识就松开了怀中的王楚楚，快步上前阻止钱秀琳，“妈！你别闹了行不行啊！” 被放开的王楚楚呆站在一旁，抬头看着眼前上演母子情深的戏码，内心的温度一丝丝的凉了下去。 她几乎快忍不住嘴角的冷笑，以及浑身快要被绝望包裹的寒冷。 等到程守明劝下来寻死觅活的钱秀琳后，心中的怒气早就减了大半，但是在看见站在一旁抱着胳膊，衣衫凌乱、发丝纠结的王楚楚时，内心腾起了心疼，伴随着阵阵不安。 王楚楚的过分安静，让程守明更为不安。 若是平常，她早就不依不饶的闹了起来，甚至将钱秀琳所做过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的全部说出来，然后让他做出决定，逼迫他把钱秀琳赶回老家，保全她自己的生活。 可是，现在的王楚楚却没有任何动作，她甚至连看他们一眼都没有做。 “楚楚……”程守明温柔着语气，靠近她，想要再一次拥抱她，“到底发生——” 所有的动作，语气，眼神，都被王楚楚的一个眼神制止了。 她往后退了一步，脸上遍布了失望，眼底尽是绝望以及冷漠，她动了动嘴角，立刻引起了一阵抽疼。晦涩道：“程守明，我们离婚吧。” 说完，她甚至没有给程守明反应的时间，就转身从房间里走了出去。 毫无留恋的离开。 她只想在心软之前尽快离开这个这间令人窒息的房间，只想快点摆脱这个宛若噩梦一样的日子，为此她甚至可以不顾自己的形象，也不顾自己的姿态，直接快步从月子中心离开，在路边拦了一辆车后，也不管司机投来诧异的目光，报了家里的地址后，就闭上眼睛靠在椅背上休息。 她的大脑一阵混乱，浑身疲惫，但脑袋里仍旧在回想着钱秀琳那些动作。 只要一闭眼，就能想起她对自己下的手。 她猛地睁开眼睛，眼底都是恐惧，双手紧紧交握着，似乎只能这样才能摆脱来此心底的恐惧。 回到家后，在王爸爸与王妈妈震惊的目光下，她才卸下了在外面的伪装，伏在王妈妈的怀里放声大哭着，似乎是想要把所有的委屈都哭出来。 而王爸爸与王妈妈，在看见王楚楚脸上的痕迹时，立刻就明白了一切。 爱女心切的王妈妈心疼坏了，也被女儿的眼泪与委屈弄红了眼眶。她搂着怀里瘦弱、冰冷的身体，“这日子咱不过了……我可怜的囡囡啊……不过了……这样的人家谁稀罕谁要……咱们不要了！离婚！一定要离婚！不然日后这日子真的没发过再过了！” 王爸爸还想安慰几句，就被王妈妈这一段话堵住了。 他何尝不心疼女儿？ 都说女儿是爸爸上辈子的小情人，看见自己的宝贝囡囡居然被人打了，连他这个当亲爸的从小都没舍得对王楚楚动过手，其他人哪里来的权利下手？！ 可是—— 毕竟女儿已经结婚了，她也有属于自己的家庭，甚至还有了自己的孩子，婚姻大事，他们父母早已经不能替她做主了——在王楚楚与程守明结婚后，他们就无法再继续为她的婚姻做主了啊！ 第一百五十六章 尘埃落定 王楚楚哭的嗓子都压了，眼睛都隐隐作痛后，情绪才逐渐缓平静下来，坐在沙发上，在父母关切的目光下，把前因后果仔仔细细的交代了一遍。 王妈妈拿来厚外套、热水袋给她冰冷的身体取暖，用拿来热毛巾让她敷敷眼睛。 这才让她的身体回归温暖。 在听完她全部的陈述后，王爸爸才开口说了第一句话，“楚楚，今天你就先在家里休息，我和你妈去月子中心把你的东西搬回来——而小花卷现在还小，而且还在观察期，他可能要一个人留在月子中心里。” 王妈妈出声阻止：“不行，我不放心！万一那个女人因为囡囡要和她儿子离婚，把小花卷抱走怎么办？这种人什么事情做不出来！我得在旁边守着小花卷，等到观察期一结束，就把他带回家。” 王爸爸平静的看向她，“那谁来照顾囡囡？老婆，我可不知道怎么照顾人坐月子啊。” 