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骨丹心》 第一回 荒山隐士迎佳客 美酒甜言惑少年 陶潜诗喜说荆轲想见停云浩歌。 吟到恩仇心事涌江湖侠骨恐无多。 ——龚定盒己未杂诗 空山寂寂鸟鸣嘤嘤猿响寒严树鸟鸣山更幽。在猿啼鸟语之中却忽有空谷足音踏破了荒山的寂静。 这是一个披着满身风沙的少年他是武当派掌门人雷震子的关门徒弟秦元浩。此时正从险窄崎岖的徂徕山道上经过。 徂徕山是在山东西北部的一座名队在泰安县之南与泰安之北的泰山遥遥相对。山虽然不算很高但因无甚出产野兽也不多山上却是少有人家。秦元浩踏进徂徕山之后一直就是踽踽独行没有碰见过一个路人。 虽然是踽踽独行寂寞无伴但秦元浩的心中却是热烘烘的。他听着山中的鸟语似乎是在一唱一和心里想道:“古诗说‘嘤其鸣矣求其友声。’鸟鸣嘤嘤自古以来就当作是求友之声我这次到东平县去正是广交天下英豪的好机会。” 在空山寂寂之中秦元浩已经在憧憬五天之后的热闹常烘了。 “今天是八月初十出了徂徕山两天之内我可以赶到江家。八月十五才是正日我早来三天不知江家可有宾客到了?若是我第一个先到可有点不好意思不过江大侠极为好客他一定不会怪我早到的。” 原未八月十五这天是天下闻名的江大侠江海天的女儿出阁的日子她的女儿江晓芙许配给他的掌门弟子宇文雄定下了在今年的中秋佳节完婚。江海天结交满天下各大门派知道了这个消息少不免部要派人来江家贺喜。秦元浩就是代表武当派前往江家道贺的。 本来武当派人才济济而以江海天的身份他的女儿出阁武当派应当派一个辈份更高的去参加婚礼才能表示隆重。但因秦元浩虽然只是雷震子的关门弟子但他天生异禀武功之高却在一众同门之上雷震子最喜爱他有意栽培于他故而在他学成出师之后第一次“出道”就叫他作为自己代表到江家去作贺客。 雷震子知道江海天最喜欢年少的英雄他把本门最得意的弟子遣江家江海天一定会青眼有加感到高兴而决不会嫌他失礼的。但因秦元浩是第一次出道江家的人不认识他所以雷震子特别写了一封亲笔的介绍信连同江家送来的请帖叫他一起带去。 此际秦元浩就正在做着广交天下英豪的美梦。 秦元浩正自想得得意一阵风吹来忽闻得沁人脾腑的桂花香味。秦元浩抬头一望只见山坡上有家人家房屋倚山修建绿瓦红墙颇有气派。一看就知决非猎户而是有点钱的人家。这家人家的花园里种有许多桂树丹桂飘香随风送入秦元浩的鼻子。 此时已是日影西斜的傍晚时分晚霞如血在晚霞映衬之下山坡上的野花更显得红酣紫醉尽态极妍加上了丹桂飘香疏林里红墙隐现。这样优美的环境实是令人不忍去。秦元浩心里想道:“天色近晚出了徂徕山未必找得宿头不如就在这家人家求宿。”但随即想道:“却不知道是什么人家师父吩咐江湖上须得步步小心处处谨慎荒山幽谷之中有这样一家人家显见是不大寻常岂能随便投宿?我在深山野岭里露宿也是惯了的找不到宿头又有何妨?” 可是秦元浩因为连日奔波此际正自感到疲倦。他深深吸了口气花香如酒令他觉得好不舒服。秦元浩伸了一个懒腰坐了下来心道:“我且歇歇一会再走。反正也不忙着赶路。” 忽听得那家人家的花园里有个少年的声音说道:“大漠孤烟直。”随即有个少女的声音说道:“长河落日圆。”秦元浩在雷震子门下乃是日间学武晚上学文唐诗宋词都曾读过一些。听得园中的男女每人念一句诗不觉有点奇怪心道:‘他们不在书房里读却在花园里念诗又不是整的念这却为何?” 那家人家在山坡下面秦元浩则是在山坡上面坐着的花园虽有围墙却挡不住他的视线。他无意偷看人家但因好奇心起不知不觉的就把视线投了去去。刚才那对少年男女是在花树坎中如今则出到园中的一片平坦的草地上。只见他们每人手里提着一把长剑。 那少年道。”你的‘大漠孤烟直’使得对了不过劲道尚赚不足;‘长河落日圆’却使得不对还要再练。你看我的。”说罢将长剑一抖划了一道圆圈。但见剑影如环少年的整个身子都似在光环之中。 那少女跟着将剑反复的划着圆圈可是圈儿总划不圆。少女赌气道:“这么难练我不学了。”少年笑道:“这一招我曾整整学了一个月才能运用纯热了你才学了三大就灰心了?” 少女道:“好这招明天再练你再把那招‘大漠孤烟直’比划给我看看我想知道为什么我的劲道总是使得不足。” 少年一剑刺出其直如矢只见树上的桂花纷纷飘下。 秦元浩虽然不在园中但看见桂花纷落也好似感觉得到他那虎虎的剑风。秦元浩不觉吃了一惊心里想道:“这少年使的确是上乘剑**力也很不凡如不知是哪一派的?”这时秦元浩才知道他们是在练习剑术所念的唐诗乃是招数的名称。 少年说道:“出剑之时小臂微弯气沉丹田蓄劲待出招之际力求其直。这样劲道就自然足了。”少女练了几次出剑之时果然也有桂花落下。少年笑道:“好你的天资比我高这一招行了。” 少女道:“我和你对拆练过的十二招。喏星垂平野阔。”一剑刺出剑锋颤抖剑光锚开。秦元浩虽然不懂得他们这一套剑法的奥妙也知道少女使的这招已经符合了诗的意境。果然听得少年赞了一个“好”字说道:“小心接招我还你一招‘月涌大江流’。”声出招登时只见一片寒光突现涌现剑势绵绵不断当真有如一轮皓月涌出江心而浪花四起将江心的月影荡得破了又圆圆了又破的模样。 这两人对拆了一十二招每一招都符合一句唐诗的意境看得秦元浩目眩神迷心中想道:“怪不得师父说江湖上藏龙卧虎处处都有能人。这个少年的剑法不知是那一派的但已不在我派七十二手连环夺命剑之下。”想至此处不觉油然起了结交之心。 心念未已那少年念道:“风急翻霜冷”寒光一抹剑影翻腾出手快极。那少女回了一招“云开见月惊”这一招横剑前推本来是解拆少年那一招的但因这少女时候拿捏得不够准确慢了些儿劲力不足只听得“铛”的一声双剑相交少女的青钢剑脱手坠地。 秦元浩见这少年的剑术使得如此精妙几乎禁不住喝起彩来幸亏惊觉得早话到口边终于忍住。 少年拾起剑来赔笑说道:“对不住我收势不及把你的剑打落了。再来再来。” 少女赌气道:“我的剑比不过你不来了。”少年说道:“咱们是拆招玩儿你怎么认真起来了?”少女说道:“说是拆招玩的中为什么存心要我好看?就算你是师父我是徒弟吧你也不该把我的剑打落。好你的剑术多好我也不跟学了。” 少年连忙赔礼道:“我若是存心的叫我不得好死。好在也没旁人你也不怕给人笑话。” 少女道:“你怎么知道没有旁人?”少年说道:“我眼观四面耳听八方。我说没有旁人就没有旁人要是真的有的话我还不把他揪出来吗?” 秦元浩听得他们如此说话似乎是针对自己而不自觉的连忙把身子躲藏得隐密一些。 秦元浩本来是动了与他们结交之念的如今听了他们的说话方才警觉倘若自己此时出去实是大大的不妥。要知武林中人在他们练习本门的秘传武技之时是决不欢迎外人旁观的。故而偷看别人练武列为武林禁忌之口。秦元浩心里想道:“幸亏他们没现我要不然只怕要惹出麻烦。我又不知道这家人家的来历还是等待到了江家之后向同道的长辈打听知得清楚了再来结交也还不迟。” 秦元浩想要走开但这对少年男女还在园中秦元浩一走只怕会给他们现。因为秦元浩虽然无意偷看别人练武也只好再看下去了。只听得那少年说道:“嫦妹咱们只是彼此切磋怎谈得上什么传授?这套剑法是我练了多年的当然可以由我教你但说到暗器功夫我可就要向你请教了。对啦咱们今天不练剑术了继续再练暗器如何?听说你的梅花针打得出神入化露一手给我开开眼界吧也好让我学学高招。” 少年这么一捧这少女才化嗔为喜说道:“你别给我乱戴高帽我爹爹说你的叔祖最天下第一高手你的暗器功夫怎会比不上我?是存心要看我的笑话吧?” 秦元浩听了不觉惊疑不定心里想道:“当今的天下第一高手谁不知道是江大侠?哪来的又一个天下第一高手?若说这少年的叔祖就是江大侠吧但江大侠今年不过四十出头怎能就有侄孙?何况也没听说江大侠另有兄弟?” 少年笑道:“武功之道各有所长你家的点穴法与暗器功夭我的叔祖也是很佩服的。你别客气了礼尚往来你也该教教我了。” 秦元浩起初以为他们是同门的师兄妹拆招如今才知道不是。 少女说道:“好吧你既然走要看我笑话那我就只好献丑了。”说罢掏出了一把梅花针自言自暗道:“怎么练呢?嗯有了这些嗡嗡叫的蜜蜂令人讨厌待我把它打下。” 少女附近的桂树上正有一群蜜蜂飞来采花酿蜜。少女说罢把手一扬只见金光闪烁一大群蜜蜂纷纷坠下。 这少年喝彩道:“好好功夫难得的是每一只蜜蜂都着了一口梅花针不多也不少这手功夫比‘天女散花’要高明多了。” 少女笑道:“你倒是个识货的行家如今该看你的啦。” 秦元浩见了这少女的暗器功夫也不禁暗暗吃惊但心里却最想道:“这少女的暗器手法确是高明却未免太残忍了。且看这少年的暗器功夫又是如何?” 这少年并不客气说道:“好吧你要我献丑我也只好从命。”说罢脸儿朝外倏地把手一扬。 少女道:“你打什么?”就在少女说话之时秦元浩只觉微风飒然对方的暗器已然打到。原来这少年是把他当作暗器的目标的。 秦元浩冷不及防险些给他打着连忙在间不容之际施展“弹指神通”的上乘武学铮、铮、铮三声响过三枚透骨钉给他弹得飞出数丈开外方才落地。但秦元浩的指头也微觉疼痛他与这少年之间距离有二十丈开外而且这少年是在山坡下面打上来的打到二十丈开外居然还有如此劲道秦元浩也不禁大力惊骇了。 这少年把透骨钉一猛的就大喝道:“何方小子胆敢偷看我们练武你当我们不知道吗?快快给我们滚出来!”少女则笑道:“这小子的功夫也还当真不坏呢!” 秦元浩本来就有与他们结交的心意只因怕犯了江湖禁忌才不敢出来。但如今既然是给他们现也就只好出去了。 当下秦元浩跑下山坡跃过围墙到了园中向那少年拱一拱手说道:“小弟是武当派的弟子秦元浩路过此地并非有意偷窥。请兄台原谅。” 秦元浩自报师门来历一来是依照江湖规矩向对方表示尊重的意思。二来也是希望取得对方的好感不至于对他有所误解。要知少林、武当并驾齐驱乃是武林中最大的两个门派。别人听得武当的名头多少会对他有几分尊重。 不料这少年受了秦元浩的一揖大刺刺的竟不还礼却冷冷说道:“管你是什么武当弟子你偷学我们的剑术就是不该!” 秦元浩是个外圆内方的人也很有几分傲气的。尽管他想与对方结交但听了少年这样不客气的说话也不觉动了怒气说道:“兄台的剑术确属高明但我武当弟子还不至于是偷学别人武艺之辈!” 少年“哼”了一声说道:“武当弟子又怎么样?好我就领教你的武当剑术!”长剑二指疾如闪电陡然飞起几朵剑花就向秦元浩攻了过去。一招之间连刺秦元浩的三处大穴。 秦元浩心里想道:“我可不能辱了本派的威名。”在对方苦苦相迫之下秦元浩也只好拔剑招架了。 这少年道:“嫦妹你小心细看!”唰的一招“大漠孤烟直”剑直如失使得迅捷无比剑尖指向秦元浩的面门竟是想刺瞎他的眼睛! 秦元浩又惊又怒心道:“即使我是偷窥了你的武技你也不该出手如此狠毒!”当下只好也施展本门绝学一招“横云断峰”剑势一封倏地一翻一绞只听得“铛”的一声少年的长剑给他格开身形斜窜三步。少女格格笑道:“我仔细看了原来你这一招‘大漠孤烟直’是可以这样破解的。” 这少年本来是想在意中人的面前炫耀他的剑法的不料伤不着人家反而给人家迫退三步不禁老羞成怒喝道。”好叫你这小子知道厉害。”长剑一圈接着一招“长河落日圆”剑光飞舞倏然间合成了一道光环将秦元浩的身形笼罩在他的剑光之下倘若给他这招得手秦元浩就要给他拦腰斩为两截。 秦元浩见他越来越狠心中火起想道:“不还他一点颜色他只当我是好欺负的了。”于是剑尖一挑从光环中穿入一招“横扫**”只听得叮叮当当之声不绝于耳霎然间剑光流散。少年的这招“长河落日圆”又给他破了。 秦元浩道:“可以罢手了吧?”少年喝道:“胜负未决焉能罢手?”说话之间疾攻三招一招狠过一招。他这套剑法确有独到之处每一招都有着好几个变化连环三招一气呵成。幸亏秦元浩看过他与这少女拆招稍微摸到一点底子这才不至于给他杀得手忙脚乱。 秦元浩心里想道:“这小子不肯罢休我若只守不攻终须吃他的亏。”要知武当派的七十二手连环夺命剑法本来是以攻为主的用来防守实是不能挥剑法之长。 秦元浩一声长啸说道:“来而不往非礼也!对不住我可要还招了!”手起剑落左刺两剑右刺两剑中间又刺三剑。”出手七招快如闪电式式不同。少女在旁边看得目眩神摇失声说道:“咦文大哥他的剑法似乎比你还快几分呢!” 少年面若寒霜他在秦元浩的连环夺命剑法急攻之下已是分不出心神与这少女说话。只见他蓦地平地拔起数尺长剑横空一掠。剑锋自左而右忽地在中途一转。剑势陡然迭转出手如此之快招数随心转换这在剑术中也是极难练的了。 这少年一起一落剑光横空一掠在这瞬息之间也使出了五种不同的招数。只听得又是一片断金碎玉之声秦元浩的连环七剑竟也给他化解开了。秦元浩见他解得如此精妙心中也不由得暗暗佩服。 秦元浩赞了一个“好”字意欲就此收手。不料那少年又攻过来冷冷说道:“我的剑法是好是坏用不着你来评论。哼你们武当派的所谓‘连环夺命剑法”也不见得就夺得了我的性命。”疾攻过来身随剑进左一招“星垂平野阔”右一招“月涌大江流”剑光霍霍展开当真是有若长江大坷滚滚而上。 秦元浩心中想道:“此人简直是不可理喻说不得我只好与他认真厮杀一场了。”秦元浩有所不知这少年倒不是蛮不讲理而是气量狭窄他气忿他的意中人称赞了秦元浩的剑法故而非把秦元浩挫折不可。 这少年身随剑进剑法展开凶猛处有如奔雷骇电轻灵妙又宛若流水行云确是不容小觑秦元浩乍逢劲敌抖擞精神把“连环夺命剑法”使得凌厉无能霎然间只见满场都是剑光忽东忽西忽聚忽散宛如水银泻地花雨缤纷!场中只有两人比剑却似有干军万马在奔腾追逐不多一会双方越斗越紧但见剑光不见人影。 这少女初时还是神色从容的注目而观随着他们越斗越紧这少女的心情也不觉越来越是紧张。待到只见剑光不见人影之时她已是不由自己的惊慌起来了。 这少女怕的是“两虎相斗必有一伤。”心中想道:“伤了文大哥固然不好但若伤了这姓秦的少年这这也是不好。他偷窥我们练武只不过是一点点小事重伤了他于心何忍?而且他是武当派的荣子伤了他只怕也会留下无穷后祸。可是我又没有能耐将他们分开这可怎么办呢?” 少女心念未已忽听得“铛”的一声满空剑光收敛。原来他们双方都用若是快剑疾攻有一招恰好碰上。双剑相交各以内力相斗。 姓文的这个少年与秦元浩斗了一百来招已知武当派的“连环夺命剑法”果是非同小可久战下去只伯自己稍有疏虞便要吃亏。故而双剑一交他便立即用个“压”字诀将秦元浩压住不许他抽出剑来。意欲凭藉本身的内功将他压服。 秦元浩正想抽出剑来忽觉一股大力似暗流般的突然汹涌而至冲击他的虎口。秦元浩心道。”原来这小子居然也会隔物传功。”本来以秦元浩的功力他要抽出剑来还是可以的但秦元浩是个外圆内方的人年轻人也难免带有几分傲气在对方紧紧相迫之下不觉也起了争胜之心心中想道:“我若抽剑他只当我是怕了他。好我就与他较量较量内功。”当下也运内功反击。到了双方的内力互相冲击的时候那就谁也不能收招罢手了。 转眼间两人都是大汗淋漓但秦元浩的神色还比较从容那姓文的少年则已是青筋暴露比他狼狈得多。原来秦元浩所学的乃是正宗内功较为纯厚那姓文的少年所学的则是邪派内功初交手是极为霸道。时间稍乱克制对方不下就渐渐变成了强弩之末了。 内功的较量非比寻常一个不敌就有性命之忧。此时这姓文的少年又是后悔又是着急心里想道:“早知这小子有如此功力我不如和他比剑还好比剑不敌最多不过受伤。如今要想转败为胜除非是妹妹助我一臂之力了。” 秦元浩此时业已稳稳占了上风但胜负依然未决他必须全神贯注的来对付这姓文的少年故此若在此时即使一个武功很平庸的人在他背后偷袭他也是难以分神应付的。 这姓文的少年平素在这少女面前夸口惯了这少女也是一向佩服他的武功的。此时地想向她求助却是苦于说不出口来心里又是着急又是着恼:“嫦妹真是岂有此理难道她还看不出来却还袖手旁观?”无可奈何只好向她打了一个服色。 这少女虽然不是武学的大行家但胜负的关键她是看得出来的。不过她若上前偷袭秦元浩的话秦元浩一定给她的“文大哥”所杀为了一点小事就杀了一个武当派的弟子即使她不计后果也是觉得于心不忍的。可是她若不上去暗助“文大哥”的话她又怕她的“文大哥”不死也受重伤。是以她在这少年向她打了一个眼色之后虽然拔剑出鞘一时间却仍是踌躇莫决。 这少女在秦元浩的背后她拔剑出鞘秦元浩并不知道。但那少年所打的眼色他却是看见了。秦元浩心里想道:“我与他本来并无仇怨何苦要伤了他?看他如此焦急的神情大约就快支持不住急于向人求助了。不如我拼着冒点危险就此罢手大家都有好处。” 其实他此时罢手并非如他所想的只是“冒点危险”而是要冒着极大的危险的。因为双方都正在以全力比拼内功他若是突然收手对方猛攻过来的话他就可能有杀身之祸。但秦元浩是以君子之心度小人之腹他认为以这少年的武学造诣他若然临胜收手这少年决不至于不知道他是手下留情。既然知道他是手下留情难道还会乘机取他性命?故此他认为所受的危险只不过是在收手的那刹那间所受的对方的内力震撼而已他相信以他的内功造诣是不至于受伤的。 秦元浩想得如意不料那少年的动作却完全出乎他意料之外。 这姓文的少年一来恨秦元浩在这少女的面前将他较量下去大大损伤了他的颜面;二来见这少女拔剑出鞘却迟迟不肯上的心中更为愤怒。秦元浩突然收手他不假思索一剑就猛刺过去。 秦元浩大吃一惊但他毕竟是武当高徒在这性命俄顷之间显出他的凡本领一个“移形换位”立即便还了一招“弯弓射雕”。 这一招“弯弓射雕”乃是攻敌之所必救依照常理这少年必须闪避同时变招招架才行。但不料这少年出手之时以为有机可乘志在必得使的竞是一招极为霸道的强攻招数名为“插羽破天骄”一招之中包含着三个式子必须一气呵成才能制敌死命的。这少年唯恐剑势不够凌厉全力使出一时间哪能收得住势子?” 眼看双方就要两败俱伤这少女失声叫道:“爹爹快来!”忽听得“铮”“铮”两声就在双方的剑尖堪堪就要刺着对方的时候突然一条人影闪电般的来到伸指疾弹秦元浩和那少年的长剑竟然在他一指之下同时脱手。 秦元浩这一惊非同小可要知他和这姓文的少年剑势都是蓄满待的劲道何等凌厉道劲?这人能够在这危机瞬息之间同时将他们的两把长剑弹得飞出手去这是何等本领何等功力!秦元浩心里想道:“似此能为本派之中除了师父或者可以做到之外松石师叔只怕也未必能够。他若是含有敌意的话这这可是不堪设想。”但看他同时也将那少年的长剑弹飞看来又似乎有心比解并非对自己含有敌意。 这人是个书生装束的中年汉子举止甚为文雅秦元浩正在惊愕之际他已经向秦元浩作了个揖说道:“这位小哥受惊了请恕犬子无知文某代犬子赔罪。” 这姓文的少年面红过耳说道:“爹爹你……”那中年书生怒道:“我平日怎样教训你的岂可对客人如此无礼?还不快快给我向贵客赔罪!” 秦元浩连忙向这中年书生还礼惶恐说道:“请不要怪责今郎这原是我的不对。”姓文的少年道:“是呀他偷看我们练武我这才和他动手的。” 这中年书生摇了摇头冷笑道:“笑话笑话人家武当派的名门弟子你这几手三脚猫的功夫别人会放在眼里?” 秦元浩见这人痛责他的儿子心中怒气早已消得一干二净反而觉得于心不安了。连忙说道:“令郎剑法高明我是极为钦佩。此次我虽是无心偷看但闯进贵府也是不该。请容我向主人赔罪。”那中年书生听了忽地哈哈一笑。 秦元浩不知他因何笑正自纳罕忽见这中年书生向后一指说道:“这位封大哥才是此地的主人我是在他家作客的。”秦元浩随地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一个年约五旬颏下留着三绺长须的汉子从一个月牙形的角门走了出来。那少女叫了一声“爹爹”立即向他跑去边走边说道:“爹爹你为什么这许久不出来你没听见我叫你么?哎刚才刚才真险……” 那姓封的主人笑道:“嫦儿我都知道了。难得有武当派的高徒到来当真是稀客稀客。请恕我有失迎接了。”秦元浩忙向主人施礼并向他们请教姓名这才知道主人是姓封名子。他的女儿名叫封妙嫦。中年书生名叫文道庄他的儿子名叫文胜中。 秦元浩向主人谢过不究误闯之罪封子说道:“秦少侠到来那是我们请也请不到的。看秦少侠的剑法想必是出于贵派掌门雷老前辈的亲自传授吧?”秦元浩这才知道刚才自己与文胜中比剑之时他们已在偷看的了。 长辈偷看小辈的功夫可能是要判明他的门派来历也可能是出于爱护之意事后可以加以指点的。总之不论他的用意如何长辈看小辈过招却算不得是失礼之事。秦元浩天性纯厚又是初次出道无甚机心他根本没有猜测对方的用意当下就恭恭敬敬地笑道:“正是家师。” 封子哈哈笑道“那更越难得了。尊师是武林中的泰山北斗我是仰幕已久的了难得秦少侠到来请容我以一杯水酒相敬略尽地主之谊。” 秦元浩道:“这个晚辈可不敢当。”封子劝道:“天色已经晚了这徂徕山前不巴村后不巴店。秦少侠也得有个投宿之处何不容我稍尽地主之谊?” 文道庄笑道:“秦少侠莫非是因小儿无礼心中尚有芥蒂么?中儿快过来与秦少侠赔礼!”说罢偷偷的对他的儿子使了个眼色。文胜中本来是倔强不肯赔札的此时忽地如有所悟忙走过来向秦元浩施礼说道:“秦兄请恕小弟适才冒犯之罪无论如何请你在这里留个两三天小弟也好向秦兄请教。” 秦元浩本来有想与他们结交之意而且他今晚确实也需要有个容身之地若然再三坚拒未免不近人情。三来文胜中已说了这样的话他若还坚绝的话那不是等于承认他心有“芥蒂”了? 文家父子这么一做作秦元浩甚觉尴尬连忙还礼说道:“文兄不究小弟误闯之罪小弟已觉汗颜。又蒙主人盛意邀留小弟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文兄剑法高明之极说到指教二字小弟是决不敢当。” 封子哈哈道:“好好你们两人真可以算得是不打不相识了。秦少侠务必多留几天让小女也可以有机会向秦少侠多些请教。” 秦元浩面上烧说道:“两位老前辈的本领胜我百倍这么客气叫晚辈怎受得起?此次晚辈有点事情要赶拄东平今晚打扰一宵明天便要走了且待回来之时再到贵府向两位老前辈请教。” 封子道:“好既然如此我自是不便多留今晚就委屈秦少侠在寒舍暂住一晚。时候不早请进去用饭吧。酒菜都已准备好了。只是山上无甚美酒佳淆却未免怠慢贵客了。” 他们边走边说进了饭厅秦元浩一看只见厅中早已摆好一桌酒席。想是自己与文胜中比剑之时封子已经计划好留客的了。 主人家和文道庄如此客气秦元浩有点不安又有点“受宠若惊”的疑惑想道:“我不过是武当派的一个初出道的弟子他们为何对我如此恭敬真个是把我当作贵客一般?” 秦元浩心里起了怀疑却又在心里自问自答道:“傻瓜他们不是把你当作贵客是对你师父的尊敬。武当少林并驾齐驱领袖武林。本派中任何一个未入流的弟子在江湖行走别人都会给几分面子的。何况你的师父乃是掌门。”他这么自问自答心中的怀疑也就冰释了。 入席之后封子与文道庄都向秦元浩殷殷劝酒秦元浩本来会喝几杯但却忽地想起师父的告诫:“在外面必须处处谨慎尤其不可贪杯误事。碰上不知来历的陌生人更须小心。”他想起了师训当下便道:“小侄酒量太浅明儿还要动身这个……” 封子不待他把话说完笑道:“这酒不是烈酒多喝几杯也不会喝醉的。好我先干为敬请秦少侠也赏个脸。”说罢把杯中的酒一口喝光。 秦元浩虽然不大懂得江湖规矩但也知道主人先干之意不仅仅是表示“先干为敬”还含有免使自己疑心的意思。其实秦元浩倒是丝毫也没疑心主人会在酒中弄鬼的。 秦元浩心里想道:“他们若要暗算我何须在酒中下毒?”主人本领如何他未知道文道庄的本领他却是见过的若要取他性命一出手他是决无抵挡的余地。 秦元浩一来是认走他们不会在酒中下泰;二来主人盛意拳拳又先干了一杯他若还不喝那就是表明自己有所怀疑对主人是大大的不敬了。于是秦元浩只好道了个谢把一杯酒也喝了下去。 这酒果然没有丝毫辛辣的味道秦元浩喝了下去只觉一股清香沁人脾腑。秦元浩禁不着啧啧赞道:“好香好香!”封子道:“这水酒还勉强可以一喝吧?”秦元浩笑道:“倘若说这是水酒天下就没有可以称得是美酒的了。这简直是玉液琼浆。” 文道庄笑道:“秦少侠还说不会喝酒却原来是个品酒的大行家。好我也敬你一杯。”秦元浩既然和封子喝了当然也得和文道庄喝一杯。接着文胜中也来敬酒笑道:“封老伯说得好咱们是不打不相识这一杯就算是庆贺咱们的缔交吧。”秦元浩心里想道:“这酒我再喝三杯想来也不会醉的。”于是和文胜中也干了杯不知不觉已喝了三大杯了。 封妙嫦道:“爹爹这是什么酒我好像没有见你喝过的?当真是香得诱人让我也喝一杯。”封子板起脸孔道:“女孩儿家不许喝酒!”封妙嫦从来不曾给父亲斥责过的想不到父亲竟会当看客人的面给她难堪登时满面通红不觉呆了文道庄笑道:“封大哥你对侄女也未免管得太严了。好啦爹爹不许你喝你就敬秦少侠一杯吧。”封妙嫦赌气道:“不喝就不喝有什么稀罕?”她自己不喝也没去给秦元浩敬酒。 秦元浩也觉有点尴尬说道:“晚辈量浅喝了三杯已是不能再喝了。封姑娘的酒我心领啦。”几句话轻轻的替封妙嫦暗打了圆场。 封子道:“我这个丫头自幼失母我不免对她放纵了些。秦少侠不要见笑。” 文道庄道:“好了咱们谈别的事吧秦少侠你是说到东平县的是吗?”秦元浩道:“不错。”文道庄道:“江大侠江海天就是住在东平杨家庄的听说他在八月十五嫁女儿秦少侠可如此事?” 秦元浩道:“晚辈正奉了家师之命前往江家道贺的。”封子道:“我果然料得不错。以了三派和江大侠的交情雷大掌门不去自该派道他门下最得意的弟子前往的了。” 秦元浩面上一红说道:“家师是叫我去见见世面的在本派中我其实只是个未入流的弟子。”封子道:“秦少侠太谦虚了。不过武功好的青年人最难得的就是谦虚我敬你一杯。”秦元浩道:“晚辈实在不能再喝了。”秦元浩因为刚才替封妙嫦打圆场的时候说过这样的话因此对封子的敬酒只好婉转推辞其实他心里是想喝的。 但说也奇怪秦元浩自己以为是不会醉的此时却忽地有了飘飘然的感觉酒意竟是有了个**分了。 秦元浩有了**分醉意忽地想起一事说道:“两位老伯也有接到江家的请帖吧?”徂徕山与东平县的距离不过几百里秦元浩因为他们是武林高手住得又这样近想来应该是和江大侠早就相识的了是以有此一问。其实这样的问法是有失礼貌的但秦元浩因为酒意已浓也就不觉得了。 封子打了个哈哈说道:“我在此隐居极少与外人来往。江大侠虽是闻名于下我可没有去拜访过他。料想江大侠也不会知道我这个山野鄙人他怎会请帖给我。”文道庄笑道:“我是个无名小卒更不会有江家的请帖了。” 秦元浩道:“两位是世外高人可敬可敬!好我敬两位一杯。”他自己说过不能再喝的如今却又要和人家干杯了。封妙嫦看看他的面色不对说道:“秦少侠看来你是当真醉了不能再喝啦!”封子横她一眼说道:“嫦儿你怎的如此不懂礼貌只有劝客人喝酒哪有阻客人喝酒的。” 秦元浩哈哈笑道:“谁说我醉?我没有醉我还能再喝。封姑娘我和你干杯!”站起身来拿着酒杯摇摇晃灵话犹未了忽地“咕咚”一声倒在地上那“干杯”二字是倒在地上嘶哑着喉咙说出来的。说出了这两个字那杯酒已是泼干人也就昏迷过去了。 封妙嫦道:“爹爹你还要劝他喝酒。你们简直是有意捉弄他的。” 封子哈哈笑道:“嫦儿你现在? ??该知道我为什么不许你喝了吧?这是千日醉!以你的功力即使口中含了解药喝了一杯也会醉倒的!” 封子接着对文道庄道:“说是千日醉当然夸大了些。但这小子喝了三杯至少也要醉个七天七夜不省人事。如何处置他呢?我听你的主意!” 封妙嫦道:“丈叔叔爹爹你们为什么要弄醉了他了封子恼道:“大人说话你不要多事!” 文道庄笑道:“这事终须瞒不了她也许还要她一同去凑热闹告诉她也是无妨。” 封子道:“好吧就告诉你吧。你的文叔叔与江海天有两代之仇正想趁江家嫁女的机会闹它一场。这小子适逢其会来到咱家他身上有江家的请帖正可以派派用场。说不得只好委屈他了。” 封妙嫦道:“江海天既有大侠之称想来该是个奸人吧?文叔叔你怎的和他结了冤仇?”这一问把文道庄问得甚是尴尬。正是: 可怜小儿女尚未解机心。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第二回 崎岖世路湛嗟叹 怅悯情怀可奈何 原来这文道庄乃是东海无名岛岛主文廷璧的侄儿文廷璧是一派的武学大宗师因为自己没有儿子把侄儿当作儿子一身的武功都传授给他。二十余年之前他们两叔侄来到了中原。 文廷璧的武学自辟途径练成了“三象神功”自以为可以称雄当世故而不甘埋没孤岛要到中原来称霸武林继而开宗立派的。 文廷璧自以为可以称雄当世不料后来碰上了金世遗几次三番都为金世遗所挫折文廷璧本来不是正人君子名利之心极重受了挫折之后急于报仇终于当上了清廷的鹰爪。最后在氓山一战被金世遗废了他的武功这还是金世遗念在他的修为不易特地手下留情不取他的性命好让他可以将他的武学传流下去的。 文道庄本人在中原那几年跟他叔父一同做了清廷的鹰爪他叔父和金世遗结下深仇他自己则和金世遗的徒弟江海天结了深仇事情由于他要娶大魔头欧阳仲和的女儿欧阳婉而起当时欧阳婉正在私恋江海天不愿嫁给文道庄。拜堂之日私逃出去。而江海天在那日也恰巧来到她家和欧阳婉的一个师兄把文道庄打得重伤原来欧阳婉私恋江海天而她那个师兄又是私恋她的。重伤文道庄的其实是他江海天只是帮手。不过欧阳婉这个师兄当场自杀文道庄遂把所有的帐都算在江海天身上。二十余年过去江海天、欧阳婉均已另嫁另娶文道庄回转了无名岛亦已娶妻生子。但这二十多年前的旧恨他几是念念不后。(文廷璧叔侄与会世遗师徒结怨之事事详拙著《冰河洗剑录》) 文道庄经过了二十年在无名岛上的苦练早已练成了三象神功他们叔侄虽然身在海外对中原的武林消息仍是时有所闻。金世遗夫妻早已遁迹海外不知所终;天山派的老掌门唐晓澜少林派的长老痛禅上人、峨嵋派的名宿金光上人这一些二三十年的的第一流高手部已先后去世。文道庄得知了这些消息不觉野心勃勃认为当世的大敌就只是江海天一人于是他遂怀着宿怨与儿子重履中原。 至于封子则是二十年前氓山之战中侥幸逃得性命的清廷大内卫士他曾得过文廷璧的指点和文道庄结为八拜之交。 封子侥幸逃得性命之后深恐侠文道中人找他晦气不敢再给清廷卖命隐姓埋名匿居徂徕山中。文道庄重到中原就住在他的家里。封子本人自是不敢与江海天为敌但有了文道庄撑腰他的胆子就大起来了。两人日夕筹思都是如何报仇之事。 文道庄练成了“三象神功”这次重履中原就像他的叔父当年一样野心勃勃白视极高。可是他对于金世遗的衣钵传人江海大加还是不能不有几分顾忌自忖未必就有战胜江海天的把握。故此他们虽然是日夕筹思志切复仇却仍是迟迟不敢难。他们在等待有利的时机。 如今这有利的时机来了三天之后是江海天女儿出阁的日子代表武当派前往贺喜的秦元浩却巧在今天闯进了封家文道庄遂与封子布下陷阱骗秦元浩吐出真情于是就用“千日醉”的药酒灌醉了他在喝酒之时文道庄、封子和文胜中都是口中先含了解药的。 但对于他们动的这个阴谋封妙嫦却是毫不知情是以才有令得文道庄甚感尴尬的一问。” 封子皱了眉头说道:“嫦儿大人的事你不必多问。我和叔叔做的事总不会错的。” 封妙嫦总是打烂沙锅要问到底的脾气噘着嘴儿依然问道:“我不懂就要问嘛。江海天在江湖上不是有大侠之称的吗?那么文叔叔何以会与他作对?” 文道庄微笑道:“不错江海天是有大侠之称。但这乃是浪得虚名骗骗无知的凡夫俗子而已。其实……”封妙嫦道:“其实什么。”文道庄望了封子一眼说:“说给你听也不打紧。其实江海天乃是反叛朝廷的逆贼。” 封妙嫦道:“反叛朝廷又有什么不好了?”我以前还听得有几个猎人说话说是朝廷的官都是些混帐东西苛捐杂税拉夫征工迫得他们不能不躲进荒山野岭来做猎户呢!在这山上要猎虽然很艰难也还胜于在平地上受官府的欺压。 “原来封妙嫦是封子居届在徂徕山之后才出世的封子恐防侠文道放不过他他自身的来历是连女儿部没有告诉的。 封妙嫦今年十九岁了从没有出过远门不过她生性好玩在这山上山下她则是到处乱跑的。徂徕山上人烟稀少但也有几家猎户山下的农家那就更多了。徂徕山与东平县杨家庄的距离不过几日路程封妙嫦昭就是认她所接触的那些农家与猎户的口中得知江海天大侠之名以及官府欺压百姓的一些事实的可是她却不知道她的爹爹是清宫大内的卫士。 文道庄哈哈一笑说道。”侄女你怎能听信无知的愚民之说不错有些当官的很坏!但并不是所有的官都是坏的。你不是曾读过书的吗?书中有话:民不可一日无君。可见皇帝是要有的朝廷也总是要有的。怎能反叛朝廷呢?” 封妙嫦年纪太轻思想更未成熟。文道庄一番似是而非的歪理把她说得又糊涂起来。她想了一想说道:“不错我在书上是曾读过这句话。可是书中说的和老百姓说的可是完全不一样的啊!” 文道庄笑道:“你读的是圣贤之书你听到的则是庸夫俗子之说。你想想那些一脚牛粪、身披兽皮的农家猎产怎比得上古时的圣贤?你听来的那些话用圣贤书中的道理来讲就都是‘异端邪说’。异端邪说是不能听信的啊!” 封妙嫦很少用心思考过一个问题如今听了文道庄“引经据典”所说的话觉得也似乎很有道理但老百姓说的那些事实她也是相信决非捏造的。那么究竟是谁对谁不对呢?封妙嫦想得头昏脑胀心中一片混乱。她不敢怀疑书上的说话心里想道:“或许当真是像丈叔叔说的那样坏官只是个别的吧?如果这样江大侠反叛朝廷那就是不对了。” 文道庄又笑了一笑说道:“封大哥原来你还没有把自己的身份告诉侄女。这次咱们若是大功告成就不必瞒着侄女了。”封子点了点头。 封妙嫦道:“爹爹你们说些什么?爹爹你一向说自己是武林中人除此之外还有什么身份?” 封子笑道:“傻丫头不必着急三天之后爹爹都会告诉你的。从现在起不准你要扰大人的说话了。文贤弟咱们应该谈正经的了。这小子如何处置?”说着话指一指醉倒地上的秦元浩。 文胜中抢着说道:“这小子留着总是祸胎干脆把他一刀宰了。” 文道庄道:“唔杀了也好干净利落。” 封妙嫦忍不着又要“打扰”他们的谈话了说道:“这少年刚才你们还把他奉为上宾他并没有什么罪啊怎么可以就将他一刀宰了。” 封子道:“你懂得什么?我说不许你打岔你就不要打岔。不过话说回来文贤弟这小子是武当派的弟子杀了他只怕不大好。事情总会暴露的咱们何苦与武当派结下大仇?”封子有家业在此只怕闯下大祸之后后果要他承担而文道庄却可以一走了之。 文道庄有点不大高兴但他还有要依靠封子之处面色上却没表露出来说道:“好吧那就暂且留他一命待咱们事成之后再说反正他是跑不了的。”封子放下了一颗心说道:“是啊他喝了我的‘千日醉’至少也要昏迷个六天七夜。待咱们事成之后再杀他也还不迟。” 文道庄道:“中儿你把这小子拖进房去照我的话做。” 文胜中应了声“是。”把秦元浩拖了起来拖着他走回自己的房间。 封妙嫦说道:“爹爹我觉得头晕。我也要回房中歇息了。” 文道庄道:“你一滴酒都没沾唇也头晕了?”封妙嫦道:“是呀我也不知是何缘故当真是头晕起来。”她是想问题想不通而脑胀头昏的。但她可不愿意告诉文道庄。 封子道:“那你赶快回房去吧。你不在这儿我的耳根还清净一些。” 文胜中与封妙嫦走后文道庄与封子哈哈大笑说道:“真想不到正在咱们苦思无策之时这小子却神差鬼使的闯到这儿来了。真是上天赐给咱们的好机会。” 封子道:“如何做法愿闻其详。”封子是老江湖他当然知道文道庄是要藉此机会冒充贺客混进江家。但具体的做法文道庄还没有告诉他他是必须问个清楚的。他心里想道:“若是太过危险我就不干。” 文道庄道:“我的意思是让中儿冒充这小子的身份咱们跟着他混进江家。然后……” 封子道:“且慢旦慢。这里有个破绽请帖只有一张。” 文道庄笑道:“这请帖是给武当派掌门人的可并没有规定一张请帖只许他派道一个弟子做贺客啊。武当派的弟子有数千之众咱们可以冒充武当派的人也可以当作是秦元浩这小子代邀的朋友就说是慕名前去道贺的那也行啊。江海天好客之名天下皆知。给他作知客的难道还会阻拦咱们?当然若是完全不知来历的人那是不能轻易进去的。但现在有武当派的弟子带引这可就不同了。” 封子道:“且慢且慢。还有破绽。假如宾客之中有认得秦元浩这小子的呢?” 文道庄道:“我早就想过了。第一秦元浩这小子是初次出道江湖上的成名人物认得他的一定是少之又少。江家贺客众多哪有这样巧恰恰就让认识他的人碰上了;第二我有家叔秘制的易容丹中儿和这小子的身材差不多化装之后除非是他的师父亲人或者日常和他朝夕相处的同门才能分别真假普通见过几面的人是一定分不出来的。而且咱们只要混得进江家便行又不需要逗留多久的。” 封子道:“我还有点担忧从前曾经生过一桩相似的事。只怕江海天定有戒心。” 文道庄道:“你说的可是从前叶屠户的儿子冒充江海天内侄之事?”文道庄这二十年来虽是远居海外但一到中原就把江家的事情都打听得清楚了。是以他知道有“真假叶凌风”这个故事。 封子道:“正是。试想江海天曾受过这么大的教训他能不具戒心?江夫人又是个非常精明能干的女人。” 文道庄道:“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这两件事情看来相似其实大不相同叶凌风当年在江海天的门下数年之久咱们则只须在江家混几个时辰。第二秦元浩是后生晚辈咱们算准了时候待新人拜堂之前一个时辰才进江家。接待一个晚辈主人家定然不会出迎的多半只是知客引进而已。进了江家之后咱们和普通的客人同坐一痤想来江海天也不会邀请一个武当派的小子坐上席的吧?这也就是说江海天夫妻很可能根本就没有见到‘秦元浩’的机会这和叶凌风的情形当然是大大不同!任她江夫人如何精明她没有机会见到‘秦元浩’又从何盘问起来?” 封子听文道庄说得有理心想。”这么说来冒的险并不算大倒是可以试试。”于是问道:“咱们混进江家之后又怎么样?” 文道庄道:“那就是我的事了。我或者未必胜得过江海天但对付他的门人弟子自信是绰绰有余。我可以用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段把他的女儿女婿擒了下来作为人质。你只须照应中几趁混乱之时逃走便行。” 封子一听不用他动手心里想道:“事不成江海天当场把文道庄击杀的话我也可以趁乱逃走。事若成功有人质在手那就更不怕了。这个险也值得一冒。” 文道庄接着说道:“当然事成之后还有仰仗你们父女之处。据我所知朝廷是把江海天恨之入骨的只是他没有公开叛乱而武功又太高强一时无可奈何而已。”封子插口笑道:“这个当然朝廷自是恨不得把江海天杀掉的。但若为他一人兴师动众未免笑话若派几个高手去行刺他吧江海天的武功天下第一又有谁敢去冒这个险?这也就是江海天敢于在家中大请宾客大办喜事的缘故。”说到此时党文道庄有点不豫之色接着笑道:“江海天的武功天下第一这是从前的事有你来到中原那当然就不是他了。” 文道庄笑了一笑说道:“咱们是老兄弟了你不必给我戴这顶高帽。说老实话我当然不怕江海天但单打独斗谁胜谁负只怕也是个未知之数呢。不过我却是敢去冒这个险的。”封子道:“当然当然老弟智勇双全这次前往江家一定马到成功。” 文道庄道:“我这次虽然只是打算活擒他的女儿女婿并非杀掉江海天但有了这两个人质在手解上京城朝廷就可用来招降江海天了。即使江海天不受招降女儿和女婿落在官府手中他也总得有几分顾忌不敢与朝廷作对了。” 封子听得眉飞色舞说道:“不错擒得江海天的女儿女婿这件功劳也是极之不小了。” 文道庄道:“这就是事成之后我要仰仗你的地方了。你曾在大内充当卫士十年之久想来还有旧日的同僚如今尚在朝廷的事成之后就要仰仗你去报功了我有些不方便自己说的话也得请你代为禀奏。” 封子当然懂得他的意思笑道:“这个何须老弟提出咱们当然不会平白把江海天的女儿女婿交出来的我自然会给你谈妥条件。御林军统领和大内总管这两个职位恐怕一时不能更换但你要当上一个御林军的副统领的话我看那是一定可以办到的。” 文道庄哈哈大笑说道:“暂时当一个御林军的副统领那也不错了。你放心我若得有高官厚禄一定不会辜负你的。咱们是有福同享有祸同当。” 封子笑道:“我只求官复原职我也就心满意足了。你不知道当年我在氓山一败之后无颜回去服侍皇上也怕皇上降罪才不得已在这荒山隐居。这十年来我足迹不出此山整天与鸟兽为群心中不知有多抑郁!” 文道庄笑道:“是呀这是咱们东山复出的大好机会咱们必须好好的干了。嗯还有一件事情请侄女帮忙的但我刚才听她的说话却是有点不大放心不知这件事她可能办得妥当?” 封子道:“何事?”文道庄道:“你、我和中儿八月十五那天前往江家秦元浩这小子就要请妙嫦侄女看守了。事情是容易的我就怕她、怕她有她自己的想法万一把这小子放了就很可能坏了咱们的事了。” 封子道:“我会郑重告诫她的。你放心她听了一些村夫野老之言有时虽然会和我驳驳嘴但我的话她还是听的。” 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封妙嫦却并没有听父亲的话回房歇息而是偷偷的去看文胜中干些什么。不知怎的她与文胜中相处数月。她对文胜中的武功十分佩服但两人间却总似有些什么东西相隔这个“东西”是什么呢?她说不上来。直到今天将他与秦元浩作了一个对比之后她才隐隐感到文胜中似乎缺少一个“侠”字与她理想中的“侠士”相差甚远! 说也奇怪秦元浩虽然只是与她第一次见面她对秦元浩却颇有好感。秦元浩是否能当一个“侠士”的称号她不知道但看他今天的言谈举止却是个光明磊落有胸襟有气度的男子。而文胜中缺少的就正是这些“东西”。 封妙嫦悄悄去看文胜中在她内心深处其实不是为了去看文胜中而是恐防文胜中会把秦元浩杀害的。她对秦元浩的无辜受累甚感同情也大感不安虽然她并没有参预父亲与文家父子他们的阴谋诡计。 文胜中在房里把秦元浩的衣裳换上之后想起园中比剑之事想起了封妙嫦称赞秦元浩剑法的那些说话越想越是生气。拔出剑来指着秦元浩的咽喉心里想道:“可惜封伯伯不肯听我的说话否则一剑把他杀了多好!哼但如今他落在我的手里我不杀他也还有办法整治他的我这一剑穿过他的琵琶骨就把他的武功废了。反正和武当派的仇是结定了封伯伯顾虑的只是结得太深而已现在我不杀她只废他的武功武当派兴师问罪有我爹爹抵挡。想来封伯伯也不敢怎样怪责我的。我不是依他之言保全了这小子的性命吗?” 文胜中拿剑指着秦元浩想是这样想但一时间还不敢下手。待到他把心一横正要不顾后果就刺穿秦元浩的琵琶骨的时候忽听得有人尖声叫道:“胜中你干什么?” 封妙嫦来得正是合时一声喝止了他。文胜中回过头来尴尬说道:“原来是你。我几乎给你吓了一跳。” 文胜中这一回头封妙嫦不禁又是大吃一惊。原来文胜中换了秦元浩的衣裳此时他已是打扮得和秦元浩一模一样连面貌也有七八分相似。封妙嫦骤然一看几乎以为是秦元浩在戏弄他。但看一看炕上分明又躺着一个秦元浩。而且文胜中的声音也说明了他并不是秦元浩。 封妙嫦道:“我才是给你吓了一跳呢!你为什么要杀他又为什么要扮成他的模样?” 文胜中笑道:“我哪里是真要杀他?不过因为你刚才赞他我心里不舒服知道你来了有意吓吓你的。嘿嘿你说你是不是看上了这个小子?若然真是我可就要当真的杀掉他了!” 封妙嫦面上一红说道:“胡说八道我看上什么人了?我什么人也看不上!”接着半信半疑地问道:“你真的是不想杀他?你怎么知道是我来了。你背后又没长眼睛。”封妙嫦是悄悄地走来的当时文脸中又在全神贯注地拿剑盯着秦元浩。封妙嫦不相信文胜中早已觉了她。 文胜中淡淡说道:“我有听风辨器之能何须回头张望?”“听风辨器”是接暗器的一种上乘功夫只要一听暗器破空之声就可以判断敌人的是哪种暗器打的是哪个方向、部位。有些暗器是很小的例如梅花针之类射出来几乎不带风声但武学的大行家一样可以分辨。 有“听风辨器”的本领的人能够察觉背后有人走来自然不是奇事虽然封妙嫦已是使用轻身本领悄悄走来的。封妙嫦心想:“或许他是真的有这个本领听见我的脚步声了。”当下不再想这个疑点说道:“好吧就算你是为了吓我不是真的要杀他的。然则你又为什么要扮成他的模样?” 文胜中笑道:“扮得像不像你先说说。”封妙嫦笑道:“除了声音简直就像他的同胞兄弟。你是打算冒充他吧?为什么?为什么?” 文胜中呲牙咧嘴的格格一笑忽地对封妙嫦作了个揖捏着嗓子说道:“封姑娘你这杯酒我心领了。”这一次连说话的声音说话的神态都似足了秦元浩了。这一句话就是刚才秦元浩在席上向封妙嫦说过的。 文胜中说道:“我的口技也不错吧?”封妙嫦道:“油嘴滑舌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 文胜中道:“你猜得不错我就是要冒充他。你要知道这个原因问你爹爹去。”封妙嫦诧道:“是我爹爹叫你如此做的我不相信!” 文胜中道:“别的可以骗你这件事如何可以骗你?你不相信马上就可以问你爹爹。好吧咱们现在出去吧。我和你一同出去也省得你老是提心吊胆害怕我会害了你的他!” 封妙嫦又是吃惊又是惶惑心里想道:“做人应当光明磊落冒充别人这算什么?我的爹爹为什么要教他做出这种鬼鬼祟祟的事情?”正因为她心中惶惑所以对文胜中的讥诮她已经是毫不在意了。 封妙嫦想了一想说道:“我头痛得很难受我还是先回房歇歇。明早再问爹爹吧。好我相信你的话就是了。” 文胜中心想:“谅她不敢捣鬼。”于是就和她走出房间锁上了房门说道:“也好你先歇歇。回头我还有话要和你说。” 封子见了化装后的文胜中连声赞妙。文道庄则指出他的几处小破绽说道:“你练习好了咱们明天就动身。”当下把详细的计划告诉了儿子。 文胜中听说是要把封妙嫦留下让她负起看守秦元浩之责不觉心有所触沉吟不语。 封子眉头一皱说逍:“怎么你也放心不下他们?”原来封子早已有心“高攀”想与文道庄结成儿女亲家的。他见这“两小口子”形影不离日益亲近心里好生欢喜只以为他们早已是情投意合说不定无须家长开口他们已是私订终身的了。正因如此他认为文胜中是应该放心得下他的女儿的。 文胜中有苦说不出来半晌讷讷说道:“嫦妹我当然是放心得下的。不过她至今未明真相对这姓秦的小子似乎有点怜悯之情觉得他是无辜受累我以为还是不必瞒她的好。她知道这是关系封老伯报仇的大事她就会尽心尽力和咱们一同干了。”当然这只是文胜中的想法他是认为封妙嫦是个孝女的。 封子道:“好的我现在就和她说去。”封妙嫦的房间是在最后一进到她的房间先要经过文胜中所住的那一间。他们三人一同走去经过文胜中那间卧房的时候文道庄忽地如有所疑原来醉倒的人呼吸重浊以文道庄的武学造诣耳聪目明远胜常人经过这间房间是应该听得到里面的呼吸气息的但现在却是静悄悄的连一点轻微的声息都没有。 文道庄道:“这小子不知怎么样了咱们看一看他。”封子笑道:“想来还不是烂醉如泥?文世兄若是嫌他的酒气可以移到我的房间去。” 封子以为秦元浩定是烂醉如泥不料开了房门一看只见窗门打开空气中还荡漾着酒香秦元浩却已是不见了。这刹那间三人都惊得呆了。 文道庄马上跃出房间跑到花园中的假山高处张目四望但见星河耿耿明月在天却哪里有人的影子?文道庄回到房间低声说道:“我看还是问问令媛去吧。” 封子又惊又怒说道:“若是这丫头放的我就一掌击毙了她。”文道庄道:“大哥也不用如此火气先问个清楚再说。” 封子敲门道:“嫦儿你在里面做什么快快出来!”封妙嫦道:“我头痛得厉害已经睡了!”封子喝道:“出来!” 只听得封妙嫦下床的脚步声悉悉索索的穿衣裳的声音好一会子封妙嫦才睡眼惺松地打开了房门说道:“爹三更半夜你有什么紧要的事情要和我说?” 三人游目四顾房门里除了封妙嫦之外哪里还有他人封子厉声问道:“姓秦的这小子呢?” 封妙嫦呆了一呆蓦地变了面色哽咽着声音说道:“爹你这是什么意思?秦元浩不是给你弄醉的么?你要找他应该到文大哥的房间去。” 封子怒道:“在爹爹面前你别装蒜给我说老实话!姓秦那小子是不是你偷偷把他放了?” 封妙嫦又气又急可是听得秦元浩跑掉心中又有莫名奇妙的快意当下说道:“爹爹你也不想一想那位秦少侠是喝了你的千日醉的女儿就是放他他也不能自己跑掉。难道女儿还能背他出去将他藏起来吗?即使女儿要这样做也绝不能这样快就回来呀。呜哇!爹爹原来你平日疼我都是假的你这样冤赖我叫女儿怎么做人?”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 封子一听女儿说的确是很有道理心里想道。”不错若是嫦儿将他背出去莫说不能这样快回来凭她那点轻功我也会听得出她的脚步声的。”于是说道:“好了好了。算为父的不是你别哭了。好在文叔叔和你的文大哥都不是外人你也不用担心给人笑话。”文胜中有心向她讨好也过来赔了个不是说道:“都怪我看管不严连累嫦妹受了委屈了。”封妙嫦抽抽咽咽给他一个不理不睬。 封子道:“好待我仔细的再查一查。”文胜中正觉讪讪的不好意思于是两父子跟在封子的后面都走出了封妙嫦的房间。 封子先到密室里查看“千日醉”的解药只见解药原封不动一颗都没有少。封子放下一重心事说道:“我也料想阿嫦没有这样大胆敢偷解药。好只要解药没失这小子就至少要醉个六日七夜。咱们虽不杀他灭口也等于是杀一般。到了那时咱们早已去了东平县又回来了。”证实了不是封妙嫦将秦元浩放走之后文道庄却更是忧心忡仲说道。”奇怪既然这小子未得解药他就决不是自己偷走的了。”文胜中道:“这还用说当然是外人将他救走的了。”文道庄与封子面面相觑半晌文道庄说道:“我担心的就正是这个。”要知倘若是外人将秦元浩救了出去则这人的本领定非一流高手莫为否则焉能任他穿堂入室连文道庄都没察觉一点声息? 文胜中道:“他背了个人也许跑得未远。”于是文家父子和封子都出去搜索搜到了十里之外兀是不见一个人影。这徂徕山绵亘百壁山高林密当然不能把整个山都翻过来。文道中叹了口气说道:“封大哥这人的功夫只怕不在你我之下恐怕此时他已出了徂徕山了。” 封子道:“那么东平县咱们是去还不去?”文道庄咬了咬牙说道。”机会难逢咱们还是按照计划行事。”封子因为出了这件意外之事心中忐忑不安脸上也就不免有了犹疑不决的神色。 文道庄安慰他道:“你不是说过这小子至少也要醉个七日七夜吗?即使有人将他救了出去也决不能从他的口中问出什么话来。又怎知道咱们的安排?很可能他还当地是真的醉了此时正在给他解酒药呢。” 封子道“要是江海天的人将地救走的这怎么办?” 文道庄笑道:“江海天又焉能未卜先知恰恰知道这小子今日会闯到你的家里?” 封子道:“然则你以为这是什么人?” 文道庄道:“我怎么知道?不过即使这人也是要往江家那也不打紧。一来他不知道咱们的计划等待他明白了姓秦这小子并非普通的酒醉他一定疑是中毒非得急忙就近给他廷医诊治不可他还有工夫赶往江家去吗?封大哥欲图大事总得有几分冒险的。就算有几分风险但这是咱们东山复出的最好时机你后半世的荣华富贵也是全看这一回了你愿意错过这个机会吗?” 封子本来有点害怕但他的功名利禄之心极重经过了文道庄这么一说胆气复壮说道:“好咱们就赌它一赌明天动身往东平县去。只是如今已经无须赔人看管人质了要不要带她同去?” 文道庄道:“你也得留一个人看家侄女就留下来吧!文道庄是怕封妙嫦不知轻重方一在江家说错了话岂不误了他们的“大事”? 封子沉吟半晌说道:“让她一个人留在家中我也有点放心不下。”文道庄懂得他的意思说道:“大哥是怕那个人再来捣乱吗?这个倒可以放心若然他要生事昨晚就可以生事了。而且似这样的武林高手岂能不顾身份?即使他再到你的府上想来也不至于和侄女为难的。” 封子心想反正到江家也要冒险倒不如让她留在家中风险可能还会少些于是就同意了文道庄的主张。但封子决定之后却又怕女儿不肯同意。女儿是年轻人的性情喜欢热闹的平时都常常吵嚷要下山去玩这次有这么好的机会却又不带她同去。她心里一定很不舒服尤其在刚刚闹过了一场之后。 封子回到家望本来准备封妙嫦要和他吵闹的哪知一说之后封妙嫦却淡淡地说道:“我才不稀罕和你们去冒充江家的贺客呢让我留在家中那是最好不过。”不但没有吵闹听她的语气反而是有几分高兴。 封妙嫦这一反常的态度引起了封子的疑心。暗自想道:“秦元浩这小子莫名其妙的失了踪莫非她是知情不报?虽然救这小子的不是她。”他怀疑女儿留在家中说不定另有用意与秦无浩有关。可是他一来毫无凭据二来要女儿留在家中又是他的主意他纵有疑心也是不好更改了。 封子不好更改主意。只得留下女儿看家自己则跟着文道庄父子前往东平县江家冒充贺客计划绑架江海大的女儿女婿。 其实封子只猜中了一半。秦元浩的确不是封妙嫦放走的但何人救他封妙嫦却并不知情。不过她愿意留在家中倒是有一半是为着秦元浩她希望可以有机会单独见着秦元浩。另一半原因则是因为她讨厌文胜中不愿和他同在一起而宁愿单独留在家中。 “是什么人将秦元浩救出去的呢?他没有解药这七天七夜秦元浩沉醉不醒他怎么办?”封妙嫦很希望见着秦元浩倒不是因为她已经生了爱意虽然她对秦元浩甚有好感毕竟只是一面之交爱情是还谈不上的。不过她由于对秦元浩的钦敬却希望有个机会为他效劳。 她心里想的是:“那个人救不醒秦元浩可能会再到我家盗取解药。解药所在之处只有我和爹爹知道。他找不着我可以取来送给他。”她还未知道她的爹爹不会像她想象的那样笨他不但查过解药而且把解药全部带走了。 封妙嫦很希望见着秦元浩另一个原因是要满足她的好奇之心。她想知道秦元浩的下落想知道那个救走他的人又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物。 那么究竟是什么人把秦元浩从封家救出去的呢?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封家父女之事都暂且按下不提现在就说秦元浩的离奇遭遇。 且说秦元浩自己也不知醉了多久一觉醒来只觉背脊枕着硬地地方又湿又冷他惊觉地跳了起来揉揉眼睛张目四顾只见周围都是树木自己竟是睡在树林里面。地上满是苔蓟看来不但人迹罕至连野兽也少经过。朝阳初出露珠未干怪不得背脊觉得又湿又冷极不舒服。 秦元浩看清楚了所处的环境不禁大为奇怪几乎疑心自己是在做着一个恶梦。“我怎么会睡在这个地方的?”他摘下一把带着露水的野草搽了搽脸脑袋清醒了些渐渐就想起昨日在封家作客之事想起了封子和文道庄父子对他部是十分殷勤频频劝他喝酒之事。但他也不过喝了三杯。 “我只喝三杯怎会便醉?即使醉了也应该是睡在封家怎的会来到此地?呀难道我当真是在梦里不成?”他试一试咬咬指头很痛。有痛的感觉那当然不会是梦了。 秦元浩正在莫名其妙忽听得有人哈哈大笑。一个叫化子向他走来两只指头打得噼啪作响边走边唱正是: 一身疑身梦异丐忽相逢。 欲知后事如何了?请听下回分解。 第三回 疑梦疑真谨异丐 半忧半喜救佳人 这小叫化唱的是一支自编的“莲花落”:“一朵一枝莲花有个小子是大傻瓜他把老虎当外婆他把毒酒当香茶。见了人家的好闺女就糊里糊涂的闯了进去啦!呷呀呀!酒不醉人人自醉这小子要拜倒在石榴裙下自己先醉成了一团烂泥巴。呷呀呀一朵一枝莲花这个小子真真是个大傻瓜咿呀呀哈哈哈!” 秦元浩一看这小叫化篷垢面但穿的一身衣囊虽是遍打补丁却颇干净看来也是二十岁左右的年纪和他不相上下。秦元浩听他的歌词似乎就是嘲讽自己的不禁跳了起来叫道:“你是谁?你唱这个是什么意思?” 那小叫化咧嘴露齿地笑道:“什么意思?你自己应该明白。你怎么到这儿来的你别做梦啦!你咬着指头儿做什么?” 秦元浩心里正在以为自己做梦听小叫化这么一说面上一红说道:“我就是不明白我怎么会到这儿来的?你若知道“请告诉我。” 小叫化道:“我当然知道是我把你弄到这里来的。怎么样睡一觉舒服吗?” 秦元浩大怒道:“原来是你捣的鬼!”小叫化“哼”了一声冷笑说道:“捣鬼?要不是我把你弄出来只怕你就要糊里糊涂的醉死了呢!不错这里当然睡得没有封家的舒服你若欢喜你尽可以回去再喝封家的千日醉再睡你妈的春秋大觉!” 秦元浩忍着了气说道:“我我不与你一般见识你骂我我不管但你可得给我说个明白什么千日醉?难道你是说封家给我喝的是毒酒不成?”他试试运气只觉真气运转自如毫无中毒的迹象。 小叫化道:“我说那是毒酒大约你也不会相信。你自己到水潭照照看。”在秦元浩卧处的附近正有一个山泉汇成的水潭。 秦元浩水边照影只见自己满身污泥这不奇怪他睡在湿地上当然会沾上污泥。奇怪的是他穿的只是一身单薄的内衣外衣却不见了。 秦元浩怒道:“这又是你捣的鬼吧?你把我的衣裳拿到哪里去了?” 小叫化冷笑道:“卖了当了怎么样?你这么说就当是我偷去的吧!” 秦元浩气得几乎要跑过去打他但他毕竟是名门弟子颇有涵养功夫心想:“这小叫化瘦骨伶仃焉能挨得我的一拳?学武的人绝不可轻易出手。这是师训我怎的忘了?” 那小叫化放声笑道:“你不多谢我也就算了你还想和我打架呀?” 秦元浩忍着气把伸出的拳头收回说道:“你说算是你偷的那么其实是谁偷的?” 小叫化绷着脸说道:“你对我实是无礼不过我看你是我的小辈份上我也不责罚你了可是你要我告诉你你应该向我先赔一个礼。” 秦元浩无可奈何只好向他赔了个礼道:“现在你可以说实话了吧?” 小叫化道。”好我说实话但只怕我说了实话你还是不肯相信我。告诉你你的外衣是文胜中那小子剥掉的。” 秦元浩果然不敢相信说道:“他剥我的衣裳做什么?” 小叫化道。”我怎么知道他的用意我只知道是他剥了你的衣裳?” 秦元浩道:“好吧我姑且当你说的是实话。那么封家给我喝的是毒酒文公子剥掉我的衣裳他们这两家岂不都变成强盗了?这个说法未免太荒唐了吧?他们若想谋财害命何须使用毒酒?” 小叫化淡淡说道。”我早说过信不信由你!”秦元浩道:“你要我相信也得有个理由呀!” 小叫化道:“我说的都是我知道的事实。我这个人的脾气不知道的我就决不乱说。你要我替她们说出一个‘理由’哼哼我怎么知道他们为何要对你这样?我对不能替他们编出一个‘理由’。我看还是你来说吧仔细地告诉我你是到哪儿去的要做的是什么事情在封家说了些什么话说不定我可以帮你推敲推敲推测出他们之所以如此的理由。” 秦元浩心想:去江大侠家去喝喜酒这虽然不是什么秘密但这肮脏的小叫化懂得什么武林大事我何必与他多说。” 秦元浩说道:“我的事情暂且不说找想先问一问你。”小叫化道:“也好问吧!不过得加上一个请字。”大模大样地坐在石上让秦元浩向他问话。 秦元浩道。”好请问你照你的说法是你把我救出来的了。你是用什么方法把我救出来的?” “小叫化道:“那还不容易我跑进封家就把你背出来了。” 秦元浩道。”文道庄和封子肯让你要来就来要去就去。我……” 小叫化插道:“我要来就来要去就去怎由得他们不许。告诉你他们现在也正是和你一样如在梦中呢!” 秦元浩不由得冷笑道:“好大的口气请问尊驾今年多大年纪?”心想:“封子的武功如何我不知道文道庄的本领决不在我师父之下凭你这个小叫化就能要来就来要去就去?” 小叫化睨目斜瞧“哦”了一声道:“你的意思是不是认为只有武林中的老前辈才有本领把你救出去么?” 秦元浩不客气的顶他一句说道:“正是如此!” 小叫化冷冷说道:“你是武当派雷震子的弟子吧?” 秦元浩听得这小叫化直呼他的师父之名心里很不高兴但听他一口就说破了自己的来历心里也好生诧异于是说道:“不错武当掌门雷震子正是家师。” 小叫化忽地哈哈一笑说道:“江湖上讲辈份、论尊卑这一套我本来不惯也从不拘泥。但你既然要讲那你就应该给我先叩三个响头!” 秦元浩心头火起说道:“为什么?你是老前辈?” 小叫化道:“不错年纪不大辈份却老。你是我的孙子辈你的师父是我的小一辈。你给我叩三个响头算是便宜你了!” 秦元浩这一下再也忍耐不住喝道:“你侮辱我不打紧你还敢侮辱我的顺父!”小叫化道:“我怎么侮辱他了?”秦元浩怒道:“你、你、你、你这个小叫化居然敢说我的师父是你的晚辈!”小叫化作出满脸不解的神气道:“这有什么侮辱?我说的只是事实。你的师父实在是我的小辈。我将来若有儿子你的师父可以和我的儿子平辈论交。” 秦元浩喝道:“好呀你口出污言吃我一掌!”一掌打出见那小叫化不闪不躲也不招架秦元浩倒怕打伤了他这一掌停在他的头顶三寸之处不敢打下。 小叫化笑道:“说到打架这是我最喜欢的事情。但你是我的孙子辈我可不能和你动手过招。我任凭你打好了。但我可得有言在先你不怕吃亏你先打!” 秦元浩道:“我告诉你我这一掌力足开碑破石你不怕我打死了你?” 小叫化道:“我也要告诉你你打我只是你自己吃亏。我才不会怕打呢不信你就试试!” 秦元浩怒不可遏心道:“不给他一点厉害他只当我武当派是好欺侮的了为了师门声誉我也非得出这口气不可!”于是呼的一掌就向那小叫化打去。但他怕这小叫化受伤用的只是两三分气力。 那小叫化坐在石上秦元浩站在他的面前距离极近按说这一掌是非打中不可的不料秦元浩一掌打去却扑了个空。但觉眼睛一花石头上的小叫比不见了! 秦元浩大吃一惊此时才知道这个小叫化乃是风尘异人。只听得小叫化的声音在他背后笑道:“不必客气我说过你是我的孙子辈任凭你打我是决不还手的!” 秦元浩虽然知道这小叫是风尘异人却不甘受他侮辱当下反手便是一掌。这一掌加强了几分力道出手也比刚才迅捷不料仍然打了个空。那小叫化笑道:“喂我在这边。”秦元浩斜身滑步左右开弓心想这回你总逃避不了。他听得这小叫化的声音在他左侧即使身法奇快立即转过他的右侧他这一招左右开弓还是可以打中的。 只听得那小叫化叫道:“哎呀不好了!”呼的一声突然从他头顶跃过扮了个鬼脸笑道:“可惜可惜还是打不着!” 秦元浩沉住了气使开武当派的三大绝技之一的九宫连环掌法向这小叫化进逼这九宫连环掌法脚踏五门八卦方位掌法使开不论敌人在哪个方位都逃不开他的掌势宠罩。 那小叫化赞道:“好你是我的孙子辈;九宫连环掌法有如此火候也算很不错了!”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而且还索性背起双手就在秦元浩的掌势笼罩之下踏起方步来。但说也奇怪尽管这小叫化恍如闲庭信步秦元浩的指头却连他的衣角都没沾上。秦元浩怒道:“有本领的你敢和我硬对一掌么?”心想:“这小叫化不知从哪里学来的一套古怪身法真实的本领却未必定能胜我。”他含怒说话实是意欲激这小叫化还手的。 小叫化笑道:“我只会挨打还手我是不会的。乖孙子我就硬接你的一掌你打吧!”秦元浩一招“弯弓射雕”左拳右掌朝着小叫化声之处打去。他本来以为这小叫化仍会闪避的不料这小叫化果然言而有信突然停在他的面前不动。这一招“弯弓射雕”秦元浩用到十成气力原意是要这小叫化知道厉害若不闪避就非招架不行因为秦元浩也并不想打一个不肯还手的人。 这小叫化突然止步仍然背负双手停在他的面前这一下大出秦元浩意料之外。可是他的招数已经出而他的武学造诣还未曾达到收随心的境界百忙中他只能减弱几分气力左手的一拳仍然向前直捣。 一拳捣出正中小叫化的腹部。在这一刹那秦元浩还在担心这小叫化会受重伤心中暗叫:“糟了糟了!”哪知拳头触着对方的身体竟似打在一团棉絮之中软绵绵的根本就无从着力。秦元浩想收回拳头对方的腹部陡然生了一股吸力秦元浩竟然连拳头也拔不出来不由得满面通红尴尬之极。 小叫化哈哈一笑胸腹一挺秦元浩只觉一股巨力向他推压登时身不由己的给这小叫化抛了起来腾云驾雾般的直跌出了七八丈开外。 小叫化道:“如何?我说过你打我只有你自己吃亏的。幸亏你临时收回了几分气力要不然你这个筋斗栽得更大。”秦元浩爬了起来只见自己刚跌在一块岩石旁边要是自己刚才用足气力打那小叫化的话反弹之力必然更大那就必然要撞着岩石碰得头破血流了。 秦元浩满面通红做声不得。小叫化笑道:“如今你该相信我的说话了吧?我有没有本领把你从封家救出来?” 秦元浩糊里糊涂的败在这小叫化手下对方的武功深浅他仍然是莫测高深不由得十分佩服。但秦元浩也是有几分傲骨的人当下说道:“你的本领我是十分佩服但你要侮辱我武当派这……” 小叫化笑道:“原来你还是不甘于做我的小辈是么?好你既然认为这是侮辱咱们平辈论交就是。我本来不喜欢和人家论辈份、论排行的。要是当真排论起来岂只是你的师父江湖上许多成名人物都是我的晚辈呢!好秦兄你现在可以告诉我真话了吧?你也应该相信我所说的都是真话了吧?” 秦元浩仍然不相信这小叫化的辈份会比他的师父高一辈但既然对方向他赔了札并愿与他平辈论交秦元浩的心中之气也就消了一大半。心里想道:“江湖上的异人每多游戏风尘之举倘若这小叫化当真是出于好心救我他和我开开玩笑我又何须定要计较不休?”当下说道:“好我相信你有本领将我从封家救出来了。可是你为什么要这样做难道他们当真是要害我不成?” 小叫化笑道:“这么说你只是相信我的一半说话。他们因何害你我不知道。但他们给你喝的酒名叫‘千日醉’这我可是知道的。文胜中那小子剥你的衣裳我也是亲眼见到的。” 秦元浩喃喃说道:“千日醉?那么我已经醉了几日了?”他记起自己昨晚只是喝了三杯居然就醉成这个样子不由得不相信了几分。此时他只怕自己醉里不知时日过已经误了江家的喜酒。 小叫化道:“本来你至少要醉个七天七夜的如今只醉了一天一夜那是因为我给你服了一颗碧灵丹之故。碧灵丹是用天山雪莲作主药功能消解诸般邪毒不过它究竟不是专为千日醉而配制的解药所以你还是要醉一天一夜。” 秦元浩道:“哦这么说今天是八月十二的清晨了?” 小叫化道:“不错。你可是有什么紧要之事必须在某一天去做的?” 秦元浩心里想道:“还好出了徂徕山我有两天功夫就可以到达东平恰好可以赶上正日。”他因为尚未知道这小叫化的来历当下含糊道:“是有点小事但还不至于耽误就是了嗯我还没有请教老哥高姓大名呢?老哥的本领如此了得不知尊师是哪一派的高人?” 秦元浩起初本来有点疑心他是丐帮的弟子但丐帮的帮主仲长统是他师父的好友他曾见过仲长统和师父切磋武功仲长统的身法、手法和这小叫化绝无相同之处。而且丐帮的绝技是“混元一气功”那是一种极为刚猛的内功。 这小叫化用肚皮吸他的拳头然后将他反弹出去的功夫奏元浩虽然不懂这是哪门功夫但却知道这是一种以柔克刚的上乘内功和丐帮的“混元一杰”刚刚相反。看来这小叫化又不似是丐帮的了是以秦元浩有此一问。 小叫化哈哈大笑说道:“高人二字与我无缘。我说我的姓名我的姓名就是最俗最俗的。你有钱没有?” 小叫化这突如其来的一问令得秦元浩莫名其妙。他怔了一怔说:“老哥缺钱用么?我带的不多有几两银子。” 小叫化笑道:“我不是向你讨化。你还有比银子更贵重的东西吗?” 秦元浩道:“比银子更贵重那应该是金子了。金子么我可没有。” 小叫化笑道:“你没有我有。我就是姓金的。金银铜铁锡的金你看这个姓可不是很俗很俗么?至于我的名字么那就更俗了。我名叫‘逐流’随波逐流的‘逐流’二字。” 秦元浩心里暗自念道:“金逐流?这个名字我可从来没有听人说过奇怪他有这样卓的本领年纪又这样轻武林中的老前辈对后起之秀是极为注意的何以我却从来没有听得长辈谈起近来的江湖上有这样的一个人。难道他也是像我一样乃是初次出道不成?” 小叫化接着说道:“我不属于任何一派我也没有拜过师父。当今之世的各派掌门叙起辈份至多是我的平辈他们也不配做我的师父。” 秦元浩只当他是胡乱吹牛心想:“江湖上的避忌甚多他既然不愿说出他的师门来历我又何必追查。不过以他的本领而论却是的确足与各派的一流高手抗衡。” 秦元浩笑了一笑说道:“小弟问得冒昧了不过我还想请金兄一桩事情?”金逐流道:“你我既是平辈论交那就不必客气。请说。” 秦元浩道:“金兄你说是你将我从封家救出来的这个我相信了。但你何以会到封家救我想来是对封家的主人有所怀疑这才会潜入封家窥探的是么?” 金逐流道:“不错你在封家的花园和那姓文的小子比武后来文道庄和封子出来将你请进去这些经过我都看见了。我就是因为不放心这才偷偷进去探望你的。果不其然你真的是中了他们的诡计了。” 秦元浩道:“那么他们究竟是什么人?引起你的疑心?” 金逐流道:“哦原来你直到现在还不知道他们的身份。也难怪你你若是知道的话也就不会喝他们的毒酒了。” 秦元浩疑心满腹心想:“封子与文道庄对我殷勤招待难道他们竟是坏人布下圈套要陷害我么?以他们的本领又何须费如此机心?”于是问道:“小弟委实不知他们究竟是什么身份?” 金逐流正想说话忽地似乎察觉什么作出侧耳细听的神气半晌说道:“我说了你也不会相信的。我让旁人说给你听。你跟我来。” 秦元浩不知金逐流要将他带到哪儿但也只好跟着他跑跑了数十步秦元浩这才隐约听得树林里有脚步声。金逐流悄声说道:“咱们偷听他们说话不可让他们听出声息。”拉着秦元浩跑了一程突然带着他飞身一纵上了一棵大树只是落了几片树叶连树枝都没有摇动。上了大树秦元浩已经可以看见有两个汉子正在朝这边走来。 这两人一高一矮都是大约五十左右年组。只听得前头那个高个子说道:“朱大哥你看那小妞儿会不会说谎?”后头那个矮子说道:“我想该不会吧?他们若是在家的话岂能不见咱们?”那高个子道:“是呀论理他们是应该见咱们的。姓文的我虽然不很熟但封子却是和咱们有十年以上同事之谊的我已经通名求见他若在家的话理应亲自出迎才是。不过也许是为了另一个原因他故意避而不见。” 那矮子道:“什么原因?那高个子道:“他怕咱们是来向他问罪的。当年氓山之战死了十七名大内高手只有他和苏蒙脱逃苏蒙回来被打入天牢关了三年。他则根本弃职潜逃罪名比苏蒙更大也许是他怕萨总管还记着当年之事派咱们前来缉拿他回去处罚的吧?” 那矮子道:“可恨那小妞儿根本不容咱们多说听说咱们是来找她爹爹的她只是一句:‘不在家!’乓的就关上大门了。要不是为了怕得罪封大哥我真想破门而入把那小妞儿掴两巴掌。” 那高个子道:“不如咱们再回去一趟把话和他们说个清楚。”那矮子冷笑道:“封子不肯露面再去也是碰钉。我看他倒不最为了怕咱们拿他问罪而是为怕江海天的缘故。咱们虽然是他的老朋友他也担心咱们会在无意之中泄漏他的踪迹呀。” 那高个子笑道:“文道庄在他那儿他还怕江海天?萨总管就是要咱们来礼聘文道庄的为的也就是要用文道庄来对付江海天。若是如你所说封子与文道庄两人同在一起都还怕江海天的话这份聘札岂不是送冤枉了。” 那矮子道:“想当年文道庄的叔父文廷璧何等自负夸言武功天下第一不料氓山一战他的武功反而给金世遗废掉啦。文道庄总不能胜过他当年的叔叔而江海天则已尽得金世遗所传依我看来只怕文道庄仍然不是江海天的对手。” 那高个子道:“不管他胜得了也好胜不了也好咱们奉了萨总管之命总要交差。”咱们回去和他说只要文道庄收下聘礼连他封子也可官复原职。他还有不欣然受命么?”那矮子道:“封子倘若避而不见那又如何?”那高个子道:“咱们和他的女儿说叫他女儿转告。”那矮子道。”倘剖那小妞儿还是不理会咱们根本就不开门呢?”那高个子道:“那么咱们只有出最后一手绝招了。把他的女儿拿下封子还能不露面么。”那矮子道:“倘若封子和文道庄是真的不在家呢?”那高个子道:“那也可以迫那小妞儿说出他们的去向呀!” 那矮子咬了咬牙说道:“好你既然不怕得罪封大哥咱们就回去吧。”那高个子笑道:“封子得知他可以官复原职的消息欢喜还来不及呢怎会怪责咱们?”计议已定这两个汉子就回转头来再向封家走去。 两人走后金逐流笑道:“你听清楚没有现在该明白了吧?”秦元浩面上一阵青一阵红说道:“原来文道庄和封子都是朝廷的鹰犬嗯。我明白了我都明白了!”他不只明白文、封二人的身份还明白了他们何以要用毒酒灌醉他并剥掉他的衣裳的原因了。 金逐流笑道:“据我所知文道庄父子和封子三人昨天一早就出门了。家中留下的确实只是那小妞儿。嗯秦兄你怎么啦?” 秦元浩呆了一呆面孔通红讷讷说道:“我我想……”金逐流道:“你想那小妞儿是不是?”秦无后道:“不不是。是……”金逐流道。”怎么又是又不是?”秦元浩讷讷说道。”我我想咱们去看看热闹如何?”金逐流笑道。”我知道你是怕那小妞儿吃亏。好吧你既有护花救美之心我当然只有陪你去了!” 秦元浩给他说破脸孔更红说道:“金兄不可误会小弟只是可怜那位封姑娘。”她的言谈似乎还算正派而且她是未曾下过山的她爹爹是坏人她可不是。”金逐流笑道。”不用罗哩罗嗦的解释了这就去吧。” 两人跳下大树秦元浩立即施展轻功金逐流轻声说道:“你要瞧好戏不可让他们听出脚步声响。”当下一手挽着秦元浩风驰电掣般的往前飞跑秦元浩只觉身轻如燕脚底似乎抹了油似的滑不留足。 秦元浩的轻功在同门中被推为第一他的师父也经常夸赞他的如今方知天外有大人外有人。心里想道:“这小叫化带着我跑还跑得如是之快他若是一个人跑只怕我的师父也追不上他。怪不得他前晚潜入封家将我救了出来连文道庄和封子那样大有本领的人都没觉。” 不过一会金、秦二人已是可以看见前头那两个汉子的背影金逐流放慢脚步在树林里借物障形和前面的人保持十来丈的距离。那两个汉子在封家门前停下脚步金、秦二人则躲在山坡上的野草丛中。 那两个汉子拍了拍门他们本来担心封妙嫦不开门的可是封妙嫦嫦却开门了。 封妙嫦一心等待秦元浩到来或者别人替他代求解药所以只要有人来拍门她都给开门。不料开门一看又是刚才来过的那两个人。 封妙嫦怒道:“我爹爹不在家文叔叔也走了我不是告诉了你们的么你们怎么又来了?” 立即就要把大门关上。那高个子道:“封姑娘你听我说!”双脚一撑把即将合拢的两扇大门撑开。封妙嫦正在关门给他猛力一撑门几乎跌倒。 封妙嫦大怒道:“你们当我是好欺负的么?”唰的就拔出剑来指着那高个子。那高个子笑道:“贤侄女别拿刀弄杖的来吓唬我们好吗?” 封妙嫦道:“谁是你的侄女?”那矮子笑道:“啊你大约还未知道我们是谁吧?我告诉你我姓朱名叫虎臣。他姓车单名一个锐字。你爹爹总提过我们的名字吧?”封妙嫦板着脸孔道:“没听说过。” 车锐怔了一怔说道:“这么说也许你爹爹的来历连你都还瞒着吧?我告诉你我和你的爹爹在二十年前都是大内的卫士你爹爹后来因事离职这才在徂徕山中隐居的。我们三人同事之时交情胜如兄弟所以我才敢叫你一声侄女你别以为我是讨你便宜。” 封妙嫦冷冷说道:“我爹爹和你们有交请我可不认得你们。我爹爹不在家管你说的是真是假恕我可不招待啦。你要套交情找我爹爹说去。” 车锐想不到在自己说明了身份之后封妙嫦对他还是这样的不客气车锐怔了一怔说道:“好那么你告诉我你爹爹和文叔叔是在哪儿?”封妙嫦道:“不知道知道也不告诉你。” 朱虎臣打了个哈哈说道:“封姑娘你可要知道我们是要请你爹爹出去做官的。” 封妙嫦“哼”了一声冷冷说道:“我不稀罕。”朱虎臣笑道:“你不稀罕你爹爹稀罕。” 岂知封妙嫦正是因为知道了她爹爹的身份之后而感到烦恼她一口闷气无处泄就泄在这两人身上当下将青钢剑一指说道:“我爹爹稀罕你就和我爹爹说去。你再罗嗦我可要不客气了!你们滚不滚?” 车锐哈哈一笑说道:“贤侄女要较考为叔的武功么?”突然厉声一喝:“对不住我也要不容气了!”声出掌一招“横锁苍江”用空手入白刃的功夫来扣她的手腕就要抢她的宝剑。 不料封妙嫦的本领虽然不及他们却也不是泛泛之辈车锐太过轻敌空手抢她的剑封妙嫦剑锋陡转唰的一招“横云断峰”反削他的手腕。要不是车锐缩手得快几乎给他削着。 朱虎臣道:“我们可没工夫和你纠缠撤剑!”一招“手挥挥琶”五指靠拢反手一挥。封妙嫦焉能抵敌得了两个好手的夹攻只觉虎口火辣辣的一阵酸麻给他五指拂了一下青刚剑登时脱手飞去。 金逐流把秦元浩一推说道:“还不快出去护花救美!”秦元浩身不由己的向前奔出身形己露也就索性拔剑上前了。可是金逐流却并没有随着来。 秦元浩喝道:“两个鹰爪孙欺负一个女孩子要不要脸?”唰唰两剑指东打西指南打北同时分袭朱、车二人。把他们二人迫退了几步幸亏他来得及时封妙嫦得以脱出魔爪朱虎臣冷笑道:“哦原来你这野丫头私恋上武当派的剑客怪不得连父亲也背叛了。”封妙嫦气得满面通红斥道:“胡说八道。秦大哥狠狠揍他!”封妙嫦见秦元浩突然出现又惊又喜。虽然生气心里可是甜丝丝的不知不觉就把“秦大哥”三个字叫出来了。 朱、车二人既看出了秦元浩是武当门下当下也就不敢轻敌都亮出了兵刃和秦元浩动手。朱虎臣使的是一对虎头钩功能专克刀剑。车锐使的是一口厚背刀刀重力沉使出的“五虎断门刀法”也是非同小可。 秦元浩的剑法十分精妙可是究竟是第一次出道而且功力也还未够力敌二人过了三十招之后就渐渐感到力不从心了。 封妙嫦喘息已过见秦元浩形势不妙便拾起了青钢剑上前与他并肩抵敌。车锐正自抡刀向秦元浩斫下左胁露出空门封妙嫦唰的一剑刺他胁下的“愈气穴”。朱虎臣双钩一错交叉穿插替车锐格开了封妙嫦的一剑。 可是车锐一人却遮拦不住秦元浩精妙的剑招就在这刹那之间秦元浩连环三招疾如闪电车锐避开了前两招后一招却闪不开给秦元浩的剑尖在他的左臂上划开了一道五寸多长的口子幸而只是伤着皮肉。 封妙嫦再也挡不住朱虎臣的护手钩给他的双钩一翻一绞青钢剑几乎脱手。秦元浩连忙移转剑锋替封妙嫦解危。朱虎臣反手一勾化解了秦元浩的招数。封妙嫦唰的抽出剑来敌住了车锐。 车锐受伤之后怒气倍增势如疯虎冲向封妙嫦呼呼的就是连劈三刀封妙嫦仗看轻灵的身法好不容易才避开了他的三刀。朱虎臣道:“车老二看在封大哥的份上留他女儿一命。” 车锐“哼”了一声说道:“这野丫头吃里爬外为了姓秦的这小子居然连她爹爹的老朋友也打起来了。封大哥若然知道此事定要给她气个半死我就是为了封大哥的缘故也得教训教训她。死罪免了生罪难饶。这小子伤了我的膊臂我就斩她的一条膊臂!” 封妙嫦气力不济只仗着轻灵的身法在车锐的刀锋之下左窜右闪莫说毫无还手之力连招架也是不能。秦元浩叫道:“封姑娘你快跑!”可是封妙嫦却不肯路她心里想:“我虽然打不过这高个子但给秦少侠牵制住一个敌人也是好的。” 秦元浩抖擞精神把朱虎臣迫退几步再次抢上前去与封妙嫦会合。双方两个对两个的混战秦元浩处处照顾着封妙嫦替她挡住了敌人的攻击形势才好转一些。 但也由于秦元浩处处要照顾封妙嫦封妙嫦的危险减少了他的危险却增多了。好几次遇着险招。封妙嫦奋不顾身的给他进招解危但由于双方未能配合得好彼此又是争着应敌章法更乱也就更给了敌人以可乘之机。 秦元浩激战了半个时辰亦已大汗淋漓。心里想道:“金逐流怎的还在袖手旁观?”可是他与金逐流只是初交如是不便自动开口向金逐流求援。 朱虎臣的护手钧有克制刀剑之能只因秦元浩的连环夺命剑法乃是上乘的剑法剑势连绵不断功力又与他相差不远故此他的护手钩才不能克制秦元浩。但对封妙嫦可不同了封妙嫦可以避开车锐的厚背斫山刀却难避开他的双钩勾锁。激战中有一招由于秦、封二人争着应敌给了朱虎臣一个可乘之机双钩一锁登时把封妙嫦的剑绞住。 秦元浩连忙抢上前去拦在封妙嫦的面前一招“铁锁横江”剑劈朱虎臣的手腕朱虎臣喝声“去!”双臂一振封妙嫦的青钢剑再一次脱手飞上了半空。 秦元浩力透剑尖使足了劲猛刺过去双方功力不相上下朱虎臣绞不脱秦元浩的长剑。可是车锐也并不闲着他得着了这个绝好的机会大刀抡圆猛地喝道。”好小子如今我还不报你这一剑之仇!”呼的一声大刀就向秦元浩劈下。 秦元浩刚刚抽出长剑还来不及招架只见刀光闪闪刀锋已劈到了他的顶门。秦元浩不觉心头一凉暗自叫道:“我命休矣!”封妙嫦此时刚刚站稳脚步拾起剑来距离还在七步之外莫说以她的本领无法解救就是想要解救也是来不及了。 说也奇怪车锐的厚背斫山刀只要落下三寸眼看就可以劈碎秦元浩的头颅却突然如着了“定身法”一般刀锋就在秦元浩的头顶停了下来。秦元浩的剑法何等迅捷就在这一瞬之间他不假思索的一剑刺去车锐没有斫着秦元浩反而给秦元浩“唰”的一剑从他的前心穿入后心穿出一命呜呼。 秦元浩抽出剑来这才觉得奇怪封妙嫦喜出望外连忙奔来。朱虎臣见同伴突然毙命大大出乎他意料之外骤吃一惊在秦、封二人先后夹攻之下挡得了秦元浩的剑招却避不开封妙嫦的攻刺左胁连着两剑血流如注。 幸而封妙嫦气力弱这两剑令他受了伤却还未能致他死命。朱虎臣大叫一声掷出护手钩封妙嫦一闪闪开朱虎臣立即从缺口冲出没命飞逃。秦元浩死里逃生惊魂方定他要与封妙嫦叙话也就顾不得去追杀朱虎臣了。 封妙嫦笑盈盈地走上的来赞道:“秦大哥好剑法!”秦元浩面上一红叫道:“金大哥金大哥!请出来吧!容小弟向你道谢。”他心中已是明白刚才走是金逐流暗中助他可是他连叫两声却听不见金逐流答话。秦元浩跑到刚才藏匿之处一看哪里还有金逐流的影子?金逐流早已走了。 秦元浩叹了口气说道:“这位风尘异丐当真是神出鬼没!”封妙嫦走来怔了一怔问道:“你有朋友同来的吗?”秦元浩道:“不错他就是前晚从你的家中将我救了出去的人可惜他现在已经走了。”封妙嫦听他提起前晚之事不由得粉脸通红。正是: 当时堂上客今日又重来。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第四回 神功难测惊高弟 祸患潜埋闯喜筵 封妙嫦粉脸通红说道:“我爹爹骗你喝了千日醉当时我只道是普通的桂花酒后来才知道是千日醉的。我我委实没有与爹爹同谋。”秦元浩道:“我知道这不关你的事。要不然我也不会再到你这儿来了。”封妙嫦道:“我最初还以为你是来兴师问罪的呢。”秦元浩道:“我和金大哥听得那两个鹰爪孙的私语怕你吃亏这才跟踪来的。” 封妙嫦又是惭愧又是欢喜心里想道:“原来你非但没有怪我还在关心着我。”一张红脸烧得更红说道:“我虽然没有同谋但我爹爹骗你喝了药酒我我也惭愧得很!” 秦元浩道:“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我也没有受到丝毫的伤损不必再提了。” 封妙嫦道:“我爹爹说喝了这千日醉最少也要醉个七天七夜的。你是怎么得的解药?”封妙嫦昨日去找解药觉解药已失一夜惶恐不安不知是她爹爹取去还是给人偷去。 秦元浩心里想道:“原来金逐流说的果然不是谎话。”当下说道:“那位朋友给我服了一颗据说是用天山雪莲饱制的碧灵丹。”封妙嫦见秦元浩面色如常丝毫不带病容这才放下了心上的一块大石但如又换上了另一样惶恐不安。 封妙嫦低垂粉颈轻掠云鬓过了半晌低声说道:“我求你一件事情不不知可肯应允?”秦元浩道:“请说。” 封妙嫦道:“你虽然不怪我但一定是恨我爹爹的了。是么我爹爹实在不的该这样对你的。” 秦元浩道:“我正想请教姑娘令尊何以骗我喝下那千日醉?” 封妙嫦道:“我却想先问你江海天是奸人还是坏人?” 秦元浩怔了一怔说道:“江大侠以侠义著称江湖天下同钦焉能不是奸人?” 封妙嫦道:“有人说他是朝廷的叛逆皇帝是不能反叛的这话可对?” 秦元浩皱了眉头说道:“这话想必是令尊说的吧?他曾是朝廷的武官。难怪他会说这样的话。但普天下的百姓只要不甘心于作鞑子的奴才的则认为这话是大大的不对。满洲鞑子占夺我们的国土欺侮我们的汉人。这样的鞑子皇帝为什么不能反叛他?” 封妙嫦想起了平日山中的猎户和她说的话心里想道:“不错书上虽然有‘国不可一日无君’的说话但也要看是什么样的皇帝坏皇帝是应该可以反对的。”她的理解力只能达到这样境地不过总算是开始识得分辨大是大非了。 秦元浩道:“姑娘认为如何我说得对是不对?” 封妙嫦道:“对很对。不过最先说江大侠是坏人的却是我的文叔叔我爹爹是随声附和他的。”封妙嫦虽然不齿父亲之所为但毕竟还是想维护她的爹爹故而在言语之中尽力为她父亲开脱。 秦元浩不知文道庄的来历笑道:“你的爹爹既然和那姓文的是结拜兄弟他们说的当然是同样的话了。但却不知姑娘提起此事是何用意?” 封妙嫦道:“文叔叔说江大侠是坏人又说他和江大侠有仇故而要想去与他比武一雪旧仇。他怕进不了江家这才说动了我的爹爹请我爹爹帮忙骗你喝下了三杯千日醉的。他要文胜中冒充你的身份穿上你的衣裳取了你的请柬这才方便撞进江家。” 封妙嫦并不知道他们的具体计划只就所见所闻的来说秦元浩恍然大悟说道:“原来如此!但文道庄要想找江大侠报仇我敢断定任他打的什么主意都是决不能如愿!” 封妙娟道“但我爹爹说他的武功是天下第一。” 秦元浩笑道:“江大侠的武功天下第一这却是武林公认的。我虽然未见过江大侠的武功但你的文叔叔的武功我是见过的不错当然远远非我可及但比起我那位姓金的朋友恐怕也强不了多少。依我看来他找江大侠比武只是自取其辱。”秦元浩毕竟也是阅世未深不知人心险恶只当文道庄是依照江湖规矩去找江海无比武、报仇。因此听了封妙嫦的话后反而一点也不担心了。 封妙嫦紧蹙峨眉说道:“文家父子自取其辱我不管他文道庄也不是我的亲叔叔。但是我、我的爹爹……” 说到此处秦元浩已经明白了几分心里想道。”你爹爹曾经当过大内卫士倘若因了此事受了那姓文的连累那也是活该。莫说我不想帮他要想帮忙也帮忙不了。”但这番说话他却不方便当着封妙嫦的面说出来。当下只能勉强的安慰封妙嫦道:“既然只是文道庄找江大侠比武你的爹爹只要不强出头想来江大侠也不会怎样为难他的。” 封妙嫦道:“但愿如此。不过我还是希望你帮一个忙。” 秦元浩道:“你想我怎么帮忙?如果是不违背我的师门的教训的我可以答应。” 封妙嫦心里甚为难过面色也大为尴尬要是依她平日的脾气秦元浩说了这样的话她是决不肯再开口有所央求的但此际她为了挽救她的父亲只能说了她所想要说的话。 封妙嫦说道:“你到江家我、我想请你不要用你本来的名字。”秦元浩道:“为什么?”他是个忠厚老实的人一时间未能省悟封妙嫦的用意。 封妙嫦道:“我爹爹跟了他们前往江家一定比你先到。”秦元浩道:“哦我明白了。我若说出我的真名实姓文胜中的假冒立即便要被我揭穿。他们父子只怕当场就要给江家的亲友拿下令尊只怕只怕……”封妙嫦道:“是呀我的爹爹当然也受连累。即使不被擒拿至少也要赶出江家众目瞪瞪之下叫他、叫他何以自容?” 秦元浩道:“文胜中冒充我然则我又冒充谁人?我没有请柬又怎能进得去?” 封妙嫦道:“你不必冒充什么人只是另用个名字不就行么?你只要露出一两手本门的武功还伯江家的人不知道你是武当派的弟子?以江大侠与武当派的交情又怎能不让你进去?” 秦元浩心里想道:“这倒算不得是教我谎言欺骗江家。但为了一个曾任朝廷鹰犬的人我值不值得如此做呢?” 封妙嫦接着说道:“你到了江家请你悄悄地找着我的父亲不用你说一句话他一见了你定知事情业已败露他就会偷偷地走了。在你无须费力就可以救了我的爹爹。经过了这次教训说不定他就会改过自新。我我也会劝谏他的。” 封妙嫦望了秦元浩一眼接着又道:“我不知道这样做是否违背尊师的教训要是你认为有违师训的话我也不敢勉强于你。” 秦元浩寻思:“封子已经洗手二十年师门教训也有与人为善一条。倘能令他从此向善倒也是件好事。”当下点了点头说道:“秦某愿为姑娘效力。” 封妙嫦喜不自胜说道:“多谢秦少侠以德报怨嗯秦少侠你要换过一身衣裳吧。我把文胜中的衣裳给你。” 秦元浩的外衣已给文胜中剥去此时只是穿着一件衬衫刚才经过一场激烈的打斗早已撕破了好几处裸露了皮肉。秦元浩经她提醒连忙说道:“好我正要找衣裳替换。你告诉我文胜中的房间我自己会去找。反正他先偷了我的衣裳我也不妨拿他的了。” 秦元浩的身材与文胜中差不多随便换了一套正好合适秦元浩出来只见封妙嫦正在低沉思似乎是心中有甚为难之事见秦元浩出来这才抬起头低声说道:“你、你要走了么?” 秦元浩道:“后天便是江大侠嫁女的日子请恕我不能久留了。”蓦地一省说道:“封姑娘你也恐怕不便留在家中了。” 封妙嫦点了点头指着车锐的那个尸说道。”是呀我正在想着这件事情这两个自称是我爹爹老朋友的人身份是大内卫士如今一个被杀一个逃了只怕此事还有后患。” 秦元浩道:“所以我劝你还是躲一躲的好。你有地方好去吗?” 封妙嫦朝着他秋波一转默默无语摇了摇头。 秦元浩道:“若是无亲可投到邻县去住几天也好。五天之后你爹爹总可以回到家了。那时你再回来你爹爹可以给你作主。” 封妙嫦大失所望她原是想秦元浩带她走的即使她不方便同往江家也可以在东平镇上等他。但她却不好意思去求秦元浩带她尤其刚才她求秦元浩帮忙她的父亲秦元浩答应得已是相当勉强少女总有少女的一分矜持她还怎肯出口求情。当下淡淡说道:“不劳秦相公操心我自己设法应付便是。”称号“秦大哥”一变而为“秦少侠”再变而为“秦相公”一次比一次疏远。 秦元浩的想法是:封妙嫦是个会武功的女子独自行走江湖也算不了什么何况只是到邻县暂避几天?二来他也不便与一个单身女子同行所以压根儿就没有想到要邀她作伴。他却怎知封妙嫦此时复杂的心情?封妙嫦只当秦元浩是轻视她心里自思:“人家是名门正派的弟子怎看得起你如此出身的女子?你不知自量妄想人家把你当作朋友这不是太可笑了么。”她深深感到心底的难堪神色也就不禁要冷冷淡淡了。 秦元浩道:“好那么姑娘请自珍重了。”他走出封家心情也不自觉有些儿怅悯想道:“但愿她能得平安。”哎我这次救人没有救彻底这也是无可奈何。”他一看日头已将近午忙着要赶往东平只得把封妙嫦的影子压下去专心赶路。 走到山下忽见金逐流懒洋洋地躺在草地上。秦元浩大喜道:“金大哥你还没走?”金逐流道:“唔我已经睡了一个大觉。你倒来得早呀居然舍得离开那么标致的大姑娘了么?” 秦元浩道:“金大哥说笑了我找衣裳替换耽搁了会儿。” 金逐流道:“怎么样如今你可明白了么?” 秦元浩道:“明白了多谢金大哥相救之德。”说罢恭恭敬敬的向金逐流磕了三个响头。他想起自己起初还只当金逐流是胡乱吹牛如今才知道金逐流真的是他的救命恩人心里十分惭愧。 金逐流伸出了手似乎想要拉他起来却又停住笑道:“也罢你这三个响头我也还可以受得起。” 秦元浩道:“金大哥上哪儿?”金逐流道:“你上哪儿?”秦元浩道:“我往江大侠那儿喝他女儿出阁的喜酒。” 金逐流道:“哪个江大侠?是江海天么?”秦元浩道。”不错。”心里奇怪江湖上说起“江大侠”三字无人不知道是江海天这小叫化却还要多此上一向而百居然敢直呼江海天之名。 金逐流道。”哦江海天居然有这样大的女儿可以出嫁了?” 秦元浩心里暗笑:“江大侠的女儿年纪只怕比你还长一两岁呢你竟然一副倚老卖老的神气。”此时他虽然知道金逐流说的救他之事不是吹牛但却认为他动辄把人家当作晚辈这还是吹牛无疑。 秦元浩忍不住嘲他两句:“金大哥你这么说莫非江大侠也是你的晚辈?” 金逐流道:“他不是我的晚辈我也不是他的晚辈马马虎虎算作平辈好啦。” 秦元浩暗暗摇头想道。”各派掌门至多也只能与江大侠平辈论文你居然也与他扳作平辈。不过也还算好你不敢以他的长辈自居这牛皮还不算吹得太大。” 金逐流仍是一副懒洋洋的神气根本不理会他想些什么说道:“好你去喝江海天嫁女的喜酒妙极妙极!”秦元浩道:“怎么妙极?”金逐流道:“我有好几天没有吃饱正好跟你到江海天那儿大大吃他一顿我和你同去你做一份贺礼两个人吃他也可以吧?我想他总不好意思拒我入席。” 秦元浩道:“金兄与江大侠可是相识?” 金逐流道:“我知道此人没有见过。” 秦元浩道。”金兄同去小弟求之不得。只是金兄这个模样前往恐怕……”他还没说完金逐流就打断他的话道:“怎样?赚我衣裳破烂?嫌我肮脏?嫌我是个身上带有臭气的小叫化?江海天难道竟是个嫌贫爱富的人么。” 秦元浩道:“不不是这个意思。江大侠好客天下皆知金兄如此本领岂有不配作江大侠客人之理?不过打扮得整齐一些这也是对主人的恭敬。金兄到前面小镇小弟替你买一套新衣如何?你理一理用不了多少时间咱们晚上多跑些路明天还是可以赶上的。” 金逐流“哼”了一声说道:“我就是喜欢以本来面目示人何必作伪?”说罢抓起一把污泥索性反把面皮涂得更脏一些污手一抓头又把头弄得更乱冷笑说道:“我就是这副样子去你若是怕我丢你的脸你我就各走各的不用你陪我了。” 秦元浩心里暗笑:“你涂污了面孔这不正是掩饰了本来面目?”但他怕金逐流生气却只得说道:“是是。金兄乃风尘异士何在乎外表衣冠?小弟俗人之见:说错了话还望金兄海涵。”金逐流双眼一翻说道:“我不管你是雅也好俗也好我只求有得大吃一顿。嘿嘿我的鼻子已然闻到江家的酒肉香了。走快走!” 秦元浩一路担心着两件事情一是恐怕误了时候倘若文道庄在他们到达江家之前已经向江海天挑战那么封子只怕也难免受牵累。他是受了封妙嫦之请要挽救她的父亲的。若是不能及时阻止心中难免不安。第二件是恐怕江家的人不肯放金逐流进去以金逐流的脾气说不定会大闹一场。那么也就更难以为情了。 本来他们是可以在正日早上到的因为秦元浩在封家耽搁了半天路上金逐流又到大户人家偷了两次酒肉来吃秦元浩要用银钱替他买酒他也不肯答应说是叫化子要花钱买酒食岂非笑话讨不到就只有偷。 秦无浩碰上这样怪脾气的一个人真是给他弄得啼笑皆非却又不取违拗他只好歇了两回等他偷了酒肉出来分食。就这样的一再耽搁尽管秦元浩已是加快脚步到达江家之时已是日头过午。 江家的知客看见秦元浩与一个肮脏的小叫化同来颇为惊异。金逐流偏不“识相”一个人就先抢上前去。看门的把手一拦强笑说道:“请怒小的眼拙认不得贵客。不知可否赐示我们主人所的请柬。” 金逐流翻起一双白眼说道:“什么请柬?我不是贵客我只知道叫化子讨饭是从来不用请柬的!”看门的忍着气道:“小哥说笑了。但既没有请柬那就……”这还是因为看门的知道江海天性平喜客要不然早就把这“小叫化”轰了出去不会对他如此客气了。 那当知客的是邓山派的一个弟子较有见识但也捉摸不透金逐流是真的叫化还是假的叫化金逐流道:“那就怎样?”知客道:“没什么样不过……”金逐流道:“不过什么?” 那当知客的又是尴尬又是着恼心道:“怎的来了这样一个不通人情的叫化。”他的意思是希望金逐流有自知之明倘若真是叫化子的话那就应该留在门外等候主人家分派酒肉;若然是有来历的话那也应该把来历说明。这番话当知客的不便直说出来只能吞吞吐吐的暗示。偏偏金逐流“不识相”非“打烂沙钢问到底”不可。 秦元浩连忙上前说道:“晚辈是武当派弟子。这位金兄是我的好友。”知客的听说是武当弟子脸上不觉又露出诧异之色。 金逐流道:“咦你这个人是怎么的?要嘛请我们进去要嘛把我们赶跑。罗哩罗唆地问个不休算是什么?” 那当知客的忍住气不理金逐流却转过头问秦元浩道:“对不住我还要请教请教。请问这位师兄高姓大名令师是哪一位?”秦元浩报道姓“秦”却捏了一个假名。 那当知客的说道:“秦师兄请等一等。”进去通报过了一会只见一个身材硕成的少年走了出来拱手说道:“原来是武当派的秦少侠来到请恕失迎了。刚才贵派也有一位姓秦的师兄来到大名元浩却不知与秦少侠是怎么个称呼?” 秦元浩面上一红只得胡乱说道:“他是我的哥哥我们兄弟二人都是在敝派雷掌门的门下。”雷震子门下弟子甚多这少年也弄不清楚不过心中却是颇有所疑于是问道:“你们兄弟怎的不是一起同来?” 秦元浩平生不惯打谎一时未能临机应变。金逐流已抢着替他答道:“你们有所不知这位秦少侠最怕他的哥哥他的哥哥是奉了师父之命拿着请帖来的他却是瞒着他的哥哥来的他怎敢与他哥哥同在一起?到了这儿再给哥哥觉那倒无妨。只要你们肯招待他他哥哥总不好意思把他赶跑你说是不是?” 那少年笑道:“原来如此。家师与贵派乃是两代交情只要是贵派的弟子到来我们哪有不恭迎之理?秦少侠请。小弟迎逢来迟还请恕罪。”说罢伸出手来与秦元浩一握。 原来这少年乃是江海天的大弟子叶慕华。叶慕华入门在宇文雄之后但年纪却比宇文雄稍长声名也比宇文雄大宇文雄为了尊敬他便要让他做掌门的大师兄。叶慕华不肯答允后来由江海天提出折衷的办法不依入门先后为序让叶慕华作大师兄但掌门弟子则仍由宇文雄担任。 这是由于叶慕华另有家传的武功本领虽然最强但本门的武功却不及宇文雄之纯粹掌门弟子应该是立本门武功最有心得的人而且叶慕华是在宇文雄己被立为掌门弟子之后才拜姑父为师的江海天也不愿意再多事更换了。 其时已是在小金川之战的三年之后。叶慕华曾担任过当年援川的义军统帅天下知名。武林人物大都与他相识故此这次师弟师妹成婚就由他担任江府的总知客。要有身份的人物来到才由他出迎的以秦元浩的身份本来还无须惊动到他只因那位在大门迎客的邓山弟子对秦、金二人的身份起疑这才请了叶慕华出来好让叶慕华作主。 叶慕华对金逐流替秦元浩所编的那段谎言心中也并不相信所以他说只要是贵派的弟子到来我们哪有不恭迎之理?”这两句话话中之意已含有怀疑秦元浩不是武当门下之意。秦元浩是个诚朴的少年但却并非愚蠢之辈一听也就听懂了叶幕华的意思。于是在叶幕华伸手与他相握之时他就使出了本门的内功。 叶慕华正是要藉握手为礼来试探秦元浩的虚实。一试之下只觉秦元浩的掌力刚中有柔正是武当派的正宗内功。叶慕华逐渐加强掌力加到了五六分这才见秦元浩的眉头略皱。 叶慕华心里想道:“他不过二十岁左右居然能接得住我的五成功力这定然是雷震子的得意高徒无疑了。”要知叶慕华身兼两门的七乘武学年纪虽然不到三十岁本领已差不多可以挤进一流高手之列能敌得住他的五成功力的在江湖上已是罕见的了。 叶慕华松开了手说道:“秦少侠请进。请问这位金兄又是哪一派的令师是谁可肯赐告。” 金逐流哈哈笑道:“什么你叫我金兄这称呼可有点不对?”叶慕华道:“不知有何不对?”秦元浩生怕金逐流说出不中听的话来忙向他打了一个眼色。 金逐流面色一端说道:“我是个小叫化你怎能与我称兄道弟。实不相瞒我是特地为了吃一顿不花钱的酒肉来的我是乞丐世家哪来的什么门派?这位姓秦的朋友是因为我在路上替他赶了两条恶狗因此他也就有心带我来吃你们一顿于他不费于我有惠这算盘不是打得很响么?嘿嘿他说我是他的好友这是假的他只是要报答我的人情而已普普通通的朋友那还马马虎虎可以算得。好我都已实话实说了招不招待我这个小叫化那就是你们的事了。” 金逐流一片疯言疯语把秦元浩弄得面上一阵青一阵红只好勉强笑道:“这位姓金的朋友最喜说笑他……他……”秦元浩想为金逐流作一个介绍可是他也不知道金逐流的来历又不便提起金逐流在封家救他之事因此连说了两个“他”字便期期艾艾地说不下去了。 叶慕华道:“金兄说笑了。”伸出手来。金逐流道:“哦你也肯与我亲近亲近么。”当下双手一搓污秽的泥屑在掌心泛起一片看得那个邙山派的弟子也不禁皱了双眉。 叶慕华素来好洁但为了试探对方的虚实却是不敢皱眉大大方方的便与金逐流握手心中想道:“你戏弄我我且教你吃多少苦头。” 叶慕华逐渐加掌力只觉对方毫不运劲相抗他加到了**分对方仍是神色自如脸上笑嘻嘻的似乎根本不知道叶慕华是在试探他的本领。叶慕华大吃一惊心里想道:“以我现在所使的掌力已是足以开碑裂石怎的是小叫化还是毫不感觉的样子?”当下一狠把全身气力都使了出来而且是专伤奇经八脉的大乘般若掌力。 大乘般若掌力刚猛无比但说也奇怪这股掌力了出来!竟似把一块石头投入海中对大海固然无损而且也仍然是难测大海的深浅。叶慕华这一惊更是非同小可心道:“恐怕要我的师父才能试出他的虚实了。”心念未已忽觉一阵头晕。这并不是金逐流运劲反击所致而是因为大乘般若掌力甚伤真气叶慕华把全身气力都使了出来身体自是不免有疲软虚弱的反应。 叶慕华连忙放开了手说道:“金朋友武功深不可测佩服佩服!”他刚才称金逐流为“金兄”碰了一个钉子一时想不到适当的称呼遂依江湖上对陌生人的普通称谓叫他一声“金朋友”。 不料金逐流又是双眼一翻似乎又想脾气的样子但只是瞬息之间他又恢复了笑嘻嘻的玩世不恭的态度笑道:“你居然肯和我这样肮脏的小叫化做朋友难得难得!好你既然肯以朋友待我我也愿意把你当作我的朋友了。叶朋友你不必客气你的武功也很不错呀。”叶慕华道:“还得请金朋友指点指点。” 金逐流哈哈一笑说道:“我本来也可以指点你的但你既然有江海天指点那也就用不着我了。”此言一出秦元浩大惊失色。江家的门客听他说得如此之不客气而风直呼江海天之名也都不禁面有怒容。但叶慕华却是并不动怒心中想道:“这小叫化一定大有来历且待他进去之后我去禀明师父一定可以查知他的底细。” 金逐流一笑之后接着又道:“我说你的武功不错这可不是客气。你是带艺投师的吧?”叶慕华道:“不错。”金逐流道:“你的大乘般若掌力开头练得不对这门功夫并非单纯以霸道为主的。大约你跟了江海天几年这才逐渐改正过来。但火候未到因此就显得驳杂不纯。你以后对本门武功还须苦学勤练!不过话说回来你只跟江海天几年就练到如此境界也确实是很难得了!” 这番话说得更不客气简直是长辈教训后辈的口吻可是叶慕华听进耳中却是不由得又是吃惊又是佩服金逐流指出他的缺点不但说得十分中肯而且也正是江海天不久之前对叶慕华说过的。 叶慕华好生骇异心里想道:“我是在除掉叶凌风那贼子之后才拜姑父为师的此事知者甚多。这小叫化说得出我是带艺技师不足为奇。但奇就奇在他怎么知道我的练功秘密?连我自己也是还是最近才察觉的毛病他也看得出来?苦非对本门的内功心法深有造诣焉能如此洞若观火?此事可真是邪门。” 金逐流道:“你肯和我做朋友想必可以让我白吃一顿了吧?吃饱了我再与你谈论武功。”叶慕华道:“金朋友光临我们是求也求不到的。请进!请进!” 江家贺客如云成名的武林人物不知多少。秦元浩是个初出茅庐的武当弟子混在贺客之中谁也不注意他。但金逐流可不同了满堂贺客虽然没有一个人认得他但对这么一个怪模样的小叫化却是无人不加注视感到惊奇。 叶慕华道:“秦少侠你可要和令兄相见么?”秦元浩说道:“叶兄不用费神小弟自会找池。叶兄招待别的贵客吧。”金逐流道:“他怕他的哥哥要席散之后才敢见他哥哥的但和他哥哥同来的那两个人倒不妨让我先见一见。” 叶慕华道:“好我替你去找他们。”心里暗暗奇怪“这小叫化又怎么知道秦元浩是和两个人同来的?照秦元浩的说法连他的弟弟也不应该知道的嘛。嗯这次来的武当弟子也真特别兄弟二人各走各的而又各自带来了一个武功极高、来历不明的人物!这个小叫化又要比刚才秦元浩带来的那个汉子更为奇怪!” 原来文胜中、文道庄和封子来的时候也是叶慕华接待的。文胜中持有请帖冒充秦元浩的身份;他的父亲文道庄世叔封子则冒充是他的朋友。文胜中有请帖叶慕华对他的身份自是毫不怀疑因此也就用不着试探他的武功路数。对文道庄封子二人叶慕华则曾经试探如同试探金逐流一样也是藉握手为礼来试探的。封子也还罢了文道庄的功力可是非同小可他一试之下虎口给文道庄暗运三象神功震得隐隐作痛也是像试探金逐流一样试探不出文道庄的来历。 叶慕华正要去找封子与文道庄李光夏走来说道:“大师哥师父找你去陪客。二师哥和师姐就要出来敬酒了。”叶慕华道:“好我等一会就去。夏弟你替我陪这两位贵客。”秦元浩道:“叶兄请便。我也并不急于就见他们。”秦元浩只是想让封子看见他可不愿意惊师动众。 江家因为贺客众多乃是分批入席的。秦元浩来得迟此时宇文雄与江晓芙已经拜过了堂第一轮的酒席也早已开了。 叶慕华道:“两位请先用茶点待会儿入席。”金逐流笑道:“好先吃点心再尝盛宴吃一顿等于吃两顿对我这小叫化正是得其所哉。叶朋友你只管请便我吃东西是不用人招待的。” 酒席设在花园花园两边是长廊未入席的贺客就在长廊喝茶既可赏花又可看热闹秦元浩把眼四望但见满园子里闹哄哄的一时间哪里能够现封、文等人。 此时各席贺客都已坐走唯有主家那一席尚未排好座位。这一席按照习惯乃是两家的长辈以及至亲好友与主家所认为的贵宾坐的。男家的宇文雄父母早丧并无亲属。女家的长辈也只是江海天夫妇二人江海天的父亲江南前年已去世了。叶慕华与耿秀凤早已成婚他们二人以师兄师嫂的身份也坐在主家一席兼作陪客。另外还有六个座位却是煞费安排。江海天交游遍天下贺客中成名的人物不可胜数邀请这个不邀请那个就难免有厚此薄彼之嫌。 江海天先请了丐帮的帮主仲长统和峨嵋派的一阳子入座。仲长统在贺客中辈份最高丐帮与江家的渊源又极深厚江海天请他与自己同席自是无人闲话一阳子是峨嵋派上辈长老金光大帅的俗家弟子现任峨嵋掌门闲云长老的师弟除了仲长统之外就数他的辈份最尊了是以江海天将他当作贵宾。但请了这两个人之后还有四个空位却不知请谁来坐才好。 谷中莲笑道:“你累来喜欢后起之秀何不清几位少年英杰一同入席也好让他们晚一辈的交交朋友。”江海天得妻子一言提醒笑道:“不错。就请唐大侠过来。”江海天所请的这个少年乃是天山派掌门唐经天的儿子唐加源。唐加源的辈份倒是很高与江海天属于同辈不过年纪只有十多岁。在许许多多的成名人物之中他也还是被认为“后起之秀”的。 唐加源坐上主家席上还有三个空位江海天想了一想笑道:“武当派的掌门雷震子有封信给我推荐他的得意弟子秦元浩给我相识听说他已经来了还有两位和他同来的朋友就请他们人都坐上来吧。” 江海天突然想到这样安排除了他着重雷震子的交情与及喜爱后辈的心理之外另外还有一个原因因为他己所得叶慕华的禀报知道与“秦元浩”同来的两个朋友之中有一个人武功极高但却无人认得他是谁。文道庄是经过改容易貌的而且他不到中原也已有二十年了是以在贺客中虽有几人二十年前曾见过他亦已不认得他了。故此江海天想请这人过来一见。至于封子则是陪衬的既然是与秦元浩同来也就不能不请他了。 文道庄听得江海天要请他同席这是他事先没有料到的不禁大吃一惊。但转念一想不来也已来了此时若然逃跑更惹嫌疑而且坐上主家的席位可以有更多的机会偷袭于是把心一横便站了起来神色自如地笑道:“这怎么敢当江大侠太客气了。” 叶慕华走到他们原来所坐的那席说道。”云先生、秦少侠两位是第一次光临的贵客奉家师之命请两位上坐。咦还有一位风先生呢?”文道庄、封子都是用的假名取了一个同音的姓。文道庄自认姓“云”封子则认姓“风”。 文道庄是老奸巨滑心内吃惊神色丝毫不露。文胜中却不禁露出张皇失措的神色尤其当他一看不见了封子的时候更是吃惊。 文道庄也不知封子何往急中生智说道:“风先生肚子有点不大舒服叫我们不必等他嘿嘿他恐怕是、恐怕是……”皱皱眉头笑了一笑暗示他是怕说出“如厕”二字太过不雅。 叶慕华道:“好那么两位请先上座。”文胜中道:“我是未入流的小辈江大侠如此客气我是更不敢当。我找不如去照料风先生吧。”叶慕华道:“家师正是想请小一辈的少年豪杰与天下英雄相识这是家师的一番美意请秦少侠不必推辞了至于风先生嘛我叫人去找他就是风先生也不是什么大病秦少侠无须担忧。我们这里也有人照料他的。” 文道庄暗暗踢了儿子一下示意叫他镇定说道:“既然是主人家一番美意咱们只有恭敬不如从命了。”于是两父子就在叶慕华带引之下过去与江海天相见。 江海天道:“秦世兄令师与我有二三十年的交情我知道你是他最得意的弟子你来到这儿我把你当作子侄一般你用不着拘束不安。好你们两位一个是天山派的后起之秀一个是武当门下的少年英杰你们两人坐在一起亲近亲近。”把文胜中的座位安排在天山派少掌门唐加源的旁边。 文道庄的改容易貌之术十分巧妙江海天和他隔别了二十年果然认不出他说道:“云先生远来江某有失远迎。不知云先生与水云庄的云庄主可是本家?”文道庄含糊答道:“不是。我只因仰慕江大侠的大名难得有此机会秦世兄邀我来我也就不请自来了。” 江海天早已听得叶慕华的禀报说是此人武功极高但他以主人并兼武学大宗师的身份却是不便亲自出手试他。不过江海天听了他的话也不觉起了一点怀疑。 正是: 只见贵宾虚位待谁知却是对头来。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第五回 重来踪迹从何觅 出处恩仇忍细论 江海天暗自寻思:“他和秦元浩为世兄秦元浩以武当后辈弟子的身份敢作主邀他同来想必他与武当派有深厚的交情要不然秦元浩不会如此。但我与雷震子相交二十年却从来不曾听得雷震子提起过此人的名字这却是何故呢?” 江海天虽有所疑但他是一个正直的人素来不苟言笑对第一次见面的“生客”当然不好意思去盘问他的来历殊不知这个他认为是“第一次见面”的生客却是二十年前和他交过手的。 丐帮帮主仲长统和峨嵋派名宿一阳子正在互相推让不肯坐上席的位子。此时江海天正要请文道庄入席仲长统心头一动蓦地想道:“江海天不便试他我何不代主人试他一试。”于是打了一个哈哈伸出手去便把文道庄一拉说道:“云先生是远来的贵客还是请云先生坐这席吧。” 文道庄连忙出掌一推说道:“我怎敢僭越两位老前辈?”仲长统的混元一气功何等厉害一推一拉之下文道庄的那件长衫起了一圈圈的绉纹风帆似的鼓涨起来。可是仲长统的长须也是抖动得籁籁作响显然两人都在运用内力相抗不分上下。 文道庄的“三象神功”与中原各大门派的内功都不相同仲长统试不出他的来历甚为惊异文道庄已坐了下来说道:“还是仲帮主上坐吧。” 江海天的三弟子李光夏是在外面帮忙招待客人的刚才叶慕华托他去找寻封子此时回来禀报师兄。他把叶慕华拉过一边悄悄说道:“几个厕所都找过了不见此人。也不知他躲在哪儿?” 原来封子已经现秦元浩在长廊之中喝茶吓得他连忙溜走。他本来是和文道庄同一席的他溜走之时正值江海天要请他们过去文道庄全神思索如何对付竟不知他已是一声不响地偷跑而封子为了避祸世不敢和文道庄打个照会。因为一个人溜走容易三个人一同走就难免惹人注目。 封子是但求早早脱身未来的荣华富贵那是宁可不要了。当时正有一批宾客告辞在大门送客的氓山派弟子白雄又不认得他于是便给他轻轻易易地跑掉。 叶慕华道:“你再去找找。”遣走了李光夏便禀告江海天道:“那位风先生还未找着。”文道庄道:“我这位朋友有点不大舒服我看不必再等他了。”江海天道:“好那就让风先生先歇一歇吧。慕华你请叶大夫或韩大夫照料照料贵客。”叶慕华道:“我已经交代过了。” 此时一阳子与仲长统还在你推我让。封子不来这一席也还有个空位未有人坐。叶慕华侍立一旁等候师父的吩咐看是要请何人。 江海天笑道:“两位老前辈不必推让了。我看这样吧乡党论齿一阳道长似乎比仲帮主年纪大些不知我猜得对不对。”仲长统笑道:“他比我大了五岁呢。好你这老道可没话说了吧。快请就座。酒都凉了。”一阳子道:“这如何使得?丐帮是天下第一大帮武林中的规矩应该先论德、望。少林寺的主持大悲禅师没来这席的位子你不坐谁还敢坐?” 仲长统哈哈笑道:“哪有这许多臭规矩?若论规矩丐帮的老叫化小叫化都是只能向人讨饭的几曾见过有叫化子坐席的?”当然这只是仲长统信口开河并非丐帮真的有这个不能坐席的规矩。 不料他这么一说却引出一个小叫化了。就在哄堂的大笑声中金逐流忽地一跃而出大摇大摆的向他们这席走来也在哈哈笑道:“我正找不到位子却原来这里还有一个空位小叫化难得有大碗酒大块肉吃喝你们推让吧我可不客气了。”一屁股竟然就在席的位子大马金刀地坐了下来。 当金逐流走来的时候叶慕华悄悄的向师父说道:“这小叫化似乎大有来头我试过他的武功当真是深不可测试不出他的来历。” 金逐流这一坐下来满堂失色连一阳子等人也愕然不知所措。仲长统气得面色紫喝道:“你这小叫化是哪里来的你可知道我是谁吗?”金逐流笑嘻嘻道:“你是谁呀?他们叫你做帮主我却不知你是哪一帮的帮主?”仲长统沉声说道:“我是丐帮的帮主天下的小叫化都归我管!” 金逐流笑道。”哦那你可管我不着了。我是客串的小叫化、不瞒你说我还兼作小偷偷不到东西时才偶尔讨饭的。待我将来决心只作小叫化的时候再请你这老叫化收我进帮吧。江大侠你们主人家不嫌我这小叫化兼作小偷的与你同席吧?嘿、嘿主人家不赶我跑那就谁也管我不了。我可不容气要先喝酒了。” 江海天也觉得这小叫化有点胡闹不过他是个爱才的人听得大弟子叶慕华赞这小叫化的武功“深不可测”他也感到诧异心里想道:“这小叫化有这样大的胆子只怕普天之下也找不到第二个人。且不论武功只论他这副胆量我也不可小觑他了。”他是大侠襟怀别人都在气气这个小叫化不知自量。江海天却是神色如常点了点头说道:“好那就请金兄弟喝酒吧。” 金逐流举起酒杯说道:“对呀酒是要趁热喝才好。请请!”仲长统忽地哈哈一笑举掌向金逐流的肩膊一拍说道:“你这小叫化倒是爽快得很这位子我老叫化都不敢坐你却敢坐。好你坐稳了!”他是有心令金逐流当场出丑这一掌用了五成的混元一气功。 仲长统突然向金逐流的肩膊拍下江海天不禁大吃一惊。试想仲长统的混元一气功何等厉害就是一流高手只怕也挡不住他这一招江海天连忙也向金逐流左肩一拍笑道:“我最喜欢爽快的少年豪杰。老弟你可对了我的脾气了。” 仲长统这一拍是要把金逐流的椅子震得裂成八块好叫他摔一大跤当场出丑的。仲长统的混元一气功近年精益求精早已到了炉火纯青的境界。在石头上搁一块豆腐他可以掌击豆腐豆腐完整而石头碎裂。所以他是有把握不使金逐流的身体受伤而只令他出丑的。 但江海天并不知道仲长统是打这个主意他生怕仲长统一时恼怒不知轻重要把金逐流打成重伤所以他那一拍却是用了“隔物传功”的本领帮忙金逐流化解仲长统的掌力的。但他出手在仲长统之后这一拍也只是无可奈何中的解救办法而已。 在江海天的心目中这小叫化的本领再高也决计高不过仲长统因此他只能希望这小叫化少受些伤在他迅的化解了仲长统的掌力之后可以免于残废。 且说仲长统一掌拍下只觉对方的肩膊竟是软绵绵的就似打着一堆棉花似的这小叫化仍然大马金刀地坐着不动椅子也没有碎裂。仲长统大吃一惊正要加重掌力之时江海天那一掌亦已拍下。仲长统“啊呀”一声不由自己的身形一晃坐了下来就似给人推着他坐到椅子一样那张椅子摇了两摇幸而没有翻倒。金逐流笑道:“老叫化你也坐稳了。” 江海天当然知道这小叫化是利用了他的掌力将仲长统震退的。他本意只是想化解仲长统的掌力却想不到这小叫化的本身功力竟然足以与仲长统抗衡加上了他的那股力道就要大大过了仲长统了。 但这还不足以令江海天大感惊奇今他最感惊奇的是当他那一掌拍下去的时候他是准备这小叫化运功相抗的因为具有上乘内功之人突遇袭击必然会生出反应。不过江海天自忖在小叫化运劲反击之下他仍然可以施展隔物传功的本领同时化解小叫化的反击之力与仲长统打在小叫化身上的掌力。不料他一掌打了下去却觉这小叫化的内力与他水乳交融不是相抗而是相合。 小叫化能令江海天的内力和他水乳交融必须具备两个条件:一是他早已知道江海天乃是助他而非伤他;二是他的内功路子与江海天是同一家数。江海天的内功传自金世遗是只此一家的。因此江海天就不由得大感惊奇了。江海天心道:“难道天下还有哪位不知名的武学名家竟也像我师父一样练成了正邪合一的内功?” 金逐流暗暗叫了一声“侥幸”心里想道:“这老叫化的混元一气功果然厉害要是他用了全力的话我虽然不致受他所伤只怕也要十分狼狈了。幸亏有江师兄助我一臂之力。” 仲长统对这小叫化更是佩服心里想道:“虽然他是借了江海天之力把我露开但他本身受得起我这一拍功力也确是非同小可了。”于是笑道:“论辈份你不该坐这个位子但以你这样的年纪而有这样的武功当今之世恐怕是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了。坐这席。倒也无妨。好我老叫化让你了。小哥你贵姓?” 金逐流心里暗笑:“怎见得我的辈份就低于你?”但他对仲长统已有几分佩服当下也就一改轻佻的态度正正经经地答道:“我姓金名逐流。随波逐流的逐流二字。” 仲长统笑道:“你这名字倒真有意思江大侠的师父金大侠全世遗初出道时是以叫化子的面目出现江湖的。如今你也姓金同样也是用小叫化的面目出现。我听金大侠说过他以‘世遗’为名是表示为世所遗与世俗不能相合之意而你则名叫逐流随波逐流这命名的含意恰恰和金大侠的‘世遗’二字相反这可不是很有意思吗?可惜金大侠现在不知是在哪儿要是他知道有你这个本家子弟的话他一定欢喜得不得了说不定还要收你作义子呢。” 