似乎是为了缓解沉闷的气氛，他的语气里还有些许的无奈。 王妈妈在女儿和孙子之间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选择了女儿，毕竟只有女儿才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肉，而且女儿又还在坐月子，刚才又经历那么多事情，她这个做妈妈的实在不忍心从女儿身边离开。 在王妈妈妥协后，王爸爸才看向王楚楚，问出了最重要的一个问题。 “囡囡，爸爸现在很认真的问你，你想要和程守明离婚吗？” 这个问题在问出来的时候，王妈妈就说道：“这样的人家不离婚是还觉得害的我家囡囡不够惨吗！就她那个婆婆，老王，你有没有数过囡囡因为她受了多少罪噢！如果今天不是小程去的及时，还不知道那个疯婆子会怎么虐待我家囡囡！离婚！必须离婚！” 王爸爸没有打断他的话，反而是耐心的听王妈妈说完后，才开口：“老婆，你也说了，囡囡是因为钱秀琳才遭的罪，而不是因为程守明；今天的事情也是，如果程守明没有赶过去，囡囡肯定还会被钱秀琳打的更惨。” 王妈妈皱眉：“那你是什么意思？不让他们离婚？还要让囡囡和这样的人家过日子？” 王爸爸用眼神安抚了下王妈妈激动的情绪，“你听我说，如果今天但凡程守明对囡囡动了一根手指头，我都会让他们离婚，越快越好。但是，程守明今天没有对她动手，而且他也及时赶过去了，就凭着这两点，等到你女儿的情绪过了气头上之后，等到时间淡化了这件事对她的伤害过后，她肯定会因为自己选择离婚而后悔。” 王妈妈还想要反驳，但在看到一旁女儿的身影后，却没有说话。 王爸爸说的没有错。 此时的王楚楚不过是在震怒之下才做出的决定，而不是深思熟虑做出的选择。 如果现在他们父母怂恿她离婚，将来若是女儿怨恨他们怎么办？ 王妈妈深深叹了口气，将空间再一次留给父女俩，自己则是起身去收拾出门要用的东西。 王爸爸语重心长的说道：“女儿，爸爸的问题，你仔细考虑一下。但不管你做什么样的决定，爸爸和妈妈都会无条件的支持你，因为你才是爸爸妈妈最重要的家人。” 父亲慈爱而又带着安全感的一句话，让王楚楚的心瞬间就被温暖包裹住了。 那忐忑不安的心，被绝望与现实狠狠重伤过的心，此时此刻似乎是在父亲的保护伞下，逐渐被修复了。 她狼狈的低下头，掩盖住自己再度掉下来的眼泪。 这个无声的动作，就让王爸爸知道了自己女儿的选择。 那么，之后的事情处理起来就变得简单很多了。 在王爸爸与程守明交涉之前，程守明就从月子中心的小护士那儿知道了所有事情的来龙去脉，看着还在辩解的母亲，他忽然觉得一阵无力感汹涌袭来。 自己的生活，本该是平静的生活，却在他开口同意自己母亲过来与自己居住的那一日起，就变得不再平静。 一次次的争吵，一次次的矛盾，一次比一次更加严重的事件…… 他让不断的对自己的母亲刷新了认识。 曾经在记忆里，那个无所不能，拥有强而有力的背影的母亲，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陌生了。 她习惯用眼泪，示弱，谎言来逼迫自己心软，然后，让自己一次次的伤害王楚楚，一次次的疏离自己的家庭…… 明明他比谁都渴望健全的家庭，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在父慈母善的家庭中长大。 这一切，却险些因为自己的母亲，被摧毁了。 他第一次开始反思，自己选择的尽孝，难道非要是让母亲与自己一起居住，让母亲生活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不，应该说是让自己生活在母亲的眼皮子底下才是尽孝吗？ 