金逐流摇了摇头说道:“我才不稀罕做金大侠的义子呢。”此言一出满堂宾客不禁又是相顾失色觉得这小叫化太不识抬举。只有江海天却是蓦地心中一动暗自想道:“恩师遁迹海外至今已是有二十一年没有消息了。倘若他有儿子的话倒是和这小叫化的年纪差不多。”金世遗、江海天两师徒是同一日作新郎的所以金世遗若有儿子应该是与江海天的女儿年纪相当。 叶慕华笑道:“我给你们介绍介绍。这位是云先生这位是武当派的秦少侠。秦少侠恐怕你还未知道吧这位金兄是与令弟同来的。”文胜中大吃一惊心道:“我哪来的弟弟?”文道庄已知不妙。心想:“不知这小叫化搞的是什么鬼把戏?我可得当心些儿。不过想来这小叫化也不应该知道我的来历。” 一阳子与雷震子是常有往来的朋友听了这话心中诧异:“我只知道雷震子只有一个姓秦的弟子秦元浩还有一个弟弟这我可没听说过。难道是最近才拜的师?”文胜中改扮得十分巧妙一阳子在武当山虽然见过秦元浩几次由于心中没有起疑刚才也就觉察不出他是假冒但现在听了这话不禁对文胜中多瞧了两眼却隐隐的感觉到有点什么不对了。 一阳子的性情与仲长统相反。仲长统最爱多管闲事而他则是最不好事的。不过既然有了怀疑他也想要把秦元浩的弟弟找来一见。 一阳子正要开口忽听得环佩叮咚原来是新娘已经出来敬酒了。一阳子把话语咽回心道:“且待敬酒过了再问元浩也还不迟。” 江晓芙和宇文雄是经过许多波折才成婚的。今日她做了新娘由新郎陪她出来敬酒不禁喜上眉梢矫羞之中更添了几分妩媚。可是当她的姗姗莲步来到贵宾的一席之时却是不由得愣住了。 按理她是应该向席贵宾先行敬酒的但她却怎想得到这个席的贵宾竟是个小叫化!而同一席的又有两位辈份极高与师门渊源极厚的两位老前辈——仲长统与一阳子。她应该向谁先敬酒呢? 急中生智江晓芙低声说道:“请各位贵客喝杯淡酒。”那是表示对席上的客人都一样尊重让客人自己取酒。客人都站了起来只有江海无夫妻以家长的身份端坐不动。 文道庄摹他说道:“不敢当。”把托盘轻轻一推。看是轻轻一推其实已是运用了三象神功要把江晓芙震伤跟着便要出手擒她作为人质。 江海天做梦也想不到有这种事情生但金逐流则是早已准备好了的。就在这同一瞬间金逐流也蓦地把那托盘一推盘中的酒杯登时都跳了起来酒花四溅连江海天也给溅得满头满面但文道庄的三象神功却是给金逐流消解了。 金逐流冷笑说道:“又不是特地给你敬酒要你先说什么不敢当?”我坐席我都还未曾喝酒呢!” 江晓芙吓得呆若木鸡但她还未知道她的性命已是在那托盘一转之间从死亡的边缘上转了回来由生到死由死到生作了一个循环。不但江晓芙茫然不解一众宾客也都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情谁也不敢想象文道庄竟是包藏祸心有那么大的胆子要暗害天下第一高手江海天的女儿。 江海天是明白的但文道庄的“三象神功”并不是他出手消解;因此他也还未能省悟文道庄是谁。当下他就暂不作声看文道庄如何言语。仲长统与一阳子见主人没有作也就暂且袖手旁观。 文道庄又惊又怒强自作态喝道:“小叫化你好无礼!主人容忍你的狂妄让你坐席你就妄自尊大了么?”他已知是再难得逞要逃也逃不了故此不能不内茬而色历但盼可以掩饰得过去。 金逐流笑道:“好你不肯服我那么咱们就较量较量。我苦输了给你让你坐这席便是。” 喜筵上有客人要打起来这当然是大杀风景之事。谷中莲还只道他们是意气之争低声说道:“海天你劝一劝吧。都是客人何必伤了和气。”江海天笑道:“以武会友事属寻常。难得这两位贵客高兴!咱们也乐得开开眼界。芙儿你也不必忙着敬酒了。” 江晓芙惊魂稍定放下托盘坐在母亲身旁。谷中莲还未知道女儿刚才是险些受了暗算但见女儿面色青而丈夫又是这般言语亦已知道事情定有蹊跷。她给女儿把了把脉知她并没有受伤这才放心。 江海天则知道是金逐流救了他的女儿的当然他也是知道文道庄不怀好意的了。不过他却不先道破有心看看这两人的武功。心里思量:“只要他们一动了手我就不难知道他们的来历。这小叫化要是打不过的话我也总有办法帮他的忙。” 江海天既不阻拦客人们更是乐得看看热闹。于是在园中腾出一块空地大家都停下筷子看他们二人比武、 文道庄恨不得把这小叫化一掌击毙但却不得不装模作样地说道:“谅你这小叫化能有多大本领你是要点到即止还是死伤不论?”金逐流笑嘻嘻道:“随便。你要怎么打我就陪你怎么打。”文道庄双眉一竖喝道:“好出招吧!”金逐流笑道:“我既然坐在席理该让你三招。” 文道庄大怒更不答话一掌就劈出去金逐流用了个“风刮落花”的身法一闪闪开笑道:“没打着!”话声未了文道庄第二招相继出是极为凌厉的一招擒拿字法只听得“嗤”的一声响金逐流的一只袖子给他撕了下来但还是躲过了。 他们一个攻得狠一个避得妙。宾客都禁不住喝起彩来但也禁不住为这小叫化暗暗担心这小叫化第二招便给撕了一只袖子只怕第三招更难应付。仲长统对江海天说道:“我看这两人的本领只怕是在伯仲之间小叫化要让对方三招未免太冒险了。”他与金逐流是不打不成相识?因此对金逐流颇有爱惜之心。江海天听了他的话微笑不答。 金逐流笑道:“叫化子的衣裳是应该破破烂烂的多谢你帮了我的忙了。”他险些吃了大亏嘴里却还在说风凉话。 文道庄给他连避过了两招心中也是吃惊不已。在又惊又怒之下第三招使出了独门杀手。 此招一出顿然间只见掌影重重金逐流的后左右的退路全都给他封闭。周围数丈方圆之内卷起了一股旋风沙尘滚滚被旋风卷上半空好像一根黑色的圆柱文道庄已是用上了“三象神功。” 近处的宾客连忙后退怕给尘沙飞入眼睛但却又舍不得不睁大了眼睛来看要看金逐流如何能够避得过这一招。 尘雾迷漫中众人还未曾看得清楚只见金逐流已是躲过了这一招在一棵桃树下笑嘻嘻地说道:“好厉害可惜还是伤我不着。” 武功稍弱的都看不出金逐流用的是什么身法居然能够在对方的掌势笼罩之下脱身而出。但宾客中不乏高手有人嚷道:“这是天罗步法!”“咦这小叫化也会天罗步法难道是青城派的弟子?”“不错他踏的好像是天罗步法但又似有点不对。他不是青城派的。”最后说话的这个人是青城派的高手萧志远他的祖父萧青峰就是精通天罗步法的大宗师。 原来天罗步法始创于青城但并非只此一家。江海天的师父金世遗曾采用了青城派的五罗步法揉杂了乔北溟秘笈上的武功精益求精在青城派的基础上加以改进比原来的天罗步法是更为精妙了江海天一见金逐流踏出了本门的天罗步法不禁惊喜交集对金逐流的身份心中已是明白。 金逐流吁了口气说道:“来而不往非礼也还招!”右掌划出一道弧形左手骈指如戟从肘底穿出点文道庄的胸膛穴道。文道庄横掌一封双方对了一掌各自退后三步。 金逐流双指挟着一幅破布笑道。”投桃报李、你撕我的衣裳我岂能不撕你的。好如今是两不输亏了;再来再来!”原来金逐流乃是掌指兼施他的双指点不着文道庄的穴道顺手一勾勾破了他的衣裳。 叶慕华看出金逐流使的是大乘般若掌法心想。”怪不得他适才夸口果然是比我高明得多。”心中疑云陡起悄悄地问江海天道:“他用的是大乘般若掌吧?路数倒好像和本门的相同。他那指法我也似曾见师父使过。” 江海天道:“这是惊神指法你还未曾学到。嗯这小叫化的惊神指法比我还要高明可惜欠了一点火候要不然隔衣点穴这姓云的已是禁受不起了。”叶慕华听师父说这小叫化的指法更胜于他这一惊当真是非同小可!他正想再向师父请问金逐流和文道庄已是再度交手叶幕华顾得了看也就无暇多问了。 双方交了一掌都是不敢轻敌大乘般若掌能伤奇经八脉文道庄虽然禁受得起在对掌之后的那一瞬间脉息亦感不调。这还罢了金逐流的惊神指法如此奇妙更是令他惊异。他是个识货的人心想:“这小叫化武学甚杂还不知他有什么古怪的招数我倒要小心了。” 金逐流在对掌之后的那一瞬间也感到气血不舒心想:“怪不得爹爹说文家叔侄的三像神功也算得是一门武林绝学看来此人的功力似乎比我还要稍胜一筹。” 两人再次交手金逐流采取以巧降力的打法奇招妙着层出不穷。文道庄捉摸不透他的路数小心翼翼的应付。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打了半柱香的时刻兀是不分胜负。旁边的一棵桃树树叶纷落已是只剩下光秃秃的树枝。 江海天手持酒杯捋须赞叹心中想道:“我师父在这二十年中原来又已创了不少新奇的招数。武学本来是一代胜过一代在前人的传授之上有所创造有所明的。而我在这二十年来自创的武功比起帅父来却是太少了真是惭愧呀惭愧!” 谷中莲见丈夫停杯不语如有所思问他道:“这小叫化的本领好得出奇就只可惜欠缺一点火候。海哥我听你一直赞声不绝怎的忽地一声不响了。你是在想些什么?” 江海天道:“我是在想这许多年来武林的朋友给我面上贴金。把我捧成了天下第一高手我是不是给这‘天下第一高手’的称号弄得自我陶醉以致在不知不觉之间固步自封了。” 斗到百招开外文道庄兀是未能取胜心中不免焦躁他已看出金逐流的功力稍不如他于是卖个破绽诱金逐流进招立意和他一拼。 金逐流将计就计倏地就是一个穿步进掌。文道庄喝声“着!”一招“斜切耦”硬劈下来不料金逐流流一似游鱼招数未老倏地收回嘻嘻笑道:“忙什么?你着了我的道儿了!”随着他的笑声只听得叮叮当当的一片响金逐流手掌一张碎银子和铜钱撒了满地手中还留了一个小小的羊脂白玉瓶笑道:“无名岛的续断膏是难得之物这我可要留下了。” 原来金逐流那一招乃是虚招在近身之时却施展妙手空空的手段把文道庄衣袋中的东西都取了过来。他虽然伤不了文道庄但偷了他的东西已是令得文道庄下了一个大台。文道庄又急又气面色红得紫变成了像一块猪肝观战的宾客哈哈大笑。 仲长统与江海天并肩观战看到此处心中颇为诧异“咦”了一声悄悄和江海天说道:“江大侠你看这小叫化偷东西的手法莫非他是神偷姬晓风的弟子?”姬晓风在二三十年之前是名闻天下的妙手神偷他最喜欢和武林人物开玩笑或者是偷他们的拳经剑谱或者是偷他们的独门暗器或秘制灵丹。仲长统也曾着过他的道儿是以识得他偷东西的手法。 江海天道:“这妙手空空的手法是姬晓风传授但也决不会是姬晓风的弟子。姬晓风还没有他这么好的武功。”仲长统道:“听你这么说莫非你已经知道了他的师门来历?”江海天道:“不错是知道了。不过现在还不好说。待会儿待我问过了他要是我猜得对的话我再请你们喝杯喜酒。”仲长统笑道:“今天你请我们喝的本来就是喜酒呀!” 江海天道:“不这件喜事非同小可比我的女儿出嫁还更令人高兴。”仲长统道:“是么?那我倒希望这场比武快快结束。好让你打破这个闷葫芦了。”仲长统见江海天若有所思口中说是“喜事”脸上却是一片怅惘的神色心中更为诧异但江海天既然不愿此时揭晓仲长统也就不便再问下去。 原来江海天正是因为看了金逐流使出的空空妙手而引起了他对姬晓风的怀念从而又更引起了他对师父的怀念。姬晓风和他的父亲江南乃是八拜之交和他的师父金世遗也是不拘形迹的好友。 二十年前在金世遗夫妻遁迹海外之后不久姬晓风也失踪了有人说他是到天竺去了也有人说他是去访寻金世遗去了。究竟如何无人知道总之他就是像金世遗一样一去无踪武林中少了个爱闹事的姬晓凤也寂寞多了。 江海天心里想道:“看来这小叫化走是我的小师弟无疑了。他使得出姬伯伯的神偷手法看来姬伯伯也定是和我的师父同在一起。只不知他是否还活在人间。要是姬伯伯还活着的话那已是七十开外将近八十的老人了。嗯我的爹爹比他年纪小了差不多十岁却不幸先去世了。要是他能够活到今日得知他老朋友的消息该是多么高兴呢!” 江海天心里又想:“今年正是师父的六十大寿师父武功盖世想必身体健朗。时间真是过得快已有二十年来没有听到他老人家的教训了。”江海天以一个书僮之子的身份得以成为当代的大侠边都是靠了师父全世遗一手教养之功师门恩义真可以说得是恩重如山。所以江海天对于师父那是无日不在怀念的如今见了金逐流当然是更想起师父来了。 江海天正自遐思忽听得仲长统叫道:“妙呀!江大侠你看到了他这招剑法没有?” 江海天把眼一看只见文道庄正被金逐流迫得连退三步但金逐流仍是双手空空手中并没拿剑。叶慕华侍立师父身旁听了仲长统的话诧道:“仲帮主你说他使的是剑法么?”仲长统道:“我正想请教你的师父这小叫化使的似乎是天山派的剑法吧?” 江海天点了点头说道:“不错他现在使的一招正是天山派的须弥剑式刚才的那一招我却没有留意。”原来金逐流是以指代剑使出本门的剑式的。金世遗所传的剑法是以天山剑法作基础而加以变化的不过以指代剑把剑法化到指法上来则完全是全世遗的创造。江海天的门下弟子都还未曾学到这样高深的功夫。 一阳子也看出了金逐流使的是天山剑法天山派的少掌门——唐加源正在他的身后一阳子回头问道:“唐少侠此人可是你们贵派弟子?”唐加源一片迷茫的神色说道:“不是。但却不知他怎地学来了这几招须弥剑式和敝派所传的剑式神形俱似但却又不尽相同。” 一阳子忽地似乎觉有什么不对怔了一怔问道“那武当派的秦少侠呢?”原来文胜中的座位是被安排在唐加源身边的后来文道庄与金逐流交手唐加源和他也是同站在一起观战一阳子则站在他们的前面。一阳子全神观战此时回头一望方始觉“秦元浩”已经不见。 唐加源也是此时方始觉说道:“奇怪我刚才还在和他说话的他到哪里去了?”话犹未了忽听得对面的长廊传出了喧闹之声。 原来文胜中越看越害怕心里想道:“今日之事只怕凶多吉少爹爹暗算不成迟早会给一人识破。封伯伯已然走了我还留在这里做什么?”他只求自身脱险连父亲也不顾了。于是趁着众人都在凝神观战的当儿悄悄溜走。 要走出园子必须经过长廊长廊上秦元浩也在凝神观战不过当文胜中走过长廊的时候却偶然给他现了。 秦元浩一跃而起拦住了文胜中冷冷说道:“文兄你我该换回衣裳了吧?”文胜中大吃一惊但他也极为机警当下立即运掌一推说道:“老二你胡闹什么?你瞒了我偷跑下山我还未责罚你呢?” 这一掌文胜中运的是“三象神功”他的“三象神功”只是入门的功夫和他的父亲当然是差得太远。不过虽然如此掌力也还是足可裂石开碑。秦元浩喝道:“你胡说什么?”用掌一托文胜中的肘尖信手一招“覆雨翻云”化解了他的这一招偷袭双指便点向他肘尖的“曲池穴”。 文胜中连忙使个“脱袍解甲”沉肩塌背避招还招运力又是一推。可是秦元浩的本领乃是在他之上他的初入门的“三象神功”伤不了秦元浩给秦元浩横掌一封便把他的掌力尽都化解文胜中也依然是冲不过去。不过秦元浩也胜不了他许多是以在数招之内秦元浩也还未能将他制伏。 他们这一交手惊动了旁边的客人。当叶慕华带秦元浩进来的时候有几位客人曾听得他们谈话当时秦元浩不愿便即揭开真相假认文胜中是他哥哥这几位客人只道是真。文胜中的改容易貌之术极妙他们两人站在一起十分相似旁人也都把他们当作了两兄弟。 有个客人便笑道。”两兄弟闹些什么?这是江大侠的喜事你弟弟来趁热闹你做哥哥的又何必责备?”他哪里知道是秦元浩要扭着这个假冒他的人还只当是做“哥哥”的文胜中要责打弟弟。 秦元浩正要说出真相忽听得场中哗然大呼原来是金逐流撕下了文道庄的长衫但却给文道庄打了一掌。以一个武学高手的身手给人剥下了衣裳当然是大大丢脸之事但金逐流给打了一掌却是吃的实亏。江家的宾客起初不满意这小叫化的狂妄无礼但见他年纪轻轻武功好得出奇渐渐的不觉佩眼起他来此时见他吃了亏有许多客人就禁不住惊呼了。 秦元浩也不禁吃了一惊文胜中何等溜滑趁着秦元浩蓦地一呆之际已是把他推开跑过长廊。长廊上的人此时正在全神注意场中比武就是刚才要想劝架的那几位客人此时已也都把注意力重新集中看场中精彩紧张的比武懒得理什么“两兄弟”的“吵闹”了。 奏元浩此时还来得及揭他的真相的只要他说一声江家的亲友即使不是立即相信他的话也定然不肯让文胜中跑掉。但秦元浩还未知道文道庄的过去来历也还未完全知道文家父子的阴谋。他只道文道庄和江海天只是寻常的“过节”今日之来是要找江海无比武“出一口气”的而金逐流代江海天出头则大出他意料之外。 秦元浩毕竟是一个忠厚的人就在他想要出声的时候心里却忽地想道:“这姓文的年纪轻轻虽然心术不正尚非奸恶之辈。我若开口揭穿他的真相可就要毁了他的一生了。我既然可以放封子走掉又何必定要与他为难?罢了不如让他走了之后我再向江大侠说明真相吧。”于是话到口边又吞了回去。 秦元浩关心金逐流的安危他听得众人惊呼之声不知金逐流打得如何于是就回过身来再向斗场观望。只见金逐流挥舞那件破烂的长衫向文道庄一罩嘻嘻笑道:“小叫化偷东西有时也难免失手的。挨一掌换来了一件破长衫倒也还算是值得。”原来金逐流刚才是有意激怒文道庄于是冒险欺身用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撕下他的长衫的。 虽说“冒险”但金逐流是自有几分把握的。他打了半个时辰早已是知己知彼了。他估计对方的本领自己用天罗掌法去撕他的长衫只要动作得快即使吃他一掌立即便退掌力未透也不至于受伤结果像他估计一样。秦元浩见金逐流并未受伤放下了心。 金逐流之所以要激怒文道庄倒也并非只为爱好戏耍而是因为高手比斗倘符一方心浮气躁对方便有可乘之机。金逐流的武学比文道庄高明功力则稍有不足因此尽管他奇招妙着层出不穷斗了半个时辰兀是不能取胜。金逐流想要取胜这才有意将他激怒。 文道庄果然中计他自命是仅次于江海天的武学高手如今在众目睽睽之下给一个小叫化剥下衣裳当真是又羞又怒。 羞怒更加之下文道庄暴跳如雷大喝一声双掌盘旋飞舞把金逐流向他搂头罩下的那件衣衫打得化成片片蝴蝶衣裳是柔软之物本来不易受力的而文道庄的掌力居然能把长衫碎成片片掌力之神妙也当真是足以惊世骇俗了。 但金逐流正是要他如此文道庄一开始暴躁急攻立即便给了他可以乘之机。金逐流使出了精妙无方的天罗步法身如流水行云忽掌忽指指东打西指南打北寻摄抵隙着着找寻文道庄的“空门”攻击不过片刻文道庄已是迭遇险招。 文道庄心头一凛连忙凝神静气沉着应付可是已经迟了。金逐流一旦抢了先手紧紧进逼哪里还能容他扳回平手?文道庄尽管是使出浑身解数也是只有招架的份儿了。 场中的喧闹平静下来一阳子找着了叶幕华说道:“我刚才看见秦元浩已经走了他的弟弟在那边长廊刚才两兄弟似乎生了争吵。你把他的弟弟请过来我想问一问他。”长廊所闹之事叶慕华也曾注意到了不过刚才因为场中斗得正在吃紧他无暇抽身去看此时架势已经稍缓他听了一阳子的话便去把秦元浩找来了。 文道庄全神应付金逐流的怪招对周围的一切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他正在长廊上和秦元浩打架他也还未知道但现在叶慕华带领秦元浩过来就在他的眼前经过他虽然心无旁骛也不能不看到了秦元浩了。 文道庄一惊非同小可心里暗叫“糟了糟了这小子一来什么事都被他拆穿了!”高手比斗哪容得稍有分心?文道庄本来就被金逐流抢了攻势只有招架的份了如今由于秦元浩的出现他骤吃一惊心头大震章法大乱连招架也招架不来。 只听得“蓬”的一声给金逐流重重的击了一掌噔、噔、噔的接连退出了六七步兀是未能稳住身形金逐流这次用的是金刚掌力饶是他有护体神功也痛得双眼昏金星乱冒。 仲长统正在向江海? ??问:“小叫化的来历你看出来了这姓云的来历你可看出了没有?”就在此时文道庄已给金逐流一掌击退仲长统大喜叫道。”小叫化赢了赢了!” 金逐流嘻嘻笑道:“一掌还一掌我也还未能算赢。再来再来。”扑上去正要再加一掌把文道庄击倒忽听得江海天叫道:“师弟让他去吧!”此言一出满堂宾客无不惊奇。仲长统笑道:“哦原来他是金大侠的儿子老叫化真是胡涂他名叫金逐流我听了他的名字早就该想到了的。” 文道庄忍着疼痛还在做着防御的姿态江海天微微一笑说道:“文先生也可以罢手了。二十年不见恭喜你的三象神功已经练成令叔好吗?” 文道庄惘然若丧面如死灰说道:“姓江的你不必说风凉话了我打不过你的师弟当然更打不过你要杀要剐随你的便!” 江海天道:“难得你还念着故人今日你来到我家江某岂有将客人难为之理?你若是高兴可以和我再喝三杯。若是要走我也是主随客意决不阻拦!” 江海天素来是一诺千金武林中人人人知道但文道庄却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在这样的情形之下他还不敢相信江海天说的是真心想:“哪有这样便宜的事?”正由于他捉摸不定是假是真一时间还不敢走。 秦元浩只怕江海天还未知道内情说道:“江大侠这人是特地来闹事的。刚才走掉的那个小子就是他的儿子他偷了我的请帖冒充我的身份而来。”正是: 冒名闯隐因何故?只为当年宿怨来。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88 第六回 豪士惊心谈恶斗 荒山动魄遇穷儒 江海天道:“反正我家也没有什么损失亏得他这一来引来了我的师弟我还该多谢他呢。”秦元浩听了江海天这样的言语不敢再说。仲长统道。”就这样便宜他了?”这句话正说中了文道庄心中的疑虑他刚刚松了口气不觉又紧张起来。 江海天哈哈一笑说道:“二十年前家师在邻山放走了文廷璧这件事朋友们都是知道的江某庸愚有愧恩师传授。别的我学不来但立身处世之道我则是处处以他老人家为榜样的当年我的师父可以饶了文廷璧如今我又何尝不可放了他的侄儿?何况这位文先生今日是来喝喜酒的难为客人这不是大杀风景了么?” 江海天歇了一歇。接着面向文道庄正容说道:“文先生的武功得来不易好自为之可以成为一派宗师。家师当年放走你的叔父为的就是要保全你们这武林一脉。我还记得家师当年曾劝告令叔:‘改邪归正不可误入歧途。’如今我也用我师父当年的说话劝告你希望你不要辜负了我们师徒的期望。好你走吧。” 江海天说得十分诚恳场中宾客无不感动人人都是如此想道:“江大侠的确是不愧大侠的襟怀文道庄这厮若还不知悔悟那就当真是禽兽不如了。” 岂知文道庄却是执迷不悟想法完全两样。他在天下英雄之前坍了这样大的台深觉颜面无光心里是又羞又恼想道:“江海天故作仁慈无非是要成全他大侠之名让天下英雄对他更增敬仰而已。他不亲自出手却让他的小师弟来折辱我这口气我是非出不可。我打不过他还可以邀几个他的大对头来总要把他们师兄弟打败。” 文道庄心怀怨恨脸色却是丝毫不露当下向江海天一揖说道:“文某他年若得寸进当再来向江大侠道谢。”说罢回头便走。他从秦元浩的话中知道儿子已经走掉心里是更无牵挂了。 秦元浩心中却是有所牵挂的“文家父子这次钺羽而归想必是与封子一同回去的了。不知他们会不会将封妙嫦难为?”可是他的忧虑也只能隐蔽心底不敢向任何人说。 金逐流正要拜见师兄江海天道:“且慢。芙儿你们夫妇过来你们应该先向师叔叩谢救命之恩。”江晓芙怔了一怔一时尚未明白。江海天笑道:“刚才你敬酒之时要不是师叔暗中助你你早已给文道庄的三象神功震伤内脏了。”江晓芙与宇文雄大吃一惊连忙向金逐流叩谢。 金逐流嘻嘻笑道:“咱们的年纪都差不多你们行这大礼我可不敢当。”江海天笑道:“本门只论辈份不论年纪。你和小辈们客气作什么?”金逐流本来要欠身避礼的给江海天轻轻一按竟是丝毫不能动弹。只得大马金刀地坐着受了这对新人的三个响头。 金逐流不由得心中暗晴佩服想道。”江海天果然不愧做我的师兄我若要有他这样的造诣只怕至少还得下十年的功夫。” 江晓芙做了新娘仍不失她原有的天真叩过了头站起来笑道:“小师叔我爹爹说你的本门武学比他还要高明。你可得指点指点我们这班师侄呀。”江海天笑道:“师弟你听见了没有?这大礼可是不好受的啊!嗯芙儿你也太不懂礼貌了师叔就是师叔为什么加上一个小字?”江海天平素是言笑不苟的难得他今天如此高兴自动说起笑来。客人们都跟着他哄堂大笑。 秦元浩这才知道了金逐流的身份、来历心想:“怪不得他说我师父比他还小一辈原来竟是真的。”原来金世遗的辈份极高他的师父毒龙尊者是比邙山派前两辈的掌门人吕四娘还高一辈的。但因金世遗的师门和中原各派并无渊源所以全世遗和武林各派名宿认不拘论辈份。又由于金世遗的妻子谷之华是吕四娘的徒弟所以他对本来应该是平辈的吕四娘和唐晓澜等人也都是以小辈自居的。其实若然认真论起来的话天山派现任的掌门人唐经天和金逐流也不过是属于平辈唐经天的妻子冰川天女是武当派的长老比雷震子高一辈金逐流也就当然要比雷震子的徒弟秦元浩高两辈了。 众人嘻哈大笑声中仲长统却有愤愤不平之色说道:“江大侠你也未免太过宽厚了文道庄这厮暗算你的女儿你居然放过了他!可惜我现在才知道要是我早知道的话你放过他我老叫比也不肯放过他!最少也得像你的师父当年对付文廷璧那样废掉他的武功!” 江海天笑道“算了。这只是私人恩怨反正他也没伤了我的女儿。”江海天哪里知道文道庄已是准备再次出山接受朝廷聘礼他这次来并非仅仅是为了私人恩怨而已。 江海天道:“今日我是双喜临一点点的风波不必再提了。师弟我可得先问你师父他老人家好吗?”金逐流道:“好。爹爹有一封信和一件信物叫我交给你。”江海天己有二十年不见师父的亲笔手迹当下先跪倒地上行过了“见物如见人”的本门大礼这才接过了师父的亲笔信和那件信物那件信物是一只晶莹的白玉环。 玉环入手触体生寒江海天一看就知这是海中的寒玉。当年金世遗所得的乔北溟的遗物之中有一副白玉甲和一副玉弓三枝玉箭那副玉甲金世遗给了江海天当作传家之宝玉弓玉箭则仍在金世遗手上。这枚玉环的玉质正是和江海无所得的那副玉甲相同。金逐流说道:“爹爹将那三枝玉箭打成了三枚指环。叫我给你一个作为信物。请恕我现在才拿出来。”说罢始行同门相见之礼金逐流给师兄叩了一个头江海天长揖不跪还了半礼。 江海天非常感激师父对他的关心但却也有点不解心里想道:“师父叫师弟来见我何必用什么信物?有他的亲笔书信足已够了。难道我还看不出他的本门武功吗?”但当他看了师父的这封信后这才明白这枚玉环并非仅仅是给金逐流拿来当作会见同门的信物的。 这封信交代江海天三件事情第一件是托他照顾师弟;第二件告诉他他的大舅叶冲霄将要从海外归来并问江海天已经收了叶冲霄的儿子做徒弟没有如果还未见着的话那就得赶快寻找。第三件是要江海天在明年元霄节日的晚上戴着这枚白玉环到北京西山的秘魔崖去会一个人那个人的手上将会戴着一枚同样的白玉环。这三件事情重要的是最后一件可是信上却没有说明这个人是谁。 江海天心想:“或者小师弟会知道待今晚客人散了我再问他。”江海天深知师父的脾气所做的事情往往是令人莫测高深的。 谷中莲道:“师父有什么吩咐?”江海天笑道:“你的大哥快要回来了。师父他老人家还不知道慕华早已与咱们认了亲呢。”谷中莲大喜道:“大哥若是回来知道华侄这几年干的轰轰烈烈的事迹不知道该多高兴呢!金师弟你和师父住在什么地方我的大哥是常常去拜望你们的吗?他的近况如何?” 江海天笑道:“先入席吧酒都凉了。”金逐流这次却不再坐席了笑道:“刚才我是代表爹爹来向师兄道贺的如今信已交了我只能以主人的师弟身份入座啦。师兄办喜事我做师弟的应该是半个主人这个位应该由仲帮主坐了。” 仲长统推辞不得只好坐下。笑道:“金老弟你的性情与今尊又似又不似合尊初在江湖行走的时候疯疯癫癫的别人都怕他几分。你初来的时候有你爹爹的那一份不羁气概但却不似你爹爹的疯癫转眼间你又彬彬有礼起来了这倒令我颇出意外呢。嘿嘿哈哈我和你的爹爹是老朋友你可别怪我胡说八道。” 金逐流笑道:“是么?爹爹的旧事我知道得很少不过妈妈倒是常常说我的脾气像爹爹的。”仲长统笑道:“依我看来你是一半像你爹爹一半像你妈妈。你不知道你爹爹少年时候比你胡闹百倍后来认识了你的妈妈性情这才渐渐有了改变的。” 仲长统说得不错金逐流的父母一个是放荡不羁一个是端庄严谨金逐流自小受父母的熏陶他的性情当然也是两方面都受了影响。 当下重新入席仲长统坐下金逐流刚才的位子金逐流则坐在江海天的下。金逐流又把秦元浩拉了来要他坐在自己的旁边另一边与唐加源相邻这是刚才文胜中坐的位子。金逐流笑道:“假的跑了你这个真的理该就坐还客气什么?” 秦元浩颇是尴尬讷讷说道:“金、金少侠我不知道你的身份诸多失礼你、你莫见怪。这么多老前辈在座我怎敢儆越?”秦元浩已知道金逐流比他长两辈不便再和他称兄道弟但金逐流的年纪与他相若他又不好意思以“老前辈”相称是以只好称他一声“少侠”。 金逐流哈哈笑道:“我的师兄人称大侠这是名副其实我刚刚出道哪里就能称一个‘侠’字?我早就与你说过了咱们是各交各的不必拘泥什么辈份。你我还是兄弟相称秦大哥我最讨厌别人客气你就给我坐下来吧。” 江海天也笑道:“不错江湖上是讲究各交各的若当真要算起辈份论起排行那麻烦可就太多了。这个位子本来是给你的你不必客气了。”秦元浩听得江海天也如此说只好坐下。但他心中有事席上诸人叙旧谈新十分热闹他却是沉默不言显出心神不属的模样。 座中以他辈份最低江海天只道他是过于拘谨不敢说话。只有金逐流明白他的心事悄悄在他耳边说道:“你不必担心过两天我和你到徂徕山探听消息决不让你那位封姑娘受到儆磨就是。” 秦元浩面上一红低头喝酒。 仲长统笑道:“你们咬耳朵悄悄地说些什么呀?”金逐流道:“没什么秦大哥是想念一位朋友。我答应陪他同去探访。”仲长统笑道:“是女朋友么?我老叫化最喜欢做媒人你若有为难之事说给我听老叫化总有办法成全你的心愿。”原来金逐流所说的话仲长统虽没听全也已隐约听到了一半。“徂徕山”和“封姑娘”等等他都听见了。秦元浩满面通红说道:“老前辈说笑了。” 仲长统最爱多管闲事心想。”徂徕山有什么姓封或姓风的武林人家这我倒不知道。这小娃儿不好意思说我倒要去打听打听。” 仲长统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不再追问下去当下哈哈笑道:“金老弟你不知道我老叫化喜欢做媒人这是出了名的当年令尊令堂的婚事也是由我撮合的呢。”其实金逐流的父母金世遗和谷之华早已相识多年只因经过许多波折所以到了金世遗四十岁的年纪方才成婚仲长统是曾劝过金世遗早定主意但这段婚事则并非由他“撮”合的。仲长统说到他自认为得意之事不免夸大其辞。 仲长统接着笑道:“令尊和你的师兄是同一日成亲的此事传为武林佳话却一晃眼就过了二十年了今尊令堂好吗?他们为什么不回中原走走?难道把以前的老朋友都忘记了?” 金逐流这才有空答复各人的问题说道:“家父是住在乔北溟祖师从前住过的火山岛上姬伯伯十五年前来和我们同住那时我还未满五岁听说他是从天竺回来的偷来了许多好东西送给我许多好玩的玩意儿。”江海天笑道:“姬伯伯一向是技痒难熬到什么地方都要一施空空妙手的。但他在火山岛十五年这也是金盆洗手了。这日子不知他是怎么过的?” 金逐流笑道:“火山岛没有第二家人家他当然是不能再施空空妙手了。不过他自己没偷东西却教我偷东西这是瞒着我的母亲教的。”江海天笑道:“没有瞒着师父?”金逐流道:“爹爹还鼓励我向姬伯伯讨教呢。爹爹说让姬伯伯教我也好让他过过贼瘾。其实我妈也是知道的不过她装作不知罢了。”众人听了无不大笑。仲长统道:“了不起了不起你的武功不逊于你父当年但比你父亲还多了一项神偷绝技江湖上还有谁人敢来惹你?” 金逐流接着说道:“叶大哥(冲霄)到过火山岛几次听说他们夫妻是在东海一个无名小岛居住。爹爹有时候也到他们那儿去玩不过我却没去过。最近一次是去年腊月去的过了年才回来。据爹爹说叶大哥就要回中原了。”谷中莲和叶慕华等人听了都是大为欢喜。仲长统再问一句:“那么你爹爹回不回一来?” 金逐流道:“爹爹说他也很想回来看看不过要过了明年元霄才能作个决定。”这一天是中秋节到明年元霄不过五个月假若金世遗是过了明年元霄回来则在半年之后就可以和他们见面了。仲长统等人听得金世遗行期有定见面可期皆大欢喜。 江海天则是心中一动想道:“师父叫我在明年的元霄节到西山秘魔崖去会一个人他自己也要到了那天才能决定回不回来这两件事不知可有什么连带的关系?” 席散之后江海天道:“华侄你带师叔进后堂歇息给师叔换过衣裳。”金逐流向江海天笑道:“师兄有命我可不能再做小叫化啦。”江海天笑道:“你在江湖游戏风尘我不反对但在家中与宾客相对还是整洁些儿的好。”金逐流笑着应了声“是”。于是随叶慕华进后堂更衣。 李光夏与林道轩也随着进去陪这位刚认识的小师叔。江海天门下四个弟子叶慕华、宇文雄二人年纪都比金逐流大些李、林二人则比金逐流小一二岁。他们见小师叔武功又好人又风趣更难得的是年纪又和他们差不多因此都很想和这小师叔亲近亲近。 江家开的是“流水席”江海天还要在外面招待客人叶慕中带领金逐流进入后学更衣之后也要出来帮忙师父送客于是就让他的两个师弟陪金逐流在后常闲话。李、林二人缠着师叔谈论武功谈说海外风光十分高兴。金逐流知道仲长统、一阳子等人今天是不会走的他也不喜欢应酬乐得在后堂歇息待客人散了再和这几位武林的老前辈叙话。 新郎新娘敬完了酒由耿秀风陪他们回到后堂准备歇息半个时辰等下一轮酒席开时再出去敬酒江晓芙回到后堂放下了新娘的矜持和两位师弟取笑道:“小师叔幸亏有你来了才逗得他们这样高兴。你不知道他们今天一整天都是郁郁不乐呢。” 金逐流作了一个诧异的神气说道:“是么?嗯这就是你们不对了师兄师姐大喜你们为什么还不开心?”耿秀凤笑道:“小师叔你不知道他们正因为师兄师姐今日成亲他们是眼红起来了不知几时才轮到他们。”李光夏和林道轩涨红了脸说道:“小师叔你别听师嫂和师姐的胡说。” 江晓芙道:“什么胡说?你们敢说不是各自在想念着心上人么。”金逐流笑道:“哦他们年纪这样小就都有了心上人么。”江晓芙道:“也不小了他们一个十九岁一个十八岁了。李师弟的心上人是武学大宗师竺尚父的女儿林师弟的心上人则是天柱峰山主上官泰的女儿。师父的意思本来想在今天替他们说定亲事的可惜这两家人到现在都还不见到来。” 耿秀凤接着解释道。”竺尚父、上官泰这两位老前辈与师父交情极厚我们的帖子是早两个月出的按说他们两家父女今天是应该来的。师父就准备待他们一来便替李、林两位师弟定实婚事锦上添花让宾客们更多高兴。他们口里不说心里却在着急呢!左顾右盼盼到现在他们两家都还没来。所以也就难怪他们郁郁不乐了。”李光夏和林道轩给她说中心事满脸通红做声不得。 江晓笑看了看天色笑道:“天色将晚今天大约是不会来了。不过你们也用不着心急在江湖上行走迟到一天那也是常有的事。明天他们一定会来的。”李、林二人心里都是想道:“他们早就接到了帖子以他们和师父的交情只有早来哪有迟来之理?”他们心有所疑不觉形之辞色。 耿秀凤笑道;“你们害怕什么?怕煮熟了的鸭儿飞了吗?你们亲事虽没说定姻缘早已定了。竺清华配李师弟上官纨配林师弟两家长辈早已是同意了的。定亲不过是办一办仪式知会亲友而已。嗯你们若是心急待我出去看看。交代你们的叶师哥他们一来便立即给你们报喜。” 话犹未了只见叶慕华已经进来。耿秀凤笑道:“刚说营操曹操便到。怎么样你可迎着了贵客?”叶慕华缓缓说道:“上官前辈来了。””耿秀凤大喜道:“林师弟你听见了没有?还不快快去迎接你的泰山?”但叶慕华却殊无欢喜的神色耿秀风蓦然一省说道:“怎么只是上官前辈一人来么?”江晓芙道:“竺家父女怎么不来?上官纨呢她总该跟她父亲来吧?” 叶慕华道:“不上官纨也没有来就只是她的父亲上官泰来了。上官前辈他、他……”林道轩忙问:“他怎么样了?”叶慕华忽地“嘘”了一声说道:“师父陪上官前辈来了。你不用出去啦见了他就明白了。” 主人陪一个宾客进入后堂这是少有之事。虽说上官泰的女儿与江海天的徒弟将要订亲以亲家的关系可以让上官泰进入后堂。但外面多少武林朋友上官泰刚刚来到不与相识的武林朋友寒喧立即就由江海天带他进来这事却是颇出情理之外的。 林道轩隐隐觉得不妙只见上官泰已经随着师父进来。上官泰面如黄蜡似乎是大病了一场还未曾痊愈的模祥。林道轩吃了一惊上前问好。 江海天道:“这位是我的师弟名叫金逐流你们还没有见过。好了现在在此的都是一家人上官前辈你可以说了。不过你要先歇一歇吗?”林道轩这才知道上官泰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要告诉他的师父不想当着众人来说这才由师父陪他入后堂的。 上官泰苦笑道。”我没关系。我伤得不重只不过连日赶路所以才显得憔悴了些。”林道轩惊道:“上官老伯是谁敢伤了你?”上官泰道:“这个我慢慢再说我要先说一说竺大哥的事情。”江海天道:“是啊:竺老前辈是为了何事不能前来?” 上官泰叹了口气说道:“天有不测之风云人有旦夕之祸福竺大哥他、他是遭了不测之祸!”此言一出连江海天也不禁大吃一惊! 江海天吃了一惊连忙问道:“竺老的辈遭了什么不测之祸?” 上宫泰道:“遭人暗算受了重伤。”江海天听说竺尚父还是活着方始放下了心上的一块石头但仍是惊骇不已。 要知竺尚父乃是当世的武学宗师武林公认为仅次于江海天的天下第二高手那人即使是偷施暗算但能够伤得了他这也是极不容易的了江海天免不了要问:“这人是谁用什么方法伤了他的?”在江海天的心里以为这个人必定是武林中著名的魔头岂知上官泰说了出来竟大出他意料之外。 上官泰道:“竺大哥占了西星之后四方豪杰投奔他的很多有一天来了一个汉子自称是凉州人氏姓名叫做帅孟雄约有四十多岁年纪。嗯江大侠这个人的名字你可听过么。”江海天皱皱眉头说道:“从未听过。竺老前辈就是受他所伤么?” 上官泰点了点头说道:“这人来了之后和竺大哥谈论武功甚是相得。但他却没有参加义军只是以朋友的身份和竺大哥往来大约每个月总要来一次。”江海天心里想道:“竺尚父也未免太过粗心大意怎能让一个不知来历的人出入军中。” 上官泰接下去说道:“竺大哥和他往来了相近两年从未对他起过疑心。这人装作个性喜武学的隐士一来就与竺大哥谈论武学上的种种疑难问题从不涉及外事。竺大哥也很推重池认为他的武学造诣可以列在天下五名之内。正因为他们往来两年从没出过事所以竺大哥才会受了他的暗算丝毫也没有防备。”江海天道:“他是怎样暗算了竺老前辈的?” 上官泰道:“出事那天我们父女正在西星。那一天也就是恰巧接到了你的请帖的那一天竺大哥和这个帅盂雄又在谈论武功帅孟雄道:‘人人都说江大侠的武功天下第一你可曾和他交过手么?’竺大哥道‘没有正式交过手但也曾试过一招。那次我在邓山和少林寺的方丈大悲禅师较量内功他把我们分开我们两人的掌力都打在他的身上他也禁受得起。依此看来他的武功至少比我高明一倍。’帅孟雄叹道:‘唉天下竟有如此高人可惜我尚无缘与他相会!’竺大哥笑道:‘江大陕深藏若虚你就是和他见了面他也绝不会就与你比试武功的。’帅孟雄忽道:‘咱们谈论武功也谈得多了却从未互相印证今日试试如何?我无缘与天下第一高手印证向天下第二高手请教也可了一桩心愿。” 武林中的好朋友切磋武功称为“印证”这是与普通的“较量”不同的。“较量”要分出胜负“印证”则不一定要分出胜负。“较量”可以含有敌意;“印证”则纯属友谊的切磋。 武林中的高手绝不轻易与人较量就是“印证’武功也是少有的事。江海天心道:“竺尚父若不是把他当作知己决不肯与他印证武功。这人花了两年工夫骗得竺尚父把他当作知己也真可以算得是处心积虑了。” 果然上官泰接下去说道:“竺大哥对他从没猜疑那一天竺大哥的兴趣又很好于是很爽快的就答应了他。两人在院子笔交手那人时招数很是古怪我看不出他是什么门派。交手约有三十来招竺大哥使了一招‘阴阳双撞拳’将他的‘截手法’封住笑道:‘天下第二高手我不敢当只是比你大了几岁年纪功力稍高而已。’帅孟雄道:‘不错我是甘拜下风了!竺大哥哈哈一笑将掌力徐徐收回缓缓说道:‘你的招数很是精妙可惜未能曲尽其变否则我就破解不了。’就在此时帅孟雄忽道:‘是么?我这招还有变化的!突然‘乒’的一掌把竺大哥打翻!” 李光复诧道:“竺伯伯的功力高过他却怎的会给他打翻了?” 江海天道:“功力大致相当的高手罢斗必须把内力徐徐收回才不至于伤了自身。竺老前辈大约是因为听了那句已说出了‘甘拜下风’的说话所以毫无防备。而那厮却突然把内力尽在一收一之间就像后浪推迫前浪一样那厮的内功加上竺老前辈的内力都打到了竺老前辈身上焉能不受重伤?” 上官泰说道:“正是这样。当时竺大哥大吼一声喝道:‘你你好。’站起来出一记劈空掌帅孟雄冷笑道:“我当然好你可是好不了了!你若是想死得快些尽可和我再斗。” 江海天叹道:‘竺老前辈也太过心急报仇此时无宜再运内力?只怕要伤上加伤了!” 上官泰道:“江大侠猜得一点不错竺大哥了一掌身形晃了两晃又倒下去了。可是那帅孟雄受了他这记劈空掌也是禁不住一个踉跄险些跌倒。我连忙追上去待要擒他住了惭愧惭愧……” 上官泰的功力比竺尚父相差不止一筹江海天不必问他已知他们交手的结果说道:“胜负兵家常事武林中的高手也从无一人能够保持不败的何足介怀。” 上官泰叹口气道:“我惭愧的是这厮已受了竺大哥的一记劈空掌我却还是敌他不过。但也幸亏有竺大哥了这一记劈空掌耗损了他的几分内力我才不至于受了重伤。” 江海天道:“你和他交了一掌可摸到了他的武功是什么门路么?” 上官泰道:“双掌相交之际我只觉得他的掌心如同烧红了的铁块一般比欧阳伯和的雷神掌似乎还要厉害却不知他是什么路道。” 江海天道。”能以热毒的掌力伤人比雷神掌更厉害的只有前辈魔头赤神子的这派武功。看来这厮恐怕是赤神子的衣钵传人。” 赤神子是和金世遗同时的邪派教人年纪则比金世遗长许多三十年前他到珠穆朗玛峰找一种药草受不了高山严寒死在喜玛拉雅山上的冰河之中。 江海天道:“暂且不必管他是谁竺老前辈的伤怎么样?” 上官泰道:“竺大哥伤得很重但好在他的内功深厚还不至于有性命之忧不过也只能卧床不能行动了。” 李光夏道:“姓帅这厮为什么无缘无故的伤了竺伯伯?查出了他的身份么?” 上官泰道:“起初我们都不明白但过了几天就明白了。这厮处心积虑来伤害竺大哥内中实有一大阴谋并非只是为了私人仇怨的。” 江海天道:“后来又生了什么事情?” 上宫泰道:“此事三天之后清兵便大举来攻竺大哥卧病在床军心大受影响。结果是西星又给清兵捞回去了竺大哥这支义军伤亡不少如今已遣入了大凉山中恐怕不是短期间内可能复起了。” 江海天道:“上官前辈你虽然没有受伤但连日奔波身体是否也有点感到不大舒适?” 江海天是将他当作自己人看待所以很坦率地问他。上官泰苦笑道:“江大侠法眼无差这厮的掌力委实厉害是在我的身上留下后患了。我因为要赶来报讯曾用内功将热毒逼出体外不料余毒未能清除凝结在膝头盖的地方由于连日赶路膝盖的骨头有几处破裂了。不过我的伤不算要紧至多一足残废而已。竺大哥的内伤却非从疗治不可否则恐怕他的这一身武功会因此废了。江大侠你和少林寺有深厚的交情竺大哥和少林寺的方丈也曾有权山比武之雅你可否替竺大哥向大悲禅师求两颗小还丹小还丹乃是疗治内伤的无双圣药倘有小还丹配合上竺尚父的内功一定可以药到回去。 江海天道:“这个容易不过恐怕要花些时日罢了。倒是你的伤虽不严重对症的药一时间却难以找寻。我有天山雪莲炮制的碧灵丹可以给你清除余毒但还要有续筋驳骨的良药才能够完全医好。你在我家里住个十天半月吧我想办法替你寻找。” 上官泰皱了眉头道:“恐怕不能耽搁这许多时候了。我不紧要怕是竺大哥的病情会有变化。” 江海天道:“这怎么办?我到少林寺打个来回至少也得十天半月。” 全逐流忽地笑道:“师兄不必着急上官前辈所需的两种药物。我的身上就有。”上官泰喜出望外说道:“哦你有吗?”语气之中还是带点半信半疑的样子。原来他见金逐流年纪太轻未敢十分相信他的话。 全逐流拿出一个盒子打了开来说道:“这三颗小还丹是姬伯伯给我的。”上官泰吃了一惊说道:“你的这位姬伯伯是三十年前名闻天下的那位神偷姬晓风吗?”江海天代答道:“正是此人。家师和姬老前辈同住在以前乔北溟住过的火山岛上师弟是最近才奉了家师之命回来的。”上官泰这才知道金逐流是金世遗的儿子自然是对他另眼相看了。 金逐流笑道。”这是姬伯伯三十年的从少林寺偷来的不知还能不能用?”上官泰道:“小还丹是不会变坏的一百年也还能用。竺大哥伤势虽重有两颗也足够了。你自己留下一颗吧。” 金逐流接着取出一只小小羊脂白玉瓶说道:“这是我刚刚从文道庄身上偷来的里面装的是续断膏。我多爹说文家的续断膏用来续筋驳骨功效可以及得上千年续断。” 上官泰道:“金少侠多谢你赠药之德我不知该如何报答你才好。”金逐流笑道;“多谢什么反正都是偷来的。” 上官泰道:“好难得金少侠如此豪爽那我也不客气了。几时你到大凉山来容我与竺大哥和尽地主之谊。”金逐流道:“我是要去拜见竺老前辈的不过恐怕得在半年之后。”竺尚父和上官泰都是讲究恩怨分明的人物尤其是竺尚父以武学宗师的身份更不肯轻易接受别人的恩惠所以后来金逐流很得了他的好处这是后话。 上官泰谢过了金逐流接着对江海天说道:“江大侠还有两件事情要和你商量商量。”江海天猜到了几分笑道:“夏儿、轩儿你们都坐拢来听。” 上官泰道:“这次我本想带纨儿来的但竺大哥遭了意外清华要她作伴服侍她的父亲。我只好单身来了。”江海天道:“反正他们年纪还小迟些订婚也不打紧。 “上官泰道:“竺大哥也很想念光夏他的意思是要我把光夏和道轩带去将来就让他们在西星成亲你看可好?” 江海天道:“我正要他们在义军之中多些历练这样最好不过。”李光夏与林道轩二人一个想见竺清华一个想见上官纨听得师父答应心里都是暗暗欢喜。 谷中莲笑道:“你是轩儿的岳父竺老前辈是夏儿的岳父他们以半子的身份理该跟你们的不过这两个徒儿我们夫妇教养了多年一旦离开可是有点舍不得呢。” 上宫泰哈哈一笑说道:“江夫人我们恐怕还要借重你的一个徒弟呢。”江海天道:“对啦你要和我商量的第二件事是什么?” 上官泰笑容一敛面色显得有几分沉重说道:“这件事可是公事了。西星与小金川之间虽然有清军隔断但却是互相呼应的。竺大哥受了伤西星重陷敌手竺大哥固然要遁入深山力求自保小金川的形势也因而吃紧了。目前我们最需要一个懂得行军用兵之道的人才替代竺大哥指挥作战。小金川方面的冷铁樵曾派有人来希望我们能出一支奇兵打开这劣势局面。他们还提出了最适宜的统帅人选江大侠你一定会知道他们要推选的是谁了。” 江海天笑道:“哦原来你们是打幕华的主意。”江海天的大弟子叶幕华三年能曾当过援川义军的领和小金川方面的义军领袖冷铁樵曾共同作过战的由他未协助竺尚父和小金川合作抗战当然是最适当的人选了。 上官泰道:“不错你可以放叶少侠走吗?”江海天道:“你几时走?”上宫泰道:“我想明天就走。”江海天道:“你远道而来本来应多住两大的。但竺老前辈那边等着你回去我也不挽留你了。慕华秀凤你们夫妇今晚收拾收拾明天一早就和上官前辈动身吧。你的两个师弟今后就由你替我管教了。”叶慕华夫妇应了个“是”字便即告退。 江海天道:“小女这次出阁各方客人来得甚多我恐怕还要忙几天明天不能和你们一同走了。上官泰笑道:“你肯要我带走你的三个徒弟我已是感激不尽。”江海天道:“竺老前辈受了伤我应该去探望他的。在今年年底之前我会到大凉山的。”江海天的计划是在竺尚父那儿过年然后进京赴约在元宵节会见师父所指定要见的那个神秘人物。 江海天与上官泰订了后会之期便叫林道轩带上官泰入房歇息李光夏也随同告退了。 江海天把金逐流留下说道:“师弟你有什么打算。”金逐流道。”我想在江湖走走访问爹爹的几位好朋友。”江海天道:“好的以你的本领在江湖上已经罕人能劫无须我照顾你了。不过你要记着不可挟技凌人。”金逐流对这位大师兄颇有几分敬畏说道:“小弟记得师兄的教训。”江海天道:“你准备什么时候走?”金逐流道:“我想和秦元浩同走恐怕明天也要动身了。” 江海天诧道:“你何必走得这样匆忙?这里有许多武林朋友我想你和他们认识认识。? ?是秦元浩我也想他留多一天让他和小一辈的结交结交。”金逐流不敢把秦元浩的私事告诉师兄心里想道:“封子总不会打死他的女儿迟一天再和元浩去打听她的消息也还不迟。”于是说道:“好咱我把师兄的意思和元浩说去。” 江海天道:“且慢我还有一件事情想要问你师父叫我在明年的元霄晚上到北京西山的秘魔崖去会一个人你可知道这件事情?”金逐流道:“爹爹没有和我说过。” 江海天道:“明年元霄你要是赶得来的话咱们也可以在北京的西山相会。”他以为师父要他所见之人和师弟相会想必也无关系是以和师弟订下了后会之期。金逐流性喜热闹心里想道:“爹爹不知要师兄会的什么人连我也不知道。”带着几分好奇欣然答应。 当晚金逐流和秦元浩同住一间客房把江海天想要他多留一天的意思和秦元浩说了。秦元浩这次代表师父来江家道贺他师父的意思本来就是要他藉此机会多交朋友的何况又有主人的盛意挽留因此秦元浩虽然惦记着封妙嫦也只有答应了。 续断膏果然十分灵效第二天上官泰的膝盖已经医好余毒亦已拔清了。他带来叶幕华夫妇与李光夏、林造轩四人同走。一阳子、仲长统等人也在这一天之内先后向江海天辞行了 第三天金逐流和秦元浩同走他们兼程赶路当晚就到了徂徕山。秦元浩说道:“你悄悄去封家看一看我只要知道封姑娘的情形就行了。” 金逐流笑道:“不行不行人家好心待你你怎可不去见她一见?”秦元浩面上一红说道:“我这样跑去算是什么?太不好意思了!” 金逐流越大笑说道:“好呀你这小子自己不敢去如要我代表你去和封姑娘私会我这又算是什么?大丈夫光明磊落要去就光明正大的去怕什么?”秦元浩道:“你叫我怎样和封子说?” 金逐流道:“封子这次全靠了你他才不至于与文道庄同一命运——丢脸坍台。他若是稍有良心的话对你应该当作恩人道谢才是你却怕见他?好吧你找不到籍口是不是了你跟我来我替你说!” 秦元浩道:“这个这个……”金逐流生性不羁他却是有点拘谨的。正想说道:“这个恐怕不大好吧?”金逐流己不由分说将他拉到了封家的大门的大声说道:“我的朋友喝了你的桂花陈酒十分欣赏如今我也想来向你讨一杯喝啦。你是招待过秦元浩的了这次想不至于拒绝我们吧?” 全逐流用的是“传音入密”的功夫封家若是有人决没有听不见的道理。可是里面却是毫无反应。 金逐流哈哈大笑说道:“你招待也好不招待也好我既然来了就吃定你了!你不开门我自己不会进来吗?”秦元浩正要说道:“不好。”话未出口只觉身子一轻已被金逐流拖着他越过了墙头。 金逐流本来准备有人偷袭的但出乎他的意料之外进了封家却连鬼影也没看见一个。金逐流侧耳细听也听不出有丝毫声息。仔细看时只见庭院里有凌乱的足印。 金逐流皱一皱眉头说道:“看这情形只怕他们早已走了。不过咱们既然来了也就进去看看吧。” 他们穿堂入室搜查文道庄父子所住的客房和封子的房间都不见有人。金逐流在一间房里找到一坛桂花酒闻了一闻笑道:“这是真的桂花酒。”喝了一口又找来了一个葫芦盛满了酒带走笑道:“姬伯伯传下来的偷儿规矩进了别人家决不能空手而回。” 到了后面的庭院秦元浩有所现“咦”了一声说道:“这几根竹捧插在这里是什么意思?”原来在庭院中间插着九根竹棒中间的一根竹棒被斫了一刀当中剖下分成两边。庭院是碎石和泥土混合的地面竹棒插得进去可见插棒的人定是个内家高手。 金逐流笑道:“原来是仲帮主来过了。丐帮中人插竹棒等于是留刀示警的意思。但只有帮主才有资格插几根竹棒。”金逐流虽然是回国未久但因姬晓风时常给他讲述江湖上的各种规矩却是比初出道的秦元浩懂得多。 秦元浩吃了一惊说道:“哦这等于是留刀示警?那么仲帮主想必是已知道封子是什么人了?但中间这根竹棒被剖开这又是什么意思?” 金逐流道:“是有人向他挑战。”秦元浩道:“文道庄不是受伤了吗?封子怎能有此胆量?”金逐流道:“只怕是另外有人不一定是封、文两个。” 金逐流心想:“封子越不知是给仲长统吓跑的还是他根本就不敢回家。从庭院里的足印看来来过这里的显然不止一人。” 秦元浩道:“他们既然都走了咱们出去吧。”金逐流笑道:“忙什么到你那位封姑娘的香闺里看看吧。”封妙嫦的卧房是在最后一进房子靠近花园的一间房间。秦元浩面上一红说道:“金兄说笑了。”金逐流面色一端说道:“不是和你开玩笑说不定她会留有什么东西给你呢。”秦元浩无可奈何只好跟着他走。正是: 桃花流水杳然去崔护重来不见人。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第七回 锦帐低垂人已杳 琼浆难得客归来 金逐流推开房门但见锦帐低垂妆台尘暗金逐流笑道。“元浩兄你这位姑娘已走了好几天了也没东西留给你你失望了吧?但这样也好她不是跟她爹爹走的你可以放心了。”金逐流从梳妆台上尘埃未拭的这个现象推断出封妙嫦已走了好几天。所以封子即使曾经回家他的女儿也决不是跟着他走的。 秦元浩道。”那么咱们还进去做什么?”说话之间金逐流已拖着他进了房间忽地在他耳边悄声说道:“你揭开帐子瞧瞧!”秦元浩满面通红说道:“这怎么可以?”金逐流把他一把推上前去、说道:“我叫你揭你就揭不必害怕!” 原来金逐流隐约听得帐内似有微弱的呼吸气息这有两个一可能一个可能是封妙嫦受了伤躺在床上不能动弹也不能说话;一个可能是另有高手躲在她的床中。内功有一定造诣的人可以控制呼唤所以秦元浩不能觉但金逐流却可以听得出来。金逐流不知在帐中的是不是封妙嫦他自己不便去揭开帐子只好叫秦元浩动手。 这话不好明说秦元浩不懂得金逐流的用意大声的嚷了出来话犹未了床上突然跳起了一个人撕开帐子一抓向秦元浩抓下喝道:“原来你就是姓秦的小子你把封姑娘拐到哪里去了?” 秦元浩是武当第二代最杰出的弟子猝遇敌袭虽惊不乱喝道:“你是什么人?”声出掌一招“排云手”把那人的一抓荡开。 不料双掌一触那人的手掌其冷如冰秦元浩不由得机伶伶地打了一个冷颤。说时迟那时快金逐流已是轻飘飘的一掌拍将过去看似毫不用力内中却藏着好几个精妙的变化。 那人大约有三十岁左右的年纪像个病夫面色苍白毫无表情冷冷说道:“你这小叫化子也敢多事叫你知道我的厉害!”他看似病夫内力却很不弱居然把金逐流这一掌蕴藏着内家功力的劲道解了几分。 金逐流掌心一翻掌力尽吐精妙的后着也跟着使出“啪”的一声响那人着了一掌“哇”的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叫道:“好厉害!”不敢再接金逐流的第二掌从窗子里就跳出去了。 可是说也奇怪在那人口吐鲜血的那刹那间金逐流却不由自主地退了两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人逃走要想阻拦已来不及。 秦元浩吃了一惊说道:“金兄你怎么啦?”金逐流哈哈笑道:“好你既然知道我的厉害我就让你走吧你应该明白如果我追你的话还是可以把你揪回来的。” 金逐流的笑声中气充沛那是向敌人示威的一种表现。秦元浩一听到他的笑声也就知道他并没受伤了。金逐流向那人话之后回过头来向秦元浩笑道:“我没什么我倒是担心你呢。怎么样你冷得很难受是不是?” 秦元浩道:“奇怪那人竟不似是血肉之躯我当真是冷得难受。不过现在已好了一些了。”金逐流握着他的手一股热力从秦元浩的掌心传了进去笑道:“这人的玄阴指已有六七分火候玄阴指是一门邪派功夫是从修罗阴煞功变比出来的不过还远不如阴煞功的厉害想必那人是贪图云阴指易练所以舍难图易了。他若是练成了腹罗阴煞功我可能忌他几分只是玄阴指岂能伤我。” 秦元浩得金逐流以上乘内功相助不过片劾已是全身暖和寒意尽失。金逐流笑道:“你能够荡开他的一抓并没受伤功夫也很不错了。” 秦元浩道:“我曾听得师父说过三四十年之前邪派的大魔头孟神通曾以修罗阴煞功称霸武林这厮会玄阴指莫非是盂神通的徒子徒孙?” 金逐流道:“也不一定我听爹爹说除了我的外祖父之外还有一个姓阳的师弟也曾把修罗阴煞功练到了第八重。修罗阴煞功从天竺传来说不定在天竺也还有个中高手传下了汉人弟子。”秦元浩这才想起金逐流的母亲谷之华正是孟神通的女儿心道:“怪不得他知道玄阴指的来历。” 金逐流又道:“不过这人即使不是我外祖父的这派传人他的师父也一定是个邪派高手他除了玄阴指还会邪派中最古怪的天魔解体**。”天魔解体**在吐血之后功力可以陡增一倍。”秦元浩这才明白了金逐流刚才何以在伤了敌人之后反而自己也退了几步的原因。 金逐流忽地侧耳细听半晌说道:“山上有人打斗咱们出去看看。” 两人走入树林循声觅迹走了一会只听得高呼酣斗之声如雷震耳金逐流笑道:“原来是仲帮主在这里和人打架。这人的功夫又比刚才的那人高得多了把仲帮主当中那根竹棒剖开的想必也就是他了。” 走到近处一看只见和仲长统恶斗的人是个中年汉子两人的掌力都极刚猛周围数丈之内沙飞石走。那人的掌风还有奇异之处像是从鼓风炉喷出来的热风似的触人如烫。秦元浩功力较弱在热风鼓荡之中汗下如雨连忙后退。金逐流心里想道:“这人的雷神掌很是不弱不过还是仲帮主胜他一筹用不着我去帮忙他了。” 高手比拼眼观四面、耳听八方。金、秦二人来到仲长统和那中年汉子都已觉。但仲长统好像视而不见仍在高呼酣斗。那中年汉子却禁不住心中一凛想道:“这小叫化不畏我的掌风内功造诣也是很不弱了。听说文道庄在江家曾吃了一个小叫化的亏不知是否就是他?”这汉子生怕金逐流是来助仲长统的一急之下拼命抢攻。 激战中忽听得远远的一声长啸啸声重浊而且音尾极弱武学高明之士一听之下就知道此人是受了内伤故而中气不足。金逐流暗自好笑:“谁叫你用了天魔解体**伤我不成反而伤了自己了。”金逐流听得出啸这人就是他们刚才在封家所遇的那个人想必和这个汉子乃是同伴故而在受伤之后向同伴打个招呼好叫同伴逃跑的。 这汉子听了啸声心中更是吃惊想道:“牟老三不知是否就是受了这小叫化的伤?唉早知如此我不该让他留在封家的。我只道可以胜得老叫化哪知却是如此扎手连脱身都难。”当下豁出了性命连连冒险进招冀图侥幸败中求胜。激斗之下不过片刻这汉子已是大汗淋漓。而仲长统则仍是气定神闲从容应付。金逐流想道:“这汉子功力不如仲帮主如此一来只是自促其败而已。” 心念未已只听得仲长统霹雳似的大喝一声双臂一振把那汉子震得有如风中之烛似的摇摇晃晃地退出了六七步。金逐流心想:“仲帮主只要再加一掌就可以把这人打得重伤咦这大好的机会为什么他却平白的错过了。”原来仲长统并没有乘胜追击反而收手了。 这汉子似乎也很感意外伸大了双眼望着仲长统。仲长统冷冷说道:“欧阳坚你的雷神掌是差不多可以及得上你父当年了你要想伤我老叫化嘛恐怕还不能够。”原来这个汉子乃是欧阳伯和的儿子三年之前欧阳伯和败在仲长统手下是给仲长统废了武功的。 欧阳坚喘过口气说道。”不错我本来以为可以胜过你的现在知道是还不如你了但我在壮年你已老迈总有一天我会把你打败。那时我不杀你也会照样废你武功的。为你着想你若是怕我为父报仇的活还是今天把我杀了的好!” 仲长统哈哈大笑说道:“你要把我打败大约还得再过十年。那时说不定我老叫化已经‘归位’了。你有这份豪气倒是比你的爹爹更似一个汉子。我已然废了你爹爹的武功就不想再废你的武功了。我要教你知道老叫化的辣手是因人而施并非赶尽杀绝。好吧你走吧!” 欧阳坚道:“好、你今日放了我我他日报仇你可不要后悔!”仲长统哈哈笑道:“老叫化做的事从来不会后悔!”欧阳坚心中暗暗欢喜面上却是丝毫不露神色淡淡说道:“但愿十年之后你还活在人间否则你不后悔我却要失望了。”说罢扭头便走。 原来欧阳坚早已知道仲长统的脾气败在仲长统的手里与其向他求饶不如硬充好汉。他不领仲长统的情口口声声说是还要报仇仲长统果然反自将他放了。 欧阳坚走后金逐流与秦元浩上的与仲长统相见。仲长统道:“你这小叫化想必是陪了元浩到封家的吧?”金逐流道。”不错。我还见到你老人家所插的九根竹棒呢。”仲长统“哼”了一声说道:“你们是去找人家的大姑娘的吧?见着了没有?”秦元浩满面通红。金逐流笑道:“没有见着却在那个大姑娘的房中见着了一个会使玄阴指的汉子不知是谁?” 仲长统道:“他是阳浩的弟子名叫龚平野是邪派中一个二流角色他的师父阳浩却是阳赤符的儿子。阳赤符是你外祖父盂神通的师弟生前也曾将修罗阴煞功练到第八重的。我也不知道他何以会同欧阳坚来到封家但欧阳坚却算有点硬份他邀我出来决战不要龚平野帮他的手否则他们若是两人联手斗我我虽然不至败给他们也是很不容易取胜的了。老实说我一来是为了他的恶行不多二来也是看在他这点硬份这才放过他的。” 金逐流笑道:“原来如此。这样说来这个姓龚的倒是和我有点渊源呢。我对他小施惩戒未下杀手也算是做得对了。”当下将刚才的事说给仲长统听。 仲长统说道。”你这小叫化和我这老叫化一样脾气总爱多管闲事。咱们彼此彼此你做得对也好不对也好我老叫化部不管你。但秦元浩做得不对我老叫化却是要管了。秦元浩你做错了事你可知错么?”秦元浩是内刚外柔的脾气他明知仲长统要责备他的是什么但他不肯服气硬着头皮说道:“弟子不知错在哪里请老前辈教悔。” 仲长统面色一端说道:“封子是曾经当过清廷卫士的武林败类老叫化已经查清他的底细了。哼天下多少奸人家的姑娘。你为什么偏偏要找封子的女儿?”秦元浩红着脸分辩道:“弟子和这位封姑娘并没什么连朋友也谈不上。只不过可怜她的境遇路过此地顺便去探望一下而已。”仲长统半信半疑说道:“你真的和她并没私情?” 金逐流忽道:“老叫化你这桩闲事可管得不对了!” 仲长统双眼一翻说道:“我不说你你倒说我。好呀那你就说说看我怎么管得不对?” 金逐流道:“你查清楚了封子的底细但你可查清楚他女儿的底细没有?” 仲长统道:“你这一问好没道理。”金逐流道:“为何没有道理?”仲长统道:“一个黄毛丫头有什么底细好查?”金逐流道:“你才没有道理年纪小就没有底细可查么?人家也是十八、二十的大姑娘了不见得样样事情都是跟着父亲的呵。你知道她是奸人还是坏人?为什么一点也不查究就派秦元浩的不是?” 仲长统道:“你牙尖嘴利比你爹爹还要厉害。好算我说你不过我是疏忽了些。但你也不过是初到中原难道你就能清楚的知道了她的底细?” 金逐流笑道:“虽未清楚亦已稍知一二。第一我知道她心地善良和她爹爹并不一样她的爹爹用千日醉作弄秦元浩她知道了十分难过还想偷她爹爹的解药给秦元浩呢。第二她曾经和秦元浩联手杀伤了两个大内卫士这两个卫士是封子的旧同事来找封子出山的。我和元浩就是因此而怕她遭受封子的磨折这才来探听她的消息的元浩是给我拖迸封家的你要怪他不如怪我。” 仲长统听了金逐流所说的事情尴尬笑道:“这么说来倒是老叫化的不是了。”金逐流道:“本来是你的错嘛父亲是父亲女儿是女儿两代怎能混为一谈?” 仲长统性情豪迈此刻他知道自己理亏倒是很爽快的承认了。笑道:“你说得不错父亲是父亲女儿是女儿。你的外祖父盂神通当年是天下第一魔头你的母亲却是人所敬佩的女侠。我老叫化好糊涂怎么把这个例子也忘了你的父母的婚事还是我老叫化撮合的呢!”说罢又回过头安慰秦元浩道:“好算是我责备错了你以后和封姑娘怎样我都不管你啦。”说罢哈哈大笑。 笑过之后仲长统问道:“元浩你是要回山呢还是要继续去找你那位封姑娘?”秦元浩满面通红说道:“我与封姑娘毫无瓜葛老前辈不要误会。如今我知道了她已独自出走我也就放心了。” 仲长统笑道:“哦你说是毫无爪葛可是毫无瓜葛的人你却惦记得很啊!不过你可以放心我不会说给你师父听的。听你的意思你是要回山的了?”秦元浩道:“是弟子想回山向师父禀明了此行经过再去行走江湖。” 仲长统道:“好我正是要到你师父那儿你可似和我同行。小叫化你呢?” 金逐流笑道。”我这小叫化怕给你这老叫化拘束请恕我不与你们同走了。”仲长统哈哈笑道“不错你刚刚回来是该独自闯荡江湖扬名立万。”金逐流道:“扬名立万我是不想的。不过我一个人行走要偷东西的时候却方便许多至少不会给同伴拦阻。”仲长统大笑:“你这脾气和你爹爹完全一样就是喜欢独往独来。” 金逐流道:“不不。我爹爹可并不希望我完全像他他是要我随波逐流的不知道做得到做不到但我倒进想试试和江湖上三教九流的朋友都交交朋友。”说至此处忽地向秦元浩扮个鬼脸笑了一笑说道:“你是假道学心里惦记人家的姑娘嘴里可不肯承认。嘿嘿这就是由得着我帮忙你了。我在江湖上行走会替你留心留心打听你那位封姑娘的消息的。”秦元浩给他说得啼笑皆非红着脸道:“金兄说笑了。”金逐流道:“什么说笑我是顶认真的。” 老叫化小叫化嘻嘻哈哈地笑了一会仲长统道。”说老实话老叫化许多年来都没有结交过像你这样性情投合的朋友了。老叫化实在舍不得和你这小叫化分开。不过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咱们也只好分手了。”金逐流道:“且慢且慢。小叫化还有一桩事情想请问老叫化。”仲长统道:“什么事情只要你问老叫化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金逐流道:“听说这徂徕山上以前是有过一个什么天魔教的不知是在哪里?” 仲长统道:“这是将近三十年前的事情了教主是个美貌的女子后来嫁给了她一个性厉的副教主。他们像你父母一样也早已遁迹海外了。你问起天魔教可是因为听你爹爹说过的么?” 金逐流道:“我爹爹从没说过我是听得姬伯伯说的。如今我在徂徕山中一时想起所以问问。” 仲长统道:“哦这就不错了。”金逐流道:“什么不错?”仲长统笑道:“说起天魔教倒是和你一家有点关系。你的大师兄童年的时候曾被天魔教主捉去后来姬晓风跑去救他出来的。但你的姬伯伯救你大师兄的时候也曾吃过天魔教主的亏。想来你的姬伯伯还未忘怀此事。”金逐流笑道:“姬伯伯说过此事但他隐瞒了他曾吃过亏。” 仲长统道:“天魔教的舵址在徂徕山的北峰喏就是从这里看过去那座烟雾缭绕的山峰上。不过那几座天魔教的建筑早已毁于兵火只剩下一片瓦砾场了。天魔教烟消云散之后二十多年来那已是人迹罕到之地我也从没有上过那儿。” 金逐流道“我倒想上去看看。”仲长练道:“一片瓦砾场有什么好看的?”金逐流道:“老人家喜欢怀旧这是姬伯伯旧游之地我去凭吊一番回去也好和姬伯伯聊那儿。”仲长统笑道。”小老弟你真是性情中人怪不得姬晓风那么疼你把他的那看家本领都传给你了。但爬这样高的山去看几片瓦砾我可没有兴趣恕我不奉陪你了。”当下双方挥手道别金逐流独上北峰。 金逐流走了一程蓦地想道:“仲长统说天魔教和我家颇有关系但他只说了姬伯伯和我江师兄的事情只能算是间接的关系。他好像有些话不愿意说出来的样子不知是何缘故?”他又想起在火山岛的时候姬伯伯从来没有当着他的父母面前说过“天魔教”三字那次姬伯伯和他谈起来的时候听得他爹爹来了就不说了。后来又告诉他不要把天魔教的事情问他爹娘。 “姬伯伯和我爹爹是老朋友他们一向是脱略形骸无所不谈的。何以姬伯伯单独对这件事似乎有所避忌?”金逐流心想。因而对天魔教的好奇之心也就更加油然而生了。 金逐流有所不知原来天魔教的祖师厉胜男是他爹爹金世遗的旧情人。后来和天魔教教主结婚的厉复生又是厉胜男的侄儿。金世遗是个最重感情的人他曾为了厉胜男的缘故把他和谷之华的婚期拖迟了将近二十年。姬晓风为了不愿触起他的伤感故此在他们夫妇面前是从来不提“天魔教”三字的。金逐流不知其中缘故就难免起了一层神秘之感因而也就想去看看天魔教的旧址了。 金逐流上到山顶已经是入黑的时分了只见果然是一片瓦砾。但有一间屋子虽然破烂墙头也长满苍苔却还算得是比较完整的建筑物。屋中透出火光显然里面有人。 金逐流心道:“奇怪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人躲在这儿?”当下施展绝顶轻功悄无声到了屋子后窗偷偷张望。 只见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双子坐在地上烤火。这汉子身穿一件敝旧的长衫像一个三家村教蒙馆的穷书生模样儿甚是寒酸。屋中四壁萧条只有一个大钟覆在地上。原来这是天魔教的神堂经过了兵火之劫神像早已毁灭供桌也早已被人当作柴火烧了。 那汉子不知外面有人此时正从身上掏出一把东西放在地上。金逐流一看不觉吃了一惊。原来那堆东西之中有一串珍珠宝光外露显然是价值连城的宝物。另外的东西则是十几文铜钱和一把匕。 金逐流心想:“原来是个偷儿敢情是在这里检视赃物。”汉子把珍珠串拿起来看了又看摇了摇头出一声苦笑。金逐流心想:“他好像嫌偷得不够呢也未免太贪心了。”这汉子穿得寒酸袋里只有十几文铜钱却有这样一串价值连城的珠链难怪金逐流以为他是个偷儿。 金逐流心道:“这个偷儿倒可以交交。”于是“嘿”的一笑推开门就走进去。那人大吃一惊慌忙把东西收好双眼瞪着金逐流。金逐流哈哈笑道:“你别惊慌咱们是同道。”那汉子道:“你说什么?”金逐流道:“你是偷儿我也是偷儿。干咱们这一行的虽然有些人不讲江湖道义但我可是不会黑吃黑的所以你不用提防我。” 这汉子暗暗好笑但心里则在想道:“这小叫化走了进来我才知道。别的本领不知如何只是这门轻功就已经在我之上了。幸好不是我的对头。好吧他把我当作偷儿我就算是个偷儿吧。” 那汉子招了招手说道。”难得同道到来恕我无物招待你坐下来烤烤火我请你吃烤山芋。”金逐流也不客气大马金刀的就坐了下来深深吸了口气说道:“唔好香好香!但只怕有个山芋烤焦了。我肚子正饿你拿来吧。” 那汉子拨开炭灰取出一个山芋说道:“烫手得很你小心接了。”他坐在金逐流对面中间只隔着一堆火伸手可及但他却把山芋抛了过去而不是直接递给金逐流。 金逐流知道他是有心相试当下把手一招山芋就落下他的掌心金逐流咬了一口说道:“虽然焦了一些味道很是不错多谢你了。”这汉子本来还有点害怕害怕金逐流接不起他这山芋可能受了伤的此时不觉心内暗惊:“这小叫化年纪轻轻怎的却有如此本领?看来他的内功造诣也是在我之上了!” 金逐流道:“你今天手气很不错啊偷了什么人家?”那汉子道:“是个为富不仁的人家我本以为还可以多些收获的哪知只到手了一串珠链就给那家人家觉我只好慌忙逃出来了。” 金逐流笑道:“为人不可太贪这串珠链也够你吃喝不尽的了。” 那汉子道:“老弟此言差矣若然只是为了自己的吃喝我何苦费如许气力去偷一条珠链。” 金逐流道:“哦原来你是一位劫富济贫的侠盗失敬失敬。”那汉子笑道:“侠字是说不的但我可不愿意只图吃喝而偷东西这是另有原因的。” 金逐流道:“哦什么原因倒要请教。”那穷书生模样的汉子笑道:“你是新入行的吧?你不知道干咱们偷儿这一行的干久了就会上瘾的若然只图温饱捞了一票就金盆洗手的话那岂不是辜负了咱们好不容易才练成的这副身手了?” 金逐流哈哈大笑:“说得有理!我的姬伯伯也是这样说的。” 那汉子吃了一惊说道:“你的姬伯伯也是干咱们这行的吗?不知是哪位老前辈?”金逐流道:“他是咱们这行的老租宗。神偷姬晓风的名字你听过吗?” 那汉子道:“余生也晚姬老前辈我没见过但已是心仪已久的了。老弟是姬老前辈的门人么?”金逐流道:“我不是他的徒弟不过也曾跟他学过偷东西的本领。”那汉子见金逐流如此年轻对他的话半信半疑。 那汉子正要请教金逐流的姓名金逐流忽道:“你听好像是又有什么人来了?可是你的拍手伙伴?” 那汉子竖起耳朵一听面色登时大变说道。”来的恐怕是要来捉拿我的。老弟你帮我个忙。”金逐流道:“怎么帮法?”心想:“打架容易可是我还未知道你的底细怎能就听信你一面之辞。” 那双子站了起来提起了地上那口大钟说道:“我打不过他们只得暂躲一躲了。他们走了你放我出来。”说罢钻了进去把钟放下。他见过金逐流的本领知道金逐流是可以提得起这口大钟的。 这口大钟估计有五六百斤之重金逐流心里想道:“这汉子的气力倒也不小但他内功外功都颇有造诣却还这样害怕不知这两个来捉他的人又是什么样的厉害角色?”又想:这汉子和我初次见面居然就这样相信我我倒不能不把他当作朋友看待了。 心念未已那两个人己走了进来一个是道士手提一支佛尘另一人则是手里拿着鬼头刀的汉子。道士双目炯炯有神金逐流一看就知他是内家高手。那拿着鬼头刀的汉子面色蜡黄两面太阳穴坟起看来也是个邪派高手。 那汉子道:“你是什么人?”金逐流道:“过路的小叫化。”那汉子冷笑道:“过路的小叫化却怎的到这荒山野庙来了?”金逐流冷笑道:“你又是什么人你凭什么来管我?我喜欢在这里过夜你怎么样?” 那青衣道士看出金逐流是个不寻常的人物笑道:“小哥你别动气。我们只是想向你打听一个人有个穷酸模样的汉子刚才是在这里的吧?你知道他躲到哪儿去了?” 金逐流淡淡说道:“什么穷酸?没有见过!”那短小精悍的汉子用鬼头刀拨拔火堆冷笑说道:“你这小叫化倒会说谎可惜骗不了我。刚才还在这里和你烘芋头吃的人是谁?”金逐流道:“是什么人你管不着!我知道也不告诉你!”那双子大怒就要作青衣道士劝道:“看这光景那穷酸想必就在附近咱们出去搜搜。何必待在这里和一个小叫化生气?” 那汉子道:“先搜这里说不定他还未走出这间屋子呢!” 这座破庙并没多余的东西一眼就可以看得清清楚楚。这汉子是因为气不过金逐流不愿就放过了他故而要留在屋内想借个题目向金逐流作的。那青衣道士却不愿惹事在破烂的供案后面张望一下便道。”鬼影也没一个咱们还是走吧。” 金逐流一手支头懒洋洋地躺在地上一手剥芋头来吃笑道。”对啦你们还是快快的给我滚开的好。我吃饱了就要睡的。” 那汉子怒道:“好呀你这小叫化胆敢对我无礼我不要你滚你要我滚哼哼惹得老子生气……”金逐流侧目斜视冷笑道:“怎样……” 那青衣道士拉了同伴一把说道:“焦老三和小叫化吵嘴有什么意思?走吧!”这青衣道士是个老于江湖的大行家他见金逐流这一副满不在乎的态度心中倒是有点惊疑不定想道:“这小叫化胆敢如此定有所恃。他本身的武功或者不怎么高但他的师父定是大有来头的人物”青衣道土劝同伴的口气似乎是看不起金逐流实在则是颇有顾虑不想树敌。 青衣道土是他们那一帮的大哥使鬼头刀的汉子不敢不听他的说话。在他连拉带劝之下只好悻悻地离开。可是在他经过那个大钟的时候却又停下了脚步敲了几下铜钟。 青衣道士笑道:“想来这穷酸不会是躲在里面的。”原来青衣道士虽然对金逐流有所顾忌但对金逐流的估计还是不足心里在想:“这穷酸若是藏在铜钟之内小叫化的气力怎能提得起这口铜钟没人把那穷酸放出去他不是要活生生的饿死了?这穷酸是个机灵鬼决不会这样笨的!” 那汉子余怒未消用鬼头刀又重重地敲了几下说道:“他若是藏在里面我就震聋他的耳朵。” 金逐流翻了个身半坐半躺的斜倚身子说道:“喂我说过我要睡觉的我不喜欢有人骚扰你再敲钟我就要对你不客气了!” 那汉子给金逐流傲慢的态度气得七窍生烟再也忍不住了猛地跳过来骈指如戟便向金逐流的背心一戳。 这汉子倒也不是想要金逐流的性命他戳的是金逐流背心的麻痒穴用他独门的手法戳了别人的麻痒穴可以令对方如受酷刑。这汉子是想用这个狠毒的手法来追问金逐流的口供同时也让他吃点苦头。 青衣道士皱了皱眉叫道。”老三!”可是这汉子已经出手。青衣道士想要制止也来不及了。这汉子一声大喝:“叫你这小叫化知道我的厉害!”指头已经戳到了金逐流的背上。 金逐流微微一笑说道:“也不见得怎么厉害。”仍是那么样懒洋洋地保持着半躺半坐的姿势连动也没有动一下口里还在吃着芋头呢可是他话犹未了只听得那短小精悍的汉子“哎哟”一声如是身不由己地向前一个趔趄急冲三步踏进了火堆之中。原来金逐流虽然没有反击但他身有护体神功这汉子的手指戳到了他的身上如受电震! 这汉子的双脚踏入火堆哇哇大叫金逐流道:“你想吃煨芋头是不是?不用你抢我请你吃!”在火堆里捡起一个沾上灰的芋头就向他的嘴巴一塞。 这双子给热山芋一烫好不难受嘴唇烫肿眼泪也掉了下来。金逐流笑道:“怎么不好吃吗?”汉子大怒他的手上本来是提着鬼头刀的一怒之下不假思索便向金逐流猛斫大喝道:“好呀我毙了你!”这汉子的快刀也当真了得口中只说了六个字手底已是闪电般地斫了六六三十六刀! 金逐流叫道:“喂喂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你可别要当真斫着我才好!”那汉子连斫三十六刀连金逐流的衣角也没沾上不由得呆了一呆。金逐流笑道:“哈原来你果然是和我开玩笑的。好礼尚往来咱们玩耍玩耍!”横掌一抹这汉子未能避开给他抹了满头满面。金逐流的掌心有烂泥似的“芋浆”还有煤灰一抹之下把这汉子变了个大花面。 青衣道士看见金逐流连续使出的上乘武功这一惊非同小可!只怕金逐流要施展毒手连忙抢上前去抖开拂尘喝道:“小叫化休得放肆。” 青衣道士的拂尘拂将过来尘尾散开把金逐流的身形都笼罩了每一根尘丝都似利针似的挺起威胁着金逐流的全身穴道。金逐流也不由得心中一凛想道:‘这午鼻子臭道土倒是个一流高手。” 金逐流也提防他要下着手不敢轻故一声长啸把道士的拂尘吹得恍如乱草随风尘丝飘敬青衣道士喝道:“好功夫。”随手一抖拂尘重又集成一束竟然当作判官笔使出手生风点向金逐流胸膛的“愈气穴”。 拂尘是轻柔之物这道士居然能把它当作判官笔使内功的造诣也确是不凡的了!礼尚往来金逐流也赞了一个“好”字当下挥袖一佛解了青衣道士拂尘刺穴的招数。 那短小、精悍的汉子提刀复位说道:“这小叫化一定是穷酸一党的咱们可不能放过了他!”青衣道士道:“当然我怎能让你平白吃他的亏。”他虽然吃惊于金逐流的武功但为了同帮兄弟的义气只好把全部的本领都拿出来与那汉子联手猛攻金逐流。 那汉子的本领虽是与金逐流相差颇远但青衣道士的武功则是甚强在青衣道士接了金逐流八成攻势的情形之下这汉子的快刀对金逐流也就有点威胁了。 激战中这汉子看出便宜一刀从金逐流背后砍来金逐流听声辨器头也不回反手一弹。“铮”的一声把汉子的鬼头刀弹开。说时迟那时快道士的拂尘又已当胸拂到是极厉害的一招拂穴招数。 金逐流使了个“移形换位”的天罗步法左手阴掌右手阳掌双掌一分形如雁翅掠推出力道一刚一柔相互牵引使刀的汉子一个踉跄一刀劈将过去险些劈着了他的同伴。 青衣道士忽地咦了一一声退后三步喝道:“小叫化你是天魔教的弟子么?”金逐流道:“什么天魔教我才不屑于做邪教的弟子呢!你胡说八道吃我一掌!”青衣道士大为惊诧解了金逐流的一招说道:“你不是天魔教的弟子为什么却会天魔教的武功?”逐流大笑道:“笑话笑话你不识我的武功就不要乱说!”连环掌把那青衣道士打得手忙脚乱。 金逐流有所不知青衣逼土误认他是天魔教的弟子其实也是有根据的。原来天魔教的祖师厉胜男也曾练过乔北溟的武功秘笈金世遗的武功则融会了各派所长特别以乔北溟的武功秘笈为梁柱以天山派的内功心法为根基而演化的。金逐流刚才所使的一招正是乔北溟武功秘笈中的“阴阳双撞掌”的功灾这青衣道士在二十年前曾见过天魔教主使过。 青衣道士惊疑不足心里想道:“这小叫化若是天魔教的弟子。决不敢对本教如此辱骂只不知他的武功却又何以是天魔教一路?” 青衣道士心有所疑越想要把金逐流活擒追问他的来历他知道金逐流的本领在他之上但他也看出金逐流经验不足的弱点于是采用缠斗的战略消耗金逐流的气力希望金逐流一有破绽便可乘暇抵隙。那短小精悍的汉子用快刀配合自己攻击也是每一刀都斫向金逐流的要害。 青衣道士打得如意算盘金逐流也并不笨他看出对方是要消耗他的气力便也立即改变战术使出“天罗步法”与对方游斗斗了一会金逐流暗自思量:“这臭道士的武功很是不弱我又不知道他的底细若然杀伤了他只怕会做错了事。”原来以金逐流的本领本是可以胜的但因青衣道士的武功也很不弱若求胜则非施展最厉害的杀手不可。 金逐流踟蹰未决那汉子只道金逐流已有怯意越逼得紧了。金逐流蓦地得了一个主意心里想道:“这厮可恶得很我且和他开个玩笑。”激战中故意露出个破绽身形一晃似欲跌倒那汉子喜出望外冲上去便是一刀。他与青衣道土联手作战本来是配合得十分紧密的此时独自冲上前去登时便失了照应。 青衣道士连忙叫道 :“小心!”话犹未了金逐流身形一闪已是闪电般的绕到了那汉子的背后。双手一刀劈空只觉颈项麻痒痒的好不难受原来是给金逐流轻轻地捏了他一把。 青衣道士拂尘择出已经迟了一步金逐流挥袖荡开他的拂尘说道:“打得久了也该换换口味啦等下请你看场好戏。”只见那汉子好像满身都是跳蚤似的耸肩扭颈、手舞、足蹈口中还出“嗬嗬”的声音形状极是滑稽。 青衣道士大吃一惊叫道:“焦老三你怎么啦?”可怜那汉子疯狂般地跳跃不休哪里答应得出话。金逐流哈哈笑道:“也没什么要不了他的命的你可以放心。我只不过礼尚往来顺便也请你看一场耍猴儿的把戏而已。” 原来这个焦老三是给金逐流用独门手法点了他的“麻痒穴”。在他刚才偷袭金逐流的中‘麻痒穴’的如今是地点不着金逐流却给金逐流以其人之道反治其人之身了。故此金逐流说是“礼尚往来。!” 金逐流的独门点穴手法更为厉害这汉子痒得难受“铛啷”一声抛下了鬼头刀双手在身上乱抓自己把衣裳撕裂在身上抓起了一条条的血痕。 青衣道士叹了口气说道:“焦老三咱们打不过人家别在这里丢人现世啦。”拖了那个汉子跑出庙门金逐流哈哈一笑拱手说道:“好走好走恕我不送了。” 金逐流回过头来笑道:“偷儿朋友现在你可以出来啦!”说罢提起那口铜钟。忽见火光一闪即灭原来是那人手上拿着一个火石脸上却露出一片茫然的神色如痴似呆地仍然盘坐在地上。 正是: 追兵退后风波静何故痴呆事太奇。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第八回 明珠尽散滋疑虑 红粉何尝是祸胎 金逐流诧道:“咦你怎么啦?”那书生如梦初醒半晌说道:“你把钟罩上让我再躲一会儿。”金逐流更是奇怪说道:“你的敌人都已跑了你还要躲起来做什么?”那书生笑了一笑说道。”我的贼瘾又作了。” 金逐流心念一动施展妙手空空的手段从那书生的袋子里把火石摸了出来一个转身擦燃火石那书生方才知觉不觉也“咦”了一声说道。”你干什么?” 金逐流笑道:“你放心我不是黑吃黑珍珠还在你的袋子里我只是借你的火石一用。”那书生怔了一怔说道。”哦我明白了。你猜到秘密了吧?多谢你帮了我的大忙这秘密我本来也不想瞒住你的。” 金逐流道:“你明白我不明白。但你也不必说出来。我帮忙你只不过是为了同道的义气并不想套取你的秘密作为报酬。”那书生苦笑道:“老弟你误会了。” 金逐流哈哈一笑说道:“你也误会了。我不要你告诉我那是为了不想领你的人情。嘿嘿我自己不会看么?”说罢把那口铜钟翻转过来用火石一照不觉冷笑说道:“原来如此!” 原来那口铜钟内刻有许多文字金逐流看了几行已知是天魔教的毒功秘典想来那书生就是因为现这个毒功秘典所以看得如醉如痴。 那书生道:“天魔教有三篇百毒真经都已刻在上面了。天魔教的武功包罗甚广不只毒功一样但其他的武功未必胜得过各大门派只有这百毒真经却是武林中独一无二的。老弟你抄一份吧。这是你自己现的不能算是我给你的报酬。” 天魔教的“百毒真经”本来是乔北溟“武功秘笈”中的一部份但金世遗当年从厉胜男手中取回这本秘笈之时由于他想要自立的乃是正大光明的武功故此一到手就把百毒真经毁掉只是吸取其他部份的精华。后来待他自成了一家之后更连三乔北溟那本“武林秘笈”也都在厉胜男的墓前烧了。 金世遗自己没有学过“百毒真经”金逐流当然是连这个名称也没听过在金逐流的心目中天魔教乃是一个邪教他怎屑于偷学邪派的功夫? 当下金逐流冷冷一笑说道:“我虽然是小贼偷东西也要经过选择的这东西么还不值得我偷。” 那书生道:“不你还没有看过。这里面也并非尽是旁门左道的下乘功夫的。咱们当然不屑于使毒害人。但也不能不知道一些。碰上了江湖上以毒伤人之辈咱们就用来以毒攻毒又有何不可?” 金逐流淡淡说道。”你喜欢学你自己学我可没有这个兴趣奉陪。”那书生道:“这么说你也不愿意帮忙我了?” 全逐流道:“我给你把钟罩上容易但我没工夫等你。反正这口钟已经翻转了你自己爬进去看个饱去。”钟已翻转要想看钟内所刻的文字必须爬进去头下脚上的“倒看”才行。金逐流心想:“你这不成器的偷儿还想我帮忙你看得舒舒服服吗?”由于金逐流看不起邪派的功夫连带对这书生也有了鄙视之意。 那书生闭起双目口中喃喃有辞过了一会开眼笑道:“还好我都记牢了。不用再看啦!”看来他刚才只是恐怕自己有所遗忘故而想再看一遍。现在他已经背得出来那自是不必金逐流再帮他了。 金逐流吃了一惊心里想道:“想不到这厮倒有过目不忘的本领但他要偷学邪派毒功我可不敢断定他的心术是好是坏嗯这样的朋友我既然是猜他不透交不交也罢了。” 那书生看了金逐流一眼说道。”你帮我另一个忙行不行?”金逐流道:“帮什么忙?”那书生道:“把这个钟毁掉。我一人恐怕做不到。”金逐流道:“为什么要把它毁掉?”那书生道:“免得给坏人现。”金逐流心里冷笑:“你是好环我也不知呢。恐怕这只是你找的藉口以便独占天魔教的毒功吧?” 金逐流对他有了怀疑对他更增鄙视于是摇了摇头说道:“我不要和你分赃但毁尸灭迹的事我也是不干的!” 那书生哈哈笑道:“毁尸灭迹这说法倒很新鲜但这是有毒的尸体毁了他有何不可?不过你不愿意干我当然也不便勉强你只有我自己干啦。”说罢提起了那口铜钟走出破庙。 金逐流心想:“且看他有什么本领可以毁掉这口大钟。”心念未已那书生已是回头向他打了个招呼说道:“还有半个时辰才会天亮你不急于走吧?不要你毁尸灭迹只请你送钟(终)。”金逐流听他说得风趣不觉笑道。”好只是给钟送终不是给你送钟那我倒是乐意的。” 那书生一面走一面叹了口气说道:“老实说我是随时准备死掉的有没有人送终都无所谓。老弟刚才要不是你帮我的忙我早已丧在那两人之手了。所以你虽然只是帮忙一次以后不肯再帮我还是非常感激你的。嗯对啦你瞧我多糊涂我还没有请教你的高姓大名呢?” 金逐流道:“我又不要你道谢何须道姓通名?萍水相理散了就是散了。”那书生道:“不不。我并不是想要报答你嘿嘿我是在想我是在想……”金逐流双目一瞪说道:“你想什么?痛痛快快地说!” 那书生笑道:“你的妙手空空手段比我高明得多别人说同行如敌国我则是甘拜下风我是在想你有这副身手弃而不用岂不可惜?”金逐流道:“哦原来你是想与我合伙是么?”那书生道:“不错。但我若不知你的姓名住址却到那里找你?” 金逐流道:“多只香炉多只鬼我要偷东西自己不会动手么何必和你合伙?”那书生道:“嘿你也别看小我了。偷东西的本领我虽然比不上你门槛我却很精。什么地方有好东西值得偷的我都知道你和我合伙有你的便宜呢。” 金逐流不知他是说笑还是当真心里想道:“这人倒是有点古怪不知是何路道?嗯有了江师兄交游广阔倘若见着他定会知道他的来历。且看他敢不敢去?”于是说道:“我行踪无定不过你要找我那也容易你可以到东平县江海天的家中随时可以打听我的消息。我名叫金逐流江海天是我最要好的朋友。” 这书生见金逐流年纪太轻心中半信半疑当下哈哈一笑说道:“原来阁下还是江大侠的好朋友我倒是失敬了。”金逐流怫然不悦说道:“你以为我是吹牛的么?”那书生笑道:“不不是这个意思。嗯我有些话要和你说且待送钟之后再说吧。” 金逐流见他提着大钟依然健步如飞倒也有点惺惺相惜之意心里想道:“这人的本领也算是很不错的了。他这落拓不羁的性情也很对我的胃口只可惜不知他的路道却是不便深交。” 心念未已两人已到一处山头下面是个深潭那书生立足悬崖说道。”我毁不了这个大钟却可以叫人得不着了。”说罢把大钟抛出“咚”的一声水花四溅搞碎了一潭平静。那人笑道:“死水扬波快哉!快哉!”金逐流冷笑道:“从今之后只有你一人知道天魔教的毒功那当然是“快哉’的了!” 那书生笑容一敛说道:“老弟你以为我是贪财的人吗?这串珍珠我偷了来没有用处请你收下!”金逐流“哈”了一声说道:“这倒好笑了你要证明你不是贪心难道我就贪心吗?这串珍珠我若想要早已要了。我说过我绝不会黑吃黑的你给我那倒是看小我了。” 那书生道:“老弟你误解了我的意思了。你不知道这串珍珠留在我的身上乃是祸根不如给了你的好。”金逐流冷笑道:“既是祸根那你就更不应该害我了。” 那书生皱了皱眉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不便和金逐流解释过了半晌这才叹口气道:“你不肯要我是无法勉强。这样吧不如你拿去送给江大侠说不定他有用处。”金逐流更不高兴冷笑说道:“江大侠岂肯要这不义之财!” 那书生面色一变纵声笑道:“嘿嘿不义之财!这倒也说得是。既然你们都不肯要这串珍珠留下来只是祸患我保不住它也不能让坏人得到!”说罢把珠串一抛暗运内劲将链子捏断一颗颗又圆又大的珍珠全落潭中。水面冒出许多泡沫转瞬之间又归平静。 无价明珠沉埋潭底金逐流虽然不想要这串珍珠但对书生的这一突如其来的举动也是颇感意外不禁说道:“可惜可惜!”那书生笑道:“既然你不肯要那还可惜什么?我抛了它胜于让坏人夺了它去拿它来做坏事。” 金逐流心想:“此人行事难以捉摸。他偷学天魔教的毒功似乎心术不正。可是他又舍得将这无价明珠抛弃这却决不是普通人做得到的。”于是问道:“兄台之言似乎话中有话不知这串珍珠的来历如何我兄何以说它是个祸害?” 那书生道:“说起这串珍珠倒是涉及一件秘密。”金逐流皱了皱眉说道:“既是事关秘密那就不必说了。” 那书生笑道:“对外人我是不肯说的老弟是江大侠的朋友说也无妨。这是我自愿告诉你的听不听随你的便。”金逐流道:“好你既然要说那我只好听了。” 那书生道:“你知道江湖上有个**帮吗?”金逐流通:“不知道。”那书生道:“**帮的帮主史白邵在江湖上大大有名难道你没有听过他的名字?”金逐流淡淡说道:“我素来不喜欢和什么名人攀交情也不想打听名人的事迹。没有听过!” 那书生大为诧异心想:“这小叫化既然是江大侠、江海天的朋友应该是个有来历的人物怎的却没有听过史白邵的名字?嘿嘿说到武林中的有名人物第一个就是江大侠他还说不喜欢名人呢?这未免太矫情了!”他哪里知道金逐流是刚从海外回来对中原的武林人事并不熟悉。 金逐流所知道的只是他父亲当年的一班好友**帮是新近才崛起的他当然是不知道了。**帮和史白邵的名头江海天是知道的但金逐流与他帅兄相聚只有一天多少事情要谈江海天当然也是无暇提及了。 尽管这书生对金逐流有所误会听了他的话心中很不舒服但仍然说下去道:“这串珍珠是史白邵费尽心力得来的东西他想拿去作结交权贵之用的。”金逐流道:“你怎么知道?嗯我还没有问你的名字呢。” 那书生道:“在下姓李单名一个敦字。我是史白邵的‘记室’替他掌管文书的。”金逐流道:“哦原来如此所以你要偷了这串珠珠以阻他结交权贵。”那书生道:“我这样做一来是为了爱惜史白邵二来也免得武林的侠义道又添新敌。哎可惜史白邵不能体谅我的好心反而非要杀我不可我只好东奔西躲了。” 金逐流淡淡说道:“哦原来如此。”心中却是半信半疑暗自想道:“史白邵为人如何我毫无所知不能太过信他片面之辞。说不定他是偷了帮主的东西被觉受缉拿恐惹杀身之祸这才编了一套说辞意欲向我求助的。我不如指点他到江师兄那儿是假是真江师兄自会究明真相。” 那书生却似猜着了金逐流的心意不待金逐流话便即说道:“在下虽然亡命江湖却也无须求人怜悯。金少侠与我萍水相逢出手助了我一次在金少侠是逢场作戏在我已是感激不尽了。我岂能再厚着面皮麻烦了朋友?好好但愿后会有期就此别过。” 金逐流听了他这番说话倒是有点过意不去。可是在人家已经说了不要他的帮忙之后他才说要帮忙人家对于一个有傲骨的人这就反而是侮辱了。金逐流想到了这一层是以他想要把那书生拉住却终于没有追去。 只听得那书生朗声吟道:“知我者谓我心优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彼何人哉!”回声在山谷之间震荡那书生的影子已没入林中看不见了。金逐流茫然若失心想:“他倒是有意和我结为知己的可惜我却辜负了他的好意了。”又想:“他说的**帮与史白邵既然是大大有名我的世交叔伯定有所知想来可以打听到此中真相。”于是便即下山前往江苏寻访他父亲的旧友。 金逐流所要拜访的第一个世叔是陈天宇。陈天宇是世家之子江海天的父亲江南曾经做过他的书僮后来又结拜为兄弟的。金世遗和他的交情除了江南和仲长统之外就数到他了。 陈天宇家住在江苏木渎那是一个离苏州约百里之遥的一个小镇靠近太湖风景很美。这一日金逐流来到木渎已经是黄昏时分金逐流心想:“爹爹说陈叔叔是官宦人家虽然到了陈叔叔这一代已经不再为官作了武林人物但旧家风还是很讲究的。在江湖上我可以游戏风尘到了长辈家中那却是要讲究一点礼数了。”于是在镇上偷了一套新衣裳到无人之处换上又去理了一次这才到陈家去这时已经是二更时分了。 金逐流在陈家门前徘徊了一阵寻思:“我若敲门求见须得费许多工夫才能说得清楚这么一来难免惊动邻里;我无所谓只怕陈叔叔会有顾忌。不如先进去再说。”要知金逐流的父亲金世遗曾是朝廷的钦犯虽然金世遗遁迹海外已二十年但却还是未曾“肖案”的。而金逐流要说明自己的身份必须先说出他父亲的名字是以金流逐恐防陈天宇有所顾忌。 全逐流施展绝顶轻功跳进陈家心想:“我吓他一惊再向他赔罪想来陈叔叔也不会见怪的。” 金逐流用的是绝顶轻功身如一叶飘落毫无声息以为陈天宇夫妇定然没有觉他还恐怕他们受惊哪知陈天宇夫妇早已在暗中埋伏等他进来了。 金逐流脚未沾地只听得嗤嗤的暗器破空之声已然袭到那暗器也不知是什么东西一颗颗好似珍珠大小亮晶晶的从空中洒下金逐流以劈空掌打出那一颗颗好似珍珠的暗器倏忽碎裂散出寒光冷气金逐流机伶伶他打了一个冷颤不由得吃了一惊。 暗器的是陈天宇的妻子幽萍所的暗器名为“冰魄神弹”那是从天山冰窟之中撷取冰魄精英练成的一种世上独一无二的奇门暗器。世上所有的暗器或用以伤人或用以打穴所讲究的不外乎准头、劲力的功夫或者再加上暗器本身的锋利唯有“冰魄神弹”不同它所倚仗的是万载玄冰的那种阴冷之气寒气出端的是侵肤刺骨厉害非常幽萍以前做冰宫侍女的时候;冰川天女给了她一瓶冰魄神弹共有百颗。如今还剩有三十多颗已是多年来没有使用过了。 金逐流固然吃惊幽萍更是吃惊不小心里想道:“这小贼居然禁受得起我的冰魄神弹倒是不可小觑了。”金逐流暗运玄功消除阴寒之气一时未能开口说话”。说时迟那时快幽萍已是挥剑刺来斥道:“**帮的小贼我正要找你们算帐你倒先来了!” 金逐流见她这一剑来势凌厉只好施展上乘的内功、中指一掸“铮”的一声将她的寒玉剑弹开幽萍的内力不及金逐流蹬蹬蹬的连退三步。 陈天宇喝道:“小贼休要逞能!”唰唰唰连环三剑剑剑指向金逐流的要害他是怕金逐流伤害他的妻子故而不能不狠下杀手。陈天宇的功力远在妻子之上金逐流不敢用“弹指神通”的功夫弹开他的宝剑百忙中只能使出“天罗步法”巧妙地避了两招陈天字第三剑刺到金逐流挥袖一卷“嗤”的一声袖子给陈天宇削去了一截可是陈天宇的宝剑亦已给他弹开。 陈大字好生惊异按剑说道:“你是何人?”幽萍说道:“还用问他?除了**帮还有谁敢暗算咱们。”陈大字道。”好像不对。喂你快说实话你是不是史白邵派来的人?” 金逐流头顶上冒出热腾腾的白气此时他已把侵入体中的阴寒之气尽都驱出于是哈哈一笑说道:“陈叔叔我这个戒指想来陈叔叔会认得吧?小侄金逐流待来拜访叔叔这厢有礼了!” 金逐流的戒指是他父亲阳乔北溟所留的玉箭打造的共有三枚一枚给了江海天一枚给了他指定江海天要去会见的那个人最后一枚则给了儿子。 陈天宇刚才看见金逐流使出“天罗步法”已是起疑此时再留心看了看他的玉戒登时明白过来不禁惊喜交集说道:“你的爹爹是金世遗、金大侠么?”金逐流道:“小侄正是奉了家父之命特来拜访叔叔。” 幽萍“啊呀”一声走过来道:“你何不早说?倒弄得我们误会了。”金逐流心想:“我一到来你就用冰魄神弹打我我哪有工夫和你说话?”当下行了见面之札说:“小侄恐有不便未曾通名先自进来怪不得叔叔婶婶误会。只不知婶婶何以把小侄当作是**帮的?” 幽萍笑道:“这个说来话长咱们进去再说。令尊令堂都好吗?”金逐流道:“托庇还好。”陈天宇哽咽叹道:“晃眼二十年我们都已老了想不到今日还得见故人之子。” 陈天宇将金逐流带到他的书房坐定之后说道:“**帮是最近几年才在江湖上崛起的一个帮会帮主史白邵据说武功很高我却没有会过。”金逐流道:“那么**帮何以要来找叔叔的麻烦?” 陈天宇道:“我和他们本来是风马牛不相及的这事是小儿和他们结下的梁子。”幽萍插口说道:“小儿陈光照前几年已经出道最近为了**帮之事回过家一趟。可惜你来迟了一步他是昨天刚走的。”接着笑道:“所以你刚才在我们的门前徘徊我还以为是**帮得知他回家的消息派人来侦查的。” 陈天宇接着说道:“上月小儿在冀北路上碰见**帮的人打劫一伙药材商人小儿拔剑相助杀了**帮的两个人但他们帮中有个和尚很为了得他着了小儿一剑小儿也给他打了一枚透骨钉回家休养了几天才好。梁子就是这样结下来的。” 金逐流道:“这么说来**帮乃是匪帮史白邵也是个魔头了?” 陈天宇道:“史白邵善于作伪以前倒颇有“豪侠之名谁知道他却是暗中无恶不作。不过也还是最近一年他的恶行才渐渐给江湖上的侠义道知晓所以还未曾剪除他们。” 金逐流道:“听说史白邵想要结交权贵投靠朝廷有这事么?” 陈天宇道:“哦原来你也听到风声了。下个月初十是大内总管萨福鼎的六十寿辰听说史白邵要亲自给他祝寿还到处搜罗奇珍异宝送去做贺礼呢。这是他们帮中的人泄漏出来的想来不假。那次他们抢劫那伙药材商人就是因为在那批药材中有一支千年何乌已由一个亲王定下**帮却想抢过来献给萨福鼎。” 金逐流道。”不知他要送的贺礼之中有没有一串价值连城的珍珠?” 陈天宇道:“这我可不知道了。贤侄因何有此一问?” 金逐流将他在徂徕山天魔教神庙中的遭遇告诉了陈天宇说道:“那个自称是史白邵记室的李敦不知陈叔叔可知此人?” 陈天宇道:“我没有听人说过。不过来捉拿他的那两个人在江湖上却是颇有名气的他们也是名列**帮中四大高手的人物。” 金逐流道:“四大高手是些什么人?” 陈天宇道:“**帮中四大高手一和尚、一道士、一强盗、一寡妇。和尚法名圆海。道士道号青符。强盗名叫焦磊本来是远东的独脚大盗比武输给了史白邵自愿做他的手下的。还有个寡妇董十三娘据说在四人之中以她的武功最高丈夫死后给史白邵勾搭上手也就做了**帮的女香主了。你在徂徕山碰上的是道士和强盗。” 金逐流道。”那独脚大盗焦磊的武功倒不怎么样青符道人却是颇为了得那日我虽然胜了他胜来也很不容易。那个寡妇的武功还在他之上这么说来**帮中倒也不乏能人呢!” 陈天宇道:“据说史白邵的武功更高所以要消灭**帮可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呢!” 幽萍道。”不过我们夫妇总是要和**帮算一算帐的。金贤侄你的江师兄可曾和你谈过**帮之事?” 金逐流道:“那两天江师兄忙于招待宾客一些不太重要的事情他就没有和我谈了。” 陈天宇道:“你的师兄嫁女我们本来该去道贺的只因小儿恰巧回家养病以致不能抽身实是抱歉。不过我还是想去拜访令师兄的。”原来陈天宇虽然不怕**帮但也恐防史白邵与他帮中的四大高手齐来他们夫妻二人可就应付不了。是以想去探访江海天一来避避风头二来也好与江海天商量如何对付**帮之法。 金逐流道:“江师兄最近恐怕要到北京走一趟准备取道西北兜一个大圈。”陈天宇道:“这却为何?”金逐流道:“他想在进北京之前先到西星探访竺尚父。”陈天宇道:“他什么时候可到北京你知道么?” 金逐流道:“明年元宵节江师兄一定会在北京。”金逐流因为江海天的秘魔崖之会是他爹爹指定的只要他师兄一个人去金逐流不知是什么事情所以没有告诉陈天宇。他想师兄交游广阔陈天宇若到北京一定可以找到他的师兄。 陈天宇道:“好那么我到北京与令师兄相会便是。**帮忙于给萨福鼎贺寿大约还不至于就来找我生事。” 金逐流在陈家住了两天第三天才与陈天宇夫妻道别约定了明年的元宵节过后在北京相会。 这一天恰好是九月十五距离明年元宵还有整整的四个月。金逐流并不忙于赶路心里想道:“我早就听得人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这一次到了苏州可得痛痛快快地玩它几天。”一路行来但见田亩纵横港汉交错波光云影水秀山清端的是如在画中处处显出江南水乡的情调。 金逐流放目浏览心旷神怡不禁纵情赞叹几乎就要在路上手舞足蹈起来。心里想道:“黄庭坚词道:若到江南赴上春千万和春住。江南之春我没赶上但只看江南的秋天亦已是美得令人流连忘返了。” 忽听得蹄声得得金逐流一心赏玩风景有两骑快马要来到他的身边他才现。抬头一看只见是一个肥头大耳的和尚和一个艳妆浓抹的妇人。那肥头大耳的和尚正在举起马鞭喝道:“傻小子让路!”这和尚想是因为看见金逐流在路上摇头摆脑的独自吟哦以为他是一个痴呆的书生。 金逐流身形一侧作好准备心里想道:“你这一鞭打下来我就要你好看!”心念未已只听得那妇人已在叫道:“不可莽撞这人似是贵家子弟!”那和尚收回马鞭一提绳疆快马从金逐流身边驰过。 金逐流心道:“好呀原来你是先敬罗衣后敬人要不是我刚好换了一套新衣岂不要挨了你这一鞭了。哼哼!你不惹我我倒想惹你!”正要施展八步赶蝉的轻功追下去却听得那妇人又在笑道:“二哥你总是这么大的火气刚才从木渎经过我真担心你要去闹事呢!”那和尚道:“若不是为着这捞什子我岂能不找他们父子报仇?现在只好等待回来的时候再找他算帐了。” 金逐流怔了一怔暗自想道:“莫非这两个人就是**帮中的僧人和寡妇!”木渎的武林人物只有一个陈天宇陈天宇的儿子陈光照就是因为曾经刺伤了**帮的和尚圆海这才与**帮结下冤仇的。这两个人的谈话和这些事实恰好相符。只不知那和尚说的“捞什子”是什么东西。 金逐流只呆了一呆那两骑马已经去得远远了。金逐流平息了火气哑然失笑:“大好的山色湖光何苦为他们败了我的清兴?管他们是什么人我到苏州玩个痛快再说。” 木渎离苏州不过一百里左右金逐流虽然并不加快脚程黄昏日落之前亦己到了。苏州是一个著名的园林城市但见处处绿荫掩腴梧桐杨柳高出围墙。金逐流大为欢喜心道:“好我且到快活林去享几天清福。”正是: 江南春已逝来赏太湖秋。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第九回 谁施妙手空空技 哪识芳心惘惘情 快活林在苏州北郊本来是元末割据江淮的吴王张士诚的离官张士诚与朱元璋逐鹿中原长江一战兵败投江。张土诚死后这座离宫被当作逆产变卖到了清初数度易主到了一个富商手中将它建成一个园林式的旅店专门招待富商大贾、公子王孙。租金比普通的客店昂贵百倍但若不是预先租下临时投宿还往往会额满见遗。 金逐流在陈家的时候曾经和陈天宇谈过想到苏州游玩。这快活林就是陈天宇介绍给他的。金逐流身上还有在路上偷来的金银有心到快活林去把钱花光。 金逐流进入快活林迎面便是一条曲折的长廊壁上嵌有一块块的历代书法法帖只是园林主人不知保护已现出剥落模糊的痕迹。出了长廊两旁林木掩映花木竹石构成假山、荷池、幽谷、敞轩哪里像个旅店简直就是王候住宅。金逐流很是喜欢心里想道:“快活林果然名不虚传只不知我有没有福气在这里快活快活?” 知租处设在长廊的尽头金逐流从长廊走过来的时候掌管租务的执事已经看见了他。金逐流衣服华丽执事的不敢怠慢将他迎了进去说道:“客官来得巧下午刚好有个客人退了房子。这是我们最好的一间房子租金可能贵一些。” 金逐流哈哈笑道:“我正是要最好的房子多少租金?”执事道:“五两银子一天。”金逐流道:“太便宜了给够你十两银子。”随手掏出一锭金子说道:“这锭金子大约总值个五十两纹银吧。我暂定住三天多下的做饭钱。快活林中往来都是贵客但像金逐流这样出手阔绰的却也还不多见。执事的谢了又谢将金逐流带往住所。 快活林与普通的旅店不同客房不是聚在一处而是分布园中的一座座房子有供给一家人住的也有供给单身汉子住的。单身汉子住的也有客厅和浴室。所以租金才会那样昂贵。 此时天色已晚金逐流洗了个澡吃了晚饭便进房歇息心里想道:“今晚早些睡觉明天好去游玩。”正要更衣就寝忽听得外面有吵闹的声音声音正是来自知租处那儿。 金逐流二听觉得声音好熟便走出去看。却原来就是路上遇见的那个和尚和那个妇人。 只见那个执事的不住打恭作揖道:“实在对不住大师委实是没有房间了。”和尚住旅馆已经少见何况还带着一个妇人这个执事生怕招惹官司有房子也不敢出租。 那和尚勃然大怒说道:“你欺负我出家人么。不管你有没有房子我是住定的了!”说罢把手上的一个红漆匣子在柜合上一放。快活林中是养有打手的有个打手上来提起他的匣子。 打手是想把这个匣子扔出门去然后喝这和尚滚开。这个红漆匣子不到三尺长七寸阔打手当然以为是“轻而易举”哪知他初时漫不经意的一提匣子竟然动也没动。后来他使出了吃奶的气力这才提了起来这打手大吃一惊“小小的匣子怎的竟是如此沉重?怕不有一百来斤!” 令这打手吃惊的还不只此匣子一提起只见柜台上已留有一个匣子的凹痕柜台是用坚实的红木做的。一百来斤的重量压在它的上面决不至于凹陷的当然是这和尚用上了内力所致了。 金逐流冷眼旁观也觉得有点奇怪心想:“这匣子想必就是这秃驴说的什么‘捞什子’了。却不知里面装的什么东西?即使都是金银宝石也不该如此沉重!” 打手本来是要喝这和尚滚开的此时满面通红做声不得。那和尚冷笑道:“怎么你想抢我的东西吗?好你喜欢你就拿去!”话犹未了匣子“乒”的掉下地来刚好压着打手的脚痛得他哇哇大叫。这倒不是和尚捣鬼而是这打手气力不继自己失手的。 那妇人微微一笑脚尖一挑匣子飞起落到她的手中看她毫不费力就像小孩子踢毪子一般。 那妇人笑道:“我们是想留件东西在柜上做押头轩让你们安心。谁知你们却不肯要那我只好收回了。” 那打手脚趾爆裂血肉模糊同伴扶他道下不断呻吟却是不敢作。 执事的连忙赔笑说道:“我怎敢小觑留客?委实是没有空房子并非怕你们付不起房钱。” 肥头大耳的和尚双目一瞪看样子就要恶那妇人又是微微一笑道。”二哥让我来说。” 只见这妇人打开了一把折扇、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你们再想想看说不定有什么空房子你们忘记了?” 折扇上绘有六个骷髅头旁边有个打手乃是帮会中人见了大吃一惊连忙向那个执事打了一个眼色。 那执事的苦笑道:“苏州城里许多客店客官尽可去找呀!” 那和尚“哼”了一声说道:“我们就是要找最好的客店问了许多人才我到你这儿。说什么我也得住下!”金逐流这才明白心道:“怪不得他们先进了城却比我后到。哼别人当和尚是四大皆空这秃驴却是懂得享受!” 旁边的那个打手惊得面上淌汗忙不迭的又向这执事连打眼色。这执事的其实已是在想法转圈只因面子问题不能不再推搪一下而已。 过了半晌执事的才作出勉为其难的神气说道:“大师这样赏面没有房间我也得想办法的嗯对啦我想起来了。有间房子本来是有客人定下了的他要明天才到。由我担待一点关系先给你们好了。只不过这是单人往的房子只怕两位不便。” 那妇人脸泛桃花说道:“你再想想还有没有多余的房间?” 执事的苦着脸道。”委实是没有了。不过我们这里单人住的房子也是有卧房又有客厅的。” 和尚哈哈笑道:“我是佛门弟子早已勘破色空用不着避男女之嫌的。既有卧房又有客厅那更好了。四妹就这样吧也不必令他为难了。多少房钱?” 执事的心中咒骂:“你这样的佛门弟子应该坠下十八层地狱!”面上却是堆满笑容说道:“小的招待不周哪能要大师的钱?”和尚笑道:“好吧你这么说我也就不客气了。” 金逐流站在外面着热闹看见好戏已散就回自己的房间但那和尚出来却已经瞧见了他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那妇人低声说道:“哥不可多事!”声音很小金逐流却已听见心道:“我就怕你们不多事。哼你不多事我也要多事呢!” 金逐流回到房间歇了一会约莫到了三更时分金逐流心里想道:“妖妇拿的那把折扇绘有六个骷髅想必是**帮的标记。这两个人也想必是**帮中的那个贼秃圆海和那个寡妇董十三娘了。好我且去和他们开开玩笑。” 金逐流早已记下了他们的住处那是一间孤零零独自在园中一角的房子后面有座假山金逐流悄悄地摸到那儿就在假山石后偷听。 只听得那妇人“哎哟”一声叫道:“你作死啦!我又不是陈天宇你要动手动脚找陈天宇去!” 那和尚笑道:“和陈天宇动手那可就是卖命的玩意了怎及得上和你动手动脚的快活?” 金逐流张望进去只见和尚与那妇人并肩坐在床上那妇人已经脱了外衣只穿着一件粉红色的汗衫意态十分骚媚。金逐流暗自笑道:“好且让你们暂且快活快活等下叫你们吃我的苦头!” 那妇人道:“哦你怕陈天宇?”那和尚道:“我才不怕陈天宇呢。我只怕一个人就是你的老相好。嘻嘻要是给史帮主知道咱们同住一个房间不知要怎样对付我呢?” 那妇人道:“你知道就好。给我放庄重点要不然我告诉白邵他不撕了你的皮才怪!” 金逐流听到这里已经明白了这两人的身份果然是**帮的圆海与董十三娘。 圆海笑道:“你若敢告诉帮主我就说是你引诱我的。” 董十二娘佯啧斥道:“乱嚼舌头我是叫你来说正经事的谁叫你动手动脚了”说完了话你给我滚出客厅去睡。” 圆海道:“好好。你要说什么正经事娘子我在这里洗耳恭听了。” 董十二娘道:“这个红漆匣子里装的是什么东西你知不知道?怎可以拿它出来随便吓人要是出了什么岔子你和我都是担当不起的。” 圆海笑道:“吓一吓那三滥的小脚色有什么打紧?你是看见的了送给他们他们也拿不动还怕他们抢去不成?” 董十三娘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那些下三滥的小脚色虽然不行但你这么一抖露出来旁边若有高人马上就知道这匣子非同寻常了还是小心点好。” 圆海道:“娘子的吩咐我敢不牢记在心?不过说到这里我倒要问问娘子了。说老实话我只知道这是要送给萨总管的寿礼里面装的什么东西我却还不知道呢。” 董十三娘道:“你当真不知?”圆海道:“帮主只叫我小心看管对没有告诉我装的什么当然我也就不敢问他了。” 董十三娘笑道:“帮主不让你知道那你也就用不着知道了。” 圆海叹口气道:“当真是亲疏有别端的是叫人灰心你我都是帮中的香主做苦力就有我的份秘密却只让你知道。” 董十三娘唤道。”你又胡说八道了算我怕了你告诉你吧。这匣子里有一块‘玄铁’所以才这样沉重的。” 圆海道:“什么玄铁?” 董十三娘笑道:“玄铁是什么你都不知道亏你还是武林高手呢。这是昆仑顶星宿海出产的一种特殊金属很难寻找的。要比同样体积的一块生铁重十倍!” 圆海道:“作什么用的?” 董十三娘道。”若是有高明的铸剑师用这块玄铁来打成一把宝剑那就是剑中的霸王了!” 圆海道:“唉唉!这样好的宝贝送给了萨总管可真是太可惜。” 董十三娘道:“本来白邵是准备了另一件宝物迭给萨总管的可惜丢了。不得已才只好把他留给自己用的这块玄铁送去。” 圆海道:“那件宝物又是什么?又怎的丢了?” 董十三娘道:“李敦盗宝私逃之事你总知道吧?” 圆海道:“我知道帮主已经派青符和焦磊追这小子去了。却不知他偷的是什么东西?” 董十三娘道:“就是我所说的那件宝贝了这是一串一百颗的又圆又大的珍珠。每一颗这样的珍珠要值三千两银子!”圆海吐了吐舌头叫道:“我的妈呀这么说来这一串珍珠岂不是要值三十万两银子了?”董十三娘道:‘不要值五十万两银子!因为难得凑够一百颗这样的珍珠所以单独一颗只值三千集成一串每颗就要值到五千了。这还是史帮主千方百计才求得一个波斯胡让与他的。若是普通人呀有五十万两银子也不知从何处购买呢!” 圆海咽下口水不胜艳羡地说道。”可真是便宜了李敦这小子了了这么一笔大横财!也怪不得帮主如此恼怒务必要把他缉拿回来了。” 董十三娘笑道:“珍珠是有价之宝这个匣子里的那块玄铁则是无价之宝。认真说来玄铁比珠串还更宝贵呢!” 圆海道:“可是拿来当作寿礼只怕萨总管会更喜欢那串珍珠。” 董十三娘道。”但对帮主来说他则是宁愿自己留下玄铁的。偏偏在就要送出寿礼的时候珠串却给李敦这小子偷了。这才逼得他不能不把玄铁送去。不过令得白邵如此气恼珠串被偷还不是唯一原因。” 圆海道:“还有什么另外的原因?” 董十三娘道:“你可知道天魔教有三篇百毒真经?” 圆海道:“听说天魔教教主把它藏在徂徕山上的神庙之中据说是她当年一个侍女泄漏出来的秘密不知是真是假?但此事却又与李敦何关?” 董十三娘道:“白邵也曾听到这样的传说但却不知藏在神庙的什么地方。他想要这三篇百毒真经不料又给李敦这小子棋先一着先偷去了。” 圆海道:“怎么知道是李敦这小子偷去了?” 董十三娘道。”帮主不是派了青符和焦磊去追他吗?你猜他逃到哪儿就是逃到徂徕山上天魔教的神庙之中。 圆海道:“李敦这小子怎么能逃出他们手下还偷去了百毒真经?” 董十三娘道:“李敦在帮中的时候装作是一介书生不懂武功咱们都给他骗过了。其实他的本领很强恐怕还不在你我之下呢!” 圆海道:“即使如此他也胜不了青符和焦磊两人吧?” 董十三娘道。”我还未说完呢。你听我说下去且说青符与焦磊追到了那座神庙却不见李敦这小子。不知从哪里来的一个小叫化把他们两人都打败了!” 金逐流心里暗笑:“我就在你们的眼皮底下可笑你们都是睁眼瞎子!” 董十三娘继续说道:“青符和焦磊逃出那座神庙但并没有走远而是躲在山上的茅草丛中。不久就见李敦和那小叫化一同出来李敦手上提着一口大钟他把那口大钟一抛就抛下了百丈深渊!不但如此那串珍珠也抛下去了!危崖峭壁幽谷深渊即使有天大的本领也是捞不起来的了!他们二人见此情形恍然大悟不用说那三篇百毒真经是刻在钟上的了!李敦这小子想必也就是躲在那大钟之内这才逃过了他们的眼睛的。” 圆海道:“如此说来这三篇百毒真经果然是李敦这小子棋先一着先偷看了。” 董十三娘道:“可恨他偷看还不打紧还把这大钟抛下深潭叫白邵永远也得不着所以白邵才这样生气。” 金逐流听到这里也是恍然大悟心里想道:“这么说来我倒是错怪李敦了。不是他的心术不正而是为了避免让史白邵这样的魔头获得他原是应该如此做的。” 董十三娘继续说道:“李敦这小子是给帮主掌管文书的帮中的秘密他也知得不少。有此三样原因帮主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逃跑!他已许下诺言有谁能够把这小子捉回来就升他做副帮主。” 圆海说道:“这么说我倒要留心了。四妹咱们趁这次送寿礼之便在京城可以会见许多江湖上的朋友不妨托他们代为暗访明查。” 董十三娘笑道:“我劝你不要操这份心思!”圆海道:“我倒不是希罕副帮主之位但咱们四大高手齐名你我若能建此大功也好压倒青符和焦磊啊!” 董十三娘道:“这样的胜不争也罢!” 圆海道:“你是怕我打不过李敦这小子?” 董十三娘道:“更不是这个意思。” 圆海道:“那却为何?” 董十三娘道:“老实告诉你吧帮主是恨不得杀掉这小子的可是这小子的背后也是有人撑腰的呢!这个人呀你我都得罪不起!” 圆海诧道。”是谁?” 董十三娘道:“你还不明白?就是咱们帮主的那个宝贝妹妹史红英、史大小姐!” 圆海道:“哦原来是她!