如果无条件的顺从钱秀琳的要求才是尽孝的话，那属于他的家庭估计就会彻底崩溃。 或许，他错了。 从一开始对钱秀琳无条件听从的时候，他就错了。 才会有眼前这个局面。 看着躺在小小婴儿床里的小花卷，这个高大身材的男人，疲倦的蹲下了身躯，将脑袋深深埋进了臂弯里。 在做出决定后，王爸爸前来找他交谈的时候，事情的进展就变得顺利很多。 为了让钱秀琳心甘情愿的回到乡下居住，程守明还在她面前演了一场戏，扮演了一个颓废不堪、无心事业的男人，他用拒绝吃饭来表达自己的伤心，但在保持这个状态之前，他还告诉钱秀琳，说自己会离婚。 钱秀琳为此还高兴了一段时间。 虽然离婚会让自己儿子变成二婚男，但凭借着自己儿子的工作、长相，再找一个条件更好的媳妇根本不在话下，这一次她一定要让儿子找一个听话的媳妇。 但高兴了还没几天，程守明就带来一个又一个噩耗。 他被停职了——因为有眼红他的人知道了钱秀琳动手打人的事情，把这是举报给了学校，学校认为不能聘用一个有暴力倾向的职员。 他争取不到小花卷的抚养权，甚至连探视权都没有——因为小花卷还处于婴儿，在两岁之前的婴儿，父母离婚时，孩子都会判给母亲。再加上这次离婚时因为男方的家人有暴力倾向，所以他连探视权都无法获得。 房子他也争取不到——因为这套房子首付是王楚楚承担的，第二套房子虽然是他首付并且还贷，但是他需要付赡养费给王楚楚，在他停职的前提下，只能拿房子抵押。 最后，他很可能会因为这场离婚，被所有人都知道自己家里的那些事情——因为王楚楚是S市一位颇有名气的作家，还是一位网络大V，如果她选择公开事情的话。 综上所述，一次离婚，将会让程守明从一个事业有成、坐拥两套房产、有子万事足的教授，变成了一个没工作、没房子、有儿子却看不见的失败者！ 钱秀琳哪里肯接受这样的结果！ 又再看见程守明意志消沉，油盐不进的颓废度日后，她心疼自己儿子，也心疼自己辛辛苦苦花了半辈子心血的儿子，居然因为一次离婚就完蛋了！ 钱秀琳终于看不下去了，拉下脸皮亲自上门去求王楚楚，希望她别和自己儿子离婚。 一开始的口吻肯定是不太友好的，但是在日子逐渐增长，程守明愈发消瘦、低落之后，她再也顾不得自己的面子，答应自己再也不会干涉小夫妻俩的事情，自己更是会回到乡下去。 这桩事情，在经过三个月的事情后，终于随着钱秀琳回到老家，程守明将王楚楚接回家里而落下帷幕。 这一串，因婆婆的到来而产生的一系列鸡飞狗跳的事情，在小花卷的降生后，迎来来了家庭最大危机后，才画上了一个句号。 春日午后，王楚楚躺在床上，身侧是婴儿床，她温柔的看着床上熟睡的小花卷时，脸上不自觉的露出了一丝笑意。 身后，午睡转醒的程守明摩挲了一阵，在拥住的身躯后，发生了一声感叹似的吐息声。 “老婆。” 王楚楚的视线这才从小花卷的脸上移开，声音淡淡的，“怎么了。” 不似以往那样甜腻，温柔。 这也是最近很长一段时间她对于程守明的态度。 她选择了家庭，再一次选择了爱情，但是不代表她能够忘记、并且原谅所有的事情，所有的伤痕都需要时间去愈合，但无论有多久，那个痕迹它永远都会存在。 拥住她的程守明却像是感受不到她的冷淡，只愈发将她抱紧。 带着睡意惺忪的呢喃声，“我梦到你回家去了。” 一句话，似睡非睡，似醒非醒之际，随着他的声音，王楚楚能感受到来自腰上的力度。 室内一室的温柔春光，在这一刻，好像是将她面上的淡漠，稍稍融化了些许。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