帮主对这丫头的确是要顾忌三分的。” 童十三娘道:“这丫头和李敦暗地里有私情瞒得过别人可瞒不过我。只是我不敢和帮主说罢了。” 圆海遗:“这丫头的武功不在她哥哥之下但她也不敢公然对抗她的哥哥吧?” 董十三娘道:“你这个人呀就是糊里糊涂不会用用脑筋。” 圆海笑道。”和你这样的一个聪明人在一起还用得着我动脑筋吗?好吧这就请你指教我吧!” 董十三娘道:“红英这丫头虽然不敢公然违抗她的哥哥但咱们若是捉了她的心上人她岂有不和咱们记仇之理?她和帮主究竟是兄妹帮主也要让她几分。只怕捉了那小子仍要给她放了咱们却何苦与她结仇。” 圆海笑道:“究竟是你们女人家心眼细好我听你的话以后见了李敦这小子我也只眼开只眼闭就是了。” 董十三娘道。”我知道的都已告诉际了你可以出去啦。” 圆海道:“不不。我也还有正经话要和你说。” 董十三娘道:“你可休想赖在这儿。我不信你也会有什么正经话儿。” 圆海道:“真的是正经事情你听我说那小子只怕有一点邪门。” 董十三娘道:“没头没脑的哪个小子?” 圆海道:“咱们路上遇见的那个小子呀刚才在这儿不是又见着了他么?” 董十三娘道:“人家是贵家公子到了苏州不住快活林还住哪儿?” 圆海道:“我总觉得他形迹可疑你不觉得他是在注意咱们么。” 董十三娘道:“这是你自己疑心生暗鬼罢了。不过我倒想听你说说你怀疑他什么?” 圆海道:“你刚才不是说青符与焦磊在徂徕山上碰见一个小叫化给这小叫化把他们两人打败了么?” 董十三娘道:“哦敢情你怀疑这小子就是那小叫化。” 圆海道:“你可别笑。焉知他们不是同一个人你注意了那小子的眼神没有我看他光华内敛一定是练过武功的人。而且寻常的贵家公子当我的马冲到他的身前要用马鞭打他的时候他岂有不惊慌之理?” 金逐流在外面偷听暗吃一惊心想:“我只道这厮是个莽和尚却原来也是个颇为老练的江湖上的大行家呢。” 董十三娘哈哈笑道:“贵家公子练过武功的有什么出奇你别胡乱猜疑啦富贵家公子可以到快活林来寻快活的他为什么要放弃锦衣玉食却去扮一个破破烂烂的小叫化?” 圆海道:“我倒想去探他一探。” 董十三娘道:“你别多事啦给我睡吧明天还要赶路呢。” 圆海听她这么一说登时嘻皮笑脸地说道:“好好你说不是就不是。娘子吩咐小僧敢不从命。那咱们就睡吧。” 董十三娘杏脸生嗔斥道:“你想到哪儿去了?出去出去!你到客厅去睡。”圆海笑嘻嘻道:“我还以为你留我在这儿呢。哎呀你别推我呀!” 董十三娘嗔道:“你再胡说我就要打你了。”圆海笑道:“打是亲爱骂是疼就给你打打何妨?哎呀你当真打呀?”圆海本来是坐在床上的这时给董十三娘赶出卧房而董十三娘所站的位置也恰好是当窗的位置了。 金逐流听得他们打情骂俏心里很不耐烦本来就想出手叫他们吃吃苦头的但转念一想:“不如等他们睡了再偷他那红木匣子。”金逐流一来是想要那块玄铁二来也好叫他们送不成寿礼。心里想道:“当然他们睡着了我是不能暗算他们的但偷了他们帮主要送给萨福鼎的宝贝我不给他们苦头吃史白邵也会给他们苦头吃的。” 不料金逐流未曾出手董十三娘却先出手金逐流反而险些吃了她的苦头。 就在金逐流暗自盘算的时候陡地眼前金芒电闪董十三娘一把梅花针撒了出来原来董十三娘早已觉外面有人偷听而且她也是早已对金逐流起疑的了。她故意装作不相信圆海的说话正是要金逐流不加戒备的。 董十三娘的暗器手法巧妙之极全逐流是躲在一块假山石后梅花针若是在他面前射来金逐流有山石屏障自是无妨但她这把梅花针却是从山石上方飞过突然间倒射回来手法之妙运劲之巧当真是匪夷所思! 梅花针无声无息而且金逐流又绝对意想不到这把梅花针会从他的背后射来待他蓦然惊觉回头之时跟前已是金芒电闪要用劈空掌也来不及了。 好个金逐流就在这危机瞬息之间显出了卓绝的轻功本领身形平地拔起一跃三丈多高梅花针从他脚底飞过一枚也打不到他的身上。金逐流吸了一口气隐隐觉得有点腥臭这才知道董十三娘这把梅化针不但手法打得奇妙而且还是毒针。 金逐流骂道:“好个狠毒的婆娘我倒要看看你还有什么鬼域伎俩?”身形刚刚落地话犹未了圆海已是扑了出来。喝道:“小叫化你先尝尝我的拳头滋味!”他是给董十三娘推了出门的故此比董十三娘先到。 金逐流横掌一挡五指如钩就在他拳头一抓圆海天吼一声拳头已是给金逐流抓了五道血痕。但金逐流接了他这一拳也是不禁倒退三步。金逐流心想:“这贼秃的内家真力倒也不弱陈叔叔说那妖妇的本领还在他之上今晚我是必须认真对付不能轻敌了。” 圆海天吼一声双拳开又扑过来。金逐流见他来势凶险先用大罗步法闪开正要绕到他的背后点他的“风府穴”只听得唰的一声董十三娘手里拿着一根软鞭人未到长鞭已是打了到来。 金逐流脚步未稳极难闪避但他艺高胆大却也并不慌张眼看那条软鞭就要打到他的身上金逐流把手缩进袖管长袖一挥已是裹住了那条软鞭。 金逐流使劲一夺喝道:“撒手!”他这一卷一夺用上了内家真力实是非同小可。董十三娘笑道:“不见得!”只听得“嗤”的一声金逐流的半条衣袖已给她的软鞭撕去功力即使不是在金逐流之上至少也足以与他旗鼓相当了。 金逐流一个箭步跃出了三丈开外说时迟那时快董十三娘跟踪追上软鞭又是如影随形地打了到来。金逐流使出浑身本领腾挪闪展还兼用劈空掌的功夫好不容易才躲过了她的“回风扫柳”的连环三鞭。 董十三娘在换招之际笑道:“我不能欺负后生小子你拔剑吧!”金逐流最恨人家看小他拔出了佩剑冷笑道:“我更不能欺负一个妇道人家你叫你的奸夫并肩子上吧!”话虽如此金逐流毕竟也是不敢空手夺鞭了。 圆海面色大变喝道:“这小子必须杀之灭口!”董十三娘笑道:“何必和一个小叫化生气?你……”董十三娘想说的是:“你退下去吧我自有分数。”刚说得一个“你”字只见剑光一闪金逐流已是一剑向她刺来董十三娘见到他剑法如此凌厉也不禁吃了一惊。当下顾不得说话连忙使个“风刮落花”的身法避招进招。 哪知金逐流乃是声东击西之计董十三娘刚一闪身金逐流剑锋一解已是突然向圆海杀来。圆海用戒刀一挡不料挡了个空金逐流欺身进剑那一剑竟是从他绝对意想不到的方位刺来! 幸亏董十三娘的身手亦是十分矫捷霍地一鞭卷地扫去。这一招是攻敌之所必救金逐流不敢被她的软鞭缠上一个“黄鹊冲霄”的身法避开剑锋从圆海的光头削过几乎削去了他一层头皮。 圆海侥幸逃过了利剑穿喉之灾但头皮一片沁凉亦已吓出一身冷汗。董十三娘见金逐流如此厉害自忖单打独斗即使不至于输给金逐流也绝赢不了他。她本要叫圆海退下的此时也只好住口不说了。 金逐流打下了他们的威风大为得意。董十三娘住了口他可要说话了。他见圆海正在摸自己的光头不禁哈哈笑道:“贼秃你不用担心我要你的性命。俗语说:捉奸捉双我杀了你你们的奸情岂不是要殆无对证了?嘿嘿我倒不如让史白邵来处置你们我乐得在旁边看看把戏。” 不过金逐流也没得意多久心里又要暗暗叫苦了。 金逐流贪逞口时之快说的话大犯董十三娘之忌。董十三娘虽然乃是水性杨花但面子总是要顾的怎受得了金逐流的口齿轻薄?听了他这几句话、不由得也是勃然变色登时动了杀机。 董十三娘动了杀机金逐流可就要大吃苦头了。论真实的本领董十三娘未必胜得过金逐流但她这根虬龙鞭却是一件宝物可柔可刚坚韧非常刀剑削之不断施展起来可以打到三丈开外金逐流的青钢剑只有三尺二寸鞭长剑短在兵器上先自吃了亏。 而且董十三娘的鞭法变幻莫测奇诡无比金逐流幼承家学姬晓风又时常和他谈论各派的武功他的所学本来极为广博各家各派各种兵器的招数他纵然不能说是全部通晓但也能入眼便知来历唯有董十三娘的这路鞭法他解拆了二十三招仍是摸不清她的路道。 殊不知金逐流固然是暗昭叫苦董十三娘却也是大大吃惊!她这条虬龙鞭在江湖上不知打败过多少成名人物如今在一个不见经传的后生小子手下竟然讨不了半点便宜若非有圆海相助她一人单打独斗的话只怕还有点应付不了!金逐流的家传剑法集各派之长董十三娘也是摸不清他的路道。 圆海武功虽然较弱也是一名高手。一炳戒刀展开了“五虎断门”刀法在董十三娘的长鞭掩护之下一个远攻一个近斗对金逐流颇有威胁。激战中金逐流找到了圆海的一个破绽刚要破他招数哪知这是圆海诱敌之计有意“卖”的破绽金逐流要破他的招数不免多分了一点精神去对付他这就给了董十三娘以可乘之机。 剑光鞭影之中双方都是快如闪电金逐流一剑向圆海刺出董十二娘的长鞭亦已打了一个圈圈向金逐流的颈项套下。原来她与圆海配合有素圆海敢于卖个破绽并非他本身有破敌之能而是给董十三娘制造有利的条件。 这一鞭名为“锁喉鞭”喉咙被锁多好武劝也得气绝而亡。金逐流当真是艺高胆大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间已将平刺出去的剑势变为“举火撩天”举剑上撩仍然脚步不停向圆海撞去。董十三娘喝道:“解得好!”长鞭一抖忽地伸直变作了一杆长枪自上而下径戮下来。武学有云:“枪悄圆鞭怕直。”能用软鞭使出长枪的招数内力必须贯注鞭梢那是极难运用得好的。董十三娘这一下突然变招连金逐流也是意料不到。 只听得“啪”的一声金逐流背脊着了一鞭登时起了一道血痕。幸而他是良幼练“童子功”的肌肉结实皮肤受伤并无大碍。而圆海给他手肘一撞却不由得倒退三步痛得哇哇大叫! 可是圆海虽然吃亏较大也还不是严重的内伤董十三娘一鞭打着了金逐流气焰更高攻势也越凌厉了。 金逐流暗叫不妙心里想道:“今晚我恐怕是难讨便宜了但那块玄铁未曾到手就此一走了事这口气却是怎生泄?”稍一迟疑圆海退而复上金逐流两面受敌想要摆脱董十娘软鞭的纠缠都难逃走那是更不容易了。 幸而圆海吃了他的亏心中颇有几分怯意不敢过份进逼金逐流尚可勉强支持。 董十三娘的软鞭使得矫若游龙过了片刻金逐流开始额头见汗心里暗叫:“糟糕糟糕!再过五十招只怕我就要支持不住了今番可是偷鸡不着蚀把米也!” 金逐流正在暗自叫苦忽听得董十三娘喝道。”是哪条线上的朋友爽爽快快地出来吧!”金逐流由于全神应战却没听到什么声息。 圆海说道:“想必是哪个不知死活的客人起身偷看。”于是大声喝道:“**帮的人在此做案识趣的快快躲迸被窝里去!”他这么一喝之后果然听得有关窗的声音董十三娘游目四顾园子里井没现一条人影于是连她也以为刚才听到的声息是什么客人起来偷看的了。 其实在快活林投宿的住客不是富商大贾就是公子王孙谁敢多事偷看?他们后来起来关窗那只是因为听到圆海的喝骂生怕强盗会闯进他们的房间这才不能不大着胆子起来关窗的。至于快活林的那班打手早已知道他们两个是**帮的人当然更是不敢出来干涉。 董十三娘刚才听得有悉悉索索的声息之时怀疑是金逐流在快活林中尚有同党不免心神略分攻势稍缓;金逐流何等矫捷看出有可乘之机蓦地又向圆海撞去圆海吃过他的亏慌忙躲闪。董十三道喝道:“哪里走?”长鞭霍地卷来金逐流从圆海身旁擦过趁势将他一推圆海“哟”一声恰恰给董十三娘的长鞭卷了起来说时迟那时快金逐流已是一个飞身掠出数丈开外。 董十三娘放下了圆海冷笑道:“今晚若是让你这小子逃出我的掌心老娘誓不为人!”飞步追来暗器连。董十三娘不仅是鞭法无双暗器也是武林一绝。她的暗器都是淬过毒的中了就是见血封喉。 金逐流弯弯曲曲地走着“之”字路绕过了两座假山董十三娘紧追不舍。金逐流眉头一皱计上心来装作是给她的暗器打着叫声:“不好!”跌倒地上。董十三娘想要捉着他盘问他的来历见他跌倒暗器便不再。挥鞭护身上前察看。 董十三娘是江湖上的大行家她过去察看的时候挥鞭护身已是恐防有诈的了不料仍然着了金逐流的道儿。就在她将到的时候金逐流蓦地跃起笑道:“来而不往非礼也你也尝尝我的夺命神砂!”董十三娘是使惯毒药暗器的高手听得“夺命神砂”四字大吃一惊连忙煞着身形。 一片灰蒙蒙带着暗黄色的尘沙迎面撒来饶是董十三娘的软鞭使得风雨不透也是难以遮拦董十三娘连忙闭了双目同时挥袖护着面门饶是如此也着了几颗砂子。圆海着的更多连光头上也被洒了一把火辣辣的作痛。 就在这一瞬之间金逐流已经飞掠过两座假山躲进了一处花树丛中待到董十三娘张开眼睛已是看不见金逐流的影子。 圆海顾不得寻觅敌踪摸着光头惴惴不安地连忙问董十三娘道:“四妹这夺命神砂是哪一门的暗器毒性如何?你可知道解法么?” 董十三娘初时听得“夺命神砂”四字也以为这必是一种毒砂但她毕竟是使毒的大行家“毒砂”着体之后觉并无异状这才知道是受了金逐流之骗。原来金逐流是随手在地上抓起一把泥沙向他们撒去的。 董十三娘骂道:“好个小贼竟敢骗你老娘!哼什么夺命神砂待老娘抓着了你这才真是要夺你的命!”圆海听她这么一骂知道不是毒砂放下了心上的石头恨恨说道:“这小子太可恶了捉着了他让我来抽他的筋剥他的皮。只是要他的性命还是太便宜他了。”董十三娘道:“他还未走出这个园子你跟我来向这边寻找”董十三娘长于听声辨迹之术刚才虽然闭了双目也听得出金逐流逃走的方向。 金逐流心里暗笑:“我若是要逃走早就走出了这个园子了。”原来他还念念不忘于要窃取那块玄铁。 金逐流躲在花树丛中折下一支小小的树枝双指一弹树枝飞出极似夜行人的衣襟带风之声董十三娘喝道:“往哪里跑?”立即便向那树枝所落之处奔去却不料又中了金逐流的“调虎离山”之计。 金逐流待他们到了前面便悄悄地从花树丛中出来他的轻功出神入化比董十三娘还高明得多黑夜中借物障形几个起伏便到了他们所住的那座房子董十三娘只注意在前面搜索竟没察觉。 金逐流进了董十三娘的房间却不由得大吃一惊那个藏着玄铁的红漆匣子已不见了!金逐流心里想道。”我明明看见是放在桌上的怎的转眼就不见了?这么看来当真是另有高人了!”正是: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第十回 异宝轻抛真侠士 荒林谈笑救佳人 金逐流现那摆在桌子的红漆匣子已经不见大为失望。但他还不肯死心心里想道:“那块玄铁有百多斤重来人纵是高手也绝不能轻易带走竟不露丝毫声息。”希望这个红漆匣子仍是藏在房中于是遂擦燃火石仔细一看房中摆设一目了然那个红漆匣子果然是给人偷走了。 董十三娘搜不着金逐流蓦然惊觉回头一望恰巧金逐流正在擦燃火石董十三娘见火光一闪即灭凭着她的经验当然知道金逐流是在作什么了。 董十二娘失声叫道:“糟糕咱们中了这小子调虎离山之计!”想不到的是几乎在同一时候圆海也在大声叫道:“好小子往哪里跑!四妹快追呀这小子出了园子了!” 金逐流一跃而出月色朦胧之下只见一条黑影刚刚飞过围墙。 董十三娘和圆海同时现“敌踪”方向恰好相反董十三娘赶回来圆海则要跑出去董十三娘叫道:“快回来这小子在咱们房里!”圆海叫道:“不这小子已经出去了!”两人不约而同的回过了头那条黑影已经飞过围墙董十三娘没有见着。但圆海则见着了刚刚从房中跳出来的金逐流。 圆海怔了一怔了止了脚步。董十娘则是脚步不停边跑边叫:“还不快来这小子要偷咱们的宝贝!”圆海蓦地省觉也在叫道:“不这小子双手空空玄铁若被偷走一定是在外面的那个小子身上!” 玄铁是否被偷董十三娘并不知道但想一想圆海说的话却有道理金逐流既然是手中无物玄铁倘若被偷当然是在另一个人的身上。但假如玄铁尚未失去董十三娘去追另一个人那就是正好给了金逐流以下手的机会了。董十三娘踌躇未决不知是追哪一个好。 圆海与董十三娘未曾会合给了金逐流一个各个击破的机会。金逐流在地上一抓把手一扬笑道:“我的夺命神砂又来啦!” 董十三娘上过一次当焉能再上破口骂道:“混帐小子还想恐骗老娘?”不料忽听得嗤嗤声响金逐流打来的不是泥沙而是石子。原来这次金逐流抓起的是一块石头捍碎了当作铁莲子打出去的。 金逐流用的是上乘内功“弹指神通”的功夫碎石出胜似铅弹而且他在黑夜之中认穴不差毫厘所打的都是人身大穴。 石子不比泥砂给打着了穴道可不是当耍的。董十三娘是武学的大行家听风辨器知道不能硬接只好又使开了拨风鞭法防身。泼风鞭法遮拦不了一大片撒来的泥沙但十颗八颗碎石打来则是可以防护的。不过也已打得她手忙脚乱了!董十三娘还可以应付圆海却是应付不了。金逐流双手齐扬左掌掌心所扣的碎石同样的也是以天女散花的手法向圆海打去。 圆海舞起戒刀只听得“铛铛”之声不绝于耳他的这路刀法本来也防守得相当严密但却禁受不起金逐流打来的劲道只打落了几颗石子已是感到虎口疼麻一个疏神“曲池穴”着了一颗石子戒刀坠地随着“哎哟”一声人也倒地了。 金逐流哈哈笑道:“你这贼秃不是说要抽我的筋剥我的皮吗?嘿嘿这句话我记下了下次如法炮制这次姑且饶你一遭。”董十三娘骂道:“好小子有胆的你别走!”金逐流笑道:“有胆的你追来我可没有工夫赔你那块玄铁比你价值得多我只想要那块玄铁可不想要你留在这里做什么?哈你不敢追来那就请恕我不奉陪了!” 金逐流将他们调侃一番大笑声中飞出了围墙董十三娘气得柳眉倒竖紧咬银牙但只是她一个人她可还当真不敢去追金逐流而且圆海给打着了“曲池穴”也必须立即解救只好眼睁睁的看着金逐流走了。 金逐流出了快活林那条黑影已经不见。幸好前面只有一条路金逐流便追下去追了一会果然见着一个人在前头奔跑手上提的一个匣子也果然就是圆海所携的那个红漆匣子。 这人身材瘦小穿一件青布长衫似乎不大称身衫脚着地施展轻功奔跑之时连脚跟都看不见。头上戴着一顶风帽遮过了耳朵似是秀才的装束却打扮得不伦不类。不过轻功却真是了得由于他的长衫太长看不见他在举步浑身青色就像一棵柳树给狂风挟着飞去。 金逐流心道:“幸亏这人是拿着一百多斤的玄铁走路要不然只怕我纵能追得上他也要大费一番气力了。” 那人已经觉背后有人脚步加快离开大路想要逃进路边的林子。金逐流笑道:“朋友别慌咱们是同道!”他一出声那人跑得更快。 金逐流使出“八步赶蝉”的身法几个起伏追到了那人背后笑道:“道上的朋友我给你打退了追兵你不该谢谢我吗?不过你可不用吃惊我并非来求你分脏的。” 那人知道跑不过金逐流只好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只见他蒙着一块黑色的面纱月色朦胧之下无法透视他的庐山真貌。那人停下了脚步冷冷说道:“什么道上的朋友?你到底是什么人?” 这人捏着嗓子说话、而且故意说得粗里粗气。金逐流虽然不是老江湖也懂得他这样的做作是不想露出原来的口音但他虽然用的是假嗓子而又说得粗里粗气却仍然掩饰不了他那本来清脆的音色并不令人感觉难听。 金逐流皱了皱眉头心想:“这人为什么把自己故意弄得这样神秘真面却不肯示人连口音也要弄假?”于是哈哈一笑;“指着他那红漆匣子道:“真人面前还说什么假话?你是干什么的我也就是干什么的。哈哈咱们还不是同道的朋友吗?” 那人似乎也是呆了一呆不过因为他罩着面纱金逐流看不见他面部的表情。半晌那人说道:“哦原来你已经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了?” 金逐流道:“当然!否则若是寻常的珠宝也不值得我转它的念头了。嘿嘿想不到我拼命缠着董十三娘却给你检了个天大的便宜!” 那人“哼”了一声说道:“这么说你是一定想要这块玄铁的了?” 金逐流笑道:“不错我本来是想要它。不过现在既然是给你抢先一步我也只好自认晦气了。咱们既然是道上的朋友黑吃黑的事情我是不好意思干的。” 那人听了默不作声转头就走。金逐流追上前去叫道:“喂喂!你这人怎的如此不通情理?我虽然不要你分赃你也总得多谢我一声吧!” 那人说道。”老实告诉你吧这块玄铁本来……”金逐流道:“本来怎么样?为什么不说下去?”那人顿了一顿这才接着说道:“本来就就是我……”金逐流冷笑道:“本来就是你的东西?哈哈好在我已经知道这块玄铁的来历你想骗我那可不成!”那人说道:“你急什么我还没有说完呢你就断章取义了我是说这块玄铁本来就是我看中的东西我是非要不可的不过今晚你既然是无意中帮了一个忙你一定要我多谢我就多谢你一声吧。” 金逐流大为不满心里想道:“多谢也多谢得这样勉强真是岂有此理!”一怒之下又追上前去那人道:“怎么我已经多谢过了你又说过不想分一赃那你还追我干嘛?” 金逐流本来是想责备他的但转念一想何必这样小气于是笑道:“你还没有告诉我你是什么人呢咱们既是同道中人总可以交个朋友吧?” 那人冷冷说道:“你这人真是罗哩罗哆的我不喜欢交你这样一个喜欢查根问底的朋友!” 金逐流碰了一个大钉子更是不肯罢休如影随形的又追下去。 那人蓦地止步怒声说道:“你究竟是想怎样?” 金逐流道:“我不问你的来历了。但你可知道这块玄铁的来历?” 那人道:“知道又怎样不知道又怎样?” 金逐流道:“你若然知道!就应该要我作伴。” 那人道:“吓这是什么意思?” 金逐流道:“这块玄铁是**帮的帮主史白邵差人送进京都要送给大内总管萨福鼎做寿礼的。” 那人道:“这又如何?” 金逐流道:“如今落在你的手中史白邵岂肯干休当然是想抢回的了。**帮高手如云个个都是无恶不作的魔头你拿了这块玄铁只怕拿的不是宝贝而是祸殃。” 那人道:“哦我明白了。你是想要呆护我是不是这个意思?” 金逐流道:“不敢但有我和你作伴两个人应付敌人总比一个人好些。” 那人冷笑道:“多谢你的好心。但你我无亲无故我又没有好处给你你为什么要保护我?嘿嘿。只怕你还是在觊觎这块玄铁吧?” 金逐流一再受他奚落不由得动了气说道:“你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奸人心。好呀我本来不想要的你既然这样说我我倒是非要不可了。” 那人冷笑道:“如何?毕竟露出‘馅儿’来了!好有本领就拿去吧!”蓦地双臂一振把那红漆匣子向金逐流掷来。 这蒙面人其实是心里怀疑不定摸不清金逐流是什么路道也不相信金逐流能够打败董十三娘和圆海二人心想:“只怕这人还是董十三娘串通出来的。那妖妇不敢追来却叫这小子和我纠缠。哼他口气这么大居然说要保护我我且让他吃吃苦头。”是以他这一掷实是有心试试金逐流的本领看他接不接得起。 这蒙面人身材瘦削一掷之力却是非同小可那块玄铁有百多斤重他这么使劲一掷隐隐带着风雷之声就像泰山压顶似的向金逐流当头压下。 金逐流不动声色哈哈一笑伸手一抓就把那红漆匣子抓到手中说道:“难得阁下这样慷慨这回是轮到我要多谢你了!” 蒙面人大吃一惊这才知道金逐流功力在他之上但也不肯甘休金逐流一走他转身就追。 金逐流道:“你不想和我交朋友我也不想和你交朋友了你追我做什么?”那人喝道:“匣子放下来就让你走。”金逐流大笑道:“你给了我又要拿回去哈哈真是好笑呀好笑!” 那蒙面人喝道:“我不是和你开玩笑的快快放下。”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匆匆忙忙地赶来。 金逐流有意气他“哼”了一声板起面孔说道:“我也不是和你开玩笑的你以为我吃饱了饭没事作吗?” 那蒙面人厉声喝道:“好那你就别怪我不客气了!”金逐流道:“有本领你抢回去好了!”话犹未了只听得“唰”的一声银光灿烂一条缠着银丝的软鞭已是向着金逐流打来。 金逐流心道:“又是一个便软鞭的且看他的鞭法比那董十三娘如何。”心念未已那条软鞭已经打到鞭势天矫如龙似左似右似中金逐流是个武学的大行家一看就知他这一鞭是同时打自己的三处穴道。软鞭打穴是极难练的功夫金逐流也不觉吃了一惊。但他艺高胆大却也并不畏惧。 眼看软鞭就要打着了金逐流的身子金逐流使出“天罗步法”滴溜溜的身形一转软鞭几乎是贴着他的琵琶骨扫了过去。金逐流正以为可以避开不料那人的鞭法当真是使得灵活之极鞭梢一弯长蛇般的突然掉过头来而且鞭梢上还突然伸出一支三寸来长两面开锋的匕等于是一支短剑指向金逐流胸口的“璇玑穴”。 在对方这样的怪招突出之下连“天罗步法”都是闪避不开的了。好个金逐流在这性命俄顷之际使出了卓绝的指法中指一弹恰好弹着鞭梢那支短剑歪过一边割裂了他的衣裳却没有刺伤他的皮肉但虽然如此金逐流亦不由得吓出了一身冷汗。 说时迟那时快蒙面人一个“回风扫柳”急三鞭又扫过来他的鞭梢是嵌有利器的鞭法之中还藏有刀剑的招数。 金逐流心道:“好狠的家伙我也得叫他知道一点厉害。”拔剑出鞘削他鞭梢上伸出的那支短剑。金逐流用的是追风剑式。剑法奇快不料这人的鞭法矫若游龙金逐流连出八招竟然没有削着。 金逐流大大吃惊心道:“这人的功力未必胜得过董十三娘但这鞭法却是在董十三娘之上我一晚之间连碰两个使鞭的好手也真算得是奇遇了。” 这蒙面人见了金逐流的这手剑法也是吃惊不小心道。”此人剑法无懈可击功力又在我之上。若然他放下玄铁我不是他的对手。” 金逐流是副倔强的脾气由于这人曾喝他放下玄铁他不肯依从此时若然放下招数不输面子却要输了。金逐流心想:“宁可我打赢了你再将玄铁送还。却不能被迫放下。”金逐流为了争这口气可就不免要吃亏了。 金逐流提着百多斤重的玄铁轻功多少受了影响虽不至于纵跃不灵也是稍感吃力了鞭长剑短金逐流的轻功一受影响就只有受攻的份儿了。 金逐流一连受攻了十七八招气闷不过喝道:“好且和你见个真章!”玄功默运力贯剑尖长剑一抖嗡嗡作响蒙面人的软鞭打到他的身前三尺已是给他的剑风荡开。金逐流虽因提重物不能欺身迸剑但对方的软鞭同样也是打不到他的身上金逐流已是立于不败之地。 蒙面人暗暗吃惊:“我的内力不及他的悠长久战下去只怕要栽在他的手里。”心念未已只听得金逐流又打了个哈哈说道:“你不过是想要这块玄铁好现在我就送还给你只要你接得起!” 金逐流把红漆匣子高高举起作势要抛出去蒙面人不由得又是大吃一惊要知他已经知道金逐流的功力在他之上这一块百多斤重的玄铁从金逐流手中抛过来怕不把他压成了肉饼? 这蒙面人的身手也确是了得一见金逐流作势要抛登时一个盘龙绕步闪过一边软鞭侧袭要想抢前一步软鞭缠上金逐流的手腕叫他手中的这个红漆匣子自己落下来压他自己的脚。 怎知他这一招早已在金逐流意料之中金逐流高举匣子不过是虚张声势为的就正是要诱他出这招。双方动作都快金逐流一缩手“唰”的一声蒙面人的软鞭缠上了红漆匣子。 蒙面人一拉金逐流手中的匣子动也不动只听得“力勒”作响金逐流把匣子徐徐向后收回。软鞭给拉得像绷紧了的弦。蒙面人也给他拉得脚步踉跄身不由己的冲前两步软鞭倘若不能立即解开不但软鞭要给拉断这蒙面人也将跌入金逐流的怀中。 蒙面人连忙一个“大弯腰斜插柳”身形俯伏缓和了软鞭的绷紧之势一抖手软鞭已是松开金逐流见他解鞭的手法如此巧妙心里也自暗暗佩服。 金逐流哈哈笑道:“这块玄铁我想给你你也拿不去可怪不得我不给你了。”蒙面人一声不转头就走。 金逐流倒是过意不去连忙追上前去笑道:“我是和你开玩笑的你这么想要这块玄铁我愿意割爱送你。” 这蒙面人怎能相信金逐流的说话依然一言不而且头也不回。金逐流叫道:“喂喂这次我当真是开玩笑的不不我要送还这块玄铁这可真的不是开玩笑的!”他一会儿说是“开玩笑”一会儿说“不是开玩笑”尽管意思都是一样但缠夹不清听在这人的耳朵里却只当地是“开玩笑”了。 这蒙面人自忖打不过金逐流又不甘心受他戏弄只好不理不睬加快脚步径向前行。 金逐流手上提着一块百多斤重的玄铁轻功自不免打了折扣本来他是可以胜过这蒙面人的如今却不能不落在这蒙面人之后了。追了一会双方的距离反而越来越远。 金逐流少年好狂“哼’了一声说道:“好我就与你比比轻功让你占点便宜我并不在乎!今日追不上你明日也要追上了你!”金逐流已知这蒙面人的功力逊他一筹时间一长这蒙面人决不能如他持久。 蒙面人暗暗叫声:“苦也!”心里想道:“这小子可是邪门玄铁已经到了他的手里他竟然还是阴魂不散的要来缠我不知存的什么心思?”这么一想心里越害怕一咬牙根把轻功使到了十成只盼在距离拉得更远之后就可似把金逐流摆脱。 蒙面人逃入林中金逐流锲而不舍的紧追追了一会这蒙面人的背影渐渐模糊几乎就要看不见了。于是金逐流也加快了脚步。 林深树密蒙面人拐了个弯影子在金逐流眼前消失。金逐流心想:“糟糕他若是在树林里和我捉迷藏可是不易寻找他了。” 心念未已忽听得一声喝道:“好小子给我站着!”“你是干什么的?报上名来!”金逐流起初以为是在喝他一看却不见人声音从前面传来隔着一个山坳。金逐流登时明白是那蒙面人被人堵住了去路了。” 金逐流暗暗好笑“想必是剪径的强盗这蒙面人的武功非同小可这几个小贼碰上了他可要大大倒霉了!不过他多少也要受点阻延却是便宜我也。好且看看他怎样打这几个剪径的强盗。” 金逐流到了山坳的入口之处一纵身跳上一棵大树居高临下的向前面望去。此时已是朝阳初出的第二日早晨看得相当清楚。只见有四个汉子已把那蒙面人围住。 其中一个虬髯汉子似是领喝道:“你这小子是耳聋的吗?为什么不答我们的话!”另一个面孔蜡黄的汉子喝道:“说!**帮送杀的寿礼是不是在你身上?” 蒙面人一言不露在外面的两只眼睛滴溜溜地打了一转身形不动缓缓地摇了摇头。 一个穿着青布长衫面白无须的中年汉子说道:“我听说一块小小的玄铁有百多斤重这人的身上不似藏有玄铁。” 第四个人是个身材魁悟的汉子粗里粗气地说道:“不管他是否带着玄铁既然碰上了就得搜他一搜!” 金逐流听了这四个人的说话这才知道不是寻常的剪径小贼。心想:“这几个贼人的胆子倒也不小竟敢来抢**帮的东西。” 奇怪的是这四个人高声喝骂并且议论纷纷但这蒙面人依然无动于衷并不开口。 虬髯汉子是个老江湖心想:“这小子定有所恃否则不会如此无礼。”当下使了个眼色叫他的三个同伴且慢动手稍稍将语气放得宽和说道:“你是哪条线上的朋友与**帮有无关系好好的跟我们说。只要你不欺瞒我们也不会无故将你为难的。”他自动转圈但这蒙面人仍不说话。 虬髯汉子眉头一皱说道:“朋友你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别人想和我们拉交情还不能够呢。你大约不认识我们吧不过你纵然不认识我们也该听过我们的名字。”顿了一顿随即指着那身材魁梧的汉子道:“这位是白虎帮的帮主杜大业!跟着指着那面白无须的斯文汉子道:“这位是红缨会的香主宫秉藩。” 那面色蜡黄似带病容的汉子不待介绍便是说道:“老子坐不更名行不改姓一非帮主二非香主嘿嘿我可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强盗老子是冀北道上的郑雄图!”这人面带病容说话如是声若洪钟。他以为说出了自己的“大名”这蒙面人定然颤抖不料蒙面人却是置若罔闻蒙面的黑纱下角飘起嘴边露出个轻蔑的笑容。 虬髯汉子最后说道:“区区在下是青龙帮的帮主高大成。阁下有这身轻功想必不是江湖上的无名之辈我们四个人的名字阁下总应该听过吧!真人面前不说假话好现在是该阁下说老实话了!” 这四个人的姓名、身份一说出来连金逐流也不觉暗暗吃惊。原来青龙帮、白虎两帮都是江湖上著名的大帮;红缨会是大名鼎鼎足与**帮分庭抗礼的帮会舵主公孙宏手下有八大香主个个身负绝技。这个面白无须的宫秉藩便是八大香主之。至于那个病夫似的郑雄图乃是北五省的独脚大盗正如他自我介绍那样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王。 金逐流刚好是在前两天听得陈天宇说过这几个人陈天宇因恐金逐流不明江湖情况所以将各大帮会以及黑道上著名的人物不厌其详的一一告诉了金逐流。但虽说是“不厌其详”值得陈天宇这样的武学名家一提的当然决不是泛泛之辈的了。 但这四个人报了姓名之后蒙面人仍是不声不响仅仅点了点头。意思好像是说:“我听见了我知道了。蒙面人面部的表情虽看不见那倔傲的态度倒是人人都感觉得到。 郑雄图大怒道:“好无礼的小子!高大哥还和他多说作甚?把他拿下硬搜就是!” 其实这蒙面人却也不是故意无礼他是怕一开口说话就给这四个人识破。原来这蒙面人非但知道他们的名字而且是见过他们的。 蒙面人作出倔傲的神态心里实是十分焦急暗自盘算脱险之策他明知这四个人都是十分扎手的强敌但前无去路后有追兵也只好冒险求逞先下手力强了。 郑雄图一个“搜”字刚刚出口陡然间银光一闪蒙面人的银丝软鞭已是向他打来!郑雄图一声大吼背脊着了一鞭。但他练有金钟罩的功夫这一鞭打得实是不轻郑雄图衣裳破碎背脊却只是现出一道淡淡的鞭痕连皮肤都没有擦破。” 郑雄图一声大吼双掌立即便劈过去。蒙面人身手何等矫捷软鞭一抖又已打到高大成身前用的是“锁喉鞭”的招数。高大成的脖子若是给他套上定将气绝而亡。 高大成使的兵器是一根七尺长的狼牙棒猝然遇袭并不慌乱只见他霍地一个“凤点头”狼牙棒就在身前坚了起来。蒙面人的软鞭若是朝他圈绕软鞭就要套上了狼牙棒。蒙面人在四大高手环攻之下焉能与他硬拼?倏地一个转身软鞭又已改了方向向红缨会的香主宫秉藩急袭。这时方始听得“轰隆”一声原来是郑雄图一掌劈断了一棵松树。他练的是铁砂掌功夫。 蒙面人急袭宫秉藩这一鞭更为狠辣鞭梢上的短剑已伸了出来指向宫秉藩的咽喉鞭梢则以“玉带围腰”之势圈扫宫秉藩的两胁那支伸出的短剑便似昂起的蛇头。 宫秉藩微微一笑说道。”来得好!”剑光一闪拿捏时候不差毫厘只听得“啪”的一声蒙面人鞭梢上的短剑缩了回去。原来宫秉藩这一剑是对准了他的短剑削的短剑只有三寸长能被他的长剑碰上定将削断。是以蒙面人只得按动机括把短剑缩回。 说时迟那时快宫秉藩一招“妙解连环”立即把蒙面人的那一鞭“玉带围腰”的鞭法破了。而且立即欺身进剑剑锋沿着鞭身径削过来他是想逼这蒙面人不能转换鞭法径削他的手指。 金逐流暗暗赞了一个“好”字心想。”这宫秉潘虽然只是一名香主却比青龙帮的帮主还要胜过一筹。他的这路剑法虽然不及天山剑法但其狠辣之处却是足以与武当派的连环夺命剑法抗衡了。”心念未已。只见蒙面人一个盘龙绕步避开了宫秉藩的长剑身法鞭法都是美妙之极。金逐流不由得又是暗暗赞了一个“好”字心道:“此人解招的本领真可说得是机变百出若然是换了我只怕我也未必解得似他这样的恰到好处。” 说时迟那时快蒙面人又已转了方向攻向白虎帮的帮主杜大业杜大业使的是一对护手钩擅于锁拿刀剑但这银丝软鞭不过拇指般粗细蒙面人又使得灵活之极杜大业双钩一锁没有锁着。 壮大业的护手钩没有锁着蒙面人的软鞭“啪”的一声蒙面人的软鞭却打着了杜大业。杜大业穿有护身马甲外衣打裂却未受伤。杜大业以帮主的身份几曾吃过这样的大亏?登时暴跳如雷大怒喝道:“高大哥咱们把这小贼毙了!管他有玄铁也好没有玄铁也好杀了再说!” 高大成是他师兄出师之后师兄弟分掌两帮。高大成比较慎重微微一笑说道:“贤弟不必心急这小子跑不了的。还是把他捉着了先问问他的口供吧!” 这蒙面人在电光火石之间遍袭四大高手而且郑雄图与杜大业还各自着了他的一鞭高大成等人虽说是胜券在握心里也不能不凛然生惧。当下来取了分进合击的包围战术步步进逼却不敢过份躁进。 蒙面人的偷袭之所以能够稍占便宜一来是仗着身法轻灵鞭法巧妙;二来也是由于出其不意攻其无备所以才能遍袭四大高手稍占便宜。不过也只是“稍占便宜”而已并未能各个击破。若论真实的本领他未必就能胜得过这四大高手其中宫秉藩的本领甚至还在他之上。他刚才偷袭宫秉藩之时就险些要吃了亏的。 四大高手采取了包围的战术不轻敌不骄躁逐渐把包围圈缩小蒙面人的轻功难以挥渐渐就感到吃力了。 宫秉藩运剑如风指东打西指南打北蒙面人使出浑身本领解开了他的连环七剑在这同时还荡开了杜大业的护手钩逼退了郑雄图的铁砂掌扫歪了高大成的狼牙棒。宫秉藩赞道:“好鞭法!”话犹未了突然一个欺身进步剑尖已刺到了蒙面人的面门。 宫秉藩的剑术当真是精妙之极只听得“嗤”的一声剑尖已划破了蒙面人的蒙面黑纱这黑纱薄如蝉翼宫秉藩划破他的黑纱竟没伤着他的一根毫毛! 宫秉藩得意之极在划破面纱之时哈哈笑道:“大丈夫岂宜蔽头蒙面?请让我们见见尊容又有何妨?”原来宫秉藩颇为自负他自觉以众凌寡胜之不武故此只是挑开蒙面人的面纱却不肯伤他但挑开面纱之后宫秉藩可就登时笑不出声了。 杜大业刚才吃了蒙面人的亏在宫寝藩欺身进剑之时他也乘机攻击几乎是在宫秉藩挑开面纱的同一时候他的护手钩也撕破了蒙面人的长衫下摆。他也像宫秉藩一样招数得手却反而吃了一惊。双钩本来是要连续进招的也吓得突然止步了。 原来这个蒙面人露出了庐山真相可不是宫秉藩所想象的“大丈夫”而是一个月貌花容的少女! 金逐流在树上看得清清楚楚这也才恍然大悟心道:“怪不得她要蒙着面纱又要穿着这么一件又宽又长的拖地长衫原来是要遮掩她的三寸金莲。” 蒙面人露出真相大出宫秉藩等人意料之外宫秉藩怔了一怔失声叫道:“你是史姑娘对不住宫某冒犯了!”那女子“哼”了一声说道:“你们四个大男人欺侮我一个女子你们是羞也不羞?” 杜大业沉声说道:“大哥咱们如今是骑在虎背一不做二不休……”话犹未了那女子已是冷笑说道:“你要怎样?好有胆的你就把我杀了。哼你知道是我还要欺负我我哥哥岂肯与你干休!” 原来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帮帮主史白邵的妹妹史红英。 这四个人虽然是要抢**帮送给大内总管的贺礼但却想不到撞着了史白邵的亲妹子。抢了玄铁固然要和**帮结仇但还不算十分严重黑道上黑吃黑的事情是常有的。但若伤了史红英这可就要和史白邵结下永远解不开的粱子了。 郑雄图说道:“这冤仇不结也已结了。区区不足道但你们三位可是帮主和香主的身份若是放过了这个小子江湖上的好汉只怕不是说你们够交情而是说你们的青龙帮、白虎帮与红缨会都怕了**帮的史白邵!”郑雄图是关外马贼这次来到中原本来就是想在黑道上兴风作浪以便浑水摸鱼的。而且他给史红英打了一鞭这口怨气也是非要泄不可。 高大成一咬牙说道。”对一不做二不休。咱们既然是冲着**帮而来那就不用管他是什么人了!把这雌儿拿下再去抢那玄铁。有这两件宝贝在咱们手中史白邵非得向咱们求和不可!” 杜大业哈哈笑道:“不错这才是上策!史白邵向咱们求和!咱们还不必就轻易应承他呢趁势把他的**帮吞并了。好宫香主现在就看你了!” 宫秉藩倒是不大愿意以众凌寡的但他的红缨会与史白邵的**帮乃是在江湖上分庭抗礼的两大帮会郑雄图的那句话刺中了他的要害宫秉藩心想:“不错我若放过了她江湖好汉说红缨会怕了**帮那可是大失面子之事。而且三个人都表示了不惜与**帮结仇他一个人也不好独排众议。 宫秉藩考虑了得失利害之后冷冷说道:“史姑娘你把令兄搬出来吓我宫某倒是给你逼得非动手不可了!” 高大成大喜说道:“好咱们四人是有福同享有祸同当!并肩子上吧!**帮定然还有后援不必和她讲什么江湖规矩了。” 这四个人已横了心不惜与史白邵结仇于是一拥而上攻得更为狠辣。但见棒似奔雷剑如骇电钩光霍霍鞭影翻飞。史红英使出了浑身解数兀是遮拦不住。 宫秉藩一招“李广射石”剑光如矢径刺前心史红英霍地一鞭扫出虽然解开了宫秉藩这招杀手胁下却已露出空门。宫秉藩招数一出早已料到有此结果成竹在胸看也不看剑锋一转立即便刺史红英胁下的愈气穴。 眼看就要刺着了穴道宫秉藩忽觉劲风飒然听风辨器这枚暗器也是打他胁下的愈气穴。宫秉藩的剑术已到收随心的境界当下一个斜身绕步回剑一劈把那枚“暗器”劈开两半却原来是一颗小小的松子。宫秉藩大吃一惊喝道:“是哪位高人请来相见!” 话犹未了金逐流已是一声长啸从树上跳下降落场心纵声笑道:“瞎了眼的强盗我早就在这里了。你们四个大男人欺侮一个女子我看不过眼。” 高大成喝道:“好呀你是要趁这趟浑水的了?报上名来!”杜大业叫道:“大哥你瞧瞧他手里拿着的什么?” 金逐流把红漆匣子一扬冷冷说道:“你管我是什么人你们想要的是玄铁不是?玄铁在我这儿!只看你们有没有本事拿去?” 这匣子一扬登时把四人的眼光全部吸住攻击的目标也登时转了。高大成一声大吼先扑上。金逐流笑道:“好玄铁给你!” 玄铁有百多斤重高大成的狼牙棒本来是重兵器比起玄铁如又轻得多了狼牙棒与那红漆匣子一碰只听得“轰”的一声狼牙棒脱手飞出在空中断为两截高大成虎口流血失了兵器吓得魂飞魄散焉敢再战连忙后退。 杜大业双钩并举慌忙扑来接应师兄史红英也没闲着喝道:“给我躺下!”杜大业已经从她的身边跑开中间有了一段距离史红英鞭长利于远攻。唰的一鞭果然打着了杜大业。杜大业猛的一跳跳出了鞭势的笼罩只觉膝盖火辣辣的作痛原来骨头已给打碎了一块了。 杜大业有一身横练的外功晃了两晃居然没有倒下。但虽没倒下一足受伤已是不堪再战。高大成失了兵器自觉无颜两师兄弟相互搀扶一跷一拐而去。 宫秉藩挥剑敌住史红英的银鞭说时迟那时诀金逐流又已找上了郑雄图作对手郑雄图练有铁砂掌的功夫他一个“凤点头”避开了金逐流砸来的玄铁横掌便走。 金逐流见他掌心如墨笑道:“哦原来你的铁砂掌还是浸过毒的我若不让你打着你会当作我是怕你了!”收回玄铁左掌拍出双掌相交郑雄图掌心如割大吼一声倒纵出去低头一看只见掌心已穿了一孔黑血汩汩而出原来金逐流在和他对掌的时候双掌一交消去了他的内力立即化掌为指使出了“一指禅功”弹破他的掌心破掉他的毒掌功夫。郑雄图虽然不至于残废但要再练成浸毒的铁砂掌可得双倍的功夫至少也要十年以上了。 四大高手伤了三个剩下的只有一个宫秉藩了。金逐流笑道:“一客不烦二主史姑娘你就让我给你打了吧。” 史红英收了银鞭官秉藩喝声:“看剑!”剑锋转了方向向金逐流刺来这一剑招里藏招式中套式确是非同? ??可。金逐流笑道:“我不让你见识见识我的创术输了你也不会心服。” 剑光一闪铮的一声金逐流拔剑出鞘进招解招快如闪电!宫秉藩的长剑给他粘出了外门。金逐流使的是“粘”字诀这是以柔克刚的剑术在剑术中是最难练的功大。宫秉藩吃了一惊赞了一个“好”字剑招立变只见他的长剑划了一个圈圈剑光好似波浪一般一圈圈的推进。 金逐流笑道:“你这一招龙门三叠浪使得也算不坏。”声出剑其直如矢但见一道白光从那一圈圈的剑光之中穿进宫秉藩这一招“龙门三叠浪”登时又给金逐流破了。 金逐流喝道:“来而不往非礼也你也看看我的!”唰唰几剑指东打西指南打北宫秉藩使出来生所学竭力抵挡但每一招都给金逐流抢占先机宫秉藩只有招架的份儿。金逐流左手提着重物他又不是用玄铁助攻仅凭剑术取胜不由得宫秉藩不暗暗佩服。 金逐流喝道:“小心了!”青钢剑扬空一闪剑光过处把宫秉藩头上所戴的风帽削开两半笑道:“你会挑人家的面纱我也会削你的帽子!” 宫秉藩平生以剑术自负如今给金逐流劈开了头上的风帽头皮一片沁凉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气倒纵出数丈开外叹口气道:“罢了罢了!阁下剑术精妙宫某甘拜下风。请阁下留个万儿!” 金逐流笑道:“我是个无名小卒连千儿都没有何况万儿?你想要报仇日后若然有缘相遇你随时碰上了我我都愿意领教决不推辞!”宫秉藩道:“好阁下既然不屑下交从今日起宫某的名字也算是在江湖上抹去好啦。三年后宫某若有寸进当再找寻阁下。”宫秉藩这番话的意思即是要在三年之内隐姓埋名勤练剑术准备在三年之后再出江湖与金逐流一决雌雄。 宫秉藩一走树林里就只有金逐流和史红英二人了。史红英经过了一场剧战娇喘吁吁想要施展轻功避开已是力所不能此时她庐山真相已露在金逐流的目光注视之下躲又躲不开不由得大是尴尬。 金逐流笑道:“怎么样如今你相信我是有诚意送还玄铁了吧……” 史红英道:“多谢你拔剑相助你究竟是什么人?” 金逐流道:“你我虽然素不相识但却有一位共同的朋友。我说出他的名字或许你就不会见疑我了。” 史红英怔了一怔说道:“哦我倒要听听这人是谁?” 金逐流道:“**帮的记室李敦。”说话之间偷看史红英的表情只见史红英似是惊喜交集的模样但却并无少女听得情郎名字的那种羞涩神态而是落落大方地说道:“哦我明白了莫非你就是在徂徕山上打退青符道人救了李敦的那个小叫化。” 金逐流道:“哦这件事情你也知道了?不错我正是那个小叫化。但那一次我可并不是存心救李敦的不敢居功。” 史红英道:“这是你和李敦之间的事情你居功也好不居功也好与我无关。但你今日助我脱险我总是要多谢你的。”心里觉得金逐流的说话颇是奇怪不解他何以一再要和自己提及李敦。提及也罢了还要和自己解释他的动机。 金逐流笑道:“你已经多谢了一次了不必再多谢啦。但有关李敦的消息你却还没有问我呢。” 史红英不觉又是一怔半晌说道:“好吧那我就问你他现在怎么样了躲在什么地方?” 金逐流摊开双手说道:“对不住我只知道我和他分手的时候他是没玻夯痛。至于其他的消息我是一概不知。”正是: 如此蛾眉罕曾见相逢一面已牵情。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第十一回 分离最是怜孤影 中伏何堪作楚囚 史红英柳眉微蹙心里想道:“这人说话七颠八倒莫非是有神经病的?”于是说道:“你既然不知道他的消息为何要我问你?” 金逐流笑道:“难道你不关心李敦吗?照情理而论我以为你是应该问我的。至于我知不知道那是另外一回事。你不问我你怎么知道我不知道。” 史红英笑了一笑说道:“也算你说得有理。”话虽如此其实史红英已是怕了金逐流的缠夹不清。 金逐流笑道:“如何?你也认为我说得有理了吧?关于李敦之事……喂喂我还有话说呢你怎么就要走了?你不关心李敦么?” 史红英道:“不错我是关心李敦的你以为我应该问你我也问过了你既然不知道那就请吧。恕我少陪了。” 金逐流道:“不不我还有话说呢我虽然不知道李敦的下落但我在江湖上的朋友很多我可以帮忙你打听他的消息的。” 史红英道:“不用你费神了要打听我可以自己打听。我和你又不是一路你有了什么消息还要辗转托人来告诉我这太麻烦了。” 史红英歇息己过便要上路。金逐流道:“且慢且慢!”史红英道:“怎么你还有什么话说?可不要再谈李敦了我怕了你的哆嗦!” 金逐流怔了一怔笑道:“这次不提李敦了但你可忘了一件事情了。”史红英皱眉道:“什么事情?”金逐流道:“这块玄铁呀你忘记带走了。” 史红英道:“玄铁我不要了送给你吧。” 金逐流道:“这就怪了你千方百计要取这块玄铁这又本来是你家的东西怎么忽然又不要了?你不相信我是诚心送还你的。” 史红英道:“相信但我也是诚心要送给你的。” 全逐流道:“这又为何?” 史红英道:“唉你这人真是纠缠不清你一定要我和你说个明白?” 金逐流道:“为了这块玄铁我自己打了一架帮你又打了一架。就看在这两场大打的份上我请你给我说个明白也不为过吧?” 史红英道:“好你这么说那我是非告诉你不可的了。这块玄铁是我哥哥要送上京去给萨总管作寿礼的这你已经知道了。我不愿意我的哥哥巴结萨总管但他不听只好暗中截留他的礼物你明白了吧?” 金逐流道:“哦原来你的用心正是与李敦一样对不住我又要提起他了。” 这次史红英却只是点了点头一副满不在乎的神气接下去说道:“不错那串珍珠也是我偷了来给李敦的为的就是不想我的哥哥巴结那个什么萨总管。” 金逐流道:“哦这么说来倒是你主谋的了你不怕你的哥哥知道?” 史红英道:“我知道哥哥是会大雷霆的但我这样做也是为了他的好我想他会慢慢明白的。我是准备在偷了这块玄铁之后躲过一些时候待他气平了再去见他。”说至此处蓦地心里想道:“我与这人素昧生平为什么要把我心里想做的事情都告诉他?” 金逐流道:“姑娘如此苦心实是可敬。只是这块玄铁乃是稀世之宝你给了我不太可惜了么?” 史红英道:“虽是稀世之宝对我却无甚用处。我不是使剑的何必占有它?你拿了去以后可以找一个高明的铸剑师给你造一把天下无双的宝剑。” 金逐流道:“多谢了但你没有这块玄铁却怎生向你哥哥交代?你总是要回去见他的呀!” 史红英淡淡说道。”这就是我的事情了不必你替**心。” 金逐流也觉得自己问得太多不好意思再问下去。当下讪讪地拿起那红漆匣子说道:“好你既然诚心送给我我也只好却之不恭受之有愧了。嗯史姑娘你上哪儿?”金逐流本来是不想再问她的了。但在她临走之时却还是禁不着要再问一句。 史红英一面走一面说道:“咱们萍水相逢多谢你拔剑相助之德我也已经报答过了。各走各的我用不着知道你的行止你也何须问我的去处。” 金逐流碰了她的钉子大是尴尬一时间口不择言打了个哈哈说道:“哦原来你送我这块玄铁其实乃是想还我的人情。”史红英傲然说道:“不错我生平不愿受人恩惠。”金逐流道:“可惜你忘记了一件事情。”史红英道:“什么事情?”金逐流道:“你忘记了这块玄铁本来是在我的手中的我若想要它似乎用不着你送给我!” 史红英勃然变色说道:“好那么阁下的大恩以后我徐图报答就是!你可以让我走了吧?” 金逐流连忙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不是这个意思!……”史红英不理他的说话一个劲儿地走走得已经远了。在这样情形之处金逐流若然再去追她已是迹近无赖。而且史红英的轻功与他相差不远金逐流手上提着百多斤重的玄铁即使厚着面皮去追只怕也是追不上她只好罢了。 金逐流目送她的背影走出了自己的视线之下不知怎的忽有惘然若失之感! 金逐流目送着史红英的背影渐远渐隐终于看不见了金逐流心里自思:“不知她是去什么地方?恐怕就是去找李敦了吧。”忽地想起了史红英所说的那几句话:“咱们萍水相逢我用不着知道你的行止你也何须知道我去什么地方!”金逐流不觉蓦然一惊哑然失笑心道:“一点不错。这正是:吹皱一池春水干卿何事?” 可是史红英的影子仍然盘旋在他的脑海挥不去抹不掉。她那明艳绝俗的姿容卓不凡的本领落落大方的态度都给金逐流的印象是太深刻了!金逐流在自嘲自笑之后自己都不禁觉得奇怪起来忽然间他觉了自己心底的秘密不由得心头颤慄暗暗吃惊:“我刚才为什么几次三番和她提起李敦?哎这难道不是在探测她的情意么?哼哼!金逐流呀金逐流你是在妒忌李敦了!” 金逐流觉了自己心底的秘密惘惘前行!自思自责:“朋友妻不可欺。李敦和你好歹也算得是个朋友了为什么你老是在想着他的意中人?金逐流呀金逐流你应该做个光明磊落的男子汉心里怎能有对不住朋友的念头!哎呀你羞也不羞?” 想至此处金逐流满面通红。但走了一会给冷风一吹脑袋清醒了些想道:“倘若这位史姑娘当真是李敦的妻子我当然不该有非份之想。不是妻子已是情人我也不该插足其间。可是看她刚才的神态她对李敦又似乎只是朋友的关心?” 金逐流自思自想对自己所下的这个“判断”自己也不敢断定是对了还是错了。心里不觉又在想道:“不对不对。这是董十三娘对圆海说的董十三娘是她哥哥的情妇她当然会知道他们的秘密照她的说法他们已然是情侣无疑了。这难道有假吗?而且她能够把哥哥要送给萨福鼎的明珠偷给李敦即使只是朋友这份交情也是很不浅了。金逐流呀金逐流你切不可以心存杂念了。” 金逐流强自压抑下自己心中的胡思乱想继续行程。可是他虽然勉强抑制了自己不去再想史红英了**帮的事情他却还是在想着的。 **帮的帮主史白邵要给大内总管萨福鼎贺寿而萨福鼎的寿期就在下月距今不过一个多月了。金逐流心想:“我夺了**帮的贺礼不知史白邵还会不会去给萨福鼎拜寿我倒想去看一看。到了那天江湖上的败类也必定有许多人去给萨福鼎祝寿的趁这个机会我便认识认识这些败类岂不正好?对就这样办趁这个热闹很是值得!” 金逐流本来是准备遍游江南名胜然后才北上京华的。如今只有一个多月的时间当然是不能按照原来的计划了。他从苏州北上游了镇江的金山寺再折而西下从当涂附近的采石矶渡江。 采石矶是南来名将虞允义大破金兵之处金逐流选择此地渡江正是抱着怀主幽情想凭吊当年的英雄事迹用以消除自己的心中杂念。 金逐流第一次来到长江之滨放眼一望只见大江东去滚滚奔流默念苏东坡的名句:“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故垒西边人道是三国周郎赤壁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顿觉胸襟开阔。 金逐流沿着江边走去走了许久找不着渡船。不禁有点奇怪想道:“现在又不是兵荒马乱的时候怎的却没有渡船?”忽听得橹声咿哑一条小船从芦苇丛中摇出来船上的梢公问道:“客人可是要渡江么?”金逐流喜道:“正是。”迫不及待不等那小舟靠拢岸边便跳上船去。“ 金逐流那个红漆匣子内藏玄铁有百多斤重跳上船去小船自不免摇晃起来船头往下一沉。这梢公是个有经验的老手“咦”了一声露出诧异的神情;看了金逐流一眼说道:“客官你拿的是什么东西这样沉重?”金逐流笑道:“总不会是金银珠宝就是了。你嫌我带的东西重给你加倍的船钱就是。” 梢公哈哈一笑说道:“这倒无需我当作是多搭一个人罢啦。渡江一次一钱银子一个人两个人都是一样。我怕的只是你带了贵重的东西若然失事我担当不起。”金逐流道:“今日风平浪静我看是不会失事的吧?”那梢公道:“客官有所不知长江上新近来了一股水寇时不时有抢掠民船之时。你带的是什么东西可以说给我听吗?” 金逐流只怕他不肯渡他过江笑道:“你不用担心出了事我不怨你。我带的东西强盗抢了也没有处的说给你听你也不知道。”金逐流虽然觉得这个梢公未免有点多事但也只道他是小心谨慎并未疑及其他殊不如这梢公正是欲擒先纵好让金逐流放心搭他这条船的。 船到中流金逐流豪气尽放声吟道:“雪洗虏尘净风约楚云留。何人为写悲壮?吹角方城楼。湖海平生豪气关塞如今风景剪烛看吴钩剩喜燃犀处骇浪与天浮。忆当年周兴谢富春秋小乔初嫁。香囊未解勋业故优游亦壁矶头落照淝水桥边衰草渺渺唤人愁。我欲乘风去击楫誓中流。” 这是南宋词人张于湖写的“水调歌头”正是当年他在采石矶战役之后写来歌颂虞允文的。 此词写宋军大捷“雪洗虏尘静”之后凯歌高奏笑看吴钩的景象与豪情词中把虞允文比作赤壁破曹的周瑜淝水歼秦的谢玄同样建树了千秋的勋业。尽管物换星移沧桑变幻“矶头落照”“桥边衰草”古人的英雄事业已成陈迹但他们以弱胜强的抗敌精神还在鼓舞着今人。词雄意深不愧是一传诵千古的佳作。 金逐流放歌之后这才觉小舟似乎缓慢下来把眼一看只是那梢公正在回转头来望着自己侧看耳朵还似乎是在倾听的模样。金逐流笑道:“老梢公你也懂得这词么?” 梢公笑道:“我只懂得撑船划艇哪里懂得什么食呀‘吃’呀。相公真好雅兴我只怕引来了贼人。”金逐流道:“怕什么?”边说边拿起了小几上的茶壶却找不到茶杯。 梢公说道:“这壶茶是刚才冲的想必还热。相公你口渴自己斟吧。你若不嫌毒茶请用我的茶碗。”原来船家喝茶乃是用饭碗代替茶杯的。 金逐流正是感到有点口渴遂拿起了那梢公的饭碗倒茶碗底似乎有点茶渍金逐流是个随随便便的人不耐烦刮却那点茶渍斟了茶就端起来喝了。 就在他喝茶的时候天上正刮起了风那梢公拖长了声音道:“哎变天啦!”金逐流见他一直在注视着自己说话的时候目光更显得异样声音也有些抖颤一种既惊且喜的心情令人一听就感觉得到。 金逐流心念方动只听得那梢公已在拍掌叫道:“倒也!倒也!”可是金逐流并没倒下而是在冷笑说道:“原来你就是贼人!哼你这碗毒茶焉能害得了我?”伸出中指朝指一笃。一股热腾腾的水线从指端喷射出来。原来金逐流觉得早不待毒药作便以上乘的内功把那碗毒茶压挤到了指端喷射出来。 梢公一个侧身手脚亦已给热茶溅着火辣辣作痛幸而皮肤未破不至于中毒。梢公霍地站了起来提起铁桨向金逐流当头便击纵声笑道:“不错我就是贼人你现在知道已经迟了!” 金逐流笑道:“凭你这点本领要想害我那还差得大远!”举起红漆匣子一格匣子里是藏着百多斤重的玄铁的这梢公焉能抵挡得住?喀喇声响那柄包着厚厚铁皮的桨也折断了。 可是这个梢公的本领却也不如金逐流想象的那样不济铁桨折断他居然没给震倒。不过他也当然知道不是金逐流的对手的了。 那梢公脚点船头身形飞起在飞身跃起之际还反手出三柄飞刀。金逐流舞动那个匣子准备格打飞刀却不料那三柄飞刀都不是用来打他的只听得“咋嚓”一声船上的那枝桅杆已是断为三截。原来这梢公明知飞刀伤不了金逐流故而另施诡计斩断船上的桅杆叫这只船无法前进。他三柄飞刀同时斫着桅杆桅杆断为三截却只是出一声“咋嚓”的声响使得飞刀的本领也算得是十分高明的了。 待到金逐流觉要去抓那梢公之时桅杆已断梢公亦已跳下了江中。 江面刮起了风水平如镜的江心登时波翻浪涌小船上的桅杆已给斩断风帆卸了下来这只小船在急流中变得无头苍蝇似的团团打转。 金逐流是在海岛上长大的经常出海游玩当然懂得驾船可是铁桨亦已断了而且连断桨也给那梢公扫下江中去了却用什么驾船。 金逐流人急智生一面用“千斤坠”的重身法定着小船一面用手代桨划水前进。此时他是逆水行舟靠手掌来拨浪前进当然甚为吃力但毕竟也是在缓缓前进了。 风涛交作之中夹着“格格”的声响这是木头碎裂的声音。金逐流吃了一惊心道:“莫非这梢公在捣鬼?”心念未已果然便看见船底裂开一洞江水汩汩冒上船舱。原来这梢公精通水性是长江有名的水鬼他果然是伏在船底凿船。 金逐流不动声色突然把双脚一撑船头打横掉转金逐流大喝一声一掌就向江面击下。 船头突然掉转潜伏在船底的梢公一时未来得及跟着转身失了掩护给金逐流的劈空掌力一震登时不由得他不在水底钻了出来躺在水面像一条死鱼似的双眼翻白呼呼喘气还幸是隔着一重水面否则这梢公已是要给震得五脏俱伤。 梢公躺在江面上仰泳此时他已是头晕目眩四肢无力但求能够逃生已是万幸当然是不能再去弄沉金逐流这条小船了。仰泳可以较少用力但在狂涛骏浪之中这梢公也只有在风浪中挣扎的份儿眼看是支持不了多久就要惨遭灭顶之祸的了。 金逐流冷笑道:“你这叫做害人不成反害己嘿嘿、你准备去赴龙王爷爷的约会吧!”但在狂涛骇浪之中金逐流这只小船已经渗水裂口还在扩大眼看也是支持不了多久的了。金逐流本来可以跳水逃生但却没有把握游得过长江而且他也舍不得那块玄铁。 风狂浪大金逐流空着双手都没把握游过长江带着沉重的玄铁当然更是游不过去的了。这玄铁乃是稀世之珍若然任它沉埋江底金逐流又不舍得。 正自踌躇不决忽见一艘大船顺流而下疾如奔马金逐流生怕错过连忙跳出船头挥舞双手叫道:“救人呀!”就在这时那躺在水面仰泳的梢公也出了一声暗哑的叫喊。 那艘大船缓慢下来船头上站出一个粗豪的汉子哈哈一笑说道:“不错我是要救人!”把一条绳子抛出足有四五丈长刚好扫到那梢公的身旁梢公一抓抓着绳索那粗豪的汉子喝道:“起!”长绳一收把那个梢公扯上了大船。 金逐流怔了一怔叫道:“这个是贼人我是给他害的快来救我!”那粗豪汉子放下了梢公又是哈哈一笑说道:“少安毋躁我就来救你了。哈哈冲看你这块玄铁我还能不救你吗?” 粗豪汉子把手一挥蓦然间只听得噼啪连声火蛇飞舞在这大船上一技接着一枝的火箭射了出来每一枝火箭都是射上了金逐流的这船小船。金逐流大吃一惊这才知道大船上的人和这梢公是一伙的。他向他们求救正好给了他们以落井下石的机会。 金逐流打落了几枝迎面射来的火箭但总不能打落所有射来的火箭。带着熊熊火焰的蛇焰箭落在船板上落在那张卸下的风帆上甚至还有两枝。火箭射进了船舱。金逐流扑灭得了东面的火头扑灭不了西面的火头不消片刻这艘小船已是燃烧起来。 船底的那个漏洞也正在扩大金逐流忙于救火顾不得堵塞漏洞转眼间船舱里的水已经浸过了他的膝盖水火夹攻之下金逐流除了弃舟而逃之外是再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那艘大船和金逐流这艘小船的距离在十丈开外金逐流若是游泳过去只怕未到中途就要给船上的乱箭射死。 好个金逐流当真是艺高胆大在这生死存亡之际突然给他想到了一个极为冒险的主意他要仗着自己卓绝的轻功夺那艘大船! 金逐流提起了那个红漆匣子朗声说道:“你不过是想要这块玄铁而已这个容易给你就是!”振臂一抛那个匣子带着呼呼风响向大船上站在船头的那个粗豪汉子迎面飞去。 金逐流左手抛出匣子右手已是拆下了一块船板那块船板则抛下江中。 原来金逐流是要利用这块船板作为踏脚板以便跳上那艘大船的。两船之间的距离有十多丈金逐流的轻功再好也必须分作两次才能跳上那艘大船。 大船上那个粗豪汉子双臂一伸接下了金逐流抛过来的玄铁笑道:“好多谢你了!”笑声未已蹬、蹬、蹬的就接连退了几步。船舱里有个人出来双掌抵着他的背心他才幸免跌倒。不过他毕竟还是把这块沉重的玄铁接下了而且并没有受伤足见功力之高比金逐流也并没相差多少。 就在此时金逐流从小船上腾身飞老伊如掠波海燕快得难以形容。那块般板刚刚落下江心他亦已是跟着落下。船板还没有给波浪卷去只见他的脚尖轻轻一点登时又似皮球般弹起来身形如箭扑上大船! 船舱里有个人抢出船头就是刚才用双掌抵住那粗豪汉子背心的那个人抢出船头猛地喝道:“好小子原来是你!下去吧!”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在江海天嫁女那天曾败在金逐流手下的那个文道庄。 文道庄那次败给金逐流是败在招数不如若论功力他还稍稍在金逐流之上。此时金逐流身子悬空脚尖还未曾点着船头文道庄已是使出“三象神功”双掌并推要把金逐流从半空击落推下长江! 金逐流一招“弯弓射雕”半空中“鹞子翻身”双臂斜分恍如雁翅右掌骈指如戟戳向文道庄额角的太阳穴左掌如刀用的则是个“劈”字诀径向文道庄的琵琶骨劈下来。 这一招两式乃是攻敌之所必救也正是两败俱伤的打法。倘若是在平地上单打独斗文道庄还当真不敢和他硬拼非得闪避不可可是此时金逐流身子悬空文道庄占了以静制动的便宜。只要挡得一招不让金逐落下船头就可以将他挤下江去。二来文道庄并非单打独斗他还有那个盗魁帮忙。文道庄胜算在握于是也就一步不让了。 那盗魁接下了红漆匣子退后三步稳步身形立即退而复上正好迎着扑上船来的金逐流。盗魁就用这个装着玄铁的匣子作为武器向金逐流猛击。 如此一来金逐流就不能用双手都对付文道庄了百忙中他只好迅变招双掌斜分分敌二人。 文道庄的功力本来就是稍稍在金逐流之上金逐流以一掌之力敌他双掌自是抵敌不住何况还有那个盗魁功力与金逐流相差不了多少而且他用作武器打来的那块玄铁又是沉重非常。只听得两声闷雷也似的声响金逐流在两大高手夹击之下便似断了线的风筝似的半空中一个翻身跌下了长江。 金逐流虽然精通水性但因同时遭受两大高手的掌力所击跌下江中又受波浪冲击饶是他内功深厚未受内伤他已是差不多就要昏迷了。 迷迷糊糊中金逐流隐隐听得有“扑通”“扑通”地跳水声想是那船上的人跳下来捉他。金逐流强自闭了气拔出剑来在水中乱舞。那盗魁在船上喝道。”让这小子多灌几口水慢慢的消遣他!”金逐流筋疲力竭虽然已是极力忍耐也不能不张开口透气果然在喝了几口水之后便即昏迷过去不省人事。 也不知过了多久金逐流悠悠醒转眼前一片漆黑伸手摸索摸着了冰冷的石壁这才觉自己已是被囚在一间石室。 金逐流定了定神心里想道:“奇怪他们竟没有给我加上镣铐。”耳朵贴在墙上一听隐隐听得外面有脚步声走来走去!“想必就是看守他的匪徒。 金逐流心想:“且待我养足了气力再说。”他感觉四肢无力只道是疲劳未曾消除的缘故不料坐下来试一运气只觉腹中似是空空荡荡真气竟是无法运行。金逐流这一惊非同小动他本来是准备养足气力之后仗着自己深厚的内功破门而出的。如今功力全消已是废人一个纵有十八般武艺也是难以运用的了。 忽听得有两个人的脚步声停在门前其中一个说道:“里面似有声息敢情是这小子醒了。咱们进去看看。”另一个道:“怕不会这样快醒的吧?”那人道:“你不知道这小子是个非凡人物论理是不会这样快醒的不过时他可说不定。舵主吩咐待他一醒就要提他去问话的他的伙伴道。”好那就进去瞧瞧吧。” 金逐流闭了眼睛装作熟睡那两个看守一个举灯在他面前一照另一个还不放心又朝着他的屁股踢了一脚试试。金逐流忍住了气闷不作声心里想道:“待我恢复了武功叫你这两个小贼知道我的厉害!”可是他的功力何以突然消失连他自己也是莫名其妙是否能够恢复武功心中其实毫无把握。 那两个看守退了出去关上了门就在门外议论。一个说道:“这小子是什么人咱们的舵主这样看重他叫咱们两个不得好睡整夜要服侍他。” 另一人道:“哦你还不知道这小子是谁?” 那人道:“听说窦老大很吃了他的亏要不是咱们舵主及时赶到他几乎命丧长江。”窦老大即是暗算金逐流的那个梢公。 他的同伴笑道:“窦老大算得什么**帮的董十三娘和圆海青龙、白虎两帮的帮主加上了红缨会的宫秉藩都曾吃了他的亏呢!” 那个看守吃了一惊说道:“这么厉害!他到底是什么人?” “金世遗的名字你听说过没有?” 那看守笑道:“你当我是初出道的雏儿么金世遗大名鼎鼎我岂有不知之理?二十年前他打遍天下无敌手。如今连他的徒弟江海天也是武林公认的第一高手了。不过听说金世遗已经失踪多年与这小子有什么关系?” “金世遗就是这小子的父亲。” 那看守吃了一惊说道:“原来如此怪不得如此了得!但我却不明白咱们的舵主为何不杀了他不怕他逃出去报仇吗?” 他的伙伴笑道:“这个你倒不用担心这小子纵是天大神通如今也是插翅难逃的了。咱们的舵主是为了**帮的关系才不杀他的。” 那看守诧道:“他不是**帮的仇人吗?” 他的伙伴道。”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帮帮主的妹妹私逃出帮你知道吗?” “这又怎样?” “听说就是跟这小子私逃的史白邵要着落在这小子的身上找回他的妹妹的已经知照各个帮会代为查缉咱们的舵主与史白邵交情非浅如今捉获这个小子当然要送给**帮落怎能就杀了他?” 金逐流听到这里暗暗骂了一句“胡说八道”。心里想道:“我受诬赖不打紧这谣言传到了李敦的耳朵里可不好听。这史白邵也真是糊涂妹妹爱上了什么人也不知道。” 那看守说道:“唔这个道理我明白了可是为什么姓金这小子如今是插翅难逃我却还未明白。” 他的伙伴道:“文岛主有一种祖传秘药名叫酥骨散可以按照所服的份量减削对方的功力若是服了一茶匙多好的内功也会化为乌有。这小子在被捉上船的时候文岛主就把一茶匙的酥骨散溶化在茶水之中灌他喝了。你当时不在场难怪你不知道。”歇了一歇接着又笑道:“要不是他服了酥骨散你想咱们的舵主怎敢让他不带手铐脚镣又怎敢放心咱们两个看守他?” 金逐流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着了文道庄的暗算。他暗暗咒骂文道庄的卑鄙但心里却又因此燃起了一线希望在他知道所服的是酥骨散之后。 原来他的父亲全世遗当年初识文道庄的叔父文廷璧之时也曾着过文廷璧的暗算。文廷璧骗他服了酥骨散才逼他较量武功把金世遗折磨得死去活来。(事详《冰河洗剑录》) 金世遗受了这次折磨痛定思痛终于给他钻研出一种可以对付酥骨散化功的吐纳方法。 当下金逐流就按照他父亲所传的方法盘膝打坐意存丹田放慢呼吸将真气一点一滴的凝聚起来。 过了大约半柱香的时刻金逐流的真气已是可以运行无阻。不过由于他服食的酥骨散的份量过多真气只能一点一滴的凝聚要急也急不来此时他虽然可以运气无阻功夫却只不过才恢复了一两分的光景。 金逐流又是欢喜又是担忧心里想道:“但盼在这两个时辰之内可千万别给他们觉才好。”他估计要完全恢复原来的功力至少也得两个时辰。 心念未已忽听得又有一个人走来说道:“钱大舵主叫你我替你一会儿。”声音非常熟悉原来是文道庄的儿子文胜中。 金逐流吃了一惊心道:“他的身份是客人何以却要他来这里看守?” 钱大就是那个讲述金逐流来历的看守他是舵主的心腹人很机灵。金逐流所疑心的他也曾想到了说道:“文公子这我怎么敢当?你是贵客岂能要你替我看守?” 文胜中笑道。”这是我自告奋勇来的你无须过意不去。听说这小子连败武林许多高手我来瞧瞧他长得什么模样是三头还是六臂?” 钱大以为他只是好奇笑道:“也不过是个普通的小子罢了。并没有红眉毛、绿眼睛相貌一点也不凶恶倒像是个读书的斯文人呢。”心里想道:“文岛主是舵主的上宾这次捉获这个小子还都是靠了他的帮忙。他的儿子来这里看守决不至于有什么疏失。”于是谢过了文胜中也就放心走了。 钱大所顾虑的“疏失”只是怕金逐流逃走而已金逐流已是服了酥骨散的要想逃走除非是看守的人私自放他文胜中当然是决计不会私自放他的所以钱大很是放心。殊不知文胜中虽然不会私放金逐流但却是要来暗害他的。 原来文胜中早已是含恨在心要报私仇的了好不容易才有这个机会还焉肯放过金逐流?只是碍于**帮的关系此间的海沙帮帮主要把金逐流送去给史白邵落文胜中不敢公然加害剩下的就只是暗箭伤人一途。他是想在造成既成事实之后叫海沙帮的帮主无可奈何。这个钱大是帮主的心腹人又比较机灵因此他要借故将他调开。 钱大走开之后文胜中对留下的那个看守道:“打开门让我进去瞧瞧。”这人只是帮中的一个小角色不敢不依应了一个“是”字便打开牢门陪文胜中进去。文胜中做事倒是极为谨慎明知金逐流是服了酥骨散的也不敢丝毫大意一进了石洞立即便点燃了火折子同时拔剑防身 火光一亮只见金逐流靠着墙角低头闭目“呼噜呼噜”地打着鼾。那看守笑道:“令尊的酥骨散真是厉害他已熟睡了十二个时辰了依然未醒!” 文胜中“哼”了一声冷笑说道:“金逐流这次看你还逃得出我的掌心?”唰的一剑就刺过去那看守大吃一惊叫道。”文相公不不可!”文胜中笑道:“你别慌我不是要他性命!”说时迟那时快这一剑已是刺到了金逐流的身上。 只听到“叮”的一声说也奇怪分明是刺在金逐流的身上却似刺中了一块石头。原来金逐流早已料到文胜中不敢伤他的性命要暗算的话一定是挑穿他的琵琶骨文胜中一剑刺来他一个沉肩缩肘肩上的衣服鼓起这一剑刺穿了他那衣裳刺着了石壁。金逐流功力未复只能使用巧计他拿捏时候的准确也当真是妙到毫巅。 文胜中剑尖嵌石身躯不禁前倾。金逐流一跃而起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段马上就点了两个人的穴道。 那个看守给他点着了穴道登时就跌倒了。文胜中则只是闷哼一声晃了两晃却没有跌倒。原来金逐流的功力只是恢复一两分用来对付那个看守是绰绰有余对付文胜中则还嫌不足封闭不了他的穴道。 文胜中闷哼一声长剑脱手猛的就是一掌他应变也算机警可是双掌一交他仍然是敌不过金逐流的掌力。金逐流把他击晕再补上一指用独门手法点了他的“巨阕”“玉枕”“璇玑”三处大穴。 金逐流笑道。”没出息的小子连暗算别人的能耐都没有。嘿嘿现在是你逃不出我的掌心了!”正在得意忽地心头一震只觉四肢无力再也笑不出来。 原来金逐流与文胜中拼了一掌所用的气力已是过了本身的限度。跟着又使用独门的重手法封闭文胜中的三处大穴真力消耗更多。当时不觉得待到敌人一倒他的精神松懈下来恶劣的效果立即就现出来了!他觉自己辛辛苦苦所凝聚的那点真气已是消耗得干干净净! 金逐流暗暗叫声“苦也!”要知文胜中在这里出了事不久一定会给觉那个钱大不久也要回来。而金逐流要完全恢复功力都至少还得两个时辰。时间急促怎容得他再打坐运功? 正自着急忽见有个影子在石窟外门一晃即过金逐流都未曾看得清楚那人已是抛了一件东西进来。正是: 黑牢囚侠士暗室现红妆。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第十二回 诧见残脂逃黑狱 变来解药戏魔头 “卜”的一声响那件东西正好落在金逐流的脚边。金逐流拾起来一看只见是一个五寸来长的小盒子是黄杨木造的反过来一看光滑的底面写有两个红字:解药!盒子未曾打开一缕淡淡的似是脂粉的香气已是透了出来。 全逐流惊疑不定把盒子拿到光亮的地方打开来一看里面是一颗碧绿色的药丸盒底一抹殷红。金逐流用指甲刮了一点残渍仔细辨认原来乃是胭脂。金逐流方始明白这是女人用的胭脂盒子盒子上那两个红字就是用盒子里的胭脂写的想必刚才那个人在仓猝间找不到笔墨因此匆匆忙忙的就蘸了胭脂写字了。 “难道这就是酥骨散的解药?解药却何故装在胭脂盒里?”这件突如其来的事情太过离奇金逐流怎也猜想不透。抛这盒子进来的那个人是男人还是女人他刚才也没有看得清楚。 按说倘若是酥骨散的解药那只能就是文道庄才会有的了。文道庄当然是不会把解药抛给他的。那么是这个人偷来的了?可是他既然有心来赠解药却又何以不肯露面相见? 疑团塞阀百思莫解。但别的疑问不解也还罢了最紧要的一点却是必须判断准确的:这解药是真是假? 时间不容许金逐流仔细推敲他想了一想心道:“即使是毒药最多不过一死而已。反正我现在功力已失也是难以逃出魔窟的了何况那人若要害我也无须使用毒药。”于是决意冒险一试便耙那颗药丸吞了下去。不过片刻只觉一缕热气从丹田升起金逐流喜出望外知道了果然是解药当下金逐流再接他父亲所教的吐纳方法运气三转试了一试功力虽然未曾完全恢复亦已恢复了七八成了。 石窟的铁门早已给那看守打开金逐流此时的功力又已恢复本来他可以逃走的但他却不愿就这么样的逃走。他要报文道庄的一掌之仇他也要取回那块玄铁。 金逐流并不是一个鲁莽的人当然他也明白自己现在的处境——他现在是陷身魔窟孤掌难鸣。但是他却想到了一个巧妙的主意。 文胜中已经被他点了穴道是可以任凭他摆布的了。不过他却并不想把文胜中作为人质这个办法他认为还是笨拙了些。金逐流想到了一个可以说是十分恶作剧的主意。 金逐流把文胜中翻了个身让他脸朝天的躺着笑道:“多谢你来探我我应当好好的招待招待你才行。”说罢脱下鞋子在脚板底搓了几搓搓出几团弹丸般大小的泥垢把文胜中下巴一捏文胜中的嘴巴不由自主地张了开来。 金逐流就把那几丸泥垢都塞进了他的嘴巴。金逐流是从水底捞起来的。污泥浊水都未洗涤从那脚板底搓出来的泥丸其腥臭可想而知!文胜中给点了穴道动弹不得但味觉却是并未消失的。腥臭的气味冲得他五脏六腑全造了反喉头咯咯作响想吐又吐不出来。 金逐流笑道:“味道怎样比得上封家的佳肴美酒吧?”边说边剥下了文胜中的衣裳和文胜中换了穿着又笑道:“这是你的拿手好戏我记得你是曾经这样捉弄过秦元浩的。我如今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你可不要生气。” 金逐流炮制了文胜中回过来再炮制那个看守。这看守本来是脸朝天的躺着的金逐流把他翻转过来让他背脊朝天笑道:“你不必害怕我踢你一脚包你舒服得多!”说罢一脚朝他屁股踢去这看守本来是给点了麻穴和哑穴的给他一踢却“啊呀”一声叫得出来了。原来这个看守正是踢过金逐流屁股的那个看守不过如今金逐流踢他屁股却不是完全为了报仇而是给他解穴的。 金逐流这一脚气力不小这看守的穴道虽然解了却是麻辣辣的好不难受。金逐流一把将他提了过来在他耳边沉声喝道:“不许叫嚷老老实实听我的话否则我就要加上利息了!” 这看守强忍辣痛心里十分害怕想道:“这小魔头不知还有什么狠毒的手段?我落在他的手里没奈何只好听他的话了。”于是不敢作声点了点头。 金逐流和他手挽着手说道:“往前带路吧!”这看守吓了一跳低声说道:“你要我带你逃走?这是千万不行的里里外外有七八重看守呢!出口之处还有机关陷阱连我也不知道:“ 金逐流道:“谁说我要你逃走?我要找你的舵主算帐!”看守又是一惊说道:“小祖宗你别害我我给你磕头!”金逐流道:“你别慌我只是要你带我到他的住所外面不必你进去。” 看守还是犹疑金逐流冷笑道:“你只怕你的舵主的刑罚就不怕我不成?告诉你你的舵主最多把你一刀杀掉我饱制你可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信不信?”这看守暗自思量:“我只是给他指点舵主的住所未必就会给人觉事后也还可以抵赖。嗯‘好汉’可不能吃眼前之亏。” 那看守无可奈何只好哭丧着脸道:“好啦小租宗你要怎么样我依你就是。”金逐流哈哈一笑说逍:“看你这声小祖宗的份上你这条小命我一定给你保全。”于是押着那个看守走出开门。 此时已是三更时分天上一弯新月月色并不怎样明朗他们这个海砂帮是做贩卖私监的生意的在大江南北各个帮会之中最为富有。总舵所在建有一个大花园占地数亩亨台楼阁假山荷池星罗棋布应有尽有。囚禁金逐流这个石窟就在花园的一角。这个看守熟识道路带领着金逐流穿花丛绕假山拣僻静的处所行走避过巡逻。月色朦胧金逐流穿的又是文胜中的衣裳再加上有那个看守陪伴着他因此即使有一两个巡逻的帮丁瞧见他们的影子也绝对认不出是金逐流。 在路上金逐流简单地问了那个看守几个问题这才知道这个海砂帮的帮主名叫沙千峰与**帮的帮主史白都是八拜之交。文道庄父子来此已有数天据说是要邀约沙千峰一同。上京给大内总管萨福鼎祝寿的。 金逐流心里想道:“原来都是一丘之貉想要巴结朝中贵人。好呀我偏要叫他们不能如愿非得闹它一个痛快不可!玄铁固然要拿回来文道庄这厮更是要戏弄个够。” 金逐流早已成竹在胸想好了要怎样戏弄文道庄的了。想到得意之处不知不觉的“哈”一声笑出来。那看守吃了一惊悄声说道:“小祖宗你别声张好不好?” 话犹未了忽见火光一亮有个人打着灯笼走过来说道:“张小三原来是你倒教我吓了一跳。你们谈什么谈得这样高兴啊?” 这个人是帮中的厨子手里提着一个有益的竹篮子鸡肉的香味封闭不住从缝罅中洋溢出来。原来是沙千峰和文道庄要吃消夜厨房里给他做了一只“叫化鸡”连同几样精美的小菜叫这个厨子给他们送去。 这厨子是一手提着篮子一手提着灯笼的他先认出了看守跟着烛光照到金逐流的面上这厨子认不得金逐流“咦”了一声说道:“这位兄弟是新来的吗?”金逐流笑道:“不错我还没有试过你的手艺让我尝尝吧!”倏地就点了这厨子的穴道灭了灯笼抢过篮子把蓝子塞进假山洞里。 金逐流吃得津津有味笑道:“我枉自做了几个月的小叫化如今才吃到了正宗的叫化鸡。”他已有十二个时辰未进饭食正自觉得肚饿把这份丰富的消夜吃了。肚饱身暖登时精神奕奕气力也完全恢复了。 那只叫化鸡已经吃完金逐流还舍不得抛弃拿着已经吃光了肉的鸡腿啃那骨头一面啃一面笑道:“好香好香!连骨头都是香的!”那个看守担心给人现看看金逐流这副馋相!却是想笑也笑不出来。此时他们已是绕过一座假山前面竹林之中隐隐现出红楼一角碧纱窗外透出灯光那看守如释重负停下脚步悄声说道:“到了到了!沙舵主和文岛主就是在这座楼中。” 金逐流道:“好多谢你了。这鸡腿很好吃你也尝一点吧!反手一指就用那根鸡骨点了看守的穴道不过用的不是重手法只须过三两个时辰穴道就会自解的。 翠竹红楼花明月暗构成了一幅优美的图画。金逐流心里想道:“沙千峰这家伙倒是很会享福可惜这样优雅的处所给他糟蹋了。不过也幸亏有这片竹林省却我许多气力。”要知文道庄的武学造诣甚高并不在金逐流之下如果那座红楼前面是空荡荡的一林金逐流一定会给他们觉虽说金逐流本来就准备要和他们交手但若过早给人觉却是与他计划不符。 仗着那片竹林掩护金逐流神不知鬼不觉地走到楼前。此时刚好听得沙千峰在斥骂那个“擅离职守”的钱大:“是谁叫你回来的?你在帮中这许多年怎的连规矩都忘记了?我没派人给你换班你怎么可以私自回来?”钱大吃了一惊嗫嗫嚅嚅地说道:“是文公子传下你的命令叫我来回话的。文公子现在正在替我看守。” 沙千峰怔了一怔说道:“吓是文公子叫你回来的吗?”文道庄说道:“哦我明白了想必是中儿对你刚才的说话听得不大清楚你叫他去问钱大他却以为是你要钱大来向你回话了。好吧你不放心让他看守我去叫他回来就是。”知子莫若父文道庄当然想得到他的儿子是要去暗害金逐流连忙给儿子掩饰金逐流在长江被擒之际文胜中并不在场他刚才向沙千峰问起金逐流的情况沙千峰是曾叫过他自己去问钱大。 沙千峰起了一点怀疑不过碍着文道庄的面子只好说道:“令郎看守我岂有不放心的了不过我们也不能让令郎屈居看守之职呀!钱大你马上回去请文公子回来。”钱大答了一个“是”字便即下楼。 文道庄道:“我和你一道去吧。中儿太糊涂了我也应该教训教训他。”沙千峰道:“笑话笑话!一点点小事岂能劳烦岛主?令郎也并没有什么过错你这样郑重其事的去唤他回来反要把他吓慌了。”沙千峰哪里知道文道庄乃是另有用意。 金逐流心里暗暗好笑想道:“等下就有好戏看了!”趁着钱大下楼的时候他却一个飞身上了楼。 金逐流以绝顶轻功从楼房侧面的暗角飞身而上钱大正在下楼丝毫也没知觉而钱大的脚步声又正好替他作了掩护否则他虽然轻功妙但总不免有点衣襟带风之声可能会给文道庄察觉。 其实文道庄此时正在担着心事即使没有钱大的脚步声替金逐流掩护他也不会察觉的。他担心的是:“倘若中儿不识分寸伤了那小子的性命在史白都的面前可是不好交代;而且也要令沙帮主为难了!不过中儿大约也还不至于这样不懂事吧?” 沙千峰道:“文岛主不必挂心决不至于出事的。那小子不是服了你的酥骨散吗?”他只当文道庄是放心不下他的儿子在那里看守。 文道庄不愿让他看破心事不露痕迹地笑道:“那小子当然是插翼难飞的了。不过我还是有点放心不下!”金逐流此时正躲在后窗听了这话不觉心里又是暗暗好笑:“你说我插翼难飞我却偏偏‘飞’到了你的身边了。” 沙千峰诧道:“既然那小子已是插翼难飞!文岛主还有什么放心不下?” 文道庄道:“我不是担心他在这里逃得脱我是担心将他送到了**帮之后那么咱们可就管不着他了!” 沙千峰笑道:“哦原来你是怕史白都的妹子替他说情史白都会将他放了。” 文道庄点了点头说道:“正是有此顾虑。” 沙千峰笑道:“那你可不用担心了。古人说:‘红颜祸水’史白都的妹子就是‘祸水’哪个男子惹上了她都要遭殃。只除了一个人。” 文道庄道:“这却为何?那个人又是谁?” 沙子峰道:“你不知道史白都有心将妹子许配给帅孟雄双方已有信使往还只是婚事尚未论成。所以除了帅孟雄之外谁要是想吃这块天鹅肉的必定要遭杀身之祸!” 金逐流心里想道:“帅孟雄这名字好熟!”急切间未曾想起只听得文道庄已在问道:“帅孟雄?嗯可就是伤了竺尚父的那个人吗?” 沙千峰道:“正是。帅孟雄伤了竺尚父替朝廷夺回了西星‘圣眷’正隆呢!所以史白都都要巴结他。”接着哈哈笑道:“你想竺尚父号称天下第二高手尚且给帅孟雄伤了再加上一个**帮的帮主史白都谁能惹得起他们?史白都只是想从那姓金的小子口中问出他妹子的下落因此才不许咱们杀他待他问出口供之后他自己就一定会亲手杀那小子的。他要妹子嫁给帅盂雄岂能让她的情郎活在世上?” 金逐流大叹倒楣心里想道:“岂有此理!这真是未吃羊肉先惹了一身骚。我与史红英只不过见上一面他们竟然就把我当作是她的情人了。但史白都这厮也太是卑鄙他自己要巴结萨福鼎也还罢了却连妹妹也想当作礼物送给别人。不知史红英知道了此事没有?哼反正他们已经是把我误会的了我也不怕人家辈短流长非惹一惹那史白都和帅孟雄不可!看看他们能给我降些什么灾殃?” 文道庄听了沙千峰的言语哈哈一笑说道:“这么说这姓金的小子是死定的了!”沙千峰道:“当然。所以我准备明天就把他送到**帮去省却咱们要派人看守他。” 文道庄装作漫不经意地说道:“你只打算把金逐流这小子送去吗?”沙千峰怔了一怔说道:“你的意思可是在问那块玄铁?”文道庄道:“不错那块玄铁你归不归还**帮呢?” 沙千峰沉吟半晌说道:“按道理我是应该归还**帮的但说老实话我却实在是有点舍不得这件宝贝。” 文道庄道:“那你打算怎样办?” 沙千峰道:“我可以推说这块玄铁已经给金逐流这小子抛下长江了我的手下人不会泄漏出去的。” 文道庄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人多嘴杂只怕也不容易遮瞒吧?” 沙千峰猛然一省说道:“这就要靠老哥帮忙了那块玄铁咱们两人分了吧。我看那块玄铁有一百多斤重铸成两柄宝剑也可以的。” 文道庄摇了摇手笑道:“沙兄休要误会我并不是想要分你的宝贝。我只是在想如此一来只怕、只怕是因小失大。” 沙千峰悚然一惊说道:“如何因小失大请文岛主指教?” 文道庄道:“这块玄铁是要送给萨总管作礼物的你把它铸成了宝剑除非是永远不拿来使用否则这秘密岂能不露?秘密一露非但是得罪了史白都只怕萨总管也要对付你了。” 沙千峰道:“那么依你之见?” 文道庄道:“我倒有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这块玄铁依然送进京去不过不是交给**帮的人送去咱们给他送去!” 沙千峰道:“如此岂非越俎代疱史白都面前怎样交代?而且这样做对咱们又有什么好处?” 文道庄道:“好处多着呢!史白都也不会怪你的。你听我说。” 文道庄故意吊一吊沙千峰的胃口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茶这才接下去说道:“萨总管的寿辰是下个月十八距离现在已是不到一个月了。倘若咱们把这块玄铁先交还**帮再由**帮派人将它送去一往一返起码也要耽搁个十天八天那就赶不上寿期了。如今咱们替他送去人情仍是他**帮的史白都感激你都来不及呢还能怪你吗?” 沙千峰虽然不是一个十足的莽夫但心计之工却是远远不如文道庄。听了这话不由得点了点头说道:“不错。但咱们的好处又何在呢?” 文道庄笑道:“当然是大有好处。海砂帮的人替**帮送礼萨总管还能不问原由吗?嘿嘿!只要他一向咱们就可以和盘托出。萨总管知道这块玄铁在**帮的高手之中失掉是你替他夺了回来哈哈对你还能不别眼相看?你在萨总管心中的地位至少高过史白都了!” 沙千峰眉飞色舞说道:“大有道理大有道理!只是我和萨总管素不相识总得有个人给我引见才行。” 文道庄道:“这个沙兄不用担忧包在小弟身上。”文道庄受了萨福鼎的聘礼这件事情沙千峰是早已知道了的他正是要文道庄说出这句话来。当下连忙道谢。 文道庄笑道:“你我情如手足些须小事何足挂齿?明天咱们就一同上京到京之后我把玄铁给们先行送去。我和萨总管是二十年的老朋友了你不方便说的话我都可以替你说。待我安排妥当约好日期我再陪你进谒。你看可好?” 文道庄口口声声说是为沙千峰打算其实是为自己打算。要知那块玄铁若是铸成一把宝剑可以天下无敌若是铸成两把宝剑重量减了一半威力也就要打个对折了。所以文道庄不愿与沙千峰分享而是想要独吞。只要这块玄铁到了他的手中他自有办法可以占为己有。” 沙千峰不知是计道谢过了说道:“如此还要请文兄在萨总管面的美言几句。” 文道庄哈哈笑道:“这个当然不用老兄吩咐小弟自会省得。只是那块玄铁小弟尚未见过请老兄拿出来让小弟见识见识如何?否则临时才叫小弟送去只怕我就难以说得清楚它的好处了。” 沙千峰道:“我本来准备在吃了宵夜之后拿出来大家鉴赏的。厨子不知在弄什么这个时候还没送来。好吧咱们不等他了。请老兄稍待片刻我马上就把玄铁拿来。” 那个装着玄铁的红漆匣子藏在沙千峰的卧室卧房与客厅相连金逐流转了个身用个“倒挂金钧”的身法双足勾着屋檐眼睛正对着卧房的后窗。此时沙千峰已在房中点起油灯他的动作金逐流可以看得清清楚楚金逐流正是想知道玄铁的收藏之处难得沙千峰自己去取出来。 金逐流暗暗欢喜心里想道:“姬伯伯教给我的妙手空空的手段今晚是正好施展了!” 只见沙千峰在墙上按了两按打开一道暗门在复壁里拖出一个铁箱再打开铁箱才取出那个红漆匣子。金逐流心里暗笑:“收藏得如此严密若不是他自己拿出来我还当真难找呢!” 金逐流正要夺那匣子就在此时忽听得沙千峰“咦”了一声把那匣子抛了起来脸上现出一副似是对某件事情意想不到的茫然神色! 金逐流只道沙千峰已经觉了他哈哈一笑立即把手一扬把那根鸡腿骨当作暗器射了进去说道:“多谢你的叫化鸡肉我吃了让你也尝尝骨头吧!” 金逐流这根骨头本来是要打沙千峰鼻子下面的“迎香穴”的沙千峰忽地抬起头来“咦”了一声嘴巴未曾合拢那根骨头恰好就塞进他的嘴巴了。“迎香穴”若给点着人会昏迷如今沙千峰是侥幸躲过但给鸡骨塞进嘴巴也是难受的了。 抄千峰受了这突如其来的袭击雷似地吼了一声鸡骨吐了出来门牙已被打落两齿。说时迟那时快金逐流已是破窗而入那红漆匣还未落下已被金逐流接到了手中。 金逐流枪到了匣子忽地也是“咦”了一声惊叫起来!原来这匣子拿在手里轻飘飘的至多只有三二斤重显然这只是匣子本身的重量里面装的已经不是玄铁了。 沙千峰大吼一声“呼”的一拳就打过来。金逐流偷不着玄铁失望之极心想:“尔知是哪个高手捷足先登玄铁已经给他拿去我还在这里作甚?”无心应战随手一招“拂云手”拨开沙千峰的拳头又再穿窗而出。玄铁虽已失掉但那精致的红漆匣子他仍不肯放弃。 金逐流穿窗而出脚未沾地文道庄己是闻声赶到。见是金逐流这一惊非同小可!但他心里吃惊出手却是狠辣之极一招“白虹贯日”五指合拢当作剑使戳向金逐流胸口的“璇玑穴”而且是用上了三象神功。 金逐流若是待脚尖落地胸口就正要给他戳着。好个金逐流在这危机瞬息之间反脚一撑墙壁身似离弦之箭立即转了个方向越过栏杆飞坠园中。文道庄喝道:“往哪里走?”如影随形地跟在他后面跳下去。 金逐流把那红漆匣子反手一推笑道:“你不过是想要玄铁么?好这就给你!”文道庄知道玄铁沉重无比不敢硬接一个转身掌向金逐流侧面袭击。金逐流一招“弯弓射雕”骈指如戟点他脉门。 文道庄变作了大擒拿手法抓金逐流的手腕金逐流变招更是迅五指合拢一记“手挥琵琶”反手挥出。只听得“啪”的一声响文道庄的掌心火辣辣作痛金逐流也是不由自己的倒退两步。论功力还是文道庄稍胜少许但在招数上却是他吃了点亏掌心的“劳宫穴”给金逐流的抬节骨敲击了一下登时感到气血不舒。 文道庄大吃一惊连忙默运玄功使得气血流畅失声叫道:“是谁偷了解药给你?”要知酥骨散的解药只有文道庄才有如今他试出了金逐流的功力已经恢复当然知道了是有人偷了解药给他。海砂帮防卫森严而文道庄的解药又是收藏得很秘密的竟然给人偷去焉得不惊?明知金逐流是不会告诉他的他在蓦地一惊之下也禁不住这样问了。 金逐流哈哈一笑说道:“你的酥骨散不济事焉能奈何得我回去再炼吧。”其实金逐流也不知道是谁偷的解药乐得拿文道庄开开玩笑。 文道庄大怒再运“三象神功”双掌齐。此时沙千峰亦已是气急败坏地赶下楼来。金逐流提防夹击左掌划了一道圆弧用“拨云手”来化解他的三象神功右手提起红漆匣子向他当头罩下。文道庄不敢硬拼倒跃出一丈开外。金逐流心里暗暗笑道:“孔明以空城计吓退司马懿我如今却是以空匣子吓退了你文道庄了。”原来金逐流只凭单掌之力是化解不了文道庄的三象神功的但又舍不得抛弃这个精致的匣子是故用空匣子吓一吓他。 沙千峰气急败坏地嚷道:“玄铁玄铁已经给偷去啦!”他给金逐流打落了两齿门牙喉咙暗哑说话漏风嘶嘶作响十分难听。 文道庄心道:“你好糊涂玄铁如今正在这小子的手上还用得着你告诉我?”于是随口应道:“是呀这小子不但偷了玄铁还偷了我的解药呢。不过他总是跑不了的废话少说怕们快快把他擒下就是!” 沙千峰嚷道:“不玄铁不是这小子偷的偷玄铁的另有其人!” 文道庄不禁又是一惊叫道:“你怎么知道?”沙千峰懒得答话“呼”的一掌就向金逐流当头击下他恨极了金逐流这一掌已是使出了他的本门杀手可以分筋错骨的大力鹰爪功! 金逐流在两大高手夹击之下不能不用那个红漆匣子挡他一挡。沙千峰的功力虽然较弱但他的鹰爪功也有开碑裂石之能金逐流用了七分力道对付文道庄只用三分力道来对付他只听得“啪”的一声响那个红漆匣子已是给他抓裂碎成片片金逐流叫道:“可惜可惜!”沙千峰怒道:“我的玄铁都给人偷去了你只不过破了一个匣子就说可惜!”紧接着又是一掌一抓。 金逐流施展“天罗步法”避过了文道庄的攻击随即一招“妙解连环”把沙千峰的一掌一抓荡开笑道:“玄铁本来就不是你的你心痛什么?我费了好大气力只偷到一个空匣子如今匣子也给你打碎了我当然是要可惜了。” 文道庄此时才知道玄铁果然是已经给另外的人偷去又惊又怒说道:“沙大哥这一定是他的党羽所为咱们只要捉住了这小子总可以着落在他的身上追回玄铁!”沙千峰道:“不错活的捉不了死的也要!”他们两人都是恨极了金逐流各展平生所学招招都是杀手! 激战中金逐流难以两边兼顾文道庄本领较高金逐流自是对他多用精神。但沙千峰也并不弱金逐流一个疏神。只听得“嗤”的一声衣襟已是给他撕去了一幅。金逐流笑道:“你撕毁了文胜中的衣裳我不会可惜的。嘿嘿文岛主你儿子的新衣给你的好朋友损坏了你心痛吧。” 月色朦胧之下文道庄全神应战一直没有留心金逐流穿的什么衣裳此时经他一说仔细看时方才觉金逐流穿的果然是他儿子的衣裳。而且这件衣裳还是他的儿子今晚才换上的新衣。 文道庄这一惊更是非同小可喝道:“你你这件衣裳怎么到了你的身上?”金逐流笑道:“别担心你的宝贝儿子死不了。他惯会偷换别人的衣裳我不过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而已。” 文道庄惊疑不定全力搏击恨不得一下子就把金逐流捉着才好问他的口供。金逐流独力难支险招迭见心里暗暗叫苦面上却是嘻皮笑脸的神气说道:“文道庄你也算是一派宗师你们如今以众凌寡羞也不羞?嘿嘿!你我若是单打独斗你是打不过我的!” 文道庄怒道:“你这狡诈恶毒的小贼我恨不得把你碎尸万段谁和你讲什么江湖规矩?”金逐流笑道:“多承谬赞我是敬谢不敏全数照还。你既然不讲江湖规矩那也交无所谓。喂你的儿子来了你就叫他也并肩子上吧!我不在乎!” 文道庄回头一看只见钱大和另外一个小头目扶着他的儿子正在走来。他的儿子好似了呆的神气双眼直视手足僵硬其实已是本身不能走动是那两个人拖着他走的。 文道庄大吃一惊慌忙跑过去叫道:“中儿你怎么啦?”他只此一子不啻是他的命根如今看见儿子这个模样当然是顾不得再斗金逐流了。 文胜中说不出话喉头咯咯作响好像是有一口浓痰梗在喉头要吐吐不出来脸上的神色更是十分难看了。文道庄见此情形怀疑不定先试一试运用“三象神功”的解穴方法他的三象神功可给受者推血过宫本来能解任何穴道但这一次却是失灵。金逐流的独门点穴手法只有在两种情形之下外派的人才能解穴一是解穴者的功力极高比他不止高出一筹;一是待过了一定的时间之后功力和他差不多的人知道了所点的是什么穴道才有可能解开。 文道庄解不开穴道心里想道:“莫非是我判断错了中儿并非给点了穴道?” 金逐流好似知道他的心思哈哈一笑说道:“你不用白费气力了。留下点气力还是陪我打架吧!” 文道庄喝道:“好小子你把我的中儿怎么样了你害了他我要你的命!” 金逐流摇了摇手嘻嘻笑道:“你要我的命是做不到的。但你不用惊慌我也并不想要你儿子的命。你这宝贝儿子还值不得我杀他呢。嘿嘿我只是礼尚往来而已。” 文道庄道:“什么叫做礼尚往来?” 金逐流道:“你有酥骨散我也有我的本门毒药;你的酥骨散害不了我。我的毒药却是可以害你儿子的。不过我并不想要他的命所以咱们还可以商量商量!” 沙千峰道:“这小子是决计跑不了的咱们捉住了他逼他交出解药便可。” 金逐流笑道:“第一你们不一定捉得住我;第二你们若要捉我我一定和你们拼死一战我即使寡不敌众你们也难免死伤;第三我身上有几十种药丸有的是毒药有的是解药。你捉住了我我立即自断经脉而亡嘿嘿那时你只好每一种药丸都拿去给你的儿子试吞了。你的儿子大约没有神农的本事吧?神农可以试服百草你这宝贝儿子我看是做不到的!” 金逐流嘻皮笑脸的乱说一通但以他的本领而论却也并非虑声恫吓文道庄听了不由得心中起了恐慌。 金逐流塞进文胜中口中的那团泥垢早已溶化但那股臭味却是未曾消除嗅得出来文道庄揽着儿子隐隐闻得那股刺鼻的臭味更相信这是毒药心想:“如此腥臭的药物毒性一定很大。”心里一慌连忙说道:“好小子算我栽了一个筋斗你要怎么样说吧!” 金逐流慢条斯理地说道:“你送我出去到了三十里之外我给你解药。这样令郎和我的性命都可以保全不是公平得很!” 文道庄道:“我怎能相信你的解药是真是假你先给解药待他好了我再送你。” 金逐流道:“你信不过我我又怎能信得过你?你们人多论形势是你占在上风你应该迁就我才对。” 文道庄尚在迟疑金逐流道:“好你不愿意交易那就算了。哼姓文的你也太小看人了凭我爹爹和我师兄的名头我还能骗你不成我可还是要在江湖上行走的呀!” 文道庄一来是为了儿子的性命着急二来他也觉得金逐流说得有理心里想道:“不错他的父兄都是武林中顶尖儿的人物这小子决不能坍了父兄的台。”于是说道:“好我就姑且信你一程。”金逐流哈哈笑道:“什么姑且不姑且的生意成交走吧!” 沙中峰极是为难心里想道:“失了玄铁又走了这小子史白都那儿可是不好交代。”不过他虽然心里很不愿意但他还是要依靠文道庄权衡轻重也只好不作一声当作是默许了。 文道庄与金逐流都是一身上乘的轻功三十里路不须半个时辰已经走过。到了三十里外也早已出了海砂帮的防地了。 文道庄道:“不用我再送了吧解药拿来!” 金逐流哼道:“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伦送我情。不对不对这两句诗说的是好友相送可不对咱们的情景。但你送我送到三十里外我也还是要感激你的盛情的。” 文道庄喝道:“废话少说解药拿来!”他哪里知道金逐流之所以故意胡说八道实是因为他一时间尚未想出如何变出“解药”来给文道庄的缘故。 金逐流心念一动暗自笑道:“有了有了毒药是它解药也是它。”于是假装在怀中摸索伸手到腋下捏了一丸泥垢拿了出来说道:“这解药一服令郎马上就好。” 腋下的泥垢带着骚臭的气味比脚板底的泥垢还要难闻。文道庄接了过来给那股气味熏得几乎作呕;说道:“这解药怎么臭得这样厉害?”金逐流笑道:“良药苦口利于病这句话难道你还没有听过?”正是: 巧计退强敌嘻笑耍魔头。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第十三回 慨赠奇珍怀玉女 巧搓解药戏魔头 文道庄半信半疑把“解药”小心翼翼的用手帕包好说道:“好若是解药无灵我再找你算帐。”正要回去金逐流叫道:“且慢!” 文道庄道:“怎么?你这解药可是弄错了?”他一方面是疑心金逐流在这解药上作弄他另一方面更害怕的是金逐流不放他走心里想道:“要是这小子不顾江湖信义我纵然不致死在他的手里只怕也要两败俱伤了。哼我真是悔不该太过相信这小子没有叫沙千峰同来如今倒是弄得孤掌难鸣了。” 金逐流笑道:“你别慌这解药包你一服就灵不过我的话还未说完呢你那宝贝儿子我除了喂他毒药之外还点了他的穴道的。”文道庄曾试过解穴无效听了这话吃了一惊说道:“你这小子怎能下得如此辣手?”心想:“这小子已然逃出了虎穴龙潭当然是绝不肯再回去的了。但我不会解穴这却如何是好?” 金逐流哈哈笑道:“不不!说到心狠手辣这层我是远不如你。你不是说过无毒不丈夫的吗?”文道庄更是惊恐说道:“金逐流你想要怎样?你是故意骗我来此戏耍的不是?” 金逐流一本正经地说道:“不不!我岂能与你一般见识?或许你心狠手辣我却不能不一诺千金。我说过不要你儿子的性命当然也就要教你解穴的方法了。你洗耳恭听吧!” 文道庄不能不忍气吞声说道:“好吧算我怕了你了说吧。”金逐流道:“我点的是璇玑穴你只要在相应的穴道上给他推血过宫就可解开。”文道庄道:“你莫要又骗我吧?我我……”一连说了几个“我”字却是不好意思说出他已经试过推血过宫而无效果的事实。 金逐流笑道:“你曾经试过了不是?不过这次不同你让他先服了解药再试就有效了。”金逐流算过时间文道庄一来一回回到海砂帮至少也过了一个时辰过了这一个时辰他即使没有三象神功穴道也是可以轻易解开的了。 文道庄心想:“他若是骗我也无需告诉我解穴的方法。嗯想不到这小子倒也还有点厚道。”于是真心真意地谢过了金逐流便即回去。 文道庄走后金逐流忍不着捧腹大笑想到文胜中再服了他的“解药”之后的情景越想越是得意!” 可是笑过之后金逐流想起玄铁尚未得手却又不禁有几分失意了他喃喃自语:“偷这玄铁的不知是什么人?想不到一山还有一山高这次是连我也栽了一个筋斗了。” 金逐流在山路上行走正在喃喃自语忽听得树林里有人“噗嗤”一笑说道:“你想知道是谁偷了玄铁的吗?”金逐流一听得这个熟悉的声音登时呆了! 只见史红英从林子里袅袅婷婷地走出来一手提着一个匣子一手提着一把长剑笑靥如花十分得意的神态。 金逐流呆了一呆说道:“原来是你!” 史红英道:“不错接过去吧。振臂一抛将那长方形的匣子抛过来金逐流接到手中感觉十分沉重不用打开已知道是玄铁了。 史红英道:“我不是想叫你栽筋斗的我是诚心偷了来送给你的。嗯怎么样你不应该道谢我吗?” 金逐流知道自己的自言自语已经全给史红英偷听了去不觉满面通红就像斗败了的公鸡似的不由得不先说了一声“多谢!”然后说道:“你偷来给我我可是不能要你的了。” 史红英道:“上次是你偷的我送给你不能算作礼物。现在是我偷的我送给你我欠你的人情该算得是还清楚了。” 金逐流大是尴尬说道:“原来你还记得我的说话。那天我口不择言说错了话你不要放在心上。” 史红英笑道:“你别当我是小心眼儿我是生性不愿受人恩惠欠了的人情就定要还而且这玄铁我要了也没用原因我也早对你说过了。”话虽如此但从她的言语之中金逐流还是感觉得到她是有所“计较”是为了要向自己出一口气的。一时间金逐流倒是不知说些什么话好。 史红英又道:“可惜匣子已经不是原来的匣子。我还了玄铁只能算是付本还应该付息才对。这柄长剑现在物归原主就请你也一并收回吧。” 史红英归还的这柄剑正是金逐流的佩剑他做了海沙帮的俘虏之后给缴了去的。现在却给史红英当作“利息”归还他了。 金逐流一想若是不要倒显得自己小气索性大大方方地接了过来再说了一声多谢。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玄铁落在海砂帮之处的?” 史红英道:“你那天在长江上翻船落水给沙千峰捉去这样的大事我还能不知道吗?我知道你给人捉去这正是我报答你的好机会我又还能不来吗?” 金逐流听她提起自己的失意之事不觉又是面上一红。可是心里却也在暗暗高兴想道:“虽说她是为了争一口气但她不顾危险深入虎穴相救对我也不能说是不关心的了。”于是说道:“那么把解药抛给我的想必也一定是你了?” 史红英道:“此是小事何足挂齿你不是也曾救过我吗?”她见金逐流已经对她低头闷气出了对金逐流也就客气多了。 金逐流初时尴尬不安此际心中却是甜丝丝的了。想道:“女孩儿家的脾气真是难以捉摸就像五月黄梅天一样一会儿是风一会儿是雨雨丝风片一番番之后忽然间又是日丽风和了。前几天她对我还是爱理不理的今天却是对我有说有笑了。嗯我受了她几句奚落也是大大的值得了啊!” 金逐流高兴起来索性对史红英多恭维几句说道:“史姑娘你的本事真是了不起一个人就能在海砂帮的总舵闹它个天翻地覆偷了玄铁又偷了解药神不知鬼不觉说来就来说去就去!说老实话我金逐流是从来不佩服别人的今天对你我可是不能不五体投地了!”这番说话虽然是恭维过份却也是金逐流的由衷之言。 史红英笑道:“这哪里是我的本事说出来不值一笑我其实只不过捡个现成而已。” 金逐流道:“可以说给我听听么?” 史红英道:“在海砂帮帮主沙千峰的手下有两个人是我的哥哥派去卧底的。”这是一个江湖术语意思大约相当于“坐探。”金逐流道:“你的哥哥和沙千峰不是八拜之交么他荐去的人沙千峰当然是会重用的了。但却怎用得上‘卧底’二字?” 史红英道:“不这两个人不是由我哥哥出面保荐的他托了另一位江湖前辈荐去沙千峰并不知道他们是我哥哥的人。哥哥想控制海砂帮所以才用这个手段不着痕迹的把两个人安插到沙千峰的身边。这么一来海砂帮中的事情不论大小我的哥哥都了如指掌了。” 金逐流叹道:“你的哥哥真是工于心计对结拜兄弟也是这样勾心斗角。但我还是有所不明听你这么说你这次能够顺利成功大约是得了这两个人之助的了是么?”史红英道:“不错。”金逐流道:“所以这我就不明白了。你这次出来你的哥哥不是很生气的么?你也说过你的哥哥是要把你捉回去的。那么你哥哥的人怎么还会助你盗那玄铁?” 史红英笑道:“这个秘密我哥哥也不知道的。他派去的这两个人他以为是对他非常忠心的人其实却是李敦的朋友。他们和李敦一样都是不愿意我的哥哥勾结官府的他们对**帮与海砂帮都有所不满但对我却是很好!” 金逐流笑道:“他们是李敦的朋友当然是应该对你很好的了。但想不到李敦也是这样的工于心计连你的哥哥也上了他的当了。”金逐流心里泛起一股酸溜溜的味道笑得很是勉强。 史红英“白”了他一眼说:“这怎能混为一谈使用心计也有好坏之分李敦的‘心计’是用来做好事的。最少我认为如此。”史红英避免议论哥哥所以只提了李敦。金逐流听在心里更感到不是味儿想道:“她心目中只有一个李敦我插在他们当中算什么?”想要走开却又舍不得就与史红英分手。 于是金逐流只好赔笑说道:“当然当然我也认为如此。我说话不当你别计较。” 史红英“噗嗤”一笑说道:“你说话素来这样阴阳怪气我是早已领教过了。我若是和你计较还不会在这里等你呢!”其实史红英也只不过“领教”过金逐流一次但她用了这么样的口气说出来。却好像变成了金逐流的多年老友了金逐流听得大是开心。 史红英接着说道:“那两个人早已知道玄铁收藏的所在我找着了他们要这玄铁当然是易如反掌了。不过玄铁还是我亲自偷的因为他们拿不动。至于那瓶解药压根儿我就没有出过气力是他们替我从文道庄的房中搜出来的。” 金逐流道:“不管是谁偷的我总是要领你的人情。” 史红英道:“说起来我倒是要佩服你呢!你只是一个人毫无倚靠赤手空拳就闹得海沙帮天翻地覆你才是真正的了不起!” 金逐流倒不是欢喜别人奉承但这些称赞他的说话从史红英的口里说出来却是使得他好像吃了人参果似的八万四千个毛孔没一个不舒服!金逐流笑道:“好了好了!咱们都不用互相标榜了。说正经的吧你准备上哪儿?” 史红英道:“没一定。我或者会随便找个地方躲起来待萨福鼎的寿期过后。我才回家。” 金逐流连忙说道:“不行不行。你千万不能回家!” 史红英道:“为什么?我两次偷盗玄铁都没有露出行藏。董十三娘和沙千峰都不会知道是我干的。” 金逐流道:“即使你的哥哥不向你追究玄铁之事你也不能回去!你一回去你的哥哥就不会放过你了!” 史红英道:“你怎么知道?” 金逐流道:“我听到一个十分可靠的消息。我先问你你知道帅孟雄这个人吗?” 史红英道:“帅孟雄?哦我想起来了。三年前他到过我的家里和我的哥哥谈得很是投机哥哥说他是关外第一高手。” 金逐流道:“哦原来他是满洲人。这就怪不得了!” 史红英道:“怪不得什么?” 金逐流道:“他冒充汉人使用诡计暗算了西星的义军领袖竺尚父替清廷夺回了西星你不知道这件事么?” 史红英道:“我的哥哥从来不和我谈及义军抗清之事的。我知道的只是大江南北的一些江湖上的事情。连西星在什么地方我也不知道。但这件事情却又与我何关?” 金逐流道:“这件事情和你没有关系但帅孟雄这个人可就和你有关系了!” 史红英柳眉一竖说道:“有什么关系?我只不过见过他一面。” 金逐流道:“你不知道你的哥哥要你嫁给他呢!” 史红英嗔道:“胡说八道!岂有此理!” 金逐流道:“不是我胡说八道。是沙千峰从你哥哥那儿听到的消息想来不会是假。” 史红英恨恨说道:“我哥哥也真是糊涂他也不想想我怎肯嫁给这样的人!” 金逐流道:“你哥哥贪图功名富贵什么事情干不出来?所以你是绝不能回家的了!” 史红英沉吟不语似乎是在盘算怎佯应付这件事情。 全逐流道:“你躲起来也不是办法你哥哥耳目灵通给他找到你怎么办?” 史红英道:“那么你说我应该怎样?” 金逐流道:“这个这个……”他本来想说:“最好你同我一起咱们二人联手就不用害怕你的哥哥派人捉你。”可是这句话他却不好意思说出来。假如史红英这样问他:“我和你一起也不过暂避一时。难道我还能永远跟着你么?”他将怎样回答?只不过见了两次总不成就厚着脸皮向人家求婚。 史红英道:“我心急着呢别这个那个的了。有话爽快说吧!” 金逐流讷讷说道:“你既然不想嫁给帅盂雄那么你你还是去找李敦吧。” 史红英道:“找他有什么用?” 金逐流道:“你你和李敦……”史红英道:“你这个人怎么啦?说话吞吞吐吐的叫我都烦起来了!你叫我和李敦怎么样?” 金逐流道:“这个这个……你们生米煮成了熟饭你哥哥当然也就不好逼你再嫁他人了。”金逐流咬一咬牙终于把要说的话说了出来。 史红英登时变了面色说道:“好你欺负我我再也不理你了!” 金逐流呆了一呆叫起了撞天屈来说道:“我、我只是为你设想怎么反而是欺负你了?” 史红英一咬银牙说道:“你你把我当作什么人了?竟敢在我的面前说这种不堪入耳的话你给我滚开!” 金逐流给她一骂一呆之后心中却是欢喜得难以形容连忙说道:“对不住这都是我的糊涂。我、我只以为你和李敦……谁知道不是!” 史红英余怒未息说道:“你以为我怎么样那是你的事。我是也好不是也好。你都管不着!” 金逐流赔笑道:“是是!你别生气了好不好?我当然不敢管你的事不过咱们总算是朋友了是么?你有了为难之事做朋友的也总该替你分点忧是不是?即使帮不上忙商量商量也好。史姑娘既然你不找李敦那么咱们一同上京如何?有了事情两个人对付总比一个人好。” 金逐流究竟是一个毫无情场经验的毛头小伙子饶是他平时智计百出却毫不懂得女孩儿家的心事。倘若他在没有谈及李敦之前和史红英委婉的说请她同行或者史红英还会答允。如今在闹僵之后他再这么一说这就非但太露痕迹而且给史红英误会他是一个轻薄的少年了。 史红英气红了脸冷冷说道:“你以为我一定非得男子保护不成么?哼你也太轻视我了!.不错我的本领是不如你但却无须求你保护!你走你的我走我的别再哆嗦!”金逐流追上几步叹口气道:“唉我这个人真是不会说话又得罪了你!我怎敢轻视你呢你是女中英杰我佩服都还来不及呢!” 史红英走快几步嗔道:“你真是我命中的魔星谁要你佩服?我只是求你走开我可得耳根清净。”余怒虽犹未息但口气却是渐渐软下来了。 正在纠缠之际忽听得蹄声得得文道庄飞骑追来远远的就大声喝道:“金逐流你这小子给我站着!” 金逐流道:“史姑娘你看咱们不走麻烦可就来了!”史红英抬头一看只见文道庄后面还有三骑一骑是海砂帮的帮主沙千峰还有两骑竟是他哥哥的手下——董十三娘与圆海法师。 文道庄喝道:“好小子有胆的你就别逃!”金逐流道:“不错如今咱们倒是不能跑了一跑他就当作咱们是怕了他了。”金逐流是想趁此好与史红英联手对敌解开他们之间的僵局。另一方面在这样的情形之下金逐流也是难以跑掉他的轻功再好也总跑不过骏马。 文道庄道:“好小子、今日我非和你拼命不可!”说时迟那时快他那一骑已经来到。 金逐流笑道:“这么生气是不是你的宝贝儿子死了?”文道庄大怒道:“你还敢诅咒他!哼我的中儿要把你化骨扬灰才能消解心头之恨。” 金逐流道:“这么说令郎可还是活着的啊。我医好了令郎你们父子不多谢我反而要取我的性命这未免有点儿说不过去吧!” 文道庄气得满面通红跳下马来指着金逐流骂道:“好小子你用了那样卑劣的手段作弄我们如今居然还在说风凉话!”使出“龙象神功”一掌就劈过去。 原来文道庄把金逐流那颗“解药”给儿子服下依照金逐流所传的解穴之法果然轻轻易易的就把文胜中的穴道解开。穴道一解文胜中的知觉恢复登时大呕特呕几乎把胃囊里的黄胆水都呕了出来文胜中说出昨晚被金逐流作弄之事。文道庄这才知道所谓“毒药”也是不过是金逐流身上搓出来的泥垢文道庄再回想金逐流给他“解药”的情形当然也就明白了:不但“毒药”是泥垢“解药”也是泥垢! 金逐流用了一招“分花拂柳”化解了文道庄的攻势笑道:“我说过可以保全令郎的性命如今我这解药是一服便灵你还怎能说我骗你?” 说话之间沙千峰与董十三娘、圆海等人亦已来到。沙千峰道:“英妹子你到了我这儿却怎么不与愚兄见面。姓金这小子不是好东西你莫要着了他骗了!” 金逐流笑道:“我不是好东西至少也不会比你更坏吧?我可没有在人家的面前称兄道弟在背后却谋夺人家的宝贝。” 金逐流说的是沙千峰和文道庄密室私议谋取史白都的玄铁之事。沙千峰这才知道他们暗地里的那些说话都给金逐流偷听去了。 沙千峰生怕金逐流说出更不中听的话来连忙喝道:“好小子你敢诱骗我的史家妹子我便取你的性命不可!十三娘史家大妹子你去劝劝她吧这是贵帮的事情我可不便越俎代疱。”沙千峰深知史红英的本领了得而且是史白都的妹妹可是伤她不得的。沙千峰恐防她上来帮忙金逐流那可就叫他为难了。是以轻轻一推便把责任推给董十三娘。 史红英刚刚脾气对金逐流是余怒未消又见金逐流与文道庄交手颇占上风是以她此际仍在袖手旁观。本来她是有办法可以逃跑的不过她也不肯逃跑。 董十三娘看见史红英并没上前助战以为她已回心转意便走过去笑道:“英妹子你是明白人兄妹不和也总还是自己人。你哥哥知道你这次出走都是受了这小子的诱惑。你回去他不会怪责你的。这小子不但是咱们**帮的敌人他还把江湖上另外的四大帮会全都得绸了你踉他一起是决没有好处的。我找你已经多时了好不容易在这里碰见了咱们回去吧。” 原来董十三娘那日在苏州遇见红缨会的宫秉藩和青龙帮的高大成等人已知史红英和金逐流在一起玄铁也是在他们手上。于是董十三娘一面向帮中报讯一面跟踪寻觅。她一直以为金二人同在一起并不知道他们已经过了一番离合。 董十三娘与圆海找到了海砂帮刚好是文道庄把金逐流的“解药”拿回来的时候他们知道金逐流尚未走远便立即快马来道。果然现了史红英也在他们更以为史红英一直是和金逐流同谋的了。 史红英听了董十三娘的口气竟然把她当作是和金逐流私奔的不禁又羞又气柳眉一坚说道:“随便你说我什么我不回去!”史红英有几分男儿的气质又有几分少女的矜持虽然受了委屈却也不愿分辩。 董十三娘怔了一怔说道:“英妹子你值得为这小子永不回家吗?比这小子强的男人多着呢!” 史红英变了面色喝道:“住嘴!你甭再说我可不和你客气了!” 董十三娘下不了台说道:“英妹子你哥哥的命令是要我们务必把你我回去的。我不想用强可是……” 史红英冷冷说道:“别多说了我决不回去!你有本领你来拿我就是!” 董十三娘没有办法只好说道:“你既然执意不从对不住那我也只好‘请’你回去了。”说到一个‘请’字手上的软鞭蓦地卷将过去。 史红英喝声:“来得好!咱们就较量较量鞭法吧!”银鞭一起立即还了一招“珍珠卷帘”她们两人都是使鞭的不过因为史红英素来看不起董十三娘两人一向是面和心不和是以虽然同属一帮却从没有拆过招。 双鞭一交史红英的银鞭给董十三娘荡开但她鞭梢一转立即又从董十三娘意想不到的方位扫来董十三娘霍地一个“凤点头”史红英的鞭梢几乎是贴她的鬓脚扫过。原来论气力是董十三娘充沛论鞭法两人各有千秋史红英的变化则更为精妙。 史红英与董十三娘打得难解难分那一边金逐流和沙千峰也交上了手。 其时金逐流正在用到一招“一柱擎天”单掌化解文道庄的“三象神功”沙千峰看出有便宜可拾呼的一掌便打过去掌挟腥风触鼻难闻。他练的是毒砂掌功夫若然给他打着一掌肌肉会溃烂而亡。 金逐流侧身闪开掩鼻说道:“好臭好臭!你浑身是毒看来我也该给你一丸解药才是!”金逐流左手提着玄铁侧身之时重物下坠的迹象在沙千峰这样的有经验的江湖大盗眼里看得出来。 沙千峰心头一动喝道:“姓金的小子你手上拿的是什么东西?”金逐流嘻嘻笑道:“正是你想要的东西还给你吧只要你授得起。” 沙千峰曾经上过一次当此时半信半疑看见金逐流提着匣子向他砸来恃着掌力雄厚想打它一掌试试文道庄连忙叫道:“不可硬碰!” 圆海不敢得罪史红英他在苏州之时曾被金逐流两次三番的戏耍此恨未消便拔出戒刀上前助战。正好替沙千峰挡了金逐流的一击。 圆海的外家功夫差不多登峰造极两臂有千斤之力但却还比不上金逐流内家真力的纯厚金达流手上拿的是玄铁他这一下硬碰当然就要大大的吃亏了。 只听得“铛”的一声火花蓬飞金逐流的匣子是木头做的给圆海的戒刀斫破了一道五寸长两寸阔的裂缝但圆海的戒刀触着了匣中的玄铁却连刀口都卷起来!圆海虎口酸麻给震得蹬、蹬、蹬的倒退三步兀是稳不住身形要接连打了六七个盘旋才站得住脚。 金逐流打得性起一个转身玄铁又向文道庄击去文道庄避开正面双掌一摒用了个“卸”字诀掌缘轻轻在匣子侧边一带把金逐流的那股猛方卸开但也不禁倒退两步。 沙千峰又惊又喜失声叫道:“果然真是玄铁!”嘴巴未曾合拢忽觉有异物入喉奇臭无比。原来金逐流真的是说得到做得到捏了一丸泥垢弹入他的口中沙千峰要吐已来不及滑下咽喉去了。 沙千峰大怒喝道:“好小子今日我不杀你誓不为人!”取出了一对判官笔再次上前与文道庄联手夹攻。他知道金逐流手中拿的是玄铁已不敢再凭一双肉掌应敌了! 圆海站稳了脚步之后也是火气冲天立即又扑上来喝道:“好小子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金逐流笑道:“你们三个人都要我的性命我却只有一条这怎么办?我不想厚此薄彼对不住只好都不给了!”他口里说笑手里已是亮剑出鞘闪电般的便朝着沙千峰便是一剑! 沙千峰忙把双笺一架金逐流剑峰一偏几乎是平削而过沙千峰倒纵出一丈开外吓出了一身冷汗。 金逐流一个滑步回身长剑又向文道庄胸口刺去文道庄左掌拍出左掌一划反切他的虎口要用空手入白刃的功夫抢他的剑。哪知金逐流用的道风剑式奇快无比陡然间由实化虚又由虚化实文道庄一抓抓空剑尖又指到他胁下的“愈气穴”。文道庄身躯一矮中指疾弹“铮”的一声把金逐流的长剑弹开。这一招用得惊险绝伦文道庄虽然弹开了金逐流的剑亦是吓出了一身冷汗。 说时迟那时快金逐流一逼退了文道庄长剑又指到了圆海的面门圆海把戒刀一挡“铛”的一声戒刀又损了一个缺口。金逐流用的只是一把普通的青钢剑圆海的戒刀要比他的剑重得多却几乎给他的青钢剑削断圆海这一惊比刚才他的戒刀给玄铁碰着更甚心里想道:“这小子的内功看来不在史帮主之下。今日要想报仇只怕还当真是不容易呢。” 金逐流以闪电般的奇幻剑法片刻之间连袭三大高手把三大高手都吓出了一身冷汗。但这不过是奇袭之劲若论真实的本领金逐流只能胜过其中的任何一人对方若是两人联手金逐流已非其敌以一敌三那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应付的了。 所幸他左手拿的是玄铁敌人均有顾忌。他的剑法又极精妙敌人中文道庄的本领最高。文道庄有三象神功不怕和他比掌但对付他神出鬼没的剑法却不能不有几分怯意。武功次强的是沙千峰沙千峰的绝技是毒砂掌功夫如今为了顾忌金逐流手中的玄铁只敢用判官笔应敌。沙千峰的判官笔点穴功夫虽然也很不错究竟不如毒砂掌是他的拿手功夫。这么一来沙千峰的作战力量也打了一个折扣。 有这几重关系金逐流先声夺人居然与三大高手打成了平手。但这平手的局面维持五六十招之后对方三个人惊魂已定怯意渐消渐渐配合得宜金逐流就越来越感到吃力了。 这时史红英和董十三娘斗鞭却是颇占上风。本来她们各有所长论气力还是董十三娘强些。但因为董十三娘不敢伤她史红英遂得大抢攻势! 激战中史红英一招“海雨生风”把董十三娘逼得连连后退。史红英倏地一个转身便到了金逐流这边唰的一鞭向圆海打下。圆海正想乘虚攻击金逐流的空门想不到史红英突然会来打他但见银光一闪招架已来不及“唰”的一声响圆海的光头已是着了一鞭。幸而史红英这一鞭只是薄惩并非杀手但虽然如此他的光头上也多了一道淡淡的血痕了。 圆海又惊又气大叫道:“妈一妈呀!”圆海性情暴躁他本来是要骂妈的!”骂了一个“妈”字蓦地想起这是帮主的妹妹岂可口出粗言?于是一变而为叫娘喊妈了。 史红英倒有点过意不去说道:“我并不想打你但你们倚多为胜欺负我们。这可就怪不得我了!” 金逐流听得从史红英的口中说出“我们”二字;登时心花大放精神陡振左一招“白虹贯日”右一招“弯弓射雕”把文道庄与沙千峰都逼了一步笑道:“圆海我看你的年纪总有四十岁以上了吧?你的妈还活着吗?活着恐怕也有六七十岁了吧?上了这样年纪的人耳朵不会很好的了。你既然挂念你妈就应该回到她的膝下亲亲热热地叫她一声‘妈呀’你在这时叫她怎会听得见呢?” 圆海气得七窍生烟叫道“史姑娘我不想得罪你但这小子我非和他拼命不可!”金逐流摇了摇头叹口气道:“唉我好心劝你想不到你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随手一个“拔云见日”轻描淡写的就化解了圆海的泼风三刀。 沙千峰双笔一戳挑开了史红英的银鞭迅即便点向她的“风府穴”史红英身法较灵沙千峰一笔点空史红英已是转到了金逐流的身边与他并肩对敌了。沙千峰恼道:“英妹子我看在你哥哥的份上不想与你为难。但你也做得太过份了你偷了玄铁大闹了我们的海砂帮你眼睛里还有我吗?现在只能有两条路任你选择一条是你自动跟十三娘回去这小子就不必管了。另一条如果你执意不从定要和我们作对的话那么对不住我也只好替你的哥哥管教你了!” 史红英道:“沙帮主玄铁是我史家的我拿走自家的东西焉能说是偷盗?除非你想占为己有否则你还应该多谢我呢。我自己拿回省你派人送去这还不好吗?” 沙千峰作贼心虚满面通红说道:“好个野丫头你哥哥替你安排了亲事你却迷恋这个小子!我和你的哥哥是八拜之交我就可以替你的哥哥教训你!” 金逐流应道:“凭你这样的草包也配教训别人?哼找倒是应该教训教训你呢!”手中玄铁一晃作势就向沙千峰砸来沙千峰慌忙后退冷不及防给史红英“唰”的一鞭饶是他躲闪得快鞭梢已是从他的肩头扫过打裂了他的衣裳。金逐流哈哈大笑说道:“有理打得太公何况你只是他哥哥的把兄。” 大笑声中石手长剑又已向文道庄刺到文道庄双掌如环以三象神功使出“三环套月”的招数化解了金逐流的一招史红英鞭法快极一个“回风扫柳”反手便是一鞭。文道庄的“三象神功”余力未衰史红英的银鞭打到了他双掌环转所激起的气流之中银鞭竟然给荡了开去。 史红英吃了一惊心里想道:“此人倒是一个劲敌比沙千峰厉害多了。怪不得金逐流战他们不下。看来今日之事只有三十六着走为上着了!”文道庄也是暗暗吃惊:“怪不得史白都窜得这么快不过几年已是名满江湖。妹妹也这么了得哥哥的本领可想而知。” 史红英心念未已董十三娘又已上来软鞭一扬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好妹子你当真甘心为了这个小子不惜与你的哥哥翻脸了?唉那也没有办法我只好将你们送回帮中让你的哥哥作主了。”言下之意即是要把他们活擒交给史白都处置。 史红英气得满面通红又羞又恼可是如今他们在四大高手围攻之下史红英亦已无心和董十三娘吵架。史红英不理她冷讽热嘲全副精神只顾与金逐流并肩抵敌。 幸亏他们都是有所顾忌不敢伤及史红英这么一来连带金逐流也沾了点光史红英与他靠得很紧他们不敢伤史红英许多杀手不敢使用。不过金、史二人毕竟是以二敌四实力相差颇远久战下去不受伤也会力竭遭擒。 史红英早已打定了“三十六着走为上着”的主意一看时机已到叫声“扯呼!”倏地一鞭逼退了圆海从缺口冲出。文道庄与沙千峰正在对付金逐流的一招无暇顾她董十三娘一人拦她不住。 金逐流轻功卓绝史红英已经冲开了缺口他要逃跑更是容易。不过金逐流虽然跟着她跑心里却是不大愿意想道:“他们都有快马时间一长总会给他们追上那不是白耗气力?与其给他们嘲笑不如在这里拼个两败俱伤还显得是个英雄好汉!”但此际史红英已跑在前头金逐流不可能与她仔细商量也只好跟着她跑了。 果然他们一跑文道庄一众就骑了马来追。 董十三娘的马最快看看追得近了在马背上一扬手便是三柄银梭向金逐流飞去。 董十三娘的暗器另有一功她的乃是“银梭”银梭中空飞了出去带着强力的啸声和绿林中常用的“响箭”属于同一类的暗器。不过银梭份量较重梭角锋利腹内还藏有九枚毒针倘若对方用刀剑削断银梭着针便会飞出伤人比之响箭那是厉害得多了凡是能够使用出声响的暗器的人一定是打得又准又快的高手。 董十三娘一扬手三柄出强烈啸声的银梭、从三个不同的方位分打金逐流上盘额角的“太阳穴”中盘胸口的“璇玑穴”二盘右膝的“环跳穴”。这三个部位并非连成一条直线而是布成一个不规则的三角形的董十三娘的一手三暗器居然能够打这三个穴道手法之巧自是第一流的暗器功夫。 可是董十三娘却想不到金逐流抵挡暗器功夫更是精妙绝伦。她以为金逐流一手提着玄铁一手提着长剑以金逐流的内力之强不识她这暗器的功能定会逞能打落她的暗器。那时不论用玄铁来砸或用长剑来削银梭一断毒针就会射出伤他。 金逐流嘻嘻笑道:“我不缺银子用厚礼不敢接受原物奉还!”长剑一招“三转法轮”抖起三朵剑花三柄银梭都飞了回去。他用的劲把握恰到好磕回三柄银梭毒针未曾射出。 他一剑磕回三柄银梭已是难能更妙的是:这三柄飞回来的银梭快慢又是各各不同。董十三娘把软鞭一挥准备卷回银梭哪知第二柄银梭却是后先至董十三娘只注意第一柄银梭险些给第二柄银梭伤着幸而董十三娘马上的功夫了得一个“镣里藏身”反手回鞭依然把第二柄银梭卷了。 可是如? ?一来第一柄和第三柄银梭董十三娘就无法兼顾了这两柄银梭分别向圆海和沙千峰飞去。金逐流知道文道庄的武功最强打回去的银梭舍了最强的而取两个较弱的。 圆海知道董十三娘的银梭是藏有毒针的不敢硬接慌忙滚下马来。饶是他滚得快那柄银梭也几乎是贴着他的头皮飞过!圆海避这暗器逼得在地下打滚、当真是狼狈之极! 但比起沙千峰来圆海吃的这点小亏又算不得什么了。沙千峰不知厉害仗着铁砂掌兼毒砂掌的功夫一掌拍去。董十三娘慌忙叫道:“不可!”可是已经迟了沙千峰的掌力有开砌裂石之能银梭裂开毒针业已射出。 文道庄连忙把手一挥出劈空掌力替沙千峰扫荡毒针!但他们两骑马一先一后距离在五丈开外文道庄的掌力未能恰到好处的把毒针尽都打落结果沙千峰还是中了一支他的那匹坐骑也给文道庄的掌力震得马失前蹄把他踢下来了。 四人之中两人落马沙千峰兼且受伤;其他二人董十三娘虽然未曾落马亦是惊魂不定。只有文道庄还能够端端正正的坐在马上。董十三娘想不到因她的暗器一打反而给同伴惹来了灾殃不禁又羞又恼同时又是不禁暗暗胆寒。在这样的情形之下是继续追敌呢还是先解助千峰之毒?以沙千峰的功力一支毒针是要不了他的性命的但若过了一个时辰不予解救的话也有残废的危险。 正所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董十三娘的暗器刚刚惹出“祸”来心中正在气恼交加又正在踌躇未决之际只听得史红英又已在冷笑道:“董十三娘你敢用暗器打我!好来而不往非礼也你也接接我的!” 其实董十三娘的暗器打的是金逐流红英揽到自己的身上不过是借题挥而已。 董十三娘无暇分辩史红英也不容她分辩只听得“波”的一声那暗器已是了出来一团浓密的烟雾登时在他们面前扩展! 原来这个暗器乃是一个球状物体打了出来便即爆裂出烟雾天魔教祖师厉胜男当年有一种最厉害的暗器名为“毒雾金针烈焰”**帮帮主史白都不知如何得到制造这种暗器的方法。不过现在史红英所的暗器只是形似而实非没有金针没有烈焰只有烟雾而且那烟雾也是没有毒的这是因为史红英不愿使用太过歹毒的暗器的缘故她只是希望利用烟雾的掩盖脱身。 虽然不是毒雾但董十三娘却不知道是有毒无毒她是识得“毒雾金针烈焰弹”的厉害的连忙把圆海拉上马背便即拨转马头向后跑了。沙千峰已中毒针当然更是不敢恋战。剩下一个文道庄孤掌难鸣他了两记劈空掌烟雾太浓乍散即聚文道庄生怕中毒心里慌只得也跟着跑了。 烟雾迷漫中金逐流也追到了林中他好像是听得史红英向那边跑的可是待得雾散天清金逐流定睛一看已是不见了史红英的踪影。正是: 烟雾弥漫迷望眼不知何处觅芳踪?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第十四回 弦索声中来恶客 大明湖畔结良朋 金逐流吃了一惊忙用传音入密的内功叠声呼唤:“史姑娘史姑娘!”空林寂寂哪里听得到史红英的回答。 金逐流在树里找不着史红英走了出来只见面前正是三岔路口也不知史红英走的是哪一条路?金逐流惘然若失心里想道:“看来她是有心避我的了。她有心避我我是没法找她的了。”要知道史红英的轻功与金逐流不相上下如今金逐流手上拿着一块玄铁焉能追得上她?何况还不知道她走的是哪一条路。 金逐流一口闷气无处泄恨恨骂道:“都是那斑王八羔子胡说八道把史姑娘给气走了。”恨不得跑回海砂帮去把沙千峰和董十三娘痛打一顿但转念一想沙、董二人都吃了他的大亏沙千峰中了毒针吃亏尤大“好汉不打病夫他们也算是受了应得的惩戒了。”这么一想心中之气才渐渐平了下来要不然依着金逐流的性情即使明知众寡不敌也会跑回去大闹一场的。 金逐流的怒气平息之后冷静一想史红英虽是避开了他但她刚才不顾那些人的冷嘲热讽与自己联手对敌显然她对自己是有了一份颇为深厚的友谊。又想到她刚才和自己生气为的正是因为自己误会了她和李敦的交情。也就是说从这件事已经可以清楚的表明了她和李敦不是情侣了。那么这一次的会面也并非毫无所获最少已经拔清了他多日来笼罩在心里的疑云。金逐流想到了这层不但怒气平息心中也转而感到一阵甜意了。 金逐流想道:“她只是因为给那班王八羔子胡说一顿说得难以为情这才避开我的。她是个爽朗的姑娘过了一些日子自然不会介意。日后相见我先给她赌个罪便是。现在且先进京城办正经事吧。” 金逐流渡江北上经过徐州进入山东这一日到了济南。济南是个“家家泉水户户垂杨”的风景幽美的城市金逐流一算日期尽可以赴得上萨福鼎的寿辰还可以有五六天的余裕心里想道:“到了济南大明湖是不可以不去一游的。”于是找个客店歇了一宵第二大一早吃了早点便去逛大明湖。 大明湖在城的南边千佛山下。金逐流走到鸽华桥边雇了一只小船向对面划去。湖平如镜千佛山的梵字僧做苍松翠柏高下相间倒影湖心。又有那深秋的满山红叶在朝阳下将湖水映得金碧赛过工笔画图。端的是湖光山色美不胜收。赞叹声中金逐流悠闲自在的倚舷独啸赏览山色湖光乐也无涯。美中不足的只是向舷下望湖中只有他的孤影。 金逐流正自倚舷兴叹忽听得橹声咿哑一只小般风帆疾驶过了他的前头。金逐流眼光一瞥隐隐看见舱中有个人的背影很是眼熟小船过了之后才蓦地想起这人是曾经和自己交过手的那个红缨会的香主宫秉藩宫秉藩的小船疾如奔马转眼间就过了前头他是背朝着金逐流的金逐流看见他他没有看见金逐流。 这个多月来金逐流会过许多江湖高手其中包括数大帮会的舵主在内。宫秉藩虽然不过仅仅是红缨会中的一个香主但若论真实的本领他几乎与文道庄不相上下远在金逐流所会过的那些舵主之上。尤其是宫秉藩的剑术自成一家极为精妙连金逐流对他的剑术也是不能不有几分佩服的。 金逐流心里想道:“宫秉藩不知是为了何事到这里来?他们念念不忘于要抢**帮的玄铁莫非是已经打听到了我的行踪追我来的?却何以只是一人?那日斗剑他虽然输了一招给我但也是我归国以来所仅见的一位剑术高手了。红缨会在江湖上的声誉还不算坏要是他肯化敌为友这个人倒也不妨交交。嗯且莫管他过去再说。” 小船过了大明湖金逐流打了船钱走上岸来却已不见了宫秉藩的踪影。金逐流漫步从湖边走去走到了“历下亭”前亭子里悬有一副对联写的是:“海右此亭古济南名士多。”这本是唐代诗圣杜甫“陪李北海宴历下享”诗中的两句本地人觉得这两句诗正是合风拿来作了历下享的对联。 这历下亭是济南的一处名胜游人到此都喜欢在享中小憩片刻喝一喝灼突泉所泡的名茶欣赏山色湖光。金逐流心望想道:“要是碰着了宫秉藩就和他再斗一次剑碰不上我就自己游湖。”游山玩水和比武斗剑都是金逐流所欢喜的事情他抱着无可无不可的心情也到亭中暂时驻足。 忽听得“咚咚”的梨花鼓响宫秉藩未见倒有两个说书的父女来了。就在亭子旁边摆下书坛敲起锣鼓招徕观众。金逐流反正闲着没事于是随众去听说书。 说书的是个十六八岁的姑娘淡扫蛾眉荆钦裙布姿色清丽。看似柔弱但眉宇之间则隐隐蕴着一股英气旁边给她弹弦子的是她的父亲满脸疙瘩纵然不能说是“丑八怪”和女儿比起来却是大有天壤之别了。观众中有几个轻薄的少年笑道:“想不到乌鸦也能养出了凤凰。” 旁人只是注意这两父女的相貌美丑金逐流心里可是暗暗吃了一惊:“这两父女一定是练过武功的看来这汉子还是个内家高手哩!” 那几个轻薄少年的嘲谑父女俩只当是听不见那满面疙瘩的汉子调整了一下弦索说道:“多谢列位看官捧场我叫这丫头孝敬列位两段鼓书唱得不好请大家包涵。”那几个少年油嘴滑舌地说道:“美人儿唱的曲子不用说那一定是好的。” 那汉子也不动气抱拳一揖说道:“若然列位看官认为还过得去那就请大家随便赏赐赏赐。”当下拿起三弦铮铮琮琮的就弹了起来小姑娘叮叮咚咚地敲响了梨花简律吕调和忽地揭鼓一声歌喉逮唱的是“风尘三侠”中虬髯客与李靖红佛结识的一段故事。 这小女按拍轻歌宛如新莺出谷乳燕归巢声声宛转字字清脆抑扬顿挫入耳动心柔和低唱之时当真便以“间关莺语花底滑幽咽泉流冰下滩”急亢高歌之际忽地又如“银瓶乍破水浆迸铁骑突出刀枪鸣”。场子里的人都听得呆了连那几个油嘴滑舌的少年也是大气儿都不敢透生怕漏过了一个音符。 蓦地里“四弦一声如裂帛”歌声戛然而止余音绕梁兀是不绝如缕。过了半晌众人才轰然地叫起“好”来。金逐流心里想道:“人说济南的梨花大鼓乃是曲艺一绝果然名不虚传。” 那汉子脱下帽子正要讨赏忽听得有人大叫道:“好唱得真好!你不必在这里讨钱了五文十文的没有什么意思带了你的闺女到我们府中向公子爷讨赏吧。公子爷一欢喜包你一生吃喝不尽。” 那汉子面色一变说道:“我和你们的公子爷素不相识不敢踵府领赏。”那教头哈哈笑道:“你们去了不就认识了。嘿嘿你不认识我们的公子爷我们的公子爷可早就认识你的闺女了!” 金逐流一看只见说话的这人是一个面肉横生好像教头模祥的汉子后面还跟着七八条大汉。金逐流心里想道:“想必是哪一个恶霸的家奴我且别忙打他们先看看这两父女的手段。” 这一伙人一来满场观众登时跑了个十之**只剩下那几个油头滑面的少年远远的驻足而观指手划脚的好像在看把戏。有一两个还帮腔道:“嘿嘿张家的公子爷看上了你的闺女你可是天大的造化到啦!” 金逐流知道无须自己出手但气这群恶奴不过有意和他们开开玩笑随手摸了一锭金子抛去那汉子把皮帽一兜接了过来心里好生诧异但很快神色自如的淡淡地说了声“多谢。”好像并不把他这锭金子放在眼内。 这汉子不动声色那个教头则已是勃然变色大怒喝道:“好小子你要和我家的公子爷比拼有钱怎么着?” 金逐流笑道:“不敢我只是个穷小子岂敢狗眼看人低呢!”这教头刚才曾用过轻蔑的口吻说是听说书的看客出手最多不过五文十文铜钱如今金逐流就用双关的说话答复他大大的讽刺了他一下。 这教头大怒就要向金逐流扑来。金逐流摇摇手道:“哎呀!我可是不会打架的。” 那说书的少女一忽地拦在他们两人中间说道:“我跟你回去拜见你的公子爷就是你可不能迁怒旁人呀!” 这教头急着要把这少女带回去当下瞪了金逐流一眼说道:“好有这位姑娘说情便宜了你这小子走吧!”伸手拉那少女。 那少女道:“拖拖拉拉你当我是什么人?我不去!”她手上的那柄鼓锤还未放下鼓锤轻轻一敲教头的一条右臂登时麻木。这教头大吃一惊始知这少女身怀绝技当下也顾不得怜香惜玉了他的右臂麻木左臂就抓过来使的是“鹰爪功”而且加上了一记扫堂腿。 少女眉头一皱说道:“我最恨狗杖人势的奴才你既然定要逞凶不给你一点厉害瞧瞧你也不知我的本领。去吧!”话犹未了这教头的一抓一踢全部落空。陡然间只觉脖子疼痛那少女已是抓着了他颈后的一团肥肉把他如同捉小鸡似的提了起来一个旋风急舞摔了出去。此时她才刚好说出“去吧”二字。 只听得卜通、卜通的一连串好似木头倒地的声音她摔出去只是那个教头倒在地上却有五六个之多。原来少女是把这个教头向着那几个看热闹无赖少年掷去的这一下他们可就惨了全都变作了滚地葫芦。金逐流乐得拍掌哈哈大笑。 那几个无赖少年本来是站得远远的看热闹距离少说也在十丈开外。这少女把一个百多斤重的汉子提了起来摔到十丈开外。而且还把那几个人尽皆打倒这一手功夫露了出来登时把那群恶奴吓得魂飞魄散只恨爹娘生少了两条腿一声喊忙不迭地奔逃转眼间跑得干干净净。 金逐流虽不怎样惊异但也觉得这少女的武功有点出乎他的意外。心里想道:“这小姑娘年纪轻轻外家功夫练到这个地步也是很难得了。” 这少女道:“爹咱们不能随便要人家的金子。”拿了那锭金子正要还给金逐流。那汉子已在神色张皇地说道:“凤丫头你闯了大祸了快走快走!” 这少女扁了扁嘴一副轻蔑的神气说道:“大不了不过得罪一个土豪恶霸怕他什么?”那汉子道:“唉你这野丫头简直是不知天高地厚那些人是不能招惹的他们的好手还未来呢。你把金子还给这位相公自们快走。再迟些就来不及。” 这少女听她父亲说得如此紧张心里想道:“爹爹走南闯北不知会过多少好汉从未见他似今日这般害怕的。莫非那个土霸当真有点门道:“心里有点惊疑当下把那锭金子抛给金逐流便自走了。 那汉子回头说道:“多谢相公厚赐愚父女心领了请相公也快走吧免得受了牵累。”他口里说话脚步不停好似生怕走迟片刻就有大祸临头因此也就顾不得礼貌了。 金逐流也是颇感诧异心里想道:“这小姑娘都有如此本事她的父亲可想而知。为何这样害怕?刚才那个教头不堪小姑娘之一击金逐流对这班豪奴当然是更加轻视。以为那个什么“公子爷”纵然家里还养有教头想来也不会比这个教头高明多少。因为照常理而论如果相差太远这个教头还怎能在他的家中混得下去? 心念未已只见三骑快马奔来说书的这对父女刚好跑到湖边湖上的船家见了那三个一人来到慌忙把船撑开不敢做这对父女的生意。说时迟那时快只见那三个人跳下马来就在湖边将父女俩截住。 走在前面的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面如敷粉颜若涂脂手袖摇着一把白纸折扇倒有几分风流俊俏的样子。跟在他身后的两个人一高一矮高的那个身材魁梧满头秃得油光晶亮“哼”了一声说道:“哦原来是何老大”矮的那个双眸炯炯两边太阳穴坟起腰里插着一对判官笔一看就知是个内家高手。他没有说话只是打量着对方两父女。 金逐流心里想道:“这个油头粉面的少年想必就是那个‘公子爷’了。他这两个保缥看来功力不弱不知比那教头高明多少?”金逐流此时方知自己料敌过轻但也还不是怎样放在心上于是就装作看热闹的样子慢慢地走过去。 只见那“公子爷”拦住了那个少女折扇轻摇微笑说道:“小可仰慕姑娘色艺双绝特遣家人前来邀请请姑娘移玉寒舍小可得以稍尽地主之谊不料这些奴才不会说话得罪了姑娘。小可这厢赔罪了。” 那少女大刺刺的受他一揖也不还礼却板着面孔说道:“我们父女是在江湖上卖艺混饭吃的但却还不至于那样下贱要去奉承富贵人家登门侑酒。你硬来也好软来也好我就是不去!你给我滚开!” 那“公子爷”几曾受过人如此奚落他眉毛一扬似乎要动怒的神气却仍是赔笑说道:“姑娘言重了小可是专诚来请姑娘的岂敢把你当作下贱的艺人!” 那少女道:“你的话说完了没有休再罗咳我可没有工夫与你瞎扯朗缠!” 那“公子爷”落不了台冷笑道:“姑娘这么不给面子?对不住你不去也得去了!”动手就来拉这少女。 少女柳眉倒竖斥道:“放肆!好我倒要看你有什么本领请得动我!”双指挟着那柄小鼓锤一个轮转闪电般的就向那个“公子爷”的虎口敲下。她刚才就是用这一手法打到那个教师爷的如今依佯画葫芦的用来炮制这个“公子爷”。 这一刹那有两个人同时叫道:“公子小心!”“凤儿小心!”一个是那秃顶的大汉另一个是这少女的父亲。 话犹未了只所得那“公子爷”哼了一声“小贱人不识抬举!”折扇倏地张开挡住了少女的鼓锤。 鼓锤虽然不是锋利的武器可是一张白纸折扇被鼓锤一敲至少也应该穿一个洞。但说也奇怪只听得“卜”的一声“公子爷”的折扇不穿不烂反而是少女的鼓锤脱手而飞! 那矮子笑道:“不必担心这个雌儿不是咱们公子爷的对手。” 金逐流这才大吃一惊这“公子爷”的本领在金逐流的眼中虽然还算不上是什么高明的功夫但一个富贵人家的“公子爷”而能够有这样的功夫却是出乎金逐流的意料之外了。 公子爷一招得手哈哈笑道:“姑娘我劝你休要敬酒不吃吃罚洒还是跟我走吧。” 口里说话手中的折扇一举双指挟看扇柄和那少女刚才使用鼓锤的手法一模一样扇头向那少女的虎口敲下来。 何老大眼看女儿受辱明知打不过对方的三个人也不能不拼一拼了。就在“公子爷”的扇头敲下之际何老大喝道:“天下有这样横蛮霸道的请客的么?”声到人到五指如钩倏地就抓着了那个“公子爷”的扇头“公子爷”用力一夺“啪”的一拜折扇断为两截。 那“公子爷”也是好生了得折扇被夺立即便是反手一掌。他虽是在受挫之余这一掌的力道还当真不弱只听得掌风呼呼打得沙飞石走。 双掌相交“公子爷”只觉得自己这一掌好似打到棉花堆里似的软绵绵的毫不受力。忽听得有人失声叫道:“不好!”话犹未了只听得“咋嚓”一声这“公子爷”的一条左臂已是给何老大拗脱了。 原来何老大深知敌强己弱要想脱险非得把这“公子爷”抓作人质不可。这“公子爷”武功不弱何老大若是和他硬斗非得在二二三十招升外不易言胜。但莫说二三十招只要容他过得三招他那两个保缥看出小主人抵敌不住便会上来帮忙了。 何老大急中生智使出巧妙的诱着交掌之际劲力全敛待对方的力道使得足了这才蓦地里真力一硬生生的把对方的手臂拗脱了臼就如绷紧的弓弦突然断折一般。这“公子爷”本领虽然不弱如是缺乏对敌的经验何况何老大这一诱着也是极为巧妙的上乘功夫是以冷不防就着了道儿。 何老大一招得手心中大喜揉身而上接着便是一招大擒拿手法只要给他抓着这“公子爷”的琵琶骨这“公子爷”便决计逃不出他的掌握那时敌方再强也是奈何他不得的了。 哪知何老大虽然是动作极快也还迟了一点;就在他的手指堪堪要抓到这“公子爷”肩头的时候猛然间一股大力推来逼得何老大变掌招架那“公子爷”已是给人拉开。 逼退何老大的这个人正是那个身材魁捂的秃头汉子何老大连用三招“拂云手”意欲以柔克刚不料竟然克他不住。对方的掌力恍若排山倒海而来他的“拂云手”使出了上乘内功“卸”字诀仍是难以化解只可以勉强招架。 金逐流通晓各家各派的武功看了几招心中也是大大吃惊。原来这个秃头双子用的竟是正宗少林派的大力金刚掌功夫!金刚掌乃是天下最威猛的掌力武学中虽有“以柔克刚”之说但那也是指双方是在伯仲之间的对手而言如今何老大的功力显然与对方颇有距离焉能化解得了? 把“公子爷”拉开的是那个目蕴精光的矮子他接驳断骨的手法极为纯熟转眼间就把“公子爷”的脱臼接上了。这才吁了口气向“公子爷”请罪。原来他们深知这公子爷好胜而他们也有自信可以在“公子爷”遇险之时给他解救。但却不料何老大使了那么一招巧妙的诱着虽然仍是将“公子爷”救了出来却已是令他吃了大亏了。 那“公子爷”断臼接好一跃而起气冲冲地叫道:“我不把你这丫头抓到我的手中难解我心头之恨!”那矮子知道小主人的武功远在那少女之上而何老大又已经给他的同伴打得只有招架之功决不能腾出手来助他女儿是以放心让那“公子爷”与她相斗。 要知他和那个秃头汉子都是江湖上大有来头的人物虽然他们现在是做了豪门的保缥身份还是要维持的非到万不得已之时决不愿意恃强欺弱以众凌寡。 那少女正在为她父亲着急只恨自己插不进手去那公子爷已朝她扑到。少女大怒“嗖”的拔出一口柳叶刀喝道:“好呀你们擅会倚势凌人我斩你的狗爪子!” “公子爷”手腕一翻根本就不把她这口柳叶刀放在眼内一翻一拿便是欺身直进抓那少女的虎口少女一刀劈空皓腕险些给他抓着。 “公子爷”出手便胜一招心头之气消了几分哈哈笑道:“小娘子你这话可是说得不对了。我们一个打你们一个怎能说是倚势凌人?哈哈我还是空手斗你的刀呢!” 少女气得七窍生烟、却是做声不得只好咬紧银牙与他苦斗。可惜她的武功毕竟是相差还远一路泼风刀法展开虽是招招狠辣却竟然奈何不了对方。不过十数招业已是险象环生。还幸亏那“公子爷”刚刚接好断臼只有一条手臂方便使用否则她更难招架。何老大见女儿遇险心急如焚可是在对方的掌力笼罩之下他想要脱身都难怎么可以救得女儿?他心里越着急手上的招数就越乱了。 金逐流心里想道:“是时候了!”正要上去忽见有个相识的人飞步上前打了个哈哈说道:“彭寨主今日怎么有这样好的兴致和人打架?为的是什么事情可以说给兄弟听听么?”这个人正是金逐流在湖中相遇的那个宫秉藩。金逐流心想:“且看这姓宫的是帮哪一边。” 何老大一听宫秉藩的说话声音震耳显然是个内家高手吃了一惊暗自想道:“这个人是和他们相识的他这一来不用说是帮他们的了。罢了罢了!今日我父女只怕是插翼难逃了。” 殊不知和他交手的那个秃头汉子吃惊更甚脸上露出个尴尬的笑容说道:“宫香主什么风把你吹到这儿来了?你歇一会儿兄弟就来陪你说话。” 宫秉藩笑道:“你知道我的性子急?这个闷葫芦没打开我可是歇不下来的呵!”口里说着话眼睛又已朝着那矮子看去。 那矮子淡淡说道:“宫香主我劝你莫管闹事。”宫秉藩笑道:“原来连寨主也在这儿真是幸会了。怎么这个事是管不得的吗?但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情你也该让我知道啊!”那矮子道:“我说管不得就管不得!你想要知道这个架打完了我陪你喝酒去。” 宫秉藩道:“喝酒不急眼前的事可是等不得的等你们这一架打完人家的小姑娘可就要吃了大亏啦!” 金逐流听出了宫秉藩的口气心中一喜想道:“有这姓宫的出手大约可以用不着我了。但听他的说话这两个人竟是什么寨主身份这可就有点奇怪了。绿林中站得起来的脚色怎的竞会甘心去做豪门的鹰犬?” 那矮子听了宫秉藩这几旬话霍地站了起来浓眉一扬眼睛一蹬说道:“宫香主你究竟是想要怎样?” 宫秉藩道:“哼你们不说我就不知道吗?不过我要你们自己说。你说这两位说书的父女究竟有什么地方得罪了你?说出来让我评评理否则……” 那矮子喝道:“否则怎样?” 宫秉藩立即应声说道:“否则这个闲事我宫某是管定的了。” 由于宫秉藩这么一来这个姓彭的秃子心神大乱给何老大打成了平手。那个“公子爷”也分了心本来也是可以早就抓得看这个少女的略一分神好几次应该得手的都给这少女躲过了。 连、彭二人知道宫秉藩的来头对他不能不有几分顾忌即使是那姓连的矮子比较强横也还不敢太过放肆这“公子爷”却是忍不住了怒气一冲就骂出来道:“什么东西也配来管你家公子的事?连师父把他拿下!” 那姓彭的秃头汉子连忙给了那矮子一个眼色说道:“公子有所不知这位宫先生是红缨会的香主嘿嘿都是一条线上的朋友!” 宫秉藩冷笑道:“什么线上的朋友我可高攀不起!嘿嘿听说你们两位大寨主做了曹家的保缥功名富贵是指日可待了哪!这位想必就是曹公子吧?威风好大啊!连寨主公子爷有令了你上来拿我啊!” 连、彭二人面上一阵红一阵青原来那个秃头汉子名叫彭巨峰那个矮子名叫连城虎都曾经是独霸一方的山寨之主。 那“公子爷”不知宫秉藩的厉害大怒喝道:“红缨会是什么东西小小一个江湖上的帮会就能吓倒了我?好呀你敢在我的面前放肆我先要了你的脑袋!”他气恼连城虎不肯上前拿人一掌逼开了那个少女自己就跑过去要打宫秉藩。 宫秉藩冷笑道:“不必公子爷劳神你要我的脑袋是吗?我奉送就是!”话犹未了“公子爷”已是向他扑到连城虎急忙叫道:“公子不可!” 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得“呼”的一声一顶帽子突然从宫秉藩的手中飞了出去原来是他脱了头上的毡帽当作暗器打出与此同时连城虎的一柄飞刀亦已飞了过来。 劲风扑面“公子爷”大吃一惊连忙低头。只听得“唰”的一声那顶毡帽给连城虎的飞刀劈为两半。但那把飞刀也给毡帽懂得改了方向斜飞出去与那两片毡帽同时坠地。以毡帽而能撞落飞刀因此毡帽虽是给劈为两半但宫秉藩的功力则显然是在连城虎之上。 还有更令人吃惊的是“公子爷”一惊过后忽觉头皮沁凉用手一摸这才觉一大片头已给毡帽“铲”去此时头正在他的面前纷纷落下要不是有连城虎那柄飞刀及时打落毡帽捎解了它的劲道只怕连他的头皮也要被“铲”去一层! “公子爷”惊上加惊吓得魂飞魄散连忙退过一旁。宫秉藩哈哈笑道:“你们曹家的老祖宗曹孟德割代我如今效法你家的老祖宗以帽代可惜你这位公子爷却要不了我的假脑袋!”这“公子爷”给他大加嘲讽却哪里还敢作声?此时双方是已撕破了面皮连城虎也下不了台了。铮铮两声连城虎拔出了判官笔双笔交击喝道:“姓宫的我只是看在红缨会的份上不想与你抓破面子你以为我当真怕了你么?” 宫秉藩冷笑道:“好呀那么咱们把话先说明了。今日之事与红缨会无关只是我宫某路见不平要找你的晦气你怎么样?” 连城虎大怒道:“宫秉藩你你欺人太甚!好呀那咱们就比划比划谁也不必牵连任何一方!”话犹未了已是脚踏洪门双笔劲插。高手比斗很少一出手就从正面攻击的连城虎分明是要激怒宫秉藩以便从中取利。 宫秉藩剑术何等精妙喝声:“来得好!”一招“夜战八方”剑光己是四面铺开。他本来以为可以打落连城虎的判官笔可是在一片铮铮之声过后连城虎的那对判官笔仍是在剑光之中横伸过来。 宫秉藩心头一凛想道:“怪不得这矮子这么横连家的判官笔点穴果然是天下无双!”他明知自己的功力胜过对方但因为摸不透对方的点穴笔法只能谨慎为先使出一路攻中带守的剑法许多狠辣的杀手招数都不敢使用。但虽然如此宫秉藩的剑法也还是江湖罕见的上乘剑法而且功力胜过对方因此还是稍微占了一点上风。两人互有攻守剑光笔影打得难解难分转眼间打了三五十招。 金逐流见了连城虎的笔法心中也是蓦地一惊“这路笔法好熟是在哪里见过的呢?”不知不觉就从隐蔽之处走了出来走近去仔细观看。 看了一会金逐流恍然大悟:“原来是四笔点八脉的笔法不过他只有一对判官笔如是使不完全。怪不得我一下子看它不出。” 原来金逐流的父亲金世遗在二十年前曾经在北京会过一对擅于点穴的孪生兄弟武林世家的连城壁和连城玉。他们以四支判官笔兄弟配合能在一招之内点对方的奇经八脉厉害无比。金世遗起初还很吃了他们的亏后来学会了他们四笔点八脉的招数这才把他们打败了。 这个连城虎是他们的堂弟但年龄相差很远他的两个堂兄如今已是年过六旬他则还没有到四十一岁。连城壁、连城玉受了金世遗挫败之后早已封笔闭门。连家子弟之中只有连城虎学成了家传绝技。可是没人和他配合他只能用双笔来点四脉。 金逐流得过父亲的讲解虽然未曾精研这“四笔点八脉”的功夫却是懂得其中的巧妙。连城虎的笔法使得不完全给他看出了不少破绽。可是也有一些精妙的变化是他未曾学过的此时留心观看方始心领神会。 金逐流看得津津有味不知不觉越走越近。连城虎、彭巨峰不知道他是什么人只是觉得这少年大胆出乎他们的意外而已并不怎样放在心上宫秉藩见了他却是不禁大吃一惊心里想道:“这小子若是记着夺宝之仇来找我的晦气那就糟了!” 彭巨峰的本领远在那何老大之上初时他顾忌红缨会宫秉藩出头干一预他的心神有点不宁。但此际双方已经撕破了面他倒是定下来了。心里想道:“这姓宫的既然把事情揽到他的身上我只是和他作对想来红缨会也不会为了一个香主便来大举寻仇。好且先把他打败再说。”掌法一紧何老大登时应付不了。“乒”的一声中了一掌给彭巨峰击退出三丈开外口角流出血水。那少女连忙上来将她父亲扶稳惊问:“爹你怎么啦?” 何老大喘了口气说道:“没什么。凤儿你快走吧!”他给彭巨峰一掌打落了两齿大牙但伤得还不算重。不过那“公子爷”尚在一旁虎视眈眈何老大怕女儿给他抓去故而催促女儿快走。 那少女道:“爹爹你呢?”何老大道:“傻丫头爹爹哪有走的道理?”要知何老大是个注重江湖道义的汉子宫秉藩与他素不相识尚且为他打抱不平他岂能抛下了宫秉藩一走了事。 可是何老大虽然没受重伤恶斗了一场气力亦已差不多用尽了。他喘过口气便要上去刚迈出一步不觉又是气喘吁吁。 彭巨峨一掌击退了何老大把他们父女当作囊中之物已是无须再加理会当下双掌一错便向宫秉藩奔去冷冷说道:“姓宫的你还要管这个闲事吗?” 官秉藩双眉一轩说道:“废话少说并肩子上吧!”彭巨蝶怒道:“好呀你既然不把我们兄弟放在眼内我们也只好成全你了!”单掌划了一道圆弧“呼”的便劈过去。 这一掌乃是少林寺“大力金刚掌”的精华所在掌力所及剑光流散连城虎的判官笔立即乘虚而入点到了宫秉藩的面门。 宫秉藩霍地一个“凤点头”身形伊似风中之烛晃了几晃。脚步也是踉踉跄跄的好似醉汉一般。蓦地喝道:“看剑!”一个盘旋剑光如练指到了彭巨峰的胸口彭巨峰以为他已经支持不住了料不到他的剑法如此古怪突然就杀了到来冷不及防几乎给他刺着。 彭巨峰挥袖一拂“嗤”的一声袖子削去了一幅。彭巨峰退开两步这才有足够的地方出大力金刚掌再次把宫秉藩逼退。 原来宫秉藩用的乃是“醉八仙”剑法看似摇摇欲坠其实正是和这一路剑法配合的。只见他东指西划脚步踉跄打起来不成章法每一招却都是奇诡莫测的上乘剑术。 不过对方也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宫秉藩仗着这套奇诡的“醉八仙”剑法可以吓阻一时究竟不能一直支持下去。二三十招过后又给对方攻得他险象环生。 何老大咬了咬牙拼着豁了性命冲上前去那少女知道父亲的性子知道是决计阻拦不住的了当下也咬了咬牙提起了柳叶刀说道:“好要死咱们父女也死在一起!” 彭巨峰“哼”了一声说道:“你们活得不耐烦了赶着去见阎王么?别忙别忙等会儿我自会招呼你们。”他在和宫秉藩激战之中随手向那两父女所在的方向出一掌何老大又不禁踉踉跄跄地退了几步幸好这次彭巨峰是在全神对付宫秉藩向他们所的一掌不过是余波所及而已。何老大因此才没有伤上加伤。 不过在屡经挫折之后何老大亦已知道自己是有心无力了。长长地叹了口气。 那“公子爷”蠢蠢欲动但他曾经领教过何老大的厉害此时虽然看出何老大已是强弩之未心中仍是不无俱怯一时不敢难。 何老大心里想道:“这个姓宫的为我们打抱不平眼看性命不保。我是有心无力难以助他。他若然为我而死我自杀报答他便是。”手握刀柄手指抖。 那少女道:“爹你干什么?”一手按着她爹爹的佩刀。就在此时忽听得一阵哈哈的大笑声。金逐流已经走到他们父女的面前面向着那正在激斗的三个人纵声大笑! 第十五回 独行长剑一杯酒 孤客高楼万里心 那“公子爷”和他的手下走了之后金逐流上前与宫秉藩相见说道:“宫香主想不到你也到了这儿。” 宫秉藩淡淡说道:“是呀真是幸会。多谢你拔刀相助了。” 金逐流笑道:“以前我不知道你的为人多有得罪。现在咱们可以交个朋友了。小弟姓金名逐流。随波逐流的‘逐流’二字。”那次宫秉藩与他比剑失利之后曾经问过他的名字当时金逐流还是将他当作敌人看待不肯将姓名告诉他。 宫秉藩抚剑一揖说道:“宫某多谢阁下相助之德三年后比剑之约取消。就此别过。” 金逐流怔了一怔说道:“怎么你的气还没有消吗?你若是想要这块玄铁我可以给你。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理所应为客套话你就不必说了。”何老大在一旁听他说及玄铁不禁面露诧异之色注视他那匣子。似乎想说什么可没有说。 金逐流虽然禀性不羁却也是个性情中人。当他真心实意想和对方交个朋友的时候他是什么都可以牺牲的玄铁虽是世所罕见的宝物但并不放在他的心上但在宜秉藩听来却把他的由衷之言当作了讥刺于是拂然说道:“不错宫某是曾想抢这块玄铁但是要凭本领抢的岂能不度德、不量力妄取别人的东西?阁下的本领远胜于我我也自知不配有这宝物了你还调侃我做什么?” 金逐流叹了口气说道:“唉我不会说话又得罪了你。在下只是一点纳交之意你可不要误会。” 宫秉藩冷冷说道:‘金冗折节下交小弟高攀不起!”说罢转身便去。何老大想要向他道谢亦已来不及了。 金逐流笑道:“这人虽然骄傲得紧倒也有点骨气。”心中暗道:“他败在我的剑下也难怪他有此误会。俗语说日久见人心将来他自会知道我的为人那时我再与他解释。”这么一想心中虽然还有一些不快也就不去管他了。 何老大父女上前拜谢了金逐流救命之恩互通姓名金逐流这才知道父亲名叫何建雄女儿名叫何彩凤。 金逐流道:“何大叔你的伤不要紧吧这里有颗小还丹请你服下。” 何建雄吃了一惊说道:“这是少林寺的小还丹你这么贵重的灵丹别给我糟蹋了。我的伤算不了什么。” 金逐流笑道:“这是我的一位世伯偷来的你尽管拿去我还多着呢。身体要紧不必珍惜它了。” 何建雄是个豪迈的江湖汉子听他这么说也就不再客气把那颗小还丹服下说道:“大恩不言报金相公日后若有用得着小人之处何某定效犬马之劳。好咱们赶快离开这是非之地吧。” 金逐流笑道:“他们已经给我打得落花流水难道还敢再来?”何建雄父女收拾了摊子急急忙忙便走金逐流心里虽不服气也只好提着玄铁跟上。 何建雄并无内伤休息过后又服了小还丹健步如飞何彩凤的轻功也很不弱不即不离的跟在她父亲背后。不过金逐流走得更快转瞬之间就越过了他们前头。 何建雄已知道他手上提着的是玄铁凭着他的江湖经验一看就知这玄铁沉重非常而金逐流提着玄铁自己还赶不上他!要他时不时放慢脚步才能跟上心里又是诧异又是佩服。 三人施展轻功一口气走出二十多里绕过了千佛山出了济南城外。何建雄松了口气说道:“咱们可以歇歇了。” 金逐流说道:“那公子爷是什么人如此强横霸道?他那两个保缥倒是江湖上的一流角色却不知也何以甘心受他所用?” 何建雄笑道:“这公子爷的来头可大着呢他是曹振镛的宝贝儿子。” 金逐流值:“曹振镛是什么人?” 何建雄诧道:“金相公从不过问外间之事吧?这曹振镛官居文华殿大学士正是当今的相国哪!当朝两个权相满人是穆彰阿汉人就是曹振镛。权柄是穆彰阿大些但曹振镛逢君之恶助纣为虐专门给鞑子皇帝出主意来欺压汉人罪恶也不在穆彰阿之下。” 清代相权分散内阁大学士之职在赞理机务表率百僚犹古之宰相。清初定制其数满汉各二员协办大学士满汉各一员。然实权多归于满人大学士。 金逐流道:“原来如此。我从海外回来没有多久还未知道。” 何建雄道:“曹振镛只有这个宝贝儿子任他在乡下鱼肉百姓胡作非为。他这宝贝儿子喜欢练武门下养有一班贪图富贵的江湖人物暗中也作朝廷的耳目。” 金逐流笑道:“早知如此悔不该不打这公子爷一顿。好到了北京我倒要找他老子的麻烦。”“ 何建雄道:“金相公是要到北京去?”叶金逐流道::“正是。”何建雄道:“可是与萨总管作寿之事有关?”金逐流诧道:“你怎么知道?” 何建雄道:“请问你的这块玄铁、是不是从**帮的手上夺过来的?” 金逐流道:“不错。原来你也知道了这块玄铁的来历。”这块玄铁是**帮之帮主要送去给萨总管做寿礼的何建雄既然知道它的来历当然可以猜想得到金逐流此次上京是与萨总管做寿有关是以金逐流也就不用再问了。 何彩凤又惊又喜说道:“这就是史白都拿去巴结萨总管的玄铁吗?可不可以给我开开眼界。” 金逐流道:“行呀不过你可得小心拿着玄铁很重别弄跌了。” 何彩凤接了玄铁身子侧过一边不由得啧啧称奇:“果然真是宝贝。那串夜明珠虽然价值连城比起这块玄铁来只怕还是远远不如。”何建雄笑道:“不若是在萨福鼎眼中但看他会更喜欢那串明珠。”何彩凤道:“爹爹说的是。”神色有点黯然随即把玄铁交还金逐流。 金逐流心里想道:“他们对**帮的事情倒是清楚得很却不知有何关系?”正想问何建雄已先说道:“金相公我向你打听一个人。**帮中有个李敦你可知道?” 金逐流笑道:“我和他正是道上的朋友。”何彩风登时眉心结解连忙问道:“这么说你和他是相识的了。却不知是什么道上的朋友?”问得有几分稚气但喜悦之情亦已表露无遗。 金逐流哈哈笑道:“他偷明珠、我偷玄铁我和他正是同道偷的都是**帮的东西不过他的那串明珠已经抛下了无底深潭却是比不上我的运道了。”当下把那次在徂徕山上与李敦相遇的事情告诉了何家父女。 何建雄道:“多亏金相公帮他度过了一次难关、我正担心他给**帮的人捉回去呢不知他现在下落如何?” 金逐流迈:“徂徕山分手之后我就不知道他的讯息了。不过你也不用担心**帮现在正是多事之秋他们要另外筹办礼物送京要找寻帮主的妹妹还要抢回这块玄铁哪里还有空暇去追查李敦?玄铁比明珠贵重我又并不是隐瞒行踪的**帮的人要对付我们先也是来对付我!” 何建雄道:“不错你偷了这块玄铁对李敦来说等于是转移了**帮的目标但即是掩护了他。不过如此一来却是要连累你担当更多的风险我们父女也觉得过意不去。” 金逐流笑道:“我不怕**帮。史白都不来找我我也想去找他呢。何大叔你对李敦这样关心不知他是你的什么人?” 何彩凤粉脸泛红低下头来。何建雄笑道:“对恩公还怕说么?实不相瞒李敦正是小婿他和我这丫头自小订下的亲事本来想在今年给他们小俩口完婚的不料出了**帮这件事。” 金逐流得意忘形大喜叫道:“这太好了!”这么一叫更把何彩凤羞得满面通红。不过她只道金逐流是为她欢喜却不知道金逐流是为自己欢喜。金逐流一直把李敦当作史红英的情人如今方始知道完全是属于误会。 何建雄道:“凤丫头知道了这件事情担忧得不得了不见着李敦她是不能安心的。所以我只好陪她出来寻找。为了容易让他得知消息凤丫头出了个主意由她扮作说鼓书的姑娘穿州过府的卖唱。也幸亏她小时候喜欢听梨花大鼓唱起来也还勉强可以对付过去! 金逐流笑道:“岂只对付过去简直精彩非凡!你这么唱呀唱的一定会把李敦引出来。”何彩凤抿着嘴儿道:“恩公说笑了。” 金逐流道:“我要赶往北京你也要寻找李敦咱们就各奔前程了吧。何姑娘你若见着了李敦请给我问一声好。” 金逐流心情愉快走路也走得特别快虽然提着沉重的玄铁一天工夫也走了将近三百里路第二天便渡过了黄河中午时分到了禹城。 禹城在黄河北岸相传是大禹治水时所建的城池。城中有座着名的酒楼名“仪醒楼”据说最先明酿酒的人是大禹的臣子仪狄他制作酒醪“禹赏之内美遂疏仪狄。”但大禹虽然疏远仪狄、酿酒之法却传了下来美酒醇醪世人无不喜爱。“夏人好酒”“夏”是大禹所建的国号史书上也是有记载的。禹城中的这座“仪醒楼”当然也合有纪念仪狄的意思。久而久之也就成了禹城的一个名胜了。 这座酒醪比城中的民房都高便于客人眺望黄河缅怀大禹的功绩。金逐流到了禹城少不免要到仪醒楼喝酒。 这一天游人极少本地人则是习惯在晚上才喝酒的金遂流中午时分走上这间酒楼客人就只得他一个金逐流更是高兴心想无人扰我清兴正好痛饮一场于是小心翼翼的把玄铁放在桌底便即叫酒。 金逐流把玄铁放在桌底下为的是避免给人注目幸亏楼板坚厚承受得起但当他轻轻放下之时也出了一阵轧轧的声响。酒保看了一眼甚是好奇心想:“一个破匣子怎的如此沉重?”但料想破匣子之中装的绝不会是什么宝贝看了一眼也就算了。 金逐流把酒凭栏远眺黄河但见浊浪滔滔水天相接望眼难穷。比起他月前渡过的滚滚长江又是别有一番雄伟的气象全逐流浮想连翩不知不觉把一壶汾酒喝了一半。 金逐流酒量不大喝了半壶酒已有几分醉意远眺黄柯心头怅触倚栏吟道:“三千年事残鸦外无音倦凭秋树逝水移川高陵变谷那识当时神禹?”这是南宋词人吴梦窗登禹陵所作的词禹陵在浙江绍兴的会稽山与山东的禹城相去不止千里不过这一词却正是适合他眼前的风光道出了他此际心中的感慨。 大禹治水是三千年以前的往事了。三千年沧桑变化往事消沉早已杳不可寻消逝在残鸦影外。当年的水道不知已经几度迁移耸拔的高山也许已沦为深谷了。但尽管大禹的功迹如今已不可寻他的万世之功毕竟还是留给后人追思怀念。“那识当时神禹”这一句就含有两方面的意思。金逐流追思往圣心中想道:“为百姓做了好事的人百姓是不会忘记他的。一个人的力量有大小我虽然比不上大禹也应该学他的模祥给百姓做点好事。” 金逐流浮想连翩喝了几口酒又续吟下半阙道:“寂寥西窗坐久故人俚会遇同剪镣语。积龄残碑零主断壁重拂人间尘士。”吴梦窗当年登禹陵之时是和好友冯深厚同去的回家之后就和好友剪错夜话抒日间所见所触的感慨、 金逐流在吟唱这句词时想起了史红英来“要是史姑娘也在这儿和我倚栏把盏谈说沧桑这意境该有多美!”想至此处不由得怅怅惘惘轻拍栏杆一唱三叹。幸亏这酒楼上没有别的客人要不然不把他当作疯子才怪。服侍他的酒保则是看惯客人的醉态的倒是不以为异。 忽听得有人笑道:“好这位小兄弟真是雅人!”笑声铿铿锵锵宛如金属交击刺耳非常。金逐流愕然回顾只见有两个人已是上了酒楼说话的这个人走在前面约四十岁左右年纪高额虎颔相貌咸武。跟在他后面的那个人则是宫秉藩。金逐流听了这人的笑声已是诧异看到官秉藩更感到意外了。 金逐流已有六七分酒意坐回原座举起酒壶立即哈哈笑道:“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来来来……”他正要招呼宫秉藩来干一杯忽见宫秉藩朝着他摇了摇头打了个眼色跟着指向窗口。宫秉藩在那人背后他给金逐流作手势只有在他前面的金逐流看得见。 金逐流虽有几分酒意对他这几下极为普通的手势、眼色还是能够领悟的。第一、宫秉藩要他装作两不相识;第二、宫秉藩要他快逃。 金逐流心里想道:“难道这个人是什么厉害的脚色要我怕他?”但宫秉藩连一句话也不敢和金逐流说只敢在那人背后示意显然宫秉藩是害怕这个人的了。金逐流大为奇怪宫秉藩的剑法和傲气都是他领教过的他败在自己的剑下尚且做岸如故如今却表现得如此的怕这个人这真是令人意想不到的怪事! 本来金逐流就要说出“宫香主”这三个字请宫秉藩来干一杯的看见了他的手势心里虽然觉得奇怪但也不愿令宫秉藩难为于是立即住口。不过宫秉藩示意要他逃走他可还是大马金刀的坐着而且还特别用神的向那个人多望了两眼! 那个人误会金逐流是招呼他大笑道:“小兄弟你真有意思。对、对、对!人生何处不相逢相逢何必曾相识。来、来、来我和你喝酒!我先敬你一杯。” 宫秉藩面上变色又再摇示意。金逐流佯作不知说道:公子相请不如偶遇那就请过来吧。莫说一杯十杯也成!”心里想道:“看此人气宇不凡定是江湖豪客。管他是谁先结识了再说。”金逐流酒意已浓捧着酒壶站了起来狂态毕现。 那人越高兴说道:“小兄弟你酒量如何敢不敢和我赛酒?”说罢又回头去对宫秉藩说道:“自从那年我和你们的舵主赌赛喝酒不分胜负之后十年来已是未逢敌手了!” 金逐流酒意上涌说道:“好我就和你赌酒!”那人答道:“老弟豪情胜慨世所罕见。今日赌酒谁胜谁取我都交上了你这个朋友了。好酒保拿一缸最好的汾酒来!” 那人捧起酒缸说道:“这是三十斤一缸的恐怕不够我喝再拿一缸来!”酒保张大眼睛伸出舌头心想:“有生意好做管你喝得了喝不了?”于是再捧出一缸汾酒放在金逐流的旁边并在他们两人的面前都摆了一只海碗。 那人这才招呼官秉藩道:“宫香主你也来吧!”宫秉藩笑道:“我的酒量不成这个热闹我是不能凑了。” 那汉子说道:“酒量大小加入饮水冷暖自知。这是勉强不得的。好你不参加那就请在一旁给我们作个裁判吧。我和这位小兄弟赌赛喝酒一人一碗轮流地喝谁若喝不下去那就输了。” 宫秉藩笑道:“史帮主你是著名的酒霸我们的舵主自夸酒坛无故对你的海量也是十分佩服的。这场赌赛胜负早明还用得着我来作裁判吗?我看这位小兄弟已经喝得差不多了弄醉了他可不好。不如你们都喝三碗当作是交个朋友如何?” 宫秉藩这番说话其实乃是在暗中告诉金逐流这汉子是什么人。金逐流这才恍然大悟心中想道:“原来这人就是红英的哥哥——**帮的帮主史白都!怪不得宫秉藩示意叫我快走了。”同时他也明白了何以宫秉藩看来好像有点害怕史白都的原因了因为**帮和红缨会乃是江湖上分庭抗礼的大帮会史白都的地位与红缨会的舵主是相等的宫秉藩只不过是红缨会下面的一个香主所以他不一定是害怕史白都但不能不对史白都执礼甚恭。 金逐流正想会一会史白都倘若他不知道也还罢了。知道了是史白都他还如何肯走?当下酒意上涌眼睛一瞪说道:“谁说我喝醉了?我喝酒从来是不服输的管他酒王也好酒霸也好非得较量较量不可!”本来还只是有六七分的酒意却装出了有**分的醉态了。 史白都哈哈笑道:“好好!我就正是喜欢少年人有这么一股不服输的脾气。宫香主你不用替这位小兄弟担心喝醉了我照料他。” 金逐流道:“不错礼尚往来你喝醉了我也一样照料你。好喝吧!”捧起酒坛倒满海碗一口气先自喝干了。 史白都翘起拇指赞道:“小兄弟好爽快!”跟着喝了一大碗。两人轮流喝下去不过片刻已是各自喝了十碗之多。他们用的是特大的海碗一碗足有一斤。不过他们面前各有一缸三十斤的汾酒喝了十大碗也不过喝了三分之一而已。 只见金逐流大汗淋漓头上好像开了一个蒸笼似的冒出热腾腾的白气渐渐就变成了一团浓雾。酒楼上的伙计都不禁啧啧称奇围拢了来看。原来金逐流虽有酒意并不糊涂他当然知道自己的酒量不行若然真个与史白都赌赛莫说一坛只须三碗只怕自己就要醉了。他是用最上乘的内功把喝下去的酒立即化成汗水蒸出来故此他多喝了一碗就反而多清醒一分。 史白都喝满了十碗把海碗一顿大笑道:“小兄弟你不是与我赌赛喝酒你是要与我比拼内功了!” 金逐流道:“你只是说与我赌赛喝酒只要能够喝下去就行。至于我用什么方法来喝那可就是我的事了!” 史白都笑道:“不错你喜欢怎么喝就怎么喝只要你赢得了我我不会不认输的。但我却不能占你的便宜你就照现在这样喝下去吧我倒想看看是我的酒量大还是你的内功深?”这话的意思即是他要仅凭酒量取胜决不运用内功取巧。再说得明白些这一方面是他对于自己酒量的自豪;另一方面则是他对自己的内功也是极为自负认为若用内功胜了金逐流那实在是胜之不武。 金逐流一声不响捧起酒缸索性碗也不用直接把酒倒人口中。转眼间肚皮胀得圆鼓鼓的似个皮球。史白都击案赞道:“好饮如长鲸吸百川小老弟我史白都算是服了你了!” 史白都口中说话心中却有所疑:“这小伙子年纪轻轻内功却是精纯之极他是谁呢?”史白都交游广阔武林中的后起之秀他未见过亦有所闻想来想去都想不到有哪个名家弟子会有如此功力。蓦地心头一动:“莫非就是那个小叫化么?” **帮中的四大高手:青符、焦磊、圆海、董十娘都曾经或多或少吃过金逐流的亏青符焦磊最初在徂徕山上所碰见的金逐流乃是作小叫化打扮的是以在史白都的脑海中一直留下了青符、焦磊二人所描述的那个“小叫化”的形象虽然他后来亦已知道了金逐流并非小叫化。 金逐流的那个匣子放在桌底史白都心有所疑不免留心观察低头一看见着了那个匣子。匣子已非原来的那个红漆匣子但大小形状却是相同。 史白都不动声色脚尖一桃那一百多斤重的玄铁给他踢得飞起“轰隆”一声把桌子震裂好似突然从地上冒起来似的。 艾白都喝道:“好呀原来你就是那姓金的小子!”顾不得打金逐流先去抓那玄铁。 金逐流忽地一揉肚皮叫道:“啊呀我可真是喝醉了!”嘴巴一张突然一股酒浪喷了出来。 史白都挥袖一拂酒浪化作了满空洒下的雨点四面飞散围拢在这张桌子周围看他们赌酒的那几个伙计给金逐流用上乘内功喷出来的酒珠洒着痛得哇哇大叫。史白都虽然得免酒浪淋头之辱但眼前白茫茫一片在这刹那之间他也不敢张开眼睛。 金逐流乘机就抢玄铁史白都听声辨向“呼”的一掌扫过去。金逐流接了他的一掌叫道:“好功夫这里不便施展咱们下面打去。” 史白都喝道:“好你可别逃!”一个“猛鹰扑兔”穿窗而出紧紧跟在金逐流的后面双双落下街心。金逐流未曾抢着玄铁先自跳下史白都料想宫秉藩自会代拿放下了心只怕金逐流要逃。 金逐流笑道:“这一架我是早已想和你打的了。我怎么会逃?”反手一招“龙颈取珠”掌指兼施趁着史白都立足未稳便攻他的上盘。 史白都横肱一挡左臂一弯“呼”的一掌击出。金逐流叫道:“哎呀不得了好厉害的掌力!”身躯一矮作出似乎抵受不起他的掌力的模祥史白都“哼”道:“你也知道厉害了么?”话犹未了金逐流横掌一抹左手骈指如戟却已点到了他的胁下。 金逐流用的是他家传的独门点穴手法史白都给他的那一抹引开了视线料不到他竞敢欺身直进冷不及防胁下已是着了他的一指。 金逐流给他震退两步叫道:“倒也倒也!”史白都胁下一麻迅即运气冲开穴道大怒喝道:“好小子你鬼嚎作甚?”非但没有倒下掌力反而更加强了。 全逐流大吃一惊心中想道:“怪不得史白都能够雄霸江湖果然是有几分真实功夫!”要知金逐流的独门点穴手法!曾经屡胜强敌连文道庄那样武学深湛之上也不懂得解法他的儿子被金逐流点了穴道他只能低声下气的去求金逐流。想不到史白都不懂得解法也能够自己运气冲开穴道只此一端显然他的内功造诣已是在金逐流之上。 殊不知金逐流固然吃惊史白都却是更为气恼。他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人物如今为一个后生小子所算计虽然并无伤损但给点着了穴道也总是输了一招了。大怒之下双掌开恨不得一下把金逐流击毙。 余逐流使出“天罗步法”略避其锋但亦并不示弱一闪即上迅即还招双掌一分便把史白都的掌力化解了。 金逐流采取的是“避其朝锐击其暮归”的战术虽然有点取巧却是解得十分奇妙。史白都也不得不暗暗佩服心里想道:“怪不得我帮中的四大高手和文道庄、沙千峰等人都曾先后败在他的手下!” 史白都连击三掌前面的一道掌力未曾消逝后面的一道掌力又加上来。这连环三掌有个名堂叫做“龙门鼓浪”掌力尽当真是有如排山倒海而来血肉之躯实难抵御。 金逐流给他逼得又退了儿步史白都喝道:“你把我的妹子拐到哪里去了?快说!否则我就要你性命!”正是: 赌酒未曾分胜负长街再比武功来。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第十六回 玄铁逞威斗帮主 道旁仗义作媒人 金逐流笑道:“我也正想知道红英的下落呢你倒来问我。嘿嘿你这人枉为一帮之主却是专爱吹牛!” 史白都瞪眼喝道:“我怎么吹牛?”金逐流道:“凭你这点本领你又怎能取得我的性命?你这不是大言不惭么?” 史白都暴怒如雷不再答话猛攻猛打。金逐流的内功不及他但金逐流所会的各种奇妙武功却是非他所及。”金逐流见招拆招见式拆式能解则解不能解则闪避开去。转眼斗了三十五招史白都竟是奈他不何。 可是史白都虽然取不了金逐流的性命金逐流也应付得吃力非常表面看来他是从容潇洒实则已是用尽平生所学才堪堪和史白都打成平手的。 激战中只听得“乒乒乓乓”之声不绝于耳两旁店铺的招牌给他们的拳风掌力震得跌落街上行人躲避一空老板大叹倒楣还生怕给他们波及只好纷纷把铺门关上。 金逐流解了一招说道:“史帮主我有一言相劝听不听随你。”史白都“哼”一声说道:“你这小子倒要教训我么。” 金逐流道:“不敢。但你可知道你的妹子为何要跑?你要问人先该问你自己!”史白都一拳捣出喝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金逐流使个“天罗步法”闪开他的一拳说道:“你以为你的妹子是为了我逃跑的么?错了大大的错了!这完全是因为你自己不好有辱家门!” 史白都喝道:“你再胡说我……”他本来想说“我毙了你”的这是他的口头禅。但刚刚受了金逐流的奚落话到口边想起自己也实在没有把握取他的性命若然再说一遍只有徒招对方讪笑话到口边硬生生地吞了回去。 金逐流笑道:“你要怎样我管不着。我却是有如骨鲤在喉不吐不快。老实对你说吧我和令妹不过是新相识的朋友我怎能把她拐跑?你不该逼她嫁给她所不喜欢的人她这才一气而跑的。” 史白都气得咬牙说道:“这丫头什么都对你说了!” 金逐流道:“我和令妹虽是新交却不能不为她打抱不平。想那姓帅的不过是个武林败类你怎么可以逼你妹子嫁他?以你的武功本来可以成为一个大有作为的人物却又何须去谄媚权贵屈膝朝廷?” 史白都大怒喝道:“岂有此理你这个子居然敢教训我!”金逐流一面化解他猛攻过来的招数一面仍在慢条斯理他说道:“不是我教训你我是为你的好。史帮主我诚心劝你倘若你能够革面洗心不但你们兄妹可以和好如初江湖上的侠义道也必定可以原谅你的。” 史白都气得七窍生烟哇哇大叫:“你胡说八道有完的没有?哼哼我史白都独来独往吾行吾累要什么人原谅!”金逐流双手一摊说道:“你不听善言我也拿你没法。好多说无益完了!”史白都暴怒如雷拳掌兼施立即又是一轮猛烈的攻击。 史白都动了真怒心想:“我纵然杀不了这小子至少也能够做得到两败俱伤;这小子的功力不及我彼此受伤他当然要比我伤得重!”史白都动了这个念头招招都是杀手。 金逐流出道以来从未碰过如此厉害的对手。这一战比他在师兄家中恶斗文道庄的那一仗更为凶险饶是金逐流出尽了平生所学斗了五六十招兀是不能扳成平手累得大汗淋漓。这是给强敌逼出来的大汗和刚才赌酒时用内功把酒蒸出来的汗水自是不同金逐流心想:“久战下去纵然不致落败只怕也要元气大伤。 宫秉藩提着那个藏着玄铁的匣子站在一旁观战看见金逐流逐渐处于劣势心念一动便即向前走去说道:“史帮主别慌我来帮你!好小子你敢得罪史帮主我先把你的狗头砸碎!”把手一扬“呼”的一声便把那个装着玄铁的匣子向金逐流掷出。 史白都喝道:“我史某何须别人助拳你给我站远一些!别在这里碍了我的拳脚!”要知史白都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人物而且此际他又正是占着上凤焉能不顾身份要人帮忙?”他还是因为看在宫秉藩是红樱会香主的份上不想令宫秉藩太过难堪要不然这个脾气会得更大。 史白都哪里知道宫秉藩口里说是助他其实却是在暗助金逐流。他把那块玄铁掷出掷得恰到好处金逐流一接就接到了手中。史白都要抢已来不及。 宫秉藩故作惊惶叫道:“哎呀不好!伤不了这小子玄铁反给他抢去了!”但接着便自言自语道:“史帮主自有本领夺回用不着担心用不着担心!史帮主请恕小弟失言了!”说罢装作听从史白都的吩咐远远躲开。 史白都看见玄铁落在金逐流的手上又惊又怒扑上来抢夺一招“弯弓射雕”骄指点向金逐流的面门左臂一圈反扣他的手。 金逐流笑道:“你别生气玄铁给你!”侧身一闪迅即把那匣子往前一推。史白都双指点空跟着的一掌已经拍出。金逐流功力比不上史白都但相差也并不大倘若双掌相交他是非败不可但此际他手里拿着玄铁史白都若然给他打着骨头恐怕也会断折。史白都只好仓惶变招硬牛生的把攻出去的那一掌收回改了个“脱袍解甲”的招数斜退三步。 那一招“弯弓射雕”本来可破肘害的一招杀着不料给金逐流硬打硬砸的一举手之间便即破解史白都接着用的“脱袍解甲”应付得也很恰当不过却总是给金逐流逼退了。 宫秉藩站得远远的观战拍掌叫道:“妙呀妙呀!”也不知他赞的是史白都还是金逐流? 金逐流笑道:“你赞谁呢?他的招数固然很妙我的也不太笨好咱们算是棋逢对手再来再来!”提起玄铁划了一个圈圈朝着史白都又是一招“泰山压顶”。 金逐流玄铁在手如虎添翼登时转守为攻史白部空自气得七窍生烟却是无奈他何。要知武学之中虽有“以巧降力”的打法但讲到一个“巧”字史白都却是远远不及金逐流。金逐流轻功卓又会“天罗步法”虽然提着玄铁身法也还是比史白都灵巧得多。 史白都背负长剑但在金逐流急攻之下连拔剑的空暇也腾不出来。他的气力给金逐流的玄铁抵消只有挨打的份儿心中暗暗后悔初来时太过轻敌。不过话说回来金逐流与他初交手时是空着一双手的以他的身伤又岂能使用兵器? 转眼又过了三十多招史白都大汁淋漓渐渐有点招架不住。宫秉藩躲在街角还是不断地大叫“妙呀妙呀!”史白都气得七窍生烟越难以应付了。 金逐流挥舞那藏着玄铁的匣子***扩大把史白都挤出离身三丈开外蓦地一个转身便跑。 史白都正自怕他追击不料他反而转身逃跑史白都莫名其妙心里正想:“这小子捣什么鬼?”只见金逐流飞身一跃。已是跳上了他的坐骑。 金逐流哈哈笑道:“多谢你的玄铁多谢你的坐骑。宝剑名马两皆得之看在这份厚礼的份上不打你了。哈哈我去也!” 史白都这匹坐骑乃是一匹千中选一的大宛名驹给金逐流抢了去当真是气怒交加他连三枚钱镖追下去打金逐流金逐流用玄铁匣子打落一枚接着来的几枚钱镖已是落在马后其实史白都也是知道打不着金逐流的不过聊以泄愤而已。 金逐流哈哈大笑:“你不要这样小气玄铁我笑纳了这匹坐骑你舍不得我就当是借用你的吧。到了北京我还给你!”口中说话但却是快马加鞭说到一个“还”字早已是驰出数里之外所说的话也不知史白都听不听见了。 金逐流打败了史白都又得了宝马心中得意之极想道:“我若是见着红英说给她听想必她也要笑痛肚子。她受够了哥哥的欺侮这匹坐骑我可以还给她让她在哥哥面前出一口气。”随着又想:“但我得罪了她的哥哥只怕史白都这厮更要千方百计的阻挠她和我好了。”想至此处又不觉哑然失笑:“人家和不和你要好还不知道呢哪里顾虑得这许多?” 骏马奔腾风驰电掣金逐流残醉未消乐得在马背上手舞足蹈哼着叫化子喜欢唱的“莲花落”小调路上行人只当他是疯子纷纷躲避。其实金逐流骑术甚精他是绝不会撞着了路人的。 一口气也不知跑了多少路忽见一骑马迎面而来突然离开了大路跑上了山坡。 一路上都有人马躲避他金逐流本来是不当作一回事的。可是这个人却有点特别他见着金逐流似乎是骤然受惊的模样把帽檐拉下来遮过了他的半边面孔金逐流未看清楚他约庐山真相他已经跑上山坡了。其次别人躲避他最多也只是离开大路少许绝不会离开这么远跑上山坡了。 金逐流心念一动:“这人似乎在哪里见过?”于是一拔马头也追上了山坡叫道:“朋友你的坐骑在平地上是跑不过我的我就和你在山路上赛一赛马看。” 那人看见金逐流追来越惊慌情知逃脱不了只好跳下马来向金逐流作揖求饶。 金逐流一看笑道:“原来是你。” 这人原来是曾经用“千日醉”暗算过秦元浩的那个封子。 封子颤声说道:“金大侠那次在令师兄家里闹事都是文道庄这厮的主意可不关我的事。”那次金逐流打败文道庄是他亲眼见的所以他见着了金逐流就似耗子见着了猫一般。 金逐流笑道:“你和文道庄是一丘之貉怎能说是完全无关?不过你胆子小临阵先逃罢了。” 封子以为金逐流是要杀他吓得面如土色。不料金逐流忽地又是哈哈一笑说道:“你还值不得污我的剑呢。不过你可得依我一桩事情。”封子道:“金大侠请说。”金逐流道:“你的女儿呢?”封子苦着脸道:“小女不知去向我也正在寻她下落。”心想:“难道他看上了我的女儿?” 金逐流道:“你要找她回去逼她嫁给文胜中这小子是不是?” 封子连忙说道:“不、不、不!姓文这小子怎么比得上金大侠我岂会看中他姓文这小子不过癫蛤蟆想吃天鹅肉而已其实我们父女都是鄙视他的。”他一着急说出的话简直是语无伦次。 金逐流道:“好既然如此那么我就给你做个媒我要你把女儿嫁给秦元浩你依得要依依不得也要依否则我就打断你的两条腿!” 封子这才知道金逐流是为朋友做媒并非自己想要。心里想道:“天下竟有如此霸道的媒人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口里却不能不说:“是是是金大侠做媒这是给我天大的面子我怎能不依?” 金逐流笑道:“你别要口里这么说心里又在打主意。你若逼你女儿嫁给第二个人你就当心你的两条腿吧。我要打断你的腿不论你躲在什么地方也是逃不过的!” 封子道:“我只要找着小女立即将她送到武当山去与秦元浩完婚。金大侠你放心吧。” 金逐流道:“你也不必如此着急你只要不管他们的事让他们什么时候喜欢成婚就什么时候成婚好了。”封子又连忙应了三个“是”字说道:“一切依从金大侠的吩咐。” 金逐流哈哈大笑说道:“看在你女儿份上今天我饶了你。不过我还得向你借一点钱! 封子连忙把身上的金子都掏出来双手奉上说道:“金大侠尽管拿去用。” 金逐流笑道:“你要送给我?也好!那就当作谢媒吧!” 金逐流乘着酒意做了这件妙事十分得意放声大笑上马而去。心里想道:“秦元浩这小子害羞若是要他自己求婚他一定说不出口。如今有我给他作大媒他这桩婚事是准成的了。只是秦元浩有我作媒却不知有谁给我作媒?” 金逐流快马嘶风又跑了一程到了一个市镇天色已黑便找了一家镇上最大的客店投宿。他刚在门能下马那客店的老板已经率领伙计在那里恭候他了。金逐流见他们如此排场倒是有点诧异。 金逐流打了一场架又骑马跑了一百多里身上满身尘士。跳下马来笑道:“我只是一个穷小子你们可用不着如此客气。” 店主人愕了一愕立即打躬作揖说道:“你老说笑了小店得你老光临深感荣宠招待不周还望恕罪。”你老是这个地方对人表示尊敬的习惯用语但金逐流年经轻轻听得店主口口声声以“老”相称却是不禁觉得有点滑稽。 金逐流笑道:“你倒是招徕有术可惜我只能住一晚。这匹马你给我好好照料。”店主人躬腰说道:“你老放心这匹宝骑我们岂敢不小心伺候。”立即咐咐伙计给这匹马洗刷干净牵入马厩。 店主人道:“我已经给你老准备好一间上房这是小店最好的一间房间。”金逐流摇了摇头:说道:“上房不上房我不在乎;我要一间房子对着马厩的。”店主人怔了一怔随即明白他的意思说道:“你老放心绝没有人敢那么大胆偷你老的宝骑。” 但那店主人还是依金逐流的意思给他找了一间对着马厩的上房跟着又亲自给他送来了一席酒菜。金逐流笑道:“我怎么吃得了这许多?”店主人恭恭敬敬地答道:“我不知道你老口味只好叫他们多做几样。请你老随意尝尝。” 金逐流过意不去把银子掏出来心里想道:“幸亏我有封子的‘谢媒’银子否则就要吃白食了。”原来金逐流身上的银子都已用光只剩下一块金子却是不便在小镇的客店使用。 那店主人不待金逐流开口说话连忙说道:“小店得你老赏面已是万幸银子是无论如何也不敢要的。”金逐流道:“哪有这个道理你们做的是要本钱的买卖我岂能白吃你们的东西?”但不管他怎么说店主人却总是不肯授受一脸惶恐的神气。金逐流不耐烦把银子收回说道:“好吧你干赔本招待我唯有却之不恭受之有愧了。”心想:“待我临走的时候悄悄留在他的柜上就是。” 金逐流吃过晚饭越想越觉得奇怪实在想不出店主人要这样奉承他的理由。心有所疑这晚他就在床上闭目打坐不敢熟睡。 约莫到了三更时分忽听得门外马嘶有两个客人来到店主人又亲自起身招待金逐流一听他们说话的声音不禁吃了一惊原来这两个客人一男一女正是**帮中的青符道人和三娘。董十三娘本来是和圆海同行的不知怎的换了搭挡改为和青符在一起了。 夜深人静加以金逐流有“听风辨器”的功夫听觉自是比常人敏锐外面说话的声音虽然很小他也能听得请清楚楚。 只听得董十三娘问道:“你这里可住有可疑的江湖女子么?”店主人道:“连单身的女客都没有。”青符道:“那么可有道上的朋友?”店主人道:“小人正要禀告两位香主有一位贵帮的兄弟在小店住宿。”董十三娘道:“哦那人是谁?”店主人道:“我不认识的。”董十三娘道:“那你怎么知道”?店主人道:“他骑的是史帮主的那匹坐骑。” 说至此处听得出董十三娘是吃了一惊的样子急声问道:“有这样的事?你没有看错?”店主人道:“史帮主曾在小店住过几次他老人家那匹‘照夜狮子’小人绝不会看错。” 青符道:“骑这匹马的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店主人道:“看来好似只有二十岁左右的小伙子。”青符甚是诧异说道:“这倒奇怪了!难道……” 店主人道:“我也觉得有点奇怪他年纪轻轻却得史帮主如此重用。不过那匹坐骑的确是‘照夜狮子”所以他虽没有表露身份小的也不敢怠慢。” 金逐流始恍然大悟心道:“原来这个店主人和**帮是有来往的他见了我这匹坐骑只道是史白都借与我的我能够有这个面子当然是**帮中重要的人物了所以他才对我这样毕恭毕敬。 青符说道:“难道又是那小子干的好事?”董十三娘沉吟不语。 店主人惊疑不定说道:“两位香主不知道有这个人吗?要不要我请他下来与两位相会?” 董十三娘道:“你不必惊动他待我上去先看一看青符道长你也到马厩去看看倘若真是帮主坐骑可不能让它落在外人手里。” 青符和董十三娘已经猜想到是金逐流了不过也还是有点怀疑因为以金逐流的武功似乎还不能够抢得了他们帮主的坐骑。董十三娘心里想道:“这小子十分难斗假苦真的是他我先让他尝两枚毒针。”她不许店主人叫醒金逐流原来就是准备去暗算的。 董十三娘对金逐流颇为忌惮金逐流对他们也没有取胜的把握。董十三娘的武功已经和他差不多加上青符是**帮中的第三高手除了史白都与董十三娘就数到他。他们二人联手我可打他们不过。金逐流心想。因此当董十三娘上楼之时他就想好了脱身之计。 董十三娘取出一支细长的吹管插入门缝对准卧床吹了三支毒针这是见血封喉的毒针只要刺破一点皮肤就难活命。心想:“即使射不着这小子这小子也一定会吓得跳起来他一跳起来我的毒针续那就非中不可!” 哪知毒针吹了进去里面竟是毫无动静。董十三娘惊疑不定“难道毒针射中了他的咽喉他哼也不哼一声就死去了?” 董十三娘决意看个明白心里想道:“即使这小子未着毒针凭我的武功三五十招之内也决不会败在他的手下。青符一来我们便可稳操胜算不过费力一点罢了。但这小子狡猾得很可莫要着了他的道儿。” 董十三娘一手挥舞软鞭一手持着吹管放大胆子“乓”的一脚踢开房门便冲进去! 她已经是小心防备了不料仍是着了金逐流的道儿。 只听到“铛啷”声响臭气四溢。原来金逐流在门头挂了一个尿壶尿壶里有他刚刚撤了的半壶热尿董十三娘踢开房门立即便是臭尿淋头。董十三娘素来爱洁这一下可真是把她弄得啼笑皆非。 董十三娘气极怒极顾不得揩抹唰的一鞭就打下去这一鞭打下当然也就觉床上没有人了。董十三娘本来是个江湖上的大行家大怒之后心念一动立即想到:“这小子戏耍了我焉有还躲在床上挨打之理?”果然就在此时只听得青符道人在下面叫道:“四妹快来!这小子在这儿!” 原来金逐流在摆好尿壶阵之后早已从后窗溜了出去。他比青符道人快一步青符道人正是在马厩碰着了他。 青符道人拂尘一抖迎头罩下想要阻止金逐流抢马。他的这柄佛尘尘尾乃是乌金玄丝可以刺人穴道也算是一件罕见的奇门兵器。但碰上了金逐流毕竟还是技逊一筹。 金逐流挽了一朵剑花剑光过处飒飒连声。青符道人的拂尘未打着他尘尾却给他削去了一撮。金逐流提起那个藏着玄铁的匣子猛地往前一推青符道人识得厉害连忙后退。 说时迟那时快金逐流已是进了马厩把那匹马牵了出来。青符道人冒险抢攻阻止他跨上马背。 金逐流喝道:“好呀你这牛鼻子臭道士不想活啦我不要这匹坐骑先毙了你!”挥舞玄铁向青符道人硬冲青符道人大惊只好又再后退。 董十三娘怒气冲冲赶到喝道:“好小子胆敢戏耍老娘你可别跑!” 金逐流逼道了青符道人哈哈一笑早已跳上了马背说道:“好臭好臭!我不敢沾惹你这臭婆娘我可要走啦!”董十三娘挥鞭打去打了个空反给马蹄踢起的尘土沾了满面她脸上尿水未干给尘士沾上了牢牢附着就似涂了个大花脸一般。董十三娘气得七窍生烟只听得金逐流的笑声远远传来他那一人一骑却早已在夜色沉沉之中消失了。 余逐流跑了一程蓦地想道:“他们一来就向店主人查问有没有江湖女子投宿莫非是史红英也到了这儿?” 心念未已忽听得蹄声驰骤隐隐传来。金逐流听出了有四五骑之多好生奇怪心里想道:“三更半夜这一伙人在道上奔驰不知是为了何事?” 金逐流是个爱管闲事的人好奇心一起就朝那个方向追去他的马快没有多久就追上了。 淡月疏星之下只见最前面一骑是个女子后面三骑快马追她。金逐流认得其中两人是青龙帮的舵主高大成和白虎帮的舵主杜大业这两个人就是那次在苏州城外和宫秉藩一起抢劫史红英之时给他碰上和他交过手的。但跑在最前面的那个女子因为距离太远金逐流只能从她的服饰和长看出是个女子是不是史红英他还未知道。追兵之中还有一个人金逐流也不认识这个人的坐骑最快此时与那女子的距离已是不到数丈之遥。 只听得那人喝道:“你这丫头好大的胆子我们的东西你也敢抢!”距离已近挺起长枪一枪就向前面那骑挑去。那女子回剑一挡使了一招“覆雨翻云”把这柄长枪绞得转了两圈、登时把他这招破了可是她虽然破解敌人的招数却敌不住那人的气力晃了两晃坐不稳马鞍只好跳下马来。 这女子一回头金逐流就看得清楚了却原来不是史红英而是封妙嫦。金逐流这一天的白天还曾经向封子查问过他的女儿不料晚上就碰上了。金逐流在看清楚了是谁之后心里虽然有点失望却他有出乎意外之感的惊喜。 把封妙嫦打得落马的那个一人忽地“咦”了一声说道:“咱们可能找错人了这个雌儿的剑法不对她、她似乎是……”话犹未了忽地“哎哟”一声跟着也摔下马来。原来是金逐流怕他加害封妙嫦摸出了块碎银作为暗器打中了他后心的穴道。正是: 且把媒金当暗器惩凶助友撮姻缘。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第十六回 倾国倾城难与遇 乐山乐水易忘归 金逐流打翻了那个汉子双腿一夹胯下的骏马飞一般的跑过去。高大成起初以为金逐流是和他一伙的黑道中人都是来追捕这个女子的故而虽然知道后面多了一骑却也不以为意此时见前面那个汉子落马方始大吃一惊连忙回过头来。 金逐流喝道:“好呀你们真是贼性不改又在这里欺负女子!”快马赶上提起那个玄铁匣子便是一砸。 高大成举起狼牙棒招架“铛”的一声狠牙棒断为两截高大成虎口流血吓得魄散魂飞拔转马头慌忙逃跑。 杜大业双钩挥舞斜刺窜出。金逐流喝道:“你也不是好东西。多少挂个彩吧!”一提马僵那匹“照夜狮子”一跳数丈金逐流唰的一剑便刺过去杜大业俯鞍而逃双钩护头剑光过杜一对钩护手都给削断肩头给剑尖划开了一道伤口幸而未给刺着头颅。 封妙嫦又惊又喜叫道:“你你不是那小小——”金逐流那次与秦元浩同到封家是作小叫化打扮的但现在却是以翩翩浊世佳公子的模样出现故而“小叫化”这三个字到了封妙嫦的唇边只是吐出了一个“小”字就停止了。 金逐流笑道:“不错我就是和秦元浩同在一起的那个小叫化。他们为什么追你?” 封妙嫦道:“我不知道恩公高姓大名?” 金逐流笑道:“我姓金名逐流我不喜欢别人向我称‘老’把我叫得好像是六七十岁的老头儿了。你最好还是叫我小叫化。” 说罢把那汉子一把提了起来举掌在他背心一拍喝道:“你们为什么要欺侮封姑娘说!” 那汉子听得一个“封”字面露喜色说道:“封姑娘令尊的大名可是子二字?” 封妙嫦眉头一皱说道:“你识得我的爹爹?你以前是干什么的?” 那汉子哈哈笑道:“这真是大水冲倒了龙王庙自家人认不得自家人了。我和你的爹爹是老朋友了以前他做大内侍卫的时候我在冀北道上干没本钱的生意多蒙他的照料从来没有失过手。刚才我已经看出你的剑法果然你真是他的女儿。”原来这人以前做独脚大盗封子是他的靠山他抢劫所得要分一半给封子。封子再给他打点官府故而他的本领虽然不是很高如得以横行无阻从未受捕。 这人以为金逐流也一定是和封子有关系的晚辈所以急急忙忙的便套交情。哪知金逐流双服一翻喝道:“休要罗唆快说!你们追她到底是为了何事?” 那人赔笑说道:“这是一个误会误会有好几个帮会的舵主送贺礼上京给萨总管祝寿不料在路上先后给一个女子抢了。这女子神出鬼没没人和她朝过相。所以青龙帮的帮主高大成下了绿林帖请道上的朋友帮帮忙四处搜查这个女子。凡是形迹可疑的江湖女子都不放过所以所以……” 封妙嫦道:“哦原来你们以为我是那个女子?” 那汉子道:“萨总管是令尊的老上司侄女怎会抢他的礼物。这都怪我们看走了眼得罪了侄女了。” 封妙嫦冷笑道:“我只恨我没有那女子的本领我倘若有她的本领我也会抢的。” 那汉子吃了一惊想不到封妙嫦竟会如此说话。一时间不知说些什么才好。 金逐流道:“**帮也接了绿林帖吗?” 那汉子一听金逐流这样问就知金逐流是个江湖上的大行家心里稍稍轻松赶忙便答:“**帮是江湖帮会之高大成怎能随便差一个人把绿林帖给史帮主?不过**帮的四大香主却是极重江湖义气知道了这件事情都自告奋勇的参加。高大成正因为事情紧急来不及向史帮主请示而有所忧虑忧虑史帮主怪他擅绿林帖而兴师问免得他手下的香主帮忙。这问题就迎刃而解了。”这人见金逐流问得“在行”只道他和**帮多少也有点关系故而不厌其详地回答。却不知金逐流只是想查问史红英他已经猜想得到抢那些帮会礼物的女子一定是史红英无疑如今他只是多方“求证”而已。 金逐流道:“那四个香主也要去追捕这个女子他们难道就没有一点害怕?” 那汉子怔了一怔心想:“这小子好像知道许多事情一定是和六令帮有关系的了。”于是说道:“那四位香主答应拔刀相助之时是曾提出一个条件只许活擒决不能伤害那个女子。我们都不知道是什么缘故。金公子这样问想必知道内里情由?” 金逐流道:“我当然知道但我不告诉你!” 那汉子甚是尴尬忙又赔笑说道:“是是涉及**帮的隐情小人自是不配知道。金公子还有什么要问的么?小人可以走了吧?”口」 金逐流道:“不能!” 那汉子大吃一惊说道:“请公子看在封子和**帮的份上咱们总是自己人吧?” 全逐流道:“我看在封子和史白都的份上赏你两巴掌!”那汉子大惊失色一个“饶’字未曾叫得出来金逐流啪啪两掌已是打了下去那汉子登时变作了一团烂泥似地倒在地上。 金逐流笑道:“死罪饶了活罪难饶。你好好的在这里躺吧十二时辰之后。穴道自解。”那双子给金逐流用重手法点了穴道早已晕过去了。 封妙嫦说道:“金大侠你废了他的武功?” 金逐流道:“不错。他的琵琶骨已经给我捏碎今后是再也不能作恶的了。他的这匹坐骑虽然比不上史白都的‘照夜狮子’也是难得的骏马你就要了他这匹坐骑吧。” 这匹马正在山坡上吃草金逐流刚要上去把它牵下来忽听得蹄声得得道上又来了两骑快马这两个人正是名列**帮中四大香主的圆海和焦磊。 圆海远远地看见了封妙嫦“咦”的一声叫起来道:“这个雌儿可不是咱们的史大小姐呀他们恐怕是追错人了!”焦磊道:“奇怪高帮主和杜帮主他们哪里去了?” 圆海是个贪花好色的酒肉和尚见卦妙嫦长得漂亮说道:“管这雌儿是谁先捉了她再说。”他的一对眼睛只顾盯着判妙嫦焦磊先现了山坡上的金逐流。 焦磊大吃一惊叫道:“不好!”圆海尚未知死活说道:“什么不好?”焦磊急声说道:“你看看好像是姓金的那小子!” 金逐流哈哈一笑回过头来说道:“你居然还认得我这个叫化么?高大成、杜大业都是脓包一打就跑我正嫌打得不过瘾呢你们来得正好!” 全逐流转身的时候早已在山坡上拾起十几块碎石子大笑声中石子雨点般地飞出去。 圆海、焦磊名列四大香主武功却是与其他两位香主相差颇远他们又都是给金逐流打得怕了的此时突然碰见了金逐流如何还敢和他交手。 焦磊幸亏是先看见金逐流早已勒住马头金逐流一转身他立即拔马便跑没给石头打着。 圆海可倒楣了他是跑到距离封妙嫦十丈之内才看见金逐流的。金逐流的石子打来圆海舞起戒刀防身但光头上仍然是着了一颗石子打得他头破血流。他在快活林时曾经给金逐流打穿他的光头如今又吃了同样的亏。 圆海飞马奔逃气得大叫道:“好小子有胆的你敢追来么。”他是想把金逐流引去见董十三娘和青符却不知他的这两个同伴也是刚刚吃过金逐流的亏。 全逐流笑道:“董十三娘正等着你这位大和尚给她倒洗脚水呢我可没有这个兴趣奉陪。” 焦磊是不想招惹金逐流的见金逐流没有追来放下了心说道:“这小子倒是风流得紧!” 圆海又羡又妒哼了一声说道:“这臭小子也太可恶了才骗了咱们帮主的妹妹如今又钩上了这个雌儿。要是给帮主知道不气死他才怪!你想想看:“赔了夫人又折兵已经是倒楣透顶了。咱们的帮主给这臭小子盗了玄铁骗了妹子这臭小子还不肯要他的妹子做夫人呢!” 焦磊笑道:“我只怕帮主不知道这件事情知道了那倒好了。依我看来帮主固然是要生气的但也不见得就不会暗暗欢喜吧?” 圆海恍然大悟说道:“对!对!咱们向帮主告倒也是功劳一件!” 封妙嫦听了他们的污言秽语气得柳眉倒坚又羞又恼。但亦是无可奈何圆海和焦磊此时已经是跑得连背影也不见了。 金逐流把那匹马牵下山坡交给了封妙嫦说道:“狗嘴里不长象牙这两个狗东西乱嚼舌头理它作甚?”金逐流是个洒脱的人这两个人的胡言乱语他是不会放在心上的。不过他也有点担忧听这两个人的口气分明是要挑拨是非离间他和史红英的了。 封妙嫦道:“金大侠你上哪儿?”原来她受了这两个人的嘲笑倒是犯了一点心事若是和金逐流同行恐怕会招惹更多的闲话;若不和他同行又怕再碰上不测的灾祸。 金逐流笑道:“你惦记着秦元浩吧?” 封妙嫦面上一红说道:“金大侠说笑了。” 金逐流一本正经地说道:“不不。我虽然喜欢开玩笑这次可不是和你说笑的。你非给我面子不行!” 封妙嫦莫名其妙不觉问道:“什么面子?恩公你救了我的性命有话吩咐就是有话还用得这样客气吗?” 金逐流这才哈哈笑道:“好有你这句说话这件事你就一定要听我的了。这件事我虽然未先征求你的同意但我想你也一定愿意的。” 封妙嫦嫦惊疑不定问道:“到底是什么事?” 金逐流道:“我给你做了媒了你爹爹已然答允只能把你许给秦元浩决不会逼你另婚他人了!” 封妙嫦满面通红金逐流嚷道:“喂你到底是愿意不愿意呀?” 封妙嫦低声说道:“你在哪儿遇上我的爹爹?” 金逐流笑道:“好你不反对那就是同意了。你的爹爹正从这一条路来你的马快跑回去用不到半天工夫一定可以在路上遇见他。”这才把昨日与她爹爹相遇硬做成了媒的经过告诉了她。 封妙嫦脸泛桃花又羞又喜心里想道:“爹爹经他一吓若然从此改邪归正那倒是一件好事。但我爹爹虽然答允了这门亲事秦元浩却是名门正派的弟子怎知他的师门长辈点不点头?” 金逐流好似知道她的心思笑道:“秦元浩的师父是我的晚辈我做的大媒他的师父不点头世得点头你放心吧。” 封妙嫦面红过耳说道:“恩公取笑。” 金逐流面孔一板说道:“不对不对你怎么称我恩公?元浩的师父虽然是我晚辈但我和元浩却是平辈论交的什么‘恩公’呀‘大侠’呀这么一叫岂不是反而显得生疏了。我给你做这个媒你已经同意了那么你就是我的嫂子了你应该叫我大哥才对。”说罢哈哈大笑。 封妙嫦跨上马背低了头不知说些什么话好。金逐流说道:“你爹爹和那些人是相识的你见着了爹爹就不用害怕那些人和你为难了。不过我却想你劝劝你的爹爹还是回徂徕山的好不要再进京巴结权贵了。”金逐流刚刚开过玩笑但现在说的却又是十分正经的说话把封妙嫦弄得啼笑皆非心里又不能不感激他。 封妙嫦嫦裣衽一礼说道:“金大哥你对我们父女的好意我一生感激不尽我一定劝家父听从大哥的话。” 金逐流笑道:“你又来客气了。好那么咱们就各奔前程吧。待你和元浩成亲之时我再来喝你的喜酒。” 金逐流做了这件得意的事情哈哈大笑上马而去。 一路上金逐流处处留心打听史红英的消息。可是直到他抵达都门之日仍然找不到一点线索。金逐流心里想道:“抢劫那几个帮会送给萨福鼎的礼物的女子除了红英还有谁?她既然抢了那些人的礼物想来也必定是会来赴这趟热闹的了我到了京中再想法寻访她就是。” 金逐流的马快提早到了北京距离萨福鼎的寿期还有四日之多。金逐流记着师兄“胆大心细”的教训想道:“我这是第一次进京京中高手如云我虽然不怕也还是谨慎一点的好。**帮耳目甚多和江湖各大帮会又有联络我骑着他们帮主的马若是投宿客店只怕会给人认得还是找一个与师门有渊源的前辈作居停主人吧。”可是他想来想去却想不到有合适的居停主人。 金逐流的父执都是各派掌门要不然就是抗清的前辈英雄这些人死的死了隐的隐了还活着的也不会住在京都。 最后金逐流才想起了一个人来这个人和他并无师门渊源不过也有点间接的关系。这人是震远镖局早已退休了的老镖头戴均。 戴均是金逐流师侄宇文雄的父执宇文雄的父亲宇文朗和戴均在震远镖局同事多年宇文雄就是在镖局长大的戴均将他当作子侄般看待。十二年前宇文朗走镖辽东被大盗尉迟迟所劫家产全部变卖尚不足赔偿郁郁而没。震远镖局也因此倒闭。宇文雄多亏戴均照顾才幸免冻馁。后来宇文雄投入江海天门下与尉迟炯化解了这段冤仇尉迟炯赔偿镖局预失震远镖局才得重开。但尉迟炯那次也因入京办理此事被江海天的叛徒叶凌风所卖途中被捕打入大牢。后来惹出了极大风波江海天、宇文雄先行入京大闹天牢才把尉迟炯救了出来。那次劫牢得戴均的帮忙也很是不少。(事详《风雷震九州》) 全逐流想起此人心道:“师兄曾说此老古道热肠不愧为前辈楷模。宇文雄也曾托我问候他。我何不就去叨扰他想来他不会嫌我麻烦他的。” 金逐流有宇文雄给他的地址于是立即备办拜贴去找戴均到了戴家只有大门紧闭金逐流敲了几次门才见一个中年汉子出来这人看了一看金逐流和他的那匹骏马脸上露出诧异之色问道:“你找谁呀?” 金逐流递上拜帖说道:“我是宇文雄的师叔请问戴老前辈在不在家?” 金逐流的年纪比宇文雄小那人听了更是吃惊心里想道:“宇文雄哪里来的这个师叔?” 金逐流笑道:“你不相信我是宇文雄的师叔吧?请让我进去向戴老前辈面陈一切你就明白了。”心想:“戴老前辈古道热肠最为喜客。怎的他的家人对远道而来的客人却这么冷淡接了拜帖也不请我进去?在门口站着怎方便说话?” 心念未已那人忽地将拜匣交回给金逐流淡淡说道:“家父早已去世阁下远道来访情谊可感在下谨代先父拜谢。拜帖我可是不敢收了。”言罢一揖竟是有送客之事。 金逐流大吃了一惊说道:“戴老前辈几时死的?” 那汉子道:“家父逝世已是一月有多。” 金逐流说道:“我受了江师兄之托特来拜候令尊宇文师侄也曾再三请我代为向令尊致敬。不料他老人家己然仙逝。请容我到灵前行一个礼代师兄师侄略尽心事。” 金逐流打出江海天的旗号那汉子心里想道:“不管他是真是假他如今是代江大侠行礼这却是难以推辞的了。”于是只好请金逐流进去打定了主意:“宁可冒一冒给他窥探虚实的危险待他走后再设法打听他的来历。” 金逐流走进灵堂只见果然是有一个新漆的灵牌大书“戴公宜之牌位”。“宜之”是戴均的字金逐流心想:“这可真是来得太不巧了本以为可以找得一个居停主人的谁知如今却是来拜他的牌位。” 这汉子站在一旁答札金逐流行过礼后他仍然在一旁站立不过改了个方向脸朝着门摆出来的姿态当然是要送客的意思了。金逐流却不理他大马金刀的一屁股就坐在椅上。 这汉子没法只好坐下来和金逐流说话。互通姓名金逐流这才知道他名叫戴谟是戴均的长子他还有一个弟弟名叫戴酚不在家中。 金逐流不待他盘问自动的告诉了他自己的来历。戴谟听说他是金世遗的儿子心里惊疑不定暗自想道:“金大侠遁迹海外二十年来音况响绝究竟有没有儿子也无人知道。怎知此人是不是假冒?”要知当时交通阻塞金逐流与江海天师兄弟相认的事消息尚未传到北京。 戴谟又问了一些有关江海天和宇文雄的事情有的金逐流知道有的他却不知因为他在江家只是住了一天所知的当然还没有戴谟之多了。 戴谟固然感到怀疑金逐流也是觉得有点古怪心里想道:“他的父亲死了为何他却好似并不怎样悲戚?按照常理客人来吊丧孝子总应该谈一谈死者的得病原由以及死者的生前死后等等但他这个孝子却只顾盘问客人虽说江湖中人不拘俗礼却也未免太不依礼了。” 在他们说话之时灵堂后面隐隐有脚步的声息声音极微金逐流一听就知此人是轻功甚高他走出来是不愿意给客人觉的。“何以他要在暗中窥探我呢?”金逐流心想。越想就愈觉得事有蹊跷了。 金逐流见主人殊无留客之意心里想道:“戴均古道热肠他的儿子却是毫无父风罢、罢他既然如此慢客我又何必赖在这儿?”于是起立告辞。 戴谟说道:“金兄请再坐一会。”进入后堂过了片刻和一个老家人出来这老家人捧着一个托盘盘里有一锭五十两重的大元宝。” 戴谟说道:“金兄远道而来多蒙吊唁尤以为报一点点程仪请金兄哂纳。” 金逐流心中大怒:“岂有此理他竟然当我是打秋风的来了。”当下不动声色把那锭元宝拿了起来哈哈一笑说道:“小可虽是穷酸尚不至于要靠打秋风来过日子尊府厚赐不敢领受。”说罢把那锭元宝放回托盘元宝本来是两头翘起的给他掌力一搓已是卷了起来变成了棒形的长条。 那老家人却又把元宝拿了起来缓缓说道:“金相公你生气不打紧却累我也要多费气力了。这锭元宝不恢复原状可是不便使用的呀!”说话之时双手把那锭元宝拉开搓搓捏捏片刻间果然就恢复了原状。把元宝卷成长条还比较容易惭复原状更难显然这“老家人”的内力是只有在金逐流之上决不在金逐流之下了。 金逐流本来是要走的突然见“老家人”露出这手功夫不由得大吃一惊连忙止步拱手说道:“不敢请教老英雄高姓大名。”此时金逐流当然知道他绝不会是一个普通的“老家人”了。 那“老家人”不先回答却伸出手来说道:“金少侠老朽今日得与你相见真是高兴非常。”金逐流知道他是要来试自己的功夫暗中戒备和他相握。 不料这“老家人”却只是普通的握手并没有使上内力。不过在握手之时他的手指摸了一摸金逐流所戴的那只玉戒。这只玉戒是海底寒玉做的金逐流今天来拜候戴均特地将它戴上。 玉戒触指生寒“老家人”把手缩回哈哈笑道:“金兄果然是金大侠的公子老朽就是戴均。”原来戴均虽然算不得是金世遗的朋友但当年金世遗与孟神通在嵩山少林寺外面的千障坪比武之时他也是在场的一千多个武林人物之一。他认得金世遗金世遗不认得他。金世遗有乔北溟所留下的玉弓玉箭他也都是知道的。 金逐流呆了一呆陡然省觉心道:“不错在他的家里除了戴均还有何人有此功力。” 戴谟连忙过来赔罪笑道:“金兄你莫见怪咱们初次相会我不能不请家父试你一试。” 金逐流喜出望外笑道:“我是来得冒昧了些但不知名前辈龙马精神却何以、何以……” 戴均笑道:“老弟不必为我忌讳一个死字我今年已是六十有多虽然这几根老骨还算硬朗但也是行将就木的了。不过我这次假死却是不得已而为之说来话长请老弟里面坐咱们慢慢再谈。” 内堂早已摆了酒食戴均请金遂流就座之后说道:“老弟你是宇文雄的师叔咱们就是自己人一般了。你不要另找客店了就在这里住下吧。来来来!先喝三杯替你洗尘。” 金逐流心道:“此老果然是豪爽喜客名不虚传。于是说道:“实不相瞒我正是要来打扰你的。”说罢哈哈大笑。 戴谟道:“听说宇文雄已完婚了老弟可有去喝他这杯喜酒?”金逐流道:“我那天刚好赶上还闹了一点不大不小的风波呢。”这才把师兄弟相认的经过告诉戴均父子。 戴谟又问道:“林道轩和李光夏这两个孩子我也很是惦记想来他们都已长大成*人了现在还在江家么?”金逐流道:“是呀他们的年纪不过比我小一二岁都已长大成*人了。不过现在他们已是不在江家而是跟了上官泰到西星去了。这件事也主是生在宇文雄成亲的那一天上官泰匆匆赶到带来了竺尚父受人暗算的消息西星已经给清兵夺去。因此江师兄派了叶慕华师侄前往西星相助他们林、李两位师侄随行。第二天就走了。他们除了给他们的大师兄作助手之外到西星去另外还有一个原因……” 戴均拈须笑道“可也是去完婚么。”金逐流道:“正是。林师侄订的亲是上官泰的女儿李师侄订的亲是竺尚父的女儿。竺尚父不能够把女儿送来他们只好前往就亲了。这两个孩子得一到师兄的允许准他们往西星就亲。欢喜得不得了。” 金逐流娓娓道来怦然一派小师叔的身份。戴均不禁笑道。“金老弟你的师侄都成亲了你自己呢?有了合适的人家没有?”戴谟笑道:“爹爹你是想要为金少侠作媒人么?只怕金少侠是用不着你操这个心的。” 金逐流想起了史红英来脸上一红说道:“我爹四十岁才娶我妈我才不过二十岁呢。咱们说正经的对啦宇文师侄成婚你老想己收到了请帖吧?那天不见你老到来大家都很失望。” 戴均笑道:“我那时正在装死死人怎能赶去赴宴?好你一定是急着要知道原因的现在我就告诉你吧。” 戴均喝了一杯酒说道:“这件事正是和你这三位师侄有点关联的。那年宇文雄到北京来给震远镖局的一个镖头知道消息这镖头名叫丁固是和官府勾结的宇文雄也不知道。丁固将他诱到陶然亭伏兵忽出幸亏我和李光夏及时来到是我一掌未毙了丁固大家才逃了出来。可是林道轩在客店给他们的人捉去了。后来直到你的江师兄大劫天牢救尉迟炯这才把林道轩也救了出来。”(事详《风雷震九州》)金逐流道:“这件事我听得师兄说过不过没有老的辈说得这样详细。” 戴均接着说道:“丁固有个儿子名叫丁彭他父亲给我击毙之后他怕我加害于他连忙跑出北京。这是我后来才知道的其实我杀丁固那也是迫于无奈杀一个曾经和自己共事多年的人虽然这人已是坏到无可救药毕竟也还是有点痛心。而且父亲是父亲儿子是儿子我又怎会胡乱去加害丁固的儿子呢?” 戴谟笑道“爹爹你不要只是议论了快把事实告诉金少侠吧。” 戴均说道:“丁彭逃出北京之后前两年加入了**帮帮主名史白都武功听说极为了得丁彭在他手下做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头目但虽然不得重用却也算得是史白都的一个亲信。” 金逐流道:“史白都这个人我知道。前几天我才和他交过手。他的武功的确很强不过依我看来却也未免就胜得过戴老前辈。” 戴均说道:“这么说来金老弟想必也知道了大内总管萨福鼎过几天就要做六十大寿吧?” 金逐流道:“是。史白都要来给萨福鼎贺寿我早就知道了。” 戴均说道:“史白都这次入京**帮中的重要人物都会跟他来的。这丁彭虽然未能名列他们帮中的四大香主却也是他亲信之一。我听得风声丁彭扬言要报父仇很可能趁此机会跟史白都回来。” 金逐流恍然大悟说道:“哦原来老伯乃是为了避仇故此伪称身死假设灵堂。其实老伯是无须如此忍辱、示弱的。即使是这个丁彭请得动史白都来帮他报仇咱们也可以和他打上一架呵!” 戴均叹口气道:“我已经老了打得过打不过史白都那是另外一回事在我已是没有江湖争胜的雄心了。何况冤家宜解不宜结又何必无端端的和**帮再结梁子呢。我就是因为这样想所以想来想去就只能出此下策了。” 金逐流道:“如果他们不肯相信呢?”戴均笑道:“我缠绵病塌之时震远镖局的旧人差不多都来探过我的病;出丧之日他们也曾来给我扶棺。当然我的病是假的尸体也是假的棺材里放的不过是几块石头。但我不说穿却怎会有人知道我是弄假?”金逐流叹道:“老前辈为了息事宁人也当真是煞费苦心了。” 戴均道:“丁彭回来一定先向震远镖局的旧人探听我的消息他们异口同声地说我死了他还能够不相信吗?俗语说一死百了丁彭看见了我的灵牌他还能将我怎样?” 金逐流道:“如果他还是不肯善罢甘休要向戴大哥报仇呢。” 戴均道:“史白都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人物他只能和我交手绝不会欺负我的儿子这是可以断言的。”金逐流问的是丁彭截均答的却是史白都看似答非所问其实已是解除了金逐流心中的顾虑。要知戴均的两个儿子本领部很不弱只要史白都不出手丁彭怎敢向他们挑衅。 金逐流笑道:“倘若史白部来了我又恰巧不在这儿的话这匹马可不能让他看见。”戴均道:“我会小心的了。这匹马我可以寄放邻家隔邻张家不是武林中人但却是我几十年的老朋友可以信托得下的。金老弟你这次进京可有什么事情?” 金逐流不愿戴家父子担忧说道:“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我既然回国京都总是要来玩一次的。”心想:“且待过了萨福晶的寿期之后再告诉他们也还不迟。”金逐流是准备在那一天去大闹寿堂的。 戴谟笑道:“可惜我现在是孝子的身份要留在家中守灵如是不能赔你出去玩了。” 载均道:“好在你从来没有到过北京大约没有什么人认识你。不过这几天三山五岳的人物来给萨福鼎贺寿的很是不少金老弟你的本领虽然高强也还是小心一点的好。” 金逐流应了一个“是”字。但他是个闲不着的性情第二天就抽空出去玩一连玩了三天京中的名胜差不多都逛过了第四天游兴勃心里想道:“明天就是萨福鼎的寿期今天可得先去逛一逛万里长城才对。否则明天万一出了意外说不定会给人打死打伤不游览过万里长城岂非终身遗憾?”于是这一天绝早起来城门一开他就往居庸关去了。 八达岭上的居庸关离京只有一百余里万里长城就在那里蜿蜒而过。金逐流怕有人认出他那匹坐骑徒步而往。一大清早路上还没有人行金逐流施展绝顶轻功不到两个时辰日头刚出不久他就已经到了八达岭。 万里长城从嘉峪关到山海关在丛山峻岭中蜿蜒一万二千余里居庸关这段通过八达岭。金逐流爬上陡峻的山岗只见万里长城在群山之中起伏就像一条其长无比的长蛇。居庸关城关屹立在南口北面两旁高山夹着一条狭小的山沟山岗上山花烂漫青草郁茂好像是碧波翠浪织成一幅美丽的图案。这就是有名的“燕京八景”之——“居庸叠翠”了。 金逐流游赏了一会从关城西去不远处有一座石台叫做”云台”全部用汉白玉砌成刻有四大天王像浮雕精英神情威猛。四大无王的像间刻着梵、藏、西夏、蒙、汉五种文字的佛经。“台顶”上还有“曼陀罗花”的浮雕其中有无数具体而微的佛像。 这座“云台”是中国著名的一个佛教建筑对佛典和古代文字的研究具有很高的价值。但金逐流对佛学乃是个门外汉只是欣赏了一会那些巧夺天工的浮雕对上面所刻的佛经却是毫无兴趣。看了一会也就走了。 一路走去总过了“五郎像”“六郎影”“穆桂英点将台”等处名胜。这一连串名胜都是北末抗辽名将杨家将的“遗迹”其实说是“遗迹”毋于说是民间附会的传说例如“穆挂英点将台”不过是一块大石头穆桂英当年是否曾经在这块石头上点过将谁也不知道。甚至有没有穆桂英此人在史书上也还找不到确证。恐怕多半是虚构出来的人物。不过金逐流游了这几处“名胜”心中却是甚有感触:“传说也好附会也好这总是代表了民间对抗敌英雄的景仰。”在“穆桂英点将台”下不禁思潮起伏低回良久。 忽听得铮铮琮琮之声忽高忽低若隐若现。金逐流知道附近有个“弹琴峡”是由于水流音响清脆如琴音得名。金逐流心想:“果然真像琴声。”也不怎样留心去听。 过了“穆桂英点将台”到了八达岭的高处只见在一处悬崖上凿了“天险”二字山势极为险峻万里长城就在山隘处爬过。金逐流上了城墙纵目远跳只见山峰重叠一望无尽居庸关屹立北方万里长城有如一条看不见尾的长蛇在翻山越岭关外莽莽平原似是与天边的白云相接。金逐流披襟当风豪情勃顿觉天地之大与个人之小! 暮听得琴声又起金逐流吃了一惊这次他听得清楚了原来是真的有人弹琴并不是水流音响。 金逐流心道:“是谁人在万里长城之上弹琴?想来不是高人就是雅士的了。有缘相会倒是不妨去与他结交结交。”于是寻声觅迹在城墙上一路走去走到近处一看不禁大感意外。 在金逐流的想象中以为这个弹琴的高人应该是个有三络长须的隐土谁知却是一个年纪和他差不多的年轻人至多不过比他大三两岁而已。 金逐流向他走去这年轻人似是视而不见专心注意的只是弹琴。 金逐流的母亲谷之华是吕四娘最得意的弟子吕四娘则是明末清初大侠吕留良的女儿。因此谷之华不但得了吕四娘剑术的衣钵真传琴棋诗画亦是无所不能金逐流幼承家学对古琴一道虽骤未有母亲的造诣却也是妙解音律。 此时这年轻人正在弹奏楚辞九歌中“湘君”的一节:“君不行兮夷犹蹇谁留兮中州?美要眇兮宜修沛吾乘兮桂舟。”…”这是一对在恋爱中的男女对话女的在问:“你有什么心事犹豫不前?为了谁把小舟搁浅在州中呢?”男的在答:“还不是为了你吗?为了你妙丽的容颜我乘坐走得很快的桂舟来追赶你见了你我就不想走了。“要眇”是形容容貌妙丽“宜腹”则足妆扮得恰到好处的意思。金逐流听了这节琴声眼前不禁浮现史红英那“要眇宜修”的婷婷俏影忍不住按拍低和。 琴音一变如怨如慕如泣如诉弹的仍是楚辞不过改为了“离骚”中的一书:“……江离与辟芷兮纫秋兰以为佩。汨余若将不及兮恐年岁不吾与。朝搴陛之木兰兮夕揽州之宿莽。日月忽其不淹兮春与秋其代序。惟草木之零落兮恐美人之迟暮!” “危”是“彼在身上”的意思。“江离”是一种香草名又名藤芜。“辟在”是长在幽隐地方的香草“纫”是“用线穿上”。“塞”是“拔取”。“毗”是“小山”。“宿莽”是一种能够耐寒在冬天生长的野草。这一节“离骚”把孤臣孽子之心寄托于美人香草慨时光之易逝叹美人之迟暮。 金逐流反复吟哦最后四句:“日月忽其不淹兮春勾秋其代序。惟革木之零落兮恐美人之迟暮。”不禁又想起了史红英来“不? ??什么时候才能与她相见?”即使是她老了方得重逢她在我的眼中也还是美人的。”“我所忧虑的只是一事无成的‘迟暮’之感若只是‘美人迟暮’那又算得了什么?” 虽然金逐流心中的感情和这人所弹的离骚并不一样但这人弹得实在太好了金逐流竟也在不知不觉之间受他感动但觉悲从中来难以断绝潸然泪下。不知不觉间已是走到这少年的身边。少年此时方才好似觉了金逐流的存在但也只不过看了他一眼依然继续弹琴。 琴音越缠绵徘恻这少年边弹边唱:“白驹歌已逝伊人水一方;杂揉芳与泽相见忍相忘?”第一句用的是诗经“白驹”篇的典故说是他想把远方的客人留住把客人的白马拴起来可是终于还是留不住的因此说是“白驹歌已逝”。第二句用的是诗经“蒹霞”篇的曲故“兼茵苍苍自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泅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那意思是说他所仰幕、所要道求的人儿可望而不可即。第三句用的是楚辞“思美人”篇的典故意思是说爱人爱了委屈好像香花(芳)混在浊草(译)中间。第四句是说在这样情势之下相见之后也还是互相忘掉的好但又怎忍相忘呢? 金逐流听得痴了心中想道:“他这一曲竟似是为我而歌史姑娘不是正像歌中那位受了委屈的莫人么?但却不知他所思念的人又是谁?” 琴普戛然而止金逐流赞道:“弹的好琴但人生百年又何必自苦若是?” 这少年看了金逐流一眼推琴而起说道:“你听得懂我的琴韵想必亦是解人。愿聆雅奏。”说话虽然客气却也带有几分倔傲的味道。 金逐流也不推辞坐了下来接过那张方琴放在膝上。金逐流是个识货的人见这琴古质斑谰琴的一端木头上有火烧过的痕迹在不识货的人看来这不过是一段烧焦了的烂木头金逐流却知道这是一张无价之宝的古琴在琴谱上名为“焦尾琴”。 余逐流赞了一声:“好琴。这大概是春秋时代的古物。” 少年露出几分诧意说道“不错。据说这张琴就是伯牙给钟子期弹奏高山流水的那张琴。” 金逐流笑道:“高山流水的琴韵我是弹秦不出来的我弹的只是下里巴人之调兄台体要取笑。”说罢一拨琴弦叮叮咚咚地弹了起来。 弹到急处恍如万马奔腾千军赴敌。金逐流引吭高歌:“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琴韵歌声苍凉沉郁但如并无悲伤的味道有几分思古的幽情更多的却是抒胸中的豪气!与少年刚才所奏的缠绵徘恻之音大异其趣但却也是异曲同工。 这少年道:“兄台果是知音。你既然喜欢这张琴好这张琴我就送给你了。”金逐流吃了一惊说道:“如此厚礼小弟怎受得起?” 少年一声长笑说道:“场意不逢抚凌云而且措钟期既遇奏流水以何渐人生难得知音区区一张焦尾琴何足道哉?” 金逐流本来就是个潇洒不羁的性格见这少年说得豪爽心里想道:“我若不受倒显得我是有世俗之见了。”于是接过古琴笑道:“兄台雅奏怕牙想亦不过如是我却不配做钟子期呢。承以知音相许我是既感羞愧了。兄台好意小弟不敢推辞只是我受了你的厚赐却不知如何报答了。” 少年笑道:“你要报答么?那也容易。”指一指金逐流腰悬的长剑说道:“吾兄佩剑独行想必精于剑法。我给你弹琴你给我舞剑如何?” 金逐流豪情顿起说道:“我是学过几年剑术粗浅得很。不过我听了你的三曲琴音我回报了一曲也是有点说不过去我的琴技与你相差太远不敢再班门弄斧了。好吧我兄既然喜欢观赏舞剑我就耍一套博你一笑。” 金逐流捏了一个剑诀青钢剑扬空一闪登时‘便是银光匝地紫电盘空剑花错落剑气纵横。少年赞了一个“好”字拿起金逐流放下的古琴铮铮琮琮的也弹起来。 金逐流有心表演看家本领把天山剑法中最精妙的“大须弥剑式”使将出来心无旁骛那少年弹些什么他可没有留意。 舞到急处忽地心神一分险些乱了一招原来他在不知不觉之间受了琴音的影响忽觉琴音和他的剑术不大合拍他这才省悟过来。 那少年微微一噫说道:“吾兄剑术果然是当做无双!”重理琴弦再弹起来这次他全神贯注琴声顿挫抑扬果然与金逐流所使的剑木丝丝入扣。金逐流大为惊异心想。”难道他也懂得大须弥剑式否则他的琴音何以竟能如此合拍?” 金逐流若有所思舞剑就未能专注此时他正使到收剑之前的一招“横卷六令”这一招剑术是要使得非常绵密的他急于收式使得快了一些那少年忽地抓起了一把石子向他一洒。 只听得叮叮咚咚这声宛如繁弦急奏那一把石子在剑光圈中化成了粉屑但有一枚小小的石子穿隙而进打中了金遂流。 金逐流大吃一惊连忙收式。这一枚小小的石子对他毫无伤害令他吃惊的是他的剑法只是稍露破绽使给这少年看了出来。 金逐流一收式只听得这少年笑道“刚才是我错了这一次却恐怕是你错了!” 全逐流哈哈一笑收了剑式拱手说道:“兄台法眼明鉴秋毫小弟好生佩服。原来兄台也是个剑术的大行家却不知家师是哪一位?” 少年笑道:“什么大行家啊?我这不过是家传的几手三脚猫功夫而已。我是最不会客气的说老实话你的琴技比我稍有不如你的剑术却是比我高明多了。” 金逐流心里惊疑不定暗自想道:“这套大须弥式是爹爹从天山剑法之中变化出来的内中还揉合了乔祖师的秘笈中的招数难道他家传的剑术竟然与我爹爹所创的不谋而合?”但刺探别人武学的秘密乃是江湖的禁忌之一是以金逐流虽有所疑、知也不便追问下去。 金逐流觉得这少年的性情和自己很是投合于是说道:“谬承吾兄以知音相许若蒙不弃咱们就结为异姓兄弟如何?”小弟姓金名逐流。今年刚满二十。” 少年缓缓说道:“哦金——逐流?有位名满天下的金世遗大侠不知是金兄何人?”金逐流道:“正是家父。”少年面色微变说道:“如此我可是高攀不起了。” 金逐流大笑道:“你刚才还责备我有世俗之见怎的你也说出这等话来?我的爹爹是个名满天下的大侠我却只是个不见经传的小叫化!” 少年不禁哈哈大笑说道:“金老弟你真有意思想不到你我一见如故知己难求我是非和你结交不可了。我姓李名南星今年二十有二比你大两岁我不客气叫你一声小老弟了!” 金逐流大为欢喜当下在城墙上撮土为香两人相对拜了八拜结为异姓兄弟金逐流叫了一声‘大哥’心里想道:“大哥的名字我可从来没有听人说过。江师兄是最喜欢后起之秀的问他或者可能知道。” 此时已是日影西绚金逐流是准备明日去闯萨总管的寿堂的必须早些回去于是向李南星道了个歉说道:“小弟住在皮帽胡同一位姓戴的朋友家里大哥若是有空过两天请来一聚! 李南星道:“好你有事你先走吧。我还想多玩一会。”金逐流告诉了他的地址他却没有把自己的地址告诉金逐流。 金逐流正要走下去李南星忽地叫道:“老弟回来唉你这人怎么这样粗心大意!”正是: 琴剑相交浑脱俗少年意气喜相投。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第十八回 异宝纷陈招巨盗 华堂喧闹现佳人 金逐流征了一怔愕然回顾李南星笑道:“这张琴你忘了带了。”金逐流歉然说道:“不是小弟不看重大哥的礼物正因为这是稀世之宝所以小弟……”李南星怫然不悦说道:“这张古琴难道比咱们的交情更宝贵么?我送出的东西是决不收回的你苦嫌弃我就把它打碎!” 金逐流慌忙接过古琴说道:“大哥不要生气小弟拜领就是。其实……”其买金逐流并非故意客气只因琴太过宝贵他临走时心神又有点恍惚一时忘记了这张琴是李南星已经送给他的了。 李海星道:“其实什么?”金逐流不愿细加解释说道:“没什么。小弟只是想起一件心事。”李南星道:“什么心事?” 金逐流拍一拍剑鞘说道:“可惜我这把青钢剑不是宝剑但我一定要送大哥一把宝剑!”李南星道:“什么?我送你东西是图你回报的么?”金逐流道:“不是这样说这只是各尽心愿而已。你因为我听得懂你的琴音送我古琴;我也认为你是我剑术上的‘知音’所以我非送你一把宝剑不可!我把话说在前头将来你若不肯接受我的宝剑用你的话来说那也就是看轻了我的交情了。” 李海星心里暗笑:“一把还不知是在哪里的宝剑却说得如此郑重。”虽然如此但他也很感激金逐流的诚意于是也作出郑重其事的神气说道:“好那么我先向老弟道谢了。” 金逐流满怀欢喜携了古琴立即赶回京城幸好城还未关闭。回到戴家已足黄昏时分戴均父子正在等他吃晚饭。 戴均道:“你去了哪里一整天?”金逐流道了个歉道:“我到万里长城玩耍交了一位朋友回来迟了。这张古琴就是那幕朋友送的。” 戴均不懂得古琴的宝贵却担心他闹出乱子说道:“少年人喜欢玩耍我不怪你何况你是初到北京。不过明天就是萨福鼎的寿辰。三山五岳的人马都会开集乐部我希望你还是小心一点的好。不知道底细的朋友这几天暂时不结交也罢。” 金逐流道:“多谢老前辈金玉良言不过这位朋友肝胆照人却是可以放心的。”戴均道:“你的见识我是相信得过的我也是很想你多结交几个朋友只是我希望你这几天稍加谨慎罢了。” 金逐流吃过晚饭说道:“戴老前辈你是老北京了京中的三教九流人物想来你都有结交吧?”戴均拈须笑道:“不知你要打听什么人?北京城中只要是稍微有点名气的大约我总会知道:“ 金逐流道:“我有一块玄铁想请真有本事的铸剑师铸一把宝剑。不知北京城里哪位铸剑师最出名。”戴均的儿子戴谟第一次听得“玄铁”之名问道:“什么叫做玄铁?” 戴均吃了一惊说道:“据说玄铁只出产在昆仑山顶的星宿海比寻常的铁要重十倍想不到老弟竞有这种稀世之宝。北京城里最著名的铸剑师恐怕也不配给你铸这把剑。” 金逐流大为失望说道:“若是找不到铸剑的高手虽有宝物亦是无用。” 戴均说道:“待我想一想。”半晌说道:“我心目中有一个人可以给你铸剑但他却不是以铸剑为业的。凭着我的老面子求他或者他可以应承。可惜目前我不能出门只有等我避过了这场灾难再替老弟设法了。” 金逐流心上一块石头落了地想道:“待我铸成了宝剑送给大哥也好报答他赠琴之德。”于是郑重的拜托了戴均使即回房歇息。 一宿无话第二天金逐流一早起来先用“易容丹”把自己的容貌改变这种“易容丹”其实即是古代的化装品可以改变肤色但不能改变面型。不过若是化装的技术高明用上了“易容丹”也可以隐瞒自己本来的面目。 金逐流有姬晓风送他的十颗易容丹姬晓风当然也教会了他化装的法子金逐流选了一颗可以化装成中年人的“易容丹”涂上面孔把本来是白玉般的一张脸变成微带蜡黄然后粘上两撇小胡子对镜一照果然像是个四十来岁的、普普通通的毫无特征的中年人。 戴均父子正在饭厅等金逐流来吃早餐忽然看见一个“陌生人”进来戴谟大吃一惊道:“你是谁?”金逐流笑道:“是我!”戴均道:“金老弟你的容貌手段是很高明了可惜声音未改还应该苍老一些才像是个上了年纪的人。” 金逐流道:“多谢指教。”劲气内敛说出话来果然有了几分苍老的味道。戴均道:“老弟改容易貌为了什么?” 金逐流道:“我想出去走走。”戴溪道:“今日可正是萨福鼎的寿辰呢!”金逐流道:“我就是为了这个缘故才如此打扮的即使碰上熟人大约也不会认得我了。”戴均道:“今日暂且留在家里一天不行么?”金逐流道:“我早与朋友有约不便临时更改。”金逐流为了怕他们父子担心不敢说出实话。 戴均听得他这么说不便再加阻止于是说道:“老弟本领高强又改变了容貌想不至于出甚岔子不过总还是小心一点的好。”金逐流应了一个“是”字匆匆吃过早餐便向戴均告辞。 戴均想了一想说道:“今天可能有位客人要来金老兄老是没有别的事情会过了贵客请早一点回来。” 金逐流道:“老伯不必挂念我尽快回来就是。”出了戴家心里想道:“今日史白都是一定要去给萨福鼎贺寿的丁彭是他手下的一个头目即使没资格陪史白都的往贺寿他没有帮主撑腰单独一人也决不敢来戴家寻仇。戴均说的那位客人不知是谁?不过想来总不会是指史白都和丁彭了。” 戴均这次力求避祸并没有求过金逐流帮忙但金逐流却是打算帮他的忙的。他所顾虑的只是史白都来到戴家既然算准了史白都今天决无前来戴家之理也就放心地走了。 走了一会金逐流蓦地想起一事:“萨福鼎是大内总管今日做寿贺客盈门那是必然的了。不过恐怕也不是任何人都混得进去的吧?若是有人查问我怎么应付呢?” 心念未已忽地看见前头有两个人一看他们的打扮就知是江湖人物。金逐流灵机一动走上去道:“两位可是往萨府贺寿么?” 那两人回过头来说道:“老哥是哪条线上的朋友?”金逐流道:“小弟是独脚开扒和一位姓文的朋友相识这位朋友和萨总管很有交情承他相邀故此我今日也来凑热闹。” 那两人露出羡慕神色说道:“你说的这位文朋友敢情就是文道庄么。”金逐流道:“正是两位可是与他相识?” 那两人道:“我们高攀不上。老哥高姓大名?”金逐流胡乱捏了一个假名说了跟着向那两人请教始知高个子名叫张宏矮个子名叫李壮。 张宏说道:“我们的靠山没有老弟的硬萨府有位姓钱的执事和我们以前曾经在一起混过的承他的情我们才讨得两张请帖。” 金逐流心中一凛:“果然是要有请帖的。”问道:“不知两位又是什么帮派?” 这两人说道:“像老兄一样我们也都是独脚开扒。” 金逐流道:“听说有许多位闻名江湖的帮会脑今日都要来的想必会带了不少人来吧。” 李壮道:“是呀听说**帮的帮主史白都海砂帮的帮主沙千峰青龙帮的帮主高大成白虎帮的帮主杜大业全都来了。只是这四大帮会恐怕就有几十个人跟随他们的帮主来贺寿呢。” 金逐流道:“今天来贺寿的客人这么多不怕有意欲图谋不轨的人混进去吗?” 李壮笑道:“放心好了不会有的。各帮会的人有他们的帮主带领像咱们这些单独邀请的客人又都是有请帖的没来历的人怎么混得进去?” 张宏道:“像今天这样的大场面担任知客的定然不少。即使有生面人混进去也瞒不过知客的眼睛。” 金逐流心里想道:“先把请帖拿到手再说知客这一关只好临机应变了。” 金逐流跟在李壮的后面暗运内力指尖轻轻的在李壮左胁一点点了他的“牵风穴”。金逐流的力度用得恰到好处可笑李壮竟是毫无知觉。 “牵风穴”是和大肠有关连的李壮走了一会忽觉腹痛如绞冷汗如雨勉强想走都走不动了。 张宏大惊道:“李兄你怎么啦?”李壮口吐白沫呻吟道:“我我好像是生了病了肚痛得很!” 金逐流道:“小弟略懂医理待我给李兄一诊。”装模作样地叫起来道:“哎呀不好!” 张宏道:“是什么病?” 金逐流道:“是绞肠瘀。可得赶快救治才好!前面有间药铺我看李兄还是先找这药铺的大夫看看就在他们的铺子拾一剂药吃吧。希望吉人天相过一个时辰也许就会好了。” 李壮正是觉得腹中统痛听了金逐流的话吓得面如土色。必求张宏道:“张兄请你扶我过去。救、救命要紧寿宴不不吃也罢。 张宏和李壮是结拜兄弟心里虽然有点不大愿意也是“义不容辞”了。 金逐流道:“唉真想不到李壮会突然生病小弟还以为可以和你们两位有伴呢。朋友要紧我也不去赴宴了。” 张宏道:“不不。李兄有我照料足已够了请你到萨府给我们说一声免得他们误会以为我们摆架子礼物到了人却不来。” 全逐流点了点头说道:“不错是要有个人给你们禀报才行。两位放心小弟会亲自跟文道庄说的。祝李兄早日康复小弟先走了。”张、李二人连声道谢金逐流却是一面走一面暗暗偷笑。 原来金逐流在给李壮把脉的时候早已施展空空妙手把他身上那张请帖偷了过来。金逐流走进一条小巷四顾无人偷像把那张请帖拿出来一看幸喜请帖上是没有填上姓名的金逐流放下一重心事想道:“现在就只要闯过知客这一关了。” 到了萨福鼎的官邸正是最热闹的时候门外宾客云集大家争着这去把当知客的忙得不亦乐乎。 金逐流留心观察只是凡是单身的贺客一进大门定有相熟的知客和他打个招呼然后才有仆人带引他们进去。金遂流心想:“张宏、李壮在萨家有熟人冒他们的名字早不行了。怎么样混进去呢?” 后面的人挤着这来金逐流不走也不行只好硬着头皮进去。他想着心事无意间踩了旁边的一个人那人怒道:“你走路不带眼睛吗?”反手一抓抓着了金逐流。 金逐流和那人打了照面不禁吃了一惊原来这人是冀北的独脚大盗郑雄图曾经和高大成、杜大业、官秉藩等人在苏州城外的松林之中和金逐流交过手的。 金逐流怕给他识破不敢出声郑雄图抓着了金逐流也不禁吃了一惊原来郑雄图是练有铁砂掌的功夫的他抓着金逐流有心要把他捏得忍不住痛叫出声来哪知金遂流竟似毫无知觉反而是郑雄图的脉门隐隐感到针刺股的疼痛。 旁边的人劝道:“大家都是来给萨大人贺寿的客人别闹笑话杀了风景。”郑雄图正好趁此下台连忙收手说道:“没什么我不过想请这位大哥先走而已。”心想:“这小子好邪门不知是哪条路上的人物。” 忽听得有人叫道:“郑太平你来了呀!”金逐流听得这个声音不禁喜出望外原来和郑雄图打招呼的不是别人正是宫秉藩。 金逐流压低声音道:“郑大哥你先走。”郑雄图见了熟人喜孜孜地走过去也就顾不得和金逐流揖让了。 郑雄图道:“宫香主原来你在这里作知客呀。你们的公孙舵主也来了么?”红缨会的舵主公孙宏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人物和史白都并驾齐名但比史白都正派得多一向自视甚高。郑雄图以为他一定不会来的是以见了红缨会的香主宫秉藩遂有此一问。 宫秉藩道:“我们的舵主本是不准备来的却不过史舵主代邀的盛意也就来了。找反正闲着没事在这里帮帮忙。”原来红缨会和各方面的人物都有关系在红缨会的香主之中又以宫秉藩交游最为广泛萨福鼎不好委而红缨会的帮主作知客因此只能请宫秉福担任要他专门留意形迹可疑的人物。 金逐流跟着进去守在大门的知客都不认识他有两个知客便走过来赔笑说道:“对不住请交请柬。老兄是……” 金逐流掏了请帖往他手上一塞装作刚刚现宫秉藩的神气不理会那两个知客径自走到宫秉藩面前打了个哈哈说道:“宫香主你来得早呀!” 宫秉藩交游广阔人家认识他他不认识人家的这种事情是常有的宫秉藩正自思索“这人是谁”金逐流不待他问已伸出手去与他一握笑道:“那天在大明湖畔留你不住今日可得痛痛快快的和你喝一顿了。” 双手一握宫秉藩从金逐流所使用的内力已经隐约猜到了几分因为金逐流是曾经好几次和他交过手的。再听了金逐流这么一说当然就知道他是谁。 宫秉藩暗暗吃惊:“这小子真是胆大包天!”一面吃惊一面也不能不佩服金逐流的胆大心里想道:“他有这个胆量闯来难道我就不敢给他担当一点关系?大不了是和史白都闹翻可不能让他看小了。”于是哈哈一笑说道:“金兄请进今天恐怕我还是没空陪你喝酒不过我们的舵主乃是海量你只要说是我宫某人的朋友他一定会和你喝个痛快。”话中暗示给金逐流知道他们的舵主公孙宏并非和史白都一路金逐流不妨先与他结识有事之时就可能得到公孙宏放个交情。 知客们看见他们亲热的情形人人都以为金逐流是宫秉藩的老朋友当然也就不会对金逐流再加盘问了。于是金逐流轻轻易易的就闯过了这一关。 知客带领金逐流先到客厅喝茶又忙着出去招待别的客人了。金逐流举目一看只见高大成、杜大业、郑雄图、沙千峰等人都在客厅之内却不见史白都。无意间眼光一瞥忽见一个容颜清秀的少年独自坐在一个角落低下头只顾喝茶也不和旁边的人说话。金逐流心中一动想道:“咦这个人似曾相识却是在哪里见过的呢?”想过去与他攀谈又怕给人识破一时不敢造次。 只听得旁边两个客人正在商量一个说道:“咱们该进寿堂给主人拜寿的吧?”一个说道:“听说主人还在内堂招待贵客恐怕不会这样早就出寿堂受礼吧?你知不知道**帮的史帮主和红缨会的公孙舵主部来了?公孙舵主是一向不和官府结交的难得他今日也来贺寿萨总管还能不好好招待他吗?”这人自以为消息灵通争着报道内幕消息。他的朋友笑道:“我知道。但咱们先进寿堂开开眼界不也好么?” 那人问道:“开什么眼界?”他的朋友道:“哦原来你还不知道呀各方的贺礼都摆在寿堂之内听说还有皇上御赐的宝物呢。” 金逐流听了这两人的说话回头一看不见那似曾相识的少年想是已进了寿堂了。于是金逐流也跟在那两人后面进入寿堂。 寿堂比客厅大好几倍中间并拢八张八仙桌子堆满各方送来的礼物最引人注目的当然是皇帝所赐的礼物那是一对通体无暇的碧玉西瓜。其次是史白都所送的一支业已成形的千年何乌这种成了人形的何乌是最难得的补药据说有起死回生的功用。原来史白都在失了明珠与玄铁之后千方百计才求得这支何乌的。 金逐流心里想道:“大家都称赞那对碧玉西瓜其实不过是看在皇帝老儿的面子罢了给我的话我却宁可要这支何乌。”想至其他又不禁暗暗偷笑:“我抢了他的玄铁‘借’了他的宝马如果再偷他这支何乌岂不把他气得七窍生烟?何乌固然宝贵比起玄铁则又不如我也不该太过贪得无厌了。不过话说回来史白都这厮确也是神通广大在接连失了两件珍贵的贺礼之后临时备办的第三件贺札居然也是稀世之珍。” 数了碧玉西瓜和何乌再其次珍贵的礼物得到大家公认的是一支“通天犀角”“通天犀角”是西藏雪山上一种罕见的犀牛据说酒食之内如果下了毒药只要把“通天犀角”插进去一试犀角便会立即变色用通天犀角研粉又有能解百毒之功。世上解毒的圣药第一是天山雪莲第二个是通天犀角这支通天犀角是西藏“活沸”所送的礼物。“活佛”当然不会亲来贺寿但他派遣了手下喇嘛送来这样名贵的礼物对萨福鼎也是一种“殊荣”了。 三件最珍贵的礼物之外其他珍珠、玉石、珊瑚、玛瑙之类的宝贝数不胜数金逐流妙想天开:“如果姬伯伯在这里!当满载而归了。 客人参观礼物啧啧称赏但也有人在窃窈私议:“本来礼物还不止这样多的呢听说途中已被人劫去了许多宗了。”“青龙帮白虎帮的礼物就是给人劫去的他们现在送的礼物是临时在北京的古玩铺买的。这两件礼物虽然值钱比起其他同等身份的帮主所送的礼物可就大大逊色了。”“中途截劫贺礼的是什么人你知不知道?”“听说是个蒙面女子谁也不知她的来历。” 金逐流听了那些人的窃窃私议心中暗暗偷笑;“你们不知道我可知道。”但偷笑之后却又不禁有几分失望。因为金逐流这次冒险而来其中的一个主要目的就是希望在这里见着史红英的但直至现在还没见着。 “她是因为劫了贺礼不敢来呢?还是来了我没现?”金逐流心想他急于在人堆里找出史红英对那些奇珍异宝也丸心观赏了。 来萨府祝寿的女客可分两类一类是官家内眷随同丈夫来的这类女客藏在内堂不与外间的男客混杂。一类是江湖上的人物例如**帮中的董十三娘就是。这类女客倒是在春堂之内但寥寥可数一目了然却没有现一个相貌和史红英稍微相似的人。 “难道红英混在官家内眷之中?这怎么可能?”金逐流正自胡思乱想人丛中有两个人的对话传入他的耳朵:“前几天听说他们闹了一个大笑话把封子的女儿错当作那个劫宝的女贼了。老弟你是从那条路上经过的可知这件事情?”“是么?我还未知道呢!”“哦这就奇了我以为你是应该知道的呢。”“沙帮主你的话更奇怪了为什么我准会知道?” 后面这人声音清脆金逐流好似在哪里听过连忙把眼光向那边搜索只见说话的那两个人一个是海砂帮的帮主沙千峰一个正是刚才在客厅里独自坐在一个角落不理会旁人的那个少年。沙千峰正在用着怀疑的眼光向那少年盘问。 金逐流登时也起了疑心正要挤过去就在此时寿堂里嘈嘈杂杂的谈话声突然静止有人悄悄说道:“寿星公出来了。” 只见一个身披蟒袍腰围玉带的官儿在卫士呼拥之中进入寿堂这个官儿不问可知当然是萨福鼎了。在萨福鼎两旁的是文道庄和史白都他们站得稍后一些另一个几乎是和萨福鼎并排行进来的中年人却是个身穿粗布大褂的汉子十足像是个士里土气的乡下人在这样豪华的场面之中有这么样的一个“乡下人”而且是和萨福鼎一同出来的当然最为惹人注目。金逐流问了旁人始知这人就是红缨会的舵主公孙宏。公孙宏一进入寿堂就离开萨福鼎去找他相熟的朋友了。 金逐流心想:“这公孙宏果然是和史白都不同看来他是不愿趋炎附势但既然如此不来不更好吗?难道当真只是为了史白都代邀的情面?” 萨福鼎出来受礼客人争着上前拜寿。沙千峰顾不得盘问那个少年也挤着上前了。混乱中金逐流一个疏神失了那少年的所在。 客人虽是争着拜寿也还大致有个秩序各个帮会的舵主先上其他自问资格稍差的虽然挤到了前面也不敢不让他们。 沙千峰拜过了寿轮着就是高大成和杜大业二人忽地有个髯须大汉越众而出抢在高、杜二人的前头朗声说道:“俺来给你拜寿!”就在众人惊愕之中突然就把萨福鼎一把抓着。手法当真是快得难以形容! 萨福鼎身为大内总管武功自非泛泛可是给这髯须汉子一把抓着竟是痛彻心肺挣脱不开虬髯汉子喝道:“你再动一动我就捏碎你的骨头!”话声未了横掌一撞又把高大成庞大的身躯撞得飞了起来在高大成后面的杜大业也受了连环撞击变作了滚地葫芦。原来他们二人是想在这汉子的背后偷袭的不料这汉子竟似背后长着眼睛一下子就把他们弄翻了。事情来得太过出人意外在萨福鼎旁边的文道庄要想解救都来不及! 这刹那间满堂宾客都是呆了一呆突然有人叫道:“是尉迟炯!” 虬髯双子哈哈笑道:“不错俺尉迟炯累各位受惊了!俺手下弟兄没有饭吃你们与其送礼给这狗官不如送给俺俺更领你们的情!请各位站在原位不动否则休怪俺得罪朋友。” 这尉迟炯乃是关外著名的大盗五年前进关之后曾在北京闹得地覆天翻天牢也关他不住。现在他是在小金川的义军之中这次进京正是特地来向萨福鼎“借饷”的。 寿堂中这一班三山五岳的人物谁不知道尉迟炯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大盗果然给他吓得动也不敢一动。有些知道他已经改邪归正做了义军头目的萨府卫士更是惊慌心中俱是想道:“萨大人若是落在强盗手里倒还好办。落在叛贼手中只怕是要活也活不成了!”心中又都在奇怪这个大名鼎鼎的马贼是怎么样混得进来的?” 尉迟炯交代了这几句话只见得有七八个穿着萨府仆役服饰的汉子一拥而入每人携着一个大麻袋立即便抢掠摆在桌子上的礼物。 这几个人是尉迟炯预先埋伏在萨府的手下。原来财可通神萨府由于要大排寿宴临时要雇用许多工役尉迟炯请旁人出面贿赂了萨府的管事把他的手下安插进去。但尉迟炯本人则是另用其他法子混进来的后文再表。 在尉迟炯的手下动手洗劫之时宾客中有两个人不知是想出去阻止还是偶然移动了脚步就在他们身形刚刚一动之际只听得“哎哟哎哟!”两声惨呼竟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莫名奇妙的就倒下去了。 只见一个黑衣女子站在内院进入寿堂的门口冷冷说道:“我当家的已经有话在先了谁要是不听我当家的吩咐这两个人就是榜样!” 众人见了这个女子更是倒抽一口冷气。原来这个女子乃是尉迟炯之妻外号“千手观音”的祈圣因。祈圣因的暗器乃是武杯一绝取人性命易于抬芥! 祈圣因一出现就杀了两个人满堂宾客连她用的是什么暗器都不知道莫不相顾骇然心头颤慄。 忽听得有人说道:“好功夫!”说话这人是文道庄话犹未了“铮铮”两声两枚铜钱已是从他手中飞出。 此时尉迟炯的手下已把桌上摆设的贺礼都扫入了麻袋之中只剩下正中间的那对碧玉西瓜和那支何乌了。 文道庄的钱镖来得出乎他们意料之外有一个人见机得快立即抢了那对西瓜。可是也还是迟了一步碧玉西瓜虽然到手那支何乌却已是不翼而飞。” 怎样会“不翼而飞”呢。原来文道庄的钱镖手法巧妙之极那两枚铜钱一左一右挟着那支何乌把它带了起来兜了一个***竟然回到文道庄手中尉迟炯的手下最重视皇帝的礼物却不知这支何乌更为宝贵他们在那紧要的关头先抢西瓜这就只好给文道庄以可乘之机了。 祈圣因冷笑道:“好呀姓文的你是想和我比暗器么?”一抖手三点寒星立即就向文道庄飞去。座中不乏暗器高手看出了这是专打穴道的三枚透骨钉。 文道庄道:“不错我正是想领教你千手观音的暗器功夫。”弹指间三枚铜钱再飞出去。只听得“铮铮”声响两枚透骨钉和两牧铜钱半空中撞个正着同时落地。可是第三枚透骨针在即将被铜钱碰着的刹那却忽然改成了弧形飞去倏地就到了文道庄面前。文逍庄料不到她的手法如此奇妙要接她的暗器也来不及百忙中只好一个“乌龟缩颈”“叮”的一声那枚透骨钉插入了他所坐的那张椅背。 这一下较量正可说是各有各千秋。铜钱的份量比透骨钉轻文道庄能够用铜钱打落祈圣因的透骨钉显然是文道庄的内力较胜一筹但文道庄毕竟还是不能将她的透骨钉全部打落说到暗器的手法却就是输给了祈圣因了。 祈圣因的暗器给人打落自己却觉得失了面子勃然大怒就要作尉迟炯笑道:“因妹何必这样着急?这儿的事情完了咱们再找他算帐你怕这支何乌他就吞得下去吗?”祈圣因道:“也好免得多伤无辜。姓文的等下咱们到外面决胜负地方随你随便。”文道庄道:“你定要较量我一定奉陪要去咱们现在就去。” 尉迟炯道:“不要中他激将之计。”陡地一声大喝说道:“姓文的刚才的事我暂且不与你计较。从现在起你敢再动我就把你的萨大人杀了!”正是: 叱咤华堂来劫宝雄风不减少年时。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第十九回 拭目惊看龙虎斗 伤心疑是凤鸾俦 寿堂里高手如云其中如史白都、文道庄、沙千峰等人论本领未必在尉迟炯夫妻之下但因投鼠忌器生怕尉迟炯一怒之下当真杀了他们主子。因此给尉迟炯这么一吓之后果然都是不敢妄动。 转眼间八仙桌上的礼物都已给尉迟炯的手下装入麻袋。尉迟炯笑道:“萨大人烦你传令下去打开大门让他们出去。我的人若是损了一根毫毛我就剥你一层头皮。听清楚没有?” 萨福鼎吓得面如土色说道:“是是!一切听从尉迟炯的吩咐!”尉迟炯早已准备了快马在外面接应这几个人一出大门上马便走。但尉迟炯夫妻则还是留在寿堂之中。 萨福鼎道:“尉迟舵主你你可以高抬贵手了吧。”尉迟炯道:“急什么再等一会儿。”过了一会只听得“呜呜”的响箭之声远远传来尉迟炯笑道:“还算你识相没有派人追踪。”原来这是他的手下报告平安的信号。此时他们已经到了安全处所了。 萨福鼎苦笑道:“现在可以放我了吧?”尉迟炯道:“我会放你的不过还要麻烦你陪我走一段路送我出城!”萨福鼎嗫嗫嚅嚅说道:“这个这个……”尉迟炯冷笑道:“什么这个那个你不相信我吗?”萨福鼎道:“不敢。但这样对我的面子可是太难看呀!”尉迟炯道:“你要面子还是要性命?”萨福鼎不敢多话说了一个“是”字。尉迟炯哈哈笑道:“君子一言快马加鞭。出了城门我就放你。走!” 笑声未了史白都忽地一掌向萨福鼎背心拍下喝道:“这样的害民贼岂能放了?”这一下突如其来不但萨府的人人出意外尉迟炯也是丝毫没有料到。 尉迟炯本来是牢牢抓着萨福鼎的史白都这一掌一拍下来尉迟炯陡然间只觉一股大力震撼他的虎口不由自己的松开了手说时迟那时快史白都已是一把将萨福鼎拉了过去。 原来史白都一直在盘算给萨福鼎解困之策待到他听得尉迟炯要萨福鼎送他出城这才灵机一动想到了这个妙计。 他想尉迟炯既然要把萨福鼎当作护身符绝不肯轻易就伤了萨福鼎的性命。同时他也估计得准:尉迟炯只是防备有人向他偷袭绝想不到有人会向萨福鼎偷袭的。他打萨福鼎的这一掌用的乃是“隔山打牛”的功夫萨福鼎丝毫不会受伤要受伤除非是尉迟炯受伤如果尉迟炯的内力比不上他的话。 史白都道:“萨大人请恕无礼!”轻轻一推把萨福鼎推过一边。尉迟炯冷不及防着了道儿要想夺回人质已是迟了一迟。 尉迟炯一声大吼喝道:“好小子你代萨福鼎领死吧!”声如霹雳掌似奔雷立即向史白都痛下杀手。 史白都刚才用“隔山打牛”未能伤着尉迟炯已知双方功力相当。史白都笑道:“好大的口气你如今已是插翼难飞还想逞凶么?”双掌一交尉迟炯身形一晃史白都倒退三步。 说时迟那时快尉迟炯一个“跨虎登山”左拳右掌连环劈打大喝道:“我尉迟炯不打算生出此门但也要毙了你这小子!”这一招竟是两败俱伤的打法比刚才那招杀手还要霸道得多。 史白都的本领并不输于尉迟炯但见尉迟炯这副豁出性命的凶神恶煞的模样也不禁有几分胆怯。双方功力悉敌胆小的自是吃亏只听得“嗤”的一声史白都的护肩已给尉迟炯撕裂五指拂过肩头火辣辣作痛幸而他已经化解了尉迟炯的六七分力度只是给指尖刮破一点皮肉不算受伤。 萨福鼎惊魂稍定喝道:“你们还不快快给我把这强盗拿下活的拿不了死的也要!” 文道庄曾向萨府中人自夸“武功天下第一”不好意思和史白都联手夹攻尉迟炯心道:“我抓住那个女贼也是一大功劳。”于是一跃而出向祈圣因扑去。 祈圣因道:“好呀我现在就和你算帐!”一抖手接连打出了透骨钉、铁连子、梅花针、飞镖、袖箭等七八种暗器。文道庄赞道:“千手观音果然名不虚传!”运掌成风腾身飞起暗器从他身边飞过来拜寿的客人们可倒楣了他们没有文道庄可以运掌成风、扫荡暗器的本领人群拥挤要避也避不开祈圣因出八种暗器倒下去的却有十二个人!有三个人是给自己人撞跌的还有两个更是冤枉是给文道庄的掌力震晕的。 客人们一声喊胆小的、自问本领插不上手的、还有不愿卷入漩涡纷纷夺门而逃寿堂中剩下的只是一流高手和不能不拼命的萨府卫士了。但也还有三五十人之多。不过这寿堂是可以容纳数百人的客人跑了十之**已经是有足够的地方可以施展拳脚了。 史白都手下的四大香主看见帮主似乎不敌对方当下也顾不得以众凌寡之嫌董十三娘、圆海、青符、焦磊四人一拥而上。 尉迟炯寡不敌众登时险象环生董十二娘打得最狠尉迟炯见她是个女子稍为忽视却不知在**帮的四大香主之中实是以她的本领最高冷不及防就给她唰的打了一鞭。饶是尉迟炯铜皮铁骨这一鞭打下背上也起了一道血痕! 此时文道庄和祈圣因也交上手祈圣因见丈夫受伤又惊又怒想要冲过去救援却给文道庄当中隔住。文道庄的真实本领在祈圣因之上近身搏斗暗器难施祈圣因给他堵住夫妻竟是不能会合。 尉迟炯夫妻同陷困境眼看已是难以支持萨福鼎哈哈笑道:“你们这对贼夫妻胆子也未免太大了居然劫到了我的家中!嘿嘿你们抢去了的东西我要你们一件件吐出来!”言下之意是要他的手下把尉迟炯夫妻活擒苦刑追赃。萨福鼎本来是说过“死活不论”的此时为了痛惜那些失去的礼物口风改了。 金逐流心里想道:“尉迟炯来给义军动饷不愧是个英雄我岂能坐视不救?”正要出手不料却有一个人已经抢在他的的头先出来了。不是别人正是金逐流对他起了怀疑想要和他结识的那个少年。 只见这“少年”一跃而出把帽子脱下露出了满头秀叫道:“哥哥你何苦助纣为虐?”史红英真相一露满堂大惊金逐流尤其是又惊又喜一时间不觉呆了。 萨福鼎吃了一惊喝道:“你是什么人?谁是你的哥哥?” 史红英朗声说道:“我是**帮帮主史白都之妹劫你这狗官的礼物的我也有份!” 萨福鼎冷冷说道:“史帮主这怎么说?” 史白都涨红了脸说道:“舍妹胡作非为我自会将她惩治!”舍了尉迟炯扑上去抓他妹妹。史红英道:“哥哥请听我一言……”史白都大喝道:“我没有你这个妹妹!”史白都生怕她说出更其不中听的话来呼的一掌就劈过去把史红英的说话打断了! 史白都一出掌打他妹妹立即有两个人同时向他扑去其中的一个就是金逐流。金逐流身法快极但另一个人却是史红英距离较近比金逐流快了一步…… 史白都听得背后金刃劈风之声心中一惊“哪里来的这个高手?”反手一掌抓那人的琵琶骨那人剑锋一转霎的指到了他胁下的“愈气穴”这一招是攻敌之所必救史白都迫得闪过一边立即一个“弹腿”踢出那人见他来势凶猛脚尖一点平地拔起挽了一朵剑花向他头顶刺下。说时迟那时快史白都已经拔剑出鞘一招“举火镣天”双剑相交金铁交鸣之声震得众人耳鼓嗡嗡作响。 这几招急如电光石火双方各以上乘的武功相搏稍一不慎就有血溅尘埃的危险。几招一过史白都虽然稍占上风却也未能伤得那人心中不禁骇然。 说时迟那时快那人在半空中一个鹞子翻身已是落在史红英的身边笑道:“史姑娘咱们共过富贵今天也该共同患难了!”史白都圆睁了双眼喝道:“贱丫头这小子是谁?”史红英道:“他是我的朋友怎么样?”那人笑道:“你问我么?我是和令妹合伙劫这位萨大人礼物的人你不必生气我本来准备一份赃给你的。” 史白都大怒喝道:“好呀原来是你离间我们兄妹我非杀你不可!”唰唰两剑强攻过去气流激荡剑尖上出“嗤嗤”声响史红英道:“哥哥是你逼得我非和你动手不行了!”银鞭挥出与那人的长剑配合敌住了史白都。 金逐流此时已认出了这个人不觉又惊又喜又是纳闷:“这是怎么一回事情?李大哥和红英也是早就相识了的么?”原来这个力敌史白都的少年正是金逐流昨日在长城相识和他结为八拜之交的那个李南星。 金逐流因为心中纳闷不觉呆了一呆。有两个卫士截住了他。金逐流啪啪两掌把这两个卫士打得变作了滚地葫芦。打过之后金逐流方始醒觉自己出手太重对付这样的两个卫士其实是无须使用杀手的原来金逐流乃是在不知不觉之间把一腔闷气都泄在这两个卫士身上。可是连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火气突然作按捺不住的缘故。 李南星和史红英同时现了金逐流金逐流是化了装来的史红英一时还未认出李南星一见他露出这手功夫却已知道。 金逐流打翻了两名卫士叫道:“大哥……”李南星哈哈笑道:“贤弟你也来了么?有我照料史姑娘不必你来帮手了!”史红英叫道:“金大哥原来是你呀!”三个人同时说话各说各的只是金逐流却有点心烦意乱叫了一声“大哥”之后底下的话就说不下去了。 史白都攻得极紧史红英只说得一句话也就不能不用心对付了。” 此时场中形势尉迟炯力战**帮的四大香主稍处下风也不怎样吃亏祈圣因独斗文道庄却是有点支持不住的模样。 金逐流无暇细想李南星和史红英的本领他是知道的他们二人联手料想史白都也奈何不了他们。祈圣因那边的形势如是最为危险于是金逐流身形一晃就朝文道庄扑去。 文道庄眼观四面耳听八方一觉背后微风飒然反手便是一抓。这一抓准确无比三只指头恰恰扣住了金逐流的寸关尺脉。这个部位乃是手少阳经脉汇聚之点多好武功若给对方抓住了这个部位也是不能动弹。 文道庄已知来老是金逐流想不到一抓就能把他抓住倒是大大出乎文道庄意料之外。文道庄禁不住心念一动:“这小子的本领决不在我之下何以这么容易给我抓住?”心念未已只觉小臂一麻金逐流的指尖反而戳着了他的虎口。 原来金逐流有颠倒穴道的功夫不怕对方制着他的经脉。不过双方内力相当这究竟还是十分冒险的一着金逐流腕脉被扣经脉虽然不怕受伤内力却是打了折扣!他本来要用重手法点文道庄的穴道结果只是令得文道庄虎口受震未能尽如所愿。 但虽然如此文道庄已是吃亏不小了虎口一震恍如触电忙不迭的把手松开。祈圣因唰的一鞭扫将过去文道庄无法闪避百忙中振臂遮拦祈圣因的软鞭给他荡开文道庄的右臂起一道淡淡的血痕。 祈圣因得金逐流之助打退了文道庄登时跃出***一扬手使出了“天女散花”的手法暗器雨点般的向着围攻尉迟炯的那些人打去。 董十三娘挥舞长鞭遮拦得风雨不透只听得叮叮当当之声不绝于耳祈圣因所的暗器没有一枚打到她的身上。圆海在她掩护之下也是丝毫没有受伤。青符道人剑术甚高也打落了祈圣因打向他的三枚透骨针。但另一位四大香主之一的焦磊在暗器打来之时正在忙于招架尉迟炯劈他的一刀心难两用中了祈圣因的一枚梅花针。 焦磊是独脚大盗出身武功本来不弱在**帮的四大香主他虽然比不上董十二娘却在圆海之上和青符道人在伯仲之间。不料中了这一枚小小的梅花针恰恰射着他的关节要害一条手臂登时不能动弹。尉迟炯何等厉害闪电般一刀劈下焦磊受了伤的手臂再着一刀痛得他杀猪般地叫猛跳出去浑身上下一片通红变成了一个血人。跳出***人也就晕倒了。 说的迟那时快祈圣因已来到冷笑说道:“你这女贼也配使鞭我就与你较量较量鞭法!”祈圣因号称“鞭剑双绝”刚才与文道庄交手未能尽展所长如今碰上了功力较文道庄稍逊的董十三娘双方旗鼓相当祈圣因的剑法却比董十三娘更为精妙登时把董十三娘打得手忙脚乱只有招架之功。 金逐流一指逼退了文道庄哈哈笑道:“多谢!多谢!”原来在双方一合即分之际金逐流是施展空空妙手偷了文道庄身上那支何乌。 沙千峰郑雄图双双抢上沙千峰先到金逐流笑道:“我路过贵帮多蒙招待今日借花献佛敬你一杯。”随手在八仙桌上抓起一个酒壶向沙千峰劈面打去。 沙千峰掌力足以开阔裂石横掌一击“咔嚓”一声酒壶当中裂开沙千峰给这一壶酒泼得满头满面眼睛都几乎睁不开。说时迟那时快只觉微风飒然金逐流已经落到他的身前沙千峰蓦地一拳擒出金逐流使了一招“天主托塔”的大擒拿手法一托肘尖喝道:“去!”沙千峰的气力已经使足收势不住只是给金逐流轻轻的一带整个身子便似皮球般的给抛了出去。 金逐流一个转身又迎上了郑雄图郑雄图识得他的厉害慌忙一掌劈下喝道:“我与你拼了!”郑雄图的掌心鲜红如血掌风中且隐隐带着腥味。 原来郑雄图自恃练有毒砂掌的功夫以为金逐流不敢与他硬拼若然硬拼至多也是两败俱伤自己这边人多后援一至金逐流必将受困而自己却可以从容疗伤。 郑雄图的算盘打得如意不料一掌劈下一只见金逐流翘起中指指尖对正他掌心的“劳宫穴”笑道:“你要拼命么?我把你这狗爪废了看你如何拼命?”郑雄图是个识货的人见他这一指戳出不觉大惊。原来“劳宫穴”是手少阳经脉的终点“劳宫穴”若给对方用重手法戳伤真气一泄这毒砂掌的功夫就要立即破了。以后再练至少也得花十年时间。 郑雄图虽然口说要拼但吃亏太大他就不肯拼了大惊之下慌忙握掌成拳。仓皇失措之中这一拳尚未打出已给金逐流反扯手臂“咋嚓”一声硬生生的把他的臂弯关节之处折断!郑雄图大吼一声身躯倒地晕了过去。 史白都接下了给金逐流抛起的沙千峰但想要抢救郑雄因已来不及。史白都大怒放下了沙千峰说道:“沙大哥你接我的手我去料理这个小子!”于是沙千峰上前敌住李南星史白都则向金逐流扑去。文道庄此时已经喘过口气虎口的酸麻亦已止了他见史白都和金逐流交了手不愿与史白都争功便跑去助沙千峰。史红英与李南星并肩作战以二敌二打得难解难分。 金逐流避过两招史白都运剑如风着着紧逼喝道:“好小子你偷了我的玄铁偷了我的坐骑如今又偷了我献给萨大人的寿礼这三样东西你不吐出来我就要你的命!” 金逐流笑道:“枉你是一帮之主黑道上的规矩你都不懂么?财入光棍手哪里还有吐出来的道理?倘若事前说是借的那还可以商量。” 史白都“哼”了一声说道:“好小子死到临头还说风凉话儿!”剑光过处“嗤”的一声金逐流的衣裳当胸之处已是给他的剑尖划破。这一招当真是险到了极点幸亏金逐流的“天罗步法”退得快否则胸口早已给搠了个透明的窟窿。 史红英见状不禁失声惊呼文道庄覆掌一按按着她的银鞭若不是李南星出剑得快这条银鞭险些给他夺去。李南星叫道:“贤弟、快向这边靠拢!” 金逐流听了这两声呼唤深感他们的关怀之情。尤其史红英那一声尖叫虽然没有附加一句说话已是足以令金逐流精神陡振。 金逐流一退复上业已拔剑出鞘笑道:“史帮主拳脚内功我都领教过了今日再与你比比剑法。”他心情愉快虽然在强敌猛攻之下依然谈笑自如。 此时场中已演成了大混战的局面但真正搏斗的也只是一二流的高手而已许多插不进手的卫士只能在旁边摇旗呐喊。 金逐流使出道风剑式矫若游龙眨眼间攻出了六六三十六剑。史白都也不由得暗暗吃惊心想:“天下剑术名家我也见得多了这小子纵然不能说是天下第一却已是远胜于我所相识的那些名家。只论剑术只怕我也比不上他。” 金逐流连攻三十六剑史白都兀立如山一步也不退让。金逐流也不禁暗暗吃惊。原来史白都的剑术虽是不如金逐流的精妙。但如深得“重拙”之旨最上乘的武学讲究的就是反璞归真以拙胜巧。 金逐流到底年纪还轻武学的造诣尚未能达到那个境界是以剑术上虽然变化莫测奇泥绝伦印仍是给史白都“重拙”的剑法所制。往往一招极精妙的剑法给史白都普普通通的随手一招就化解了。 激战中只听得“当”的一声金逐流的青钢剑竟给史白部削断。史白都拦住了他不许他过去与李南星会合。李南量、史红英想要过来也给文道庄阻住。 金逐流仗着巧妙的“天罗步法”绕着八仙桌与史白都游斗一时间史白都要想拿他也是不能。金逐流心里想道:“这里武功最强的是史白都我把他缠住倒是可以给李大哥和史姑娘一个脱身的机会。”这样一想他反而不愿意过去和他们会合了。其实以金逐流卓的轻功虽然在史白都的拦阻之下冲过去有很大的困难但也还不是绝对做不到的。 金逐流这边吃紧尉迟炯夫妻那边却已是大占上风。董十三娘给祈圣因打得只能招架青符、圆海二人更是给尉迟炯的泼风刀法杀得胆战心惊手忙脚乱。 史红英、李南星那边则是打得难解难分。他们的对手是文道庄和沙千峰二人。文道庄的“三象神功”刚猛之极手脚起处全带劲风李南星以奇诡绝伦的剑法与他抢攻兀是有点遮拦不住。但史红英的那条银鞭矫若游龙沙千峰只凭一双肉掌对付她的银鞭却是胜她不了。 史白都眉头一皱叫道:“沙大哥你尽管给我惩治这个丫头你把她打死打伤我都不会怪你。”他以为沙千峰是碍着他的面子对他的妹妹手下留情殊不知沙千峰是因为给金逐流先摔了一跤挫了锐气再斗史红英之时功夫已是大打折扣了。 沙千峰在江湖上也是有数的人物和史白都差不了多少的。他的本领本来要比史红英稍胜一筹如今战她不下已觉面目无光再给史白都一催更不由得心头焦躁。高手比斗哪容得气躁心浮冷不防就给史红英狠狠的抽了一鞭气得沙千峰哇哇大叫。 恰好就在此时猛听得一声惨厉的叫声盖过了沙千峰地叫喊却原来是圆海给尉迟炯劈了一刀一条左臂硬生生地劈了下来痛得他在地上打滚。尉迟炯大喝道:“避我者生挡我者死并肩子扯呼!”董十三娘哪敢恋战侧身一闪祈圣因早已与丈夫并肩杀出。 萨福鼎大叫道:“史帮主正点儿要紧!”意思是要史白都追捕主犯。在萨福鼎的眼中尉迟炯夫妻自是要比一个无名小子金逐流紧要得多。 在萨福鼎呼喝之际他的手下也在窃窃私议一个说道:“史白都怎么搞的正点儿不理却去和一个小子捉迷藏?唔莫非他只是想拣软的吃?”一个说道:“他要沙千峰给他执行家法这不是笑话吗?他自己的妹妹他都不管别人碍着他的面子又怎好越俎代疱?”又一个笑道:“什么笑话你焉知他不是故意如此否则他怎样向咱们的萨大人交代?” 史白都眼观四面耳听八方这些人交头接耳的说话声音虽不是怎么响亮出都已听见了。史白都又惊又恼心道:“我若是让这丫头跑掉没的倒教萨总管见疑了!” 史白都一声大吼掀翻了一张桌子金逐流笑道:“别脾气咱们胜负未分好好的再打吧。”金逐流侧身一闪加上一掌那张桌子斜刺飞出把几个卫士压得头破血流。 尉迟炯夫妇杀出大门祈圣因回头叫道:“小兄弟走吧!”一扬手七种不同的暗器向文道庄飞去文道庄应付不暇李南星和史红英也冲出去了。金逐流哈哈笑道:“不错不错我也该走了!” 大笑声中金逐流手推脚踢把八张八仙桌全都掀翻八张桌子在寿堂中滚动许多本领稍差的卫士给撞得头破血流纷纷躲闪。 祈圣因更狠站在门口并不立即逃走却是双手连暗器转眼间就伤了十几个人吓得那些没有受伤的卫士都争着躲到暗器打不着的角落! 史白都大怒长剑舞起一道银虹只听得叮叮当当之声不绝于耳祈圣因的暗器打进他的剑光圈中全都给他削断。 史白都追出大门看见公孙宏袖手一旁史白都抚剑一揖说道:“公孙大哥今日无论如何要请大哥帮一个忙姓金的那小子留给你吧。”无暇听取公孙宏的回答挺剑便即向前追去。此时尉迟炯夫妻和李南星、史红英四人已经分路而逃。尉迟炯夫妻向东李、史二人向西萨府中道出来的高手有十数人之多也是有的向东有的向西。史白都追到了分岔路口不觉一阵踌躇不知是向东还是向西? 金逐流最后一个逃出寿堂公孙宏站在门口笑道:“你年纪轻轻武功委实不弱你师父是谁?”金逐流道:“此地似乎不是攀论交情之地!”言下之意:“你在萨府之中要问我的师门来历我只能当作你是盘问口供你若当真是和我论交的话那就不宜在这种场合。” 公孙宏“哼”了一声心道:“这少年人倒是骄傲得很。”双掌一立笑道:“你不说难道我就无法知道么?” 金逐流一掌劈去公孙宏反手一拿金逐流迅即出指点他穴道公孙宏合掌一拿金逐流的指尖已点着了他掌心的“劳宫穴”这“劳宫穴”是手少阳经脉的终点给点着了至少也要半身不遂。不料公孙宏竟似毫无知觉金逐流觉不妙缩手之时只觉对方的掌心隐隐有一股吸力竟是摆脱不开。金逐流大吃一惊这才知道公孙宏的武功还在史白都之上。 宫秉藩见状大惊连忙叫道:“帮主割鸡焉用牛刀让我来吧。”话犹未了只见公孙宏脚步一个踉跄金逐流已是出了大门。公孙宏吁了口气说道:“这小子滑溜得很给他跑了。你不是他的对手的你还是跟我去追尉迟炯吧。”宫秉藩惊喜交集、喜者是金逐流已经挣脱惊者是帮主居然会输给金逐流一招大出他意料之外。 宫秉藩不知金逐流心里则是明白的这是公孙宏有意让他逃跑否则他焉能挣脱?但他逃出了门外却是不禁一阵茫然:“不错我是应该走了但我应往何方?” 金逐流跑上大街只见影绰绰的一簇簇人有的向东有的向西有的则还在叽叽喳喳的商量:“你说该是向东呢还是向西呢?”“那强盗头子很不好惹依我看还是向西风险较小。”“不那雌儿是史白都的妹妹咱们何苦去犯这趟浑水?这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呀。”“哈你们既是畏畏尾怕东怕西那么最好就是虚张声势摇旗呐喊往东往西都是一样!” 金逐流听了这些人的谈论心中已是明白:尉迟炯夫妻是向东方逃走而李南星和史红英则是向西方逃走了。这些卫士正在分头追人。 金逐流心里想道:“红英有大哥照顾料想史白都也奈何不了他们。我——唉我还是往东走吧!”他本来是渴望见一见史红英的但此际却是与史红英背道而驰心中但觉一片茫然也不知是酸是苫? 史白都在岔路上正自踌躇不知是往东还是往西忽见公孙宏匆匆跑来说道:“尉迟炯向东面跑了我去追他你们的家事我不管了!”史白都大喜说道:“有大哥出手尉迟炯这对贼夫妻定跑不了。那小子呢?”公孙宏道:“那小子溜滑得很我一把抓他不着不知他跑到哪里去了。反正他也不是正点儿由他去吧。不过你若是怕对付不了他们我可以叫文道庄来这边帮你。” 史白都面上一红说道:“笑话笑话。那小子岂会放在我的心上?好咱们分头追人拿了人回来相见。”史白都深知金逐流的轻功妙故此一点也没有疑心是公孙宏有意放走他的。反而真是有点担心金逐流向他这一边逃若然碰上自己虽然不会输给他也要给他纠缠许久那就追不上妹妹了。 金逐流展开“八步赶蝉”的轻功一路追下去那些摇旗呐喊的卫士只觉一阵风从他们身边刮过一团黑影已是远在前头根本就看不清楚金逐流是谁不消多久金逐流已是出了东门到了郊外面前又有岔路金逐流正自心想:“不知还找得着找不着尉迟炯?”忽见两名卫士相互扶持哼哼卿卿的回来原来他们是着了祈圣因的暗器受了伤跑回来的。 金逐流一把抓着一个卫士喝道:“尉迟炯往哪里跑了?”那卫土道:“他们已过了七里铺了。但我劝你还是别去追吧那贼婆娘的暗器厉害得很。哎呀你你是……” 那卫士说了一大堆话才觉金逐流是个陌生面孔不觉大吃一惊。另一名卫士在金逐流侧面此时亦知认错了人连忙拔剑刺他。金逐流头也不回反手一拿就夺了他手中的剑连鞘抢去笑道:“多谢你们指点。”把抓着的那个卫士推倒一溜烟便往前跑。“七里铺”是在离城七里之地的京保道上金逐流用不了一刻功夫就过了七里铺。 过了七里铺未曾追上尉迟炯先现了文道庄和沙千峰二人。文、沙二人是早已追出来的但因为他们顾忌尉迟炯夫妻了得是以不敢跑得太快想等待大队到来倚多为胜。 文道庄回头一看见是金逐流追来怔了一怔立即哈哈笑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要进来。哈难得陌路相逢且先拿你这小子消遣消遣。”文道庄自忖:以他和沙千峰联手之力要胜尉迟炯夫妻殊无把握但要对付金逐流一人则是稳胜无疑。 金逐流笑道:“姓文的你忘了我给你儿子的解药之恩么。”文道庄大怒正要扑上。金逐流也正在拔剑出鞘准备迎敌。忽听得马铃声响公孙宏与官籍藩骑马追来远远的扬声叫道:“文岛主、沙帮主史帮主请你们快快去帮他的忙!这小子交给我吧!我拿了这小子再拿尉迟炯谅他们也逃跑不了!” 文道庄心想:“史白都难道还怕对付不了他的妹妹?和他妹妹一起的那个小子剑法虽也不弱总比不上尉迟炯夫妻。何以他还要从这边请援?”不过一来他乐得拣软的吃二来他也不敢怀疑公孙宏是说谎骗他。于是说道:“好吧那么正点儿就交给你了。”文道庄往回头路一跑沙千峰是吃过金逐流的亏的当然也是忙不迭的跟着跑了。 公孙宏叫道:“你叫后面的高帮主、杜帮主和**帮的香主们统统都跟你去吧。我用不着别人帮忙!” 文道庄心想:“这老儿当真是骄傲得很竟是比史白都还要自负得多。好你若擒得尉迟炯夫妻我也占一份功劳你若是给打败回来我乐得看你的笑话。”当下笑道:“是是。有你老爷子一刀担承谁人还敢和你争功!” 公孙宏策马追来大呼小叫道:“小子别跑!哼哼给你溜了一回这一回你还想溜吗?” 公孙宏口里大呼小叫手中却勒着马疆不让那匹马放尽脚力。金逐流瞧在眼里心中已然雪亮:“这老儿是故意喊给文道庄听的。”于是加快脚步脚底就似抹了油似的飞跑。金逐流展开了绝顶轻功短程之内疾如奔马公孙定赞道:“好轻功!”这才放马追来。 追了一会文道庄的影子早已不见尉迟炯夫妻则已在路上停下来等他们了。公孙宏笑道:“小兄弟现在不用跑得这么快!”金逐流笑道:“公孙帮主打我是打不过你的打不过你我不跑怎行?”公孙宏大笑:“谁要和你打架呀!” 尉迟炯哈哈大笑抱拳说道:“小兄弟今日得你拔剑相助我先向你道谢。这位公孙帮主是我的老朋友你是我的新朋友大家都不是外人你若没有别的事请咱们在此叙叙吧。公孙大哥这次得你的帮忙太大了我也还没有向你道谢呢。” 原来尉迟炯夫妻这次得以混入萨府全靠公孙宏的掩护。他们是冒充红缨会的人大摇大摆地进去的。在劫贺礼之时才露出本来面目。 金逐流心道:“原来这老儿是给尉迟炯作内应的怪不得他肯到萨府祝寿。”当下以晚辈之礼见过了公孙宏笑道:“适才多有冒犯老前辈恕罪。” 公孙宏道:“你的武功很不错啊令师是谁可以见告了吧?” 官秉藩上前与金逐流见过了礼说道:“帮主我给你介绍介绍这位金兄就是最近在江湖上闹得天翻地覆的金逐流金少侠。” 宫秉藩说了金逐流的姓名来历尉迟炯哈哈笑道:“原来你是江大侠的师弟怪不得武功这么了得!” 公孙宏道:“金世遗金大侠是你何人?” 金逐流道:“正是家父。” 公孙宏更为欢喜说道:“我与令尊曾在少林寺见过一面算起来已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令尊是我最佩服的人你我能平辈论交你要称我老前辈我可是不敢当。” 尉迟炯道:“叶慕华已经到了小金川了。你的另外两位师侄李光夏和林道轩也已到了竺尚父那儿。我马上就要赶回小金川金老弟你今天闹了这一场在北京是不宜久留的了。你和我同往小金川如何?” 金逐流道:“我还有点事情恐怕还得十天半月才能离开北京。我住在戴老镖头的家里可以放心得下的。” 尉迟炯道:“既然如此我就先到小金川等你吧。戴老镖头那儿我来不及去拜候了请你给我代为问候。” 公孙宏道:“好你们要走那就快些走吧。否则那些人追来了又有一场麻烦。” 尉迟炯道:“公孙大哥你呢?这次你暗中助我他们现在虽然还未觉将来总会知道的。你也恐怕不好回去了吧?” 公孙宏笑道:“我又不想做萨福鼎的门客我回去作什么?我倒是要回到我的总舵去索性打明了旗号反清看萨福鼎和史白都能把我怎么样?” 尉迟炯喜出望外说道:“这就更好了大哥打明了旗号。江湖上的各大帮会至少有一大半不会再跟史白都走了。” 当下各人分道扬镰金逐流待得天黑之后独自潜回北京。正是: 京华龙虎斗湖海起波涛。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第二十回 愿拼热血酬知己 误解芳心断侠肠 经过了日间这场大闹北京城中大街小巷布满巡逻的兵士。幸好这晚没有月亮金逐流仗着妙的轻功借物障形窜高纵低瞒过巡逻的耳目悄悄地模黑回到戴家此时已是三更时分了。 金逐流心里想道:“大哥知道我的住址不知他会不会和红英来此找我?”李南星、史红英的轻功都仅是略逊于他文道庄、沙千峰这些人是后来才去帮忙史白都追赶他们的故此金逐流料想他们定能脱险。 想起了史红英金逐流不觉惘然若失。尽管日间他避开了他们但在内心深处他还是想要见一见史红英的。“怪不得昨日大哥的琴韵之中一片思慕之情原来他所思念的‘伊人’就是史姑娘。这次恐怕不是我的多疑了。看日间的情景大哥似乎还未知道我和史姑娘的事情如果他真是喜欢史姑娘的话唉我就成全他吧。”金逐流心想。 巷口正有一个巡逻的兵士走过金逐流不愿声张于是跃墙而入。进了内院只见客厅***犹明纱窗上规出四个人影截均、戴谟父子之外还有一个老头一个少年。戴均与那老头正在下棋戴谟与那少年在旁观战。少年面朝外坐相貌与戴谟相似。金逐流看见这少年不是李南星心中有点失望想道:“这少年想必是戴均的第二个儿子这老头却不知是什么人?” 金逐流从墙上跳下身轻如叶落地无声。但那老头已经惊觉随手抓起一枚棋子头也不回反手就打出去。打的是金逐流胁下的麻穴。黑夜之中认穴竟是不差毫厘。金逐流心中一凛:“这老儿本领倒是不弱今早我出去的时候戴均要我早些回来会见一个客人敢情就是这个老儿?” 金逐流刚刚接下那枚棋子戴均已在笑道:“唐兄这位就是我所说的金少侠了。”那老儿站了起来哈哈笑道:“得罪得罪!金老弟莫怪我以为是史白都来找老戴的麻烦呢!” 金逐流衣裳上血迹斑斑戴均吃了一惊道:“你受伤了么?”金逐流笑道:“我杀伤了萨福鼎的几个手下侥幸没有受伤。”戴均道:“你也真是太胆大了我一听萨府有人大闹寿堂就知道准有你的份儿。”原来戴家是镖行世家交游极广戴均父子虽然足不出户外间的消息却是无一不知。 金逐流报告了大闹寿堂的情形。戴均道:“尉迟炯还是当年大闹天牢的雄风我却已经是老了不中用了。可惜他匆匆来去我未能和他见上一面。要不然两位老朋友同日不约而来今晚之会就更难得了。”当下给金逐流介绍那位老头说道:“这位唐杰夫大哥是我几十年的老朋友我特地叫小儿上西山请他来的。” 金逐流在陈天宇家中作客之时曾听得陈天宇说过许多武林中的成名人物之中就有唐杰夫此人在内。金逐流向他行过晚辈之礼心里想道:“陈叔叔说他是四川的暗器名家却怎的也到了北京来了。” 戴均笑道:“金老弟说来也真是你的运气。这位唐大哥在家纳福十几年足迹不出户这次却凑巧到了北京来了。他是上个月来的。下塌西山卧佛寺。卧佛寺的主持四空上人是小儿戴谟的师父也是唐大哥的方外之交。我本来要他住在这儿他嫌这里不及卧佛寺的清净。今天要不是冲着你这块玄铁他还不肯来呢。” 唐杰夫笑道:“你这老儿好做不做为了避仇居然诈死。要我来给你守灵么?” 戴均道:“这次找不是要你来守灵是要你来做打铁匠了!金老弟你恐怕还不知道这位唐大哥不仅是暗器名家他还是天下第一的铸剑师。你昨天和我说的时候我还恐怕请不动他呢。” 庸杰夫道:“玄铁是稀世之珍我活了这一大把年纪。都还未曾见过呢。岂能不来开开眼界?金老弟说老实话我这点手艺只怕糟蹋了你的玄铁你放心得下吗?” 金逐流喜出望外说道:“唐老前辈肯给我帮这个大忙晚辈不知如何报答。老前辈不要太客气了。” 戴均笑道:“你们两人部用不着客气。老实说普天之下只有你唐大哥才配铸这把宝剑。而唐大哥见了这块玄铁你金老三弟若是不给他代为铸剑他也要技痒难熬非抢了你这块玄铁来铸不可。” 唐杰夫笑道:“你真是说到我的心坎儿里了。” 金逐流到房间里换过衣裳跟着把那块亥铁拿出来给唐杰夫看。唐杰未把玩了好一会连声赞叹:“真是宝贝、倘若铸成宝剑定是天下兵器之王!只是要铸这把宝剑我还得有一些工具才行。” 戴均道了:“这个不用你说我早已给你准备好了我这里有个地窖我已装了一个鼓风炉大铁锤也给你打了两个。等下你去看看合不合用?” 当下唐杰夫拿了玄铁和众人到地窖巡视了一遍笑道:“老戴你真是想得周到在这地窖里打铁声音不会传到外面真是最妙不过好我明天一早就开工。”戴均道:“幸好我有铁匠朋友这鼓风炉是借来的。他刚刚搬来外间就闹事了真是好险!倘若迟了半刻一定会给巡逻的兵士截着盘问的。” 金逐流见戴均为他如此费尽心力心中十分感激但如也不禁有些怅惘。 他铸这柄宝剑是准备送给李南星的。如今李南星与史红英却已不知何往也不知他们会不会寻来? 一天、两天、三天……金逐流每一天都在盼望他们却总不见他们来到。不知不觉过了七天那块玄铁已是炼得炉火纯青宝剑就将铸成了。还是不见他们到来。 李南星与史红英到了什么地方呢?他们怎么样了?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金逐流在戴家等得心焦暂且不表。回过头来且先说说李、史二人那日的遭遇。 那日史红英逃出萨府李南星仗剑给她断后且战且走出了城门不消多久已把追兵甩在背后。回头望去远远的就只见史白都一人追来了。史白都的本领虽然在妹妹之上但轻功则稍有不如。但由于他在那岔路口曾经迟疑片刻双方的距离就更是越来越远了。 史红英生怕给哥哥追上一口气跑了十多里路不敢停留也没有和李南星交谈。李南星笑道:“可以走慢一点了刚才还可以看见你哥哥的影子现在连影子也看不见啦。”史红英跑得太快李南星跟着她跑也感到有点吃力了。 史红英松了口气蓦地心头一动瞿然一省停下脚步回头一望说道:“金逐流呢?他逃出来了没有?” 李南星道:“我看见他已经跑出来了的却不知他跑到哪里去了?不过你大可放心他的本领比我高明你的哥哥又不是去追他他一定可以脱险的。” 史红英道:“我知道他的本领只是……”李南星道:“只是什么?”史红英本来要说的是:“我只是想见他一面。”见李南星双眼凝视着她眼光似乎有些异样忽地感到有点害羞想道:“我何必向他吐露我的心事叫他传到金逐流的耳朵里去。”为了保持少女的矜持话到口边改成了:“只是只是我觉得有点奇怪你既然看见了他他应该也看见你的为什么他却不来寻你?”其实史红英是想金逐流跑来找她。 李南星也觉得有点奇怪说道:“或许他是跑去找尉迟炯去了。你和他早已相识的吗?” 史红英道:“他叫你做大哥你们是结义的兄弟吧?我和他相识还不到一个月呀!” 李南星哈哈大笑说道:“你以为我和他有了多少年的交情?哈哈我告诉你我和他是昨天才相识的你奇怪不?” 史红英笑道:“你们一见面就结为兄弟了?”我的确是意想不到。” 李南星道:“人之相知贵相知心。古人云:白头如新倾盖如故。交情的深浅本来就不在于时日的短长你说是不是?” 史红英面上一红心中想道:“难道他已经知道了我和金逐流的事情特地开我的玩笑的?哼”金逐流这傻小子也不知胡说了些什么真是不该。” 史红英是个冰雪聪明的女子金逐流一路对她纠缠她当然明白金逐流对她的心意。但在未成“定局”之前她却不愿金逐流向旁人吐露。此时她只道金逐流已经把心事告诉了李南星李南星说的这些话是向自己“试探”的故而心里有几分着恼也有几分惊喜。 殊不知李南星一点也不知道她和金逐流之间的事情当然更不知道他们两人早已是心心相印。他不是替金逐流试探的而是为他自己试探。 他见史红英脸泛红潮不由得心中暗喜:“嗯看来她是已经懂得我的意思了下一步我应该说些什么?” 两人各怀心事却不知都是误会了对方的意思。正在他们心事如麻之际忽听得蹄声得得前面尘头大起有六七骑官军迎面而来。而后面的史白都也已追上来了。史白都的轻功只是比他妹妹稍逊一筹但气力悠长若是长途竟跑史红英还是跑不过他的。 史白都把眼望去已经看见了来者是谁喜出望外大叫道:“帅将军快快截下这个小子!”原来来的是西星将军帅孟雄他是奉召回京报告西星方面的军事情况的。后面那几骑是他的随从。 前无去路后有追兵。史红英是知道帅孟雄此人的本领不在她哥哥之下也知道她的哥哥正是要逼她嫁给此人。此际陌路相逢不由得大吃一惊。 李南星却不知道帅孟雄的厉害朗声说道:“不必着慌闯过去就是!”把手一扬只听得“乒”的一声一团烟雾随风卷去烟雾中金光闪烁出“嗤嗤”声响。 史红英又惊又喜说道:“咦你也会使用这种歹毒的暗器?”原来李南星所的暗器名为“毒雾金针烈焰弹”史家也有这种暗器但史红英一看就知道李南星所的这枚“毒雾金针烈焰弹”比她们家传的还要厉害得多。… 烟雾弥漫之中只见人仰马翻“哎哟哎哟”之声不绝于耳。帅孟雄的几个随从都中了杂在烟雾之中的毒针但帅孟雄却还是骑在马上而且已经冲出雾网了。 说时迟那时快帅盂雄已经飞骑来到“嘿嘿”地冷笑道:“好小子打得好歹毒的暗器可惜碰上了我你这点伎俩又能奈我何哉?好先叫你吃我一鞭!”人未离鞍提起马鞭唰的就是一鞭向李南星打下。李南星一剑削出喝道:“给我滚下马来!” 帅盂雄“哼”了一声喝道:“撤剑。”马鞭一抖已是卷住了李南星的剑柄。 李南星把剑削去可是由于剑柄被他卷住剑峰用不上力虽然碰着了后半截马鞭却是削之不断。 帅孟难本来要卷他的手腕的差之毫厘卷着了剑柄李南星的剑并没有脱手他却给李南星猛的一拉几乎将他拉下马来帅孟雄世不禁暗暗吃了一惊:“这小子倒是有几分硬功!”当下双腿一夹胯下的坐骑给他催得向前飞跑。帅盂雄笑道:“先教你吃点苦头看你撒不撒手?” 哪知他的坐骑飞跑却给了李南星一个可乘之机。李南星脚跟一撑就似荡秋千似的荡了起来。帅孟雄来不及把马鞭解开李南星已是把剑连鞭朝他刺下。 帅孟雄松手扔鞭跳下马背李南星也像断了线的风筝似朝下落下地来。帅孟雄喝道:“好小子还不束手受擒?”声到人到意欲趁着李南星立足未稳将他手到擒来。 李南星喝道:“来得好!”身如陀螺疾转看似御步跄踉但那剑势却是十分凌厉。帅孟雄是个识货的人一看就知李南星用的是醉八仙剑法当下哪里还敢轻敌连忙飞起一脚拳脚都用上了这才逼退了李南星。 说时迟那时快史白都已然赶到叫道:“且慢动手!待我先问一问这个小子。喂你这暗器的功夫是谁教给你的?你和天魔教可是有甚渊源?” 李南星冷笑道:“凭你也配问我的来历?” 帅孟雄毫不放松一个“阴阳双撞掌”接着又是“鸳鸯连环腿”打得李南星只有招架之功。帅孟雄抢了上风这才说道:“管他是什么人先把他拿下再说!哼他胆敢杀害我的随从我就毙了他也不为过!”原来帅盂雄看见李南星和史红英在一起他是想娶史红英为妻的焉能不妒火中烧恨不得马上就毙了李南星? 史白都道:“这小子劫了萨总管的寿礼最好是将他活擒交给萨总管审问。”此时帅孟雄虽然颇占上风但也还奈何不了李南星。 史白都患得患失既怕帅孟雄擒地不了给他溜走又怕帅孟雄把他打死将自己要留活口的计划毁掉于是把萨总管的招牌托出来跟着立即出手想用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先抓着了李南星再说。免得帅盂雄当真打死了他。 李南星怎禁得两大高手的夹攻?眼看史白都这抓一抓下就要抓裂他的琵琶骨忽听得“唰”的一声史红英的银鞭打下这一鞭打得恰到好处拦住了她的哥哥。 史白都一抓抓空史红英早已舞起银鞭隔在李南星与她哥哥之间说道:“哥哥你是一帮之主岂能不顾身份以大欺小以众凌寡?” 史白都气得七窍生烟喝道:“你眼中还有我这个哥哥吗?哼他是你的什么人要你这样帮他?” 史红英道:“俗语说认理不认亲鞑子欺负了咱们汉人一百多年哥哥难道你还要助纣为虐?你若助纣为虐我就非要帮他不可了!” 史白都满面通红喝道:“你这丫头教训起我来了!国家大事你这黄毛丫头懂得什么?你跟我回去!” 史红英道:“你答应不做朝廷的鹰犬我就跟你回去。” 史白都冷笑道:“这是我的事用不着你管!哼你如今翅膀硬了要想飞了是不是?我且看你飞不飞得出我的掌心!”史白都生怕妹妹说出更不中听的话来话一未说完一掌就荡开了史红英的银鞭使出空手入白刃的功夫来抓他的妹妹。 史红英愤然说道:“哥哥是你逼得我和你动手的。”银鞭一抖矫若游龙史白都抓不着鞭头险些给鞭梢缠上手腕。 史白都怒道:“反了反了!好呀你不服我的管教我只能用家法惩治你!”掌力催紧双掌盘旋飞舞登时把史红英打得手忙脚乱。史红英的功夫是哥哥教的她所使的鞭法每一招每一式都在她哥哥意料之中。 幸而史白都没有使用兵器要空手夺鞭一时之间也还不易;二来史红英身法轻灵善于闪避险招;三来史白都也不敢当真就伤了妹妹。故此史红英还可以勉强支持不过如已是不能分心说话了 史白都兄妹相斗正合帅孟雄的心意。要知帅孟雄这次来京。在公事上是向朝廷禀报军情在私事上则是想向史家求婚的。帅孟雄心里想道:“幸亏有史白都对付他的妹妹要不然倒是教我难做人了。”当下笑道:“史帮主不必生气令妹年纪还轻一时给妖言所惑这也不足为怪。萨总管面前我替你遮瞒就是你可不要伤她。” 史白都道:“多谢将军照顾。这个小子也请你留他一留。” 帅孟雄笑道:“知道了我自会对付他的。”心里想道:“你们不过想留下一个活口盘问口供我把他打成残废就只留下他的一张嘴让他可以说话也就是了。” 帅孟雄的功力和临敌的经验都在李海星之上所以下了这个狠毒的主意出手的每一招都是伤残的手法李南星全神应战自己还不知道害怕史红英看了却是暗暗心惊。 激战中帅孟雄双掌一分掌势飘忽不定猛地喝声“着!”掌风人影之中只见李南星脚步一个跄跟倒纵出三丈开外帅盂雄的衣襟却穿了三个洞。原来李南星给他的掌锋扫了一下但他的“追风剑式”快捷无比帅孟雄欺到他的身前也险些给他所伤。 帅孟雄衣襟穿洞史红英看不见她只看见李南星给帅孟雄击退不由得大吃一惊。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她一惊之际鞭梢已是给史白都抓着。 李南星叫道:“我没受伤你别担心!”史红英心中一宽拔出一柄匕立即截断一段鞭梢脱出了哥哥的掌握。史白都眼看就可抓着妹妹不料却给她用这个法子逃脱不由得大怒说道:“好呀你一心向着外人我还要你这妹妹何用?这小子没伤我先叫你受伤伤了你我再给你医好。” 帅孟雄叫道:“不可、不可!看在我的份上可别伤了你的妹妹!”口中说话身形已是向着李南星再度扑去。本来他的衣襟给李南星刺穿了三个洞心里也未尝没有几分怯意但听了史白都说他妹妹“偏向外人”的说话不由得妒火如焚也就顾不了那许多了。 李南星其实已是受了一点伤的不过是不想史红英为他担忧而已。此时他见帅孟雄狠狠扑来心中也是气愤交加想道:“你这癫蛤蟆想吃天鹅肉我就是拼了一条性命也决不能让你如愿!” 帅孟雄双掌齐出常力尽心中盘算李南星一定不敢硬接只要他一退再追之后自己就可以完全控制局势叫他的剑法施展不开。 哪知李南星竟然不退不闪剑中夹掌反而抢上去和他对攻。帅孟雄哈哈笑道:“好我就和你比比掌力!”掌风荡开了李南星的剑尖双掌相交“砰”的一声李南星身形拔起一个倒头筋斗翻出数丈开外。这一瞬间李南星只觉地转天旋喉咙腥李南星硬挺下来把一口血吞下肚中不让它吐出哈哈笑道“再来再来!看看是谁能够打到最后!” 帅孟雄刚刚一举击退了李南星陡然感觉掌心一麻低头一看只见掌心有个小小的针孔针孔中已沁出黑色的血液。原来李南星与他对掌之际掌心中是扣着一口淬过剧毒的梅花针的。 帅孟雄想不到李南星竟敢用了这个“两败俱伤”的手段对付他又惊又怒连忙运气护着心房追上前去喝道:“我非毙了你小子不可!史帮主不是我不买你的面子这小子实在太过可恶!” 史白都是个武学大行家李南星用毒针暗算帅孟雄的手法虽然十分巧妙却也瞒不过他的眼睛。史白都心里想道:“这小子的使毒本领如此高明一定是和天魔教大有关系。帅孟雄若是毒在前我一个人可是阻止不了他们逃跑。没奈何就只好让帅盂雄毙了这个小子吧!” 史红英却不知道帅孟雄中了毒针见帅孟雄狂攻猛扑李南星给他逼得步步后道显然已是招架不住不由得大为着急心中想道:“他是金逐流的义兄我又受过他的人情如今没法救他这可如何是好?” 正所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史红英心念未已只听得马铃声响人语喧哗原来是文道庄、沙千峰和**帮的四大帮主全都来了! 文道庄认识帅盂雄哈哈笑道:“帅将军你也来了?割鸡焉用牛刀待我来给你打这小子吧!” 史红英人急智生忽地跃出***把那柄匕指着自己的咽喉叫道:“哥哥你们若是定要杀他我就死在你的面前!” 史白都大吃一惊叫道:“帅将军此事如何请你作主!” 帅孟雄见史红英为了这个“小子”竟然不惜以死相胁心中更是妒火如焚可是他又不愿意史红英死去于是叫道:“史姑娘有话慢说咱们总可以好好商量!” 史红英冷笑道:“我不向你求情你要斩尽杀绝我自己动手省了你的气力那还不好?” 帅孟雄苦笑道:“何必出此下策我依你的话放了这小子如何?不过你也总得……” 史红英斥道:“我不和你说话你也休想我答允你什么。” 帅孟雄眉头一皱眼露凶光偷地又起了杀机。可是他毕竟心有不甘暗自想道:“你不肯依从我我偏要娶你只要你活下来我总有办法把你骗到手中。至于这个小子反正他已受了重伤就暂且由他去吧。” 主意打定帅孟雄故作大方笑道:“史姑娘我是不会和你为难的你要怎么样就怎么样。不过这还得由你哥哥作主。”轻轻一推又把这件事情推到了史白都身上。 帅孟雄说了这话便即退了下来他向文道庄抛了一个眼色让文道庄监视着李南星。原来帅孟雄此时也必须运功抵御毒气的上侵刚才后援未到他是非拼命不可现在则是不想拼命了。他之愿意放过李南星固然是为了要向史红英示思但另外的一半原因却也是为了自己要急于疗毒的。 史白都已经完全懂得了帅孟雄的意思当下“哼”了一声说道:“你这丫头只知胳膊向外弯我可不能依你!” 史红英凄然一笑说道:“你既全无兄妹之情我又何必活在你的面前碍你的眼?”锋利的匕贴着喉咙话犹未了皮肤已经稍微划破泌出了血丝。 帅孟雄连忙叫道:“史大哥令妹年轻识浅你好好管教她也就是了可不要逼她寻死呀。” 史白都趁势收篷说道:“唉你这丫头我真是要给你活活气死了。好啦你跟我回去我就依你!” 史红英知道若是不依从哥哥的条件他们是决不会放走李南星的。史红英暗自寻思:“我回家之后还可以找机会再逃。李大哥受了重伤却是越早脱出魔掌越好!于是说道:“好你们送一匹马给我这位朋友待他走得看不见了我就放下匕跟你回家去。” 帅孟雄心里酸溜溜的脸上却不能不装出满不在乎的神色笑道:“成成!俗语说不打不相识这位朋友武艺高强我也乐意多结交一位朋友。文岛主就请你把你这匹坐骑迭给他吧。” 文道庄跳下马来一拍马臀把那匹马赶到李南星身边愤然说道:“好看在帅将军份上便宜了你这小子。” 李南星却不接过马缰说道:“史姑娘这、这太委屈你了!”史红英道:“你不要管我你快走!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李南星是个感情容易激动的人听了这活不由得热泪盈眶心里想道:“她为了救我不惜屈从她的哥哥这份厚意深情我不知如何报答?她说得不错留得青山在个怕没柴烧。我应该赶快养好了伤才好救她出来。”李南星最初本来还是不肯抛下史红英独自跑的但听了史红英的这番劝说之后想到同死无益也就改变了主意了。 李南星跨上马背说道:“史姑娘你善自保重我去了!姓帅的我可不领你的情你别以为今日放了我我就可以和你化敌为友!” 帅孟雄哈哈大笑道:“好倔强的小子好我等你养好了伤回来再找我较量就是。你本来不必领我的情我这份人情也只是送给史姑娘的。” 李南星此时已是有点支持不住于是扬鞭策马、如飞疾跑。史红英蓦地想起一事扬声叫道:“你养好了伤请你把我的消息告诉金逐流。” 史红英因见李南星已经飞驰而去戒备不免稍微松懈。哪知史白都趁着她说话分神之际突然就抢了她的匕把那柄匕向李南星掷去。史红英失声惊呼但“啊呀”两字刚刚叫出史白都已是点了她的穴道。正是: 清者自清浊自浊虽然兄妹也成仇。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第二十一回 铸成宝剑还心愿 掌击桐棺报宿仇 李南星受伤甚重骑上马一跑只觉身痛头晕耳鸣心跳。史红英在他后面叫喊他隐隐如有听闻史红英说的是些什么他却是听不清楚了。 李南星纵马疾驰此时以是上了官道双方的距离在百步开外了。一般的暗器功夫是决不能打到这么远的但史白都功力非凡他用尽浑身气力掷出那柄匕脱手便化作了一道银虹竟然追上了李南星这片疾驰的骏马。 李海星幸而是隐隐听得史红英的叫嚷他回头一看恰好这柄匕飞到他的背后。李南星把剑一拨匕歪过一边余力未衰“噗”的插入了马背。 这匹坐骑是一匹久经训练的战马受了匕刺伤负痛狂奔转眼间已是跑出史白都视野之外。 史红英给哥哥点着的是麻穴身体不能动弹却还能够说话此时气得说话的声音都颤抖了“哥哥亏你是一帮之主你这样背后伤人可还要不要脸?你现在虽然制伏了找但你总不能永远不给我解开穴道。好吧你若是不肯放过我的朋友你尽可以去追杀他。我今天死不了明天也还是可以死的。” 史白都暗算不成反而给妹妹责骂了一顿不由得满面通红强辩道:“这小子是朝廷叛逆我和他讲什么江湖规矩?好吧你既然寻死觅活的要庇护这个小子我今天放过他便是。但以后若是碰上了他我绝不能轻饶。” 帅孟雄也说道:“对对。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这小子虽是叛逆但咱们答应了放他那就应该放他了。史帮主你还回去见萨大人么。” 原来帅孟雄此时已是毒全仗着内功深厚才能支持的。但运功御毒究竟不是治本之法所以他必须赶快入京好请名医疗治。他自己既然不能去道捕李南星当然乐得在史红英面前做个“好人”。 文道庄和沙千峰等人一来是因为帅孟雄已经答应放人他们无谓再去争劝;二来他们也害怕李南星还有接应和李南星一伙的已知的便有尉迟炯夫妻和金逐流等人这些人都不是好惹的。虽然他们逃跑的方向不同但也还是可以会合的。文道庄没有史白都的帮忙只有沙千峰和他作伴他可是壮不起脸子了;三来李南星已经走得远了他们再找坐骑去追也未必追赶得上。因此也就宁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了。 史白都这次上京连遭挫折自觉颜面无光。当下说道:“我想带这丫头回家萨大人那儿我不去辞行了。请帅将军代说一声吧。” 帅孟雄道:“我确点事情想要和你商议。史大哥你可否为我在京中多留几日?” 史白都一来是因连遭挫折自觉无颜;二来由于史红英在寿堂的这一场大闹也是令他进道为难。要知史红英今日之闹寿堂是公然和义军方面的尉迟炯夫妻等人在一起的即使史白都本人可以免受连累他也怕萨福鼎追究他的妹妹终于自己也是脱不了关系。有这两个原因因此史白都意欲先避一避风头回转本帮再说。 但现在他听了帅孟雄的说话心中又有点活动暗自想道:“帅孟雄有什么事情要和我商议呢?不用说一定是想与我商谈红英的婚事的了。这头婚事倘若成功有帅孟雄作靠山我倒是不用多所顾虑了。不过这丫头的脾气执拗得很现在我还未知她究竟是爱上了金逐流这个小子还是爱上了刚才逃跑的那个小子但无论如何她一定是不肯嫁给帅孟雄的。逼得急了只怕她又要闹出事来。而且在婚事未成之前也难保没有人在萨总管面前挑拨是非要追究今日之事这丫头若是留在京中总是不便。” 史白都想了一会说道:“我离帮日久只怕帮中有事要我料理但既承将军相邀史某怎敢不受抬举?这样吧我叫手下和舍妹先回去我在京中等候将军公事完毕随时召唤。不过萨大人那儿还是请将军代为先容我才好再去见他。” 帅孟雄听得史白都要把妹妹先送回去心里有点不大愿意但转念一想自己一要治毒疗伤二要向朝廷禀报军情。在一个月内是决不能办理婚事的。而且西星方面的形势外弛内张只怕公事一了朝廷就要催自己马上回任那样婚事就更要拖迟了。帅孟雄心想:“短期内既是不能成亲留他的妹妹在京也没有用还要怕她闹出事来。”于是便同意了史白都的做法笑道:“史帮主可是怕萨总管因了今日之事而致心有芥蒂么?其实你并非朝廷命官追捕强盗。不过是你见‘义’勇为而已捉不住尉迟炯萨总管也不能见怪你的。过两天我去拜会萨总管我当然也会替你说好话的。” 史白都谢过了帅盂雄随即吩咐董十三娘和圆海二人送史红英先回**帮总舵留下青符、焦磊二人跟他。**帮的人在北京的还有丁彭等人住在分舵这些人因为职位较低不够资格给萨总管拜寿所以今天没有随来。史白都准备先回北京分舵居住等候帅孟雄养好了伤与他商谈。 帅孟雄急于入京廷医骑马先走。史白都在临行之际悄悄叮嘱董十二娘、叫她好生看守史红英有些话他不方便和妹妹说的也交代了董十三娘。 董十三娘心领神会笑道:“帮主放心女孩儿家谁不愿意嫁得一个好丈大?英妹子一时糊涂受人迷惑总有一大会明白过来的。”史白都道:“我就是怕她执迷不悟。”董十三娘道:“待我晓以利害善言相劝。想来应该可以劝得她回心转意。”史白都道:“好那就一切拜托你了。” 史红英根本不理会他们说些什么心中只是思念着金逐流想道:“但愿他早日知道我的消息赶在我哥哥回来之前先来救我。”要知**帮中只有史白都胜得过金逐流其他四大香主都不是逐逐流的对手。因此。史红英对金逐流是充满信心的。 如此一想史红英倒是觉得她哥哥这样安排——让董十三娘与圆海押她回去自己则留在京中。——对她来说倒是不幸中之幸了。 史红英穴道未解无力抗拒董十三娘将她抱上马背便即登程。史红英由于怀着一个希望希望金逐流能趁着**帮空虚之际前来救她也愿意先回总舵。她本来是最讨厌董十三娘的现在也懒得骂她让她摆布了。 按下史红英不表。且说李南星人马均已受伤坐骑负痛狂奔李南星紧紧抓牢马缰就似腾云驾雾一般迷迷糊糊的也不知已经跑了多少路程? 李南星越来越是支持不住想要找个地方养伤但却控制不住这匹负痛狂奔的坐骑。李南星眼皮都快要睁不开了连忙咬了咬嘴唇心道:“不行不行我不能睡着。史姑娘还要我设法救她呢我一定要挺住、挺住!”李南星是个武学行家知道在自己受了内伤之后倘若精神一松忍不住倦意而昏睡的话只怕就不会醒来了。 李南星记挂着史红英以为史红英也一定是在想念着他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全凭着这一点精神力量又支持他跑了一程。他却怎知史红英此际想的并不是他而是金逐流呢。 坐骑好像跑得慢了一些可是李南早已经支撑不住了。正在神智迷糊之际忽听得蹄声得得前面来了一骑骑者是和他年纪相若的少年。这少年见李南星伏在马背似是受伤的模样不免好奇心起对他格外留神。两匹坐骑几乎是擦鞍而过之际少年又现了插在李南星马背上的那柄匕更觉得奇怪心念一动便即拨转马头追赶李南星。 李南星这匹坐骑受伤之后狂奔一程流血过多此时亦已是筋疲力竭。就在这少年追上之标李南星的坐骑忽地马失前蹄滚下路基把李南星摔跌。 迷糊中李南星好似给人抱住倾刻就失了知觉。 也不知过了多久李南星才醒过来眼睛刚一张开就觉刀光耀目。在他的面前有一个人拿着一柄雪亮的匕正对着他口中喃喃自语:“咦这柄匕这柄匕……” 李南星神智未清京道是敌人追来意欲加害于他连忙一个“鲤鱼打挺”翻起身来一指戳出喝道:“好小子我与你拼了!”这一指点得又快又准站在他面前的那个少年只觉虎口一麻匕铛啷坠地。 李南星刚刚醒来身体还是十分虚弱用了一点气力登时又倒下去了。这才觉自己是躺在一张软绵绵的床上。房间里只有他和那个少年。 李南星怔了一怔渐渐回复了记忆记得这个少年就是他在路上碰见的那个少年。帅孟雄打伤他史白都用那匕掷伤他的坐骑以及他失足落马等等事情一刹那间也全部记起来了。李南星好生诧异心里想道:“我不是已经滚下路上的么?怎的却睡到这张床上来了?莫非就是这少年救我不成?” 这少年此时也是十分惊诧心想:“此人受了重伤有气没力点穴功夫居然还是如此厉害!幸亏他气力未曾恢复要不然只怕我这条手臂已经给他废了!”当下拾起了那柄匕笑道:“你不必惊慌我不是你的仇人。你的仇人是**帮的不是?” 李南星道了一声“惭愧!”说道:“多谢兄台救命之恩你却怎知我的仇人是**帮的?” 少年笑道:“如此说来咱们倒是同一仇人的了。实不相瞒我与**帮也结有梁子。我认得**帮所用的匕。” 李南星又惊又喜先报了自己的姓名然后问那少年:“不敢请教兄台高姓大名与**帮又是怎地结的梁子?” 这少年道:“小弟陈光照。光明的光照耀的照。数月前我在冀鲁道上碰上**帮中的凶僧圆海正在劫杀客商我与他交手他给我刺了一剑我也给他飞出的匕所伤。他伤我的那柄匕和这柄匕正是一式一样刀柄都有**帮的标记的。你瞧。”李南星一看只见刀柄刻有一个骷髅头果然是**帮的标记。 原来这个少年正是陈天宇的儿子。那次金逐流到他家之时他已经养好了伤离开家了所以两人没有碰上。陈天宇曾经把儿子与**帮结仇之事告诉金逐流。不过李南星却不知道陈天宇父子和他的义弟有极深厚的渊源。 李南星谢过了陈光照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我到这里已经有多久了?” 陈光照道:“这里是西山卧佛寺。卧佛寺的主持与家父是方外之交。家父是苏州陈天宇。” 陈天宇在武林大大有名不过陈光照说出父亲的名字倒不是要夸耀他的身世而是要使李南星免除疑虑。 陈光照以为李南星听了他父亲的名字即使不肃然起敬至少也得说些“久仰”之类的客气话哪知李南星却是说道:“原来这里就是西山卧佛寺么?我本来想到西山找个地方养伤的真是多谢陈兄了!”听他言语他的惊喜只是为了觉自己是在西山的卧佛寺养伤而不是因为知道了陈光照的父亲是陈天宇。 陈光照不禁有些诧异心想:“他武功这么好怎的竟不知道爹爹的名字?”江湖上禁忌甚多是以陈光照虽是对李南星有恩也不便就冒昧的查问他的来历。当下笑了一笑说道:“这么说吾兄倒是可以在这里安心养病了。这里的主持精于医道昨晚他已经给你诊治过了据他说吾兄虽然伤得不轻幸好内功深厚只要再服几剂药大约用不了十天就可以痊愈。” 李南星吃了一惊说道:“原来我在这里已经昏迷了一天一夜了么?哦还要十天才能痊愈这却是急煞人了。” 陈光照道:“吾兄身体要紧。主持昨晚诊过你的脉说是你六脉不调颇有郁闷之象大约是有心事愁烦叫我劝你务必把心事抛开一边养好了伤再说。请恕我交浅言深冒昧动问兄台是否记挂着报仇之事?你的仇人是否**帮中一个叫做史红英的?” 李南星面上一红说道:“陈兄何以认为史红英是我的仇人?” 陈光照道:“史红英?嗯你说的这个史红英是不是**帮帮主史白都的妹妹?” 李南星道:“不错。但这位史姑娘却并不是我的仇人。” 陈光照笑道:“这么说是我误会了。你昨晚在昏迷中不断的在骂红英我一时想不起是史白都的妹妹只道你是骂一个姓‘宏’名‘英’的人。” 李南星诧道:“我骂红英什么?” 陈光照道:“你骂‘洪英俗流’。我以为你骂的这个人就是你的仇人但又有点奇怪骂仇人何必骂他‘俗流’?**帮的匪类岂只庸俗应该骂他狠毒才对。” 李南星大笑道:“陈兄听错了。我不是骂人。我有一位好朋友名叫金逐流随波逐流的‘逐流’二字想必是我所的呓语是在叫他的名字吾兄听成了‘俗流’了。”陈光照也不禁大笑起来。但还是有点奇怪问道:“那么你又为何把你好朋友的名字与那魔女的名字联在一起。” 李南星道:“**帮虽是在江湖为非作歹但帮中人众却不可一概而论。比如这位史姑娘就和她的哥哥并不一样。史白都甘心做萨福鼎的爪牙这位史姑娘昨天却和我们大闹了萨福鼎的寿堂劫了他的寿礼!”当下将昨日寿堂之事约略地告诉了陈光照陈光照这才知道李南星受伤的缘由。 李南星续道:“我们三人是一同逃出来的史姑娘被她哥哥捉了回去金逐流则尚未知下落想必是因为我记挂着他们所以在梦中叫出了他们的名字来了。” 陈光照道:“原来如此。这样说这位史姑娘倒是侠义人我刚才却是失言了嗯你那位姓金的朋友在北京可有很熟的人要不要我给你打听他的消息?” 李南星道:“金逐流的本领比我高明得多他既然逃出萨府想必是可以脱险的。不必陈兄费神待我伤好之后再去寻访他吧。” 要知金逐流寄寓戴家这是一个秘密金逐流曾叮嘱过李南星不可告诉外人的。所以李南星虽然急于要把史红英的消息告诉金逐流但却不便转托陈光照去办。 李南星暗自思量:“反正红英已经押回了**帮总舵史白都一时不会回去我在十天之内可以痊愈若是不等完全伤好过了六七天大约也可以走路。那时我再去约金逐流同往**帮的总舵料想红英也不至于就有什么意外。” 且说金逐流在戴家等候李南星和史红英同来找他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到了第七天兀是杳无音讯金逐流只道他们二人已经远走高飞哪里知道他们乃是一个被囚一个受伤?是以金逐流内心深处虽然不免有几分失望却也暗暗为他们感到欣慰。 这一日金逐流如常的到地窖中看唐杰夫铸剑唐杰夫在一个大水缸里把新陈成的宝剑拿出来笑道:“总算不负所托这炳玄铁宝剑已炼成了。七日的淬砺之功稍微嫌少一点好在玄铁是稀世之珍只要炼得基法倒也无须千锤巨炼。老弟你试一试这柄宝剑看看我有没有糟蹋了你的玄铁?” 金逐流接过宝剑掂了一掂沉甸甸的总有百来斤重但剑锋隐蕴光华恍如一枕秋水却又是薄得好似透明似的。金逐流随手一挥把一个大铁锤似削豆腐似的削下了十几片金逐流大喜如狂说道:“真是一把削铁如泥的宝剑!我拿去给戴老前辈看去让他也高兴高兴!” 金逐流兴冲冲的拿着宝剑走出地窖正要大声叫喊忽见戴均的次子戴谟迎面而来向他摇手示意轻轻一嘘说道:“襟声!” 金逐流道:“出了什么事了?”戴猷将金逐流拉过一边悄声说道:“史白都和丁彭已经来了如今正在外面‘灵堂’和我哥哥说话。” 金逐流道:“好我这柄玄铁宝剑已经炼成正好请他试试这把宝剑的厉害!” 戴猷连忙说道:“金兄不可造次。家父是不想闹事才诈死的。只要我的哥哥应付得过去还是以不动武为佳。史白都除了丁彭之外还带了他的两个香主同来。认真打起来咱们也未必能够稳操胜券。” 金逐流虽然不大满意戴家父子的示弱的作法但转念一想戴均年纪老迈而且是在北京有家有业之人自己可以一走了之戴家父子总是不容易弃家而逃的。 设身处地替戴家父子着想之后金逐流只好把跃跃欲试的心情强抑下去说道:“主人家既然不想惹事我这个做客人的应然该听从主人的意思。不过咱们不想惹事只怕他们却要生事。有备无患我和你到‘灵堂’侧面的那间厢房埋伏窥察他们的动静万一闹出事来也免得你的哥哥吃了眼前亏。” 戴猷道:“家父正是要金兄如此。”金逐流和他悄悄进入那间厢房只见戴均早已躲在那里了。 鼓均招了招手金逐流走到他的身边戴均在他耳边说道:“看来这宗灾祸可以避过了他们看不出破绽现在已经准备走了。” 金逐流从门缝偷看出去只见戴均的长子戴谟披麻带孝守在灵前史白都与丁彭并肩而立面对棺材站在他们后面的是青符道人和焦磊。 此时刚好听得史白都说道:“戴老爷子的威名我是仰幕已久的了可惜竟是不及一见戴老已然仙游真是毕生遗憾!丁彭你给我上香待我行个礼吧!” 戴谟忙道:“不敢当史帮主的大礼。”史白都道:“令尊是武林前辈我今日特来拜谒既是生前不能相见就当作是来吊丧吧。这个礼是不能废的!”说罢恭恭敬敬的作了三个长揖。 戴谟只好在灵旁陪礼只觉掌风刮面隐隐生痛。戴谟忍着怒气心中想:“幸好棺材里装的是砖头否则就要遭了这厮毁尸的毒手了。” 史白都作了三个揖冷冷说道:“丁彭一死百了你和戴家的梁子就此作结不许你再多事了走吧!” 外面的戴谟里面的戴均都松了口气。却不料就在戴谟正要送客之时忽然听到了大门外敲门的声音。 鼓漠怔了一怔心里想道:“这几日风声正紧相熟的朋友我都已暗地里打了招呼他们是决不会到这里来的。这不之客却是谁呢?” 史白都站起身道:“你有客人我不打扰你了。你也不用客气送我你招待你的客人吧。” 戴谟刚刚走出院子史白都等人也走下台阶跟在他的后头只听得“乓”的一声响大门已经给客人推开那人走了进来嚷道:“有位金逐流在这里吗?”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李南生。李南星是个不通世故的人他急于知道金逐流的消息敲了门不见有人答应迫不及待就径自闯进来了。 李南星这么一嚷叫出了金逐流的名字屋里屋外几个人都是大吃一惊。 李南星这时才现了史白都他当然是做梦也想不到会在这里碰见史白都的这刹那间不觉也是呆了。 戴谟讷钠说道:“你找错人家了吧?这是姓戴的家里并没有姓金的人。” 史白都哈哈一笑说道:“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李兄你的伤好了吗?” 李南星手按剑柄也是哈哈一笑说道:“我虽然是找错人家但找着了你也是不虚此行了。你管我有伤没伤你划出道来不论明枪暗箭我都舍命奉陪就是。”李南星这番说话倒是颇能临机应变一面替戴谟转图。一面又讽刺了史白都那日在背后伤人之事。 金逐流惊喜交集提起宝剑就要出去却给戴均按着说道:“还未到时候再看一会。史白都似乎并不想和你这位朋友动手。” 戴均老于世故察言鉴色料得很准。史白都果然是别有图谋并不想和李南星动手。 只听得史白都又是一阵哈哈大笑。笑过之后说道:“李兄咱们不打不成相识史某倒是佩服你这股宁折不弯的脾气。可是你现在只好了七成实是不宜和人交手我史白都也是不愿乘人之危即使你要划出道来我也是不肯奉陪的了。” 李南星冷笑道:“你不愿乘人之危?这话说得倒是很漂亮呀!想不到数日不见你居然变成了‘正人君子’了!” 史白都厚着面皮不理他的讽刺说道:“那日有帅孟雄在场我是不得不然。如今我倒是有事奉商不知李兄肯不肯答允?” 李南星冷笑道:“你史大帮主有权有势。黑道白道路路皆通有什么事情还要求我?” 史白都笑道:“是我为舍妹求你。我不怕对你说实话我本来是不喜欢她和你结交的。可是谁叫我和她是兄妹呢我只此一妹她对你念念不忘我也只好成全她了。我打算明天回去。和舍妹敞开心腹一谈希望你也能够在场。”史白都虽然没有明说出来但话中之意显然是要和李南星商谈妹妹的婚事了。 李南星想不到史白都会对他说出这番说话怔了一怔说道:“哦原来你是要骗我到你们的**帮总舵去!嘿嘿!我本来是要去的你设下圈套我也不惧!只是我犯不着和你同行。我要去我自己会去。” 史白都哈哈笑道:“老弟好胆量!可是你却误会了。我是出于爱妹之心才邀请你这位贵客的我还能够陷害你吗?好你既然今日不能动身我先回去在敝帮总舵恭候你的大驾就是当然你若是信我不过怕我骗你来不来那也随你的便!” 李南星给他一激气冲冲地说道:“你等着吧我一定赴你的约别说你史白都就是阎王老子下了请帖我李某人也敢到鬼门关闯它一闯!” 史白都笑道:“壮哉壮哉!怪不得舍妹对你心折我也不能不佩服你了。今日无暇多谈待你来到敝帮你就可以知我史某人是好心还是坏意了。好咱们走吧!” 青符道人和焦磊说道:“帮主咱们就走了么?那那个姓金的小子……” 史白都打了个哈哈说道:“对对。你们不说我几乎忘了。少镖头真人面前不说假话金逐流这小子和我有点过节他既是在你这里就请你把他交出来吧。” 李南星亢声说道:“是我找错人家你逼戴少镖头作甚?你想要人问我就是!” 焦磊是个莽汉他曾经两次吃过金逐流的亏恨不得帮主给他报仇是李南星出头揽事不假思索果然就问李南星要人。 李南星冷笑道:“不错我是知道金逐流的下落但你要我告诉你可还得先问过我一位朋友!” 焦磊双眼一翻说道:“那位朋友你叫他来!” 李南星拍一拍腰悬的长剑说道:“就在这里请你先问一问我这一柄剑答不答应! 焦磊大怒就要作史白都喝道:“有我在此用不着你说话你给我退下!”斥退了焦磊之后忽地阴阳怪气的向李南星大笑三声说道:“老弟你错了!” 李南星怒道:“我怎地错了?” 史白都淡淡说道:“你对他倒是很讲义气可惜……”李南星说道:“可惜什么?” 史白都心想:“我也不好说得大过露骨且先引起他的猜疑就是免得失了我一帮之主的身份。”当下皮笑肉不笑的又打了个哈哈说道:“也没什么不过金逐流这小子对舍妹实是不怀好意曾经在舍妹手上骗取了我**帮的宝物此事想来你也未知吧?” 李南星莫名其妙说道:“这和我有什么相干?你们**帮的不义之财人人可取。金逐流偷也好骗也好依我看来都是应该。” 史白都道:“你偏袒这小子我没话说。但此事我却是非追究不可!那块玄铁我是要取回来铸成宝剑给舍妹作嫁妆的可不能落在这骗子之手。少镖头不是我信不过你我今日既然是到了这儿又得了这点线索好坏是要搜上一搜的。” 戴谟怒道:“我戴家岂是容人乱搜的么。”李南星也动了气说道:“我有话你要抓金逐流冲着我来就是!” 双方正在吵闹忽听得金逐流的声音笑道:“史大帮主不用费神金逐流来会你了。” 大笑声中只见金逐流手中提着一把光芒闪闪的宝剑缓缓走下台阶。青符与焦磊仗着有帮主撑腰不知金逐流这把玄铁宝剑的厉害青符道人的长剑焦磊的厚背斫山刀不约而同的就向金逐流劈刺过去! 只见寒光一闪“铛铛”两声。一刀一剑都只剩下了半截。青符道人的长剑也还罢了焦磊那把厚背斫山刀可是有几十斤重的如今竟是给玄铁宝剑有如摧枯拉朽一般一削即断!这一来不但青符焦磊呆若木鸡连史白都也是矫舌难下。 史白都当然知道这是玄铁铸成的宝剑心中不由得又羡又妒又恼又恨想道:“这小子倒是神通广大不知他在哪里找来的高明炼剑师这么快就给他铸成了玄铁宝剑了。如今他有利器在手只怕我也未必赢得了他。”本来史白都在要搜金逐流之时是自以为可以稳操胜算的他的功力胜金逐流不止一筹而李南星又是伤还未愈只要青符、焦磊任何一个一都可以对付得了。但现在金逐流手中有了宝剑史白都却是不能不有几分顾忌了。 史白都有所顾忌想抢金逐流的宝剑又不敢抢。金逐流扬起宝剑哈哈笑道:“史大帮主你要和我交手么请等一会。” 金逐流纳剑入鞘走到李南星面前说道:“六哥请收下这柄玄铁宝剑!” 李南星道:“你送给我?这个……”李南星此时已知这是玄铁宝剑饶是他赋性洒脱也觉得这个礼物太过珍贵!二来史白都刚才言说他是要把玄铁宝剑当作妹妹的嫁妆的如今从金逐流的手上交给他他也是不大好意思接受。 金逐流哈哈笑道:“大哥难道你也有了世俗之见了?那你送我的古琴我已受下如今我投桃报李你岂能不受?不错这柄宝剑是稀世之珍但你我的交情更胜于十柄这样的宝剑!大哥难道你会重物轻人这样就是大小觑我了!”那日在长城上金逐流婉辞李南星所赠的古琴之时李南星也曾说过大意相同的一番说话现在金逐流赠他宝剑就套用他的话意“回敬”叫他推辞不掉。 李南星十分感动接过宝剑笑道:“好兄弟好我受下了!可是我受了你的宝剑这一架你非得让我替你来打不成。” 就在李南星接过宝剑之时忽听得有个苍老的声音“咦”了一声声音中充满了诧异又隐隐含有几分叹息的味道。 金逐流回头一看原来是唐杰夫也出来了金逐流笑道:“大哥我给你介绍介绍这位老前辈是四川武林名宿唐杰夫唐大侠。玄铁宝剑是他费尽苦心铸炼的。咱们都应该拜谢他。” 唐杰夫捋须笑道:“宝剑赠知己红粉赠佳人。这也是武林佳话但愿李少侠好好珍惜这把宝剑!”原来唐杰夫见金逐流将他苦心铸炼的宝剑慨赠友人心里实是不无几分叹息之感但转念一想却也为他们的友谊感动了。 史白都知道唐杰夫是武林中数一数二的暗器名家论起真实的功夫只怕“千手观音”祈圣因还比他不上。见他出现不觉甚是尴尬强笑说道:“我道是谁有这本领原来是你这老儿炼的宝剑。” 唐杰夫说道:“我累来爱管闲事何况炼剑正是我得意的手艺既有玄铁不把它铸成宝剑岂不是暴殄天物?史大帮主你不会怪小老儿爱管闲事吧?”他接连说两句“爱管闲事”表面听来似乎是指炼剑之事其实话中有话不啻是暗中警告了史白都:你若最要动手的话只怕我也要管一管这个闲事的了! 史白都对付持有宝剑的李南星与金逐流已无取胜把握如今又出现了个唐杰夫史白都当然是不能不更多考虑了! 史白家的大门被李南星推开之后一直未曾关上此时忽听得蹄声得得有一匹无鞍的白马突然从外面跑了进来闯到了史白都等人所在的院子青符道人失声叫道:“咦帮主这不是你的那匹坐骑吗?” 原来这匹马本来是关在邻家的马厩的他听得旧主人的声音踢开了马厩那两扇虚掩的木门跑来找主人了。 史白都哈哈一笑说道:“难得它恋故主!”一个翻身跨上马背说道:“金遂流这把玄铁宝剑你既然交给了南星老弟此事甚合吾心我就不追究你了。但这匹坐骑你也该归还我吧!”史白都这番说话实是藏有离间金、李二人的用意他刚才说过玄铁宝剑他是准备给妹妹作嫁妆的如今金逐流拿来送给了李南星他却说“甚合吾心”口气之中已是隐藏有愿把妹妹许给李南垦之意。金逐流听了不由得一阵茫然也不知是欢喜还是辛酸史白都已经带了丁彭等人走了。 李南星笑道:“贤弟你真是神通广大盗了**帮的玄铁还偷了他们帮主的坐骑史白都也算得是连栽筋斗了。不过这匹坐骑神骏非常你还了给他却是可惜。” 金逐流道:“这匹马和玄铁不同我是有言在先只借他的还给他也是应该。” 李南星道:“但这个时候还他却是对咱们有点不利。他有了这匹宝马就可以提早许多天回转他的总舵了。”金逐流这才明白了李南星的意思原来他是为了营救史红英之事设想。 金逐流默然不语李南星笑道:“不过我已经答应了史白都之约就让他先回去也好。咱们光明正大的赴会也不怕他。” 戴均此时已经出到“灵堂”扬声叫道:“你们快来看看史白都的狠毒手段!” 众人回转“灵堂”只见戴均揭开棺盖笑道:“假如是我睡在棺中只怕早已是粉身碎骨了!”众人一看原来放在棺材里十几块结实的青砖都已粉碎变作了一淮泥沙!以金刚掌力打碎青砖不难难在隔着一层棺木棺木丝毫没有裂开里面的青砖则已粉碎这是最上乘的“隔物打力”的内功饶是唐杰夫这样的武林名宿看了也不由得矫舌难下。 金逐流介绍了李南星与他的关系李南星道了个歉说道:“戴老爷子我这次来得真是大莽撞了。” 戴均哈哈笑道:“我避开了一场灾祸!又结识了一位少年豪杰这正是双喜临门之事啊。老弟你不必客气你和金逐流是八拜之交咱们就都是自己人一样了。” 金逐流道:“史白都在这里现了我恐怕今后还有麻烦。戴老的辈我连累了你实在过意不去你老人家打算如何?若有需用小侄之处……” 戴均眉头一皱随即朗声笑道:“金老弟你大约以为我是年老怕事所以才诈死的吧?不错我是年老体衰非复当年和你师兄大劫天牢时候的戴均了但我只是不愿意事事到临头非得应付不可之时我还是准备拼掉这几根老骨头的!我之所以诈死用意乃是在于化解一段冤仇丁彭恶行无多罪犹可恕我已经杀了他的父亲就不愿再伤他了。你以为我是怕了替他撑腰的史白都么?刚才你是非出去不可的怎能说是连累了我?老弟你这几句话有点见外了吧?” 全逐流赔礼道:“请恕小侄失言。不过我的意思是有备无患萨福鼎要是知道我躲在你这儿总会来找麻烦的。” 戴均道:“我已经想过了史白都此时一来是急于回去;二来他自负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人物他在这里钺羽而归想他也不便去告诉萨福鼎;三来我听他的口风似乎他对南星老弟颇有拉拢之意管他图谋如何目的似乎还不至于便来挑衅。他们若是要来的话我也有了准备。就在铸剑的那个地窖里有地道可以通到外面的当真有事临时逃走也还可以脱身。” 金逐流听了他的分析十分老到这才放下了心说道:“这里倘若不能安局我的师侄在小金川戴老前辈肯去那边的话他们一定极表欢迎。” 戴均道:“我知道。北京城中三教九流都有我的朋友要是在北京都立足不了的话我再去小金川吧。”戴均年纪老了!必竟还是不大愿意离开他住惯了的老家。 金逐流道:“大哥你在这里住一晚吧。” 李南星? ??吟道:“这个……我恐怕今天还得回去。我这次多得一位新交的朋友照料今日我进城来事前并未和他说清楚的倘不回去只怕累他挂念。” 戴均老于世故当下说道:“你们经过了一场患难想必有许多话要说我也有点事情需要料理请恕我不奉陪了。逐流你就替我好好招呼你的把兄吧。” 金逐流带李南星到他所住的那间客房李南星道:“史姑娘很挂念你她本来要我早日来找你的可惜我受了伤直到今天才能见你。史姑娘已经被她哥哥捉回去了。” 金逐流道:“史白都刚才的话我已经听见了”。却不知史姑娘有没有受伤?那日我以为你们一定可以脱险的早知如此我悔不该不和你们一路。” 李南星笑道:“好在史姑娘并没受伤。我虽然受了伤却因此又交了一位朋友也算是因祸得福了。”金逐流道:“大哥交的那位新朋友是谁?”李南星道:“是陈光照贤弟可曾听过他的名字的?” 金逐流沉吟道:“陈光照咦这名字好熟!”蓦地想了起来说道:“对了他是陈天宇的儿子!” 李南星道:“不错他是和我说过他父亲的名字。但这陈天宇又是什么人?” 金逐流道:“这位陈叔叔和我的父亲是至交好友我这次上京。曾在他的家里住过一晚的。陈叔叔说他和**帮结了梁子还曾托我在江湖留意他的消息照应他呢。想不到他现在也来了北京 李南星道:“他和我住在西山卧佛寺好我今晚回去就把这个喜讯告诉他。” 金逐流道:“你是怎么遇上他的?”李南星这才有空把那日的遭遇补述金逐流听说帅孟雄到了北京心里想道:“这厮能够打伤大哥武功确是不可小觑他肯放走大哥不用说是为了讨好红英的缘故了。但这里却有一个疑点。史白都本来是要把他的妹妹嫁给帅孟雄的何以现在却又改了主意;听他刚才的口风竟似乎是属意大哥作他的妹婿呢?”金逐流百思莫解心道:“其中很可能有甚图谋我一定要设法查个水落石出大哥打不过帅孟雄他这个仇我也应该给他报复。但我如不必先告诉大哥。” 李南星本来是等待金逐流问他和史红英之事的金逐流谈来谈去话题一直没有转到史红英身上李南星按捺不住只好说道:“贤弟我有一件事想告诉你。”金逐流道:“来了!”他心头卜卜通通地乱跳却不愿意给李南星看出他内心的秘密于是淡淡说道:“大哥请说。” 李南星道:“你和史姑娘相识多久了?依你看来她的为人怎样?” 金逐流道:“我和她相识才不过一个多月我去盗取**帮的玄铁恰巧碰上了她以后总共不过见过两三次面说不上有什么交情。不过她既然敢在萨福鼎的寿堂之上公然和她钉反面依此看来恐怕也说得上是出于污泥而不染了吧。” 李南星拍掌笑道:“英雄所见略同我的看法也正是和贤弟一样。贤弟你猜我是怎样和她结识的?” 金逐流勉强笑道:“你不说我怎么猜得着。” 李南星兴高采烈地说道:“和你的情形差不多一样。半个月前我在保定路上碰着她劫萨福鼎的寿礼对手很强我助她打退了敌人就这样相识的。你说是不是和你一样?” 金逐流苦笑道:“有相同也有不相同吧?” 李南星笑道:“不错。贤弟你不要笑我厚面皮我和她虽然才不过见了一面但比你更为相熟却似乎和她有点缘份!”正是: 落花虽有影流水却无情。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第二十二回 拔剑狂歌伤往事 抚琴无语对良朋 金逐流作出欢喜之状说道:“恭喜大哥。这缘份二字最是难求想不到大哥如于无意中得之了!” 李南星笑道:“可不是吗?我素来不喜欢女子的想不到一见了这位史姑娘如是魂牵梦萦日里夜里都想着她这可不是有缘吗?” 金逐流道:“但不知史姑娘可曾对你表露过心意?” 李南星又笑道:“不是我自作多情依我看我的心上有她她的心上也早已有了我了。要不然那天她就不会为我舍命。” 金逐流是知道史红英的性格的心里想道:“红英是个恩怨分明、是非清楚素重友情的女子从前她不是也曾尽力帮忙过李敦我还因此误会了她呢。” 可是问题并不在史红英身上金逐流转念一想:“不管大哥是否自作多情他已经是为了红英而刻骨相思的了。君子不夺人之所好何况我和他是八拜之交?”又再想道:“红英似乎是对我有点意思但也说不定是我自作多情?唉算了算了!不管她对我有意也好无意也好今后我强自抑制和她疏远让她的一颗心完全转到大哥身上也就是了。” 李南垦道:“贤弟你在想些什么?” 金逐流笑道:“我是在想——什么时候吃大哥的喜酒。” 李南星道:“还早着呢。史姑娘如今被囚在**帮的总舵不把她救出来什么事都谈不到。贤弟你刚才已经听到史白都约会我的事了。你和我一同赴会如何?” 金逐流道:“史白都的口风颇有许婚之意大哥还怕什么?” 李南星道:“话虽如此恐防有诈。” 金逐流道:“依我想史白都是不会加害你的。最初闯进来的时候史白都已经看出你病体未愈若是他有害你之心那时就应动手。” 李南星心里有点不大高兴想道:“莫非逐流经过了寿堂之事己是惊弓之鸟怕与我再去冒险么?不过他说的话也未尝没有道理。史白都武功远远在我之上今日却一直对我低下心看来只怕是别有所求的了! 金逐流又道:“小弟在北京也还有点事情恐怕暂时不能离开。”金逐流其实是怕自己也去对李南星的婚事非但无助反而有害。因此明知李南星要误会他也只好推搪了。 李南星是个很重感情的人心中虽然不乐却也不愿口出怨言。只是金逐流的拒绝却是他始料之所不及的因此倒是不无有点“说僵”了的感觉。本来是和谐的气氛也开始变得有些尴尬一时间李南星竟不知找些什么话来和金逐流说好。 眼光一瞥李南星看见他赠与金逐流的那张古琴正放在桌上李南星道:“贤弟近来有学弹琴么。” 金逐流道:“学过几个古谱总是弹的不好。大哥不日远行不知何时方得再聆雅奏?分手在即请大哥赠我一曲如何?” 李南星正自满怀心事接过琴来道了一个“好”字便即抚弦歌道:“芳与泽其杂躁兮羌芳华自中出纷郁郁其远承兮满内而外扬。情与质可保兮。羌居蔽其闻章。” 这是楚辞“思美人篇”的一节意思是说:“香的和臭的混在一块儿像君子和小人共处一朝。但杰出的香花在凡卉之中也能自别它的芳香四溢怎也不会散消。美好的品质总能保持美好的声名在荒僻的地方也总能传出去用不着你替她心焦。”史红英混在**帮中就像出于污泥而不染的青莲一样不用说李南星所思的“美人”乃是史红英了他弹奏这节楚辞也隐隐含有答复金逐流的意:“杰出的香花在凡卉之中也能自别”史红英总能够脱出**帮这块泥沼的你不能帮忙她也就是了“用不着你替她心焦”。 金逐流心如乱麻黯然不语。李南星把古琴推到他的面前说道:“贤弟学了些什么古谱?你也弹一曲吧。” 金逐流默默无言的便弹奏起来李南星是个古琴的高手金逐流虽然只弹不唱李南星也听得出他弹的是诗经中的一章于是依着琴韵歌道:“日居月诸胡迭而微?心之忧矣如匪汗烷衣静言思之不能奋飞。”若用现代人的说话那意思就是说:“问过月亮问太阳为何有光像无光?心上烦恼洗不净好像一堆脏衣裳。我手按胸膛细细想。怎能高飞展翅膀?”(用余冠英译文) 金逐流弹这一曲其中是含有深意的。他苦恼于自己抛不下儿女私情觉得这是自己的过错心中的烦恼好像一堆脏衣裳一样应当洗干净它。多少大事等看自己去做所以他要“手按胸瞠细细想怎能高飞展翅膀?” 李南星并不完全懂得金逐流的意思但也隐隐感觉得到他那满腔郁闷而又在自策自励的心情。这种种复杂的感情都从琴声中泄出来。 李南星不觉心中一动:“逐流有着什么心事不肯对我说呢?” 忽听得门外有人赞道:“弹得好琴!”原来此时已是晚餐时候戴均来请他们出去吃饭。 李南星道:“不我可得赶回去了。”匆匆走出客厅向戴均告辞。 戴均道:“黄鸡白酒不足以云奉客。但酒已热鸡已熟老弟吃了再走不迟!” 李南星道:“多谢老丈盛情;晚辈住在西山还是早些赶回去的好。” 戴均道:“可惜可惜!老朽平生别无所好只喜结交天下英豪。今日新知!日好共聚一堂只恨未能与老弟痛饮几杯!” 李南星道:“好那么我敬老英雄三杯再走!”与戴均对饮了三大杯又道:“琴剑相交情浓似酒。逐流贤弟你也来饮三杯。”金逐流道:“当得奉陪!”各自斟了满满三杯一饮而尽。” 李南星弹剑歌道:“脱略形骸迈俗流相交毋负少年头。调弦雅韵酬知己出匣雄芒斩寇仇。休道龙蛇如草莽莫教琴剑付高楼。中原自有英豪在海外归来喜豁眸。”狂歌中己是走出大门去了。 戴均笑道:“此人豪迈不羁和你的性情正是一样怪不得你们气味相投结为兄弟。”唐杰夫也道:“此人武功胆识均是不凡难得诗才也是如此敏捷当真可算得是文武全才了。金老弟说老实话你把玄铁宝剑赠他我本来是有几分为你可惜的如今我却为这宝剑庆贺得主了。” 金逐流道:“不错平生得一知己死可无憾。区区一剑又何足道哉!” 唐杰夫大笑道:“说得好老弟我也敬你三杯!”金逐流喝了十几杯酒酒意涌上心头心里想道:“大哥赠我的佳句我莫要醉忘了。趁着现在未醉我可得背熟了它。”在心中默诵了几遍突然如有所触瞿然一省想道:“大哥诗中有‘海外归来喜豁眸’一句难道他也是和我一样是家居海外初履中原的?” 唐杰夫见金逐流呆的神气笑道:“老弟你在想什么。”金逐流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唐杰夫笑道:“老弟你恐怕真是有几分醉了今天是正月十三再过两日就是元宵你不知道?” 金逐流点了点头说道:“当真是有几分醉了!”其实金逐流在大闹了萨府之后就一直是等待无宵这一晚的来临的。”正因为他记着这个日子所以才会冲口而出的问。他听了“元宵”二字酒意也都消了。 金逐流想起了他父亲叫他带给江海天的那封信那封信中最重要的。一件事是吩咐江海天在今年的元宵之夜三更对分;戴上一枚寒玉戒指到北京西山的秘魔崖去会一个戴着同样戒指的人。这封信是江海天给他看的他父亲可没有和他说过。因此他也不知道他的父亲要他的师兄会见的是什么人。 金逐流心里想道:“后天就是元宵了不知师兄已经到了北京没有?师兄交游广阔戴老前辈也是消息灵通。倘若师兄到了北京他们想必会接得上头。”陈光照这两天想必也会到来找我我且在家中等候过了元宵再往**帮吧。”金逐流自忖轻功远胜于李南星倘若日间骑马晚上跑路让李南星先走两天他也还可以追得上他。原来金逐流是打算暗中跟踪并不露面到了**帮的总舵见机行事。倘若李南星救不出史红英他再出手。 第二天不见陈光照来找也没有江海天的消息。金逐流觉得有点奇怪想道:“师兄绕道西星可能是算准了时间明天才到但陈光照何以没有来找我呢?是大哥没有把我的消息告诉他呢?还是他又另外有事走了。”金、陈二家是世交陈天宇又曾托过金逐流照顾他的儿子是以金逐流也是很想和陈光照见一见面的。” 第二天过去了到了元宵那晚大已经黑了仍然没有他师兄的消息也不见陈光照到来找他。于是金逐流藉口出去看灯便偷偷的出了城。京中仕女对元宵佳节是极为重视的一到入黑的时分就有各式的花灯在举行赛会了要一直闹到天亮才罢的。是以金逐流藉口出去看灯可以到天亮才回去! 陈光照为什么不来找他呢?这里面有个原因。 且说李南星那晚赶回西山到了卧佛寺已经是三更时分。守门的小沙弥说道:“陈公子不见你回来满山找你。现在也不知回来了没有?要我去禀方丈么?”李南星道了一声惭愧说道:“我是有事进城以为可以一早回来的所以没有告诉方丈和陈兄。不料碰上朋友耽搁了一些时候回来晚了不必惊动你们的方丈明早我去向他谢罪。” 李南星悄悄的回到他和陈光照同住的那间客房陈光照果然还没有回来。李南星心里又是感激又是惭愧等了一会正想溜出去找陈光照恰巧陈光照就回来了。 灯光之下只见陈光照满面惊喜的神情李南星还未曾向他道歉他已先抓着了李南星的手说道:“你回来了?我还以为你出了事呢!” 李南星道了个歉说道:“我今日进城在老镖头戴均家里见到了金逐流了。你猜他是谁?”陈光照道:“你已经告诉过我他是你的异姓兄弟。”李南星笑道:“不错可是他也是你的异姓兄弟你知道吗?”陈光照怔了一怔随即笑道:“你说得不错你的兄弟本来也就是我的兄弟。”李南星道:“话可以这样说但我说的却不是这个意思。二十年前有一位名满天下的金世遗大侠他和你的爹爹是很好的朋友是吗?” 陈光照恍然大悟说道:“哦原来你所说的这位金逐流敢情就是金大侠的儿子?”李南星道:“正是。他约你去和他见面呢。” 陈光照喜道:“金大侠和我家是世交我爹爹时时提起他的。这位金兄我理该去拜会他可惜……李南星诧道:“可惜什么?” 陈光照道“这两天我恐怕不能离开这里。”李南星道:“这里出了什么事了?”陈光照道:“没什么不过今日现了有些可疑的人物来到西山。在上山采药的和尚先后见到几批有黑道上的厉害角色有帮会中的领还有两个他们知道是大内高手的身份的也跟着这些人混在一起。如今还不是游春时节这些人聚集西山方丈不能不加意提防。” 李南星霍然一省说道:“我明白了你们恐怕这些人是来搜索我的吧?” 陈光照道:“想来他们是定有图谋不过是否对付老兄却也难说。” 李南星道:“既然如此我悄悄走了好了。免得连累了一众僧人。” 陈光照道:“不不。”顿了一顿压低了声音说道:“李兄不是外人我可以告诉。此处的方丈空照大师和抗清义士是有秘密来往的。故此方丈吩咐加意提防倒不是完全为了你的缘故你尚未痊愈此时若走方丈心中更要不安。” 李南星道:“这些人还在山上吗?” 陈光照道:“入黑之后庙里的和尚怕引起他们的疑心不敢出去。也不知他们走了没有?但我刚刚从山上回来却没有碰见一个人。” 李南星十分感激说道:“陈兄你为了我的缘故上山冒险找寻我真不知该如何谢你才好。”心里想道:“可惜这把玄铁宝剑是逐流送给我的却不便转送别人。” 陈光照道:“我在这里作客寺中可能遭遇灾祸之时我是决不能离开这里的。所以必须多等几天查明了这些人的下落知道确实是平安大事了我才可以到京城去拜访金逐流。” 李南星道:“我想你们可以放心只要我不是在寺中公然露面那些人大约不会到这里搜扰的过了元宵他们想来也该走了。” 陈光照诧道:“你怎么知道?” 李南星道:“我是据理推测。寺中与抗清义士暗通消息的秘密倘若是给官府知道官府一定会派兵围寺不必使用江湖人物先来窥探的。先来窥探那不是打草惊蛇了么?” 陈光照道:“不错这些人在中午时分已经6续上了山的他们迟至现在还没有到寺中拿人看来确是不像要来对付卧佛寺的了。但你又怎知道他们至迟在过了元宵之后。就会走呢?” 李南星道:“他们或许是来山中搜查有没有逃犯臧匿或许是为了别事。卧佛寺是著名的佛教圣地之一清规戒律卓著声誉。他们不敢怀疑寺中方丈会收容我这个逃犯。所以只要我不是在寺中公然露面料想无妨。你们今天现的这些人既然大半是江湖人物黑道中的习惯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停留是不会过三日的。故此不论他们是为了何事三天之内无结果他们都会走的。” 陈光照道:“你说得也有理。不过我们还是要预防万一最少这些天我们是应当留在寺中与僧众共同担当风险的了。” 李有星道:“这个当然。好了为了我的缘故累了你一整天现在你也该睡了。” 李南星自己却睡不着觉。原来他敢断定这些人不是对付卧佛寺敢断定他们过了元宵就走这并非仅是“推测”而是他确切知道的。早在半年之前已经有他的对头人物约他在今年的元宵之夜三更时分在西山秘魔崖相会的了。 那封约会的书信是他的对头辗转托人选到他的手上的那个对头人物料他心高气傲不会不接受这个挑战。 李南星这次入京本来也是要接受这个挑战的劫萨福鼎的寿礼不过是后来碰见了史红英之后才生出来的事情。出了这件事清之后李南星曾经想要改变主意不赴这个约会先去救史红英。他是准备在今日去见了金逐流回来便即到秘魔崖刻石留书戏弄那对头一番让他扑一个空自己则一走了之的。 但是现在他却是不能不赴这个约会了。一来因为他的对头比他预料来得更早如今已经邀了许多江湖人物藏在山上;二来他受了陈光照与方丈的救护之恩这件事也应该由他个人了结免得连累于他有恩之人。李南星打定了这个主意故此并没有向陈光照吐露。 第二天寺中上山采药的和尚并没现那些人的踪迹。也不知他们是走了还是藏匿起来。不过既然没有人到寺中寻呈一众僧徒大都放了几分心事了。 元宵那日日间也是平安无事。到了晚上寺中虽然不行民间风俗庆祝元宵但也要做一堂佛事。陈、李二人是外人。不便参加一早便睡。 陈光照担着心事闭上了眼睛却睡不着觉。约莫二更时分忽听得悉索声响对面那张床上的李南星似乎正在爬起来。陈光照有点纳罕:“三更半夜他起来做什么?”正要出声忽觉一缕幽香吸入鼻观有说不出的舒服陈光照昏昏忍睡连忙一咬舌头。愉偷的摸出一颗药丸纳入口中这是用天山雪莲加上若干配药所炮制的碧灵丹能解巨毒。 陈光照倦眼欲眠心头还是清醒的他第一个反应是出乎意外的惊惶心想:“这小子难道是来卧佛寺卧底的么?不好他的武功远胜于我若是给他知道我未睡着只怕我的性命难保!” 陈光照家学渊源故此虽然出道不过两年也可以算得是个江湖上的行家了。对于江湘上常用的迷香他也知道一些。吞了碧灵丹之后他立即就能辨别这是一种无毒的迷香但药性却比一般江湖上常用的迷香厉害。看来李南星只是要他熟睡不醒却无意伤害他。 陈光照暗自想道:“他的武功远胜于我要杀我那是易于反掌。即使不想杀我只点了我的晕睡穴我也是毫无办法。他改用这种无毒的迷香敢情是想瞒着我去干什么事情吧?好我且暂不声张看看他到底要干何事?” 要知使用无毒的迷香与点晕睡穴所得的效果虽然相同使用点穴的手段施之于朋友却是大大的不敬而且对身体也多少有点损害故此陈光照据此判断可知李南星实是对他并无恶意。 当下陈光照假装熟睡只见李南星爬了起来“嚓”的一声打燃火石在桌上取了纸笔匆匆的写了几个字就悄悄的从窗子跳出去了。 陈光照跟着起来亮灯一看只见李南星写的是“天明即回请勿声张”八个字看来李南星虽然使了迷香也还防他未到天明即醒是以留字交代。 陈光照吞了碧灵丹此时已是睡意全消于是便跟着追出去。这晚是元宵月光明亮陈光照站在屋顶隐隐可见李南星的影子已经出了卧佛寺没入了树林中了。陈光照蓦地想起李南星说过的几句话他说只要他不是在寺中公然露面那些人就不会侵犯卧佛寺。想起此事陈光照心头一动对李南星这个诡秘的行动已是猜到了几分心想:“莫非他是要去偷会那些人?”李南星已然留字请他不要声张陈光照想了一想决定独自侦察也就不去告诉方丈了。 陈光照的母亲是冰川天女的侍女特长轻功是以陈光照的武功虽然不及李南星轻功却差不了多少。他在后面远远的跟着李南星李南星一心赴秘魔崖之约竟没觉后面有人。 秘麾崖与卧佛寺一在山北一在山南相去十余里。那一带乱石如笋寸草不生是西山之上最荒凉隐僻的一个地方平时猎人都不会到的。陈光照见李南星直奔秘魔崖甚觉奇怪心里想道:“他去那里做什么?难道那些人就藏在秘魔崖?但他又怎么知道?” 李南星脚步突然加快转眼之间已没入乱石堆中。陈光照心念未已只听得一个苍老的声音已在说道:“厉公子果是信人依约来了佩服佩服!” 陈光照怔了一怔心道:“咦他们怎么把李南星叫作厉公子?”“李”“厉”二字音相似但一个是“去声”一个是“入声”若用纯正的北京话来说是可以分别出来的。 李南星朗声说道:“你们约我到此意欲何为?” 那苍老的声音道:“真人面前不说假话厉公子你在我们面前大可不必隐瞒身份!天魔教祖师厉胜男是不是你的姑婆?” 厉胜男去世己有二十余年但她当年曾经绝顶武功镇服武林连天山派的老掌门唐晓澜都曾败在她的掌下。是以陈光照听见这老者说出了李南星的身份也禁不住吃了一惊心道:“怪不得他年纪轻轻本领那么了得原来是厉家的人哎呀天魔教乃是被消灭了的邪教倘若这老者所说的他的身份不假他岂不是出身不正的邪派中人了?” 李南星道:“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样?” 那老者哈哈笑道:“厉公子不必多疑我们并无恶意只是想请你到徂徕山去重振天魔教的声威我们愿意拥戴你继任教主。” 李南星冷冷说道:“我不想做什么教主我也没工夫上徂徕山。” 那老者道:“厉公子此言差矣你的父亲是厉祖师唯一的亲侄儿你的母亲也曾做过天魔教的教主难道你就不想重振家声?” 李南星道:“我父母早已金盆洗手退出武林。这天魔教三字再也休提!” 那老者道:“令尊令堂金盆洗手你不可以重起炉灶吗?厉公子机不可失有我们这些人拥戴你何愁大事不成?” 李南星“哼”了一声说道:“你们是些什么东西?我才不耐烦做你们的头儿呢!” 那老者打了个哈哈说道:“厉公子你也不要小看人了。你可知道你的爹娘当年对我也不敢怠慢分毫么。” 李南星道:“不管你是谁我就是不卖你的帐你又怎样?” 那老者冷笑道:“好狂妄的小子这么说你当真是要不吃请酒吃罚酒了!” 李南星亢声说道:“你们是一齐上呢还是车轮战?随你划出道儿!” 那老者哈哈笑道:“你这小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竟敢小觑老夫!嘿嘿只要你在我的掌下过得一百招我阳某人就让你下山从今之后也不再找你麻烦。你若是在百招之内输了给我嘿嘿我也不要你的性命只要你跟我走有你的便宜了吧?” 眼看双方如箭在弦一触即陈光照心里想道:“不管李南星是什么出身我既然和他交了朋友就不能让朋友吃亏。对方若是单打独斗便罢;若是群殴我陈光照就是舍了性命也非帮他不可!”陈光照见过李南星的功夫虽然不知道那老者是什么人但料想以李南星的功夫对付一个气力己衰的老头总不至于在百招之内便即败阵。故此陈光照打算暂不露面且看看他们的单打独斗结果如何再说。 不料心念未己忽觉微风飒然有两条黑影已是向着陈光照藉身之处扑来齐声喝道:“是那条线上的朋友?”这一下陈光照想不露面也不行了。 这两个汉子见陈光照是个陌生面孔又端不出“海底”立即便扑上去动手。李南星叫道:“陈兄此事与你无关你回去吧!”跟着向那老者说道:“这人是我的朋友但他并不知道你我约会之事。请你们的人住手!” 那老者冷冷说道:“我不能相信你的话这小子我也不能让他轻易回去。找先要把他拿行问过口供再作定夺。” 陈光照仗着轻灵的身法闪开那两人的连番扑击可是那两人世非泛泛之辈一对判官笔一枝小花抢招招都是指向陈光照的紧要穴道。陈光照怒从心起喝道:“我已经让你们几招你们当我是好欺负的么?”唰的拔剑出鞘便即还击。 陈光照的真实本领未必胜得过这两个汉子但他这柄剑却是件宝物。他的母亲是冰川天女的侍女当年冰川天女采取冰窟中的万年寒玉炼成了几柄“冰魄寒光剑”剩下的碎玉炼成四柄宝剑分赠四个侍女陈光照的母亲分得一柄。这四柄宝剑虽然比不上“冰魄寒光剑”但剑一出鞘也能让对方感到冷气浸肤奇寒刺骨。 陈光照剑一出鞘这两个汉子都是不约而同地打了一个机伶伶的冷战心头大骇连忙后退。其中一个使用“倒踩七星”的轻身功夫倒纵脚未落地突然觉得膝盖一麻使倒下去了。原来他是因受寒流所侵血液不能流畅手脚都冷得麻木了轻功自是不能如常施展。但附近几个把风的汉子却以为他是中了暗器。 负责把风的头子喝道:“好小子敢施暗算!”一声险喝暗器纷飞透骨钉、铁莲子、飞蝗石、没羽箭、毒蒺藜各式各样的暗器应有尽有都向陈光照飞去。 陈光照冷笑道:“瞎了眼的强盗谁放暗器来了?你们既然定要诬赖那也好就让你们见识见识我的暗器吧!”掏出了一把冰魄神弹一扬手以天女散花的手法向群盗洒去。 这冰魄神弹乃是天下最奇怪的暗器任何暗器讲究的不外是准头和劲道只有这冰魄神弹是仗着本身的阴寒之气克敌制胜。冰弹一洒那些人不知道暗器的来历有的躲闪有的就用兵器拔打躲闪的还好一些用兵器拔打的冰弹一触即碎比作了一团寒光冷气登时刻骨侵肌血液都几乎为之冷凝!还有两个躲闪不开给冰弹打着了穴道的汉子更是惨不堪奇倒在地上抖就像患了严重的冷病一样。 没有跌倒的那几个汉子也是冷得牙关打战抖抖索索地跑回去断断续续地叫喊:“哎、哎、哎呀!这、这、这小子会、会妖法!”陈光照赶跑了把风的这班人之后一不做二不休仗着冰弹玉剑索性便直闯秘魔崖准备给李南星掠阵。 李南星本来想要跑出去与他会合的此时见陈光照的冰魄神弹大显神通把围攻他的那些人打得七零八落已是闯出重围先跑来了不由得又是惊奇又是欢喜乐得哈哈大笑。 那老者面色一沉冷笑说道:“米粒之珠也放光毕。徒儿你替为师的把这小子拿下!”一个面带病容身材高瘦的汉子应声而出说道:“弟子遵命!”声到人到登时抢到了陈光照的面前。 陈光照见他来势迅猛料想是个劲敌打算先制人于是不待对方出手先出了三颗冰魄神弹。” 这个面带病容的汉子木然毫无表情那三颗亮晶晶的冰魄神弹打到他的面前只见他把手一招冷冷说道:“我道是什么东西原来不过是冰川天女的丫头小子所用的冰弹。哼哼什么冰魄神弹岂能奈我何我?”冰弹落入他的手中只见他把手掌一摊开那三颗冰弹已是全部溶化滴下了一滩雪水! 冰魄神弹碰到内功高明之士伤害不了对方那也不奇。奇的是这个汉子的身份不过是那老者的徒弟却竟然敢硬接冰弹大出陈光照意料之外。 陈光照方自大吃一惊说时迟那时快这汉子已是一掌向他打过来了。 陈光照一个滑步斜身反手就最一剑敌人正在扑来这一招是以攻为守的打法剑势轻灵翔动是“冰川剑法”中的一招极精妙的招数。 陈光照以为对方非得给他逼退不可否则定要中剑无疑。哪知对方竟然不道不闪只听得“铮”的一声那汉子化掌为指小指只是轻轻一弹就把陈光照的这把寒玉剑弹开了。 寒玉剑的厉害不在于锋利而在于它本身所具的阴寒之气。陈光照心里想道:“这厮刚接了我的冰魄神弹如今又碰着了我的寒玉剑这一下总有他难受的了除非他不是血肉之躯。”不料心念未已只觉一缕奇寒之气从剑柄传入他的掌心。那面带病容的汉子仍然是那样木然的神色并没抖倒是陈光照觉得冷得难受不由得机伶伶地打了一个冷战。 陈光照本来是练过“少阳内功心法”的这是冰川天女传给他母亲的一种护体神功练过这种护体神功才能够使用玉剑冰弹不至被寒气所侵的。如今他的寒玉剑给那汉子一指弹开剑柄突然变得冷逾坚冰连他自己都感到难以禁受这真是从所未有之事! 那汉子纵声笑道:“寒玉剑也不过如此而已你还有什么伎俩?嘿嘿这柄剑你不配使它不如给了我吧。”口中说话掌底毫不放松说话之间已是接连使了三招“空手入白刃”的功夫竟然就想硬抢陈光照的这把玉剑。 陈光照见寒玉剑伤不了对方心中大骇那人来抢他的宝剑他受过一次教训不敢让对方按触只能凭仗轻功东躲西闪手中的宝剑等于是无用的废物一时间竟然不知该如何应付才好。 陈光照给他越逼越紧激战中那汉子一招“弯弓射雕”掌指兼施陈光照退无可退无可奈何只好一咬牙根剑中夹掌与对方硬对了一掌。 双掌相交“篷”的一声那汉子退了三步陈光照也是接连晃了两晃。论掌力双方倒是相差不了多少。可是陈光照已是大感意外不由得惊喜交集! 原来陈光照以为对方既然不畏他的玉剑冰弹内功定然是非常深湛的了。如今一试的结果这才知道对方的掌力虽也不弱但亦不过如此而已并不见得就比他高明。 不过对方的掌力虽然未能胜他但陈光照接了这掌之后身上的寒意又增了几分本来已经是冷得相当难受的了如今更好像是陷身在冰窟一般。 那汉子哈哈笑道:“你也觉难受了吧?嘿嘿这就叫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你等着瞧吧还有厉害的在后头呢!”正是: 冰弹玉剑消阴煞侠士魔头各逞能。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第二十三回 秘魔崖下除妖孽 自玉环中识故人 这汉子双掌一搓眉心现出黑气掌力一冷风飕飕陈光照手中拿着寒玉剑更其觉得冷得难受了。 原来这汉子练的是“修罗阴煞功”是一种纯阴的邪派奇功陈光照使用冰弹玉剑反而给对方增加了威力。 李海星见陈光照抵敌不住大怒说道:“我来赴你们的约会你们怎可难为我的朋友?此事与他无关你们冲着我来就是!”正要飞身过去那姓阳的老者哈哈一笑身形一晃已是拦在了李南星的去路说道:“厉公子你别忙先接了找的一百招再说!只要你接得下你的朋友我也一同恭送下山!” 这老者赤手空拳向李南星挑战李南星自是不便使用宝剑当下双掌一分左掌平推右掌斜抹这一招兼有点穴擒拿的手法煞是厉害。这老者若要避免给他点中穴道就势必要给他掌力推开。 老者赞道:“好一招斜阳一抹你这一招已足可以及得上令尊当年!”口中说话单掌划了一道圆弧缓缓推出。李南星心里暗笑:“你这厮倚老卖老可惜你虽然识得我的招数却不懂如何破解。” 不料心念未已忽觉冷风如箭好像射入了骨髓连血液都似乎要凝结了。李南星这一招本来是招里藏招式中套式对方不懂破解他就立即可以用大擒拿手抓对方的“曲池穴”的但因突然感到奇寒彻骨手腕抖颤这一抓就失了准头反而险些给那老者抓住。 李南星一抓不中已知不妙连忙使出“天罗步法”中移形换位的功夫只听得“嗤”的一声虽然闪了过去但衣袖已被那老者撕下了一幅。 那老者哈哈笑道:“好小子知道厉害了吧?我看你如何接得了我的一百招?”说话之间连三掌登时狂飚卷地冷气弥漫把李南星逼得步步后退。原来这个老者的“修罗阴煞功”已是练到了第八重比他的那个徒弟更是厉害得多。 李南星沉住了气默运玄功使出了一套虚虚实实变化莫测的“落英掌法”与那老者游斗。虽然冷得牙关打战双掌也打不到那老者身上可是那老者想要把他抓住一时之间却也不能。 这老者在初第一掌的时候见李南星已有禁受不起的迹象以为用不了几招就可以使得他束手受擒的如今见李南星居然抵挡得住不禁大感意外。心里想道:“奇怪他的内功怎的好像比他的父母还强?幸亏我是限他百招百招之内总可以有取胜的机会。” 这老者有所不知原来李南星的内功曾得高人指点并非完全得自家传。以他现在的功力而论也未必就胜得过他的父母不过因为他修习的是正宗的内功故此较纯用来对付这老者的“修罗阴煞功”也就显得比他的父母更强了。 不过李南星也只是勉强能够抵挡而已时间一久寒意加浓拳脚就渐渐施展不开了。他在百忙中抽眼偷望只见陈光照的情形比他更糟已是给那面带病容的汉子打得连招架都为难了。李南星吸了一口凉气心道:“糟糕糟糕!我打败了还不打紧这回更是连陈大哥都连累了!” 这老者也暗暗道了一声“惭愧”原来此时已将近百招可是李南星却并不知道。老者加重掌力心想:“倘若过了百招这小子不出声的话我也诈作不知好了。” 李南星一面应付强敌一面为陈光照担忧不觉招数散乱一个疏神着了那老者一掌李南星跄跄踉踉的接连退出了七八步眼看就要跌倒老者笑道:“好小子跑不了啦还是跟我走吧!” 这老者正要一抓抓下忽听得有人冷笑道:“老匹夫你说话算不算话?”人还未见话声就似就在他的耳边。 这老者大吃一惊恐防有人偷袭那一抓不敢抓下回头看时只见乱石堆中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影月光之下看得分明不过是个二十岁左右的少年。 这老者松了口气想道:“我只道是什么高人来了却原来也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不过这臭小子却是有点邪门他在那儿说话声音却似就在我的耳边这是什么功夫呢?” 此时李南星亦已看清楚了不禁喜出望外大叫道:“贤弟你也来了?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说时迟那时快金逐流一个“燕子穿帘式”身形平地拔起在空中一个翻身已是无声无息地落在老者与李南星之间身法美妙之极!那老者也不禁暗暗喝采心中更感惊奇。 金逐流道:“李大哥你让我来对付这个说话如同放屁的老匹夫!” 这老者怒道:“我怎么是说话不算话?”金逐流道:“你说要在一百招内打胜的是不是?哈哈我在旁给你数得清清楚楚你已经用了一百零二招啦!” 老者面上一红说道:“你胡说我只用了九十八招。”金逐流冷笑道:“亏你是修罗阴煞功的传人。如此混赖简直是连你死鬼祖师孟神通的面子都给你丢尽了孟神通虽然是个大魔头说话总还算话那像你这样不要脸皮!” 那姓阳的老者吃了一惊心里想道:“这小子年纪轻轻却怎知我的来历?”当下老羞成怒说道:“你是什么人胆敢到这里来胡说八道?” 和陈光照交手的那个双子忽地叫道:“师父这小子就是金逐流。他正是我的仇人师父你可不要轻易的放过他!” 原来这个面带病容的汉子就是金逐流那日夜封妙嫦房中搜出的那个人他名叫龚平野那日被金逐流打了他一掌调养了三个多月最近方始复原。这老者名叫阳浩他的父亲阳赤符是孟神通的师弟得了”修罗阴煞功”的真传。阳浩只有龚平野这个徒弟自孟神通、阳赤符相继去世中原的武林人物懂修罗阴煞功的就只有他们师徒二人了。 龚平野一见金逐流露面就想向师父控诉的此时方有机会开口。 金逐流笑道:“好呀你们师徒不肯放过我是不是?我也不想放过你们呢!”话声未了已是倏地扑去龚平野曾吃过他的大亏焉敢抵敌只好放开了陈光照一躲躲到师父背后。金逐流故意把他扯上正是要把他吓走好比陈光照脱困的。 阳浩勃然大怒喝道:“好小子你敢欺负我的徒弟你来接我一百招吧!”金逐流笑道:“我有什么不敢我只怕你接不起我的百招!” 阳浩一掌打出金逐流披襟迎风哈哈笑道:“我正热得难受多谢你送我一阵凉风!”阳浩这一惊非同小可:“这小子竟然不怕修罗阴煞功!” 双掌相交“蓬”的一声双方都是不禁身形一晃向后退开不过金逐流却多退了一步。 原来金逐流幼承家学早已练成了“正邪合”的内功。他的父亲金世遗当年曾和孟神通数次较量深悉“修罗阴煞功”的奥秘他自己虽然不肯练成这种歹毒的邪派功夫却把抵御“修罗阴煞功”的内功心法传给了儿子故此金逐流自是傲然不惧。不过他的功力毕竟还是略逊阳浩一筹阳浩的“修罗阴煞功”伤他不得单凭掌力仍然可以逼得他多退一步。 阳浩是这帮人的领他和金逐流单打独斗旁人不便插手。但是这些人却怕李南星逃走于是纷纷涌上向李南星围攻。为了要把李南星活擒这些人顾不得他们的领曾经说过的“绝不以多为胜”的话。阳浩也是不作一声默许党羽的作为。 金逐流叫道:“大哥你用剑!”李南星拔剑一挥喝道:“你们不要命的只管来!”剑光过处只听得一片断金戛玉之声破铜烂铁堆了一地。 只不过一个照面这几个人的兵器便给削断不由得大地一惊连忙后退。 龚平野的武功较高避过了玄铁宝剑一个“盘龙绕步”绕到了李南星的背后立即掌偷袭。 龚平野的“修罗阴煞功”才不过练到第五重他可以克制陈光照却克制不了李南星李南星宝剑前挥头也不回反手就是一掌。双掌相交“蓬”的一声龚平野也给他击退了。 李南星正要过去与金逐流会合忽见一条人影兔起鹘落说时迟那时快已是来到他的面前一声冷笑说道:“你用的敢情就是玄铁剑吧?好史白都保它不住正好给我!” 这人双手空空李南星一时间还在踌躇未决不知该不该用宝剑伤他性命?不料那人掌力一热风呼呼热浪四溢掌力之猛恍似排山倒海而来。李南星用上了“千斤坠”的重身法脚步竟然还是不能站稳。这人双掌一跟着立即便是一招“空手入白刃”的功夫。 李南星挥动玄铁宝剑青光暴长合成了一道圆弧这人已知是玄铁宝剑但尚未料到玄铁宝剑是如此厉害慌忙缩手。“嗤”的一声这人的衣袖被宝剑削去了一幅可是李南星这一把重达百斤的玄铁宝剑给他的衣袖轻轻一拂剑峰登时也歪过了一边。 这一来双方都是不敢轻敌这人想道:‘这小子居然挡得住我的雷神掌手中又有玄铁宝剑倒是不可小觑了。”李南星心想:“这人的功力似乎还在那姓阳的老者之上。糟糕更是我的玄铁宝剑胜不了他今晚只怕是难以脱险了。” 龚平野与那几个折断了兵器的汉子不敢再去惹李南星于是又再移转目标跑去围攻陈光照。陈光照撒出一把冰魄神弹龚平野不惧冰魂神弹但其他的人却是禁受不起除了两个内功较高的之外都给他的冰弹打得浑身抖只好远远避开。 陈光照本来打不过龚平野幸亏李南星刚刚和龚平野对了一掌消耗了他的真力龚平野的“修罗阴煞功”打了折扣陈光照才可以和他打成平手。但是还有两个内功较高的人没给冰弹伤着这两个人退而复上陈光照腾不出手来再神弹再度陷于苦战。 李南星力斗那个汉子双方各有忌惮可是李南星因为先斗了一场不免稍处下风。 李南星不识这个汉子金逐流却是知道不由得不暗暗替李南星担心。原来这个汉子就是他在几个月前在徂徕山上曾经见过的那个欧阳坚。那次欧阳坚是给丐帮帮主仲长统打败的金逐流和他并未交过手。 那一战欧阳坚虽然是给仲长统打败但也是过了百招之后仲长统方能取胜的。试想丐帮帮主仲长统的功夫是何等深湛等闲之辈岂能堪他一击?是以金逐流虽然未曾和欧阳坚交过手也知他的本领非凡以李南星的功夫决计不是他的对手。 阳浩越攻越猛把“修罗阴煞功”挥得淋漓尽致金逐流接连用了几种不同的身法掌法须弥掌、排云手、天罗步、惊神指……每一种都是世所罕见的上乘武功当真是奇招妙着层出不穷。但虽然如此毕竟是功力稍逊一筹在阳浩猛攻之下兀是未能摆脱困境。 阳浩久攻不下暗暗吃惊心里想道:“这小子不知是什么来历如此了得!我若是在百招之内不能取胜久战下去只怕还会败在他的手上。”要知修罗阴煞功极为消耗元气是以阳浩必须战决方能克敌制胜。否则待到他再衰竭之时金逐流变化莫测的招数就不是他所能防御的了。 阳浩连施杀手把金逐流逼退几步喝道:“好小子你还不束手就擒?我要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阳浩外貌凶横内心虚怯地动狠攻大施恫吓实是想瓦解对方的战意希望对方不战而溃。 金逐流识破敌人的用意奋勇力战傲然不俱。不过他自己虽然不怕却不能不为李南星与陈光照担忧。激战之中金逐流耳听四方眼观八面眼光一瞥只见李南星中指戴着一只戒指光芒闪闪在他掌劈指戳之际距离数文之外的金逐流也隐隐感到了丝丝寒意。 金逐流早就注意到这只戒指的了此时仔细一瞧可不正是和他自己戴的那只寒玉戒指一模一样!臧在金逐流心里多时的谜底此时蓦地揭开原来李南星就是他的父亲要他的江师兄所会之人。 谜底竭开之后跟着来的是更多的疑问:“李大哥莫非早就和爹爹相识的了否则爹爹的寒玉戒指怎会给他?但李大哥为什么不告诉我呢?爹爹叫江师兄今晚来秘魔岩与他相会难道是早已知道了有今晚之事?” 疑云叠起但金逐流亦已无暇细想了。激战中金逐流抬头一看只见月亮已到中天金逐流大喜笑道:“阳浩你莫猖狂看是谁要束手就擒吧?李大哥别怕他们的虚声恫吓再过一刻我准保可以把他们杀得大败亏输!” 李南星此时亦是疑惑不定金逐流所戴的那只寒玉戒指他也看见了心里想道:“我只道逐流不知我是何人如今看来他是早就见过我的爹娘的了。但为什么他却要瞒着我呢!” 原来在李南星离家前夕他的父亲把那只寒玉戒指给他说道:“你到中原倘若见着戴着同样戒指的人你就可以放心依靠他求他帮你解决任何困难。若是在你碰着危险之际你戴着这只戒指说不定也可以助你逢凶化吉遇难成祥。”李南星就是因为记着父母的吩咐故此今晚来赴阳浩之约才戴了了这个寒玉戒指的。初时他还不免有“迷信”之感只因这是父亲的吩咐所以姑且戴它试试不料果然在危急之际金逐流就突如其来了。 李南星见着了金逐流这个戒指当然以为他是受了自己父母之托而来殊不知金逐流也是像他一样心里正藏着一个闷葫芦呢。 李南星受了金逐流的鼓舞精神一振把玄铁宝剑使得虎虎生凤又与欧阳坚斗了二三十招。可是欧阳坚的雷神掌实在厉害每一掌就好似有一个热浪打来一个浪头高过一个浪头加以李南星又必须用力来挥动那柄沉重异常的玄铁宝剑更加其热不可当。三十招过后李南星浑身湿透恍若置身在烘炉之中。 李南星心里想道:“逐流说得好像极有把握却不知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看来他也似乎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唉恐怕只是空言安慰于我的吧?” 阳浩把金逐流逼得步步后退大笑道:“好小子我看你还吹不吹牛?”此时已是月正当头恰是三更时分金逐流心里有点着慌想道:“难道是师兄在路上有了耽搁?他若还不来我们可要糟了。” 阳浩笑声未已忽见秘魔崖前面的大石台上出现了一个人朗声说道:“请各位看在江某面上就此罢手如何?阳先生欧阳先生你们两位是武林前辈何以对两个后生小子为难?有什么过不去的事情可以和江某说么?我担保在我的身上还你们一个公道就是!” 江海天突然现出身形阳浩的党羽之中只有两三个是认得他的其他的人尚未知道他是谁一见有人在石台上出现不待他把话说完就纷纷把暗器打过去了。 江海天不动声色口中仍在继续说话随手在一根尖削的石笋一抓石笋似朽木一般给他折断只见他把手掌摊开那一段石笋已变成了无数碎石。江海天满不在乎的随手一撤。只听得叮叮当当之声不绝于耳那许多暗器都给他的碎石打了下来。更妙的是每一枚暗器都是刚好落在主人的身旁毫无差错。这手绝世的武功一显任是最笨的人也知道江海天是手下留情不想伤人的了。 群盗此时方始知道来者是江海天。江海天是武林公认的天下第一高手谁不知道他的名头?见他显露了这手绝世神功不由得人人胆战个个心惊闹哄哄的群盗登时噤若寒蝉。 群盗不约而同的一齐住手只有欧阳坚正使到“雷神掌”的一招杀手掌锋已触及了李南星的身体一时之间煞不柱掌势心里想道:“反正是要得罪江海天的了不如把这小子擒了来也好讨价还价。” 欧阳坚掌心一翻内力刚刚吐出忽觉劲风飒然江海天大袖一挥恰好隔在他们二人之间。欧阳坚内力出怦似泥牛入海一去无踪大吃一惊连忙缩手。李南星本来是如受煎熬闷热不堪的此时也忽地如沐春风遍体清凉精神大振。 江海天微笑道:“好在两位都没受伤请给江某一个面子有话慢慢再说如何?”欧阳坚本以为李南星免不了为他所伤是以才一不做二不休的此时既然没有伤及李南星也遂消了顾虑、供手说道:“江大侠之命岂敢不遵?”退过一旁。 李南星暗暗诧异心想:“怎的江海天也有一枚寒玉戒指?他又怎地会知道我有今晚的约会?” 阳浩大是尴尬讷讷说道:“些须小事想不到惊动了江大侠。” 江海天道:“究竟是什么事情?” 阳浩轻描淡写地说道:“没什么我们不过是想推戴这位厉公子作我们领厉公子不肯应承这这……” 金逐流笑道:“这你就要动手伤人了么?” 江海天笑道:“原来如此阳光生也是一番好意。不过人各有志似也不宜强人所难。阳先生不知我说得对不对?”江海天说得十分委婉顾全了阳浩的面子好让他自下台阶。 阳浩此时哪里还敢再说。当然是诺诺连声鞠躬而退。转眼间群盗走得干干净净。 金逐流上前行过了礼笑道:“好在师兄来得及时。” 江海天道:“你和这位厉公子是早就认识的么?” 金逐流逍:“好教师兄得知我们二人早已是八拜之交了。不过刚才我才知道原来李大哥就是爹爹要你相会之人。” 江海天听了阳浩那番言语已知厉南星的来历当下哈哈笑道:“你们两人本来应该亲如手足的这也真是无巧不成书了。”心想:“师父行事也怪既然此人是厉复生之子为何不早告诉师弟教我煞费疑猜。” 李南星叹口气道:“我明白了原来是金世遗叫你们来的。” 江海天眉头一皱心里想道:“若论辈份我师父比你高了两辈你不感恩也还罢了岂能直呼我师父之名?”原来李南星本姓厉他的父亲厉复生乃是天魔教奉为祖师的厉胜男的侄儿而厉胜男则是金世遗的旧情人。 金逐流不知他的父亲与厉家有那重公案听得厉南星直呼“金世遗”的名字毫不加以尊称心里也是很不舒服。但转念一想:“爹爹给他寒玉戒指又要师兄老远地跑来北京会他可见爹爹对大哥也是十分爱护的了。我应该体念爹爹的用心。大哥或许是对爹爹有甚误会将来我总会明白的此时又何必耿耿于心?”金逐流本来是个不拘小节的人这么一想也就想开了。 陈光照与江海天本来是相识的跟在厉南星之后。上来与江海天相见刚寒喧了几句卧佛寺的主持空照大师也来了。他是现陈、厉二人失踪放心不下出来探个究竟的江海天与空照大师交情非浅见面之下当然又是有一阵寒喧。陈光照与金逐流乃是第一次见面少不免也有许多话说一时间新知友彼此攀谈。倒把厉南星冷落一旁了。 厉南星忽地抱拳一揖淡淡说道:“江大侠多谢你今晚相助之德我不领你师父的情也该领你的情大恩徐图后报请恕我有事先走了。”不待江海天答话一转身便即飘然而去。 江海天不禁为之愕然。他正在陪着空照大师说话不便跑开于是说道:“师弟请你替我送客。嗯、你和他是八拜之交也该送他一程。天明之后你再回卧佛寺吧。”话中之意自是要金逐流去向厉南星问个清楚。金逐流满腹疑团其实无须师兄提示他也是要去问个清楚的了。他的轻功远在厉南星之上厉南星也似乎有意等他只追过了一个山坳便已追上。 厉南星回头笑道:“贤弟我知道你会来的。” 金逐流道:“大哥有许多事我不明白……” 厉南星道:“你爹爹从来没有和你说起我么?” 金逐流道:“没有。爹爹叫我带一封信给师兄要江师兄今晚到此会你那封信我也是见着了师兄才拆开来看的我也觉得奇怪爹爹好似早就料到了有今晚之事。” 厉南星道:“你是几时离家的?” 金逐流道:“有五个多月了。” 厉南星道:“哦原来如此这就怪不得了。” 金逐流道:“什么怪不得?” 厉南星道:“我与阳浩今晚之约是半年之前就定下的。你的爹爹虽然身处海外但他在中原的武林朋友极多想必是早已知道了这个消息。” 金逐流道:“大哥你和我爹爹是早已相识的吗?你你何不早说?” 厉南星道:“你的爹爹每隔一两年就到我家一次我得他的指点很多尤其是内功和剑术我自小就是跟你爹学的。” 金逐流恍然大悟心里想道:“怪不得那日在长城之上我舞剑大哥弹琴琴音的节拍和我的招数配合得丝丝入扣。这么说来他即使未曾正式拜师也算得是爹爹的记名弟子了。却何以适才在言语之间对我的爹爹似乎甚是不满?” 金逐流心有所疑但为了顾全友道不便坦率诘责正在盘算如何委婉措辞之际厉南星叹了口气先自说了。 厉南星道:“令尊把我当作子侄一般看待我自小得令尊爱护心里也是很感激的。只因我有一事郁郁于心适才言语之间对令尊大是不敬。其实做小辈是不该这祥的这是我的过错请向贤弟谢过。” 厉南星从“你的爹爹”改口“令尊”又向金逐流赔了礼认了错金逐流的气也自平了。可是心里的疑团依然未释问道:“是什么使大哥郁郁于心和我爹爹又有什么关系?” 厉南星叹了一口气说道:“事情已经过去了十年了咱们做小辈的何必还去说它?算了吧你也不必再问令尊。” 原来厉南星在家之时他父母从小和他说过他也是并不知道金世遗与厉胜男那件公案的到了中原之后他会见了天魔教的一些旧人其中有几个对金世遗旧怨未消把这件事情告诉厉南星可是他们也不是知道得十分清楚于是说起了“金、厉之恋”的情史就免不了加油添酱编派金世遗的不是。甚至把厉胜男之死说成是由于会世遗的负心别恋以致令得厉胜男自杀的。 如果厉南星的父母早就告诉他这件事情让他知道事情的真相那就要好得多。偏偏他的父母为了避忌从没和他说过如今他认外人的口中听到把那些不尽不实的说话都当作为真心里可就大受刺激了。尤其是他自小就崇拜金世遗的一旦觉自己所崇拜的人做了“亏心事”“害死”的人又是他的姑婆他更是有了“受骗”的感觉。很自然的就有了这样的想法:“原来金世遗是因为内疚于心觉得对不起我家所以才传我武功以图补过的。” 厉南星是个感情容易冲动的人他有了这个想法对金世遗自是难以谅解。不过也正因他是个感情容易冲动的人金逐流的友谊感动了他他回想起余世遗对他爱护之诚也就不觉有些后悔了。 金逐流是个潇洒豁达不拘小节的人。厉南星已经赔了礼他心里早已芥蒂全消。此时虽然疑团未释但厉南星不愿说那旧事金逐流也就不再问下去了。 金逐流道:“大哥你就这样走了么?江帅兄也还想和你说说话呢。” 厉南星叹口气道:“史姑娘在**帮总舵度日如年我恨不能插翅赶去会她。以后我再去专程拜访你的师兄吧贤弟请你代我向令师兄和陈大哥告罪一声。他们在等着你你你回去吧! 厉南星口里催促金逐流回去心里却是盼望他和自己同往**帮的。不过因为日前在戴家已经遭了一次拒绝他也是个自尊心重的人是以不愿再向金逐流求请。 金逐流一阵辛酸惘然说道:“好但愿大哥诸事称心与史姑娘同偕白。我回去了。” 金逐流回头走了几步只听得厉南星纵声歌道:“蒹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流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这是《诗经》《秦风》中的一节意思是说“芦花(兼薛)(一片白苍苍清早露水变成霜心上的人儿哪在水的那一方。我逆着水流去找她绕来绕去道几天我顺着水流去找她她呀却像在四边不着的水中央。” 这诗刻划了道求者微妙的心事他是那样倾慕于那个女子又怕追不着她。意中人好似近在眼前又似远在天边总之是“可望而不可即”令他不禁日思夜想九回肠! 金逐流怔怔地回过头去只见厉南星舞剑狂歌转眼间影子已是没入林中看不见了。金逐流心里暗自叹了口气说道:“大哥对红英是如此一往情深我岂能夺他所爱?唉从今之后我可不要再想史红英了。”他心里禁止自己去想脑海中却偏偏现出史红英的影子。 金逐流情思惘惘回到秘魔崖江海天和空照大师、陈光照等人还在那儿。江海天道:“你这么快就回来了?”陈光照道:“李大哥呢?他不肯和你回来?” 金逐流道:“李大哥另外有事他要赶着去一个地方。” 江海天道:“这人也是有点古怪师弟他和你说了些什么。” 金逐流心想那事想来师兄当会知道于是问道:“他说有件事令他郁郁于心却不知此事与爹爹有甚关联?” 江海天叹息道:“我明白了。想必是他听了些什么闲言闲语以致心有疙瘩。” 金逐流叹道:“什么闲言闲语会使大哥心有疙瘩?这件事一定是和厉家有关的了是么?”金逐流好奇心起给江海天来个打破沙锅问到底倒教江海天为难了。 江海天道:“你的厉大哥可能对师父有点误会但这件事情并不是你爹爹的错将来他一定会明白的。”江海天不便谈师父的“情史”只好如此作答。 空照大师忽道:“能所双忘色空并道。一切因缘云烟过眼。心无窒碍说亦无妨。”他是得道高僧心知金逐流好奇之念一生若不问个究竟心头之结难解。是以说了几句谒语主张把事情原委告诉金逐流。 江海天本来是个爽朗的人听了空照大师之言笑道:“大师既说无妨我就说吧。你的爹爹和我是同一日结婚的你可知道什么缘故?”金逐流道:“是不是我爹爹和我娘相识得迟?”江海天道:“不是。师父是为了一个女子的缘故以致迟了二十年才和你母亲成婚。”金逐流大感兴趣说道:“这个女子想必是厉家的人师哥你告诉我这个故事。” 江海天道:“不错那女子名叫厉胜男。你的爹娘相识在先和厉胜男相识在后厉胜男痴恋你的爹爹却不知你的爹娘早已心心相印。不过师父师母虽然心心相印尚还未有婚约后来厉胜男和你爹爹联手打败了大魔头孟神通其后厉胜男又在天山比武胜了天山派老掌门唐晓澜夺了武功天下第一的名头她自己亦受了重伤。你爹爹感她情痴和她作了一夜夫妻。” 金逐流道:“怎么只是一夜夫妻?” 江海天道:“厉胜男在洞房之夜便即香消玉殒是以和你爹爹只有夫妻之名并无夫妻之实。你的爹爹为忏情缘迟了二十年才娶你的母亲。” 江海天简略的将金逐流父母与厉胜男之间的情场追逐之事告诉了金逐流言语之中自然是比较偏袒师父师母不过这也怪不得江海天江海天也不知道少年时候的他的师父心中真正爱的其实还是厉胜男。 金逐流听得痴了。这个故事给他许多感触他爱他的父母但听了这个故事却也十分同情厉胜男。心里想道:“这位厉姑娘用情之专当真是人间少有。她为了获得爹爹不惜用尽一切手段。但在获得夫妻名份之后却又不惜牺牲自己成全我的爹娘。因为她知道我的爹娘早已心心相印能使自己所爱的人得到幸福虽死何憾?这位厉姑娘可说是懂得了爱情的真谛了。” 想到此处蓦地心头一震自思自忖:“如今我和李大哥与史姑娘之间的关系岂不是也很像他们?”正是: 天若有情天亦老问谁真个解痴情?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第二十四回 禅机妙悟游方外 旧梦难忘坠算中 金逐流心里想道:“那位厉姑娘不惜牺牲自己成全我的爹娘我是不是也该牺牲自己成全大哥呢?但那位厉姑姑是早已知道我的爹娘心心相印的我却尚未知道红英是否真的爱上了大哥。万一她是属意于我我牺牲自己不打紧大哥将来知道了真相以他的性格岂不是又要郁郁终生?”金逐流又想:“不过若是由大哥扮演那位厉姑姑的角色我这一生也是得不到快乐的。唉难道上一代的悲剧又要重演不成?” 想至此处金逐流忽地觉得像厉胜男那样的痴情也似乎不大对了。但究竟是什么地方不对他一时也说不上来。 江海天说完了这个故事陈光照也似乎听得痴了脸上现出一派茫然的神色。 金逐流心中一动:“咦陈大哥也好像有甚心事?” 空照大师忽地合什说道:“善哉善哉!一坠情劫烦恼遂生。以金大侠这样有慧根的人也免不了二十年的苦恼。” 陈光照问道:“要如何方能免除烦恼?假如说心如止水情海无波那又如何?” 空照大师道:“古往今来又有儿人能够太上忘情?何况‘情劫’不过是恒坷沙数劫中的一劫如贪、如唆、如痴都是‘心魔’‘心魔’不除终须坠劫!” 江海天笑道:“难得大师有此闲情给我们说大乘佛法。” 陈光照道:“如此说来一个人总是无法免除烦恼的了?” 空照大师道:“这又不然欲除烦恼须得一把铁扫帚。” 陈光照道:“这把铁扫帚哪里去找?” 空照大师道:“经云:若人欲识佛境界当净其意如虚空。吾等众生之心地自无始来被烦恼之尘垢所染污须将一把铁扫帚扫除自心之烦恼。扫得干干净净方名自净其意。当知铁书帚者何?即止观是世。”(按:此段经文引自宝静法师讲述之《修习止观坐禅法要》) 金逐流的母亲是吕四娘的衣钵传人精研佛法故此金逐流也读过一些佛经知道“止”与“观”乃佛经中的两个名辞、但却未悉其中奥义于是问道:“何谓止观?” 空照大师道:“我从根本给你说起。诸恶莫作众善奉行自净其意是诸佛教。如言诸恶莫作即是‘止’。众善奉行即是‘观’。又不杀不盗等之止十善即是‘止’。不但不杀而且放生等之行十善即名为‘观’。是故止乃伏结之初门观是断惑之正要。止则爱养心诚之善资观则策神解之妙术。止是禅定之胜因观是智慧之由藉。” 陈光照似懂非懂茫然的点了点头。金逐流道:“请问大师可不可以这样说‘止’是消极的‘防止’‘观’是积极的奉行?‘结’是心中烦恼所成之‘结’以‘止’之功夫仅能伏结而不能断犹如以石压草。故经云:止乃伏结之初门。观即正又见慧照。挥慧斩心魔如似利刀斩草除根永不再生。故经云:观乃断惑证真之正要。” 空照大师合计赞道:“善哉善哉成士大有慧根。夫自性本无烦恼亦无生死。迷悟本空修证如幻。如摩尼珠本是圆净但旷劫来落污泥中被尘士染覆”将本有清净光明不蔽而蔽。今欲显珠光非加以摩擦镶洗之功夫不可故六祖云:何期自心本自清净。何期自心本自光明。即此义也!” 江海天道:“请问大师所谓‘众善奉行’刚才大师举例解释如不但不杀而且放生即是行善即名为‘观’。但天下有些人是不能不杀的我这一生就杀了不少人像我这样佛法能不能容?” 空照大师笑道:“除恶即是行善江大侠杀的乃是恶人正合我佛斩魔除妖之意。”江海天哈哈大笑:“那我就放心了!” 江海天对佛经无甚兴趣听得有点闷。金逐流听了空照大师说了尖馕经心中却是如有所悟:“空照大师说得不错我须得一把铁扫帚扫除自心的烦恼。更进一层我心本自清净本自光明烦恼又何由而生?我的烦恼是因对史红英不能忘情而致如果我根本就不把史红英当作女子心中并无男女之别那样她和我也就如同李大哥和我一样了。大家都是志同道合的朋友无私心杂念无男女之见红英将来和谁结婚听其自然那么甚至她是嫁了我们二人之外的另一个人我们几个人也都还是可以相处得快快乐乐的。”金逐流想通了这一层烦恼大大减轻对于男女之情比起厉胜男当年所能达到的境界那是大大的过了。 不知不觉东方已是天色大白。上海天道:“我这次从西星来在山中曾见过竺尚父。他的伤已差不多好了正在计划与小金川方面的义军联合行动以图夺回西星。如今小金川方面有你的慕华师侄在那里帮忙。西星方面则尚赚人力不足。我准备在三两天之后再去西星帮竺尚父的忙师弟你在北京还有没有未了之事?” 金逐流道:“在北京我是无事可作了但我却可能有事于扬州。” 江海天道:“哦你要去扬州扬州是不是**帮总舵所在之地?”金逐流道:“不错我就是冲**帮的总舵去的。”江海天道:“你和史白都结了粱子?” 金逐流笑道:“我是和史白都结了梁子不过这次我去扬州却并非是找他决斗的。” 江海天松了口气说道:“史白都的本领虽然不是登峰造极但除了武林几个老前辈之外在江湖上他也算是数一数二的了!他手下的四大香主武功亦非泛泛之辈你若是单身一人跑去招惹史白都我还当真放心不下呢。你是怎么和他结下梁子的?” 金逐流道:“我偷了他送给萨福鼎的礼物在路上和在萨府又曾先后和他交过两次手还幸没有吃他的亏。”金逐流与史白都的结怨最大的原因其实还是由于史红英而起金逐流不愿把自己和史红英再连在一起是以没有详细告诉师兄。 江海天笑道:“师弟你也真是太顽皮了你这佯作弄史白都他岂能与你于休?只怕你不我他他也要找你算帐的。你到扬州可正是他的地头啊!” 金逐流笑道:“我也不怕我若是打不过他们我不会跑吗?” 江海天道:“你既然不是要去招惹史白都那么你到扬州又是为了何事?” 金逐流道:“史白都约了厉大哥到他的总舵相会企图未明我放心不下是以也想跟去看看。” 江海天道:“哦原来你是要暗中给厉南星作保缥那你还说不是去招惹史白都?” 金逐流道:“我准备先不露面见机行事。倘若史白都有所不利于厉大哥说不得我也只好出手了。” 江海天道:“江湖俗语说约无好约会无好会。史白都这样的人还能安着什么好心眼儿?不过为朋友两肋插刀那也是份属应为之事。何况你和厉南星还是八拜之交呢我不拦阻你去但你可要记住:戒骄戒躁凡事小心。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 金逐流道:“多谢师兄教导我走了。” 陈光照忽道:“金兄我和你一道去。” 金逐流怔了一怔道:“你也要去?”他与陈光照虽是世交们毕竟还是初相识的朋友这次他是为了厉南星与史红英的事情去的故此不大愿意陈光照参于其事。 陈光照道:“我和**帮也有一点梁子**帮四大香主之中的那个凶僧圆海曾给我刺了一剑我也受了他暗器所伤。” 金逐流道:“我听得陈叔叔说过。你是想找圆海报仇么?圆海这厮倒也不难对付不过他在**帮总舵之中咱们却是不便打草惊蛇除非是迫不得已在他们的总舵之中能够避免动手总是避免的好。陈兄你不如另待适当时机报仇也还不迟。” 陈光照道:“我并不是一定要在这次报仇厉大哥和你是八拜之交和我也是朋友。江大侠刚才说得好为朋友两肋插刀这是我辈份所应为之事。倘若厉大哥在扬州遭遇什么意外我虽然本领不济也总可以出点力啊!” 江海天沉吟半晌说道:“你去也好。扬州距离你的家乡不过三两日路程你可以顺道回家省亲。令尊是江南的武林领袖你们这次扬州之行若是令尊从中照料即有疑难也可迎刃而解。” 陈光照道:“我准备先到扬州回来时再到家乡一转。在扬州若是有事再请丐帮向家父通个消息也很容易。” 江海天笑道:“你们对朋友的事情都很热心。好这样安排更周到了。你们去吧。” 金逐流起初不不愿意陈光照同去后一来见他很是热心师兄也表赞同金逐流当然不便反对了。 金、陈二人年纪相若年轻人最易结交朋友何况他们又是两代世交因此在结识之后很快就似老朋友一般了。 两人一路问行淡得很是投机。说起厉南星赴史白都之约的事陈光照忽地笑道:“史白都和你们已是处在敌对地位厉大哥愿意赴他之约依我看来恐怕不是为了史白都而是为了他的妹子吧?” 金逐流怔了一怔道:“厉大哥都已对你说了么?” 陈光照道:“他没有和我说什么但我从他梦中的吃语已是猜到了几分。你还不知道呢那日他受了伤昏迷不醒一个晚上翻来覆去说的都是你和史姑娘的名字。我听不明白还以为他说的是什么红英俗流闹出了一个大大的笑话。” 金逐流听了这件事也不禁哈哈大笑心里想道:“原来在大哥的心里把我和红英是放在同等位置的。他虽然是在神智迷糊之际也还没有忘记我!”对厉南星的重视友情心中很是感激。 陈光照道:“厉大哥对这位史姑娘赞不绝口欣慕之情出于辞色。因此他虽然没有说我也猜想得到他们彼此有情。厉大哥这次之去扬州也一定是为了她的缘故了不知我猜得对不对?这位史姑娘也当真有厉大哥说得那么好么?” 金逐流道:“这位史姑娘的确是女中英杰你也猜得很对厉大哥这次恐怕就是为了婚事去的。” 陈光照道:“啊原来如此。这我可有点不放心了。史白都现在正想投靠湖廷他肯让妹妹嫁与朝廷作对的侠义道?呀恐怕厉大哥要上他的当了!” 金逐流道:“厉大哥也曾想到了这一层。”陈光照道:“那么他为何还去?”金逐流道:“情之所钟即使前面是有刀山火海也是要去的了。” 陈光照叹口气道:“空照大师说得不错古往今来又有几人能够太上忘情?空照大师是得道高僧尚且如此说我辈凡夫俗子想要勘破情关谈何容易?说起来可也真怪不得厉大哥呢!” 金逐流心想:“敢情他也正是为情烦恼?”于是问道:“陈大哥你可有意中人么?” 陈光照道:“实不相瞒我也曾结识一个女子有过一段不寻常的交情但此事早成过去唉不谈也罢。”神情颓丧怜然吟道:“黄叶无风自落秋云不雨长阴天若有情天亦老遥遥幽恨难禁。惆怅旧欢如梦觉来无处追寻!” 金逐流心中一阵辛酸勉强说道:“咱们真应该去找一把铁扫帚了。”陈光照苦笑道:“空照大师虽然给咱们说了大乘佛法可惜我是钝根难求慧剑。”金逐流道:“旧梦尘封休再启此心如冰只东流。既成过去那也就算了吧。烦恼之事别提了咱们说些有趣的事情。”陈光照然叹道:“也只能作如此想了。” 陈光照意兴阑珊金逐流也是别有心事。金逐流没有再问下去陈光照也就不提了。两人改转话题谈一些江湖上的奇闻异事把心事暂且抛开倒也不觉寂寞。 两人兼程赶路自北京南下这一日到了济南日头还未落山本来还可以赶一段路程的金逐流说道:“到农家求宿不大方便不如今晚就住在城里吧咱们一路上没有现厉大哥的踪迹不知他是往哪条路走?但咱们一直是兼程赶路的说不定已经赶过了他的前头了。” 陈光照道:“济南有丐帮的分舵舵主王泰你认得吗?”金逐流道:“江师兄嫁女那日王泰也曾来喝喜酒。我和他虽没交谈见了面是一定认识的。你的意思是想到丐帮分舵借宿吗?”陈光照笑道:“我最怕应酬住到丐帮分舵他们把你我当作贵客招待那可就受拘束了。我是想和丐帮通个消息丐帮在扬州也是没有分舵的他们有飞鸽传书我想请他们知会扬州分舵代为留意厉大哥的消息。这样咱们一出扬州就可以知道厉大哥是否已经到了。顺便咱们也可以打听打听**帮的消息。” 金逐流道:“好这事交给我办。咱们先找客店住下我到丐帮分舵打一个转就回来晚上咱们还可以游湖呢。”陈光照笑道:“你的兴致这么好!”金逐流笑道:“上次我游大明湖遇到一件大煞风景之事未能尽兴。难得今晚有个旧地重游的机会。” 陈光照道:“哦这件事情我倒还没有听你说过。” 金逐流道:“济南有个宰相曹家你可知道?” 陈光照道:“可是官居文华殿大学士的曹振镛?” 金逐流道:“正是。”陈光照道:“这个曹振镛是个大奸臣。他和满人穆彰阿分掌相权专拍鞑子皇帝的马屁出主意欺压汉人。不过曹振镛当朝为相和你游大明湖的事却又有甚关联?” 金逐流道:“他有一个儿子家居在乡无恶不作。我那次游湖就是碰上了他的儿子。” 陈光照问道:“是什么事碰上的?” 金逐流道:“那日有两个说鼓书的父女在湖边卖唱这位‘曹公子’看上那个女的率人来枪。恰巧给我和一位过路的江湖朋友碰见这位朋友是红缨会的香主宫秉藩。我和宫秉藩帮那两父女把曹振镛那个宝贝儿子结结实实地打了一顿! 陈光照笑道:“这可是割鸡用上了牛刀了。”宫秉藩是江湖上的成名人物陈光照当然是知道的。 金逐流道:“那次若不是有个宫秉藩帮忙我一个人只怕还对付不了他们呢。” 陈光照诧道:“难道那位曹大少爷的手下居然还有什么能人不成?” 金逐流道:“他的两个保缥可是大有来头的人物。一个是少林寺的叛徒彭巨岭一个是以‘四笔点八脉’著名江湖的连家子侄连城虎。” 陈光照摇头叹道:“可惜可惜。这两个人竟然如此不知自爱甘作豪门的鹰犬。” 金逐流道:“那两个说书的父女也是有来历的人物。” 陈光照道:“他们又是谁?” 金逐流道:“是何建雄和他的女儿何彩凤。你听过他们父女的名字么?” 陈光照道:“何彩凤?呀!她是我的一位朋友的未婚妻子呀!” 金逐流喜道:“原来你和李敦也是朋友。你可知道他的消息么。” 陈光照道:“三个月前我见过他他到西星投奔义军去了。” 两人进了济南城金逐流找到他以前住过的那间客店刚到门前只见那店主人已经出来迎候。金逐流笑道:“你记性真好还认得我。你好像知道我今天会来似的这是怎么回事?” 店主人道:“贵客重临小店不胜荣宠。这位是陈相公吧?” 金逐流诧道:“你怎么知道?” 店主人道:“已经有人给你们两位定好房间了。” 金逐流大为奇怪问道:“是什么人给我们定下了房间?” 店主人道:“是个小厮。他是奉他主人之命来定房间的他说他的主人和你们两位是好朋友。我还以为你们早已知道了呢。” 金逐流是因为这间客店在济南最为有名他曾经住过故此怀着念旧之倍再来投宿。想不到有人能摸到他的心理预先给他定下了房间令他惊异不已。 金逐流心里想道:“难道是曹家的人察知了我的行踪?”当下神色不露:问道:“那小厮有什么说话留下?” 店主人道:“他留下一个拜匣现在房中请你们两位先进去吧。” 金逐流和陈光照进了房间果然看见桌子上端端正正的摆着一个拜匣金逐流先不打开来着说道:“哦原来是这位热心的朋友。好请你给我随便弄两样小菜待我吃过了饭好去回拜。” 店主人道:“房饭钱贵友早已付了。我已给两位相公准备好一桌酒席。你们抹一把面稍歇一歇我就叫人端来。”原来那人付给他的房饭钱足够数日丰盛的酒馔之用。 店中人出去之后陈光照掩上房门说道:“金兄你知道这人是谁了?” 金逐流笑道:“我是为了免得店主人疑心装作知道的。好现在就打开谜底吧。” 陈光照道:“且慢恐防这拜匣里有古怪咱们还是小心为好。” 金逐流笑道:“毕竟是你比我在行。好我不碰它新是先打开了再说。”当下拔剑出鞘在距离十步之内飞出这柄长剑恰到好处的刮开拜匣。里面并无毒箭之类的暗器飞出陈光照放下了心笑道:“金兄你这手飞剑剖匣的功夫真是妙到毫巅。” 金逐流拿起拜匣中那张大红帖子只见上面只写有八个大字:“今晚酉时湖上候教。”书法颇有几分秀气。 金逐流笑道:“这位朋友倒是雅人好似知道我今晚要游湖似的抢着做这个东道主。” 陈光照现出惶惑的神气把那张帖子端详了好一会子说道:“但却不知他何以要如此藏头露尾?金兄咱们今晚是去也不去?” 金逐流道:“去怎么不去?人家招待了咱们的食宿咱们也该去见见主人呀。” 陈光照道:“你不提防曹振镛那个宝贝儿子找你的麻烦?” 金逐流笑道:“我上次给他打断了游兴倘若是他我正好找他算帐。不过我想那位曹大少爷未必会有这样风雅。” 金逐流笑道:“今晚三更整个谜底便会揭晓现在不必着急瞎猜。” 店主人送来一桌酒席有扬州著名的“叫化鸡”烤鲥鱼冰糖燕窝等等精美的食物。金逐流道:“这位朋友倒是客气得紧把咱们当作了上宾招待了。待会儿见了他可真得好好多谢他呢。” 吃过了晚饭已是黄昏时分。金逐流往丐帮分舵拜会王泰陈光照留在店中看守。 王泰知道金逐流是江海天的师弟在江家喝喜酒那天金逐流是和丐帮的帮主仲长统同席的起初还是金逐流坐席后来才让给了仲长统当时王泰还没有资格和金逐流攀谈如今见他突如其来自是喜出望外忙把金逐流请进内室问他来意。 金遂流道:“你们丐帮消息素来灵通我是特地来拜候老哥向你老哥打听消息的。” 王泰道:“金少侠不必客气不知你要打听什么我若有所知。定当奉告。” 金逐流道:“曹家那位大少爷现在怎么样了?他那两个保镖可还跟着他么?” 王泰早已知道金逐流曾在大明湖畔打了曹振镛的宝贝儿子之事笑道:“那位曹大少爷给你打了一顿好几个月足不出户行为倒是收敛许多了。连城虎折在你的手里自学无颜现在已经离开曹家彭巨崂则还在他家不过也很少见他在城里出现。” 金逐流道:“济南城里最近可曾现有什么行踪诡秘的江湖异人么。” 王泰怔了一怔说道:“外路的江湖朋友到来我们十九都会得知消息的。却没听说济南城里有甚异人出现。金少侠你打听这个可是有甚风闻?还是亲身遇上了?” 金逐流心想:“那人约我们在湖上相会想必是不愿外人知。”于是说道:“师兄要我随处留意风尘异人以便结交志同道合的朋友。济南是山东省府往来的江湖朋友定然不少是以我想打听明白免于错过。” 王泰是个老于世故的人心知金逐流必有缘故但金逐流既然不愿意说出来他当然也不便再问下去。于是说道:“这几天并无有来头的江湖朋友经过。不过高人异士多半是行踪隐秘的也许来了我们不知道也说不定。我叫帮众多多留意就是。金少侠你此次是路过还是特到?” 金逐流道:“我是前往扬州路经贵地的有件事情还要拜托你呢。”当下把厉南星赴史白都之约的事告诉王泰请王泰和扬州分一舵通个消息代为留意。王泰自是一口应承。 金逐流一看天色已黑便即起立告辞。王泰怔了一怔说道:“金少侠如何便走?我正要为金少侠接风已经叫他们安排下酒席了。”金逐流道:“我有点小事在身舵主盛情心领改日再来打扰。”王泰不便强留说道:“金少侠住在什么地方明天我来回拜。” 金逐流道:“舵主不必客气我明天一早就走。待到扬州回来我再来打扰。”王泰暗暗起疑心想:“他一来就打听城中有甚异人如今设席不暇匆匆就走看来定是今晚有事的了。却不知是什么事情不肯让我知道?于是在送客之后叫帮中弟子暗中打探。这不是王泰好管闲事而是怕金逐流在他的地头出了什么事情他将来见了江海天不好交代。 金逐流回到客店只见陈光照还在捧着那张请帖来回踱着方步似是神情恍惚若有所思。金逐流进了房他方才知道。 金逐流笑道:“不必费神琢磨了咱们这就去揭开谜底吧。” 陈光照忽道:“金兄你去吧。小弟……“金逐流诧道:“怎么?不想去?”陈光照讷讷说道:他说是在湖上候教并没有指明要咱们同去。只怕这人是你的朋友不一定想要见我。” 金逐流笑道:“谜底还未揭晓怎却是你的朋友还是我的朋友?咱们都受了人家的招待还是一同去的好。” 陈光照推却不了只好和金逐流同行。大明湖在城的南边千佛山下山光水色赛似图画。若在暑天晚上满湘都是兰晓画舫。现在是早春二月的时节春寒料峭晚上寒风犹在如是没有游湖的客人。金、陈二人到了湖边雇了一只小船向对面的千佛山脚划么。船到中流放眼一望湖中空荡荡的只有他们这只小舟。 金逐流道:“这人怎的约了咱们却不见他来迎接?难道是开玩笑的不成?”陈光照道:“恐怕当真是开玩笑的了咱们还是回去吧。” 金逐流笑道:“既来之则安之。咱们本来就是要来游湖的这位朋友不来也不会减了咱们的游兴。”抬头一望月亮升起还没多高金逐流接着笑道:“他约的是酉时现在也还没到。”心中有点奇怪:“陈大哥好像不大愿意赴今晚之会。难道他已知道了这人是谁不想见这个人么。” 上次金逐流是在日间游湖这次月夜重游又是一番情景。只见湖平如镜月色朦胧好像一层薄雾轻绍笼罩老湖面。千佛山的梵宇僧楼倒影湖心隐约可见。轻舟过处荡起叠叠波纹时不时有受惊吓的游鱼跃出水面。金逐流正在驰目骋怀忽听得橹声嘶哑有只画船已是从芦花深处摇出来了。 金逐流道:“有船来了却不知是否那人?”于是站出船头吩咐舟子向那只画船摇去。 这晚月色很好金逐流抬头望去只见那画船珠帘半卷帘内两个少女的影子隐约可见。金逐流好生诧异心中想道:“难道与我们会约的竟然是女子么?”仔细再看这两个女子一个红衣一个绿裳头上梳着同样的式——红绳扎着条小辫大约十六七岁的年纪看来似是两个小鬓的模样。金逐流从未见过她们心中更是惊诧。寻思:“江湖儿女虽说不拘俗礼但由女方先约男方究竟是极为少有之事。莫非只是不相干的游湖女客?”但转念又想:“不对不对!春寒料峭的晚上寻常人家的女眷哪会冒着风寒游湖?” 心念未已只见一个丫鬟已是叮叮咚咚他弹起琴来另一个丫鬟轻启朱唇和着琴音歌道:“问讯湖边春色重来又是三年。东风吹我过湖船杨柳丝丝拂面。 世路如今已惯此心到处悠然寒光亭下水连天飞起沙欧一片。” 金逐流赞道:“唱得好歌弹得好琴!”心想:“可惜我没有带大哥送的那张鱼尾琴否则我倒可和她一曲。” 背后有一声轻轻的叹息金逐流回头一看只见陈光照呆呆地望着前面表情十分古怪似惊似喜又似带着几分惶惑。 金逐流轻轻拍了拍陈光照的肩头笑道:“陈大哥你好像是认识她们的是吗?她们是谁?” 陈光照蓦然一省低声说道:“她们是霞姑的丫鬟。”金逐流道:“霞姑又是谁?”陈光照面上一红说道:“就是我那日和你说过的、的……她。” 金逐流笑道:“原来是你的意中人与你约会你却还不想来呢。哈哈陈兄你瞒得我好苦。” 陈光照甚是尴尬说道:“我起初也不知道。请帖上的字有几分似她的笔迹但我不敢断定。她说过不再见我的我们分手恰恰已经三年了。”说话吞吞吐吐似有难言之隐。 此时两只船已经渐渐接近画船中透出炉香袅袅随风吹来。金逐流吸了一口就知是上好的檀香笑道“你这位霞姑真是雅人你听得她的小丫鬟刚才唱吗?问讯湖边春色重来又是三年。嘿嘿现在是该你上去问讯了。” 那两个丫鬟已经站出船头不待陈光照问讯先自说道:“陈公子你来了!请和贵友过船。” 陈光照一阵迷茫咬了咬舌头知道不是做梦赶忙定了定神。一掖衣襟跳过那只画船。舟子恐怕金逐流也跳过去慌不迭的一把将他拉着叫道:“相公这只船你们还要不要可得要有个交代呀!” 金逐流笑道:“你怕我们走了你的船钱吗?你放手我这就给你。”话犹未了那红衣丫鬟把手一扬“铛”的一声一锭银子已是抛了过来落在船头说道:“你撑回去吧不用你来接了。这锭银子够吗?”陈光照这才省起来未付船钱不由得脸上烧。舟子眉开眼笑叠声说道:“够了!够了!”一放手金逐流也就跳了过去。 金逐流笑道:“一客不烦二主多蒙你家小姐招待我沾了陈大哥的光只好厚着脸皮白吃白喝白住白玩了。嘿嘿我不另外多谢啦!”口里说笑心里也在暗笑陈光照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这只画船比他们坐的那只小船大一倍有多那两个小丫鬟揭开珠帘招呼他们在前舱坐下陈光照这才现有两扇屏风隔住后舱在船中间开一间房间。陈光照知道他那日想夜想的意中人就在这舱房里面他想要问可是舌头就似僵了似的说不出来。 那两个丫鬟端出了两杯热茶穿红衣裳那个丫鬟把茶杯放在金逐流面前的小几上说:“金相公请用茶。难得你和陈公子同来我们是闻名已久了。” 金逐流笑道:“我若知道我只是作陪客的身份我就不该来了。但你们却怎知道我的姓名?”那丫鬟笑道:“金大侠名满江湖我们虽然够不上资格在江湖行走也早已听得小姐说过你的大名了。金大侠你别误会我们小姐是专诚请你们两位的并没什么主客陪客之分!” 金逐流喝了茶哈哈笑道:“好个会说话的小丫头我还是第一次听人家叫我作‘大侠’呢。嘿嘿不瞒你说我哪是什么大侠我只是个小偷。”那红衣丫鬟道:“金大侠说笑了。”金逐流道:“陈大哥不好意思说我可要说了。你家的小姐请我们来现在我们来了茶也喝过了可以拜见主人了吧?” 屏风后面传来两声咳嗽此时陈光照也已在绿衣丫鬟的手里接过茶杯喝过了茶忍不住跟着问道:“小姐可是有点不舒服么。” 绿衣丫鬟道:“小姐是受了一点风寒刚刚睡了一觉。嗯现在已经起床了。你等一等我这就去请小姐出来。” 陈光照忽地觉得腹痛如绞大吃一惊叫道:“霞姑你要我的命不打紧你怎么可以害我朋友!”正是: 幽清密约期相会不料甜言毒似刀。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第二十五回 岁月消磨嗟白发 心思多少为金钗 金逐流“哎哟”一声叫道:“好、好厉害的毒药。”身躯晃了两晃就似一根木头似地倒下去了! 陈光照又惊又怒叫道:“霞姑娘你出来我死也要死得明白!”此时陈光照亦已觉得头昏目眩他强自一振精神“砰”的一声推开那两扇屏风。 忽听得一声阴恻恻地冷笑屏风后面陡然跳出一个人来。这刹那间陈光照几乎惊得呆了跳出来的这人不是他的霞姑竟是个鸡皮鹤的老妇。 陈光照呆了一呆失声叫道:“奶娘是你!”那老妇人冷笑道:“谁是你的奶娘?嘿你这臭小子居然还不死心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么?”陈光照叫道:“我知道我配不上你家小姐但这次是霞姑叫我来的我一定要亲自问她!” 那老妇人看了金逐流一眼见金逐流躺在船上一动也不能动不由喜出望外心里想道:“听说史白都和文道庄都曾败在他的手里我只道这小子十分了得却原来是个银样蜡枪头连陈光照都比不上。” 这老妇人以为金逐流已经中毒身亡当下更无忌惮伸出鸟爪般的十只指头一步一步的向陈光照逼近“嘿嘿嘿”地冷笑道:“是我叫你来的!我不假冒小姐骗你你这小子怎会上我的当?现在你该明白了吧是我来代替小姐打你免得小姐受你纠缠!” 陈光照想要抵抗手脚已是不听使唤眼见这老妇人的指爪堪堪就要抓到他的顶门金逐流忽地一跃而起纵声笑道:“你这毒药虽然厉害要想害我却还不能!原物奉还!”中指一翘一条水线从他指尖射出。原来金逐流假装晕倒暗地里如在默运玄功把喝下去的毒茶从指端逼出来喷出来的水线还是热腾腾的。 老婆婆这一惊非同小可她识得毒茶的厉害身上虽有解药也不能让它射着眼睛百忙中连忙使个“铁板桥”的身法腰向后弯双手按着船板身形伊似一座板桥水线从她面门上方射过。这么一来她当然也是无暇再抓陈光照的了。金逐流一跃而上先把陈光照拉过一边塞给他一颗药丸说道:“这是碧灵丹快快服下。” 这老婆婆也委实了得金逐流只是慢了一慢她已一个筋斗翻转来喝道:“好小子胆敢戏耍老娘!”十指齐伸出爆豆似的声响指甲突然暴长几寸就像十把小刀向金逐流插下。原来她练的是“鸟爪功”指甲可以当作兵器使用平时可以卷起来的。 金逐流一个“盘龙绕步”避招还招。他的天罗步法虽然精妙但在小船之中却是施展不开饶是他闪避得快只听得“嗤”的一声衣裳已是给那老婆婆撕去了一幅。老婆婆得理不饶人左臂一弯长指甲侧面划来几乎触及金逐流的喉咙金逐流闻得一股淡淡的腥味。 金逐流大怒道:“好你仗着毒爪害人我把你的爪子废了!”拼着受她抓伤左掌石掌猛击过去俨如铁斧开山巨锤凿石那老婆婆这才识得他的厉害吓得慌了。 金逐流喝了毒茶还可以安然无事那老婆婆心想纵使自己的毒指甲抓伤了他也未必就能要了他的性命。若给他打了一拳可不是当耍的。这老婆婆年轻的时候本来也是个武林著名的女魔头但现在年纪大了精力已衰却是不敢和金逐流硬拼了。 船中能有多大地方?不过片刻只听得乒乒乓乓的一阵响屏风推倒船舱的板壁一块块裂开。那老婆婆在金逐流拳风掌势的笼罩之下已是没有回旋的余地! “碧灵丹”是用天山雪莲加上其他珍贵的药物炮制的虽然不是那杯毒茶的对症解药也有抗毒之功。陈光照吞下了碧灵丹之后胸中烦闷之感大大减轻精神稍振。 那两个小丫鬟几曾见过这样厉害的阵仗吓得抖抖索索的躺在后舱的角落。陈光照怀着满腹疑团走过去正要向她们盘问那两个小丫鬟只道陈光照是要来抓她们慌忙叫道:“不关我们的事!”陈光照道:“我只要问你们几句话。”那老婆婆抢着喝道:“谁敢多嘴我不把你撕开八片才怪!”积威之下那两个丫鬟虽然知道这个老婆婆打不过金逐流也还是给她吓得不敢出声。但她们又怕陈光照抓着她们逼供左右为难不约而同的双双跃下湖中。 金逐流怒道:“你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居然还敢逞威风!”双掌斜飞直欺到那老婆婆的身前“嗤”的一声把那老婆婆的衣裳撕破连紧身的棉祆都扯了下来!老婆婆一掌遮胸叫道:“臭小子你、你好无礼!”金逐流笑道:“你这么大把年纪难道还怕我调戏你不成。嘿嘿我不过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而已。今晚是怎么回事你快说实话否则还有厉害的给你尝呢!” 金逐流口中说话手底毫不放松把那老婆婆逼得狼狈不堪。陈光照心中不忍叫道:“她是霞姑娘的奶妈金兄请你手下留情!” 话犹未了只见那老婆婆突然似着了定身法似的作着向前攻击的攻势双手却是停在空中不能动弹了。 金逐流喝道:“把解药给我指出来我看在陈大哥的份上可以饶你。” 那老婆婆给金逐流点了麻穴身子不能动弹但还可以说话说道:“你不给我解穴我怎么可以拿解药给你?” 金逐流笑道:“你听清楚没有我是叫你指出解药不是叫你拿出解药。你身上的东西我早已拿过来了。”说罢双袖一抖好像变戏法似的哗啦啦的抖出了一堆物事有铜钱有碎银、有几个瓶子还有两个小小的粉盒。陈光照睁大了眼睛金逐流笑道:“没奈何做一次偷儿陈大哥你莫见笑。”原来金逐流就是在刚才撕毁那老婆婆外衣的时候做了手脚将她帖身收藏的东西全部扒过来的。 当下金逐流把瓶子和粉盒排列在老婆婆面前说道:“哪一样是解药如何用法?你说出来就行。” 那老婆婆眼珠一转说道:“这些都是毒药。”金逐流道:“解药呢?”老婆婆道:“解药没有带来。你放了我我回去拿给你。”金逐流怔了一怔说道:“我不相信这里一定有一样是解药。”老婆婆道:“我乱说不打紧但只怕害了陈相公。” 陈光照道:“好你带我去见霞姑娘吧。”金逐流道:“这老妖妇善会骗人陈大哥你可不能就信她的鬼话待我先给她一点厉害尝尝。”陈光照终是不忍拦住金逐流道:“你已经点了她的穴道她这一大把年纪也够她受的了何必再把她难为?” 陈光照一片好心拦住金逐流不料那老婆婆忽地磔磔怪笑金逐流叫道:“不好!”说时迟那时快金逐流刚刚把陈光照推过一边。那老婆婆已是飞出衣裙边角把瓶子盒子全都扫了落水只听“卜通”一声人也跳下去了。 原来金逐流刚才是用独门手法点了这老婆婆的穴道的他以为用了独门的点穴手法已是足以制伏这个老婆婆所以并没有施展重手。这也是为陈光照给她求情的缘故金逐流恐怕用了重手法这老婆婆禁受不起。 殊不知这老婆婆虽然是年老体衰但内功的造诣却并不在金逐流之下。邪派中有一种逆行经脉的功夫能解任何一家的点穴刚才这老婆婆故意东拉西扯为的就正是要混得足够的时间来施展这种邪派奇功。 一念慈悲变生意外。金逐流无暇攻敌先抢解药跟着就跳下水去。他是在海岛长大的水性当然不错。 大明湖虽然不似海中的波涛汹涌但也并非死水一池。余逐流潜下水底好不容易才找着一只盒子其它的东西却不知给水流冲到什么地方去了。 金逐流浮上水面换气只见那老婆婆已经浮到对岸那两个小鬟则早已上了岸了。金逐流心里想道:“不知这盒子里是不是解药倘若不是的话可还得去找那老妖婆算帐。” 金逐流刚才和那老婆婆在船上一场恶斗船舱板壁已经给他们毁了十之七八四面通风。湖上的风虽然不大但因无人把舵而又四面通风这只画船在湖中心给吹得团团乱转。金逐流记挂着陈光照在水中找寻失物既是希望渺茫也就只好先上船了。 陈光照看见金逐流一副落荡鸡的样子好生过意不去说道:“金兄辛苦你了。死生有命找不着解药也就算了。你叫丐帮的人送我回家我的爹爹也许可以救我。”说话之时已是有点上气不接下气的模样。 金逐流道:“你静坐运功吧不要忙着说话我找到了一只盒子就不知是不是解药。” 金逐流打开那只盒子一看不觉“咦”的一声叫了出来。陈光照忍不住问道:“里面是什么东西?”金逐流拿出一对龙眼核般大小的夜明珠陈光照笑道:“霞姑这个奶娘私房倒是不少。” 金逐流道:“这对明珠不足为奇明珠压着的却是一纸生辰八字。” 陈光照道:“谁的生辰八字给我看看。” 金逐流迟疑了半晌说道:“决不是你那位霞姑的生辰八字你不看也罢。” 陈光照道:“你怎么知道不是?” 金逐流道:“这个人是丙寅年出生的算起来今年已经有三十五岁了。你那位霞姑的年纪想来总是和你差不多吧决不会有三十五岁。” 陈光照心里有点疑惑心道:“我看有什么打紧?”金逐流好似知道他的心思笑道:“你不必疑惑我是想你专心运功御毒。既然这个盒子里装的是个哑谜这个哑谜只有抓着那个老妖婆才能揭开咱们就无须多费心思了。” 陈光照一想不错今晚之事整个就是哑谜难以索解的地方太多了。“但愿我能够活得到见着霞姑让我知道真相。”陈光照心想。这么一想他也就安下心来运功了。 金逐流为什么不让这张八字给陈光照看呢。这里面有个原因因为这是一张“合婚”之用的男方的八字男方不是别人正是**帮的帮主史白都。 命书上写得分明是乾造扬州史白都。后面详列生辰八字流年批语。史白都这张八字在这老婆婆的身上现当然是托她作媒的了。金逐流心里想道:“这老妖婆是陈大哥那位霞姑的奶娘。哎呀不好女方恐怕就是那幕霞姑了。老妖婆是为她的小姐做媒。怪不得她要害陈大哥了。这事暂时可不能让陈大哥知道:“ 金逐流掌舵划船他是在大风大浪中驾船惯了的使出了看家本领小舟疾如奔马的向前驶去。不消多久已是到了对岸。 金逐流扶陈光照上了岸暗自思忖:“这老妖婆元气已伤谅她也走得不远。”当下凝神静气听一听附近有没有脚步声。忽觉身旁的一棵柳树树叶无风自落。 金逐流喝道:“你躲不了啦出来!”话犹未了只听得“呼”的一声一根碗口般粗大的铁杖已是向着金逐流劈头打下。 金逐流拔剑出鞘一招“举火撩天”将铁杖拨开定睛看时只见从柳树后面出来向他偷袭的这个人却不是那个老婆婆而是曹家的那个护院彭巨崂。 彭巨崂撮唇一啸柳树丛中。伏兵齐出黑压压的也不知有多少人。彭巨崂哈哈笑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进来。姓金的小子看你还跑得到哪里去?” 金逐流嘻笑道:“你是我手下败将也敢逞能?”口中说话唰唰唰的连环三剑杀得彭巨崂手忙脚乱。 彭巨崂是少林派的嫡传弟子功力不在金逐流之下但却应付不了金逐流的快剑。金逐流以闪电般的剑法逼退了彭巨崂说道:“陈大哥你紧跟着我!”一招“夜战八方”剑光四面展开立即带了陈光照从缺口冲出。 忽地一条藤蛇棒斜刺打来劲风外面。金逐流反手一剑使出了“横云断锋”的招数削去。这一招若是给他削实足可以削断那人的棒但那人却也是十分溜滑藤蛇棒往外一挂倏地已变为“斜挂单鞭”反砸金逐流的剑柄。 棒长剑短眼看金逐流就要吃亏幸而金逐流的剑法已到收随心的境界当下一领剑锋招数未老便即圈回一招“长河落日”青钢剑划了一道圆弧登的‘反客为主’不但破了那人的招数而且反削他的膝盖。 就在此时人丛中又跳出一个人来人还未到手中的链子锤先打出来。链子锤可打到一丈开外只听得“铛”的一声金逐流的长剑竟然给他磕开溅起了一蓬火花。金逐流虽然并未吃亏也不由得心头一凛:“曹家走了一个连城虎却添了这两个能人倒是不可轻敌了!” 这两个人正是彭巨崂替曹家找来顶替连城虎的缺的。使藤蛇棒的那个汉子名叫田峻。使链子锤的名叫魏倚两个都是江湖上的独脚大盗不久之前才合伙作了一件大案他们之所以愿意投靠曹家一来是却不过彭巨崂的情面二来也因为“大树底下好遮阴”藉曹家避避风头。 那老婆婆和曹家是串通好的由她将金、陈二人骗到湖中暗中下毒还怕万一毒他们不死又叫曹家的人埋伏岸上。满以为他们中毒之后即使逃到岸上也是无力抵抗的了哪知金逐流会使正邪合一的内功把毒茶从指尖射出来本身竟然没有中毒。一上岸来先杀退了彭巨崂田峻和魏倚也是一个照面就险些吃了他的大亏。田、魏二人是黑道上早已成名的人物平生罕遇对手初时他们还不满于彭巨崂的兴师动众觉得他过份紧张。如今吃了金逐流的亏这才暗暗心惊。 但这两人毕竟都是江湖大盗出身凶悍惯了的虽然心里吃惊却仍然不甘罢手。魏倚用链子锤磕开了金逐流的长剑田峻马上又扑上来。 金逐流大怒正拟施展杀手各个击破忽听得背后一呼呼风响彭巨崂的铁杖又已打了到来。 少杯寺真传的伏魔杖法刚猛无比金逐流若以一对一可以用快剑将他克制但如今在田、魏二人夹攻之下以一敌三可就有点难于应付了。 激战中田峻一招“藤蛇缠树”拦腰劈打。藤蛇棒是硬中带软的兵器给它缠上了可也不是当耍的金逐流一个“大弯腰斜插柳”俯身进剑避过了藤蛇棒拨开了链子锤长剑一拍“铛”的一声又把彭巨崂的铁杖按了下去。 金逐流一招三式破解三种不同的兵器攻击确是用得妙到毫颠。可是他也毕竟是只有两只手分身乏术力敌三大高手之时对陈光照可就有点照顾不周了。 陈光照掏出冰魄神弹喝声“打!”攻上来的三个壮汉给冰弹打着奇寒透骨浑身抖金逐流转过身来一个扫堂腿把这三条大汉踢出数丈开外。 但陈光照是中了毒功力已经大大臧弱他用了冰魄神掸自己也禁不着寒冷虽还不致晕倒也打了几个喷嚏。 田魏看出便宜数招之后。得到一个机会绕到金逐流背后喝道:“好小子躺下吧!”藤蛇棒霍地向陈光照下三路来一个“盘打”。 陈光照只好拔出“冰魄寒光剑”招架“铛”的一声!寒光剑脱手飞出。田峻大喜举棒就打。 眼看这一棒打了下来陈光照就是不死也得重伤田峻忽然打了个冷战手腕微微一抖这一棒就打歪了。原来他的膝蛇棒接触了冰魄寒光剑奇寒之气传入地的掌心此时方始作。 金逐流手急眼快一个“黄鹤冲霄”身形平地拔起把冰魄寒光剑接到手中说道:“大哥借你的剑一用。”双剑霍霍展开方圆数丈之内部在冷气寒光笼罩之下。杀得彭巨崂等人近不了身。 可是彭、田、魏三人也都是江湖上的一流脚色虽然冷得皮肤起栗也还禁受得起近不了身依然苦缠不退。 曹家的家丁插不进手远远的围住他们。彭巨崂喝道:“放箭射那姓陈的小子!”陈光照跟在金逐流的背后极力支撑摇摇欲坠已是有点支撑不住跟不上金逐流的脚步。曹家的家丁有数十名之多乱箭齐都是向着陈光照急射。彭巨崂等人在三丈开外不怕乱箭误伤。 金逐流喝道:“暗箭伤人算哪门子好汉!”彭巨崂冷笑道:“谁叫你敬酒不吃吃罚酒。你怕伤了贵友那就乖乖的把剑给我抛了。我们的弓箭不射手无寸铁之人。”言下之意即是要金逐流缴械投降。 金逐流怒道:“要我扔剑也行你把人头来换!”跳将起来衣袖一挥荡开乱箭人在半空唰的就是一剑朝着彭巨崂刺下去。 彭巨崂身躯一矮双手执着铁杖的两头铁杖一举接了金逐流的一剑火星蓬飞之中彭巨崂只觉头皮阵阵酸麻。说时迟那时快田峻的藤蛇棒魏倚的链子锤双双打到金遂流本来是要想以闪电的手法一击成功的一击不中只好赶忙又退回去保护陈光照。 彭巨崂吓出一身冷汗脱险之后大怒喝道:“好小子居然想要我的吃饭家伙!好且看是谁活得成谁活不成?”三人尾照应逐步推进。金逐流必须全神照顾陈光照为他拨开乱箭寒光剑的威力自是施展不开***越缩越小。 正在万分吃紧之际忽听得一片吆喝之声:“打狗呀!打狗呀!”转眼之间只见一大群叫化子从山上下来把曹家的家丁反包围起来了。 彭巨崂又惊又怒喝道:“王舵主我与你们井水不犯河水你这是来干什么?”王泰笑道:“我们不是说得清清楚楚了么?叫化子天生就是要打恶狗!除非那只狗不咬人了我们才会放他过去!嘿哩彭大护院你懂了么?你要我们打呢还是不打现在就只是看你的了!” 王泰一话曹家的家丁吓得连忙收了弓箭。原来豪门鹰犬最怕的就是碰上丐帮的人。丐帮是江湖上第一大帮官府的势力也压不倒他们。二来叫化子一无所有衙门里的公差一向把丐帮弟子比喻作“粪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又榨不出油水碰上他们只有倒楣决无便宜。 彭巨崂面色铁青尽管心中气恼却是不敢作心想:“这群叫化子难缠得紧好汉不吃眼前之亏。于是只好挥手说了一个“走”字转眼间一大群豪奴走得干干净净。化字拍掌笑道:“痛快痛快!狗儿都卷起尾巴逃啦!” 王泰看了看陈光照的面色吃惊道:“这位朋友似乎是中了毒?”金逐流道:“正是。客店我们不便回去了王舵主这次可是不得不打扰你啦。”王泰道:“我正是来接你们的可惜还是来迟了一步。” 叫化子人多做事快不消片刻已是斩下柳枝编成担架抬起了陈光照就走。王泰道:“金少侠我和你说儿句话。”金逐流放慢了脚步王泰走到他的身边悄悄说道:“你这位朋友是……”金逐流道:“他名叫陈光照他的父亲你一定知道的就是……”话未说完王泰已是连忙问道:“可就是苏州陈大侠陈天宇的公子么?”原来王泰见了那把冰魄寒光剑已是猜到了陈光照的来历。 王泰得到证实之后顿足叹道:“糟了糟了!”金逐流道:“怎么糟了?”王泰道:“你这位朋友是给天魔教下的毒恐怕活不过十二个时辰我不知曹家竟收罗有天魔教的人早知如此刚才我也不放他们走了。” 金逐流道:“这么说我是来不及将他送回家医治的了。”王泰道:“当然不能只有在此地想法。”金逐流道:“我有天山雪莲炮制的碧灵丹虽然不是对症解药总还可以拖一两天在这两天之内我设法把解药取来。”王泰道:“你已经知道下毒的是什么人么?”金逐流道:“是一个老婆婆但她的来历我还不很清楚。” 金逐流暗自思量:“这老妖婆多半是躲在曹家。即使不在我只要捉住了曹家的人也可以问出她的下落。” 回到丐帮分舵金逐流请王泰拨出一间静室把陈光照扶进去。金逐流以上乘内功替他推血过宫可惜陈光照本身的功力配合不上毒气不能完全散出来但也好了一些。全逐流再让他服了一颗碧灵丹陈光照苍白的脸上渐渐恢复了几分血色。 金逐流说道:“陈大哥不是我好打听别人私事但我要找那老妖婆算帐却是不能不知道她的来历。你和你那位霞姑是怎样结识的?你可知道她的奶娘是天魔教的吗?” 陈光照吃了一惊道:“什么她的奶娘竟是天魔教的遗孽么。” 金逐流道:“王泰看出你是给天魔教下的毒他见多识广二十年前也是和天魔教打过交道的想必不会看错。” 陈光照道:“我只知道霞姑的奶娘姓贺我们叫她做贺大妈。在此之前我还不知道她会武功呢。” 金逐流道:“天魔教虽是邪教却也不是无恶不作的邪教。厉大哥的母亲就是当年天魔教的教主她也早已改邪归正了。可惜咱们不知厉大哥到了扬州没有否则把他找来一定可以给你解毒。”又说:“天魔教当然并非全是坏人不过这个老妖婆的手段却是可鄙可恨!” 陈光照叹口气道:“想不到这贺大妈是天魔教的人又是如此工于心计这就怪不得了!” 金逐流道“什么怪不得?” 陈光照道:“怪不得三年前霞姑要与我断绝往来敢情都是为了她这个奶娘的缘故。” 当下陈光照说出他与霞姑相识的经过那时陈光照刚刚出道有一次路过人烟稀少的乱石荒原碰上几个贼人尾随一个少女不住口地说些不三不四的风言***说他们是调戏吗他们却又只是动口而不动手但若说他们是相识的吗却又不像。因为那女子甚是端庄而且一直没有理睬他们。 陈光照摸不清那儿个人的路道不过看他们那副下流的样子也是忍不住心中有气于是就跑过去干涉斥责他们不该调戏良家妇女。结果当然是大打一场那几个贼人给陈光照杀得头破血流大败而逃陈光照也中了其中一人的毒镖。 陈光照支持不住顾不得和那女子说话只能叫她快走。不料那女子忽地将他按住说道:‘你别动我给你解毒疗伤。”她取出一支银针手法非常熟练替陈光照刺了几处相关的穴道笑道:‘这点毒算不了什么不用吃药我看也可以好了。’陈光照知道有一种针灸疗毒的法门但从没见过这一次却是亲身经受了。 陈光照好生诧异说道:“你会疗毒想必也会武功为何你忍受得那些贼人的调戏?” 那女子道:“我不是怕这几个小贼只因他们是**帮的人我不想和**帮结下冤仇。但你既然出了手我也就顾不了那许多了。说老实话如果你刚才不出手惩戒他们等到今晚我也会用我自己的法子结果他们的。”她没有说出是什么“法子”但陈光照也可以猜想得到她多半是要暗中下毒这才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杀了他们。 陈光照暗暗道了一声“惭愧”这才知那女子虽然比他年轻却是比他老练得多。 陈光照讲了这件事情之后说道:“我和霞姑就是这样相识的。霞姑的性情甚是温柔一点也不像邪派中人。我常常觉得奇怪为何像她这样一个好女子却学得邪恶的使毒功夫如今我始明白了敢情她的使毒功夫就是她的奶娘教的。” 金逐流道:“你可知道她的家世?” 陈光照道:“她姓石自幼父母双亡。她是奶娘抚养成*人的。她有个堂叔名叫石谷风在黑道上也有点名气但在她父母双亡之后就很少来往了金兄你觉得她的家世如何?是不定有点特别?” 金逐流笑道:“我的姬伯伯就是一个小偷我不会看轻绿林出身的。所以我并不觉得她的家世有什么‘特别”。就只怕她说的不尽属实。” 陈光照叹口气道:“可惜我爹爹的想法和你并不一样。” 余逐流道:“伯父不许你和她谈婚论娶?” 陈光熙道:“我爹爹一来嫌她出身不正;二来又说她来历不明。爹爹认为一个年轻的女子擅于使毒多半不会是好人家的女子。还是少惹为妙。” 原来陈光照的父亲陈天宇是贵家公子出身虽然到了他这一代已经不再为官变成了纯粹的武林人物但门第之见还是不能尽除故此陈天宇可以和绿林中人交朋友却不愿意有个来历不明的媳妇。 金逐流道:“只要你们是真心相爱你又的确相信得过她不是坏人的话可以为你作保说服伯父答允你们的婚事。” 陈光照道:“我当然信得过霞姑是个好人。我也曾向爹爹说过我说霞姑虽然擅于使毒我却从未见她害过好人。毒药就像刀剑一样都是可以用来杀人的。在好人手里拿来杀坏人那又有何不可?” 金逐流道:“你说得不错那么伯父之见如何?” 陈光照道:“爹爹拗不过我他答应待他调查清楚了霞姑的家世之后可以考虑为我求婚。我知道爹爹只是为了疼我的缘故对这头婚事他其实还是很不满的。” 金逐流答道:“你爹爹肯让步那已经是很不错的了。我也不用再多说啦。” 陈光照道:“打破了一重障碍还有一重。起初我以为只要爹爹答应了霞姑那边想来是应该没有问题的。”说至此处陈光照见金逐流微笑的看着他脸上一红接下去低声说道:“这不是我自作多情虽然她没有明白说过但心里也是感觉得到的我知道她她也真心爱我。”金逐流道:“那么她后来为什么又拒绝你呢?” 陈光照道:“我讨得爹爹的口风之后就跑去找霞姑商量。以前我和她总是在外向相见的这次还是第一次到她家里找她。” 金逐流道:“她知不知道你是来向她求婚?” 陈光照道:“我心里喜欢她她当然是会知道的不过我那次到来如是大大出她意料之外!” 金逐流道:“为什么?” 陈光照道:“因为她从来没有请过我到她家里她的住址还是我辗转打听出来的不过这只是我当时的想法现在想来她当时的大感惊诧恐怕还不仅仅是因为我突如其来的缘故。” 金逐流道:“可是为了她的奶娘不喜欢你?” 陈光照道:“本来我一直没有想到这一层的但经过了今晚之事我猜想恐怕也只是为了这个缘故了。要不然她不会那样的。” 金逐流道:“她怎么样?” 陈光照道:“我本以为她父母早已故虽然有个堂兄又从无来往婚姻大事应该可以自己作主哪知我到了她的家里刚刚想要向她说来意她听出了一点口风面色都变了她连忙乱以他语又一再示意叫我不要再说下去。” 金逐流道:“你见着了她的奶娘没有?” 陈光照道:“见着了。正当我要说到‘正文!的时候她的奶娘就出来见我的。” 金逐流道:“这老妖婆怎么说?” 陈光照道:“当时她倒是和和气气的倒茶给我喝向我问长问短。一面又夸耀她自己的功劳说小姐是她一手抚养大的她没儿没女这一生就只有依靠小姐了。其实这些话她不用说我也早已知道:“ 金逐流道:“后来怎样?” 陈光照道:“她唠唠叨叨的说个不休我更没有机会与霞姑谈论我们的事情了。我只道老人家是难免有唠叨的毛病心中虽是十分厌烦看在霞姑的份上也唯有忍耐。没有多久霞姑端茶送客了。” 金逐流道:“那么你一直没机会和她说?那又怎会知道她要与你断绝?” 陈光照道:“她端茶送客找当然是大不高兴。大约是我的面色给她的奶娘看了出来于是她道:‘陈公子远道而来你也该送一送他。’唉当时我还以为她有心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和霞姑单独说话。” 金逐流道:“霞姑有没有单独送你?” 陈光照道:“她的奶娘叫她换过衣裳才让她出来送客。” 金逐流笑道:“不用说走是这老妖婆有私房话要叮嘱你的霞姑了不过你们可以单独见面总是好些。” 陈光照叹口气道:“我希望和她说几句知心的说话。可惜在单独相对之时我听到的却是令人肠断的言语。”金逐流道:“她怎么说?” 陈光照道:“她要我忘记她只当是从来没有认识她这个人。我说除非等到我呼吸停止之时否则我又怎能忘记?我反问她:难道你就能够完全忘记我么?她叹息道:你今天的来意我已经明白我们是决不能相好的。不管你能够忘记也好不能够忘记也好从今之后咱们总是要断绝的了。我问她是不是另外有了意中人?她说她终生不会再嫁我问她:那么这又是为了什么?他说不为什么就不愿意和我再见。我说:你竟是这样讨厌我么?她咬了咬牙说道:‘不错我是不喜欢你了你可以死心了吧。’我知道她是违背自己的良心说的我说我不相信你一定要告诉我这是为什么?为什么?可是她已经跑了她已经回去了。她家的大门乓的一声响把我关在门外把我的声音关在门外她已经不要再听我的话了。我没有勇气再闯进去。为什么?为什么?这个疑问直到今天都没有得到解答!” 金逐流道:“好。我现在就去给你索取答案。” 金逐流早已向王泰打听了曹家的地址于是立即出城径奔曹家。曹家在济南城西倚山而立远远的就可以看见“大学士府”四个金碧辉煌的大字金逐流四更出城一口气跑了十多里到了曹家天还未亮。 大门外有四个卫士交叉巡逻金逐流拾起一颗小小的石子向空中一弹引得四个卫士仰头观看金逐流一个飞身已是攀着瓦檐迅即就跳过墙头去了。那颗小石子飞上树梢惊起了树上宿鸟四个卫士疑神疑鬼又怕老是进去禀报的话万一查不出什么大护院定要责怪他们“庸人自扰”。既然不敢断定有人所以也就不愿声张了。 金逐流进了花园一眼望去星罗棋布的房子大大小小何止百间金逐流心想:“擒贼先擒王捉住了曹振镛那宝贝儿子不愁逼不出解药来。可是那小子究竟是住在哪间房字呢?” 金逐流正在盘算用什么法子打探最好忽听得附近一处假山后面有悉悉索索的声音金逐流起初还以为是守夜的家丁悄悄地走过去只见一男一女衣裳不整头蓬松的从山洞里钻出来女的说道:“天快亮了你赶快回去吧。”原来是曹家的一个丫头和一个小子在山洞幽会。 金逐流忍住了笑蓦地一把将那小子揪住!正是: 无端来恶客惊散野鸳鸯。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第二十六回 毒酒碎情怆往事 良宵惊梦晤佳人 那丫头吓得慌了张大了嘴巴想叫金逐流笑道:“你叫吧你一叫大家都会来看把戏了。”小丫头这才省起自己是在幽会千万不能让人知道她的奸情连忙闭了嘴巴浑身直打哆嗦。 那小子倒是比较镇定给金逐流揪住了并不怎么慌张说道:“老哥别开玩笑了。你要多少银子开口吧!”原来这小子还以为金逐流不知是哪一间房的小厮撞破了他的奸情想要勒索他的。 金逐流把他转了个身笑道:“你看看我是谁?我才没工夫和你开玩笑呢!”这小子看清楚了是一个他不认识的人这才慌了连忙说道:“你是谁你要什么?” 金逐流道:“我是你家曹大少爷的朋友。你听着我现在要去找他你带我去!否则我就把你们两个缚在这儿让人家来看把戏。” 这小子甚是机伶当然不相信金逐流是少爷的朋友但在金逐流挟制之下却也不敢不从于是说道:“我不敢带你去见少爷只能告诉你他住在什么地方。” 金逐流道:“好。但你可不能说谎你说谎我也有办法治你。”说罢把那小子的外衣脱了下来又取了那丫头的系腰巾用一块大石压着说道:“你若是说谎骗我我立即把你的奸情揭露石头下的东西就是证物。你说的若是实话我不声张过后你可以悄悄地掘出来。”这块大石头少说也有几百斤重。金逐流量那小丫头也搬不开它。 那小子见金逐流的气力如此之大更是吃惊慌不迭地说道:“我还要做人呢我怎敢骗你也幸亏你是碰上了我别人还未必知道少爷所在呢。你跟我来吧。” 金逐流跟那小子绕过假山穿过花径转了几个弯走到一座红楼前面。那小子低声说道:“少爷在这楼上这是最得宠的三姨太的房间。”原来和他相好那丫头就是服侍这个三姨太的婢女昨晚她服侍少爷入房睡觉之后才溜次来和这小子幽会的。 金逐流笑道:“好你回去吧。下次可要更小心了。”当下施展一鹤冲天的轻功悄无声的就上了楼。 金逐流早已得了神偷姬晓风的衣钵真传房门虽然在里面闩上金逐流把它弄开却也是易如反掌。金逐流笑道:“曹大少爷该起床啦!”揪下帐子只听得一个妇人的声音说道:“你你回来啦!哎呀你你是……”金逐流一把掩着她的嘴巴冷笑道:“你在等谁?”原来床上只有三姨太并无大少爷。 那妇人方始听出是个陌生的声音吓得浑身抖语不成声的从牙缝中吐出来:“你、你是谁?” 金逐流燃起火折在她面门一晃说道:“你以为我是谁?”那妇人不知金逐流意欲如何满面通红的颤声说道:“请、请好汉放过我吧你、你若要钱尽、尽好商量!” 金逐流怔了一怔会过意来“呸”的啐她一口说道:“你当我是采花贼么?我什么都不要只要你说实话!否则嘿嘿你可莫怪我要你好看。” 这“好看”二字含义甚广可能是这样的凌辱可能是那样的凌辱。那妇人惊疑不定面上一阵青一阵红说道:“我我以为是大少爷回来。”金逐流的第一句问话这才得到答复。 金逐流笑道:“原来你不是在等奸夫大少爷昨晚确是睡在你的房中。”心想:“那小子倒是没有骗我。如今总可以查出他的下落了。” 那妇人面红红地点了点头金逐流道:“大少爷呢?” 那妇人道:“四更大的时分出去了。” “去哪儿?” “他说是去看一位贺大娘是和什么**帮有关系的我也弄不清楚。” 金逐流大喜心里想道:“那老妖妇果然是躲到这儿来了。”金逐流算一算时间那奶娘是三更时分给他打得落水而逃的逃到曹家大约也应该是四更的时候了。“她若不是已受了伤就一定是有紧要的事情急待商量否则不会把这位曹大少爷人热烘烘的被窝里拖起来。”金逐流心想。 “那贺大娘又在什么地方?” “我不知道。少爷并未对我说。” 金逐流笑道:“他不说你也应该知道他惯常去会客的地方。告诉你我正是要找这个贺大娘你不说我只好拖着你陪我一同去我了!” 那妇人怎肯出乖露丑想了一想说道:“那贺大娘是两个护院陪她来的想必是在园中的翠微轩。翠微轩在园子东边后面有两座假山前面有个荷塘很容易找的。” 金逐流道:“好我若是找不着她再来问你。你继续睡你的觉吧。”那妇人心想:“给你这么一闹我哪还能够再睡?”心念未已忽觉胁下一麻金逐流已是点了她的晕睡穴。 金逐流正要走开蓦地又得了个一主意:“解药不知能否到手我且重施故技捉弄他们一下。”于是搓下一团泥垢塞入那妇人口中。他曾经用过这个法子吓过文道庄效果很是不错因此如今又再用了。 金逐流放下那个婆娘神不知鬼不觉的又溜出去。在园中打了一转果然在荷塘旁边找着了那座翠微轩。 刚走近翠微轩只听得一个熟悉的声音笑道:“帮主要我来谢大媒想不到你这位媒婆先变成落汤鸡了。但你为帮主这样尽力帮主一定不会亏待你的。”金逐流心头一凛想道:“多了这个贼婆娘用硬功恐怕是付不了好了。”原来说话这个人正是**帮中的董十三娘。在**帮中董十三娘的武功仅次于史白都与金逐流也相差不了多少。 此时已是天蒙蒙的时分翠微轩中也还点着灯烛金逐流躲在假山后面偷偷地望进去只见屋子里黑压压的挤满了人那贺大娘躺在胡床上在她周围的有那位曹家的大少爷曹通有曹家的大护院彭巨崂有**帮的董十三娘还有曹家新请来的那两个黑道上的人物田峻和魏倚。 贺大娘道了一声:“惭愧!”说道:“姓金那小子委实了得昨晚我们都折在他的手里了。”彭巨崂道:“我们折在他的手里还不打紧听说史大帮主也很吃了他的亏。” 董十三娘笑道:“只要这个媒做得成史帮主一定会给你们出这口气。姓金这小子本领虽然不错想比我们的帮主还差得远呢我的帮主不过是因为有更紧要的事情一时未能得及理会他罢了。” 曹通忙不迭的奉承道:“当然当然**帮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大帮会人才济济高手如云岂俱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不必帮主亲来有你董十三娘出马已经足以对付这个小子了。不过话说回来**帮虽然不俱金逐流这小子有这小子从中捣乱总是讨厌不如趁早将他除掉大家可以安心。这小子现在济南的丐帮分舵我们已经打听清楚自下在他们那边无甚能人金逐流那位朋友已受了伤舵主王泰不过是二三流的角色倘若要除掉金逐流目前正是个机会。” 原来曹通因为上次吃了金逐流的大亏把金逐流恨得入骨。他是个有身家的人不敢招惹丐帮是以想怂恿董十三娘出头用**帮的名义去和丐帮作对。 殊不知董十三娘也是吃过金逐流的亏的尽管她大言啖啖对金逐流与丐帮也不能不顾忌几分曹通想怂恿她出头她可不肖轻易上这个当。 董十三娘笑道:“曹公子不必着急我们的帮主算准了金逐流这小子一定会到扬州去的到了我们的地头还怕他逃得出我们的手心么?何须在这里打草惊蛇?在这里他有丐帮做护符人去少了不济事去多呢我们的帮主现在正忙于替他妹妹办婚事暂时只怕也调不出人来。” 曹通正要倚仗**帮听得董十三娘这么说大为失望但也不便相强于是讪讪说道:“哦史帮主的妹妹要出阁了么?不知是许给哪一家的男儿?” 董十三娘傲然说道:“就是西星将军帅孟雄。” 贺大娘有点疑惑的神气问道:“请恕我冒昧我倒听得一个谣言说是贵帮主要把妹妹许给一个姓厉的少年这人是大魔教的新教主。” 董十三娘笑道:“贺大娘你很关心你们的新教主吧?不过据我所知那姓厉的小子并无意于重朝天魔教阳浩那帮人也并不是真的想拥他做教主的。” 贺大娘生怕见疑连忙说道:“二十年前厉复生夫妇不听我们之劝把偌大的一个天魔教解散了。天魔教的旧人对他们早已是失望透顶就是他们回来我们也不能再要他们做教主了。何况是他们的儿子?更何况这姓厉的小子也不知是否就真的是他们的儿子呢。” 董十三娘道:“对呀贺大娘不是我奉承你若然可以重组天魔教的话你就很有资格可以做教主。何须让给一个后生小子?” 贺大娘大为高兴说道:“若然天魔教重组成功我们必定唯贵帮帮主马是瞻。那么话说回来我听到的那件事情果然是谣言了?” 董十三娘笑道:“也不全是谣言。不过是我们的帮主哄那小子喜欢要他来上当的。就像你今晚哄那姓陈的小子一样。” 贺大娘哈哈大笑说道:“你说那小子怎么配得上你们帮主的妹妹呢?原来是这样。” 曹通不喑江湖上的事情也不知她们所说的那“姓厉的小子”是什么人但“西星将军帅孟雄”他是知道的忙不迭的巴结道:“帅将军正是深得皇上倚重的栋梁史帮主结了这头亲家可真是门当户对天作之合了!何日佳期请早通知我一定要送一份大礼。” 董十三娘笑道:“还早着呢。我们的帮主有个私心他倒是想让我们先喝他的喜酒然后才办喜事不过这个如意算盘打不打得通这可就要全看贺大娘了。” 贺大娘道:“你放心包在我的身上。小姐是我养大的我答应了她不能不答应。” 金逐流听到这里心里想道:“果然这老妖婆是想把霞姑嫁给史白都怪不得她今晚要对陈大哥下毒手。” 此时天色己亮两个小丫头气急败坏地跑来她们已现了三姨太受人暗算是以跑来给少爷报讯的。” 这丫头一来金逐流的行藏就要败露。金逐流心里想道:“敌众我寡可必须先下手为强了!” 心念未已只听得董十三娘已在喝道:“什么人?”曹通隔着窗子瞧见了那个丫头笑道:“是服侍小妾的春兰。咦春兰你跑来干嘛?” 董十三娘忽在叫道:“不对!”话犹未了只听得暗器破空之声一枚石子已是掷了进来。 董十三娘一掌把曹通推开彭巨崂站在曹通背后伸手一接他是练有金刚掌力的不料仍是给石子打得掌心火辣辣作痛。彭巨崂失声叫道:“不好一定是那小子来了!” 董十三娘连忙冲出只见金逐流站在假山上哈哈大笑董十三娘怒道:“好呀果然是你这小子!”金逐流居高临下一剑挑开董十三娘的长鞭笑道:“省得你回扬州等我不很好么。” 彭巨崂抄起禅杖喝道:“好大胆的小子昨晚让你侥幸逃脱如今可要叫你来得去不得了?”金逐流道:“是么?可我还不想跑呢!”彭巨崂一招“举火撩天”挥杖仰攻金逐流唰唰两剑从上面刺下来彭巨崂立足不稳退后两步。金逐流剑锋一转又把董十三娘的长鞭拨过一边。本来彭、董二人联手是可以胜得金逐流的只因金逐流居高临下占了地利急切之间他们攻不上去反而是金逐流占了上风了。 那丫头跑进翠微轩气呼呼地报道:“公子不好!”曹通道:“什么不好?”小丫头道:“三姨大口吐白沫不会动了!”曹通这一惊非同小可忙不迭地问道:“可还有气息?”小丫鬟道:“气息倒有只是不会动也不会说话好似中了邪了。” 金逐流笑道:“不瞒你说你那位如花似玉的美人儿我给她服了一颗小小的丸药一时是死不了的不过再过两个时辰我可就不能担保她不玉殒香消了!” 曹通又惊又怒隔着窗子骂道:“岂有此理你敢害我心爱姬人。我要你的性命!” 金逐流笑道:“你若要她性命的话可还得求我呢!你叫那老妖婆把解药拿来与我交换!” 金逐流以为重施故技也可以像那次恫吓文道庄一样迫使曹通依他条件不料贺大娘却是个使毒的大行家一听那小丫头所说的情形就知曹通的三姨太只是给人点了穴道而非中毒。贺大娘冷笑道:“曹公子不必理他莫说不是中毒就是真的中毒也没有我解不了的!”曹通见她说得如此肯定放下了心说道:“好他要不了小妾的命我可就要他的命了!” 田峻、魏倚二人听了主子的意思不待吩咐抄起了兵器便向金逐流奔去。贺大娘也扶着拐杖巅巍巍地走来冷笑道:“好小子你要在我的跟前卖弄使毒的功夫这叫做关公庙前耍大刀不知自量!” 金逐流在两大高手夹攻之下优势逐渐消失心里想道:“今晚恐怕是讨不了便宜了且先回去再想办法。”陡地一个“细胸巧翻云”翻过假山。身形移动之时一掌拍出将假山上面的一块大石头推下来。 彭巨崂挥杖一击“轰隆”一声将石头挑过一边说时迟那时快金逐流已是下了假山钻进花径从这条花径可以通向园门。 贺大娘叫道:“你们两人过西边堵截!”田峻、魏倚正在花径两边包抄听得此言不觉一怔心里想道:“离开这条路这不是有意放他走吗?”但因贺大娘是曹家的贵宾这两人只好依言行事。 金逐流怒道:“我偏要在关公庙前耍大刀!”脚尖一点翩如飞鸟的向贺大娘冲来。金逐流是想用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段将贺大娘俘为人质。 心念未已只听得贺大娘冷笑道:“好小子要拼命呀!两人距离在十丈开外金逐流身法虽快总不能一下子来到她的面前只见她把手一扬“波”的一声一团烟雾已是向金逐流笼罩下来。烟雾中金光闪烁出“嗤嗤”声响。 这个暗器名叫“毒雾金针烈焰弹”金逐流曾见史红英使过识得厉害。慌忙倒纵避开。贺大娘连三枚暗器花径已是藏身不住。北面是内院的围墙退进内院乃是自陷牢笼;南面又是荷塘金逐流无路可走逼得退向西边。 田峻、魏倚正好在这一边等着他一个舞起链子锤一个挥动藤蛇棒齐声喝道:“好小子往哪里跑?话犹未了董十三娘与彭巨崂也已追上来了。 金逐流心里想道:“可不能让他们合围。”唰唰两剑指东打西指南打北向两个敌人同时施展杀手可是田峻、魏倚亦非泛泛之辈金逐流论本领可以打败他们但却也不能三招两式取胜。 眼看彭、董二人就要来到田峻忽地“啊呀”一声倒了下去。魏倚骂道:“妈巴子的你这小子暗、暗…“暗器”二字还未曾说得出来已是着了金逐流一剑身形晃了两晃跟着也倒下去了。 金逐流大为奇怪想道:“是谁偷放暗器助我?”但此时亦已无暇寻觅了。 董十三娘极为了得一把金针向两边洒出长鞭呼呼风响打到了金逐流的后心。 金逐流反手一剑把长鞭拨开说迟时那时快彭巨崂的铁杖又已打到金逐流使出绝顶轻功呼地跃起三丈多高脚尖在杖头上轻轻一踏身形已是倒纵出三丈开外。 董十三娘赞了一个:“好”字猛地喝道:“好小子跑不了啦!”人还未到长鞭呼呼风响却已霍地卷来。原来她的轻功虽然比不上金逐流但却占了兵器的便宜她的软鞭可以打到二丈远近金逐流一纵三丈她只须跨上两步长鞭就可以打到金逐流的后心。 金逐流脚尖刚刚着地躲闪不开只好回身应战。只是慢了片刻彭巨崂又已从侧面抄来截了他的去路。金逐流怒道:“贼婆娘阴魂不散!”董十三娘笑道:“不错缠上了你啦!” 金逐流疾攻几招将彭巨崂迫退了几步可是董十三娘的长鞭夭矫如龙兀是紧缠不舍。“嗤”的一声鞭稍过处金逐流的一幅衣裳化作了片片蝴蝶。幸而他的“天罗步法”趋闪得宜只是衣裳破碎尚未伤着皮肉。金逐流背腹受敌。倒吸了一口凉气暗自想道:“那老妖婆若是再来助阵我可就要糟***大糕了!” 金逐流一咬牙根正待施展两败俱伤的剑法忽听得贺大娘“咦”的一声声音中充满诧异金逐流抽眼一望只见她正在把田峻魏倚二人拉起来似是现了什么不对一手拉着一人呆在那儿。 金逐流心念一动:“敢情她已知道了暗器的是谁她对这人颇为忌惮?”心念未已忽又听得人声鼎沸叫道:“不好不好!快来救火!”金逐流把眼望去正是在他刚才出来的那个地方——曹通的三姨太所住的那座楼宇火头已经烧了起来。 曹通吓得魂飞魄散只怕他那宝贝姬人遭人所害连忙叫道:“彭先生你回来救火要紧!” 彭巨崂与董十三娘都不禁分了分神金逐流哈哈一笑以闪电般的手法一持鞭梢把董十三娘的长鞭缠上了彭巨崂的铁杖彭巨崂力大董十三娘身不由己的给他牵动金逐流回身一脚对准了董十三娘的屁股踢个正着!董十三娘跌了个狗吃屎在地上打了个滚这才解开长鞭。金逐流在哈哈大笑声中已飞过了墙头了。董十三娘自知追他不上气得双眼翻白! 金逐流出了曹家但见星河耿耿明月在天并没有现半个人影。金逐流用“传声入密”的内功叫道:“哪位朋友暗中相助请出来一见!”空林寂厩唯有他的回声。金逐流听不见回答心想:“此人既是不愿相见我且先回去吧。” 且说陈光照自金逐流去后心中惴惴不安只怕金逐流孤身犯险陷在曹府心悬好友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哪里睡的着觉? 忽觉微风飒然一缕幽香沁人鼻观陈光照吃了一惊坐起身来只见一条黑影闪入房中。陈光照喜道:“金兄你回来了!”那人“噗嗤”一笑说道:“认不得我了么?”剔亮灯花灯光下一个俏生生的美人儿站在床前可不正是他日思夜想的人儿?陈光照喜出望外失声叫道:“霞姑是你!” 石霞姑笑道:“不错我给你赔罪来啦都是我的不好累你吃苦了。”陈光照道:“你你……”万语千言不知从哪里说起。 石霞姑道:“你先别问吃了解药再说吧。”掏出一颗粉红色的药丸倒了一杯开水服侍陈光照服下这解药果然灵效无比不过片刻陈光照只觉血脉畅通精神顿爽。 陈光照道:“霞姑这是怎么回事?你那奶妈……” 石霞姑叹了口气说道:“我本来不想对你说的如今只好说了。你怪我么三年前我对你那样绝情?” 陈光照道:“我当然不会怪你我知道你定有苦衷。是不是你那奶妈从中作梗?但我却不明何以你要受她挟制?” 石霞姑道:“二十年前有个天魔教大魔教的祖师名叫厉胜男想必你会知道?” 陈光照道:“我听得爹爹说过厉胜男是他的好友金世遗金大侠的妻子生前曾被推为武林第一高手死后才被天魔教奉为祖师的。你的奶娘敢情和这位厉祖师有什么关系?” 石霞姑道:“贺大娘正是厉胜男的一个侍女。厉胜男有四个心腹侍女如今就只是贺大娘硕果仅存了。” 石霞姑喝了一口茶继续说道:“我的母亲也是厉胜男的侍女和贺大娘交情最好我自小父母双亡贺大娘就把我当作她的女儿抚养。 “天魔教的教主厉胜男的侄媳和贺大娘是平辈。二十年前她受了金大侠的感化解散了天魔教这件事情贺大娘是极为不满的。 “二十年来贺大娘念念不忘要复兴天魔教。但兹事体大她必须求得强援。她心目中的强援是**帮的帮主史白都。她、她瞒着我想把我许给史白都做续弦。” 陈光照大惊道:“哦原来如此怪不得她昨晚想害我。” 石霞姑道:“三年前她就想害你了。不过当时我还未知道她和史白都勾结的事。” 石霞姑接下去说道:“那次你到我家求婚她本来就想毒害你的我迫不得已答应了她的条件这才换了你的性命。” 陈光照道:“你答应了她的什么条件?” 石霞姑道:“从今之后不再与你往来。我一来念她抚育之恩不忍与她决绝;二来为了救你一命只好答应了她。唉那时我心里无限悲痛可又不敢告诉你。” 陈光照道:“霞姑真是难为你了。不过咱们现在毕竟是又在一起了。霞姑你有勇气摆脱她的魔掌我很为你高兴。过去的事让它过去。从今之后咱们再也不会分开了。” 石霞姑叹了口气说道:“你想得很美可惜我不能够。” 陈光照道:“为什么?你今晚送解药给我这不是已经打破了她的禁制了吗?难到你还要回去听她之命嫁给史白都?” 石霞姑道:“你放心我死也不会嫁给史白都的。” 陈光照道:“着呀!那你为什么不能够留下来与我一起?” 石霞姑道:“我本来答应了她不再与你往来的这次若不是因为她又要害你我又知道她要逼我嫁给史白都我也不会违背我的诺言。” 陈光照道:“对呀这是她不守信用在先怪不得你‘反叛’她。霞姑你和我走了吧!” 石霞姑摇了摇头仍然是那一句话“我不能够!” 陈光照不觉有点着恼说道:“你的诺言是给她逼出来的本来就无须遵守。你这奶娘心肠狠辣只论她要利用你来巴结史白都一事她已经是罪不容赦!称不杀她已经是对得起她的养育之恩了!” 石霞姑叹道:“你不知道……” 陈光照道:“知道什么?” 石霞姑道:“当年我为了阻止她对你下毒手在答应她的条件之时曾喝了她一杯毒酒!” 陈光照大吃一惊说道:“这毒酒会有什么效果?你可以解我之毒就不能解你自己之毒么?唉你又为何要喝这杯毒酒?” 石霞姑道:“当时我为了救你我说:奶娘你若杀了他我也决不能独活她说:好你既然不惜一死也要救他那你就喝了我这杯毒酒。她下毒的本领比我高明百倍这毒酒是三个月之后才作的到期她给一颗药丸又可以再延三月。她说:我并不想要你的命只是要用这个办法强制你遵守你的诺言只要你不更与他往来每三个月我给你服一次药你完全和常人一样。” 陈光照恨恨说道:“好狠毒的手段!” 石霞姑道:“还不仅仅是这样呢。贺大娘给我下的毒名叫吸血散我喝了她的毒酒血液已经中毒要解此毒另有一套‘金针拔毒’之法并非任何药物所能医抬。这套金针拔毒之法载于厉祖师留下的秘笈‘百毒真经’我却没有学过。如果我不听贺大娘的说话和你做了夫妻我固然活不了三个月你也要受我连累中毒而亡。现在你明白我为什么不能留下来和你一起了吧?” 刚说到这里忽听得一个声音笑道:“不石姑娘你还是可以留下来的。不但可以留下来和陈大哥做夫妻也不碍事。” 陈光照大喜道:“金兄你回来了?” 只见窗口人影一晃金逐流己是站在他们面前笑道:“石姑娘刚才在曹家暗器的人就是你吧?我还没有多谢你呢。” 石霞姑又惊又喜心想:“这人的轻功可是比我高明多了我连一点声息都没听到。但听他这样说难道他会给我解毒?” 陈光照诧道:“霞姑原来你已经到过曹家了?” 石霞姑道:“我就是因为要探听你的消息才去曹家的。我偷听了他们的谈话始知你是在这儿疗伤要不然我怎么能找到你呢?我本来不让贺大娘知道但现在我用独门的喂毒暗器打伤了他们的两个人贺大娘当然也会知道是我的所为了。” 陈光照道:“那你就不应该回去了。” 石霞姑道:“我回不回去大不了也只是一个死字。但我可不能连累了你。” 金逐流笑道:“你们刚才说的话我都听见了。但我刚刚说过的话、难道你还没有听清楚要我再说一遍么?” 陈光照道:“金兄莫非你懂得那套金针拔毒之法么?” 金逐流道:“我不懂但天下除了那老妖婆之外也总还有人懂得。你忘记了厉南星厉大哥了么?他是天魔教主的儿子那什么百毒真经他岂有不精通之理?” 陈光照大喜道:“不错咱们马上到扬州去咱们为他解困也请他为霞姑解毒。” 金逐流道:“你完全好了?” 陈光照道:“霞姑给我的解药灵验得很我想明天一早我可以和你一道走了。”霞姑你也和我们一起去吧。” 石霞姑等于是绝处逢生有了这个希望当然不能放过了当下也顾不得羞涩欣然答应于是第二天一早他们三人便与王泰告别离开了济南径赴扬州。 金逐流早已知道史白都与厉南星的约会是个骗局生怕厉南星上当恨不得插翅飞到扬州。金逐流暗自思量:“不知厉大哥可想到这一个骗局?但他对红英一往情深只怕明知是个骗局他也是要去的了红英的心意知不知怎样?”想至此处不觉一片惘然又不禁暗自责备:“我已经决定成全他们又何必妄自揣测?此去扬州我只当尽力而为帮这一对有情人得成眷属我绝不能胡思乱想。” 金逐流在途中为厉南星着急的时候正是厉南星在**帮的总舵做着美梦之时。 这一日厉南星来到了**帮总舵帮主史白都打开中门迎辇待他如同贵宾。 厉南星惊疑不足跟着史白都进了内花厅坐走之后便即问道:“史帮主约我此来有何见教望史帮主明以告我。” 史白都哈哈笑道:“厉公子是聪明人还用得看我说吗?”当然是为了舍妹的终身大事了。” 厉南星是个热情而又爽直的人便即说道:“史帮主如此爽快那我也不想绕着道儿说话了我对令妹是一见倾心倘若不是我自作多情令妹对我也似乎未尝无意如今就只看史帮主的意思了。” 史白都道:“说老实话当初我是不大赞同的。但如今我却是不能不改变主意了。一来我已经知道你们确实是彼此相爱我只有这个妹子我又怎忍心将你们拆散令她伤心?二来我如今也知道厉公子是个英雄豪杰只凭你今日敢来单骑赴会我就要佩服你的勇气了。舍妹得配英雄终身有托我做哥哥的也为她欢喜。因此我决意成全你们并为你们主持婚礼。” 任何人都是喜欢戴高帽的厉南星得史白都一赞对他的恶感不觉减了几分。但史白都答应得这样爽快厉南星却是不能不有“大出意外”之感。 史白都笑道:“厉公子何以沉吟不语敢情是有什么心事么?你我如今已成了亲家恕我不客气称你一声老弟了你有什么话不妨坦直地告诉我这个大哥。” 厉南星想了一想说道:“多谢大哥许婚。那么请你恕我直言我可不想亲家变成仇敌。你当然知道我是什么人我可以告诉你们我决意反清这是决不会改变的!你若要悔婚如今未晚!” 史白都道:“我早已料到你要说这番话了。我能够答应你们的婚事当然我曾经好好的想过!” 厉南星道:“那么我倒想知道你现在的想法如何?据我所知一个月前好像你还是想把令妹许给西星将军帅孟雄的。” 史白都面上一红说道:“这是我一时的糊涂我确曾有过此意。好在这月亲事不成否则真要教天下英雄笑话了。” 厉南星听他言请之中颇有悔过之急心里暗暗欢喜便即叮紧一句问道:“为什么?” 史白都道:“实不相瞒我虽然说不上是胸怀大志却也不甘以一个区区**帮帮主的身份虚度此生。我上京给萨福鼎祝寿为的就是结交天下英雄闯出一番事业!谁知……唉!” 厉南屋道:“史大哥有何感触?” 史白都蓦地一拍桌子说道:“谁知那些朝廷的大官根本就没有把我们当作一个有骨气的人看待好像我们走要投靠他向他讨饭吃似的。” 厉南星心里暗笑:“在萨福鼎眼中你本来就是一条狗。”却故意问道:“我看萨福鼎对你也好像很不错嘛。” 史白都道:“什么不错?”我现在才知道他不过只是想利用我罢了。他口中说是礼贤下士邀我上京其实还不是那么一回事要我做他的奴才而已哼我好歹也是一帮之主岂能做他的奴才?” 厉南星道:“那天尉迟炯夫妻大劫寿堂你帮萨福鼎的忙也很不小啊!” 史白都满面通红说道:“怪不得老弟误会我我那次的确是做错了。不过这也许是我的糊涂想法我当时并不是为了巴结他才给他出力的。我只是看在一个‘义气’的份上我给他祝寿我就是他的客人主人家有事客人理应帮忙谁知这么一来他更把我当作要投靠他的奴才了。 “这已经是令人气愤但还有更令人难受的呢。这些做官的人个个都是生成的疑心病重。那日我的妹妹和你们一起搞事萨福鼎连我也疑心上啦后来他叫人向我示意说是倘若我是真心效忠萨福鼎的话就该把妹妹送回来让他审问我一气之下把那人打了一顿就回来了。” 厉南星又惊又喜心里想道:“史白都固然是名利心辈即使现在经过了这次教训他的想法也还是有许多糊涂的地方不过他能够有这番悔悟也算是很难得了。” 史白都又道:“我这次上京一趟还看清楚了一个事实。” 厉南星道:“什么事实?” 史白都道:“我不是说过我是想趁此机会结交天下英雄的吗?到了那天一看来祝寿的人固然不少可是真正有份量的成名豪杰却没有一个。红缨会的舵主公孙宏算是那天的第一号人物了却原来公孙宏也是另有所为而来并非真的是为巴结萨福鼎的。老弟你知不知道公孙宏这件事情?” 厉南星虽然比较单纯却也并不糊涂对史白都也还保留有几分戒备于是佯作不知说道:“真的吗?但那天我好似看见公孙宏这老儿和金逐流交手这是怎么回事?” 史白都道:“哦原来你当真还未知道?公孙定这老儿是头老狐埋他表面好似是为萨福鼎出力其实却是和尉迟炯串通了的。那天尉迟炯夫妻之所以能够混进萨府就是靠了他用红璎会这块招牌掩护。金逐流也是他暗中放走的。咦这些事情金逐流没有告诉你吗?” 厉南星道:“没有。但如此说来这老儿倒是值得令人钦敬。” 史白都说道:“是呀。所以从这件事实我已看清楚了:真正的英雄好汉是绝不会投靠朝廷的我史白都虽然算不得英雄好汉但若再不回头岂不是叫天下英雄好汉笑话!” 厉南星大喜道:“对极对极!说老实话我本来是想劝你改邪归正的不料你比我说得还要透彻。” 史白都哈哈笑道:“现在咱们可是亲家不是敌人了。” 厉南星道:“史大哥你不再与官府往来这固然很好但要令天下英雄对你钦敬却还似乎不够。” 史白都道:“我懂得老弟的意思。我正想请你帮忙帮忙我与义军联络。他们未必肯相信我这也要请老弟给我表白心肠。” 厉南星道:“史大哥有此决心将来一定可以找到门路的。我和义军的脑人物并无往来慢慢再说吧。” 史白都又道:“我还有个意见你看可不可行?天魔教是令堂所创当? ?令堂听了金世遗的劝告未曾深思熟虑就把它解散实在可惜。其实天魔教虽是邪教但若用得其正也是一样可以反清。老弟你如果重组天魔教我也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厉南星笑道:“阳浩他们也想拥我作教主我没有答应还因此和他们打了一场呢。” 史白都道:“阳浩是想利用你作傀儡他自己要做天魔教的太上皇。这想法和我刚才所说的完全不同。据我所知天魔教有几个旧人野心勃勃即刻正在进行重新组教之事。但是只要你站出去无人可与你争。我劝你不要放弃这个机会。” 厉南星笑道:“我有自知之明我是做不来教主的。我也不想做教主。” 史白都道:“天魔教若能重组对你们的事业很有好处。至于说你挑不起重担我**帮的人都可以让你借用。” 厉南星想了一想史白都说的话也未尝没有道理“但他为什么这样热心呢?”这么一想厉南星不觉有点起疑于是说道:“小弟目前无意于此此事还是暂且缓提吧。”史白都也怕过份热心惹他起疑笑道:“也好那就留待你们成亲之后再说吧。” 厉南星面上一红说道:“我想见见红英不知可否?” 史白都微笑道:“出阁前夕的姑娘总是难免有点害羞贤弟多等一天明天晚上洞房再见好么?” 厉南星又惊又喜说道:“大哥的意思是……” 史白都道:“择日不如撞日今天来不及了我的意思是明日就与你们成婚。” 厉南星道:“这个太快了吧?” 史白都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们既然两情相悦那又何必拖延?” 厉南星心头卜卜乱跳做梦也想不到这样“顺利”。史白都哈哈笑道:“婚事有我备办不必贤弟劳神你一路辛苦早点安歇准备明日作新郎吧。我也该向舍妹报喜了。” 史白都叫人带领厉南星往客房休息便到后堂去见妹妹。 史红英被哥哥软禁多日一心只盼金逐流能来救她等了半个多月还未见金逐流来心中正自烦闷见了哥哥不理不睬。 史白都笑道:“你的好朋友来了你该高兴了吧?” 史红英吃了一惊只道是金逐流来了失手被擒连忙问道:“你说的是谁?” 史白都道:“你会舍了性命也要救的那个人还能说他不是你的好朋友么?” 史红英道:“哦原来你说的是李南星?你把他怎么样了?”心想:“李南星来了也好从他的口中总可以知道一点金逐流的消息。” 史白都道:“他不姓李他是厉胜男的侄孙厉复生的儿子。他的父母是天魔教以前的正副教主。”史红英颇感意外但却说道:“我不管他是什么来历我只是要知道你把他怎么样了?” 史白都哈哈笑道:“你所欢喜的人来了我还能不好招待他吗?” 史红英柳眉一坚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史白都道:“他来求婚我已经答应把你嫁给他了!” 史红英吃了一惊跳起来道:“你开的什么玩笑?”正是: 但得有情成眷属镜花秋月却何堪?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第二十七回 洞房一语惊迷梦 花烛今宵隐杀机 史白都“哼”了一声板起面孔说道:“谁和你开玩笑?爹娘已死你的婚事就该由我作主!” 史红英怒道:“我可不能让你摆布!我不嫁厉南星!” 史金都冷笑道:“你不嫁姓厉的也成那就嫁给帅盂雄吧。”不错做一个将军夫人也许好过做教主夫人。 史红英怒极气极反而冷静下来说道:“哥哥你是不是要把我逼死?” 史白都道:“是呀我知道你十分讨厌帅孟雄所似才让你嫁给你喜欢的厉南星。你不最曾经舍命护过他的么?” 史红英冷笑道:“你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在你的心目之中大约以为男女之间是只能做夫妻不能做朋友了?” 史白都道:“不管你是喜欢厉南星也好不喜欢也好总之只有两条路给你选择要嘛嫁给厉南星要嘛嫁给帅孟雄!第三个人绝对不行。” 史红英冷笑道:“我明白你的居心了你知道了厉南星是天魔教教主的儿子。你是想利用我来骗取他的百毒真经!” 史白都心里暗笑。”百毒真经固然也是我想要的但还有更紧要的你还未知道呢!我的神机妙算你只是猜着了一点儿!”心里暗笑却装作给她说中的样子笑道:“你是我养大的我把你许配给人我总应该得点好处。但嫁给厉南星也并不委屈你呀!他年纪与你登对比起帅孟雄来是年轻漂亮多了。他的武功也很不弱将来我还可以扶他做天魔教的教主! 史红英面色涨红说道:“你把我当作什么?哼你是把我当作可以交换的货物吗?” 史白都道:“我是为你好。为你着想。你嫁给姓厉这小子总胜于嫁给帅孟雄。” 史白都暗自在打如意算盘哪知史红英也在心中盘算目前形势她若是不从哥哥之命那就非得硬拼不可。“厉南星不知是何用心但他总是金逐流的朋友目前我孤立光援如果能够有一个人和我商量也未尝不好。最少厉南星不至于像我哥哥一样蛮不讲理。”史红英心想。 史白都见妹妹低头不语只道她已回心转意便道:“你想清楚了没有?我看你还是答应的好!” 史红英装作赌气的样子说道“你要从我的婚姻取得好处我还能不让你摆布吗?好从今之后我算是报答了你的养育之恩你也别指望我再把你当作哥哥了!” 史白都哈哈大笑说道:“妹妹不必说得这样绝情咱们兄妹总是兄妹这桩婚事对双方都有好处。厉南星对你一版痴心他决不会亏待你的。嫁了之后你得到幸福就知道感激你的哥哥啦!” 史白都“大功告成”满心欢喜的出去与他的手下三大香主商量董三娘尚未回来。青符道人道:“就只怕金逐流这小子来捣乱。” 史白都道“我却只怕他不来他肯来自投罗网岂不更妙!” 圆海和尚道:“但这小子神出鬼没只怕捉不住他倒是要多些小心的好。” 史白都笑道:“捉不住他也有捉不住的好处你们想过这一层么。” 圆海抓抓光头说道:“这我就不懂了请帮主指教。” 史白都道:“金逐流这小子若是看到红英和他的好友洞房花烛你想他的心里是什么滋味?” 焦磊笑道:“我懂了这么一来他们好朋友就要变作仇人啦!” 圆海恍然大悟;道:“哦原来这是离间之计。帮主的神机妙算确非常人所及。” 史白都道:“但咱们也还是要有防备只能让他知道这件事情不能让他和红英见面。” 三个香主齐声说道:“这个当然。帮主准备怎样布置我们听帮主分派。” 圆海又道:“可惜董十三娘没有回来不知她和帮主说亲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焦磊笑道:“那是准能成功的。咱们过几天再喝帮主的喜酒不是更热闹吗?” 史白都哈哈笑道:“但愿如此。依我推算董十三娘最迟明天也该回来了。目前最紧要的还是怎样对付金逐流我的事情倒不必你们着急?” 青符道人凑趣道:“当然当然。帮主是成竹在胸这杯喜酒迟早总是有得喝的。”当下各自散去按照史白都的吩咐布置——“安排香饵钓金鳌!” 就在史白都他们患得患失既怕金逐流来又怕金逐流不来的时候金逐流和陈光照、石霞姑三人到了扬州。 这日正是史白都所安排的史红英和厉南星成婚的日子。 金逐流按照原走的计划先到丐帮分舵拜访扬州的丐帮舵主名唤李茂也是曾经在江海天家望见过金逐流的。 李茂一见了金逐流就道:“金少侠你来得真是巧极了!你那位姓厉的朋友就正是今天作**帮的娇客!” 金逐流吃了一惊道:“厉南星与史白都的妹子就在今天成亲?怎的这样快!” 李茂道:“我们有人在**帮卧底听说你那位朋友是昨晚才到的史白都立即就答应了婚事。连夜帖请客结彩张灯**帮人多势大诸事咄嗟立办这桩事奏虽是来得仓卒但却毫不草率。今天一早都已备办好了。看样子不像是假的。” 金逐流忐忑不安暗自思量:“这事定然是个骗局。不过万一是真的话我带了许多人去闹洞房岂不坏了厉大哥的好事?不如我单独前往见机而为。” 当下金逐流把自己的主意和陈光照、石霞姑等人说了大家也都同意了他的安排。即是让金逐流先去打听虚实丐帮的人也作好了接应的准备。 话分两头。且说厉南星这日得偿心愿喜气洋洋但在拜堂的时候却现了一件出他意外的事。新娘子是用罗帕蒙头的面貌看不见但看这新娘子的体态却不像是史红英。 依照婚礼风俗新郎是要进了洞房之后才能揭开新娘的“蒙头”的。是以厉海星虽有所疑却也不敢造次。 厉南星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好不容易等到天黑进入洞房。只见红烛高烧珠帘半卷新娘子端端正正的坐在床上可不正是史红英?照风俗是要新郎替新娘子揭开罗帕的但坐在床上的这个“新娘子”史红英却根本就没有蒙头!穿戴也不像新娘子的模样。 厉南星一相情愿一看见在新房中的是史红英心中已是极为欢喜。他松了口气想道:“我还以为是史白都骗我来个掉包之计呢倒是我的多疑了。” 当然厉南星也不能不有点猜疑:“红英为何这样打扮并不像个新娘?”但他自己又给自己开解:“是了红英本来就是个出尘绝俗与众不同的女子她和我早就相识早就意合情投那令人气闷的捞什子?新娘子都是打扮得十分俗气的她用本来面目见我岂不更好?” 厉南星想得如意忍不着心中的喜悦:上前作了一揖说道:“想不到咱们会有今天。红英你那次救了我的性命我还未曾向你道谢呢?” 史红英道:“你是金逐流的朋友我救你是应该的。”厉南星还听不出话中之意说道:“是呀逐流是你我共同的朋友。可惜他今天不能来参加我们的婚礼。红英你可知道我是如何爱慕你吗?我的心事还未曾向你倾吐呢?但现在也不用我再多说了我是太高兴了!我只想我的朋友都能为我高兴!” 史红英忽地低声说道:“你看看外面有没有人?” 厉南星怔了一怔说道:“帮中的帮兄大约不会开这种无聊的玩笑的。”他只道史红英怕有人偷听洞房。 史红英正容道:“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情你快去看看仔细些!” 厉南星出去一看只见星河耿耿明月在天。外间繁歌未歇犹自隐隐可闻。但却看不到人的影子也听不到可疑的声音。庭院深深内外隔断。厉南星心想:“**帮的帮规甚严外面的闹房人想来也决不敢闯进内院。” 厉南星回来随手关上房门笑道:“你可以放心了并没有人偷听洞房。时候不早你……” 厉南星是想请史红英卸装话犹未了只见史红英把袖一挥说道:“我不是怕有人偷听洞房今晚也并非洞房花烛你坐过来我有话说。” 厉南星吃了一惊看了看史红英一副凛然的神态不像是开他玩笑厉南星满腹疑云坐了下来讷讷说进。”你这是什么意思咱们不是已经交拜了天地么?” 史红英道:“今天和你拜堂的是我的丫鬟。” 厉南星更是吃惊说道:“为什么?你、你不愿意嫁我?” 史红英道:“我先问你你以为今天办的是喜事么?” 厉南星道:“难道会是祸事?”史红英道:“不错。除非你愿意做我哥哥的爪牙否则对你就是杀身之祸!” 厉海星笑道:“原来你担心这个你的哥哥已经亲口答应了我以后改邪归正还想参加义军请我给他疏通呢。倘若不是这样我也不敢在**帮中跟你成亲。嗯你现在可以放心了吧不是我跟你的哥哥同流合污而是你的哥哥悔改前非与我合流了。” 史红英叹了口气说道:“这事比我设想的更坏。看来我的哥哥不仅是想骗取你的百毒真经还有更大的阴谋在内。” 厉南星半信半疑道:“你不相信你的哥哥?” 史红英道:“昨晚他也和我说了一些话我说给你听。” 厉南星听得目瞪口呆半晌说道:“如此说来他是一直没有放弃把你嫁给帅孟雄的念头只因你不依认才无可奈何答应了你的婚事。” 史红英道:“一点不错。” 厉南星道:“那么他与帅孟雄一直没有断绝往来?”说到这里已知不妙声音都颤抖了。 史红英道:“岂只与帅孟雄还有往来和萨福鼎也是一直暗通消息。新任的御林军副统领萨福鼎手下的第一位红人文道庄前天才从京中来到现在还住在这儿。不过他知道你认识他故而避不见你罢了!” 厉南星这一惊非同小可说道:“这样说你的哥哥是完全骗我的了!” 史红英道:“当然是个骗局!我和他做了二十年兄妹难道还不知道他的为人?” 厉南星道:“那怎么办?嗯红英咱们一同逃走了吧!” 史红英道:“我的哥哥不会没有防备的尤其是在今晚高手云集更跑不掉。” 厉南星道:“那么依你之见……” 史红英道:“留下来将计就计!” 厉南星心头怦然跳动暗自忖思“对留下来先做了夫妻再说莫辜负今宵花烛。”但这话他当然不好意思说出来只能问道:“如何将计就计?” “史红英道:“咱们假意做一对好夫妻让哥哥不起疑心找到一个好机会咱们就联手制伏他。帮中四大香主是他心腹但下面的弟兄却有许多是不值他的所为的对他勾结朝中权贵之事尤其不满只要咱们制伏了他我想帮众绝大多数会拥护咱们。我倒不是希罕做一个帮主但**帮毕竟是个大帮若能为我所用变作义军的友人岂不是有大大的好处?厉大哥你可愿意与我戮力同心。” 厉南星道:“姑娘胆识过人不愧女中豪杰。我是佩服得很一切愿听你的调度。只是你有一句话我却却听不大懂这这……” 厉南星不懂的是何以史红英只要与他做一对有名无实的假夫妻?这假夫妻又是如何做法?他满腹疑云因此在说话之时已不敢以丈夫自居口称“姑娘”对史红英客客气气的了。 史红英缓缓说道:“你是金逐流的好朋友我想你会体谅我的。在这个房间里咱们是朋友出了这个房间你我才是夫妻。咱们问心无愧金逐流知道了我想他也会原谅我们的。” 这几句话一说恍如给厉南星烧了一盆冷水厉南星面上一阵青一阵红想道:“怪不得逐流不肯与我同来怪不得我把心事告诉他时他是那样的神气;怪不得红英要她的丫头代她拜堂?唉逐流倒是想成全我的我却是太对不住他了!” 厉南星是个热情而容易激动的人想至此处不禁捶头叫道:“我好糊涂我早就应该知道你们是一对情人的了!我可要把逐流找回来告诉他他才是你真正所爱的人!” 史红英轻轻一嘘说道:“低声点儿这个时候哪里去找金逐流?但若沉不住气只怕自己先要被人捉了。” 史红英哪里知道金逐流已经来过又悄悄走了。但也还没有走出这个***。 金逐流匿在后窗偷听他已经看见了新房里的史红英也已经听见了厉南星那番情意绵绵的表白。可是他却没有听见史红英后来的言语在厉南星出来察视外面有没有人的时候他就悄悄地走了。 正因为他没有听见史红英后来的说话以致多了许多误会。他黯然神伤的悄悄离开暗自思量:“原来红英喜欢的人真的是厉大哥否则她怎会甘愿的拜堂成亲?而看这情形史白都也好似当真是愿意把妹子嫁给厉大哥的了。否则外面何以全无埋伏?”金逐流来的时候已经看过新房外面无人偷听。但他却不知道。日间与厉南星拜堂成亲的只是史红英的丫头。 金逐流正自黯然神伤想要回去忽地心念一动想道:“不对红英若是没有疑心她不会叫厉大哥出来看的。她也一定是看出了这个骗局才会起了疑心。如今真相未明我怎能就离开此地?” 心念未已忽见一条黑影向新房那边跑去金逐流吃了一惊:“这妖妇回来了!”他是自小练过暗器的目力极佳淡月疏星之下认出了这女人正是董十三娘。她回来不打紧但因她是知道金逐流的行踪的她一回来当然会把金逐流要到扬州的消息告诉史白都。” 金逐流想道:“我反正是豁出去了但这婆娘诡计多端不知她是不是要算计厉大哥和红英?这可不能不防!” 金逐流提一口气展开绝顶轻功跟在董十三娘后面不料他脚尖刚一着地忽觉泥土松浮原来脚下正是一个陷阱。 轰的一声一块大石当头压下。好个金逐流在这电光火石之间早已是一个“魁星踢斗”身子悬空一个鹞子翻身双足就打横踢出撑住了陷阱的土壁。石头落下给他轻轻一带使出了“四两拔千斤”的巧劲把那块大石按到另一侧边接着石头未曾坠下的那一瞬间掌心一按身子拔起出了陷阱。 说时迟那时快董十三娘的长鞭已是旋风一般地卷到阴恻恻地说道:“姓金的小子我等你多时了!”与此同对另一个人也从花树丛中跳出呼呼的一掌向金逐流打来哈哈笑道:“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金逐流想不到在这里又见到了你!”这个人不是别个正是金逐流的死对头文道庄。 全逐流刚刚跳出陷阱脚步未曾站稳给文道庄掌刀一推身不由己的向前倾侧董十三娘一招“十回风扫柳”长鞭疾扫过来。金逐流叫道:“哎哟不好了!”扑通跌倒顺势就抓着鞭梢在地上一个“懒驴打滚”避开了文道庄的一掌却把董十三娘扯了进来。 文道庄第三掌正要打出慌忙收回。说时迟那时快、金逐流已是拔剑出鞘割断了缠着他左腕的一段软鞭跳将起来闪电般向着董十三娘就是一剑。哈哈笑道:“幸好没有给你打伤。” 董十三娘气得柳眉倒竖喝道:“好小子、胆敢戏耍老娘?”挥鞭迎击一招之中藏着圈、点、缠、扫四路鞭法本是董十三娘十分得意的一招绝技哪知因为她的软鞭给金逐流割断了一截使起来恰好差了那么一点未能打着金逐流。金逐流剑法何等迅捷董十三娘一击不中他已是欺到了她身前剑光闪处只听得“嗤”的一声董十三娘身上的罗衣已是给他挑开露出了粉红色的肚兜雪白的肌肤隐约可见。这还是董十三娘躲闪得快否则这一剑已是穿心剖腹之灾。 文道庄喝道:“好小子休得逞强!”双掌开出运足功力隐隐挟着风雷之声。金逐流识得厉害放过了董十三娘反手一剑刺文道庄的虎口。文道庄震歪了金逐流的剑尖换掌再走。金逐流笑道:“你的三象神功又能奈我何哉?”顺着他的掌势严如柳絮随风的一飘一闪倏地就绕到了文道庄的背后运剑刺他的“大椎穴”黑夜之中认穴竟是不差毫厘。 文道庄心头一凛想道:“相隔不过一月这小子的功力竟是又长进了!”连忙一个躬身转过一边反手一掌化解金逐流的招数。董十三娘的软鞭也打了到来合二人之力这才挡住了金逐流的攻势稍稍占得了一点上风。 金逐流在园子里和文、董二人打得难分难解高呼酣斗之声远远的传到了新房中史红英吃了一惊说道:“咦好像是有人在外面厮杀厉大哥你去看看!” 厉南星说道:“好像是逐流的声音难道我是作梦?”正要提剑出去忽听得轧轧声响墙壁上突然现出一道暗光史白都像鬼魅似地跳了出来冷笑说道:“不用去了金逐流又已经给抓起来啦。” 厉南星这一惊非同小可慌忙迎敌史白都一掌将他震退踏步向前在指如钩朝着他的琵琶骨抓下史红英一指点出点着了他的“凤府穴”。史白都有闭穴的功犬不怕妹妹点穴但给她点着了穴道也不禁微感酸麻劲力一松抓着了厉南星的肩头却未能捏碎他的琶琶骨就给厉南星脱出去了。 史红英叫道:“快拿宝剑!”原来那柄玄铁宝剑本是厉南星随身佩戴的只因在进了洞房之后觉得佩剑不便于夫妻并坐谈情这才把宝剑解了下来挂在墙上的。厉南星得她提醒挣脱了史白都的掌握慌忙一个箭步上前把玄铁宝剑摘了下来。史白都本来也想抢这宝剑的但给厉南星快了一步。史白都气极怒极冷笑说道:“真是我的好妹子竟然做得出这等无耻的勾当和外人合谋来算计哥哥!”冷笑声中一个反手擒拿就向史红英抓去。左掌又向厉海星击出。厉南星微一侧身避开了史白都的掌力喝道:“看剑!”寒光一闪宝剑已是出鞘!史白都当然识得玄铁宝剑的厉害自忖双掌之力决计抵挡不了只好把抓向史红英的右手缩了回来双掌齐推这才荡开了重达百斤的玄铁宝剑厉南星叫道:“史姑娘你先出去!”运足了气力、宝剑抡圆向史白都连劈三剑。史白都只怕劈空掌力抵挡不住抓起了一张桌子招架“蓬”的一声桌子受了两剑劈成了四块。跟在妹妹身后史白都也跳出去了。 史红英此时脚尖刚刚着地脚步还未站稳忽觉劲风飒然一条软鞭从角落里突然向她打来。原来是董十三娘赶回来向史白都报信恰好就在她跳出窗子的时候碰到了。史红英猝不及防着了一鞭。道:“董十三娘你也敢来欺我!”解下了缠腰的银丝鞭回鞭还击两人都是使鞭的能手彼此都知道对方的路数。鞭风呼响之中双鞭缠在一起。董十三娘笑道:“红英你可休要怪我谁叫你背叛你的哥哥我也只好得罪你了!”史红英心头一凛想道:“不好这贼婆娘是要缠上了我我可不能中她的计。” 心念未已只觉一股大力推来史红英不由自己地打了一个盘旋原来史白都已经到了她的背后出了推磨掌力逼得她团团乱转推磨掌力互相牵引其力不足伤人但如能使对方的身体失却重心跟着自己的掌力旋转。 厉南星劈烂了桌子一个跟着一个的也跳了出来可是这一次却给史白都快了一步厉南星正自一剑刺出史白都已经把妹妹抓了起来一个旋风急舞把史红英的身体迎着厉南星的宝剑喝道:“你刺!”厉南星慌忙缩手气得破口大骂:“哪有这样欺侮自己的妹妹的你简直不是人!” 史白都冷笑道:“我好意把妹妹相配与你你们却串通了来谋害我还要我手下留情么?” 厉南星大怒道:“谁要你手下留情放下红英我和你单打独斗!” 史白都纵声笑道:“你以为我当真就怕了你的玄铁宝剑不成?”振臂一抛把史红英抛给了董十三娘说道:“好好给我看管这个贱人待我拿了这小子一并落!” 厉南星刚要跑去抢人只听得金刃劈风之声史白都已是拔剑出鞘拦住他的去路“哼’了一声道:“这宝剑也该物归原主了!” 厉南星冷冷说道:“有本领你就拿去!”抡起玄铁宝剑当头劈下。史白都使了一招“举火撩天”青钢剑搭着他的剑脊双剑相交一翻一绞。厉南星虎口热玄铁宝剑险险脱手。情急之下拼着豁了性命大吼一声连人带剑猛压过去。只听得“当”的一声火花飞溅史白都的青钢剑损了一个缺口却没有给他削断。 厉南星脚步一踉跄斜窜三步。史白都跟踪急上喝道:“玄铁宝剑又能奈我何哉?”厉南星反手一剑使出了“醉八仙”的一招身法趁着那斜身之势玄铁宝剑横削了半道弧形。“当”的一声史白都的青钢剑依然未断只是又损了一个缺口。 这两招性命相搏厉南星削不断他的兵刃固然是颇感意外史白都也是吃惊不小。他曾经和厉南星数度交手谁知自己的内力在对方之上。刚才那两招他使出了看家本领每一招都是刚柔相济既可以卸去对方的劲道又可以用“隔物传功”的本领震伤对方的。哪知在厉南星的金刚猛扑之下他的剑仍然要受挫损。他这才知道厉南星的内功虽然不如他却也在他估计之上。而玄铁宝剑的威力也出乎他想象之外。 史白都在玄铁宝剑之下受挫更想得回宝物当下撮唇一啸**帮的大小头目纷纷赶来。史归都道:“青符上来、其他的人退下去把守毒箭伺候!”青符道人的本领在**帮中坐第三把交椅剑术尤其精妙史白都知道只有他可以插得上手其他的人都不济事。不过却可以用毒箭来诸截厉南垦逃走。” 厉南星背腹受敌仗着玄铁宝剑沉着应战。青符道人剑走轻灵厉南星削不着他的剑好几次险险给他刺中。 激战中忽听得一声长啸厉南星听出了是金逐流的啸声心中一急想道:“逐流尚未脱险我岂能在这里恋战?” 心念未已青符道人一剑刺来厉南星料想他怕自己的玄铁宝剑决不敢欺身进逼这一招多半乃是虚招。于是冒了个险不躲不闪却猛的和身向前扑去。 史白都想不到他竟是如此舍命相扑骤吃一惊收剑已来不及只听见断金戛玉之声震得众人耳鼓嗡嗡作响这一回史白都的长剑可是给厉南星削断了。 好个史白都断剑一抛腾的飞起一脚双方距离极近厉南星要躲也躲闪不开给他一脚踢个正着整个身躯就似断线风筝般的飞了起来又迅跌了下去。 史白都那一剑是向前刺出的身形自也向前方倾侧突然剑给削断身体失了重心猛力地踢出了那一脚之后也是不由自己的重重地摔了一跤。 厉南星给踢了一脚踢着腰胯十分疼痛。但不幸之中也有大幸原来青符道人刺他的那一剑本是可以虚实互变的招数若不是厉南星给踢得飞了起来青符道人那一剑就可以刺穿他的琵琶骨。 青符道人暗暗叫了一声“可惜!”忽见厉南星跌倒以为他已受伤机不可失立即飞掠过去要给厉南星补上一剑。 一剑刺下厉南星一个鲤鱼打挺就跳起来喝道:“叫你这牛鼻子臭道士知道我的厉害!”他刚才险些给青符道人刺中一肚皮闷气正自无处泄这一下使得又狠又准饶是青符道人剑法轻灵但因估计错误如是冷不及防。‘当’的一声响过青符道人的剑也给削为两段。还幸亏他躲闪得快才没伤着但玄铁宝剑的威力非同小可青符虽没伤着胸口也是给震得陡的热哇的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史白都爬了起来大怒喝道:“放箭!”埋伏在各处墙角和屋顶的帮中头目毒箭纷纷射出。 厉南星舞起宝剑防身猛地喝道:来而不往非礼也就只你们有暗器么?”把手一扬“轰”的一声一枚暗器飞上屋顶爆炸开来这是厉家家传的独门暗器——毒雾金针烈焰弹爆炸出的烟雾本来是有毒的厉南星嫌它歹毒改为无毒的。爆炸出的烟雾虽然无毒那一大把夹在烟雾中射出梅花针无声无息但是最难防备屋顶上的几个小头目能有多大功夫只听得一片“哎哟哎哟!”之声不绝于耳谁都躲不开梅花针一个个的从屋顶上滚了下来。 厉南星迅即填上空档跳上屋顶。但当他翻过高墙跳下后园的时候脚筋却蓦地感到一阵疼痛几乎滚了下去。原来他给史白都踢了一脚虽然勉强禁受得起但跳跃已是不及平时灵活了。 史白都何等厉害一眼就看了厉南星的破绽当下哈哈大笑便即追来喝道:“好小子看你还能跑得到哪里去。”正是: 喜事谁知成祸事洞房红烛剑光寒。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第二十八回 暗使霉针施霉手 且看神剑显神威 厉南星刚自墙头跳下猛听得一声喝道:“照打!”这人是**帮的一个大头目。身长七尺双臂有千斤之力使的兵器是个独脚铜人也有七十二斤之重。他在园中厉南星在内院和史白都的恶斗他看不见因此也就不知玄铁宝剑的厉害自恃械重力沉丝毫也不把似个文弱书生的厉南星看在眼内。 厉南昌喝道:“避我者生挡我者死!”那人冷笑道:“好个会吹牛皮……”话犹未了只听得“当”的一声厉南星已是剑劈在铜人身上劈得钢屑纷飞火星蓬溅那个大头目“蹬蹬蹬”的连退三步闷哼一声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便即倒下去了。原来他虽没有给宝剑斫中但已是震得五脏六腑全都翻转气绝而亡。可是他的独脚铜人却还没有给宝剑劈开。 厉南星把眼一看只见金逐流在假山那边正在受着三个人的围攻一个是文道庄另外两个是列名**帮四大香主中的焦磊和圆海。这两人是顶替董十三娘来作文道庄的助手的。 金逐流在三大高手围攻之下颇处下风不过仗着身活轻灵急切之间文道庄也是奈他不得。 厉南星又惊又喜叫道“贤弟我来了!”奋力一跃一剑向文道庄刺去。文道庄反手一拂这一拂蕴藏着“三象神功”的威力厉南星腰胯受伤下盘不稳不由自己地打了个盘旋转过一边。恰好和焦磊正面相对。 焦磊是江湖上的独脚大盗出身性极凶狠以为有便宜可拾猛的一刀就向厉南尾斫去青符道人远远看见大吃一惊连忙叫道:“四弟小心!不可轻敌!”可是已经迟了。刀剑相交一片金铁交鸣之声响过焦磊的厚背斫山刀断为两段这还不止连他的一条手臂也给玄铁宝剑齐肩切了下来痛得他登时晕了过去。 说时迟那时快厉南星手起剑落又向圆海劈下圆海听得青符道人的警告心中一凛不敢硬拼。可是依然避不开厉南星这一剑“当”的一声圆海的戒刀也给削断。幸而他不是以力相拼戒刀虽断却没受伤。不过也给震气血翻涌接连退出了七八步方能稳住身形。圆海断了戒刀就像斗败了的公鸡折断翅膀一样不敢上前再战。 史白都飞快地赶了到来手中提着那个大头目的独脚铜人。原来他是因见玄铁宝剑的威力太强普通的刀剑实是难以抵挡。因此在这大头目身亡之后临时灵饥一动遂拾起了他的独脚铜人希望能够仗着这件兵器来克制厉南星的玄铁宝剑。 董十三娘跟着来到再次上前换了一条长鞭和文道庄联手合斗金逐流。 恶斗再度展开史白都高举独脚铜人以泰山压顶之势向厉南星砸下。厉南星横剑疾劈金铁交鸣如雷震耳。铜人身上报了一个缺口但厉南星却给震退三步。厉南星心头一凛暗自想道:“我的内家真力比不上他应当在剑法上求胜。”史白都喝声:“撤剑!”跨步欺身一招“横云断峰”铜人拦腰疾扫。厉南星冷笑道:“不见得!”玄铁宝剑扬空一刀抖起了满空错落的剑花只听得叮叮当当之声不绝于耳铜屑纷飞宝剑仍然紧紧握在厉南星手中史白都的独脚铜人却已是遍体鳞伤了。 原来历南星用的这招乃是金世遗所授追风剑式当真疾似风刮快如闪电。瞬息之间已在铜人身上刺了十七八剑。剑光俨若蜻蜒点水一掠即过。史白都的猛压之力还未能够完全挥厉南星又已收招换式了。这么一来史白都就打不落他的宝剑而他仗着宝剑的锋利却可以“戮伤”史白都的铜人。 不过史白都改用了沉重的铜人比起用普通的刀剑总是要好得多了铜人虽然遍体鳞伤却还可以抵挡玄铁宝剑的威力。 厉南星吃亏在腰胯受伤下盘不稳跳跃不灵时间稍长难免感到吃力好在史白都改用了沉重的兵器一时间也还未能熟手。铜人笨重不若宝剑的轻灵。是以在恶斗之中还是厉南星攻多守少。 另一边文道庄与董十三娘联手和金逐流打得难解难分。金逐流使出浑身本领勉强扳成平手他是胜在剑法精奇轻功妙但内力则是稍稍不如对方。文道庄得董十三娘之助在防守上减了几分威胁“三象神功”的威力挥得淋漓尽致二三十招过后金逐流虽然还可抵挡额角亦已见汗。 激战中厉南星叫道:“贤弟我有一件事情要告诉你。红英她……”金逐流道:“先闯出去你再慢慢和我说吧。”厉南星道:“我一刻不告诉你一刻心里不能自安。”金逐流苦笑道:“我知道了你我还是好兄弟我不会怪你的。” 厉南星只道他已听到了他和史红英所有的说话松了一口气心里想道:“这件事若是由我说出实也难免彼此尴尬他既然都听到了那是最好不过。”如此一想自慰自解于是也就没有再说下去了。 但他说话之际心情略分给史白都乘机猛攻登时手忙脚乱。说话过后虽然连忙镇慑心神却已不能扳回平手……” 金逐流是个武学大行家心里想道“这样打下去时间久了我和厉大哥只怕难免都要吃亏。”心念一动忽地斜身窜出叫道:“厉大哥我和你换一个对手!” 金逐流疾如鹰隼穿林唰的一剑就指到了史白都背后的“风府穴”。史白都身手端的不凡在前腹受敌之下霍地一矮身躯抡起铜人一个盘头疾扫把厉南星逼退只听得“当”的一声金逐流一剑刺在铜人身上剑尖也给他荡歪了说时迟那时快厉南星已是退出了***迎战文、董二人。 史白都这一招用得险极虽然荡开了金逐流的长剑头皮也感到一片沁凉。史白都大怒喝道:“好呀你这小子要来送死我先成全你吧!” 金逐流笑道:“我只有一条性命有本领你就拿去用不着先吹牛皮!”口中说话手底丝毫不缓就在说这几句话的片刻之间己是闪电般的攻出了六六三十六剑杀得史白都只有招架之势竟无还手之力。原来论真实的本领史白都虽然在金逐流之上但因他使用的兵器十分笨重用来克制厉南星的玄铁宝剑甚有功效用来对付轻功卓的金逐流却是不够灵活了。金逐流和厉南星掉换对手就是为了这个缘故。 金逐流料得很准厉南星摆脱了史白都的纠缠之后文、董二人果然拦他不住。厉南星仗着玄铁宝剑的威力横冲直撞文道庄还勉强可以周旋董十三娘却近不了他的身子长鞭远远打来厉南星信手一剑就把它削断了。玄铁宝剑使开光芒四射周围数丈之内都在他的凌光笼罩之下普通兵器一碰即折。 史白都气得七窍生烟想要冲杀过去阻拦厉南星逃走可是金逐流的身法却比他灵活得多史白都只要一迈步不论转那个方向金逐流明晃晃的剑尖总是对准看他。”史白都空自暴怒如雷却还必须力求自保。 厉南星挽起玄铁宝剑呼呼呼连劈三剑连人带剑化作了一道白光箭一般的向文道庄疾冲过去文道庄心头一凛:“这小子当真是要拼命!”当下急连三象神功双掌齐出劈空掌力把厉南星的身形稍稍推开转过一个方向。这一掌已是竭尽他的全力侥幸避过了玄铁宝剑的冲杀哪里还敢再去拼命?转眼之间厉南星已是杀到墙边一剑劈开了园门冲出去了。 史白都大怒道:“跑了厉南星这小子也还罢了金逐流这小子我是决不能放过了他。你们都回来给我拿人!” 金逐流笑道:“我要来就来要去就去你岂能奈我何?”虚晃一招“嗖”的就掠出去迎面碰上了文道庄金逐流笑道:“你是不是还想尝我的丸药?”脚尖一点身形平地拔起恰恰从又道庄的头顶飞过文道庄一掌打他不着金逐流借了他的掌力去势更疾半空中一个筋斗翻下来已是站在围墙之上。 就在此时墙外隐隐传未一声急促的啸声。史白都陡地喝道:“下去!”把内家真力都运到双掌之上人未到掌先。史白都的劈空掌力端的是非同小可金逐流站在墙上相距也还有三丈之遥史白都在地下出的劈空掌力居然震得他身形不稳难以立足。 金逐流明知外面必有理伏那一声想必就是和里面的人呼应的但金逐流也并不放在心上。金逐流炼有护体神功史白都的劈空掌力只能令他立足不稳不能今他受伤。金逐流乘着他的掌力一推哈哈笑道:“你不赶我我也要下去的何必催促?”当下一个筋斗从墙头翻下。 不料人在半空忽听得“滋滋”声响金芒闪灿一蓬细如牛毛似的梅花针突然向他射来。金逐流一来是身子悬空使不上力;二来是受了史白都劈空掌力的影响那一个筋斗一时间还未曾翻得转来骤然受袭遁无所避百忙中只有挥袖一拂但还是中了两枚梅花针。 梅花针是最微细的暗器只有射着穴道才能伤人。金逐流并没有给射着穴道正自以为无妨不料脚尖刚一着地。蓦然感到身上有麻痒痒的感觉原来他着的不是普通的梅花针而是淬有剧毒的梅花针。 金逐流怒道:“是谁偷放暗器?有胆的敢出来和我一战么?”话犹未了只听得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已在答道:“金逐流你还是留一口气准备后事吧我可没有工夫奉陪你了!”金逐流眼光一瞥在人丛中找出那个人来不是别人正是石霞姑的那个奶妈贺大娘。 金逐流冷笑道:“区区毒针焉能害我?”挥剑杀入人丛径奔贺大娘。那些**帮的小头目焉能抵挡他的精妙剑法只听得“哎唷哎唷!”之声不绝于耳转眼间就有七八条汉子变作了滚地葫芦。还幸金逐流之意不在多伤人命只是刺伤了他们的关节穴道。以便扫除障碍。 贺大娘大吃一惊心道:“我这梅花针是用五样最厉害的毒药淬练的比那日给他喝的毒茶毒得多这小子居然行若无事难道他是金刚不坏之躯?”她是领教过金逐流的厉害的哪里还敢恋战虚挡两招连忙走避。就在此时史白都已是追了出来纵声笑道:“金逐流咱们胜负未分有胆的你就别走!” 金逐流杀退了贺大娘忽觉眼神一花脑袋也微有晕眩之感。原来他的护体神功只能拖延毒性的作却不能把毒质驱除出去。因此对付武功稍弱于他的人还勉强可以对付史白都这样的强手那却是决计不能了。金逐流心想:“我才不上你的当呢!”当下吸一口气笑道:“有本领你就追来!” 金逐流默运玄功抵御毒气的上侵轻功自是不免稍受影响史白都何等厉害一眼就看了出来说道:“贺大娘这小子敢情是中了你的暗器?”贺大娘道:“不错他着了我两枚毒针。还有……”贺大娘好像还有什么话要说但史白都已是哈哈笑道:“好那就先拿了这小子再说。今晚是决不能让他跑了!”口中说话、脚步已是向着金逐流逃走的方向追去把贺大娘甩在后面。 金逐流心里想道:“在半个时辰之内谅史白都也追我不上。过了半个时辰可就难说了。”当下用“传音入密”的功夫把声音远远送了出去叫道:“厉大哥厉大哥!”他放心不下厉南星意欲与他会合彼此好有个照应。 连叫三声却听不见回答。贺大娘随后赶了上来冷笑说道:“厉南星早已死了你到黄泉路上拢他去吧!” 金逐流骂道:“胡说八道你这妖婆胆敢诅咒我的厉大哥回头我再与你算帐。”贺大娘冷笑道:“是我亲手杀他的你怎么样?要算帐你就来吧!哼只怕你要跑也跑不了!”她仗着有史白都撑腰胆子大了许多也就不怕激怒金逐流了。 金逐流心里想道:“我可不能中她的计。”回头骂道:“你急什么这笔帐我记下了慢慢和你再算。” 全逐流虽然不信贺大娘的诅咒但听不到厉南星的回声却是难免有点惊疑。他用上了“传音入密”们功夫周围三五里之内稍有内功造诣的人都可以听到他的声音。而以厉南星的造诣倘若在这范围之内也必然可以用同样的功夫将声音送到他的耳朵。金逐流心想:“难道他已经跑出了五里之外?但他给史白都踢了一脚以他的轻功而论似乎不会就跑得这么远。 金逐流惊疑不定精神不能集中忽地又有点晕眩的感觉。金逐流连忙镇慑心神回头一望史白都和贺大娘已是越追越近。 金逐流自忖已是不能支持半个时辰心里想道:“丐帮的接应怎么还不见来?我得先想个法子甩开他们再说。” 此时已是追到街上金逐流提一口气飞身上了民房东窜西闪到了一处有几条街道交叉的所在金逐流跳了下来躲进一条冷巷。 史白都突然不见了金逐流的踪迹却反而哈哈大笑起来说道:“这小子一定是快要毒自知不能再跑故而躲藏。好我就给他来一个瓮中捉鳖!”他也有点害怕金逐流躲在暗处暗算他。当下止了脚步准备等待帮众大队来到再封锁这几条街道逐屋搜人。 过了不久贺大娘和青符、圆海、董十三娘等人先后赶到。史白都吩咐他手下的三个香主率众搜查布置停当、喘过口气想起一事回头问贺大娘道:“你刚才说的那事是真是假?” 贺大娘笑道:“我虽然打不过金逐流杀厉南星的本事还是有的帮主不必疑心我亲眼看见他死了。” 史白都兀是半信半疑说道:“他有玄铁宝剑你怎么杀了他的?”心想:“你若是亲手杀了他又何必说是眼见他死的这不是画蛇满足吗?” 贺大娘道:“是这样的:我躲在暗处冷不防的给他一手暗器他着了我的一枚透骨钉又着了我的一枚腐骨环这都是淬过剧毒的暗器打我不过我把他逼到河边正要取他性命他却却己先跳下河中去了想必他是要保个全尸吧。哩嘿这小子的内功比不上金逐流中了我的暗器跳下湍急的河流之中纵使他有十条性命也是决计不能再活的了。帮主你若是要全尸的话大可以派人驾快船到下游去打捞他的尸体。” 史白都道:“他的玄铁宝剑呢?” 贺大娘道:“连人带剑都沉到水底去了。” 史白都道:“可惜可惜尸体是会浮起来的可以打捞玄铁宝剑沉到水底可是不易寻找了。”但虽有惋惜却也甚为欢喜心想厉南星带着玄铁宝剑跳水那是必死无疑的了。 正在说话之间忽听得号角呜呜之声从东西传来这是**帮中报警的号角。 史白都吃了一惊说道:“是什么人胆敢来捋虎须。快去查问!” 不待查问报信的人已经来到说道:“帮主不好了丐帮的人和我们的人打起来了为的是一对青年男女男的用二把极为奇怪的剑好像会妖法似的不用刺着人那人就像突然患了冷病一般倒在地上直抖那女的更是厉害撒出的梅花针敢情都是毒针我们的人已经给她伤了许多。现在快要攻到咱们的总舵了。帮主你快回去!” 贺大娘又惊又喜说道:“这一定是霞姑和陈光照这小子!” 史白都哈哈笑道:“好他们来得正好!你不必抱歉做不成大媒啦我亲自抢亲去!”石霞姑和陈光照在济南之事史白都早已从先赶回来的董十三娘口中得知。 当下史白都带了贺大娘回去应付丐帮并准备活擒石霞姑。留文道庄主持搜捕金逐流之事史白都料想金逐流已中了毒有文道庄和他手下的三大香主足可以对付金逐流有余。 且说金逐流躲迸了冷巷听得外面人声喧闹正自着急忽地有个人从角落里闪了出来将他一把抓住。 全逐流吃了一惊正要施展反手擒拿的绝技只听得那人已在低声说道:“莫慌是我!”金逐流这才看清楚了那个人喜出望外说道:“原来是你。李大哥你怎么也到了这儿?”原来这人乃是李敦。 李敦道:“我是特地来接应你的快跟我来有话进去再说。”此时已是深夜四更时分家家门户紧闭却忽有一家人家打开了大门开门的不是别人正是李敦的未婚妻何彩凤。 金逐流进了屋子说道:“**帮的人就快要来搜索了躲在屋子里也不是办法。” 李敦笑道:“我自有办法。”说罢搬开一个水缸再揭开一块石头下面现出黑黝黝的洞穴。李敦说道:“这个地道可以通到小东门的大街。就是有人到来搜查也不会知道这个秘密。” 何彩凤提了一盏灯笼前面照路金逐流笑道:“原来这地道里还有房间呢你怎么找得这个好所在的?” 李敦道:“这是我以前布署下来的。实不相瞒我这次重回扬州为的也是想把史姑娘救出来却没得到机会好在丐帮的李舵主和我是经常互通消息的刚才他派了人来我才知道你今晚要闯进**帮查察虚实。我怕你失事听得人声就赶来接应果然接到了你这可真是巧极了。” 何彩凤道:“听说史姑娘要和一个姓厉的成婚这是怎么回事!” 金逐流道:“这人是我的结拜兄弟史白都想利用他是以佯作允婚实是一个要坑害他的骗局。” 何彩凤道:“那么史姑娘现在怎么样了?”唉史姑娘真是好人要不是她以前暗中保护敦哥我们也没有今天呢。” 金逐流道:“史姑娘未曾逃出不过料想史白都也不敢怎样将她难为因为他还要利用妹妹来巴结西昌将军帅孟雄。咱们慢慢再想办法救她。”说至此处想起何彩凤刚才的话问道:“你们已经成亲了?” 李敦道:“多谢你在济南拔刀相助彩凤得免落人曹家贼子之手。在那件事情之后不到一个月她父女俩就找着了我可惜请不到你来喝喜酒。” 金逐流道:“恭喜恭喜你的岳父大人呢?”想起当初误会李敦与史红英相好之事不禁哑然失笑。 李敦道:“她爹爹现在西昌我们不久也要去的。” 金逐流正要问他去西昌是否参加义军李敦忽地咦了一声说道:“金大哥你是不是中了毒?彩凤把灯笼拿近一些让我看看!” 金逐流笑道:“不用看了我是中了一枚小小的毒针咱们出去再说我还挺得住。” 李敦“哎哟”一声叫道:“这枚毒针你可不能小看这是天魔教的五毒针!赶快坐下我替你治。若再拖延即使以你深厚的内功可以无妨但要拔除余毒至少也得医上三个月。” 金逐流听他说得如此险恶只好盘膝坐下一面运功让他治疗。 李敦拿出一块磁石把那枚毒针吸了出来。随即取出一支细长的银针用针灸拔毒之法刺了相应的穴道。金逐流默运玄功与他配合一缕浓如浓墨的血液随着银针拔起流了出来金逐流顿觉神清气爽。 李敦吁了口气说道:“幸亏你内功深厚才好得这样快但你还记得在徂徕山那晚我和你说过的话吗?那时你不肯偷学天魔教的百毒真经我说咱们虽然不想使毒害人但学会了却是有备无患。这等于一把刀剑一样在坏人手里拿来害人在好人手里则可以救人。” 金逐流笑道:“你说得有理。但你学会了也是一样。对啦说起救人我倒想请你帮一个忙我有一位朋友他的未婚妻给人下了毒这也是三个月之后才作的你能治吗?” 李敦吃了一惊说道:“这种可以令得定时毒的本领只有天魔教的高手才会使用。下毒的人敢情就是那个姓贺的妖婆。” 金逐流道:“不错正是厉胜男从前的那个姓贺侍女。我所中的毒针就是她射的。原来你也知道她?” 李敦道:“我刚才还看见她呢不过她却没有看见我因为我知道她正要寻找我讨那百毒真经所以避开了她。” 金逐流心念一动连忙问道:“你刚才在哪里见着她的?除了她可还有旁人?” 李敦道:“就在前面那条竹西巷对着的河边她正在和一个人交手那个人给她逼落了水。我伏在巷中相隔颇远要救也来不及。我自问也不是她的对手只好避开她了。” 金逐流吃了一惊说道:“那人是什么样子?他手里拿的是不是一把宝剑。” 李敦道:“看不清楚。但那人的长剑在黑夜中出光芒老远都看得见似乎是把宝剑。” 金逐流叫道:“苦也苦也!”李敦吃惊道:“这人是谁?”金逐流道:“就是我的那位结拜兄弟厉南星他手里拿的正是天下无双的玄铁宝剑。” 李敦道:“你这位兄弟懂不懂水性?” 金逐流霍然一省说道:“厉南星和我一样都是在海岛长大的想来他的水性不亚于我。我在大海的波涛中也是可以出没自如的。”李敦道:“这条河只有一段水流湍急下游水势则很平坦。而且靠城的沿河两岸经常有商贾的大船停泊。那位厉兄只要不是受了重伤他既然是精通水性不惧大海波涛那么一条小河之中自是淹他不死。咱们回到丐帮再请李茂帮忙派人去找他吧。” 金逐流心想:“怕只怕他带了那柄沉重的玄铁宝剑不易泅水逃生。不过厉大哥也绝不会那么笨到了力难兼顾之时自必他是会放弃那把宝剑的。” 金逐流放了一点心问道:“丐帮那边有什么消息他们接应的人不知来了没有?” 李敦道:“李茂派来联络的人告诉我他们准备从小东门那边进来攻**帮的后路三更一过便即难。” 金逐流拍了拍脑袋想了起来笑道:“我真是打得糊涂了。不错我是和他们约好倘若三更不见我回来他们就要动手的。” 李敦道:“从这条地道出去正是小东门。” 金逐流一跃而起说道:“好那么咱们快去免得他们挂虑。” 此时丐帮与**帮正在展开混战他们还未曾攻到**帮的总舵在路上就碰到了赶回来的史白都。 史白都喝道:“李茂我让你们丐帮在扬州设立分舵彼此相安无事你却为何先来犯我?” 李茂喝道:“你勾结官府借官府之力欺压丐帮我早就要找你算帐。如今你又设下陷阱谋害厉公子和金少侠这两人是丐帮的好朋友我岂能与你甘休?你若想要讲和把这两个人先放出来再说。” 史白都哈哈笑道:“你是什么东西胆敢与我扳平了身份讲和?我平时不过是看在你们丐帮主的份上给你几分面子而已。你竟敢不自量力在太岁头上动土?好老实告诉你吧厉南星、金逐流都给我杀了你到黄泉路上陪他们去吧!” 李茂是丐帮第八代弟子在帮中也算得是有数的人物但比之史白都却还是远远不如史白都人未到掌先一记劈空掌李茂已是禁受不起只觉胸中气血翻涌如受锤击。可是李茂仍是顽强不退。 史白都正要上去取他性命忽见寒光一闪冷气森森陈光照的冰魄寒光剑指到了他的胸前喝道:“你们不是要向我寻仇么好我现在自己来了。” 史白都内功深湛冰魄寒光剑伤他不得但却也令他感到一阵奇寒。史白都又惊又喜心里想道:“我失了玄铁宝剑。正好夺他这柄宝剑。”当下觑个真切中指一弹“铮”的一声把陈光照的冰魄寒光剑弹开。 史白都这一下用上了“隔物传功”的本领陈光照只觉虎口一麻寒热交作便似大热天时突然跌进冰窟里似的不由得机伶伶地打了一个冷战原来是他冰剑上的那股奇寒之气给史白都以深湛的内力反逼回来。 史白都大笑道:“冰魄寒光剑岂能奈我何哉?你不配用它不如给了我吧!”一个跨步欺身五指齐伸便来硬抓陈光照的宝剑。 史白都见面一招就逼退了陈光照不免颇有轻敌之心岂知陈光照的功力虽然是远不如他却也自有看家的本领。史白都一抓抓去陈光照喝道:“有本领你就拿去!”冰剑扬空一闪但见一片寒光耀眼生辉饶是史白都这样的本领竟也不知他的宝剑是从何处袭来陡然间史白都只觉“章门”“玉瞬”“归藏”三处穴道都有冷冰冰的感觉史白都吃了一惊不敢硬抓连忙一掌把陈光照震开。 原来陈光照这套剑法乃是得自冰川天女的嫡传从冰川的流水之中参悟出来的看似笨拙其实却是深得轻灵翔动的精髓史白都未曾见过这套剑法一念轻敌几乎着了道儿。 幸而史白都功力深湛闭了穴道运气三转侵入体中的寒气已是尽都给他炼化。陈光照立足未稳史白都又已扑了上来。 史白都去了轻敌之心攻守兼施不过数招把陈光照逼得手忙脚乱激斗中史白都找着了陈光照的一个破绽猛地喝道:“撤剑!”一抓向他的琶琶骨抓下。这是声东击西之法陈光照若要保全左臂势必回剑遮拦史白都暗臧的后看立即就可以夺了他的宝剑。 眼看陈光照就要中计史白都忽见眼前色彩缤纷好似有一条七彩斑斓的长蛇突然窜来啮他史白都心头一凛:“这是什么怪兵器?”一时摸不着底细不敢硬抓只好躲避。饶是他躲闪得快背脊已是给那条怪兵器抽了一下。 史白都定晴一看只见来助陈光照的竟是个貌美如花的少女史白都登时怒气冰消笑嘻嘻地道:“你是霞姑吗?你可知道我是谁?贺大娘你你来……”话未说完忽觉背上奇痒难忍禁不住弓起腰似生虾般地跳了几跳。 陈光照忍俊不禁笑道:“霞姑我不知道原来你还会耍猴儿哩!”原来石霞姑的那件怪兵器名为“金蛇索”乃是用金属制成的蛇状兵器蛇头中空内贮药粉给这药粉沾着身体奇痒难熬自然就会无力再战而且若是没有对症的解药过了三日肌肉就要溃烂而亡。 贺大娘叫道:“帮主别慌我有解药。” 史白都放下了心心里想道:“且待我收拾了这个小子回去再向贺大娘讨解药也还不迟。”他是个死要面子的人不愿在人前示弱当下运起护体神功使得奇痒之感减轻之后哈哈笑道:“区区一点毒药焉能奈得我何?好叫你这小子知道我的厉害!”呼的一掌荡开了冰魄寒光剑陈光照禁不起他那排山倒海的掌力踉踉跄跄地退出了六七步。原来以史白都本身的功力虽然不能自行解毒却可以抵御一时。他既知贺大娘备有解药自是乐得吹吹牛皮了。 石霞姑连忙与陈光照并肩御敌但这次史白都却是有了准备一见石霞姑的“金蛇索”打来大袖一挥就把它裹住笑道:“这东西倒很好玩给了我吧!”一挥一卷石霞掌握不牢金蛇索登时推开史白都一个“左右开弓”双掌开用七成力道对付陈光照硬生生的插迸他们之间登时把陈、石二人分开了。 贺大娘快步抢上史白都笑道:“对啦你给找好好劝一劝你家小姐吧!她怎能和我打架呢这不是要闹出笑话么。” 贺大娘笑道:“俗语说得好:床头打架床尾和。夫妻打架之事那也常有的只要以后和好就行。” 石霞姑气得柳眉倒怪斥道:“你胡说什么。” 贺大娘拦住了石霞姑笑道:“小姐你还不知道么?我给你说的媒就是这位史帮主呀!你们将来是要做夫妻的怎好打架?” 石霞姑大怒道:“谁和他做夫妻?你喜欢他你自己嫁给他!” 贺大娘笑道:“我这一大把年纪做他的岳母倒差不多他怎肯要我?对啦我一向把你当女儿看待你就让我下半世好有个依靠吧!再说以史帮主的身份你嫁给他也不辱没了你! 此时只有陈光照单独对付史白都形势自是十分不妙。石霞姑给奶妈拦住闯不过去气得只好变了面说道:“大娘你于我有养育之恩我会报答你的。但你要逼我嫁给这个姓史的贼子却是万万不能!话就说到这里你再逼我可休怪我反脸!” 贺大娘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说道:“我指望你的就只有这桩事情还要你什么报答?唉你现在翅膀硬了不肯听你奶娘的话我也没有办法但只怕你翅膀虽然硬了也未必就飞得起来!你别忘了再过七日就是你毒之期你还需要我的解药!”正是: 只道奶娘恩义厚谁知怀的毒心肠。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第二十九回 沉江幸有渔舟过 搜匣犹惊宝剑寒 石霞姑气怒交加愤然说道:“我是你抚养大的最多把这条性命交回给你绝不向你乞求解药。” 话犹未了忽听得有人赞道:“对有志气。石姑娘不必怕她恫吓她下的奉并不见得只有她才能解!”人还未曾露面声音已是传了到来。石霞姑喜出望外贺大娘却是吓得魄散魂飞。原来是金逐流来了! 贺大娘正要逃时但见一条人影倏地已到了她的面前。贺大娘喝道:“好小子我与你拼了!”十指开伸鸟爪般向金逐流抓下。她的十只长指都是浸过毒药的。 金逐流冷笑道:“你这妖婆死到临头还要害人!”声出剑出这一剑真是削得妙到毫巅贺大娘的十只长指甲恰恰给他齐根削断。 石霞姑慌忙叫道:“金大侠手下留情!”金逐流腾的飞起一脚将贺大娘踢了一个筋斗按剑斥道:“你这妖妇简直比拿养女当作摇钱树的老鸨婆还更可恶!如今看在石姑娘给你说情的份上我只削了你的毒爪;你若不知悔改还要向她纠缠下次我就要斫断你的狗头了!吓得大娘爬了起来只恨爹娘少生两条腿慌慌忙忙的逃回**帮总舵哪里还敢答话? 说时迟那时快金逐流赶跑了贺大娘身形一闪立即又到了史白都的面前。史白都正自一掌向陈光照打下忽见青光一晁金逐流的长剑已横削过来剑势变幻无万史白都慌忙缩手。 金逐流道:“陈大哥请你和霞姑去照应丐帮的朋友让我斗一斗这位史大帮主。”陈光照与史白都苦斗了二三十招早已是累得筋疲力竭自知帮不了金逐流的忙只好听他的话退下。 金逐流哈哈笑道:“史大帮主你不是要找我一决雌雄的么?怎么还不来呀?来吧我让你三招!” 史白都暗暗吃惊心里想道:“这小子真是有点邪他中了贺大娘的毒针分明己是有了受伤的迹象所以刚才不敢和我交手。何以才过了这一会儿他竟似没事人似的完全好了!”但他以一帮之主的身份虽然心内惊疑却也不甘在帮众之前受金逐流的奚落当下喝道:“岂有此理你是我手下败将谁要你让?” 金逐流笑道:“我这是体恤你你已经和陈光照打了一场我不能占你的便宜还是让你三招的好。” 史白都勃然大怒喝道:“好你就让吧!只怕你吃不了兜着走!”暗运玄功把内力凝聚掌心倏地一个盘旋双掌便向金逐流击下。金逐流叫道:“哎呀好狠!”他这一叫不打紧倒把旁边的陈光照吓了一跳。 史白都这一掌打得沙飞石走金逐流脚步歪斜似是站立不稳忽地一个筋斗从他侧边翻过。旁人看来史白都那一掌似乎已经打到他的身上其实却是连他的衣裳都未沾着。 金逐流一个鲤鱼打挺跳起身来嘻嘻笑道:“好厉害幸亏没有给我打着。”陈光照这才放下了心“原来他是和史白都戏耍的。”此时两帮人马已是陷于大混战之中**帮的人数比丐帮多上几倍。丐帮只能结阵自保形势甚为不利。陈光照放下了心喘息过后遂与石霞姑上前助战。 史白都一击不中第二掌第三掌连环续前一招是“龙门鼓浪”后一招是“大漠飞沙”的一重掌力加上后一重掌力当真是有如惊涛拍岸狂沙扑面。但掌力虽猛仍然是伤不了金逐流。 史白都正以为可以困着金逐流之际陡然间只见四面八方都是金逐流的影子。史白都吃了一惊不知他要从何处袭来急忙回掌自保。忽觉颈窝一凉原来是金逐流绕到他的背后吹了一口凉气。史白都大怒喝道:“小贼胆敢戏我!”反手一个擒拿人未回头背后就似长着眼睛似的掌指按拍之处全是向着金逐流的要害部位。双方距离太近饶是金逐流闪躲得快“嗤”的一声响过衣襟亦已被他抓裂一幅。 金逐流连躲三招虽没受伤亦已是汗流夹背心里想道:“我也该适可而止了。”当下拔剑出来笑道:“史大帮主我已经让足三招礼尚往来恕我不再让了!” 史白都失了面子暴怒如雷连环进搏猛如怒狮。岂知金逐流正是要他如此对方逼他决战他却偏偏采取如身游斗的打法使开了“天罗步法”穿花蝴蝶般的在史白都的身前身后身左身右穿来插去一口青钢剑指东打西指南打北剑光也是恍若穿梭所指之处尽是史白都的要害。 双方再度交锋恰好是易位而处。刚才第一次交手的时候是金逐流必须运功御毒难与争雄。现在则是史白都因为着了石霞姑的毒药难以持久了。但不同的是:金逐流刚才自知不敌便即避战;而现在的史白都却是不自量力强攻强拼。 掌风剑影之中史白都忽地弓腰跳跃形状滑稽之极。原来石霞姑洒在他身上的药粉是可以侵蚀皮肤令人生奇痒的。史白都全力应付金逐流元暇运功御毒奇痒难熬禁不着耸肩抖背弓腰跳跃明知不能把药粉抖落也觉好过一些。 金逐流笑道:“猛虎变作了猴儿啦我可没有耍猴儿的兴趣你还要再打下去吗?”口里说是不想再打手中的剑却是反守为攻越凌厉。 史白都手下的三个香主和文道庄还在西城逐屋搜索却不知金逐流早已到了东门和史白都交手了。 史白都等不见他们回来暗暗悔恨自己安排的错误。金逐流一轮猛攻攻得他狼狈之极。他只好忍住了气心里想道:“大丈夫能屈能伸我若不及早回去;只怕还要吃这小子的大亏。”要知他中毒之后到现在已是差不多有一个时辰他是必须回去向贺大娘讨取解药的了。 史白都奋力一掌把金逐流逼退一步喝道:“今晚暂且让你慢慢和你算帐李舵主你自己应该明白打下去你们决不能占得便宜。看在你我两帮一向相安的份上今晚之事就此作罢你意如何?” 此时形势史白都虽然打不过金逐流但两帮的混战却还是**帮的人多占了上风。李茂见金逐流已经回来他也不愿帮众有过多的伤亡于是说道:“好吧你既求饶我就放你吧。以后如何以后再说。你报复也好不报复也好任从你来丐帮也绝不怕你。” 于是双方各自收兵史白都赶忙回去讨取解药金逐流与陈光照等人也随着李茂回转丐帮分舵。 金逐流讲了在**帮的遭遇之后陈光照想起一事问道:“金兄你刚才奚落那个妖婆说是她给霞姑所下的毒未必只有她可解这话是真是假?厉大哥可是还没找着啊!” 金逐流笑道:“当然是真。这个能解天魔教秘传的毒药之人如今就在这儿李兄请出来吧。” 金逐流替李敦和陈、石二人介绍之后说道:“厉大哥虽没找着但有了这位李兄也是一样这位李兄熟读天魔教的百毒真经解毒的本领只有在那老妖婆之上。” 陈、石二人喜出望外忙向李敦预先道谢。李敦诊过了石霞姑的脉给了她一包解药又仔细的传授了陈光照解这种毒的推血过宫之法就让陈光照自己去给石霞姑解毒。好在这种推血过宫之法并不复杂陈光照一听就懂。 陈光照向李茂讨了一间静室便与石霞姑进去依法治疗。金、李二人则和李茂继续商讨今后的行止。 李敦说道:“金兄我刚才还未曾告诉你我在西昌已经见过你的师兄江大侠了。” 金逐流喜道:“是么他可有什么托你转告我的?” 李敦笑道:“江大侠当然不会知道我会遇见你不过他们那边却是很需要人。看情形经过了今晚这场大闹史白都必然更为戒备森严**帮的好手比我们多得多暂时只怕是难以救出史姑娘了。依我之见不如咱们到西昌去来个以逸待劳。” 李茂怔了一怔说道:“什么以逸待劳?”金逐流听了李敦的话却是一点即透笑道:“不错闹出了这场婚变史白都赶走了厉大哥和他的妹子也已经撕破了脸看来他是一定会把史红英送到西昌逼她嫁给那个西昌将军帅孟雄的了。咱们在这里斗不过他到了西昌和他再斗。”李敦接着说道:“西昌如今是在清军手中但在城外的大凉山就是义军基地。义军领竺尚父是武林的老前辈、大宗师江大侠又已到了那儿史白都送他的妹妹到西昌咱们正好联络义军夺城劫人一举两得。” 李茂笑道:“只须一个江大侠就是再多几个史白都也不是他的对手。好就这么样我也跟你们一起去。” 金逐流正自担忧他们走了之后史白都来向丐帮报复李茂可是不易抵挡听了李茂这样说笑道:“对君子报仇十年未晚。史白都是扬州的地头蛇黑白两道全都是和他有勾结的你们暂且让他一让到了西昌再和他算总帐。” 计议已定待到天明便即动身石霞姑所中的毒早已由陈光照按照李敦所授的“金针拔毒”之法替她拔清。陈、石二人也随大伙同往西昌。 金逐流这次大闹**帮救人虽没成功也总算是破了史白都的阴谋。史红英目前暂时受困但料想决无生命之忧。唯一使他放心不下的就只有厉南星了。 花开两朵各表一技。金逐流等人前往西昌暂且按下不表且说说厉南星的遭遇。 且说厉南星那晚遭贺大娘的暗算中了一口毒针为了摆脱贺大娘的纠缠也为了恐怕史白都赶到厉南昌迫不得已只好跳下江中。 这一段江面水流湍急好在厉南星精通水性、湍急的水流正好为他所用省却他划水的气力。他暗运内功闭了中毒之处的附近穴道随着波涛顺流而下手中仍然紧紧握着那把玄铁宝剑水是有浮力的只要是精通水性的人在水中携带重物比在岸上省力得多厉南星虽是受伤也还支持得住。水流湍急不消半个时辰已把他冲到下游扬州城已是远远地抛在后面。 但厉南星毕竟是经过了一晚的激战如今在波涛中飘荡了一个多时辰手中又是提着百多斤重的玄铁宝剑到了江流平缓之处必须他划水前进渐渐也感到了气力不支难以为继了。 厉南星舍不得放弃宝剑远远的看见江面似有渔火心里想到:“我只须支持片刻或许还能够游到那儿。”哪知气力减弱之后穴道封闭不住毒性便即作。 厉南星正在水中潜泳忽觉脑袋晕眩心知不妙想要跃出水面叫嚷哪知不用力还好一个用力反而沉下去了。这是因为他带着玄铁宝剑的缘故带着这柄宝剑等于身上缚着百多斤重的石头一旦气力消失哪里还能浮得起来? 本来厉南星应该在紧要的关头抛开宝剑的只因毒得快出乎他意料之外一觉不妙转瞬便已神智迷糊。在神智迷糊中厉南星本能的仍然握牢这柄宝剑。 此时刚是黎明时分也是厉南垦命不该绝碰上了一艘一早出来打鱼的渔船。 船上是父子三人老渔夫撒下了网恰好网着了厉南星。他用力一拉厉南量翻了个身几乎把他拖了下去。 老渔夫又惊又喜连忙叫道:“有一尾大鱼入网了你们快来帮忙!” 他的两个儿子年轻力壮三人合力才把鱼网缓缓拉起。大儿子道:“不对哪有这样重的大鱼?”话犹未了小儿子已在叫道:“呀原来是一个人!”大儿子嘀咕道:“是人也不该这么重!” 老渔夫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把他拖上来吧。”拉了上来解开鱼网两个儿子啧啧称异一个说道:“这人并不粗壮看来倒像是个清秀文弱的书生怎的却会这么重呢?我看最少也有两百斤莫非他的身上带有金银珠宝?” 一个说道:“哪有人带着一百几十斤重的金银跳水的?我敢断定他没有。不过剑倒是有一把。哎呀敢情他是海盗?强盗也有根貌斯文的啊!”说罢伸手在厉南星身上一摸笑道:“不出所料身上连一个钱都没有。哼穿的衣服倒是漂亮。”原来厉南星还是穿着昨日做新郎的那身衣服他并没想到要从洞房中逃出来身上哪会带得有钱? 老渔夫道:“我们是安份守己的渔人但求积点阴德岂能希罕人家的钱财?不管他是什么人先救了再说。” 停泊在岸边的一艘商船似是已给惊动正在向这边划来。老渔夫救人要紧也不放在心上。 老渔夫指挥两个儿子把厉南星肚子里的水压榨出来这样就先要拿开厉南星手中的剑他的大儿子学过几天把式心想:“这柄剑我当然不能要他的但拿来玩玩也好。”当下扳开了厉南星的手指把玄铁宝剑一提。 他哪里想得到这柄宝剑竟有百多斤重岂是他一只手提得起来?只听得“哎唷”一声玄铁宝剑从厉南星身边移开可是这个粗壮的小伙子也闪了腰骨重重地摔了一跤。玄铁宝剑“咚”的一声跌了下来压裂了一块船板。 老渔夫吃了一惊慌忙拉起儿子说道:“你怎的这样不小心跌着哪儿了?”老大站了起来说道:“没事现在我知道了原来不是人重是这柄剑重。”老二好奇心起小心翼翼的过去试了一试果然提不起来诧道:“我可以拿起一百斤重的东西这柄剑不过三尺长吧我竟然动也动不了它一柄剑有这么重真是古怪!” 父子三人正在啧啧称异那艘商船已经靠在渔舟之旁一个短髯如朝的黑衣汉子忽地跳过船来。 老渔夫吓了一跳不知此人是何路道心想:“我救人总没犯法。”问道:“这位先生有何贵干?” 那黑衣汉子道:“我看见你们救人特地过来看看或许你们要人帮忙?哎呀这不是小王吗?小王小王!” 老渔夫又惊又喜问道:“你和他是朋友?”黑衣汉子道:“数日前我还和他在扬州一同游玩的怎的他却会在江中给你们捞起来?唉我知道他有点事情烦恼但那也不是什么不得了的大事难道他一时看不开就自寻短见了!唉他是失足落水的呢还是自寻短见的呢?” 这汉子相貌粗豪却似个老婆婆似的唠唠叨叨说个不休显然是对这位老朋友关心之极。大儿子忍不着说道:“这个我怎么知道你待他醒了亲自问他吧。”老渔夫担忧道:“我们已经把他肚子里的积水榨出来了奇怪怎的现在还未醒来?” 黑衣汉子道:“我不想我的朋友给你们再添麻烦多谢你们将他救了起来以后的事由我料理吧。他的这柄剑我也一并拿了。”说罢掏出一锭元宝递给那老渔夫道:“一点小小意思请你收下。” 老渔夫正自害怕救不活这个人连忙说道:“我们救人是应该的哪能要你的钱。我给你背过去吧嗯但这柄剑可怎么办呢?阿大阿二你们两人扛它小心一点儿跳过去。” 黑衣双子笑道:“不用费神。”一只手挟着厉南星一只手提起玄铁宝剑“嗖”的就跳回了原来的船。 渔舟三父子惊得呆了不约而同地想道:“想不到这汉子这么大的气力他和这个小王恐怕多半是同一伙的强盗。” 黑衣汉子跳上了船船头晃了一晃。有个少女早已在船头等他好奇问道:“这人是谁?他这把剑……”这少女是从小练武的虽然不是武学的大行家也看得出玄铁宝剑决非凡物要不然不会那样沉重。但更今她奇怪的是她爹爹向来不做好事这次却会救人。 黑衣汉子道:“你先别管把这人搬进舱去关好窗户。”言下之意自是不想人看见的了。少女满脸疑惑但心想救人要紧只好依言行事。这汉子吩咐女儿完毕立即喝道:“开船!”自己也拿过一支桨帮舟子划。舟子心里想道:“这家伙平时架子很大我还以为他是当官的呢谁知他却也会撑船。” 少女把厉海星搬进舱房探了探他的鼻息知道还有呼吸放下了心想道:“他一定是在水里冻得僵了我且让他喝点酒暖和暖和。”当下把父亲喝的一壶桂花酒取来撬开牙关灌给厉南星喝下。她哪知厉南星身上中毒酒一下肚毒作得更快。 过了一会厉南星仍然晕迷不醒少女仔细一看只见他眉心隐隐泛有黑气。摸摸他的额头热得炙手。少女吓得慌了心想:“怎的还不醒呢?不知是中了毒还是给点了穴道?” 幸亏厉南星曾得金世遗所授内功心法内息绵绵不息虽在昏迷之中也会挥抗毒的本能不过不如着意运功之有效力罢了。迷迷糊糊中历南星感到腹痛如绞不觉呻吟出声叫道:“逐流逐流!” 少女喜道:“醒醒醒醒!咦你在叫谁?”厉南星叫了两声“逐流”痛得厉害又晕过去了。” 少女束手无策只好出来向父亲讨主意。此时天色还未大亮江面附近并无别的船只黑衣汉子用力划桨小船向芦苇丛中荡去舟子诧道:“老爷你不是要赶到扬州的么?为何在这里停船?” 话犹未了只听得“咕咚”一声舟子已给点了穴道倒下去了。少女刚刚出来大吃一惊叫道:“爹你你干什么?”黑衣汉子把那舟子喉头一勒一把举了起来就扔下江心少女赶去抢救已来不及了。 少女顿足道:“爹你为何杀人?这舟子也没犯了你!”黑衣汉子哈哈笑道:“你爹平生杀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那些人都是没有犯过我的一个小小的舟子算得了什么?” 人已杀了少女急也没有办法心里想道:“爹爹受过金逐流的一次教训之后我只道他当真是痛下决心改邪归正的了谁知他依然是恶性不改说的话都是骗我的!”不禁伤心欲绝流下泪来。 黑衣汉子道:“傻丫头死的又不是你的亲爹你这么伤心?”少女道:“虽然是个舟子也是一条性命呀你为什么无缘无故杀了他?” 黑衣叹子道:“我救人杀人都是有缘故的!我杀了这个舟子才能告诉你为什么要救那小子!对啦你出来做什么那小子醒了没有?” 少女霍然一省说道:“那人好像是中了毒救他不醒!”黑衣汉子道:“哦待我看看。”当下把船摇进芦苇深处然后提起玄铁宝剑和女儿走进舱房。 黑衣汉子仔细的察看了厉南星之后沉吟道:“不错。是好像中了毒不过他死了也罢只求这柄剑没有失掉就行。” 少女道:“爹你还没有告诉我救人杀人的缘故呢!这人到底是谁?为什么你救了他就要杀那舟子。” 黑衣汉子笑道:“这小子我不认识他这柄玄铁宝剑我却知道!” 少女道:“什么玄铁宝剑?” 黑衣汉子道:“史白都得了一件宝物名为玄铁同样的一块玄铁要比平常的铁重十倍。我早已知道史白都要把玄铁铸成宝剑献给萨总管的后来听说给人盗了有人说是他的妹妹偷的有人说是给金逐流抢去的真情我就不知其详了。不过咱们这次正是要来求见史白都的玄铁宝剑不知何以落在这小子手中这小子又不知是什么人我为了这柄玄铁宝剑只好救他好把他连人带剑献给史白都呀!嘿嘿我正愁没有宝贵的礼物如今这份礼物到了史白都的手里可要赛过世上任何珍宝了!哈哈这当真是天老爷有心照顾赐给我的!” 少女道:“但那舟子呢你为何又要杀他?” 黑衣汉子道:“这柄玄铁宝剑是武林中人梦寐以求的宝贝。不能泄漏风声让人知道是在我的手上。我不杀这舟子焉能和你讲这宝剑的来历?” 少女叹道:“这么说倒是我的过错了!” 黑衣汉子道:“不然就是史白都大约也不愿意让人知道重获宝剑。这叫做杀人灭口你懂不憧?哈哈我带了你拿玄铁宝剑去见史白都史白都非得喜欢你不可!” 少女嗔道:“爹爹你胡说什么我为什么要那姓史的喜欢?” 黑衣汉子道:“嫣儿你还在念念不忘秦元浩这小子么?我劝你死了这条心吧人家是名门正派的弟子焉能要你?就是他要你我也不能让你嫁给他!我这次和你来找史白都为的就是想他做我的靠山免得金逐流多管闲事!哼金逐流这小子强自出头要做大媒你以为我就当真心甘情愿的服他吗?” 原未这黑衣汉子乃是曾经做过大内卫士的封子这少女是他的女儿封妙嫦那日封子与金逐流陌路相逢给金逐流吓了他一顿吓得他不敢入京给萨福鼎祝寿只好回家。但回家之后却是越想越气。 回家不久封子听到京中传来的消息说是金逐流大闹萨府寿堂给**帮的帮主史白都打得大败而逃。这个消息虽然是不尽不实的但封子却信以为真听了这个消息他暗自思量得了一个主意。这个主意是:设法让史白都娶他的女儿事情若果成功他就是史白都的泰山不用害怕金逐流来找他的麻烦了。 封子和史白都本来是相认识的不过交情不深而已。他知道史白都的几年死了妻子至今尚未续弦前妻也没留下子女年纪虽然比他女儿大些对女儿也不算是委屈了。但怎样才能使得史白都娶地的女儿呢? 封子暗自思量:“暇儿长得不错先得要史白都和她见面有点意思之后那时不愁没人出来做媒。” 于是他就哄骗女儿说是要带她出去打探秦元浩的下落封妙嫦是知道金逐流强自出头做媒要她父亲将她许给秦元浩之事的。虽然她觉得金逐流此事未免做得孟浪但心底里却是暗暗欢喜的。这次她父亲和她这么一说她以为封子当真是为了害怕金逐流不能不找秦元浩来做女婿因此也就羞涩涩的答应了。她并不是一个常在江湖上走动的人根本就不知道史白都是何等人物此次“路过”扬州父亲说史白都交游广阔应该去拜访他顺便打听秦元浩的消息封妙嫦也就无可无不可地答应下来。她哪里知道这次并非偶然“路过”而是封子早就打走了主意的“安排”。 想不到未到扬州遇上了厉南星遭难而又被救之事封子骗了那家渔人把厉南星接到他的船上玄铁宝剑落到了他的手中。封子认为这是天赐的礼物喜上加喜。 且说封妙嫦听了她父亲的说话言语之中已是隐隐透露了一点口风:是要拿她去巴结史白都的。封妙嫦不觉惴惴不安心里想道:“爹爹恶性不改我有什么办法躲过这场灾难呢?唉以前两次是金逐流解救了我的灾难但如今却又怎能找得一个金逐流出来?” 想起了金逐流封妙赌蓦地心念一动说道:“爹爹这个人昏迷不醒怎办?” 封子皱了皱眉头说道:“我本来想留个活口让史白都去审问他的如今看来他是救不活了没办法只好让他早脱苦海了!” 封妙嫦忽地拦在二人之间说道:“爹爹这个人你不能杀!” 封子瞪眼道:“为什么?” 封妙嫦道:“你知道他是什么人?” 封子道:“难道你知道么。” 恰好此时厉南星又翻了个身封妙嫦道:“你让我试试我让他自己说出来!” 封子道:“他现在还在昏迷不醒眼见是死的多活的少了你怎能让他自己说出来?” 封妙嫦俯下柳腰在厉南星耳边叫道:“金逐流来了金逐流来了!” 厉南星在迷迷糊糊之中听得这么一叫蓦地醒来叫道:“在哪儿在哪儿?” 封子吃了一惊说道:“金逐流是你什么人?” 厉南星睁开了眼睛说道:“咦我怎么会在这儿?这是什么地方?你们是什么人?金逐流呢?” 原来他因为练的是正宗的内功心法虽在昏迷之中内息仍是绵绵不绝那碗酒的酒力已过他所练的内功又自自然然的挥了抗毒的功能。本来他还要迟一些时候才能醒过来的只因心中念念不忘金逐流封妙嫦在他耳边这么一叫他好似是在梦中听得亲人的名字本能的就醒了过来。 封妙嫦道:“我是金逐流的朋友你告诉我金逐流现在哪儿我给你把他请来。” 厉南星燃起了希望说道:“我和金逐流是结拜兄弟他现在扬州你找着丐帮的舵主李茂就可以知会金逐流了。” 封妙嫦道:“好吧我一定替你设法通知金逐流。你歇一会儿。” 封妙嫦关上房门把父亲拉到前舱低声说道:“你现在知道了他是什么人了吧怎么还能杀他?” 封子道:“他是金逐流的兄弟我更是非杀不可!” 封妙嫦道:“你惹得起金逐流?你想想别的事情你不依从金逐流的吩咐那还好些顶多他是找你麻烦;但你若杀了他的义兄你逃到天涯海角只怕也躲不过他!他不要了你的性命才怪!” 封子想起金逐流那一身神出鬼没的轻功也不禁有点毛骨悚然但却硬着头皮说道:“我杀了他谁人知道?” 封妙嫦道:“金逐流一定会访查义兄的下落的那一家渔人不会说出去吗?只要他们提及那柄重得出奇的宝剑金逐流还能不追查到你身上?” 封子恨恨说道“悔不该刚才不杀了那家渔人!”其实他是动念头要杀那家渔人只因附近还有几艘商般他怕给人看见这才不敢杀的。 封妙嫦又道:。”而且即使你杀了那家渔人也没有用!” 封子道:“为什么?” 封妙嫦道:“因为还是有人知道!” 封子道:“谁?” 封妙嫦道:“我!” 封子道:“你?你要和我作对?” 封妙嫦道:“孩儿不敢。但孩儿正是为了爹爹着想非得劝阻爹爹不可!” 封子“哼”了一声道:“这么说你倒是个孝顺的女儿了!我看你是为了秦元浩这小子吧?金逐流是秦元浩的朋友这人是金逐流的义兄因此你就不惜胳膊向外弯向着外人了!” 封妙嫦面上一红说道:“爹爹你扯到哪儿去了。我说的是正理。你答应过我改邪归正的刚才你杀那舟子已是不该如何还能再杀此人?莫说他是金逐流的义兄你杀了他必有后患;即使不是你也不能作此伤天害理的事!” 封子冷笑道:“反正在你的眼中我已是作恶多端的了不差我多杀一人要是我偏偏不听你的劝阻定要杀他你又如何?” 封妙嫦道:“除非你把我也杀了否则我的口你封不住!” 封子无可奈何说道:“好我不杀他反正此地已离扬州不远我把他送到扬州让史白都落。我惹不起金逐流**帮的帮主史白都总惹得起!” 封妙嫦道:“爹你老实告诉我你要我到扬州见史白都到底是为了什么。” 封子道:“我不是早已告诉了你吗?” 封妙嫦道:“不刚才你已露出口风此去扬州并非是为了找史白都打听秦元浩的消息的了。” 封子道:“爹爹的事不用你多管。史白都是位大英雄别人想见他还不容易呢!”封子知道若然把话明说女儿定不依从不如到了扬州让她上了圈套再说。 封妙嫦已经想好主意淡淡说道:“依孩子之见爹爹还是不去的好。” 封子道:“为什么?” 封妙嫦道:“金逐流正在扬州你此去恰好是送上门来给他揪你算帐。你说史白都惹得起金逐流这只是你的假设而已你又焉知不是金逐流打败了史白都?说不定此际连史白都也要躲避金逐流呢?那么你又请谁保护。” 封子是给金逐流吓怕了的其实他刚才听说金逐流在扬州之时心中已是颤粟不安的了。但权衡利害又不肯舍掉这个可以巴结史白都的大好机会。当下自己给自己壮胆硬着头皮说道:“这决不至于决不至于!史白都是当今天下第一高手金逐流这小子本领再强也动不了太岁头上的土!” 话犹未了忽见一条船风帆疾驶顺流而下船头挂有一面黑旗旗上绘有六个骷髅这正是**帮的标志。 封子喜道:“**帮的船来了。”把船摇出芦苇**帮那条船已经来到。站在船头的那个小头目恰巧是封子相识的。正是: 龙游浅水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第三十回 覆雨翻云施毒手 光风霁月见仁心 封子碰见**帮的船喜出望外。这小头目看见了他却是心中暗暗嘀咕:“真个晦气好不容易避开了同伴偏偏又碰上了熟人。这个家伙恐怕正是要来扬州巴结帮主的。”为何他怕碰见熟人?原来他此时正在企图叛帮逃走。 这小头目名叫王吉当李敦还在**帮的时候他和李敦是相当要好的朋友受了李敦的影响早已有了改邪归正的心意。这两年来帮主史白都倒行逆施虽还未到众叛亲离的地步帮中上下对他不满的已是日益增多王吉由于早有觉悟更是不齿史白都的所为急想摆脱史白都的控制只是苦于没有机会而已。 这次史白都因为想要得回玄铁宝剑派出了十几条船沿江而下希望能够现厉南星的尸体找到沉在水底的宝剑。扬州位于长江北岸正当长江和运河的交叉点水道纵横港没交错大船不易搜索是以派出的都是一人掌管的快艇。奉派的人当然也都是善于驾船、又会潜水的好手。王吉就是其中之一。 王吉本来是和另外一条船一同出的他利用河道的复杂地形中途摆脱了同伴的监视独自一条船顺流而下此时已是离开了扬州六七十余里走出了**帮势力笼罩的水域了。只要再走五十里水路就可以从长江口出海那时海阔天空自是逃生有路。 不料就在这个时候碰见了封子王吉想要躲回舱中只听得封子已经叫道:“老王还认得我吗?我是封子呀!” 王吉眉头一皱得了一个主意把船摇了上去哈哈笑道:“原来是封大人什么风把你吹来的?” 封妙嫦不愿和**帮的人会面溜回舱房看护厉南星。 封子道:“我是特地来拜会你们帮主的。史帮主可好了难得相遇请过来叙叙如何?” 王吉道:“我还要赶着过江北替帮主办事呢就这儿稍谈一会儿吧。唉封大人你来得正好我们的帮主可是不大好!” 封子吃了一惊连忙问道:“出了什么事情了?” 王吉道:“说来惭愧就在昨天晚上我们的**帮总舵给敌人闹得个天翻地覆我们的帮主也受了伤了!” 封子大惊道:“贵帮雄霸江湖什么人这样大胆和你们作对?” 王吉道:“和我们作对的是丐帮他们说我们投靠朝廷勾结官庭誓要把我们铲除!” 封子道:“丐帮在扬州的舵主是李茂吧?他的本领和你们的帮主相差得很远呀难道是仲长统这老叫化来了?”王吉摇了摇头。封子道:“那么却是谁人有此本领能够伤得了你们的帮主?” 王吉道:“老叫化没有来是另一个小叫化来了。这个小叫化的本领可厉害呢我们帮中的四大香主都曾吃了他的亏昨晚连我们的帮主也受了他的伤了!” 封子这一惊非同小可听了王吉的话他已经想得到这人是谁了但还是问道:“你说的是谁?丐帮哪有这样的人物?” 王吉道:“这人并非丐帮弟子但在江湖行走却喜欢打扮成小叫化的模佯。封大人听说你曾经和文道庄文大人到过江海天的家里文大人还曾经败在这小叫化之手的你应该知道是谁了吧?” 封子失声叫道:“是金逐流么?”史帮主怎能败在他的手下真是令人不敢相信!”其实他已是深信无疑。 王吉道:“不错正是金世遗的儿子、江海天的师弟金逐流!你莫看轻了他他虽然年纪轻轻内功的深厚却是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我们的帮主和他拼了一掌当场没事但一回到家里就吐了一大海碗的鲜血原来他是不愿当场丢脸强自忍住的。看他的伤势恐怕就是医得好至少也要一年!” 其实史白都受的是石霞姑的毒粉之伤这伤也早已好了。王吉胡说一通尽量夸张金逐流的厉害用意不过是想吓走封子的。 封子听了做声不得心中只是暗自叹气:“糟糕糟糕!我还以为我可以找史白都作我的靠山谁知这靠山也给人推倒了!金逐流这小子果然是在扬州而且还和丐帮联了手我这一去。可不正是自投罗网吗?” 王吉又道:“帮主如今卧病在床深怕丐帮和那姓金的小子再来强攻是以四出求援。我就是奉了帮主之命过江去请救兵的。封大人所以我说你来得正好患难见真情这次你是应该助我们帮一臂之力了好我要赶去请救兵失陪了!” 封子独立船头一片茫然目送王吉的一叶轻舟在波光云影之中远去。他哪知王吉此时正在心中暗笑:“看你这家伙还敢不敢到扬州去和史白都共同患难?”原来王吉是怕他见了史白都泄漏了自己逃走的秘密。虽然这秘密迟早要被揭穿但总是迟一天给史白都知道好过早一天让他知道。 且说厉南星醒来之后便即盘膝而坐默运玄功把真气一点一滴的凝聚起来。可是这只能暂时抗毒而已若要解毒还必须用“金针拔毒”的疗法这却是要别人替他针灸的。 封妙嫦走了进来喜道:“你的气色好许多了。”厉南星道:“你有磁石没有?”封妙嫦道:“你是要用磁石吸出暗器吗?好我给你帮忙。” 厉南星踌躇道:“还是请你爹爹来吧。”封妙嫦嫣然一笑说道:“爹正在碰见一位相熟的朋友和他说话。咱们都是江湖儿女难道你还避忌什么男女之嫌么?” 封妙嫦找出了磁石问道:“伤在哪里?”厉南星转身俯卧说道:“左肩肩头琵琶骨下面一寸之处你把溃烂的肌肉刺掉就可以把毒针吸出来了。”封妙嫦道:“我懂。”撕破他的衣裳只有伤口周围瘀黑坟肿封妙嫡吃惊道:“这毒针好厉害。”按了按旁边的肌肉问道:“痛不痛?”厉南星道:“不必顾忌剜吧。” 封妙嫦把溃烂的肌肉刺掉脐出的毒血足有一茶杯之多跟住用磁石吸出毒针厉南星丝毫也没呻吟。封妙嫦好生佩服心想:“真不愧是金逐流的义兄看来他的功力只怕也不在金逐流之下。” 封妙嫦抹了抹汗她刚才尽心为厉南星吸取毒针对外间的说话听而不闻。此时方始听得进去刚好王吉说到史白都给金逐流打败封妙嫦不禁大喜。 只贝厉南星闭目垂似乎正在养神封妙嫦不敢惊动他把喜悦藏在心里。半晌厉南星张开眼睛说道:“你有没有针灸用的银针?” 封妙嫦道:“缝衣的绣花针就有。”厉南星道:“我是要用来拔毒的绣花针不能用。”封妙嫦道:“那怎么办呢?”忽觉厉南星的目光似乎是在朝着她的头上望封妙嫦心中一动拔下了头上的银簪说道:“这个可以代替吧?”厉南星点了点头说道:“用倒是可以用不过……”封妙嫦猜到他的心思笑道:“能用就行。你告诉我如何施术。” 厉南星怪起耳朵一听说道:“你爹爹那位朋友似乎已经走了。”原来要用金针拔毒之法厉南星必须脱光上身让她刺有关的七处穴道还要卷起裤脚让她刺两边膝盖的“环跳穴”。虽说江湖儿女不讲究男女之赚总是觉得不大雅观。 忽听得一声咳嗽封子推开房门进来说道:“恭喜恭喜你好多了。你现在可是要人替你金针拔毒?”厉海星听他说得出“金针拔毒”这个名词知道他多少也是个行家喜道:“正是。不知老爷子……”封子道:“好让我给你帮忙吧!” 封妙嫦忽道:“爹不行呀!”封子愕然道:“什么不行呀?”封妙嫦道:“爹你忘记了么?你的右手患有风湿病紧张的时候会打冷颤的。还是让我来吧!”封子怔了一怔心道:“我几时患了这个毛病?”随即恍然大悟:“是是这丫头恐怕我害了这小子。” 封子当然不会对厉南星存有什么好心肠但要不要暗下毒手此际他仍是踌躇未决。一来他顾忌金逐流将来找他算帐;二来他也知道女儿定然不依。现在给女儿说破厉南星不明白他心里可是明白的下手当然更不成了。于是封子打了个哈哈说道:“你不说我几乎忘了。对还是你给厉公子医治好些。我出去把舵吧。” 厉南星教了她金针拔毒之法封妙嫦心灵手巧一学就懂。当下厉南星脱光上身让她用银簪刺穴。 刺穴、拔毒必须全神贯注不能有丝毫的差错。封妙嫦虽然学会金针拔毒之法在小心翼翼地刺了厉南星上身的七处穴道以及两边膝盖的“环跳穴”之后也已累得满头大汗。 封妙嫦歇了一歇待厉南星穿上上衣之后这才和他说道:“爹爹和他那位朋友说的话你可听见了么?” 厉南星道:“没有听见。可有什么消息么。”原来厉南星一直在运功抗毒对外面说话的声音他根本是听而不闻。 封妙嫦正要把喜讯告诉他忽见封子又走了进来说道:“我正要告诉厉公子咱们可不能前往扬州去了。” 厉南星道:“为什么?” 封子道:“你的把兄弟金逐流在扬州和史白都打了一架双方都受了重伤。金逐流虽有丐帮之助但**帮的势力仍是大得多听说丐帮已逃出了扬州金逐流也早已走了所以我想还是把你送到金陵的好。那里也有丐帮的分舵而且比扬州的大得多你在金陵较易得到金逐流的消息。你说好么?” 封子编造出来的这一番说话无意中却是比较符合事实的真相。厉南星那晚是眼见金逐流狼狈突围的对他的话自是相信不疑。 封妙嫦不知那个**帮小头目王吉说的才是假话只知爹爹编的乃是谎言心里很不高兴。想要戳破只见父亲的目光正在盯着她好像是说:“你说了一次谎难道我就不能说吗?”厉南星道:“多谢恩公相救一切但凭恩公作主。对啦我还没有请教思公的高性大名呢。” 封子恐怕金逐流曾经和他说过自己的名字胡乱捏了一个假名。说道:“你在我的船中就不必担忧害怕了我一定负责把你送到金陵。你好好养伤吧。嫦儿你和我出去你也该弄点东西给厉公子吃了。” 封妙嫦想了一想觉得若果当着厉南星的面拆穿父亲的谎言也是不好于是跟他出去。 到了前舱封妙嫦低声说道:“爹你为什么要说谎话!”封子在她耳边笑道:“你不是不愿意见史白都的么?现在不去扬州可不正是合了你的心愿?” 封妙嫦虽然相信史白都是受了伤但史白都究竟还是活在扬州她也有点害怕到扬州会有麻烦于是说道:“爹我不拆穿你的谎话你到金陵我也依你但你可不能暗害人家。“ 封子道:“傻丫头这正是我讨好金逐流的好机会待这姓厉的完全好了我还要托他向金逐流说好话呢我怎会害他?” 封妙嫦听得父亲这样说只道封子真的是有诚意喜道:“爹你能够这样就好。但你刚才为什么不肯把真名实姓告诉他?” 封子道:“他现在还未痊愈告诉了他恐他犯疑。待他完全好了那时和盘托出也还不迟。” 封妙嫦听听也有一点道理放下了心便去给厉南星弄饭。 厉南星默运玄功凝聚真力过了一个时辰精神又惭复了几分。不过身体还是虚软使不上气力。 封妙嫦弄好了一锅稀饭几样小菜已是黄昏时分三个人就在厉南星的舱房同吃晚饭。 厉南星吃饱了肚子舒展一下手足笑道:“冯老爷子你驾船的本领很是不错呀!刚才过的一道险滩我还真的有点为你担心呢。”封子捏造的假姓是和“封”字声音相近的“冯”字故而厉南星称他“冯老爷子”。 封子少年时候在水6两路的黑道都曾混过驾船的本领还未忘记不过已经不是怎样精通听了厉南星的说话知道他是一个驶船的大行家心里暗暗吃了一惊。 厉南星道:“我的毒都已拔清看来我明天可以替你掌舵了。” 封子道:“别忙你还是多养息几天的好。” 厉南星笑了一笑说道:“待我试试气力。”当下一把抓起那柄玄铁宝剑。 玄铁宝剑虽然提了起来但厉南星也不禁有点气喘封妙嫦道:“快放下来吧别累坏了。” 厉南星放下宝剑笑道:“动用这柄宝剑的气力未有掌船的气力总是有了。” 封子又惊又喜心里想道:“这小子好得这样快再过一天只怕我就不是他的对手。我若是要把他除掉可得趁早。但不知是害了他好呢?还是不害他好呢?若要害他又怎能瞒得过这丫头呢?” 吃过晚板封妙嫦把舱房让给厉南星睡她和父亲同住船舱。 封子翻来覆去哪里睡得着觉?心中只是不住的在盘算:杀不杀厉南星呢?哪一样对自己更为有利。” 不杀厉南星这当然是卖给金逐流的一个大大的交情金逐流此后不但不会找他麻烦还一定会感激他。可是这样一来我岂不是要和金逐流走上了一条路我哪里还有出头之日?”封子心想。当然在他心目中的“出头”就是要猎取功名富贵。 封子想起了那把玄铁宝剑暗自思量:“我不杀姓厉的小子这把玄铁宝剑他当然是要带走的了。如此稀世之珍到了手又再失掉岂不可惜。” 封子蓦地得了一个主意:“对了这把玄铁宝剑史白都本来是要送给萨总管的如今史白都自身性命难保我当然不能把宝剑交还给他。但我可以当作自己夺来的将它送给萨总管呀。金逐流在大闹萨堂之后如今想必不敢再留在京中。我入京献礼他又怎能知晓?萨总管收了我的厚礼必要给我酬劳最少我可以官复原职。那时我在御林军中也就不怕金逐流来找我算帐了。” 封子想得如意杀机陡起只剩下一个问题:怎样才能瞒得过女儿毫无痕迹的就害了厉南星? 封子心想:“如果这小子还在昏迷之中我倒是大有暗下毒手的机会!”想至此处心中一动立即又得了一个主意。 封子坐起身来试探女儿睡着了没有刚一坐起果然就听得封妙嫦叫道:“爹你还没睡吗?” 封子道:“我喝一杯茶。你早点睡吧。”心道:“这丫头当真是在提防着我好我已看她熬得几时?” 封子喝了茶纳头便睡。过了一会故意装作已经熟睡的样子呼呼的出鼾声。 封妙嫦日间替厉南星用金针拔毒心力交瘁实在也是累得很了听得父亲的鼾声大作这鼾声是有感染的作用的封妙嫦不知不觉精神松懈下来不久也就酣然入梦。 封子低声唤道:“嫦儿!”听不到她的回答心中大喜当下爬了起来拿起了一样东西蹑手蹑脚的就走向前舱。 他手中拿的是个吹管出管里装的是“鸡鸣五鼓返魂香。”原来封子虽然不是使毒的行家但这种迷香是江湖上最常用的封子出身黑道还保留有“鸡鸣五鼓返魂香”的全副用具。 这种迷香虽很普通但在吸了这种迷香之后不到天明就不会醒故此名为“鸡鸣五鼓返魂香”。 封子口中含了解药点了迷香将吹管悄悄的插进门缝把迷香吹进厉南昌的舱房。 他是打算在厉南星昏迷之后便即暗施毒手点他的死穴。这样就可以丝毫不留痕迹将厉南星置之死地。以他女儿的武学造诣决计看不出来第二天他可以装作毫不知情将厉南星的死因当做是余毒未清突然暴毙。“这丫头即使有所怀疑但拿不到凭证她也不能说我。” 封子的算盘打得如意但他却没想到:厉南星是一个使毒的大行家。虽然他从来不用毒药但对于各种药物却是极有研究。这种普通的迷香对他来说简直就像是小孩子手中的纸刀害不了人的。 厉南星正在将睡未睡之际朦胧中闻得这股香气反而清醒过来。当下好生诧异:“是什么人偷上船来暗算我呢?”当然他是做梦也想不到会是封子的。 厉南星恐怕一声张这人就会跳水跑掉他自己毒伤初愈虽然精通水性也是难以擒凶。于是丝毫不动声色装作业已昏迷。 封子吹了半天把一筒迷香全都吹了进去见里面毫无动静心中大喜:“好我这就进去让这小子做个糊涂鬼吧!” 封子偷偷地摸进去触着了厉南星的身体正要找寻死穴的部位陡然间只觉胁下一麻想叫都叫不出声就倒下去了。他未曾点着厉南星的死穴却给厉南星先点了他的麻穴。 本来以封子的本领厉南星不应这样容易得手的。这都是封子以为厉南星业已昏迷是以毫无防备的缘故。假如他不用迷香而用玄铁宝剑的话厉南星功力未复一定会给他杀掉。但是封子的算盘打得太如意了他要杀厉南星又要瞒过女儿终于变成了害人不成反害己。 厉南星跳起来冷笑道:“你这下三滥的小贼居然敢用迷香害我。好且待我慢慢的消遣你。”厉南星的点穴手法出自金世遗所传点了封子的麻穴封子动弹不得但神智还是清醒的只觉体内如有无数利针在刺他的五脏六腑痛苦之极想叫又叫不出来。 厉南星一面打燃火石点亮油灯一面叫道:“冯老爷子快来。我捉到一个小贼了咦你;你怎么是你!”灯光一亮厉南星看清楚了这个“小贼”正是他在叫着的“冯老爷子”不觉呆了。 厉南星呆了一呆失声叫道:“冯老爷子你既然救了我的性命、因何又要害我?” 封子睁大了眼睛喉头咯咯作响心里已在想好辩辞、苦于说不出口。 厉南星蓦地想起他是给自己用重手法点了穴道的穴道未解焉能说话?正要给封子解开穴道忽听得有个颤抖的声音尖叫:“厉公子手下留情!”原来是封妙嫦给前舱的声音惊醒穿了睡衣就跑出来恰好看见厉南星举起手掌向她父亲拍下她只道厉南星是要取她父亲的性命却不知厉南星在给她父亲解穴。 厉南星心头一动想道:“对待我问明真相再给他解穴也还不迟俗语说得好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我现在武功未曾恢复总是小心为上。这老头目前也还不知是友是敌就让他多吃一点苦头也不为过。”当下缩回手掌说道:“冯姑娘你来得好我正要请教这是怎么一回事情?” 封妙嫦忍住眼泪说道:“爹爹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我实在没有颜面求你……” 厉南星吃了一惊说道:“这么说你爹爹是存心要害我的了?冯姑娘这又是为何呢?” 封妙嫦道:“我不姓冯我姓封封闭的封。我名叫封妙嫦我爹爹名叫封子。你听过我们父女的名字吗?” 厉南星曾听得金逐流说过封妙嫦和秦元浩的事情当下恍然大悟说道:“哦原来你是封姑娘。”不必封妙嫦解释心里已是明白几分暗自想道:“封子这厮本来是朝廷鹰大怪不得他要害我。但这位封姑娘却是秦元浩的未婿妻子和她父亲大不相同。我虽然不认识秦元浩但秦元浩是金逐流的好朋友这位封姑娘也就等于是我的弟妹一般了我的性命也是多亏了她救的看在她的份上我倒是不能不手下留情了。” 当下厉南星给封子解开了穴道说道:“金逐流和我说过你的事情他上次饶你本是望你革面洗心的谁知你还是不知悔改。你说你为什么要害我?” 封子满面通红强辩道:“厉相公我并非想害你的性命我只是想把你昏迷之后将你抛弃岸上。因为因为我怕**帮找我的麻烦。” 厉南星世故不深听了封子这么说倒是觉得情有可原。当下说道:“我本来不想连累你但现在却不能不借用你这条船了。你是不是还要害我?” 封子道:“我很是后悔为了一点私心竟想把你抛弃。现在我已经想通了救人应该救到底就是担当一点风险那也算不了什么。厉公子让你原谅我的一时糊涂吧。” 厉南星道:“你当真是想通了?若有我的仇家追到你也不会暗算我么?” 封子双膝跪下对天誓:“若有异心教我不得好死。” 封妙嫦不愿看父亲的丑态别转了脸说道:“爹但愿你真的悔悟今后做个好人。否则多行不义必自毙金大侠饶了你厉公子饶了你第三欢碰上侠义道人家就不一定会饶你了。”封妙嫦心情甚为复杂她明知父亲言不由衷但又不愿当着厉南星的面揭破。只好委婉地说出这番话来一面是劝谏她的父亲一面是暗中提醒厉南垦对她父亲的话不可全信。 厉南星当然也不会完全相信封子但他既然决定了不杀封子当下也就不想令他太难堪了。厉南星心里想道:“我的功力虽然未曾恢复但也用不了几天工夫。三天之内至少可以恢复八成。封子武功平庸给我用重手法点了穴道至少也得三天才能完全恢复元气。即使他有异心我也无须惧他。何况还有他的女儿掣肘他呢。” 这么一想厉南星倒是心平气和的和封子说道:“还有三天就可以到金陵了一到金陵我就会走决不连累于你。此地离杨州已远万一有**帮的船道来也绝不会是大帮的船队。到时我一个人应付就行不必你们父女出头露面。” 封子装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说道:“厉公子这样为我们着想我实是感激不尽。但我多蒙你饶恕了我我却是一定要对得住你的倘若有事你不许我出来我也绝不能袖手旁观。” 当下一场风波就此揭过封妙嫦与父亲回转前舱厉南星也就放心的睡觉了。 第二天一早继续开船厉南星实践他的诺言与封子轮流掌舶。对昨晚的事彼此都避免再提。封子的态度甚为恭顺这一天平安度过并没有事情生。 第三天继续前行中午时分进入内河航道封子正在掌舵忽地看见岸上有人骑马经过封妙嫦未曾留神他的眼尖已经看见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文道庄的儿子文胜中。封子曾经一度有过意思想把女儿嫁给他的。 封子喜出望外却不露声色地说道:“厉相公麻烦你替我掌一掌舵。”本来是封子接手未久不应又轮到厉南星掌舵的但厉南星却没疑心只道他年老体衰故此要自己替换当下就坦然的过去接手把舵。 封子把舵一推忽地骈指如戟向厉南星腰间一戳。厉南星刚刚接过了舵做梦也想不到言犹在耳封子又会对他暗算!冷不及防只觉胁下一麻玄铁宝剑已是给他夺去。不过封子想要点厉南星的穴道却也未能得手。 封子抢了宝剑立即高声叫道:“文世兄快来快来!”文胜中正是奉了史白都之命一路溯江而上搜查厉南星的下落的。听得封子叫唤飞马赶回一眼看见封妙嫦和厉南星都在船上不由得心花怒放连忙叫道:“封老前辈你快把船靠岸我才好帮你的手呀!” 厉南星大怒拿起了一枝桨喝道:“岂有此理你还算是人吗?快快把剑交回否则可休怪我不客气了!” 封子笑道:“有本领你就拿去!”说时迟那时快剑已出鞘划了一道圆弧先下手为强便向厉南星削去。 厉南星举起了桨当作小花枪使一招“神龙入海”刺向对方小腹是一技木头做的桨却怎敌得住玄铁宝剑只听得“咋嚓”一声桨给削了一截。 厉南星身形一晃不退反进半枝断桨恍似灵蛇游走伸缩不定似左似右似中遍袭封子身上的七处穴道这是从追风剑式化出来的一招封子几曾见过只好攀剑防身。这一次厉南星一击不中即把断桨收回没有给他削着。 厉南星看见文胜中已经策马来到岸边心里想道:“想不到这老贼倒世颇有几分硬份说不得我只好冒点风险了。” 原来厉南星因为那晚制伏封子太过容易是以并不怎样把他放在心上。也正是因为这个缘故厉南星在遭受他一次暗算之后还敢坦然与他同处一船。殊不知封子的本领虽然比不上他却也并非泛泛之辈。如今他有玄铁宝剑在手而厉南星的功力又未恢复此消彼长形势反而是对厉南星大大的不利了。 但封子给他几记精妙的招数攻得也是有点心慌。当下他一面舞剑防身一面把船摇向对岸。 封妙嫦见两人动起手来更是吓得呆了半晌方始叫得出来:“爹你怎么可以这样?” 封子冷一笑道:“女生外向这话当真说得不错。好啊你若是看不顺眼你就和这小子并肩儿上对付你的老子吧!” 封妙嫦气恼之极可是她又怎能和自己的亲生父亲动手气急之下不禁“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厉南星欺身进招封子剑光一合“咋嚓”一响半枝断桨又再削去了一半剩下来的已不到两尺长了。 眼看厉南星就要丧命宝剑之下封妙嫦这一惊非同小可连忙叫道:“爹爹你要杀他连我也杀了吧!”奋不顾身的就扑上去想用自己的身体替厉南星挡这一剑好叫封子有所顾忌未必敢下杀手。 哪知封妙嫦的动作虽快却仍是慢了一步就在这瞬息之间只见剑光人影已是纠缠在一起了封妙嫦心头一惊方自暗叫:“糟糕!”忽听得封子突然一声尖叫玄铁宝剑脱手飞出! 原来厉南星在那枝桨给削成了短短的一截之后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就拿这一截桨当作判官笔使用倏地欺身进招削尖了的桨正好可当笔尖一点就点着了封子的手腕。 此时小船已经靠拢岸边封子的宝剑脱手飞出却是向岸上飞去的。文胜中侧身一闪抓着剑柄把玄铁宝剑接到手中哈哈大笑。封子身形一起使出“一鹤冲天”的轻功跟着也跳了上去。 厉南星暗暗叫了一声:“可惜!”原来地是准备在夺剑之后接着就要抓碎封子的琵琶骨的但由于封妙嫦已经扑到遮在他的身前封妙嫦的原意是要掩护他的形势一变反而变成了替她父亲掩护以致厉南星计划落空宝剑夺不成人也没抓到。 厉南星失了玄铁宝剑焉肯罢休封子前脚着地他跟着后脚追上岸来。文胜中道:“封老伯你这柄剑借我一用。请你劝劝令媛至于这小子就交给我好啦!”宝剑已经落入文胜中之手封子自是不便讨回明知这是“刘备借荆州”却也不能不“借”。“女儿嫁不成史白都嫁给文胜中也很不错但求他杀了这姓厉的小子玄铁宝剑就当作我给女儿的陪嫁吧。”封子心想。 封妙嫦此时亦已上了岸解下佩剑递给厉海星道:“厉公子我这把剑借给你。”父女各自把剑“借”给一方正好是唱上了对台戏。 文胜中吃上了无名醋不由得杀机陡起冷笑说道:“封姑娘原来你已经抛开了秦元浩那小子吗?下一次应该轮到我了吧!”封妙嫦气得破口大骂:“狗嘴里不长象牙放你的屁!” 文胜中恼怒之极但却淡淡说道:“不错姓厉这小子还活在这儿当然轮不到我。没法子我只好替阎王请帖了。”口中说话一步一步的向厉南星逼近。 厉南星情知敌强己弱必须冷静对付是以他双目注视文胜中的动作丝毫也不动。待到文胜中走得近了厉南星陡地喝声:“住嘴!”唰的一剑就刺过去。 文胜中横剑一封迅即一招“推窗闭月”径削出去嘴里冷笑道:“臭小子你找死!哎呀!”话声未了只听得“嗤”的一声文胜中的衣襟已是给剑尖挑破。 封子叫道:“文世兄不可轻敌这小子是金逐流的把兄!”文胜中“哼”了一声沉住了气反手剑一挥青筋暴涨使的是“玉带围腰”的招数宝剑光芒好像一圈银环护住自身反击敌人。 厉南星手中拿的是一把普普通通的青钢剑递不进剑招只好撤回。文胜中得理不饶人唰唰涮连环三剑厉南星展开了“巧气罗步法”指东打西指南打北虽然不能攻进对方的防御圈内却也极尽声东击西的能事。文胜中这连环三剑连他的衣角也没沾上。 文胜中逼退了厉南星一步“哼”了一声说道:“是金逐流的把兄又怎么样?”话虽如此心里却也不无怯意自忖:亏在我夺了这把宝剑否则只怕当真不是他的对手。”厉南星毒伤初愈功力未复加以在船上又和封子打了一场气力自是是难以持久。文胜中的家传剑法虽然不及他的精妙但也是自成一家的上乘剑法仗着玄铁宝剑之利三十招过后厉南星已是不知不觉额头见汗剑招使出每每力不从心。亏了他的“天罗步法”轻灵迅捷还足以自保。 封子走到女儿面前柔声说道:“阿嫦你不要生气爹爹是为了你好。”封妙嫦冷冷说道:“你是把我往火坑里推!”封子道:“如今我不要你往扬州见史白都了还能说我不顺从你的意思吗?秦元浩这小子有什么好这小子是和朝廷叛逆做一路的我说你若是嫁给他才真是往火坑里跳呢!这位文世兄与你早已相识他是武学名家之子对你又是这么好……” 封妙嫦掩耳道:“你这些话污了我的耳朵我不要听!”封子大为恼怒但为了想要女儿依顺却还不敢马上作。封妙嫦又道:“我知道你要骂我是不孝的女儿好吧你就当这个女儿早已死了你根本就没有我这个女儿!”封子怒道:“岂有此理你、你、你这丫头竟敢顶撞父亲了么?” 刚说到这里忽听得有个清脆的声音格格笑道:“有人打架又有人吵架这里可真是热闹得紧啊!爹不要走了停下来瞧瞧热闹吧!”封子抬头一看却原来是来了两父女。父亲大约有五十多岁年纪身穿蓝布大褂脚登六耳麻鞋手中拿着一支碗口般粗大的旱烟袋十足像是个士老儿的模样。女儿却是个二十岁不到的少女穿得朴素大方明艳动人。父女站在一起殊不相称若不是她叫这一声“爹”别人真想不到他们是父女俩正是: 千里姻缘牵一线消灾脱困会佳人。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第三十一回 几番惆怅歌金缕 无限伤心付玉萧 封子见了这父女俩不由得大吃一惊!原来这个似土老儿模样的人竟是红缨会的舵主公孙宏!红缨会是足以在江湖上与**帮分庭抗礼的一大帮会而且封子知道公孙宏的本领深不可测他虽然没有见过也曾听人说过说是只有在史白都之上绝不在史白都之下! 封子心想:“这丫头想必是他的女儿公孙燕了。听说她最得父亲的宠爱跟她父亲出来走道还不到一年却比她父亲更爱管闲事许多江湖上成名的人物都怕了她。糟糕糟糕她这么一看热闹只怕会看出岔子来!而且么孙宏见多识广文胜中的武功来历只怕也瞒不过他。” 心念未已果然便听得公孙宏说道:“唔这场架打得果然是有几分精彩。燕儿你没有见过天山剑法这次可以开开眼界了和他作对手的这小子剑法差些但练的三象神功也似乎已是乍窥藩篱了。”公孙宏是在群雄大闹萨府之时见过厉南星的但却没有见过文胜中。那次萨府贺寿文胜中没有随他父亲同往。公孙宏是从他的武功家数看出他的来历的。公孙宏心里想:“文道庄的儿子料想不会是什么好东西但我怎能和一个后生晚辈动手可有什么办法帮一帮厉南星的忙呢?” 公孙燕道:“天山剑法的确很是奇妙可是看起来他好像还打不过他的对手这是什么缘故?” 公孙宏道:“这是因为他新近病了一场的缘故。而且他的对手用的是玄铁宝剑比普通的剑要重十倍你看不出来么?” 此言一出令得文胜中大大吃惊。心道:“想不到这土老儿竟是个武学的大家!他不但一眼就瞧出我的功夫深浅而且还知道这是玄铁宝剑。”厉海星也是好生惊诧心想:“公孙宏确是名不虚传只一眼就知道我曾经受过伤。听逐流说那次他闯出萨府曾得到公孙宏很大的帮忙。不过我却不能存着倚赖别人的念头。” 文胜中素来狂妄听了公孙宏在旁边的评论”语气之中分明是抬高了厉南星而压低他倘若不是他听出公孙宏是个武学大行家当时就想作。但虽然不敢作也是气愤不堪。当下把浑身本领都使出来挥动玄铁宝剑着着进逼心里想道:“你说我比不上这小子我就把这小子杀了给你看!” 厉南星不愿在公孙宏面前丢脸当下也是抖擞精神拼力恶斗。但可惜他气力不佳兵器上又吃了亏终于还是给文胜中逼得步步后退。” 激战中文胜中一招“力劈华山”把宝剑抡圆当作大刀来使横所过去。厉南星闪到一棵柳树后面只听得“轰隆”一声玄铁宝剑竟然把这棵柳树当中斫断。 公孙燕道:“不错这的确是一把世所罕见的宝剑。”忽地一跃而出说道:“喂你这把宝剑给我!” 文胜中道:“为什么我要给你?” 公孙燕道:“你的对手大病初愈你已经是占了便宜了。你还要再使玄铁宝剑这样的打法岂不是太不公平了吗?” 文胜中怒道:“要你多管闲事?” 公孙燕笑道“我生来就是爱管闲事你不让我管也不行。打架不紧要但必须打得公平。你杖着宝剑逞能我看不顺眼!现在我划出两条道儿随你选择:第一条你把宝剑给我换过一柄普通的剑和这人打。打赢了我还给你打输了这柄宝剑就该给你的对手当作礼物。我只是当个主持公道的证人并非想要你的宝剑。” 文胜中道:“谁请你主持公道了?你走远一些否则休怪我的宝剑不长眼睛!”文胜中口里说话手底毫不放松。公孙燕越走越近此时却已是走到了厉南星的身边。 公孙燕冷笑道:“好第一条道儿你不肯走那就只有走第二条了。我和你打你虽然先打了一场但有的是宝剑不能算是不公平了。 说罢不由分说的就插进二人中间把厉南星硬挤出去。厉南星知道她是公孙宏的女儿料想不至于吃文胜中的亏于是放心让她接受。 文胜中倒是有点忐忑不安当下按剑说道:“你要和我打也成但你若是输了可不许又再节外生枝!” 公孙燕道:“你怕我爹爹帮我吗?哼谅你也不配。爹你说句话让这小子放心。” 公孙宏打了个哈哈说道:“老夫从来不与小辈动手。这是我女儿管的闲事你有本事把我女儿杀了我也只是袖手旁观!” 公孙燕笑道:“你放心。可以你尽管把宝剑朝我刺来吧我让你先出招!” 文胜中怒从心起想道:“这老儿似乎是个武学的大行家。哼只要他当真是袖手旁观难道我还怕你这黄毛丫头不成?”当下说道:“好君子一言快马一鞭!你亮兵器!” 公孙燕道:“你尽管招就是罗唆作甚?”文胜中几曾受过如此蔑视气往上冲一剑就刺过去。 文胜中给她气得七窍生烟大怒喝道:“你这黄毛丫头胆敢看不起我叫你知道我的厉害!”侧身进逼形如雁翅斜掠玄铁宝剑扬空一闪斜削而下。这一招有个名堂叫做“弯弓射雕”讲究的是“狠”“准”二字正是文胜中最得意的剑法。 文胜中以为一个“黄毛厂头”能有多大本领这一剑削下去即使不削断她的臂膊至少也能令她受伤。文胜中对那“土老儿”多少有几分顾忌用意也只是想今公孙燕受点轻伤好叫她知难而退的。哪知公孙燕一飘一闪文胜中这一剑已是刺了个空。只听得公孙燕格格笑道:“也不见得怎么样厉害呀。好来而不往非礼也还招!”身形一转一条束腰的绸带已是解了下来用力一抖腰带给她使得如同软鞭一般立即向文胜中横卷过去。 文胜中心想:“我这宝剑有断金截铁之能吹毛立断之利何惧你一根腰带?”哪知公孙燕的绸带活似灵蛇文胜中一剑没有削着绸带在半空中一个转折“啪”的一声轻响文胜中的额角已是给绸带拂了一下。虽是一根绸带打下来却不亚软鞭文胜中的额角登时肿了一大块。 公孙燕“噗嗤”笑道:“可惜没有一个镜子给你照照你头上长了角啦。你听过这句俗话没有?你若去照镜子呀这就叫做: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 “文胜中又惊又怒忙把玄铁宝剑舞得泼风也似使出了一套攻守兼备的“三才剑法”。此时他已领教了公孙燕的本领哪里还敢再有半点轻敌之心?气怒之下杀机陡起也顾不得要保全公孙燕的性命了。 在文胜中全力施为之下公孙燕的绸带一时攻不进他的剑光圈内。但文胜中的宝剑想要削断她的绸带却也不能。绸带飘飘毫不受力玄铁宝剑挥舞起来呼呼风响绸带随风摇摆未碰上即已荡开。 玄铁宝剑重达一百多斤文胜中虽然使得动也感吃力。不消多久文胜中也是大汗淋漓气喘如牛。 封子已知公孙燕是公孙宏的女儿心里想道:“就是文道庄和史白都到来只怕也是惹这老儿不起。看来文胜中这小子吃亏是吃定的了。唉这玄铁宝剑不要也罢兰十六计我还是以走为上计主意打定立即跳上文胜中骑来的那匹坐骑叫道:“文世兄你好好打吧请恕老夫少陪了。”快马加鞭疾驰而去。他顾着逃命连女儿也抛弃了。封妙嫦又是气愤又是难堪茫然地望着父亲离她而去。厉南星低声说道:“封姑娘不要难过由他去吧。” 封子一走文胜中惊怒之下心神更乱。 此消彼长文胜中挥动沉重的玄铁宝剑越来越是力不从心。公孙燕这条轻飘飘的绸带却是柔如柳絮翩若惊鸿轻灵飘饭招数越来越是神妙! 公孙燕冷笑道:“你本事低微不配使这柄玄铁宝剑。宝剑拿来赶快给我滚罢!”话声未了红绸一卷就像一片红霞裹住一道白光似的绸带卷着剑柄登时就把文胜中的玄铁宝剑夺了过来。 文胜中拔足飞逃一面跑一面叫道:“这是**帮史帮主的东西你这丫头有胆拿去可有胆报个万儿么?”他吃了败仗。一面逃可还是心中不忿想依仗史白都的声威找回几分面子。 公孙宏哈哈一笑说道:“老夫公孙宏你回去告诉史白都这炳宝剑我是要定的了他不服气叫他前来会我。若是他单身不敢前来和你的父亲文道庄一同来我也一样招待!” 文胜中这才知道这个“貌不惊人”的“土老儿”竟然是名震江湖的红缨会总舵主这一吓吓得他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哪里还敢还嘴?脚底抹了油似的一溜烟飞跑孙宏宏哈大笑也不去拦阻他。 厉南星与封妙嫦上前向公孙宏父女道谢公孙宏十分欢喜说道:“燕儿这位厉公子就是我和你说过的那位和金逐流一起大闹萨府寿堂的厉少侠。” 厉南星道:“多谢姑娘相助之德。”公孙燕笑道:“幸不辱命原物奉还。”厉南星道:“天下神物利器应属有德者居之这柄宝剑是姑娘夺来的请令尊赏收吧。”公孙燕笑道:“爹爹从来不用兵器他说要这宝剑不过是用他的名字吓唬史白都而已。你当他真的想要你的宝剑吗?”公孙燕这么一说厉南星若再推辞那就是看不起公孙宏了。厉南星只好收下。 公孙宏道:“厉兄你怎的在这里和文胜中打起架来?”历南星道:“说来话长。”当下将在扬州历险的经过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公孙宏。 公孙宏道:“我道丐帮哪里来的两个少年高手?原来在扬州大闹了**帮的就是你和金逐流。” 厉南星道:“公孙前辈听到了什么消息?” 公孙宏道:“我正是前两天从扬州来的听说史白都避不见客我也懒得去找他。扬州的朋友告诉我如果我早来两天就刚好可以碰上那场热闹。我那位朋友不是帮会中人他只道是丐帮与**帮火拼史白都很吃了点亏但却不知其详。” 厉南星连忙问道:“金逐流不知是否还在扬州?老前辈到过丐帮的分舵没有?” 公剑宏道:“丐帮分舵已经迁移我扑了个空一个人也找不着。”既然找不着丐帮当然是没有金逐流的消息的了。 公孙宏与厉南星在一边说话公孙燕和封妙嫦也在一边攀谈起来。公孙燕性情爽朗心地仁慈拉着封妙嫦的手说道:“封姐姐你和爹爹吵架我都听见了。”封妙嫦满面通红泪珠在眼眶里打转。 公孙燕道:“封姐姐你不必难过你是莲出污泥而不染我对你佩服还来不及呢决不会看轻你的。封姐姐你准备上哪儿?”封妙嫦道:“我是无家可归之人只能随遇而安了。”公孙燕道:“若是你不赚弃请你和我作伴如何?”封妙嫦喜出望外悦道:“得姐姐提携我是求之不得。是只怕给你添了累赘。”公孙燕道:“哪儿的话我行走江湖不过一年阅历甚浅今后咱们结伴同行还得请封姐姐指教我呢。”封妙嫦甚感诧异心里想道:“她的父亲是名震江湖的红缨会帮主怎的却说这样的说话?但她说得十分诚恳却又不似虚伪的客套。” 公孙宏忽地笑道:“燕儿你还是念念不忘赴竺清华之约么?” 公孙燕装着赌气的样子嘟小嘴儿说道:“爹谁叫你不肯陪我我只好自己找个伴儿去了。” 公孙宏微微一笑回过头来对厉南星道:“老弟你又准备上哪儿?” 厉南星道:“我想到西昌去走一趟。”原来厉南星估计史白都迟早会送妹妹到西昌去逼妹妹与西昌将军帅孟雄成婚他知道他想得到的金逐流也一定想得到是以他到西昌也就很有可能和金逐流会面。 公孙宏笑道:“好那么你们三人正好作伴同行。” 厉南星怔了一怔说道:“哦令媛也是要往西昌么。”公孙定道:“她是要到西昌北面的大凉山去的。大凉山是竺尚父这支义军的基地。竺尚父这位武学大师的名字想必你曾听过吧?” 厉南星点了点头说道:“我听得金逐流说过。听说这位竺老前辈和他的大师兄江海天是好朋友身具绝世武功不在江大侠之下。” 公孙宏道:“竺尚父有个女儿名唤竺清华前年我和小女在竺家作客她们二人性情相投亲如姐妹去年竺尚父给官军用诡计夺了西昌退入大凉山中音讯隔绝小女对竺清华思念得紧。最近才接得消息说是竺清华将在明年出阁与江海天的徒弟李光夏成婚。” 厉南星喜道:“不错逐流和我说过他有一个师侄名叫李光夏是抗清英雄李义成的遗孤。他的师侄既然将在明春与竺尚父的女儿成婚他一定也是会去喝喜酒的了。”心想有这桩喜事此行前往西昌和金逐流见面的机会当然是更大了。 公孙宏道:“可惜我丢不下红缨会的事务最近局势动荡非得我赶回去主持不可他们的喜酒我是不能喝了。但小女如是非去不可我正愁没人和她作伴现在好了有你们两人与她一路我可以放心了。厉老弟她最个不懂事的野丫头可要劳烦你多照顾她了。” 当下父女分道扬镳公孙宏回转他的红缨舵公孙燕则与厉南星、封妙嫦一起前往西昌。 厉南星身上的创伤倒是好了但因心上的创伤未愈情怀落寞一路上都是沉默寡言。封妙嫦新遭家庭变故心情也是抑郁不欢。好在公孙燕却是个天真烂漫性情爽朗的姑娘喜次说笑减少了不少寂寞。 一行三人兼程赶路不到一个月的工夫已经过了江苏、安徽、河南三个省份踏进了陕西界内。此时已是凉秋九月的天气了。 到了陕西行的多是山路厉南星早已置备了两张露宿的帐幕为了赶路有时错过宿头就在林中露宿。好在是二女一男可以减少许多避忌。 这一日他们经过“七盘岭”翻过一个险陡的山坡不知不觉已是黄昏时分。公孙燕把眼一看前面有块草地野花杂开清溪如带西北高原特有的一种“大青树”葱宠耸立浓荫蔽地。余霞散骑远处层层的雪峰雄峙在多云的蓝天里泛着淡淡的紫色。有些地方已经分不出是山还是云。公孙燕喜道:“真是个好地方虽然未黑我也不想走了。就在这里过一晚吧。” 搭好帐篷公孙燕道:“封姐姐你弄饭我去找点野味。”封妙嫦道:“厉大哥你陪公孙姐姐去吧。”公孙燕道:“不必打猎是我拿手好戏用不着多一个人。但他也不能白吃他应该帮你生火、打水、淘米吃有这许多事情也够他做的了。”厉南星无可无不可公孙燕既然不要他作伴他就不去了。 公孙燕有心让他们有较多的时间相处她虽然很快的就打了两只野兔却故意挨到天黑的时分才回来。走到林边只听得一片抑扬顿挫的萧声有说不尽的苍凉意味。 原来厉南星性喜音乐他的古琴已经送给了金逐流前些天他在山上找到好的竹子自己做了一支萧。饭茶都已弄好未见公孙燕回来等得元聊遂吹起萧来。 厉南星自从知道史红英与金逐流的关系之后虽然是早无杂念决意挥慧剑而斩情丝但情丝可斩心上的创伤却是不能在短期间医得好的。他这落寞的情怀迷茫的心事不知不觉就从萧声中透露出来。吹得当真是如怨如慕如泣如诉使得一向乐观不解愁为何物的公孙燕听了他的萧声竞也不自禁的为之心酸。 公孙燕心里想道:“厉大哥一定是有什么心事否则他不会一路沉默寡言。唉这萧声真是吹得凄凉令人难受。厉大哥何苦如此呢?”她躲在林边听了一会再把眼光朝封妙嫦望去只见封妙嫦背朝着厉南星黯然自坐正抽出一条手帕抹她的眼泪。 公孙燕恍然如有所悟心里想道:“是了一定是他们在闹什么别扭他以为封姐姐不喜欢他所以才如此伤心。但封姐姐又为什么要哭呢?她是不喜欢厉大哥呢?还是因为厉大哥不懂体贴以致生他的气呢?” 公孙燕强作“解人”她哪里知道封妙嫦是因为受了萧声的感触想起了秦元浩来因而伤心落泪的。要知她和秦元浩虽然是心心相印但却还没有机会给他们吐露。秦元浩是正派名门的弟子纵然有金逐流做媒这婚事也未必能成。封妙嫦因为父亲行为可恶的缘故难免有自卑的心理。此时她患得患失只觉前途甚是渺茫于是不禁悲从中来难以断绝。 公孙燕咳嗽一声走入林中笑道:“厉大哥你这萧吹得不动听你看都把封姐姐弄哭了。你吹一支好听的调子吧。” 封妙嫦抹了眼泪说道:“不我觉得吹得很好听。刚刚有一颗沙进了我的眼睛我哪里是哭?” 厉南星收了萧声苦笑说道:“好听的调子我可吹不出来。” 公孙燕道:“好了好了你不吹也罢帮忙我烤野兔吧。” 吃过了晚饭厉南星走进帐幕歇息。公孙燕道:“这里无疑是世外桃源难得月色又这样好封姐姐你陪我到那边摘野花去过一会再睡如何?” 封妙嫦道:“我本来就不想睡觉好陪你这丫头疯去。” 两人走到离开帐幕百步开外公孙燕忽地说道:“封姐姐你看厉大哥这人如何?” 封妙嫦误会了公孙燕的意思暗自好笑:“原来是这小妮子心动了。”当下说道:“厉大哥文武全才当然是很不错呀!” 公孙燕“噗嗤”一笑说道:“好了毕竟套出你的真话来了。那你让我告诉厉大哥好叫他欢喜。” 封妙嫦怔了一怔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公孙燕道:“封姐姐你别装傻。你们两人闹别扭你当我看不出来吗?唉封姐姐不是我说你你既然喜欢人家就不该捉弄人家。这一个月来我冷眼旁观厉大哥固然是闷闷不乐你也是不好过?这如是何苦呢?” 封妙嫦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是一个莫名其妙的误会不觉笑道:“你冷眼旁观全看错了。” 公孙燕道:“什么难道你不喜欢厉大哥?” 封妙嫦心里想道:“厉大哥还未有意中人我何不就替他撮合?公孙燕既然有了误会我应当将心事告诉她。”当下笑道:“你想给我作红娘是不是?但我也正想给你做红娘呢!” 公孙燕不觉也是一怔说道:“我和你说正经话你怎能和我开这样的玩笑!” 封妙嫦道:“我说的正是正经话。你不是同意厉大哥人很不错吗?所以我用不着你作红娘倒是你用得着我作红娘呢!” 公孙燕怫然不悦说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岂能抢你所喜欢的人?” 封妙嫦笑道:“你完全弄错了。” 公孙燕道:“你不喜欢他?” 封妙嫦道:“我敬重厉大哥但不是男女相悦的那种‘喜欢’你明白了吗?” 公孙燕方始恍然大悟说道:“哦原来你另有心上人!” 封妙嫦颊晕轻红低声说道:“所以我说你用不着操心了。这‘红娘’早已有人给我作啦!” 公孙燕喜道:“你为什么不早些告诉我那人是谁?” 封妙嫦道:“是武当派的秦元浩。” 公孙燕道:“秦元浩?嗯这名字好熟!” 秦元浩是武当的后起之秀封妙嫦心想公孙燕听过他的名字属寻常因此并不追问下去。 公孙燕却在絮絮叨叨地问她封妙嫦也不隐瞒把她和秦元浩的所有经过都对公孙燕说了。公孙燕笑道:“哦原来你是为了不能得到秦元浩的消息而闷闷不乐。”说至此处忽地叫道:“我想起来了。” 封妙嫦诧道:“你想起什么来了如此大惊小怪?” 公孙燕道:“武当掌门雷震子的门下是不是只有一个姓秦的?” 封妙嫦道:“不错。”公孙燕道:“那就一定是秦元浩。”爹爹当时听了这桩事情也曾提及秦元浩这个名字。怪不得我听来好熟但却一时想不起来。 封妙嫦又惊又喜连忙问道:“你知道秦元浩的下落?那又是什么一桩事情?” 公孙燕道:“三天之内我包管你见着秦元浩!哈你怎么啦?喜欢得傻了吗?”封妙嫦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过了半晌方始吐得出两个字来:“真的?” 公孙燕道:“当然是真的我骗你做什么。你稍安勿躁仔细听吧。” “在宝鸡南面、秦岭脚下有一条山村村中有个庄子名叫水云庄。庄主云龙乃是武林世家在江湖上也很有点名气的。你知道吗?” 封妙嫦道:“我很少在江湖走动实在是孤陋寡闻对水云庄毫无所知。你这么说莫非秦元浩就在这水云庄么。”公孙燕道:“正是。”封妙嫦道:“何以他会在水云庄?” 公孙燕道:“秦岭有帮强人这帮强人的头子名唤罗大魁是使‘五虎断门刀’的高手他有三个结拜兄弟个个武艺不凡。” “云龙有个女儿名唤云中燕。她的名字中有个‘燕’字和我才相同所以我记得很清楚。”公孙燕是个爱说话的姑娘常常喜欢节外生枝她因为自己记不起秦元浩的名字却记得云中燕的名字是以加以解释封妙嫦是“急惊风碰着了慢郎中”心里好不着急问道:“这云中燕又怎么样?” 公孙燕慢条斯理地说道:“这云中燕长得很是美貌哈有人看中她了!”说至此处故意停了下来装出欲说还休的神气。”封妙嫦果然吃了一惊问道:“那又是什么人?” 公孙燕格格笑道:“你别心慌不是你那位秦公子是秦岭上的那个强盗头子罗大魁。 “罗大魁派人到水云庄提亲云庄主当然不肯应允罗大魁不死心三日之后又派人送一封信来扬言要择吉迎新。 “罗大魁为什么不马上来抢亲呢?那是因为他对水云庄也颇有顾忌之故。是以他必须邀请帮手抢亲。同样水云庄为了应付这帮强人也赶忙去请各方好友助拳。” 公孙燕接下去说道:“我们红缨会有位香主名唤石玄当时恰巧在宝鸡访友他这位朋友和水云庄庄主云龙很有交情接到了云龙求援的书信便拉了石直同去助拳。 “据石玄说那天罗大魁带人前来抢亲双方展开了一场激战。对方人多势大起初水云庄方面甚为不利。眼看就要大败亏输之际幸得一位少年英雄及时赶到。这位少年英雄力搏强盗头子罗大魁他身上被罗大魁斫了七刀但最后却是罗大魁吃了他的穿心剑一剑就结果了罗大魁的性命!” 封妙嫦已猜到几分连忙问道:“这位少年英雄是……” 公孙燕道:“就是你的心上人秦元浩了。武当派掌门人雷震子和云谊是彼此慕名的朋友是以他虽然没有接到云龙求援的书信但知道了这个消息之后便立即派出了他最得意的弟子秦元浩来。 “石玄和秦元浩并不相识当时只听得水云庄的人叫他做秦元浩回来和我爹爹一说我爹爹说道一定是秦元浩无疑。封姐姐水云庄离此不过三日路程这可不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吗?” 封妙嫦又惊又喜无心听公孙燕的闲话打断她的话头问道: “秦元浩中了七刀那么他的伤……” 公孙燕道:“你不必担心秦元浩虽然伤得不轻却还没有性命之忧。水云庄有的是上好的金创药。” 封妙嫦道:“那么秦元浩是留在水云庄养伤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公孙燕道:“这是六个月前的事情据石玄说秦元浩性命可以无忧但因流血过多恐怕也得养伤半截。咱们三天之后赶到水云庄也许秦元告还没有完全伤好呢你准可以见得着他的。” 封妙嫦心上的一块石头落了地说道:“但愿没有什么意外才好。”说至此处忽见公孙燕若有所思的样子封妙嫦道:“燕姐你好像还有什么话要和我说是么?”公孙燕道:“我想不会有什么意外的了。罗大魁已经被杀秦岭那帮强人亦都已瓦解了。秦元浩在水云庄养伤水云庄的人自会妥加照料。” 其实公孙燕的确是想到了一个可能生的“意外”封妙嫦不说她想不起封妙嫦一说到这“意外”二字公孙燕蓦地想起石玄告诉她的一件事情。水云庄的庄主云龙感激秦元浩的大恩有意把他的女儿许给秦元浩这是水云庄的人私底下谈论给石玄听见了。但公孙燕当然不会把这些听来的说话告诉封妙嫦。 第二天一早公孙燕和厉南星说了厉南星也很欢喜说道:“好那么咱们就到水云庄去找着了秦元浩一同前往西昌吧。封姑娘你与秦兄团圆在望恭喜你了。”封妙嫦满面通红心中却是无限高兴。” 三人兼程赶路第二天傍晚时分就到了陇县。水云庄在秦岭山脚。踏入了陇县秦岭山脉已是遥遥可见。厉南星道:“今晚咱们在县城过一晚明天中午就可以到水云庄了。本来若是要赶路的话今晚三更过后也可以赴得到水云庄的。但午夜登门似乎有点不大方便。封姑娘你不急在这半天吧?”封妙嫦颊晕娇红说道:“厉大哥说笑了当然是白天去的好。” 公孙燕忽道:“厉大哥你有没有注意到一桩事情?”厉南星道:“你是指咱们在一路上碰见的那些人吗?”原来这两天他们一路行来已经碰见了好几拨骑着马带有武器的人马经过这些人一看就知是江湖人物。 公孙燕道:“是呀!这条路乃是山路照理是应该行人稀少的。不知何以会有这许多江湖人物经过?难道是在秦岭之中;有什么帮派的聚会?” 厉南星道:“咱们到了水云庄问一问云庄主想必他会知道:“ 封妙嫦道:“你有什么疑心吗?其实这些闲事咱们不管也罢。” 公孙燕道:“我也不是想多管闲事只是有点好奇。” 正在说话之际又有两骑马路来其中一人忽地叫道:“这不是公孙姑娘吗?公孙姑娘你还认得我么?” 这两人认出了公孙燕立即下马向她施礼。公孙燕呆了一呆说道:“你是饮马川的李寨主吧?” 那人道:“姑娘好记性我正是李虎儿。这位是我的朋友跳虎涧的张寨主张鹏飞。”原来这李虎儿去年曾经到过红缨会总舵拜见公孙宏公孙燕捧过茶给他喝的。 公孙燕道:“你们到哪儿去呀?这么匆匆忙忙的赶路!” 李虎儿道:“我们是去喝喜酒的。明天可得赶到水云庄。” 公孙燕吃了一惊道:“喝谁家的喜酒?” 李虎儿道:“水云庄主云龙的女儿明天出阁。你想必知道这位云庄主吧?贵会的石香主半年前曾经到过水云庄的。” 公孙燕道:“我听得石玄说过。他的女儿叫做云中燕是不是?”李虎儿道:“对了明天正是她的佳期。” 公孙燕道:“不知云庄主的乘龙快婿却是何人?” 正是:只怕旧欢如梦逝醒来无处可追寻。 欲知后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第三十二回 九州惯铸人间错 一缕难抽茧底丝 李虎儿道:“听说是一位姓秦的少年英雄!” 此言一出恍似晴天打了个霹雳不但封妙嫦登时面色灰白公孙燕的双眉也竖了起来情急之下冲口而出的就问:“秦什么?” 李虎儿怔了一怔心想:“难道她和那姓秦的有什么关系不成?”当下答道:“我只知道他是姓秦什么名字我可不知道了。我们是听得云庄主嫁女的消息就起来的并没有收到他的请帖。” 张鹏飞比较赣道还没有觉察到公孙燕的面色已变说道:“听说这位姓秦的少年英雄曾经帮过水云庄很大的忙今年春天秦岭的罗大魁到水云庄抢亲的事想必你已知道那罗大魁就是给姓秦的杀掉的我们饮马川和跳虎洞都曾受过罗大魁的欺负那次抢亲之事我们又赶不及给云庄主帮忙是以这次喜酒我们虽然没有请帖也该去向他道贺和致谢了!公孙姑娘你们又是上哪儿?这位云庄主素来好客和贵会又曾经有过一份交情你若是肯驾临水云庄云庄主一定十分高兴。” 公孙燕“哼”了一声说道:“迟早我会到水云庄的不必你代云龙邀客。” 张鹏飞碰了个钉子莫名其妙。李虎儿心知不妙忙道:“好公孙姑娘既是另外有事我们先走了!”当下连忙上马就跑连厉南星和封妙嫦的姓名都顾不得请教了。 公孙燕十分着恼说道:“封姐姐你别难过我和你到水云庄去找秦元浩算帐去!” 封妙嫦此时犹如万箭钻心难堪之极忍住了泪说道:“我还去水云庄做作么。” 公孙燕道:“找秦元浩理论去呀!这样负心的汉子你纵然饶他我也不能饶他!” 封妙嫦不禁眼泪劳眶而出说道:“燕姐你别这样我只怨自己命苦可怪不得秦元浩。我们本来就没有婚姻之约怎能禁止他另配高门?求求你顾全我的颜面别去闹了!” 公孙燕仍然愤愤不平说道:“没有婚姻之约他也应该知道你对他的情意呀!哼你还给他辩解若是依我的性子这样负心的男子我不杀他也要打他两记耳光。” 厉南星叹了口气说道:“天下不如意事常**情场的变化更是往往出人意料之外。婚姻不可强求那也是无可奈何之事。封姑娘说得对过去的还是让它过去吧。” 公孙燕道:“依你之见这件事咱们是撒手不必管了。” 厉南星摇了摇头说道:“姑娘你别孩子气了。” 公孙燕撅着小嘴儿道:“你说这是一件小事值不得你这位大英雄伸手去管么。” 厉南星苦笑道:“不是这个意思但这是旁人管不了的事情而且也还有比这件事情更紧要的呢。” 公孙燕道:“你是指咱们前往西昌这一桩事?” 厉南星道:“不错到西昌去帮忙义军打满洲鞑子这件事情不是更紧要吗?天下不如意事常**既然是难以挽回的事那就只好抛开不管也不必再去想它了。”厉南星深感同病相怜之苦这几句话其实是说给封妙嫦听的。 封妙嫦点了点头道:“厉大哥说的是。” 公孙燕道:“那么咱们今晚还进不迸城歇宿?” 厉南星笑道:“既然来到这儿难道还在野外露宿不成?从陇县也有一条路到西昌的咱们明天一早就走但却不必到水云庄了。” 公孙燕心里想道:“你不管我偏要管。好且待到了陇县我再见机行事。” 一行三人进入陇县县城我了一间客店投宿。在他们进去的时候已经有两个客人先在那儿。这两人都是柏貌粗豪的汉子看来也是江湖人物。 踏进店门刚好听得年纪较小的那个问道:“此去水云庄怎么走法?” 掌柜的说道:“从南门出去一直向南走走到山脚再拐向东有一条村子那就是水云庄了。” 年长的那个说道:“你记紧明早天色未亮就要叫我起来。我们是要在中午之前赶到水云庄的。” 掌柜的说道:“客官你请放心。我哪能误了你们到云老英雄家里去喝喜酒的这件大事。” 伙计把这两个客人带走之后公孙燕问道:“水云庄离这里不远吧?” 掌柜说道:“说远不远说近不近大约有四五十里路程。明天起个早中午时分总可以赶到的。你们也是到水云庄喝喜酒的吗?” 公孙燕道:“不我只是问问而已。因为水云庄云庄主的大名我是自小就听熟的了。” 掌柜的笑道“是呀这位云庄主有小盂尝之称这两天从这儿经过的客人可真不少呢。所以我才以为你们也是去喝喜酒的。”掌柜的因为他们这个小地方有这样一位江湖闻名的人物;此言语之中颇是引以为荣。 就在此时客店门口又有一个客人经过。厉南星和封妙嫦正在面向着掌柜说话没有看见这人。这人在门前站了一站脸上似乎露出甚为惊诧的神情低低的“噫”了一声就匆匆忙忙地走开了公孙燕只道是个找寻旅店的过路客人虽然觉得他的动作有点奇怪也不怎样放在心上、 厉南星要了相邻的两间房间两个女的同住一间。封妙嫦进房之后关上门低声说道:“燕姐你可不许胡闹。” 公孙燕笑道:“你放心你当我真的是小孩子么。”心里却在想道:“你遇上负心的男子你自己不便出头我不替你出头那还成什么好姐妹?”又想:“好在秦元浩是明天才成婚也许他还未知道封姐姐对他的情意待我去和他一说说不定还可以挽回。”公孙燕是自小给父亲宠坏了的为人热心对事情也看得太易常常有些古怪的想法她自己以为不是“小孩子”其实却还是未脱孩子气。吃过晚饭厉南星因为明日还要赶路一早就睡。封妙嫦满怀心事却是辗转反侧难以人寐。 待到将近三更时分公孙燕忽地轻轻推了封妙嫦一下说道:“封姐姐你别想了睡吧。” 封妙嫦道:“你别管我你先睡。” 公孙燕笑道:“你睡不着我也睡不着。我要你睡了我才放心。封二姐乖听我的话睡吧!”突然伸手一指点了夸妙嫦的昏睡穴。封妙嫦做梦也想不到公孙燕会点她的穴道给她一点就着。 公孙燕笑道:“封姐姐你别怪我待我天亮回来说不定你就要多谢我了。”她用的不是重手法点穴只须过两三个时辰穴道就会自己解开的。 公孙燕换上了夜行衣推开窗子悄悄地溜出去她的轻功甚为高明厉南星睡在邻房丝毫也没知觉。 公孙燕展开了卓的轻功四五十里路程一个多时辰便已赶到只贝云家大门张灯结彩果然是办喜事的模样。但因此时三更已过预先到来道贺的客人也早已睡了大门已经关上并无看门的人。公孙燕侧耳一听静悄梢的也没听到什么声息。 公孙燕心里想道:“这件事可不能明来应该找到了秦元浩和他一个人说。”蓦地想起自己并不认识秦元浩可怎么样找他呢?但既然来到也只好进去再想办法了。哪知刚刚跳进院子立即便有人喝道:“什么人不许动!” 顿然间在花树丛中假山石后跳出了七八个人。其中有两个鲁莽的汉子已然出手一个打出暗器一个持刀斫来。 公孙燕挥袖一拂啪啪啪三声把三枚透骨钉都打落。待到那汉子把刀斫来她亦己拔剑出鞘一个转身刚好迎上。只听得“当”的一声那一缅刀也飞上了半空。她用的是个“绞”字诀把那人的缅刀绞脱了手立即说道:“我不是打架来的!” 那些人叫道:“咦原来是个女子!”“我还只道是秦岭的遗孽呢!”有一个人冷冷说道:“焉知秦岭的遗孽之中就没有女匪?” 公孙燕怒道:“胡说八道!秦岭罗大魁那帮匪徒给我做听差还不配呢!你们敢说我是女匪。哼哼我本来不是打架来的但你们一定要打架么我也可以泰陪!” 这些人都是云庄主的门人弟子看这个年纪轻轻的姑娘口气竟是如此之大都吓了一跳。云龙的二徒弟林岗是这帮人的领当下按着剑柄问道:“那么你是为了何事而来可能见告?” 公孙燕一想事情已经闹开也只好和他们明说了。于是说道:“把新郎叫来我有话和他说!” 众人听了都是不禁大为奇怪。林岗道:“新郎已经睡了你要见他做什么?”公孙燕道:“我当然是有事才来找他睡了也要把从被窝里拉出来!”林岗道:“好请姑娘稍候我这就去拉他。” 林岗正想进去报告师父水云庄的庄主云龙已经闻声而出。得知有个年轻貌美的女子要找他的女婿也是大为奇怪。 公孙燕道:“这位是云庄主么?请恕晚辈私闯贵庄惊动了前辈了。”她从这些人的言语之中已经知道来的何人。云龙是她的父亲同一辈份的公孙燕自是不敢无礼。 云龙打量了公孙燕一下说道:“不错老夫正是云龙。请问娘贵姓大名。” 公孙燕道:“晚辈复姓公孙绰名一个燕字。我爹爹是红缨会的舵主公孙宏云庄主想必知道:“ 此言一出云龙也不禁大吃一惊说道:“原来令尊就是公孙宏么?云某对令尊仰慕已久又曾受过贵会的恩德难得姑娘光临请恕小徒无知之罪。” 公孙燕道:“好说好说。我没有通名求见本来是我不该。因有件急事也就顾不了这许多了。” 云龙惊疑不定说道:“哦请问姑娘驾临有何贵干?” 公孙燕道:“听说令媛明天出阁是么?”云龙道:“不错。”公燕道:“我就是为了此事而来。请你叫令婿出来我和他当面说就会明白的了。” 则刚说到此处云龙的女儿和女婿都已赶到来云龙道:“你过来这位公孙姑娘要见你们。”公孙燕要见的本来只是他的女婿但云龙却不放心让他们单独谈话因此把女儿也拉上了。 公孙燕道:“这位是云中燕姐姐吗?好你来了更好咱们可以三面言明。” 云中燕疑心大起醋气勃冷冷说道:“你找他做什么。” 公孙燕道:“我劝你不要嫁他的好他是个负心汉子!” 云中燕气得玉容变色冷笑说道:“好呀大师哥原来你早就有了相好的姑娘却瞒着我不让我知道!” 新郎又惊又急连忙说道:“公孙姑娘此话从何说起。我和你可是素不相识的呀!” 公孙燕怔了一怔顿足说道:“你讨什么便宜?我当然和你毫无瓜葛我说的是封妙嫦。难道你敢说你和封妙嫦也是毫不相识么?” 新郎皱了皱眉头说道:“封妙嫦是什么人我连她的名字都没听过!” 公孙燕怒气上冲说道:“你倒赖得干干净净。好你是秦元浩不是?” 新郎愕然道:“哦现在我有点明白了你要找的人是秦元浩是么?” 公孙燕诧道:“你不是秦元浩?” 新郎笑道:“我倒是姓秦但秦元浩可不是我!” 云龙道:“他是小徒秦少阳。秦元浩是武当派掌门人雷震子的高足。公孙姑娘你要找的是谁?” 公孙燕满面通红这才知道自己认错了人闹出了天大的笑话。 此时有若干宾客亦已到来他们不知生何事只道是有主人的仇家闯庄闹事故此赶来助拳。公孙燕日间在路上遇见的那两个人李虎儿和张鹏飞也在其中。 公孙燕羞得无地自容见了这两个人不觉就把怒气泄在他们身上说道:“都是你们糊涂为什么你们说新郎是秦元浩?” 李虎儿忍住笑道:“姑娘你记错了吧?我只说新郎姓秦可并没有说是秦元浩。” 公孙燕道:“你们说新郎就是杀掉罗大魁的那位少年英雄。那还不是秦元浩?” 张鹏飞比较爽直先认了个错说道:“这是我的糊涂。我也像姑娘一样把你们两个人错当做一个人了。” 云龙帮他解释道:“是这样的少阳是我的大弟子早已出师这两年都是在家的时候少在外的时候多。今年春天秦岭这帮强人前来生事少阳并没在场他是上个月才从小金川回来的。小徒的名气当然比不上武当派的秦少侠是以有许多不很相熟的朋友可能以讹传讹把他们错当作一个人了。说起来这也应该怪我我因为不想惊动这些不大相熟的朋友没有给他们寄出请帖弄得他们到了水云庄之后才知道新郎的名字。” 做新郎的秦少阳听了心里当然是有点不大舒服。云中燕则揪着他的耳朵悄悄说道:“那些势利的人只知道武当派有个秦少侠但在我的心中却是只知有你!”吹气如兰登时把秦少阳心中的闷气吹得一干二净。 原来云龙的确是想过把女儿许配给秦元浩的但云中燕和她的大师兄早已有了私情察知爹爹有此心意不待爹爹开口就先自表白了自己的心事。云龙又暗暗试探过秦元浩的口风知道秦元浩另有所属既然双方都不愿意云龙当然也只好算了。其实他也并非不喜欢秦少阳否则他不会立秦少阳做掌门弟子;他之想把女儿许配给秦元浩不过是报答秦元浩的恩德而已。后来他知道了女儿的心事之后立即派人到小金川把他的大弟子叫回来成婚。 且说公孙燕在弄清楚真相之后不由得臊得满面通红只好向新郎新娘连连贻罪。云龙笑道:“小小一点误会哈哈一笑便了勿须芥蒂于心?难得姑娘来到请姑娘留下来明日同喝一杯喜酒如何?” 公孙燕道:“不知秦元浩是否还在贵庄?我想请他和我一同见封妙嫦然后我们都来喝令媛的喜酒好不好?” 云龙道:“秦少侠是在敝庄不过他今天有点事情出了县城在还没回来。” 云龙的二徒弟林岗说道:“倚怪秦少侠怎的到现在还没回来?明天还要做陪郎呢。要不要派几个人到城里去找他?” 公孙燕心中一动问道:“秦元浩今天出城的时候穿的是什么衣裳?” 林兰道:“穿的是一件新做的蓝缎长饱。” 公孙燕“啊呀”一声叫道:“这么说来秦元浩可能已见着我们了。我可得赶快回去!”她是个急性子的姑娘交代了这几句话匆忙就跑。弄得水云庄的一班人莫名其妙。云龙只好叫几个徒弟跟着看看到底是什么一回事情。 公孙燕猜得不错那个曾经在客店门外停留过片刻的“客人”果然是秦元浩。 当时秦元浩因为看见封妙嫦和一个少年男子同在一起是以没有进去叫她。但走开之后一颗心却是无法安静下来。 秦元浩还未知道金逐流给他强作媒人的事但另有一个比金逐流更喜欢做媒人的人已经到过武当山向他的师父提亲了。这个人是丐帮的帮主仲长统。原来仲长统起初还是不赞同这桩婚事的但自那次在徂徕山给金逐流说了一顿之后他自己觉得理亏于是索性赶在金逐流的前面抢着先到武当派做媒。 秦元浩的师父雷震子觉得此事很是可笑笑他还没有问过女方就来作媒。仲长统讲明了女方家长的身份说道:“封子是个坏蛋但他的女儿却是出于污泥而不染。所以不必问女方的家长只要他的女儿愿意就行那位封姑娘对令徒一片痴情这个却是老叫化知道的。现在就只看你这个做师父的反不反对了。”雷震子抹不开仲长统的情面只好无可无不可地答应任从他们不加干涉虽然他的心里其实还是不大同意。 婚事虽然还不能算是已经定下但至少秦元浩是已经知道了封妙嫦对他的心意了。 这两年来秦元浩也是渴望得知封妙嫦的下落想不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他在水云庄养了半年的病第一次出陇县县城就碰见了封妙嫦。 但更想不到的是:封妙嫦有另外一个男子伴着她。 秦元浩离开那间客店之后心里猜疑不定:“难道她已经结婚了?不然何以会与一个男了一同投宿?”“但也说不定那个男子与她在客店里偶然相遇虽然相识却非夫妇。” 秦元浩胡思乱想一颗心不知往哪里放才好他在茶馆里呆坐了一会不知不觉天色已黑秦元浩蓦地得了一个主意:“我何必在这里胡猜不如今晚偷偷去窥探一下倘若他们是同房的话那就是夫妇了。当然我可得谨慎一些千万不能给他们觉。” 待到三更时分秦元浩悄悄进入这间客店其时恰巧是公孙燕刚刚溜出客店两人却没碰上。 这间客店总共不过十多间房间秦元浩逐间前去窥探他是自小练过梅花针暗器的人只要稍微有一点光线就可以暗中视物。这晚月色很好秦元浩来到了封妙婿住的那间房间挑破纸糊的窗子悄悄张望。封妙嫦恰好是脸儿朝外睡的正酣。秦元浩认出了她紧张的心情松了下来想道:“原来她和那个人还未曾是夫妇。”欢喜之下一个不慎缩手回来之时碰着窗格弄出了一点声响。 厉南星睡在邻房听得声响他是个行家立即知道是有夜行人到了。 厉南星推开窗子沉声喝道:“什么人?”他因为尚未摸清对方的底细自是不好乱暗器。秦元浩的来偷窥封妙嫦当然也是不便向他解释见他现大吃一惊。连忙逃走。 秦元浩这一逃厉南星立即知道他是“心怀不轨”正要去追蓦地心念一动!“不好为何不见她们声张?”她们二人的本领都很不弱即使没有觉夜行人听得我的叫声现在也该有个动静呀!” 厉南星惊疑不定当下只好先入房中察看。推开房门叫了声:“公孙姑娘封姑娘!”仍然听不到回答。厉南星越吃惊也顾不得避嫌了。他走入房中点亮油灯一看只见床上睡的只是封妙嫦一人。 厉南星是个武学行家一看就知封妙嫦是给人点了晕睡穴可是他却不知这是公孙燕点的。当下慌忙给封妙嫦解穴立即便问:“你你可遭了那贼子的欺侮?”封妙婿揉揉眼睛说道:“什么贼子?咦燕姐哪里去了你知不知道?” 厉南星放下了心无暇向封妙嫦多问便道:“好我去把那贼子抓回来!”心想:“可能来的不只一人封妙嫦给他们点了穴道公孙燕本领较强未曾受到暗算先追出去了。哼他们半夜三更跑进女客人的房间定是采花贼无疑!” 厉南星嫉恶如仇立即便追出去! 厉南星刚才走入封妙嫦房间的时候正是秦元浩跳上屋顶之时。他看见厉南星进入封妙嫦的房间不禁心里一酸暗自想道:“他们即使不是夫妻至少也是情侣了。唉我可不能让他们追上!妙嫦倘若见着我她会怎样想呢?这这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秦元浩的轻功比厉南星稍逊一筹但因为他先跑了一程厉南星在急切之间却是追他不上。 且说公孙燕从水云庄匆匆赶回见一个少年男子在路上飞跑。秦元浩是换上了夜行衣的公孙燕看了看好像是日间所见的那个男子但还不敢断定。 公孙燕叫道:“喂你是什么人?”话犹未了只听得厉南星已在后面扬声叫道:“快截住他他是采花贼!” 秦元浩暗暗叫苦心里想道:“我的确是半夜三更在封妙嫦的窗外偷看这采花贼的嫌疑如何能够向她的情人解释明白?唉趁着妙嫦未到跑得脱还是跑了的好!” 哪知公孙燕的轻功甚是了得秦元浩扭头一跑脚步未曾站稳公孙燕又已拦在他的面前喝道:“站住我有话问你!” 秦元浩叫道:“姑娘我不是采花贼!”身形一闪转过一个方向又跑。 公孙燕道:“你不是采花贼何必心慌?”厉南星叫道:“先把他抓着再说!”公孙燕一想不错免得认错了人又闹出笑话。 公孙燕如影随形地跟上喝道:“你是什么人快说否则休怪姑娘不客气了!” 秦元浩道:“我是过路的客人我有紧要的事姑娘你饶了我吧!” 公孙燕道:“胡说八道你不说实话就是不行!”追到背后一指就点他的后心。 秦元浩无可奈河只好反手一抓以攻为守的解开公孙燕的一招。 公孙燕年纪轻轻但因是武学名家之女见多识广和秦元浩拆了几招看出了他是武当派的家数。 厉南星追了上来说道:“公孙姑娘你把这贼子交给我吧。”他自忖可以抓得着秦元浩但却不愿意以二敌一。 公孙燕道:“且慢你是不是要跑回水云庄去的?” 秦元浩吃了一惊道:“你怎么知道?” 公孙燕道:“那么你是不是秦……”话犹未了只见封妙嫦气喘吁吁地跑来叫道:“燕姐手下留情他他是秦元浩!”封妙嫦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只当是公孙燕去找秦元浩的晦气从水云庄打到这儿来了。 厉南星大吃一惊说道:“什么他他是秦元浩?那么他为什么点了你的穴道?” 公孙燕“噗嗤”一笑说道:“封姐姐的穴道是我点的。” 秦元浩满面通红向封妙嫦一个长揖说道:“祝你们白头偕老。我今晚只是想见你一面并无恶意你可以让我走了吧?” 封妙嫦茫然道:“你说什么?你是水云庄的娇客应该是我祝贺你和云姑娘白头谐老才对。” 公孙燕哈哈大笑急切间也不知向谁先说才好当下只好叫道:“他不是新郎!”笑过之后才加以解释道:“我到过水云庄了新郎名叫秦少阳是云庄主的掌门大弟子。封姐姐你们这一场误会可真是闹得大了连我也闹出了笑话。” 秦元浩诧道:“请问姑娘贵姓大名你我素不相识何以你到水云庄找我?” 公孙燕一面笑一面说道:“我叫公孙燕我是你的封姐姐的好朋友。她以为你做了云家的女婿可是她害羞又不敢去向你问个明白。没奈何我只好替她去了。” 秦元浩又惊又喜心道:“原来她还没有变心要不然她不会害怕我做了别家的女婿。但却不知这个人和她又是什么关系?” 公孙燕平时不通世故但这回却是“懂事”得很她知道秦元浩起了误会便道:“秦少侠你和金逐流是不是好朋友。” 秦元浩道:“不错。我正想打听他的下落。” 公孙燕道:“好那么你们两人也应该是好朋友了。你知道他是谁么。” 封妙嫦接下去说道:“这位厉大哥和金逐流是八拜之交我多亏他救了我的性命否则今天就不能和你相见了。” 厉南星笑道:“你只说了三分之一其实是你先救了我的性命而帮了你的大忙的也不是我而是这位公孙姑娘。” 公孙燕道:“你别给我脸上贴金是我要封姐姐和我作伴才把她拉来的。我不是帮她的忙我是帮自己的忙。”当下咭咭呱呱地抢着把那日遇见封妙嫦之事说了出来封妙嫦跟着也把与厉南星结识之事告诉秦元浩。 秦元浩这才知道是一场误会连忙向厉南星和公孙燕二人道谢。 公孙燕道:“我们三人正是要一道到西昌去找金逐流你去不去?”说至此处自己先笑了起来说道:“我这是明知故问封姐姐在这儿只怕我不许你去你也是非去不可的了!秦少侠我一向喜欢和人家开玩笑你别见怪。” 秦元浩误会冰消心里早已是刮丝丝的此时给她逗得笑了起来说道:“公狲姑娘你猜错了。我可是要回水云压的呢。” 公孙燕道:“你当真不去西昌?” 秦元浩道:“明天我还要做伴郎呢你知不知道?” 公孙燕道:“哦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你永远不去呢。” 秦元浩一本正经地说道:“过了明天我当然是要去的。”这回轮到他把公孙燕逗得笑了。 秦元浩道:“云庄主十分好客你们……”话未说完只见林岗等人已经向着他们跑来。公孙燕笑道:“不必你替云庄主代邀;邀客的人已经来啦!” 当下一行人同到水云庄第二日喝过了云中燕的喜酒厉南星、公孙燕、秦元浩、封妙嫦四人又即登程赶往西昌。 秦元浩与封妙嫦经过许多阻挠方得一起未婚夫妻的关系已经确定一路之是自然是少不了情侣应有的睛春风光。尽管他们已经是在人前掩饰也还是处处透露出来。厉南星触景伤情更增怅惘。 公孙燕看在眼内好生纳罕心里想道:“我以前胡乱猜疑以为厉大哥是和封姐姐相爱真是可笑但厉大哥却又因何闷闷不乐呢?”她怀着这个疑闭一直到了西昌还未曾得有机会去问厉南星。 这日他们绕过了西昌到了竺尚父这支义军的根据地大凉山。 竺尚父的女儿竺清华和金逐流的师侄李光夏等人出来迎接公孙燕见了竺清华十分欢喜笑道:“我特地赶来喝你的喜酒来啦你们的婚事定了没有?” 竺清华面上一红低声说道:“没有。爹爹的意思是要等到夺回西昌再给我们安排。”竺清华的性情和公孙燕一样是个纯真爽朗的姑娘故此在好友问她婚期的时候她虽然是免不了有几分女孩儿的羞态却还是照直说了。 公孙燕笑道:“那也快了你爹爹武功绝世又有这许多豪杰相助小小一座西昌城还怕夺不回来。” 竺清华道:“你莫小觑了敌人西昌的满州将军帅孟雄武功很是不弱我的爹爹也曾受了他的暗算呢。近月来清廷又6续向西昌增兵说不定他们还会先来攻打我们呢嗯咱们别只是顾着自己说话了你这几位朋友我还没有请教……” 公孙燕笑道:“不错。这里有一位你的长辈你应该先来向长辈行礼。” 竺清华一看厉南星、秦元浩的年纪和她相差不了多少封妙嫦则似乎比她还要年轻不觉纳罕道:“哪位是我长辈恕我不知。”话犹未了只见李光夏已经走了过来恭恭敬敬地向厉南星行了参拜之礼说道:“厉叔叔驾临小侄李光夏参谒。”原来李光夏与秦元浩是在江家只已相识的秦元浩已经告诉了他厉南星和金逐流的关系。” 公孙燕笑道:“这位厉大哥是金逐流的结义兄长你还不应该跟随光夏尊他一声叔么?嘿嘿我好在和他并无师门渊源所以我只须叫他一声大哥便行。你却平白的要比我矮一辈了。” 竺清华笑道:“你还是从前那样喜欢开玩笑的孩子脾气。咳真不知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其实你也都可以做新娘子啦!”公孙燕给她调侃了几句不由得也是否脸泛红。竺清华笑道:“这倒奇了你这样厚的脸皮也会害羞。笑过之后这才向厉南星行礼。 厉南星哈哈笑道:“哪有这许多讲究?咱们各交各的大家都以平辈论交省得受了拘束不更好么?其实武林中的什么辈份也当真是拿起算盘也打不清的。”众人听他说得有趣都不禁笑了起来。 进了山寨竺尚父听说厉南星是金逐流的义兄有心试他本领在他行礼的时候轻轻用手一扶厉南星只觉一股大力要把他提了起来当下连忙用重身法稳住身形但也只能屈个半膝不能行参拜的大礼了。 竺尚父掀须笑道:“厉老弟果然名不虚传我听说你和金逐流大闹京城当真是英雄出少年。” 厉南星谦虚了几句问道:“不知逐流来过了没有?” 竺尚父诧道:“谁说他要来的?可还没见着呀。” 厉南星道:“樵公孙舵主在扬州探听到的消息说是逐流和丐帮的一些人早已离开了扬州。在北京的时候我也曾听他说过要到老前辈这儿我只道他已经来了。” 竺尚父道:“或许他们在路上有什么事情耽搁过几天就会来了。” 厉南星见不着金逐流颇是有点感到意外。心里想道:“他们这一帮人动身在我之前为什么还未到呢?难道逐流偷迸西昌去了?” 竺尚父似乎知道他的心意说道:“自下有十几个大内高手一到了西昌兵力也比以前增强了几倍城中戒备森严我正等待小金川方面的义军来了才好合兵攻城。若是没有必要的事咱们的人还是最好不要到西昌去。”厉南星本来想要求到西昌去打听消息的听得竺尚父这么说也只好暂且作罢了。 过了几天仍然不见金逐流来到厉南星甚是心焦但是要遵守义军的纪律不能私自下山只好在寨中等待。 还有一个闷得无聊的人是公孙燕。竺清华和封妙嫦都是有了未婚夫的人虽然她们常常邀她一同游玩公孙燕却是不便插在他们中间。公孙燕住在女营和厉南星也是不能经常见面。不知怎的她每当闷得元聊的时候总是想见一见厉南星。但这心事她又不敢出口竺清华与她亲如姐妹她也没有告诉竺清华。为什么会这样呢?连她白己也觉得有点奇怪。在未结识厉南星之前她本来是个不解愁闷为何物成天笑口常开的姑娘。 一晚公孙燕闷坐元聊独自到林中散步忽听得一缕萧声如怨如恨如泣如诉从林中一处传来。公孙燕想道:“厉大哥想必也是和我一样闷得无聊一个人躲在林子举吹萧。但他为什么老是吹这样哀怨的曲子呢?”不知不觉就向萧声来处走去。 只见厉南星吹了一会萧忽地叹了口气”曼声说道:“记玉关踏雪事清游寒气脆貂裘。傍枯林占道长河饮马此意悠悠。短梦依然江南老泪洒西州。一字无题处落叶都愁。载取白云归去问诽留楚佩弄影中州?折芦花赠远零落一身秋。向寻常、野桥流水待招来、不是旧沙鸥。空怀感有斜阳处却怕登楼。” 公孙燕不解词中深意但觉吟声凄苦比刚才那他吹的萧声还要哀伤。 正是: 旧梦尘封休再启此心如水只东流。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第三十三回 四野龙蛇吟寂寞 九边风雪路离迷 公孙燕不忍再听下去心里想道:“忧能伤人我且和他开个玩笑也免得他再苦吟。”当下偷偷地抓起一把沙子向厉南星一洒。 以厉南星的本领有人躲在附近向他偷袭他本来是应该知道的。但此际他一来是因为满腔心事沉浸在自己的哀思之中;二来这是在义军基地的腹心他根本就无防范敌人偷袭之意。是以直到公孙燕出手了他方才知道有人。 公孙燕的一把沙子正打着他的“笑腰穴”厉南星不禁“嘻”的一声笑了出来。打着“笑腰穴”本来会笑个不停直到气绝的。但因公孙燕洒的只是一把沙子用的并非重手法厉南星的功力又在她之上故此只是笑了一声穴道便已给他运气冲开没有再笑下去。 公孙燕嘻嘻哈哈地跳了出来说道:“这下子你可给我逗得乐了。” 厉海星给她弄得啼笑皆非说道:“原来是你这丫头捣的鬼你也真是太顽皮了。” 公孙燕笑道:“我不喜欢听这样凄凉的曲子你给我唱一好听的愉快曲子好么。” 厉南星道:“对不住我可不会唱好听的。” 公孙燕道:“那么我给你唱一如何?” 厉南星不想拂她的兴说道:“好极好极。你就唱吧!” 公孙燕轻启朱唇笑吟吟地唱道:“少年不识愁滋味爱上层楼爱上层楼欲赋新词强说愁。而今识得愁滋味欲说还体欲说还休印道天凉好个秋。” 这词是取笑那些无病呻吟的少年人的厉南星心想:“我的心事你岂能知?”苦笑道“公孙姑娘我真羡慕你。” 公孙燕道:“羡募我么?” 厉南星道:“羡豪你是个不识忧不识愁的小姑娘。” 公剑燕道:“你莫倚老卖老你也长不了我几岁。我今年十九岁了早已不是小姑娘啦!” 厉南星笑道:“好那就算是小大姐吧。” 公孙燕撅着小嘴儿道:“咱们别斗嘴了说正经话儿你说我不识忧愁那么你又有什么忧愁?” 厉南星道:“你怎么知道我有忧愁?” 公孙燕道:“你骗不过我的你一路上闷闷不乐谁还看不出来?你每次吹萧又总是喜欢吹那样悲伤的曲调。” 历南象心想。”想不到这个小姐倒是很关心我。”笑道:“我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忧愁。不过世界上总是有两类人的一种人像你对一切都感乐观一类人像我悲观的时候多乐观的时候少这大概出于性情的关系吧。” 公孙燕摇了摇头说道:“我不相信。”个人的性情也个见得就是本来不变的?你为什么老是闷闷不乐其中一定另有原因。” 厉南星道:“那也许因为我的出身环境和你不同吧。我是在海外的孤岛长大的自小没有朋友所以养成了比较孤僻的性情。” 公孙燕笑道:“但在我看来你外表秀冷心肠到是很热。我听爹爹说过你和金逐流大闹京帅之事突围之时你们都是不顾危险为对方掩护。这样的友谊就很令人感动。封姐姐和你素不相识只因为她是金逐流的朋友的朋友你也给了她极大的帮忙。所以我敢断定你是个极其心热的人!” 厉南星笑道:“真的吗?你倒好像比我更清楚我自己呢!”心想:“我只道她是个不懂事的小妮子却原来她很挺懂观察人倒可以算得是我的知己呢。” 公孙燕接着说道“厉大哥你说得不错朋友是很紧要的。你若有什么不如意的事情找一个朋友谈谈总比闷在心里好些。只恐怕在你的心目之中我还够不上做你的可以谈心的朋友吧?” 厉南星道:“可是这么说公孙姑娘我……” 公孙燕抬起头来朝他说道:“怎么样?” 厉南星道:“我很感激你的好意。不错我是有些烦恼不过这烦恼是我自己找来受的谁人无忧。我相信这烦恼慢慢也就会过了的。将来将来我再告诉你吧。” 公孙燕道:“你现在不愿意告诉我我也不勉强你也愿你的烦恼早点过了就好。” 厉南星道:“噫好像有人叫我。夜已深了你回去吧!” 公孙燕侧耳细听果然听得好像是泰元浩的声音在叫着厉南星。她虽然一向天真烂漫不避男女之赚们此际情窦初开却也有点害怕给秦元浩碰上了难以为情。于是说道:“好那么我先回去了你好好睡一觉明天我再找你。” 公孙燕走后厉南星呆了一会看了看天边的北斗星心中默念:“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不知不觉眼角有了晶莹的泪珠。 秦元浩叫道:“厉大哥!”脚步声来得近了。厉南星抹干眼泪应道:“我在这儿。”55 秦元浩道:“原来你一个人躲在这里吹萧找得我好苦。快回去李茂他们来了!” 厉南星又惊又喜连忙问道:“是扬卅丐帮分舵的李舵主么。” 秦元浩道:“正是我和许多丐帮的弟兄都来了!” 厉南星道:“金逐流呢?他来了没有?” 秦元浩道:“就只是金逐流没来。” 厉南星诧道:“为什么厂 秦元浩道:“听说他一个人到西昌去了。李茂他们一到我就出来找你的你欲知详情还是回去问李茂吧。” 且说公孙燕回转女营之后这一晚躺在床上心波荡漾辗转反侧好不容易方才睡着。一觉醒来便听得到妙嫦叫道:“小丫头快快起床。我和你去见一位新来的姐姐。” 公孙燕跳起身来问道:“是那一位新来的姐姐?” 封妙嫦道:“这位姐姐名叫石霞姑她是陈光照的未婚妻。陈光照也是金逐流的好朋友。” 公孙燕道:“哦原来是石霞姑和陈光照来了!” 封妙嫦道:“你知道他们!” 公孙燕道:“我听爹爹说过他们的名字。爹爹说他们不愧是江湖上的后起之秀。陈光照是苏州陈大侠陈大字的儿子。石霞姑的来历我爹爹则不甚清楚只知道她擅于使毒猜测可能是天魔教的传人。不过我爹爹也说即使她真的是出身邪教但以她在江湖上的行事而论也算得是个正派的女侠。” 封妙嫦笑道:“原来你比我还更清楚他们这就好了竺姐姐安排她来和你同住你们很快就可以相熟了。” 公孙燕道:“他们怎么来的?” 封妙嫦道:“他们是和扬州丐帮的李茂一同来的。昨晚三更过后才到听说和竺伯伯、厉大哥他们一直谈到天亮没有睡觉。” 公孙燕心头一动说道:“扬州的李舵主?嗯我记得厉大哥似乎说过他的义弟金逐流就是和扬州的丐帮同在一起的。金逐流可来了么。”心想:“金逐流若然来了厉大哥有个知己倾谈就不至于那么烦闷了。” 封妙嫦道:“来了来了!”公孙燕诧道:“什么金逐流会到咱们的女营来?”封妙嫦哈哈笑道:“我说的不是金逐流。是石姐姐和竺姐姐已经来了。”原来公孙燕对镜梳头未瞧见竺清华和石霞姑从院子进来。 公孙燕和石霞姑见了面后正待问她竺清华己在说道:“你们所挂念的金逐流没有来咱们这里有一个人却为他走了。”公孙燕道:“是谁?”竺清华道:“是厉南星!” 公孙燕吃了一惊说道:“厉大哥走了?他上哪儿?” 封妙嫦笑道:“你别心急石姐姐会告诉你的。” 石霞姑道:“是这样的:我们路过沪州的时候从丐帮分舵听到一个确实的消息说是**帮的帮主史白都兄妹和他手下的四大香主走另一条路赶在我们的前头已经进广西昌了。据说史白都是要把他的妹妹嫁给西昌将军帅孟雄。金逐流听到了这个消息很是着急。本来我们是准备绕过西昌径直来这里的金逐流知道此事之后就一个人跑去西昌了。” 公孙燕道:“他为什么那样着急?” 石霞姑笑道:“史白都的妹妹和他哥哥并不一样她是个才貌双全的侠女听说金逐流和她的交情很好很可能两人己是私订鸳盟的了不过金逐流不肯承认。” 公孙燕道:“原来如此。但金逐流一个人跑去西昌不是很危险吗?” 石霞姑道:“是呀!我和光照本来要跟他去的可是他不答应。也许他是因为我们本领低微帮不上他的忙吧。” 封妙嫦道:“石姐姐太客气了。不过金少侠的为人我却略有所知他虽然放荡不羁对朋友可是十分好的有危险的地方他一定是独去独来不愿意连累朋友。”封妙嫦因为金逐流替她撮合婚事是以对他极有好感。 石霞姑笑道:“我知道。我也曾得过他不少帮忙。”接着说道:“昨天我们就是和竺老前辈商量如何去接应金逐流西昌有清廷的数万大军而且高手云集竺老前辈不能为了一个人兴师动众等闲之辈父决中能进得西昌是以厉大哥自告奋勇要一个人去竺老前辈起初还是不肯答应的后来厉大哥始终坚持要去竺老前辈无可奈何只好答应他了。” 公孙燕沉吟不语封妙嫦知她心意笑道:“燕姐竺老前辈不会让你去的。”公孙燕面上一红说道:“谁说我要去呢。”其实她正是在考虑要向竺尚父求情但却怕人笑话。 封妙嫦道:“厉大哥本领高强又有玄铁宝剑他和金逐流联手天下无人能敌。西昌高手虽多谅也困不住他们燕妹、你也用不着太过担心。” 公孙燕红霞满脸啐道:“乱嚼舌头谁担心他了?他又不是我一个人的大哥你也叫他大哥的。” 竺清华忽地唉嗤一笑说逼:“燕妹你瞒得我好苦原来你想占我便宜!” 公孙燕怔一怔说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竺清华笑道:“你还不明白么?” 封妙嫦笑道:“燕姐她是妒忌你平日比她长了一辈。”要知金逐流是李光夏的师叔厉南星是金逐流的义兄倘若公孙燕嫁给厉南星的话叙起辈份来李光夏和竺清华这对小夫妻当然是要比他们矮了一辈。 公孙燕恍然大悟娇嗔道:“岂有此理你们想到哪里去了?看我不撕破你们的小嘴!”封妙嫦道:“别闹别闹石姐姐新来乍到你怎能不招待客人?” 几个年龄相若的少女嘻嘻哈哈闹了一场可是公孙燕尽管和她们嘻嘻哈哈心中的愁闷却是难解。厉南星孤身犯险潜往西昌封妙嫦虽然百般劝慰叫她放心她又怎能放心得下? 这晚公孙燕辗转反侧不能入眠蓦地想道:“为什么我这样牵挂着他莫非我当真是喜欢上厉大哥了?”陡然间现了心底的秘密不禁面红耳热。 但公孙燕是个敢爱敢恨的女子随即想道:“男女相悦人之常情我就是喜欢厉大哥那也不是什么可羞之事但大哥可以为了好朋友冒险我为什么不能为了他冒险?我求竺老前辈许我前往西昌料难允准我索件瞒着他们自己去吧要笑话任他们笑话好了。对就是这样!” 公孙燕想到就做当下重施她对付封妙嫦的故技点了石霞姑的昏睡穴穿窗而出悄悄下山。 公孙燕匆匆忙忙的出走没有携带干粮。她施展轻功跑到了天亮之后不觉感到有点饥饿。荒山野岭之中找不到人家公孙燕只好跑到沟林里找野生的果子吃。 时序虽属深秋未交冬天但西北高原的气候已比江南的冬天还要寒冷。公孙燕找了半天也找不到一个可以吃的果子连野兔鹿獐之类的小野兽也没碰上一只。公孙燕叹了口气心里想道:“我只好饿着肚皮再跑一程了。” 刚要走出林子天气忽然变坏飘下鹅毛般的雪花。公孙燕正自气闷忽听得似有车马的声音。公孙燕喜出望外心里想道:“有人来了那就好了。好坏可以讨点食物。”心念未已忽又听得呼喝的声音。 公孙燕爬上一棵大树上高临临下望出林外。只见有两个军官模样的人正在拦着一辆敞篷的骡车盘问。车上有七八个人其中只有一个年老的男子其余都是女子手上拿着各式各样的乐器似乎是一队江湖卖艺的艺人! 那两个军官喝道:“下来下来!你们是些什么人从什么地方来到什么地方去?”公孙燕远远地瞧见这两个军官不觉吃了一惊。 这两个军官一高一矮高的那个身材魁梧满头秃得油光晶亮矮的那个两边太阳穴坟起腰里插着一对判官笔。公孙燕以前虽没见过这两个人但因他们的异相公孙燕一见就猜到了他们的来历。 公孙燕的父亲公孙宏身为红缨会的总舵主大凡江湖上有点来头的人物不论是黑道白道他几乎无一不知无一不晓。公孙燕曾听得父亲说过少林寺有个叛徒名叫彭巨嵘以及号称“天下点穴第一家”的青州连家有个子弟名叫连城虎这两个人是当朝奸相曹振塘的爪牙仗着相府势力颇是横行霸道。公孙宏屡次想要铲除他们还未得有机会。他吩咐女儿在江湖上倘若碰上这两个人须得留心。 公孙燕心里想道:“岂有此理这两个人好歹也是江湖上的成名人物竟然连卖唱的弱女也要欺负。这件事给我碰上了我可不能不管。但爹爹说这两个人的本领都是在我之上。我若要管的话只怕不能力敌只能智取! 心念未已只见骡车上的男女都已下来。那老者答道:“我们是川西的乐家班子到西昌去的。” 彭巨嵘道:“哦到西昌去的。你是班主吗?”老者躬腰答道:“正是。”不知他是否惊惶过甚答了话连连喘气。彭巨嵘将他了拉过一边说道:“好你歇歇吧。”拉他之时指头暗暗扣一着他的脉门一试之下便知这老者毫无内功。这老者也似乎毫不知道对方只要指头一动便可以致他死命乖乖地站过一边。彭巨嵘放松了手。心里想道:“何老大烧了变成灰我也认得这人既不懂武功口音又不对决不会是何老大了。” 连城虎双眸炯炯忽地指着一个女子问道:“她是谁?”那老者答道:“是我的养女。”这女子手上拿着梨花简连城虎道:“你是说书的么?”那女子低头说道:“学了几年唱得不好。”连城虎道:“唱一段给我听听。” 那女子一张蜡黄的脸上泛起红晕拿着梨花简的手直打哆嗦。那老者道:“不要害怕这位大人不会难为你的你就唱一段吧。” 那女子颤声唱道:“那张生一封书敢于退贼寇;那莺莺八行笺人约黄昏后那红娘三寸舌降伏老夫人那惠明五千兵馅作肉馒头。我以为你也胆如斗呸原来是个银样蜡枪头。这是“西厢记”唱辞的一段虽然声音抖颤唱来也是娓娓动听。 连、彭二人仔细听她口音确是川西一带的土音心里想道:“何老大那女儿说的是山东鼓书比这个雌儿也要漂亮得多。但身材体态却有几分相似。她们这些走江湖的女子善于改容易貌须得仔细一些莫给她骗过了。” 连城虎双眸炯炯上上下下地打量了那女子一番忽地说道:“把你头上这支银簪给我看看!” 银簪并不稀奇但簪上雕到的一头彩风却是具体而微栩栩如生。银簪还没有小指头粗连羽毛也看得分明!连城虎赞道:“好精致的手艺。”彭巨嵘“哼”了一声说道:“你一个卖唱的女子怎的会有这样珍贵的饰?” 那老者赔笑道:“这是她婆家给聘她的礼她那女婿是银楼的伙计手艺不错这是他自己雕刻的。” 连城虎道:“为什么别的不雕单单雕上了一头彩凤?” 老者说道:“这我就不知道了或许是取鸯风和鸣的好兆头吧。” 躲在树上的公孙燕当然看不清楚这支银簪但听了他们的问答却是不禁吃了一惊想道:“原来是彩凤姐姐。她的改容易貌之术也真是巧妙若非亮出这支银簪连我也不敢认她。” 原来这个女子就是去年在济南大明湖畔说鼓书的那个何彩凤。那次她和父亲扮作一对卖唱的走江湖父女穿州过县找寻她的未婚夫李敦。路经济南被曹振联的儿子着上带领家丁就来抢她。后来幸亏遇上了金逐流和红缨会的宫秉藩路见不平拔刃相助这才将她救出虎口。彭巨嵘和连城虎就是当时陪同那曹公子前来抢她的人。 彭、连人这次是来西昌替曹振联送贺札给帅孟雄的。帅孟雄是手握重兵的将军曹振联身为宰相想结纳他作为外援是以不借纤尊降贵派了这两个最得力的手下千里迢迢的从京中赶来给他送礼。 且说彭、连二人见了这支银簪怀疑不定心里却道:“口音和面貌虽然不对但同是说鼓书的而且银簪上雕刻的彩凤又正符合她的名字。倘若真是那个雌儿拿回去献给曹公子倒是功劳一件。” 连城虎沉吟半晌说道:“你们到西昌作什么?” 那老者道:“帅将军后天大婚要许多戏班子去凑热闹我们这个小小的班子也承将军府的管事看得起特地派了人来邀我们去轧上一脚给帅将军唱两支贺婚的曲子。喏这是将军府管事的帖子两位大人请看就知我们说的不是假证了。” 连城虎把手一挥说道:“不必看了我并非怀疑你们说谎但这个女的我却要把她带去。” 老者大吃一惊说道:“她正是我们班中的台柱这个……” 连城虎笑道:“就是正为这个我才要把她带去!” 那老者道:“但我们也是在往西昌的呀何以要把她单独分开?” 连城虎道:“你们的骡车走得慢我的马跑得快我把她带去明天就可以到达西昌。她唱得旺叫她先给帅将军唱个曲子也好讨帅将军的喜欢。”原来连城虎已经怀疑这女子是何彩风化装的了因此他打算把她先行带走到了将军府只要用一盘清水就可以令她现出本来面目。 何彩凤暗暗吃惊正在思量如何应付连城虎笑道:“来吧我和你合乘一骑你不必害怕我不会欺侮你的。”话犹未了忽听得马嘶之声其声甚哀。彭、连二人连忙回头去看这一看登时令得他们面上变色连城虎的嘴巴也似给封住一样笑不出来了。 原来在他们下马之后那两匹坐骑本来是在林边吃草的此时却正在负痛狂奔两匹马的臀部都插有一把明晃晃的匕。 彭、连二人又惊又怒齐声喝道:“哪里来的小贼胆敢暗算我的坐骑?”顾不得理会何彩凤连忙就追。 公孙燕出两柄匕伤了他们的座骑之后故意在树林里出吃吃的笑声。彭、连二人一个去追奔马一个到林中搜索。 公孙燕的真实本领不如彭臣峙但轻功却是在他之上。而且彭巨嵘在明处她在暗处树林壁古木参天浓阴蔽日公孙燕有心捉弄他焉能让他搜着。 公孙燕在树林里兜了两个***把彭巨嵘引走看他走得远了这才悄悄的从另一面出来。 彭巨嵘连鬼影也不见一个不由得心里暗暗吃惊。他只道敌人的本领远远在他之上生怕在树林里遭受暗算连忙跑出来与连城虎会合。 此时连城虎已经追上奔马但那两匹马因为流血过多虽然未死却已不堪再用。两人商议了一会连城虎也是有点胆怯说道:“那人轻功这样好不知会不会是金逐流这小子?” 彭巨嵘道:“只要咱们紧紧靠在一起不要走单金逐流这小子也未必奈何得了咱们。”连城虎道:“但不知他是否还有党羽依我之见咱们还是赶紧跑到西昌为妙。那个雌儿反正也是要到西昌的就让她自己去吧。到了西昌不愁没法盘查她的根底。”要知他们此时已是失了坐骑倘若带上一个女的只有反添累赘只好放弃了把何彩风先行带走的计划。 公孙燕看他们走得远了这才出来与何彩凤相会何彩风又惊又喜说道:“公孙妹子原来是你躲在树林里给我帮上这个大忙但你何以又会来到此间呢?” 公孙燕道:“我的说来话长先说你的。” 何彩凤笑道:“你刚才不是听见了么我是到西昌卖唱的呀。” 公孙燕道:“我不相信你肯给帅孟雄贺喜。快说实话!” 何彩凤这才说道:“祝婚是假行刺是真。”公孙燕吃了一惊说道:“帅孟雄武艺高强这可不是当耍的啊!” 何彩凤道:“正因为他武艺高强所以才要大家合力。”跟着给公孙燕解释道:“这是李敦定的计划后日会有许多好汉去给帅孟雄‘贺喜’的。有的明来有的暗往用的方法也不一样。我会鼓书所以扮作走江湖的歌女。” 公孙燕道:“对啦听说你和李敦已经成了亲。姐夫呢?” 何彩风道:“他先去了。这个班子除了班主之外都是女的。他当然不好和我一起。” 公孙燕望了望那位白须烯硫的班主狐疑不定说道:“这位老伯是……” 何彩风笑道:“他是我爹爹的好朋友真的是这一班乐家班的主。你以为……” 公孙燕大笑道:“我还以为是你爹爹假扮的呢。你的改容易貌之术真是巧妙就像换了个人似的。刚才不是听得那两个家伙盘间你这支银簪我也不知是你。” 原来何彩风曾经跟她父亲到过红缨会作客这支银簪正是公孙燕的母亲送给何彩风的见面礼。冈为她的名字中有个“风”字而公孙燕的母亲恰巧有一支精雕缕凤的银簪。” 何彩凤道:“好了我的事情说完了该你说吧。” 公孙燕笑道:“我也正想请你帮我改一改容让我跟随你们这个班子同去。” 何彩凤道:“哦你也是要往西昌?” 公孙燕道:“正是。”当下把别后的经过简略地告诉何彩凤。何彩风道:“这个容易我有易容丹你改装之后包管没人认得你。”又道:“其实如果你不忙着走的话后天可以和大凉山的义军一同去攻打西昌。” 公孙燕诧道:“你怎么知道义军后天要攻打西昌?我是刚从大凉山来的都不知道这个消息。” 何彩凤道:“小金川方面的冷铁樵计划在后天晚上攻打西昌他已带领一定义军正在赶往大凉山与竺尚父会公我的爹爹就是小金川和大凉山两地的联络预计今天傍晚时分就可以到大凉山了。” 公孙燕笑道:“孟雄在后天日间成婚义军晚上才到打敌人这场热闹。所以我想我还是和你们先去的好。” 何彩风笑道:“你倒说得轻松你可知道我们这批先行混入西昌的人肩上的担子有多重?所冒的危险有多大吗?” 公孙燕道:“我知道咱们若然能够刺杀帅孟雄固然最好倘若不能也得负起里应外合的任务。” 阿彩风道:“你知道就好你想想这可是当耍的吗?西昌大军云集有如金城汤池义军若然强攻只怕很难攻破。是否能够打得开城门那就得靠咱们作内应的了。” 公孙燕笑道:“你放心入城之后我一定坎步小心决不让敌人看出破绽。” 化装之后公孙燕临流照影果然好像换了个人似的不禁拍掌笑道:“妙极妙极连我自己都认不得自己了一定可以混得过去。” 何彩凤忽地想起一事说道:“啊呀不妙。” 公孙燕道:“怎么不妙?” 何彩凤道:“我们这个班子一共是八个人七个女的一个男的。刚才那两个家伙盘查我们即使他们记不清每个人的容貌但共有多少个人想来他们是应该记得的。如今多出了一个人来这、这不是个天大的破绽?” 公孙燕怔了一怔也自觉得有点可虑可她又不愿意放弃这一个可以混进西昌的机会想了一想说道:“那两个家伙刚才有没有点过数或许他们没有留意也说不定。这样吧我装作疯子倘若进城的时候当真碰到仔细检查的话你就说是路上碰见我见我生病可怜因此载我进城。这样就不至于连累你们了。” 何彩凤摇了摇头说道:“恐怕不大妥当!”公孙燕十分着急说道:“去我是一定要去的既然这个办法不妥当那我只好和你们分开来走了反正我现在已经改变了面貌西昌城里也投有认识我的熟人! 何彩凤摇手道:“不不!你一个人我们更不放心。这样好了。你可以装作是我们班子里的病人万一彭巨嵘和连城虎在我们进城的时候亲来查点我们可以说你是一直躺在车上的在路上的那次盘查你并没有下车。当然还是要冒一点风险但或许可以混得过去。” 公孙燕心里想道:“只要见得着厉大哥冒天大的危险我也愿意。”于是依计行事按下不提。 且说厉南星一个人前往西昌此时也正是碰了难题进不了城! 他本来是想凭仗轻功半夜三更偷偷进入西昌的但到了城池对面的一座山头一望不觉倒抽了一口冷气。正是: 轻功卓绝都无用戒备森严谁能进。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第三十四回 联手双雄擒恶贼 同心意共定良谋 只见城墙上***辉煌刀枪如雪墙头上布满卫兵如临大敌。在这样情形之下厉南星当然是混不过去的了。 厉南星也曾想到在白天扮作乡民进城但一来他不会说西昌的土话二来他佩着玄铁宝剑哪有一个乡民会佩剑的?倘若不带这把宝剑进城吧他又怎舍得将它抛掉? 厉南星苦思无计不知不觉已是月过中天将近四更的时分了。天上下了一场大雪把附近的山头染得一片银白厉南星偶尔一抬头忽见有两个人在对面的山头出现穿的是军官的服饰。厉南星吃了一惊不知是不是来搜查的军官当下慌忙躲藏。 忽听得有人轻轻拍了三下手掌那两个军官也拍了三下手掌掌声过后乱草丛中跳出一个人来厉南星心道:“原来是这两个军官和人聚会。奇怪他们为什么和一个乡下人偷偷在半夜三更约会呢?” 心念未已忽听得一个军官喝道:“哈李敦原米是你!你看看我是谁?”把披风一脱现出一个油光晶亮的秃头。原来这个秃头汉子正是彭巨嵘另一个军官是连城虎。他门二人因为在路上给公孙燕装神弄鬼的吓了一场吓得不敢在路上逗留黑夜赶来西昌。不料到了西昌城外对面的这座山头却听到了李敦连拍三下的掌声。 彭、连二人是江湖上的大行家一听就知是有人击掌为号想必是约好了在这里约会的。于是他们就回了三下掌声把这个人引出来。 李敦约的本来是另外两个人这两个人是城中的下级军官替义军作“卧底”的。只因黑夜之中他躲在茅草丛里一时看不清楚见有两个影子出现就以为是所约的那两个人听得对方回了三下掌声便跳出来。 彭、连二人害怕的只是金逐流对李敦他们并不放在眼内。一觉是李敦连城虎先就扑过去。 李敦暗暗叫声不妙说时迟那时快彭巨嵘已经扑到他的跟前。李敦喝道:“照打!”把手一扬“波”的一声一个球形的暗器脱手便即炸开登时烟雾迷漫一溜火光直喷过来咽雾之中且杂着嗤嗤的声响! 彭巨嵘一个倒纵迅即连环双掌拍出喝道:“好狠毒的暗器但又能奈我何哉?”掌风呼呼火光熄灭。烟雾四散杂在烟雾中打来的一把梅花针也那给他打落! 可是在雾散烟消之后李敦的影子已经不见。 彭巨峙冷笑道:“看你躲得上天!连兄咱们分头搜索!”连城虎更工心计笑道:“不必如此费力咱们用捉田鼠的办法把这厮逼出来!” 厉南星初时本来不想多事后来看见李敦出的暗器不觉有点奇怪:“这种毒雾金针烈焰弹乃是天魔教的独门暗器怎的此人也会使用?”心头一动这才蓦地想起!“怪不得我觉得他的名字好熟原来他就是在徂徕山上偷学了百毒真经的那个李敦。”这件事是金逐流告诉他的。他知道了李敦是金逐流的朋友当然不能袖手旁观了。 彭巨嵘正要擦燃火石使用火攻忽听得一声喝道:“鼠辈敢尔!”厉南星跳了出来拔剑就向他劈去。 彭巨峙看见不是金逐流冷笑说道:“哪里来的小子也敢多管闲事?”冷笑声中接连的出了两记劈空掌。 彭巨嵘的金刚掌刀有开碑裂石之能倘若是寻常的刀剑给他的掌风一荡即使不打落也会震歪剑尖决计伤不了他。但厉南星用的乃是玄铁宝剑重达一百多斤彭巨嵘的金刚掌力可就拔不动它了。 掌风剑影之中只见厉南星身形一晃玄铁宝剑仍然是劈下来。彭巨嵘大吃一惊要跑已未不及厉南星一剑劈下竟然活生生的把他的身子分作两边! 厉南星胸口如受锤击也自暗暗吃惊这才知道给自己杀死的竟是武林中的一流高手。 连城虎初时也是不把厉南星放在眼内以为这样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子彭巨嵘当然对付得了。哪知不过一个照面彭巨嵘就给这“小子”一剑劈了。待到连城虎觉抢救已来不及。 连城虎又惊又怒喝道:“好小子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双笔交叉点到。厉南星反手一剑削了个空。“嗤”的一声衣襟给他左笔的笔尖穿过。 厉南星连忙改变战术把玄铁宝剑舞起一道光圈全身遮拦得毫无破绽一个个圆圈尾相接稳步向连城虎进逼。连城虎的双笔点四穴乃是武林绝技轻灵迅捷狠准兼备但在玄铁宝剑之下却是挥不了他的所长。 连城虎已知对方使的是把宝剑但还不知玄铁宝剑是那样沉重他使用轻灵的招数尽量避免和对方的宝剑碰走但厉南星亦非庸手连城虎避得了一招避不了第二招激战中厉南星剑光暴涨一招“横云断峰”剑光拦腰劈到。连城虎迫于无奈只得把双笔一架他恃着自己这双判官笔是精钢铸的即使碰上宝剑也未必立即便会削断。哪知碰上了玄铁宝剑“喀嚓”一声连城虎的双笔不但一齐折断虎口也给震裂! 李敦叫道:“留个活口!”厉南星道:“好我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剑尖轻轻往前一送点了连城虎的穴道。 李敦喜出望外说道:“阁下可是金逐流的义兄厉南星么。” 厉南星道:“不错。你会使毒雾金针烈焰弹想必是李敦大哥了。但你如怎么知道小弟是厉南星?” 李敦道:“我认得你这把玄铁宝剑。你们在扬州大闹**帮总舵的那大晚上我也正在扬州我已经见过金逐流了他知道你受了那姓贺的妖婆暗算十分为你担心幸喜你已平安无事。” 厉南星喜道:“你已经见过金逐流了?那么你现在想必是要到西昌去会他吧?” 李敦道:“正是。” 厉南星道:“西昌防守得极其严密只怕苍蝇也飞不进去!” 李敦道:“不怕我有办法。” 话犹未了忽听得“啪啪啪”三下掌声山坳转角处现出两条人影。厉南星只道来的又是敌人正要拔剑只见李敦已经迎了上去回了三下掌声。 那两个人气喘吁吁地跑来一来就说:“李大哥不好了!唉没有办法!” 这时他们方才现了地上的尸和厉南星不禁都是大吃一惊连忙住口。 李敦笑道:“这位厉大哥是咱们的好朋友。地上这两个一死一伤的家伙是奸相曹振联的爪牙刚才我认错了人险些遭了他们的毒手幸亏得这位厉大哥拔剑相助。” 那两人不约而同的“咦”了一声说道:“这两个家伙不就是彭巨嵘和连城虎吗?” 李敦笑道:“你想不到吧这两个黑道上鼎鼎大名的人物只不过才一个照面就给厉大哥杀的杀了伤的伤了!” 那两人听了登时对厉南星另眼相看佩服得五体投地。厉南星心里却是暗暗叫了一声惭愧想道:“倘若不是有玄铁宝剑在手只怕现在受伤的就是我了。” 李敦跟着介绍那两个人:“这位是刘大哥这位是关大哥。关、刘两位大哥都是自己人在西昌城里‘卧底’的。咱们要进西昌就靠他们两位接应了。” 姓关的那个苦笑道:“只怕接应不来啦!” 李敦道:“你们各自带一位朋友进去也不行么。” 姓刘的那个说道:“后天就是帅孟雄结婚的日子他也怕有江湖好汉乘机混入城中捣他的蛋是以这两天特别严格只许城里的人出来不许城外的人进去。就是他手下军官要带亲友进城也得向他请准才行你们两位都是外路口音的陌生人这个、这个只怕是没有办法好想了!” 李敦微微一笑说道:“我倒有一个办法。”说罢在连城虎身上一搜搜出一匣礼物。 打开匣子一看只见是一对通体碧绿的玉西瓜。李敦笑道:“这对玉西瓜少说也要值得一万两银子宰相送的礼物果然是出手不凡但却不知要搜括了多少民脂民膏了。” 厉南昌道:“李大哥的意思敢情是要冒充相府送礼的人么?可是史白都和帅盂雄都是认识小弟的啊!” 李敦再去搜了彭巨嵘的尸体并无现书信那分礼单也只是由曹振联具名并没注明是由谁送来。 原来曹振联因为彭、连二人都是江湖大盗出身和女方的家长史白都又是素来相识相府中收容有江湖大盗这是个不能公开的秘密曹振联不愿意有把柄落在人家手时既然史白都与这两人相识他自是以不落文字为好。 李敦笑道:“曹振联没有写明由谁送礼送礼的共有几人这就有办法可想了。咱们可以改容易貌冒充连城虎的随从。” 关、刘二人都拍手道:“这个法子妙结婚前夕帅盂雄一定是忙得透不过气来相府的使者他是要以上宾之礼接待的使者的随从就只能住在宾馆望由他的下人招呼了。” 厉南星道:“连城虎会乖乖的任由咱们摆布吗?” 李敦道:“厉大哥精通毒功岂不闻有以毒攻毒的法门?” 厉南星恍然大悟说道:“可惜我因为讨厌使毒害人随身并没携带毒物。” 李敦道:“毒物有如刀剑只要用得其当那又何妨?厉大哥请你先给这厮解开穴道。”厉南星听他这么一说就知他的身上定然备有。 果然在厉南星解开连城虎的穴道的同时李敦双指一按一枚小小的毒针插进了连城虎的身体。 连城虎只觉胸口微麻转瞬即过。他是个江湖上的大行家情知毒性越是厉害身上越是没有痛楚的感觉不禁大怒道:“你要杀便杀因何将我折磨?” 李敦道:“你带我们二人进去事情过后出城之时我给你解药否则你的性命就只有三天了。” 连城虎半信半疑沉吟不语。 李敦道:“我们义军的人言出必行。你又不是没有和义军的人打过交道岂能不知?” 连城虎心乱如麻依然不语李敦猜中他的心思说道:“当然这桩事情过后你是不能再回相府的了。但你本来是武学世家又何苦做人家的奴才?时刻还要担心有人取你性命?你从此改邪归正富贵虽然与你无缘至少在晚上却是可以安心睡觉了这又有什么不好?” 连城虎面上一阵青一阵红恨不得脚底下有个地洞钻进去。要知连城虎虽然也是投身相府但和彭巨嵘毕竟是有所不同。彭巨嵘是利禄之心不惜背叛师门甘为鹰犬;连城虎本来是式学世家的子弟只因认识不清误交匪人这才一步步走入歧途的。这几年来在官场中他也曾受到了许多窝囊气每当清夜自思未尝也不感到有辱家门。 李敦这几句话说到了他的心坎上不由得他不暗自羞惭想道:“大不了是个死与其给人骂作鹰犬一刀宰了倒不如为了帮忙侠义道而死还可以留个美名。何况也未必就会死呢!”想至此处胸中豁然开朗抹了把汗说道:“好我听李大哥的吩咐!” 李敦擅于改容易貌之术于是两人扮作了连城虎的随从果然顺利的进了西昌。 进城之后本来应该先到客栈歇息然后由连城虎到将军府送礼的。按照李敦的想法这两天送礼的人一定很多虽说相府使者的身份不比寻常但以帅孟雄的身份也未必就会先来客栈拜见使者顶多是在连城虎到达将军府的时候他打开中门单独接见已算得是优礼有加了。 哪知李敦只料到了一半。帅孟雄没有来但他却请史白都兼作他的代表先来迎接。 他们未到客栈史白都已经在那里等候。他和连城虎本来是相识的一见了连城虎便即哈哈笑道:“原来是你。但你和老彭一向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灼怎的这一次老彭却没有来?” 连城虎只好临时编造谎话:“曹公子说要进京相爷派老彭到济南作他公子的保镖去了。” 史白都道:“原来如此。连兄你这次来了可得多逗留几日才好你是天下第一点穴名家难得有这机会与你相聚我还想向你讨一份礼物呢。你指点我几路笔法行不行?” 武学名家会面少不免要捧一捧对方的绝技这在史白都纯然是一种客气的说话当然并非真的要他指点但言若无心听者有意连城虎听了却是不由得面上一红。他的那一对判官笔已经给厉南星的玄铁宝剑斩断了手里还能指点什么“笔法”呢?心里想道:“可莫给他看出破绽才好。”勉强笑道:“小弟这点微末之技怎敢在天下第一高手的面前献拙?” 史白都是个武学大行家听得连城虎这么说稍微留意就瞧出了他的身上没带兵器不觉有点奇怪笑道:“你这位点大名家怎的把判官笔也丢了?这不好似做官的忘记带印吗?” 连城虎尴尬笑道:“西昌城中高手如云我到了这儿何须再带兵器?”此话实是不能自圆其说史白都心想:“在这儿你可以不带兵器难道在路上你也可以这样托大?”不过连城虎是曹相国的护院这身份可是假不了的。史白都虽然想到其中定有蹊跷但他怎也不敢想到连城虎此来将对帅孟雄有所不利。 史白都暗自寻思:“此际人多正待他到了将军府里我再仔细问他。” 连城虎生怕露出马脚赶忙说道:“史帮主令妹明日成婚你一定是贵人事忙的了。我不敢多花你的时间我在客栈卸下行李就去拜见帅将军请你先回府吧。” 史白都眼光一瞥目光从李敦的身上转到厉南星的身上心中更是感到诧异:“这两人好像是在哪里见过似的?”说道:“不忙不忙。这两位是……” 连城虎道:“他们是我的随从一向在相府当差的。嗯你们怎么这样不懂礼貌史帮主在问你们你们还不上来回话!”李敦和厉南星的真姓名当然是不能说的连城虎情知躲避不了恐怕被自己说错了话只好推给他们回答。 李、厉二人无可奈何只好上前见礼各自胡乱捏了一个假名。史白都哈哈笑道:“宰相家人七品官你们不必多礼我承受不起。嘿嘿只怕我日后还有借重你们的地方呢咱们亲近亲近!” 厉南星的玄铁宝剑藏在身上当然瞒不过史白都的眼睛是以史白都先与他握手试试他的本领。 双手一握史白都吐出了三分内力双指又搭上了他的脉门看他反应。 这刹那间厉海星当真是面临生死关头遭遇了最严重的考验! 他不知史白都是否已经认出了他如果不运内力抵抗恐怕史白都暗下毒手但如果一运内力身份立即便会泄露。他是曾经和史白都交过几次手的他这一身正邪合一的内功可瞒不了史白都。 这刹那间厉南星转了好几个念头终于还是决定冒一冒险装作不知内功的人“哟”一声叫了出来:“史帮主好大的力气!” 史白都虽然起了疑心但也有点害怕伤了相府的家人可不是当耍的见他的确不会内功遂哈哈一笑松开了手说道:“我这人粗鲁惯了老哥你别见怪不知老哥是哪一派的弟子?” 厉南星道:“我在相府胡乱跟几位教师爷学过几手三脚猫的功夫却不知他们是哪一派的?” 史白都道:“老哥是用剑的吧可否借你的宝剑一观。” 厉南星怎敢把玄铁宝剑取出来交给他看当下强自震慑心情说道:“在兵器店壁买的一把普普通通的青钢剑不值帮主一看。” 史白都道:“看看何妨?” 厉南星给他强迫不过心里想道:“他若一定要看我只好就在此处与他拼命了。” 正要拔剑忽见**帮四大香主之一的圆海和尚匆匆跑来说道:“帮主董十三娘请你赶快回去。” 史白都道:“什么事情?” 圆海道:“这个、这个我也不大清楚听说是令妹的事情董十三娘不敢作主非得和帮主面说不行。”圆海说话吞吞吐吐似乎是有甚为难之事不便当着外人的面告诉史白都。 史白都吃了一惊心里想道:“莫非这丫头又在寻死觅活?” 厉南星顺手推舟说道:“帮主有事待会儿我到贵处再顺便请帮主指教我几路剑法。” 史白都心想这两个随从即使是假冒的在这西昌城中也是插翅难飞。于是说道:“不敢有劳大驾请两位大哥在客栈稍候我去去就来。” 史白都回到寓所见了董十三娘连忙问道:“出了什么事了?”董十三娘冷笑道:“这丫头的花样多着呢你自己问她吧。” 史白都走入妹妹的房间见史红英正在对镜梳妆神色如常。史白都稍稍放下了心说道:“妹妹后天就是你大喜之日了你可不要胡闹啊!” 史红英道:“谁胡闹了?但你要想我成全你的功名富贵你们也得答应我几桩事情。” 史白都赔笑道:“妹妹你可不要出什么难题啊!” 史红英道:“我也不知是否难题但依我想你们是很容易办到的。”史白都道:“办不到呢?”史红英道:“这几样容易的事情你们都办不到那就休想我嫁给帅孟雄。”史白都道:“好吧那你说来听听。” 史红英道:“**帮是江湖上仅次于丐帮的一大帮会帅孟雄是手握重兵镇守一方的将军这次婚事一定要办得十分风光热闹才行!” 史白都哈哈笑道:“这个当然何须你做新娘子的操心将军府的人自会给你办得十分风光热闹。” 史红英道:“那何以又将西昌城门关闭不许百姓进城?” 史白都道:“你怎么知道?谁告诉你的?” 史红英道:“你不必管我如何知道这事总是真的吧?” 史自都心想:“不知是哪个多嘴的下人告诉了她好在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于是说道:“妹妹有所不知这正是帅将军为了要使后天的喜事不出乱子才这样小心谨慎的啊!你想想西昌城外不过一百多座的大凉山就有竺尚父这股强盗倘若打开城门给强盗混进来了朗使不能兴风作浪也总是大杀风景的啊!” 史红英冷笑道:“关起门来偷偷摸摸的办喜事还有什么风光热闹可言?西昌城中有帅孟雄的十万大军又有你这位自负是武功天下第一的**帮帮主竟会怕人捣乱不成?哼传了出去给江湖好汉知道岂不笑话!只怕他们不会称赞帅孟雄的小心谨慎而是要笑你和帅孟雄胆小如鼠呢!” 史白都双眼一翻说道:“你不要用激将之计只说你想怎样?” 史红英道:“我要帅将军治下的百姓也一同高兴从明天起就打开城门准许老百姓进城后天一天城中的酒楼茶馆任凭老百姓吃喝由将军府请客。” 史白都笑道:“想不到你也这样喜爱虚荣?” 史红英冷笑道:“否则我何必嫁给一个将军?这样办才够得上说是‘风光’!帅孟雄把每个月克扣军晌的钱拿了一点出来这个客也总可以请得起了。” 史白都苦笑道:“这不是害怕破钞的问题但你既然坚持这样那我就和你向帅将军说吧。” 史红英道:“你告诉他办不到的话体想娶我!” 史白都道:“你还有什么条件?” 史红英道:“第二桩就只是我的私事了。你知道芍药是一向服侍我的丫头她与她的表哥已有终身之约她不愿意随我陪嫁我也不想她困在侯门误了终身。是以我想请你放她回去。” 史白都道:“这个我可以答应。喜事办完了我带她回去便是。” 史红英道:“不她明天就要回去。” 史白都道:“为何如此匆忙?” 史红英道:“我知道帅盂雄要你助他守城你们是决不会在一两个月之内回去的。这丫头思家心切我既然答应了让她自主那又何不早些放她回去?” 史白都不愿为了小事争执说道:“我不过为了芍药着想在这兵荒马乱的年头她一个人回去恐怕不便吧。” 史红英道:“她多少跟我学了一点武艺只须你向帅孟雄讨一枝令箭给她沿途没有官兵骚扰她那就行了。” 史白都道:“好吧依你就是还有第三桩么。” 史红英道:“第三桩我的兵器你应当还我!”原来史红英所用的一根软鞭一柄短剑在那日受擒之后早已被她哥哥缴去。 艾白都笑道:“你是快要做新娘子的人了还要乒器做什么。” 史红英道:“我明白你的心思你是怕我行刺帅孟雄不是?哼!如果我不是甘心情愿嫁他的话没有兵器难道就不能害死他么?你把我的兵器缴去这就是把我当作囚犯看待我决不能受了你的侮辱还要帮你猎取富贵功名后天你叫董十三娘叫花轿吧!” 史白都抓抓头皮苦笑道:“你这话从何说起帅将军要的是你可不是董十三娘啊!” 史红英道:“你告诉他他若怕我行刺就不必娶我。我练了一身武艺兵器是不能不带的。” 史白都道:“好吧你的鞭剑我交还你便是。但在你做新娘子那天兵器可不能带在身上。新娘子带着兵器拜堂这是会给人笑话的啊。” 史红英道:“你给回兵器再说。其实你无须替帅孟雄这样担心他的武功远胜于我我岂能在拜堂的时候行刺他不怕白白送命么?本来我可以答应你那天不带兵器的但你总是信不过我我就偏要不答应你了。哼带不带要看我那天的高兴!” 史白都摇了摇头说道:“真是拿你这丫头都没有办法好那依你就是!” 史红英道:“最后一桩我不喜欢董十三娘我要牡丹陪我。从现在起不许董十三娘踏入我的房中。”原来自到西昌之后都是由董十三娘陪她晚上就在她的房中睡觉的。牡丹和芍药则是史红英的心腹丫头但是给董十三娘隔离了。 史白都心想:“我是要董十三娘监视她的若果由牡丹跟她她们主仆同谋只怕会闹出岔子。” 史红英道:“我若要寻死早就可以死了。你要董十三娘监视我又有什么用?哼我就是不服气你把我当作犯人看管!” 史白都想想也有道理便道:“好吧好吧你既然喜欢牡丹就叫牡丹来陪你吧。” 史红英道:“开城之事和给芍药讨令箭之事如何?” 史白都道:“我现在就和帅将军说去嗯董十三娘请你把红英的兵器拿来吧。” 董十三娘在房外守候史红英的说话她全部听见了。当下把红英的软鞭和短剑递进房来由史白都交给妹妹她自己则是满面怒容一言不脚步也没有踏过门槛。 史白都走后史红英把牡丹、芍药两个丫头叫来关上房门。她深知董十三娘必定在外面偷听因此主仆三人在房中说的都是无关紧要的闲话。但史红英口中没说话手指却是蘸了茶水在桌上书写用这个办法三人暗商对策按下慢表。 且说史白都离开寓所匆匆地赶到了将军府。他是将军的大舅爷直进直出无须通报进入内堂总管告诉他道:“将军正在接见相府的使者史帮主你是在这里待一会呢还是现在就要见帅将军呢?那位使者反正是你的熟人你就是进去和他们说话也是无妨。” 史白都心想:“原来连城虎早已来了。嗯不但他那两个随从形迹可疑他本身也是有点可疑。”心念一动说道:“我不进去了。请你把贺大娘给我叫来。” 贺大娘就是石霞姑那个善于使毒的奶娘这次也随史白都来了西昌。帅孟雄久闻她的大名把她请到将军府中奉为上客。准备在结婚的那天晚上利用她的使毒本领给他制伏倔强的新娘。 贺大娘见了史白都笑道:“史帮交你是贵人事忙怎的这个时候还有工夫见我这个老婆子?” 史白都道:“曹相国派来了一个使者我对他有点起疑。” 贺大娘道:“这使者不是连城虎吗?他是跟随曹相国多年的了怎的你会对他疑心?” 史白都道:“连家以四笔点八脉的绝技驰名武林连城虎可算得是当今之世数一数二的点穴名家可是他的判官笔却没带来你说是不是有点奇怪?” 贺大娘道:“嗯这么说是有点奇怪了。不过连城虎总不至于心怀不轨吧?他若是意欲不利于帅将军这对判官笔是不能少了的啊!” 史白都道:“对连城虎本身我倒是并无怀疑但我怀疑他是受人挟制。他那两个随从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一时却想不起来。” 贺大娘恍然大悟说道:“哦敢情你是想要我帮一帮你瞧一瞧连城虎是否中毒是吗?” 史白都道:“不错。连城虎武功甚高若然他真的是受人挟制那就多半是着了毒药的暗算了。你是大行家一眼就可以看得出来。又即使不是中毒而是着了别的道儿你的阅历经验也比我高。” 贺大娘道:“可是他现在正和帅将军说话我怎好无端端的闯进去仔细看他?” 史白都笑道:“这还不容易?如此如此这般这般!”贺大娘连说好计当下便即依计行事。正是: 蛤蟆想吃天鹅肉。斗角勾心又一场。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第三十五回 拼教玉碎歼强敌 始信金坚是旧情 连城虎正在和帅孟雄说话忽见一个老婆婆捧看茶盘颤巍巍地走到他的面前说道:“连大人请用茶!” 帅孟雄大力诧异“咦”了一声说道:“贺大娘你你怎么啦……”话犹未了贺大娘己向他使了一个眼色接下去说道:“几个小丫头都偷偷去玩了没人侍候贵客只好由我倒茶啦。” 连城虎一时还未想到其中另有蹊跷听了帅孟雄那样说话只道这个贺大娘是个有身份的老仆人连忙说道:“不敢当不敢当!”正要接过茶杯贺大娘手腕抖颤那杯热茶泼到连城虎身上。贺大娘佯作惊惶伸手替连城虎揩抹。连城虎甚是尴尬说道:“不要紧你老人家请回去吧。”说话之间贺大娘的手指已是装作毫不经意的从他手腕拂过。 官场规矩第二次给客人送茶那就是主人送客的表示。因此贺大娘进去之后连城虎就起立告辞。 连城虎是替宰相送礼来的依礼帅孟雄应该送出大门不料刚刚送下台阶只见史白都匆匆赶了出来说道:“连兄慢走!” 连城虎怔了一怔说道:“史帮主有何见教?” 史白都道:“请连兄指教几路点穴手法!”话犹未了伸手就向连城虎抓来竟是一招极为厉害的大擒拿手法! 连城虎大吃一惊骈指斜戳正中史白都的虎口。史白都手腕一翻却立即抓着了他的脉门。 帅孟雄道:“史大哥你你怎么啦?”心想。”你们虽然是相熟的朋友这个玩笑也未免开得太过份了。” 史白都哈哈一笑松开了手说道:“连兄恕罪非是小弟胆敢无礼只因连兄讳疾忌医小弟为了挽救连兄只好如此冒犯了!”此言一出连城虎登时吓得面如土色。 帅孟雄此时已知其中走有蹊跷说道:“哦原来连大人是有病在身么?” 史白都笑道:“不是病是中了人家的暗算。不过连兄也不用惊慌刚才给你送茶的那位老婆婆是天魔教的高手她擅于使毒也擅于解毒!” 帅孟雄吃惊道:“连大人中了毒么?” 连城虎期期艾艾不敢回答史白都代他答道:“据贺大娘说他中的毒若无解药三日之后定将毒身亡!他刚才点中我穴道手指稀浮无力看来贺大娘所说决非恫吓之辞!”帅孟雄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史白都刚才的举动乃是在试一试连城虎的内功。 史白都笑道:“连兄咱们都是老朋友了你有什么为难之事咱们慢慢商量。” 帅孟雄道:“不错贺大娘是不方便到客栈给你治病的请你在这儿留下咱们也可以方便说话。” 史、帅二人半推半拥的把连城虎拥入密室史白都便即问道:“连兄你不必瞒我了你那两个随从是假冒的吧?你是不是受了他们暗算以致为他们挟待?” 连城虎虽有弃暗投明之心但心志也还不是十分坚定的此时情知隐瞒不过心想:“既然有贺大娘可以给我解毒我就不必依靠李敦了。”竟然一五一十地招供出来。 史白都听了又惊又怒说道:“哼原来是这两个小子!” 帅孟雄哈哈笑道:“难得他们自投罗网这次定叫他们插翼难逃!连大人你在这里歇歇待我们擒了那两个小子就叫贺大娘给你解毒。”言下之意竟是要把连城虎留作人质连城虎暗暗叫苦后悔已经迟了。 帅孟雄与史白都走入后堂帅孟雄说道:“史大哥多亏你识破了敌人的奸计厉南星这小子想必是为令妹而来哼在我成婚的前夕他居然还敢来此胡闹我不把他化骨扬灰难消我胸中之气!” 史白都道:厉南星这小子盗了我的玄铁宝剑我也正是恨不得把他化骨扬灰!还有李敦这小子也极可恶他本来是我的记室竟然盗了我的宝物叛我我也同样不能将他放过。待会儿我亲自到客栈捉拿他们!” 帅孟雄道:“为什么不现在就去?” 史白都道:“这两个小子决计料想不到咱们已经识破了他们的奸计在这西昌城中谅他们也逃不掉。” 帅盂雄道:“敢情史大哥另有紧要之事?” 史白都苦笑道:“也不是什么紧要之事咳咳说来不好意思舍妹当真是孩子脾气……” 帅孟雄吃了一惊道:“对这婚事她、她要反悔么。” 史白都道:“这倒不是舍妹是求帅将军两桩事情。” 帅孟雄放下了心上的石头哈哈笑道:“只要令妹应允与我成婚夫妻如同一体莫说两桩十桩我也可以答应。” 史白都道:“她要将军大开城门与民同乐。另一桩她要讨一枝令箭。” 帅孟雄道:“为什么?”史白都道:“她要放一个小丫头回去了。”当下将史红英所要求的这两件事情再加详说。 帅孟雄听了笑道:“原来是这样两件小事请你回去告诉令妹我遵命就是!” 史白都倒有点放心不下说过:“大开城门不怕有人混进来捣乱么?而且进城的人你还得让他们吃喝呢这个太不划算了。” 帅孟雄笑道:“城中戒备森严普通的老百姓谁敢进来?进来的人又谁敢要我请他的客?” 史白都道:“只怕也有一些迫于生计的小百姓要进城来做买卖。” 帅孟雄道:“我叫手下严加盘查倘有江湖人物混进来须瞒不过我那些精明干练的手下的眼睛。而且咱们口头上答应了令妹倘若现有什么不安难道不会随时关闭城门么。”史白都哈哈笑道:“对对!我到底是直心眼儿远不如将军的随机应变。” 帅孟雄道:“倒是令妹想要放出的那个小丫头咱们却是不能不防。” 史白都道:“将军思虑周密是该提防些儿。这小丫头是自小卖身给我家的平日倒无可疑的行迹武功也不高强。但舍妹迫不及待的要放她回去这就有点可疑了。但舍妹之意对此责甚是坚持这枝令箭是给她还是不给?” 帅孟雄笑道:“当然给她。今妹若是有什么图谋倒可以从这小丫头身上得到线索呢!”史白都作出心领神会的神气说道:“不错这是将计就计的妙法咱们可以派一个人跟踪她多谢将军提醒我了。”其实帅孟雄顾虑的这层史白都也是早已想到了的。 史白都得到了满意的回答当下便即告辞。帅孟雄道:“可要我派几个得力的帮手么?”史白都道:“这两个小子尚未知道我已经现他们的秘密我此去出其不意定然手到擒来。人去多了反而打草惊蛇。” 帅孟雄道:“好那我就在这里静待佳音了。” 史白都自侍武功即使厉南星有玄铁宝剑在手打起来的话他也可以稳操胜算。至于李敦他更不放在眼内。何况客栈里也有不少好手厉、李二人又无防备。 史白都满肚密圈径奔客残。不料到了客栈却已不见厉、李二人。客栈的管事说道:“这两个人吃过晚饭就出去了。他们说是出去随便逛逛就回来的。” 史白都道:“好那我就在这里稍等片刻你赶快派人找他们回来。” 不料等了一个时辰仍然不见厉南星和李敦回来。派出去找他们的人6续回来也都是没有现他们的踪迹。 原来史白都以为他们没有防备其实他们是早已有了防备。此刻他们已躲在李敦相熟的一个在西昌城中“卧底”的人的家里了。 史白都等到二更时分仍然不见李、厉二人回来情知中计亦是无可如何只好吩咐客栈的卫士出去严加搜索心想:“他既是为红英而来谅他也不会便即逃走。” 第二天一早史红英向哥哥讨了令箭并讨两匹坐骑。史白都道:“要两匹坐骑做什么。”史红英道:“我送她出城!” 史白都皱了眉头说道:“你明天就要做新娘子了怎好抛头露面?” 史红英道:“谁不知道我是一个曾经闯荡江湖的女子怕什么抛头露面?帅孟雄答应我打开城门我还要到各个城门巡视一遍看看他是否阳奉阴违呢?” 史白都拿她没有办法说道:“好我陪你同去!”史红英冷笑道:“你放心不下怕我逃走么?哼我若要逃走也不与你一同来西昌了。” 史红英一在街头出现登时轰动全城。军民人等争着出来看新娘子。虽然有将军府的卫士前呼后拥不许闲杂之人挡道但在史红英所过之处街道两边连屋顶上也都挤满了人只是不能接近史红英而已。 到了城池只见城门果然大开出出进迸的人虽然不多也是川流不息。有一辆骡车刚好进城、车上有一个老人六七个女子守城的兵士正要盘查看见史红英到来连忙上前迎接。 史红英道:“这是些什么人?”守城的军官答道:“是一班女乐将军府总管请来助兴的。”史红英冷笑道:“既是一班女子又是将军府请来的你们还要盘查对付老百姓你们更不知是如何的刁难了!哼这样还何必打开城门干脆关上好了。” 正因为这个班子的确有将军府的请帖二来又有史红英出头干涉那个军官诺诺连声便即放这辆骡车不再盘查。混在这个班子里的何彩凤与公孙燕方始松了口气。何彩凤抹干额角冷汗说道:“好在彭巨嵘和连城虎没有亲来盘查又这么幸运的刚好碰上了将军的新娘子!”她怎知彭巨嵘已经丧命连城虎正被囚禁哪里还有心思记起这件小事。 公孙燕悄声说道:“我听说这位**帮帮主的妹妹与她的哥哥不大相同却怎的就甘心做帅孟雄的新娘子了?”何彩风道:“不必管她咱们要对付的只是帅盂雄。”公孙燕道:“她若是一心从贼明天我顺手也送她一柄飞刀!” 不说公孙燕与何彩凤窃窃私议且说在纷闹之中史红英忽听得耳边似有人小声说道:“接住!”史红英又喜又惊只觉微风飒然她已把飞来的东西接到手中轻轻一捏是个纸团! 史红英接过纸团生怕给人觉。慌忙藏入怀中游目四顾只见她的哥哥正在和守城的军官说话背向着她。牡丹、芍药两个丫头在她侧面神色如常。周围的卫士每个人都是刀出鞘剑严密戒备看情形这些人都是丝毫未觉否则早已是化作一团了。 但史红英也找不到那个向她抛掷纸团的人。 “这人暗器的功夫当真是神出鬼没如果不是他先打个招呼连我也丝毫没有觉。巧今之世有谁有这样的功夫呢?” 更令得史红英惊骇的是这个人深不可测的传音入密的内功她回想刚才的经过那声音细若游丝钻入她的耳中就似贴着她的耳朵说话但说话的人却不知是在何处?“传音入密”的功夫还不算很难内功有根底的人部可以将声音送到远处只是距离有较远较近之分而已;但难就难在说出的声音只让一个人听见旁边的人内功若不是在说话那人之上便毫无所觉。这不是普通的“传音入密”而是一种特异的“天遁传音”的功夫。 史红英一片茫然心里想道:“难道难道当真是他来了?” 出了城门史红英把令箭交给芍药说道:“今日一别此后只怕相会无期。祝你一路平安有情人终成眷属。”芍药道:“小姐誊自深重祝你也是有情人终成眷属。”话中有话旁人只道她是祝贺史红英与帅孟雄的婚事只有史红英自己明白芍药祝贺的是谁苦笑道:“只怕我没有你这样的福气。” 史白都道:“好了可以回去吧。” 史红英与芍药挥泪而别回到住所关上房门把那个纸团打开来一看只见里面裹住一口银针针尖却是黑黝黝的。铺平了纸团细看上面还写有十二个蝇头小字:“我已来毋惊恐。此毒针留备用。”正是金逐流的笔迹。史红英大喜过望心想:“果然是他来了。但他从来不用喂毒的暗器的这毒针却是从何而来?难道厉南星也来了么?他们两人已经见了面这毒针是厉南星交给他的。” 史红英猜对了一半金逐流和厉南星全都来了但他们二人却未曾见面。 这支毒针是金逐流在扬州大闹六舍帮总舵之时给贺大娘暗算打在他身上的那支毒针。后来李敦用磁铁给他吸出来的。金逐流收藏起来原意是向贺大娘报复的现在恰恰派上了用场。 史红英又惊又喜心中想道:“金逐流不愧是我的知己他已经知道了我假意答应婚事为的是要行刺帅孟雄。我正愁无法下手有了这支毒针可方便多了。” 话分两头且说芍药出城之后快马疾驰跑了一程那匹坐骑忽然越走越慢再走一会竟然口吐白沫走不动了。原来史白都给她的这匹坐骑是暗中下了药的。 此时正走到荒僻的山野之地芍药虽无江湖经验见坐骑倒毙亦已知道不妙。心念未已只听得蹄声急骤骑马已经追上山岗来的正是史白都最亲信的香主董十三娘。 芍药慌忙跑入林中董十三娘喝道:“跑不了啦还不赶快给我站住。” 芍药强自镇定说道:“董香主原来是你我还怕是强人呢。你来得正好我的马不知何故死了?” 董十三娘冷笑道:“你若是乖乖听话我倒可以送给你一匹坐骑让你回家。” 芍药道:“董香主有何吩咐?” 董十三娘道:“把小姐给你的东西交出来!” 芍药掏出了一把银子说道:“这是小姐给我做路费的董香主你拿去不打紧我在路上可没得用了。” 董十三娘怒道:“谁要你的银子有书信没有?” 芍药道:“那来的书信?你是知道的小姐房中又没有笔墨。” 董十三娘道:“小姐有什么的话交代你。” 芍药面上一红讷讷说道:“这个、这个……”董十三娘喝道:什么这个那个快说……”芍药作出害羞而又无可奈问的神气说道:“小姐知道我与表哥有婚姻之约她、她体贴我这、这才……” 董十三娘冷笑道:“谁问你的私情?我是问小姐的私情!她要你给谁通风报情?” 芍药道:“没有呀!”董十三娘哼了一声道:“不给你一点颜色瞧瞧你也不知道我的厉害!”跳下马来噼噼啪啪地打了勺药几记耳光芍药忍着疼痛只是不说。 董十三娘怒道:“贱骨头倒是很硬好且待我搜了出来再慢慢地折磨你!”出指点了芍药的麻穴便即搜身。 芍药的身上除了银子之外并无其他东西。董十三娘冷笑道:“你不说我把你的衣裳尽都剥光!”嗤的一声撕裂了她的一件衣裳芍药叫道:“你把我一剑杀了吧何苦这样的辱我!”她依然不肯招供看神气显然已是十分害怕。 董十三娘道:“哪有这样便宜!”“嗤”一声又撕裂了她的中衣。芍药尖叫一声晕了过去。一块折成方形的香罗手帕跌了出来。 董十三娘拾起手帕正待打开来看忽听得暗器破空之声来得极快董十三娘竟然躲避不开给一枚小小的石子打着了手腕。手帕嗖的掉在地上说时迟那时快一条人影已是旋风船地扑到! 董十三娘这一惊非同小可抬头一看只见那条人影已经扑到她的面前来的人是别人正是她的冤家对头金逐流。 原来金逐流早已潜入树丛他抛了那个纸团给史红英之后本来就想回居所的。但心里一想:“红英这样郑重其事地送个丫头出城其中定有缘故。”心想:“我想得到的史白都一定也会想得到。红英在她哥哥看管之下是不能保护这个丫头的了。我既然猜到了她的心意岂能袖手旁观?”为了避免给史白都现他绕过第二座城门后偷出城。因此耿搁了一些时候。而还能够及时赶到。 董十三娘深知金逐流的轻功极是高明远远在她之上料想要躲也是躲不开了既然躲避不开只好把心一横和金逐流拼打。 剑光鞭影之中只听得“嗤”的一声董十三娘的腰带给金逐流割断董十三娘满面通红骂道:“贼小子胆敢调戏老娘!”金逐流嘻嘻笑道:“这可是你老人家错怪我了我金逐流纵然好色也不会调戏你老人家啊!嘿嘿只因你老人家善会剥人家的衣裳我这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而已岂有他哉!” 董十三娘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可是她还未曾骂得出口金逐流倏地就欺到了她的身前五指如钩向她肩上的琵琶骨抓下。董十三娘霍地一个“凤点头”长鞭唰地扫了回来。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这瞬息之间金逐流的两只指头已是钳着她的衣领身形一旋把她的一件外衣剥了下来。董十三娘也好生了得左肘一撞金逐流纵身跃起卷回来的长鞭从金逐流的脚底掠过。金逐流倒不敢再抓她的琵琶骨半空中一个筋斗避开了她的肘锤轻轻巧巧地落在一丈开外。笑道:“你撕烂了人家的衣裳不要赔么?我这是主持公道你老人家可休要想歪了。” 口中说话人已到了那丫头的身边给她解了穴道。说道:“董香主的身材和你差不多这件衣裳你一定合身。” 芍药穿上了董十三娘的衣裳心中痛快之极说道:“金大侠你给我打她两记耳光!” 董十三娘大怒喝道:“我拼了这条性命不要也非杀你这臭丫头不可!” 金逐流长剑挥舞把董十三娘所的暗器全部反打回去董十三娘逼得步步后退金逐流哈哈笑道:“亏你身为**帮的四大香主之恃强欺弱自己也不觉得害羞么?哼有我在此你想要杀人又焉能够?”话犹未了一挥长剑匹练般的剑光又卷到了董十三娘的身后。董十三娘反手三鞭好不容易才解了一招但长鞭又已给金逐流削去了一段。 董十三娘在金逐流的剑光笼罩之下想拼命也无从拼起心里一凉但求死蓦地回转剑锋向自己的胸口便戳。不料她求生不得求死亦是不能。说时迟那时快金逐流已是欺到她的身前夺了她的短剑。 董十三娘叫道:“我要死你也不许我么?”金逐流笑道:“用不着死。”中指一弹正中董十三娘虎口的“关元穴”董十三娘长鞭坠地浑身酸软动弹不得。 金逐流道:“你不是恶死罪可免;但你恃强凌弱活罪却是难饶!”左右开弓噼噼啪啪地打了董十三娘四记耳光。回过头来笑间芍药道:“够了么。”芍药连呼痛快笑够之后这才说道:“金大侠不要再打她了小姐有话叫我跟你说呢。” 金逐流把董十三娘抛入乱草丛中他点的穴道是要十二个时辰之后方能自解的。回过头来只见芍药已经拾起那条香罗手帕。 金逐流道:“小姐是叫你出来找寻我的么?” 芍药道:“正是。她叫我向丐帮打听你的消息想不到在这时就遇见你了。” 金逐流笑道:“我刚才在城里已经见了她了。我还偷偷的写了几个字抛给她呢只可惜没有机会和她说话。” 芍药道:“这可真是巧极了我也正是替她捎信给你的。” 金逐流道:“是么信在哪里?” 芍药将香萝手帕递给金逐流说道:“就写在这条手帕上。”接着说道:“小姐也曾猜想你可能已到了西昌的所以她今天才特地藉口送我出城在城中露面。不过她也恐防你没有来因此又写了这封信。” 金逐流听得史红英用心如此周密大为感动。当下解开那条香萝手帕只见上面有几行鲜红的小字这是用指甲蘸了胭脂写的萝帕一解幽香扑鼻。 手帕上写的是:“生非男子愿作荆阿;死亦鬼雄无惭知己。岂荆璞之轻沽悲浦珠之难返。知我者其唯君乎?嗟嗟掏水中之月只接清辉;雨天上之花但闻香气。思未敢言谁能邀了心同所愿苦唤奈何?但句奉呈聊表衷曲。” 后面附一七言绝句诗道:“愿作荆轲誓入秦何惭流水通知音。此生已矣他生在犹有寒梅一片心。” 这封信是史红英表明自己的心事的含有两段意思。前一段解释她为何“嫁”给帅孟雄:“我虽然不是男子也愿意效法荆轲那样做个刺客。荆轲当年是为报燕太子丹知遇之德行刺秦始皇;我则是为了不辜负你的期望来行刺帅孟雄。我本是无暇璞美玉(荆璞)哪会轻易出卖自己呢?我的用心你是应该懂得的。” 第二段则是向金逐流诉说她的情思:“我是拼了一死来行刺帅孟雄的只怕是不能合玉珠还重回到你的身边了。唉我有意和你结交大家的心事虽然都没有说出来相信你也会明白的吧?但只怕咱们的缘份却是如水月镜花般的虚幻了。” 这封信写得情意缠绵金逐流读来不觉潸然泪下。尤其读到“掏水中之月只接清辉;雨天上之花但闻香气。”两句更是悲从中来、难以断绝觉得自己实在糊涂对不起史红英。 这两句写得十分含蓄含有两层意思。史红英把他们的交情比作水中之月天上之花。“水中之月”虽然掏不到手但也“接”到了明月的“清辉”;天上雨花这是美丽的神话天上的花是不会落到人间的但当我和你在一起的时候也似乎到了这个境界闻到了花的香气。这一层的意思影深表仰慕之情;第二层的意思却是埋怨金逐流没有将自己的情意坦白地说出来了。不过虽然没有说出来她也是知道的。“清辉”已接“香气”己闻这就是表示她己经知道了。但虽然知道也还是说出来的好。她用上一个“只”字一个“但”字;就隐隐含有埋怨金逐流的意思。 寥寥十数字中有思慕有幽怨更有无限痴情。泪眼模糊中金逐流仿佛看到史红英紧锁双眉的影子在他面前摇晃不禁叹了口气暗自想道:“我何尝不想向你倾吐心曲只因我知道厉大哥对你也是一片痴情而我又还未知道你对我竟是情深如此唉金逐流呀金逐流你真是糊涂男女之爱纯出自然岂能当作货物一样让给人呢?” “信”写得含蓄一层一层的意思要细加咀嚼才体会出来但那诗却就写得十分明显了。第一句“愿作荆轲誓入秦”这是重复信中的意思不必解释。第二句“何惭流水遇知音”用的是“钟期已遇秦流水以何惭?”的典故直陈她是把金逐流当作知己不怕向他吐露心事。第三句“此生已矣他生在”那就更是大胆的直吐胸臆了“今生我是不能和你做夫妻了这心愿但愿在来生偿还吧。”第四句“犹有寒梅一片心”把这番情意加深一层“今生虽然不能和你做夫妻但我欺霜做霜像梅花一样的精神死了也还是存在的这心事你是应该明白啊!” 若在平时史红英这片深情是决不会这样大胆向金逐流倾吐的只有在她决急一死的时候这才敢于写出来。 芍药道:“金大侠你哭什么呢?哭又有什么用你应该设法救我们的小姐啊。”她不解金逐流因何流泪只道金逐流是在伤心于死别生离。 金逐流霍然一省说道:“不错我应该回去设法救你家小姐你也应该赶快走了。”芍药那匹坐骑已经中毒死了幸好有董十三娘留下的一匹坐骑芍药便乘了她的坐骑疾驰而去。 金逐流将那方香萝手帕贴肉收藏香萝手帕却在他的心头。心中也不禁感到甜丝丝的。可是在他满怀喜悦之中忽地就有一个念头升起:“红英对我一片深情但厉大哥却未必知道。在他的心中只怕还是一种情愿的错把红英的友谊当作了爱情呢!” 金逐流看了那方诗帖过去的种种误会都已冰消一切也都了然于胸了。他知道史红英对厉南星的感情纯是友谊对史、厉那次的“婚事”不必史红英向他解释他也猜想得到史红英的用心对她完全谅解。 可是想到了那桩“婚事”金逐流心上的一个“结”仍是未能解除。“那桩婚事”事实已自证明是史白都摆下的圈套用来诱骗厉大哥上当的。红英之所以假意答应婚事料想也是因为厉大哥是我的好反的缘故她当时孤立无援假意答允婚事就对以和厉大哥联手对付她的哥哥。但当晚他们才入‘洞房’史白都的伏兵已出她的这番用心却不知已经和厉大哥说了没有。厉大哥是和她行了礼的名份上红英还是他的妻子我怎能夺‘嫂’为妻?即使可以向他解释但我却又怎生开口?唉这不但要使厉大哥难以为情我我也不愿他心受创伤的啊!” 金逐流哪里知道那日的“婚礼”史红英是用一个丫头替她拜堂;厉南星不但早已尽悉其中原委而且正是深自抱愧特地赶来西昌想找金逐流说明此事的。 可惜他虽然知道了金逐流已经到了西昌却是无法与金逐流见面。 且说厉南星与李敦那晚从客栈逃了出来在李敦一位朋友家中这人名叫关大伦是义军派在西昌“卧底”的一个人在将军府中担任一个不大不小的差事。正因为他在将军府中有个挂名差事那晚在城中大加搜索的官兵在他的家中只是略略一看并没仔细搜查厉、李二人这才得以躲过。 史红英送芍药出城以“新娘子”的身份在街上抛头露面此事轰动全城厉、李二人躲在关大伦家中也知道了。厉南星料想金逐流一定会在出红英所经之处出现的可惜他却不能出现。 中午时分关大伦带回来一个消息说道:“李大哥你可以放心了大嫂已经平安进了城啦。她是混在乐家的班子里进来的进城的时候正好碰着史红英出城得以免受盘查。另外还有一个人也跟她混了进来李大哥你猜清这个人是谁?哈只怕你也料想不到!” 李敦听说妻子已经平安进了城心里甚为高兴笑道:“跟她一起来的那一定是个女子了。是竺尚父的女儿竺清华吗?”关大伦道:“不是是红缨会总舵主公孙宏的女儿公孙燕。哈哈这你可没有料到吧?” 李敦又惊又喜说道:“真是没有料到。公孙舵主也到了大凉山么。” 关大伦道:“这倒不知。不过有他女儿来到亦已可令史白都胆寒了。”要知红缨会乃是江湖上的第一大帮会势力还在**帮之上公孙宏的女儿若是挺身而出相助义军史白都自是不能不顾忌三分。 关大伦道:“咱们的人已经和乐家班子接上了头大嫂也知道你是在我这里了。不过我为了谨慎起见还是请她暂时不要来此看你你不会怪我阻拦你们夫妻相会吧?” 李敦笑道:“小心为上这是应该的。关大哥请别取笑。” 关大伦又道:“不知怎的厉大哥到了西昌这件事她们也知道了。但和她们接头的那一人如不知道厉大哥也是在我这儿、她倒还请他打探厉大哥的消息呢。” 李敦诧逍:“拙荆从未见过厉大哥她却是怎地知道的?” 厉南星道:“公孙燕是从大凉山来的想必是她告诉了李大嫂。” 关大伦笑道:“这位公孙小姐倒是很挂念你呢要不要告诉她你在这儿?” 厉南星摇手道:“我看不必多此一举了。”李敦也道:“不错她们虽然是受聘而来但一定也是有人监视的咱们的人不宜和她们多通消息。” 厉南星知道了公孙燕已经来到西昌之后心绪甚不安了。这一晚翻来覆去睡不着觉暗自想道:“她一定是瞒着竺尚父偷偷的来找我的咳想不到她对我竟是如此关心不惜为我冒性命之险!只可惜我是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恐怕是要辜负她的心事的了。”话虽如此但厉南星一闭上了眼睛公孙燕那娇憨可爱的影子就在他的眼前摇晃。 第二日己是到了帅孟雄结婚的“吉日”婚礼定于中午举行。厉南星、李敦二人扮作关大伦的随从跟着他进了将军府。 将军府挤满了本地官员与各方贺客礼堂外面是一个大院子东面有一台戏上演西面则是说鼓书和清唱的乐家班子另外花园里还有几台戏。自问没有资格进礼堂观礼的人都集中在院子和花园里看戏听歌。 关大伦等人挤到了院子只见周围已经布满了便衣卫士。关大伦是在将军府当差的认得这些卫士其令得他们吃惊的是在礼堂门口站着一个**帮的香主董十三娘。 在董十三的两旁站立的是青符道人与圆海和尚这三个人都是金睛火眼的注视着每一个进入礼堂的人。厉南星涌到了台阶下面正好听得圆海粗声粗气地说道:“金逐流这小子化了灰我也认得他若敢来我舍了命也得替你报昨日之仇。”董十三娘道“你嚷什么?是要出我的丑吗!哼我只怕这小子不来!”圆海道:“是是你不许我说话我就不说好啦!”可是他还是忍不住咕哝一句道:“也难怪你生气你昨天吃的亏委实是太大了!” 原来董十三娘给金逐流用重手法点了穴道本来是要十二个时辰之后方能自解的史白都等不见她回来派了青符、圆海两人来找找着了她替她解了穴道这才能够及时赶到。她吃了如此大亏当然是不肯把金逐流放过了。帅盂雄得知金逐流确实已到西昌心里也不禁暗暗吃惊因此也就更加强了防备。 夫大伦本人是有资格迸礼堂观礼的但却不便带随从进去。董十三娘等人在礼堂门口虎视耽耽李敦和厉南星虽然业已改容易貌也怕瞒不过她的眼睛。无可奈何只好放弃进入礼堂的打算:在院子望假装看戏混进了人丛之中。 厉南星又惊又喜心里想道:“逐流果然是来了礼堂看守得这样严密他若是已经混入礼堂一定会给人现。里面既然没有闹事想必他是在这院子之中。”手上戴起了金逐流父亲给他的那个戛玉戒指希望金逐流见了这个戒指认出是他。同时他自己也在暗中留意院子里的客人。 看来看去没有一个人像金逐流也没有形迹可疑的人拥到他的身边。厉南星好生失望心想:“逐流一定会来的却怎的还不见他来呢?” 此时乐家班子的姑娘都已排列台上李敦的妻子何彩凤正在说鼓书。李敦拥到了台下厉南星等不见金逐流也只好姑且听书。 公孙燕用青布包头手抱琵琶扮成一个班子里的姑娘。她虽然化了装但那双灵活的眼睛厉南星一看就认出来了。 厉南星正在盘算用什么方法和公孙燕打个招呼忽听得哨呐声响鼓乐齐鸣鞭炮噼噼啪啪的爆了起来。新娘的花轿已经抬到府门。 史白都护送妹妹紧跟在花轿后头院子里的客人闪开条路史白部把妹妹扶出花轿一个伴娘一个丫头一先、一后的牵着新娘步入礼堂。这个丫头就是史红英那个心腹厂鬟牡丹。她是下了决心来与史红英同生共死的。正是: 主婢同心闯虎穴要将热血洒华堂。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问分解。 第三十六回 帕上脂痕刀上血 镜中俪影雾中花 当史红英踏上台阶缓缓走入礼堂的时候台上台下急煞了几个人。 在台上着急的是公孙燕与何彩凤在台下着急的是厉南星和李敦。 这四个人都是想协助史红英行刺帅孟雄的可是他们根本就没有接近帅孟雄的机会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史红英走入礼堂。 何彩凤参加的这个乐家班子是清一色的女班本来以为可以进入内堂演唱以娱官眷的谁知却被安排在院子里登台和本地的几个戏班同样看待。众目瞪瞪之下在台上演唱的何彩凤心里着急可还不能不强颜欢笑按拍轻歌生怕唱漏了词儿和错了节拍给人家看出了破绽。 台下人头挤挤厉南星认出了公孙燕公孙燕尚未现厉南星她心中的焦虑亦是不在何彩凤之下。 但最着急的还是厉南星他是怀着赎罪的心情决意舍了自己的性命来救史红英的。但礼堂门口有董十三娘等人把关史红英旁边又有史白都监护他找不着金逐流却是孤掌难鸣即使不顾性命亦是无济于事厉南星在一时激动之下本来就想不顾一切冲进去的幸亏李敦将他拉往厉南垦听了李敦的劝说:“冒昧出手只会打草惊蛇反而误了大事。”这才稍稍冷静下来。 只有史红英的心情却是十分平静。她中指套着的指环压着一枚毒针这是金逐流给她的。金逐流她给她的那个纸团藏在袋中那十二个字深深的印在她的脑海:“我已来毋惊恐此毒针留备用。” 她有着一份对金逐流的信赖她知道金逐流说出了这样的话那就是舍了性命也一定要保护她的了! 但是史红英也并不企求侥幸如果金逐流能够救得了她固然很好救不了她她与帅孟雄同归于尽那也正是她的所愿。对她来说最重要的是:要金逐流明白她的心迹知道她是爱他。如今她已经知道金逐流是一定会来的了她能够让金逐流亲眼看见她行刺帅孟雄她写的那封信即使交不到金逐流手上金逐流也会明白她的心迹的了。死有重于泰山有轻于鸿毛。这样的死无负于知己有助于义军这还不是最大的幸福吗? 史红英轻轻捏了一下牡丹的手这个与她情同姐妹的丫头是决意来陪她同死的此际她唯一的心事就是觉得连累了这个丫头了。她觉牡丹的掌心淌着冷汗她轻轻捏了她一下的手掌这是一个无言的安慰这也是给了她一般无形的力量使得牡丹惭复了镇定。 礼堂里奏起琴瑟调和的乐曲婚礼就要开始了。 挤在院子里的没资格进去观礼的客人此时都已无心看戏每一个人都是伸长了脖子望入礼堂。虽然隔着数十级的台阶礼堂中的情形在院子里其实是一点也看不见的看见的不过是把门的卫土和靠近门边的一些客人的背影而已。 厉南星紧紧抓着李敦的手低声问道:“怎么办?” 李敦也想不出好主意苦笑答道:“只好见机行事吧!” 乐声悠扬中忽然有三个人来到乐家班子的这座戏台之下此时何彩凤还在台上说书。 这三个人一个是将军府的总管安俊庭一个是连城虎还有一个则是擅于使毒的贺大娘。 他们三人悄悄而来院子里热心于“观望”婚礼的客人都没有留意李敦却是早就看见。 李敦这一惊非同小可连城虎是给他收服了的此际竟然和将军府的总管安俊庭同来那还能否什么好事?李敦情知不妙便与厉南星暗暗跟在他们后面。 乐家班的班主看见总管来到连忙上前招呼。安俊庭道:“别打断这位姑娘的说书照常的唱下去吧!” 何彩风勉强唱完一段正要换人安俊庭又道:“这位姑娘唱得很好我要请她赏面再给我唱一段红拂夜奔!” “红拂夜奔”正是何彩凤那日在大明湖畔唱过的一段鼓书那日曹振嵘的儿子带了护院与家丁前来抢她这段鼓书是连城虎曾经听她唱过的。 如今安俊庭指名点唱这段鼓书不用说是连城虎出的主意也分明是要试探于她的了。 何彩风情知他们来意不善但却不能不唱她暗自咬了咬牙心里想道:“我一定要镇定、镇定。决不能露出丝毫破绽!” 安俊庭圆睁着骨碌碌的一双眼睛锐利的目光向着台上扫去似乎像在搜索什么。过了一会与连城虎交换了一个跟色各自点了点头。 原来连城虎怕死贪生在安俊庭、史白都逼供之下不但将李敦与厉南星招了出来而且将他和彭巨嵘那日遇见乐家班子所现的一些可疑情节都一一地吐出来了。安俊庭捉不到李、厉二人得了这条线索自是不肯放过。 何彩凤一曲未终安俊庭忽地喝道:“停!” 班主大吃一惊惶然说道:“她唱得不好要不要换……” 安俊庭磔磔一笑说道:“好好!谁说她唱得不好?正因为她唱得太好了所以我请她下来领赏!” 何彩凤放下了梨花简轻掠云鬃作出羞涩的样子说道:“小女子唱得不好大人谬赏了。”此时她已现人丛中的李敦李敦和厉南星二人正在向台边挤来。何彩凤必须貌作从容拖延时刻。 安俊庭就像一只业已现了老鼠的猫儿似的料想何彩凤逃不脱他的魔爪不妨尽情戏弄又再笑说道:“我是个大老粗不解妙处好在这里有个知音之人!连大人还是你来说说她的好处吧也好叫她们知道咱们是赏罚分明!” 连城虎哈哈笑道:“想不到在这里听到了山东的梨花大鼓这是鼓书中的‘妙品’啊!何姑娘你混在川西的一个小班子里不赚太委屈了自己吗?嘿嘿哈哈!真人面前何必再说假话快快随我进去领赏吧!” 原来何彩凤甚有语言天才她改用川西的土音说书腔调模拟得维妙维肖旁人都是听不出来。可是连城虎点的是她那日唱过的那段“红拂夜奔”她虽然力持镇定终是不免露出些许破绽给连城虎听出了她原来的乡音。 安俊庭跟着冷笑道:“乐老头你这个班子里似乎多出一位姑娘嘿嘿就是这位姑娘!你叫她也一同下来领赏吧!”用手一指指的正是公孙燕! 原来安俊庭也是一位武学的大行家公孙燕身上藏有软剑给他看出来了! 公孙燕没有何彩风的沉着登时抽出利剑扑下台来!何彩风只好跟着出手冷笑道:“连大人你要领赏我就成全你吧!”一扬手把那柄说鼓书用的小腿子飞出向连城虎打去。这是她的独门暗器外面加上一层黑漆看似木头其实印是精铁所铸。 公孙燕脚未沾地贺大娘亦已扬手出暗器是三柄毒蒺藜。这是一种份量沉重的暗器贺大娘因见她轻功了得本领料想不差只恐用梅花针之类的暗器会给她的掌风扫落是以便出这种沉重的毒蒺藜而且一就是三柄!想她身子悬空轻功再好也是难以尽数闪开;身子悬空有力亦是无处施展这种沉重的暗器决计难以打落。三柄毒蒺藜至少非中一柄不可! 贺大娘打的如意算盘却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就在她的毒蒺藜正自向台上飞去眼看就要打着正在向台下来的公孙燕之时猛听得一声大喝! 霹雳的一声大喝随着一道白光飞起端的似是雷鸣电闪只见厉南星连人带剑化作了长虹横空掠过一片金铁交鸣之声震得众人耳鼓嗡嗡作响。贺大娘所的三柄毒蒺藜给他的玄铁室剑一挥断为六截四方飞出院中宾客纷纷躲避! 厉南星拉着公孙燕的手两人使了个“比翼双飞”身法轻轻巧巧的落在地上。公孙燕惊喜交集叫道:“厉大哥是你!”几乎疑是梦中! 这一边厉南星破了贺大娘的暗器;那一边何彩凤飞出的打穴锤子却也给安俊庭打落了。 安俊庭身为将军府总管武功自非庸手。一打落了何彩凤的暗器立即便是一抓向她抓去。这一抓劲风呼呼竟是狠辣异常的大力鹰爪功! 李敦喝道:“给我躺下吧!”安俊庭那一抓堪堪就要抓到何彩凤的面门忽觉微风飒然隐隐带着一股腥气李敦出的梅花针亦已射到了他的后心!安俊庭听风辨器知道这毒针乃是射他背心的三道大穴! 安俊庭焉敢让李敦的毒针射进他的穴道?百忙中使出个“黄鹊冲霄”的身洁平地拔起丈许三枚毒针从他脚底飞过。 安俊庭避过了毒针那一抓也就未能抓着何彩凤了。何彩凤轻功不弱迅即掠过一边拔剑就刺连城虎。 连城虎中毒已有两天空自一身武功已无气力使用心里一凉叹口气道:“反正我也不想活了你就杀了我吧。”何彩凤是个从未杀过人的女子见敌人毫无抵抗这一剑倒是下不了手。正踌躇间安俊庭已是猛扑过来挥刀向她斩下。李敦走上前来在连城虎肩头轻轻一拍冷笑说道:“连大人你可真是对得住朋友啊!你既然只要富贵功名那我的解药也不能给你了。但我也不杀你让你自己忏悔去吧!”李敦拔剑出鞘夫妻联手并肩御敌。连城虎躲过一边又是惭愧又是后悔。 贺大娘喝道:“好呀姓厉的小子你居然还没有死老娘就成全你们让你们做个同命鸳鸯吧!” 厉南星叫道:“小心这妖妇爪上有毒!”说时迟那时快贺穴娘已是抓到了公孙燕的背心公孙燕一个斜身滑步闪了开去。 厉南星怒道:“今日非切下你的毒爪不可!”退后三步挥起玄铁宝剑。贺大娘深知玄铁宝剑的厉害岂敢让他施展。” 贺大娘的勾拿撕扑功夫极为狠辣厉南星给他近身缠斗玄铁宝剑竟然施展不开。 杂在宾客之中的便衣卫士纷纷亮出兵器一拥而上。公孙燕冷笑道:“叫你们知道姑娘的厉害!”陡然间只见寒光闪闪衣袂飘飘公孙燕展开了独门的轻功身法当真似是蝴蝶穿花蜻蜒点水一口长剑在人丛中左穿石插四下游走叮叮当当之声不绝于耳“啊哟!”“不好!”之声此起彼落眨眼之间众卫士的刀剑堆满一地!公孙燕的剑招快如闪电每一招都是刺向对手的脉门。众卫士只见眼前寒光一闪手腕已是中剑。简直没有招架的余地。 公孙燕杀得兴起喝道:“老妖婆你也吃我一剑!”青钢剑扬空一闪唰的向贺大娘刺去。忽觉劲风飒然一条大汉突然从人丛中扑出来隔在公孙燕与贺大娘之间反手一拍三指擒拿竟然把她的长剑夺了过去。 这个人是冀北的独脚大盗郑雄图本来是给大内总管萨福鼎收买了的去年帅孟雄到京给萨福鼎祝寿见他武艺高强又转聘他至西昌的将军府中做了卫士的教头。 郑雄图手腕也中了一剑但不是恰好刺着脉门他练有铁砂掌功夫皮粗肉厚虽然给剑尖划破了皮肉仍然把公孙燕的剑夺了。 旁边两个卫士看出便宜挥剑急上这两人在将军府的众卫士之中也算得是剑术好手两人左右夹攻双剑同时刺到、厉南星看得怵目惊心不禁“啊呀”一声叫了出来但他给贺大娘缠住急切之间却是冲不过去。 公孙燕笑道:“不碍事且让你们也看看我的夺剑功夫!”两个卫士正自双剑交叉刺出忽觉手上一轻两口长剑同时脱手。公孙燕这一招“空手入白刃”的功夫比起刚才郑雄图用硬功夺她的剑。手法更为‘干净利落! 公孙燕双剑到手笑道:“以一换二算来还是我占了便宜!”话犹未了已是身一随剑走堵往了郊雄图的去路。 郑雄图喝道:“撤剑!”重施故技使出铁砂掌的功夫抽她的剑柄公孙燕左手剑倏地反手一刺快如闪电后面“哎哟哎哟!”之声连起身后那两名卫士已是中剑倒地。这一招“声东击西”的快剑当真是匪夷所思院中不乏剑术好手竟然看不出她这一剑是怎么刺的! 郑雄图一掌打空那两名卫士已经倒地。郑雄图不由得心头一凛这才知道公孙燕的剑法远远在他估计之上去了轻敌之心。公孙燕冷笑道:“现在轮到你了有本领的就再来夺剑吧!”脚步微动身形一晃郑雄图目注剑尖铁砂掌刚要再陡然间只觉肩头疼痛已是中了公孙燕的一剑! 原来公孙燕的剑术本来不是郑雄图所能克制的只因她刚才不愿多所杀伤每一剑都只是刺对方的手腕却不知郑雄图的本领在众卫士之上是以一个冷不及防估计错误这才给郑雄图夺了她的剑的。 如今她已有了准备出手又快又狠郑雄图还如何能够夺她的剑?非但夺不了剑自身也难保了。 郑雄图肩头中剑大怒喝道:“好丫头我与你拼了!”恃着铁砂掌的功夫心想拼着再受一剑也要将她毙于掌下。哪知公孙燕的身法古怪之极郑雄图双掌打来她竟然一个转身背向敌人。郑雄图从来未见过这种打法不觉一怔。心神稍分双掌虽然仍以极猛烈之势打出去势已是稍微缓了一缓。就在这一瞬之间陡地听得公孙燕喊声:“着!”双剑反臂刺扎快得难以形容“卜卜”两声随着“当”的一响郑雄图左掌掌心被利剑刺穿右掌掌心被划了一个“十”字因他右掌的掌力较强是以公孙燕的一柄剑却也给他打落。 但公孙燕不过失了一剑郑雄图却是双掌齐伤这个伤比刚才肩头中的一剑可是厉害多了。俗语说“十指痛归心”何况掌心被利剑穿过。郑雄图忍不住疼痛大吼一声倒跃三步向后便倒。 贺大娘在他后面这一倒恰好就撞着了贺大娘。贺大娘不知是友是敌忽觉背后有人扑来当然不能不卫护自己于是信手一抓一推喝声:“去!”把郑雄图庞大的身躯推出了一丈开外。 公孙燕身法何等快捷跟着扑击如影随形“嗖”的又是一剑。郑雄图手掌已伸不开双臂握拳击下身上又中了一剑。郑雄图本来是拼着与公孙燕两败俱伤的是以竟然不顾身上中剑拳头仍打下来。公孙燕见他如此凶悍心里也不禁暗暗吃惊! 不料郑雄图的拳头还未打到公孙燕身上双臂忽地软绵绵地垂了下来。公孙燕一个“裙边腿”踢出扑地一勾郑雄图水牛般的身躯倒了下去只是出一声呻吟竟然就断了气。这一下倒是公孙燕始料之所不及心道:“我这一剑也还不是致命之伤怎的地就死了。 原来他给贺大娘抓了一下。贺大娘的指甲是有毒的那一抓恰恰抓着他肩上的伤口伤上加伤剧毒渗入血管转眼之间已是毒身亡! 高手搏斗哪容得有丝毫失误贺大娘在推开郑雄图之时招数不免稍缓近身缠斗讲究的以快打慢招数一缓登时就给了厉南星一个反扑的机会。厉南星一掌拍出立即把贺大娘推开跟着便是一剑! 贺大娘不过是仗着毒爪的厉害焉能挡得玄铁宝剑的一击?她双掌齐推但掌力却不足荡开剑尖只听得“喀嚓”一声贺大娘双掌齐断。公孙燕顺手补上一剑穿过了她的琵琶骨也就不再理会她的死活了。 厉南星道:“快去帮忙李大哥!”公孙燕道:“好!”就在此时忽听得“轰隆”一声随即惊叫之声四起。原来是连城虎因见贺大娘已经毙命不由得心念全灰。想道:“贺大娘死了我还向何人去讨解药?李敦虽然饶我我也是活不成了。又何必再受数日之苦?”于是一头碰在假石山上自杀而亡! 挤在院子里的宾客几曾见过如此惨酷恶斗的场面?人人都是只怨爹娘生少了两条腿转眼间逃得干干净净。有几个胆小的想逃都跑不动双腿一软瘫在地上就吓晕了。 宾客尽逃院中倒腾出了一片空地史白都约束的两个高手——青龙帮的帮主高大成和白虎帮的帮主杜大业———个手使狼牙棒一个挥舞护手钩双双抢到拦阻厉南星、公孙燕。 厉南星一剑劈去高大成举棒遮拦高大成自负大生神力不料剑棒交击“当”的一声巨响高大成的狠牙棒竟给玄铁宝剑削去了一截。高大成虎口流血疾忙闪开。但他的狼牙棒却未脱手厉南星也感虎口酸麻顾不得再劈第二剑身形一晃就从高大成身边掠过。 公孙燕跟着一剑刺去高大成怒道:“你这小丫头也来欺我!”狼牙棒横棒一挡哪知公孙燕的长剑竟似会拐弯似的“嗤”的一声轻响高大成左臂着了一剑。 杜大业双钩盘旋刺出双钩乃是壳制刀剑的一种兵器公孙燕疾刺七剑剑尖虽没给他双钩锁住却也破不了他的招数。高大成受了一点轻伤越大怒狠牙棒舞得呼呼风响浑身上下泼水不进。公孙燕再想伤他已是不能。这两人都是一帮之主武功甚高二人联手把公孙燕逼得步步后退。公孙燕闪电剑法的威力挥不出渐渐落在下风。 院子里武功最强的是将军府的总管安俊庭李敦夫妇联手战他兀是感到吃力。 厉南星赶到立即便是一招“力劈华山”安俊庭听这金刃劈风之声极为强劲吃了一惊心道:“这小子好横只怕不能力敌。”他应招也是当真迅一个“移形换步”避开了李敦夫妇的双剑七节鞭轻轻一挥使了个“带”字诀将厉南星的玄铁宝剑拨过一边。可是厉南星的玄铁剑实在是太过锋利端的有“吹毛立断”之能安俊庭虽然能够解开他的招数七节鞭却给他的宝剑削去了一节。此时院子里的卫士十九受伤没伤的也插不进手。 厉南星疾劈三剑安俊庭的长鞭又断了两节“七节鞭”变成了四节鞭安俊庭大叫道:“来人啦!”要知院子中的高大成、杜大业、郑雄图等人本领虽然不差却只能算是第二流的高手。第一流高手都在礼堂之中。 院子里已经打得天翻地覆礼堂里的人不会不知但却不见有人来援。安俊庭觉得十分奇怪迫不得己只好出声召唤。 不料就在这个时候只听得礼堂中也是人声鼎沸同样的有人大叫:“来人啦!” 礼堂中有人冲出来了假如是仓皇逃命的一众宾客原来礼堂里也出了事情而且是更为惊人的事情! 且说史红英扶着牡丹缓缓走入礼堂。从蒙头的罗帕缝隙偷窥出去只见文道庄、文胜中叔侄、海砂帮的沙千峰、沙重山父子以及当今之世唯一把修罗阴煞功练到第九重的阳浩等人都在宾客之中。再加上她的哥哥史白都以及**帮的三大香主礼堂中当真可以说得是高手如云、群雄云集。 史红英见了如此阵仗心里也不由得暗暗吃惊!这吃惊并非是为了自己她自己是早已拼着豁了性命的了。她是为金逐流担忧! 她还未曾现金逐流但她坚信金逐流是一定会来的。但在这许多高手环伺之下金逐流除非不露面一露面只怕也是难免有性命之忧! 心念未已只听得“赞礼生”叫道:“新人上堂新郎请出!” 帅孟雄喜洋洋地走上的来手中拿着一把折扇按照当时所行的习俗他应该用折扇挑开新娘的罗帕然后和新娘拜堂。 新郎已来迎接新娘护送新娘的大舅子史白都自是要退过一边了。史红英携来的“陪嫁厂鬟”则还是跟在她的后面。 正当新郎伸出折扇的时候忽听得新娘一声冷笑新郎大叫道:“你……”陡然间只见新娘己是自己甩开了罗帕右手拿着一把明晃晃的短剑左手握着一根长鞭。长鞭横扫短剑向着新郎的胸口直刺! 原来史红英已把那口毒针插进了帅孟雄的肩头。 帅盂雄也不是毫无戒备的但小小的一口毒针藏在史红英的指甲缝中这却是他料想不到也看不出来的。 史红英的软鞭、短剑则是藏在她那“陪嫁丫头”牡丹的身上。帅孟雄、史白都只注意到史红英身上没藏兵器却没有注意她的丫头。这个丫头竟敢与史红英同谋不惜牺牲自己的性命这也是他们做梦也想不到的。 史红英射出了毒针跟着取鞭、拔剑、进招几个动作一气呵成快如闪电! 惊呼骇叫之中只见寒光一闪史红英的短剑已是刺到了帅孟雄的胸口纵有满堂高手也是难以救他性命的了。 这刹那间每一颗心都好像要从腔子里跳出来每一个人都以为血溅华堂势所不免!但不料这一剑刺下却只是听得轻轻的“嗤”的一声帅孟雄倒跃三步闪过一边竟然没有倒下身上也无半点血迹! 原来帅孟雄身经百战武功又高虽然变起仓卒中了毒钉居然临危不乱。百忙中他来不及拔出随身佩剑就用那柄折扇当作兵器折扇一张使出最上乘的卸力化劲的功夫史红英一剑从他的扇面划过。剑尖登时就滑过了一边。折扇虽给戳穿却没有刺到他的身上。 但这轻轻的“嗤”的一响过后只听得“哎哟哎哟!”“卜通卜通!”之声此起彼落。原来史红英这一招乃是左鞭右剑同时施展的在短剑向前直刺之时她的长鞭也在同时横扫出去。这一鞭就卷翻了几个观礼的客人恰恰构成了帅孟雄与她之间的障碍。帅孟雄侥幸逃了性命大怒之下正要出手擒拿有两个被绊翻的客人却恰巧向他倒下。 有资格进这礼堂观礼的都是达官贵人;帅孟雄不敢伤贵宾的性命双掌一出抓住了那两个客人轻轻推过一边。说时迟那时快史红英又已是“回风卷柳”疾扫三鞭这一来遭受“无妄之灾”的“贵客”更多横七竖八的倒满了一地。 史白都又惊又怒喝道:“你这贱丫头反了反了!你你你你是不想活啦!”史红英冷笑道:“不错我是反了我是不想活了。但这里最少有一个人要陪我死掉他就是你所要巴结的帅孟雄!” 帅盂雄故作镇定纵声笑道:“区区一口毒针谅它也还不能就要了我的性命。史姑娘你扔掉兵器赶快向客人赔罪咱们还可商量。”此时帅孟雄何尝不知史红英已是决不能再做他的新娘但他却是有所顾忌怕逼得狠了史红英出手大伤宾客!帅孟雄以为自己的内功深厚初时的确是不大把这毒针放在心上不料他笑声未了只觉半边身子已经麻木这才知道这枚毒针非比寻常。连忙调匀气息运功御毒不敢再动。 史白都道:“帅将军你进去歇歇这贱婢我来替你惩治!”史红英鞭不停挥喝道:“你敢上来!你要上来陪我死的就不只一个了!” 史白都冷笑道:“你的功夫是我教的岂能在我面前逞强?哼我为什么不敢上来?”劈空掌出一股掌风荡开史红英的长鞭大踏步就上。 帅孟雄的一个副官惊叫道:“史帮主别鲁莽!”此时众宾客已是纷纷夺门奔逃但给史红英打翻的那十几个客人还是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急切间哪里能够挣扎起来? 礼堂中高手虽多但这十几个倒满一地的客人却等于是安置在史红英周围的绊脚石。当真大打起来这些人焉能保得性命?那个副官担忧的正是这层。 史白都道:“不碍事!”只见他迈步上前连环起脚把躺在地上的客人一个个地踢得飞向大堂的门口。说也奇怪那些人挨了他的一脚落下地时却是站得平平稳稳。倒好像史白都不是用脚而是用手将他们轻轻提起再放下来似的。原来史白都的力道用得巧妙之极踢在他们的身上却能够今得他们丝毫无伤。史红英的长鞭给他的掌风荡开也是施展不了辣手。 那些客人并没受伤但有几个却吓破了胆落在门边竟然不会逃走软绵绵的靠在别人身上因此又跌下来。那个副官忙叫卫士扶他们出去。转眼间满堂宾客走得干干净净。 那个小丫鬟还在史红英身边史白都扫清了“绊脚石”大喝一声腾地飞起一脚就向她踢去。他恨这个丫鬟与史红英同谋这一脚可就不是儿戏的了而是当真要取这小丫头的性命。 史红英吸了口气使出浑身气力反手一鞭史白都单凭掌风荡它不开伸手一抓抓住了她的鞭梢。那一脚势道略缓但仍然向这小丫头踢去。 眼看这小丫头性命不保史红英也难逃魔爪就在这危机瞬息之间忽所得“轰隆”一声突然有个人从空中跳下来。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金逐流。 原来金逐流昨晚进城之后就悄悄的潜入这个礼堂躲在将军府的匾额后面。他是早已估计到了今天不容易混进来的。 史白都一脚踢出陡然间只觉足心一震原来是给金逐流的一枚铜钱打着了他的足心。史白都穿着厚底粉鞋又正是用猛力踢出去的小小一枚铜钱自是不能今他受伤但金逐流突然出现饶是史白都胆大也不能不吓了一跳。此时受了暗袭又不知金逐流还有什么厉害的后着只好赶紧缩脚松手闪过一边。 那块“将军府”的大匾额给金逐流一拳打烂从半空中跌下来站在门口的卫士连忙闪避。有两个跑在最后面的宾客给木块打穿了头。 金逐流趁着史白都猛然受惊闪身躲他之际闪电般的掠过去拦腰抱起那个丫头在她耳边说道:“有我保护你的小姐你快走吧!”振臂一抛把这小丫头抛出了门外。 史白都喝道:“好小子你当真是胆大包大!”金逐流哈哈大笑道:“多承夸奖好这就请你看我虎口拔牙的手段!”笑声未已双方已是闪电般的交上了手以剑对剑以掌对掌快无伦的斗了三招。 金逐流左拳一晃横肘撞出陡的一拳走上中指的节骨凸出如同棱角似的敲打史白都的耳门。这一招有个名堂叫做“羚羊挂角”看似拳打下巴真正厉害之处却在他中指的敲走。耳门的软骨最为脆弱倘给击碎不死也要变成白痴。 史白都识得厉害焉能给他打中?当下还了一招“天王托塔”石臂一圈掌背一挥反手便施擒拿绝技。 史白都以攻为守解拆得当真是沉稳狠辣兼而有之。不料金逐流这一招却是虚招史白都一抓抓空只听得“哎哟”一声旁边有一个人跌跌撞撞的斜窜出去嘴巴一张喷出一口鲜血。金逐流笑道:“史帮主你看我虎口拔牙的下段如何?”把手一扬一股腥风向史白都劈面打去史白都只道是什么喂毒的暗器不敢手接当下挥袖一卷卷来一看却原来是两只带血的门牙!这个被打落门牙的人是海砂帮的帮主沙千峰原来沙千峰看见金逐流已在和史白都恶斗金逐流似是处在下风他想捡这个便宜上来偷袭。哪知金逐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却故意装作不知口中和史白都说话剑掌也都在向史白都攻去待到沙千峰来至背后这才蓦地将击向史白都的那招虚招移前作后化虚为实移来给沙千峰“受用”一拳就打落了他的门牙。沙千峰是一帮之主武功甚是不弱倘若与金逐流面对面的认真较量虽然仍是打不过金逐流但也决不至于一个照面就吃大亏。 文道庄喝道:“金逐流休得逞能!”如飞扑上。史红英软鞭一挥向沙千峰拦腰疾卷开沙千峰脚步尚未站稳哪里闪避得了只觉肋骨一麻已给史红英软鞭卷着倒提起来。 文道庄正在跑来史红英长鞭一抖、把沙千峰当作“人球”向文道庄抛去。文道庄当然不能让沙千峰受伤只好双掌平伸使出卸力消劲的功夫佣柔和的力道把沙千峰接下来。沙千峰接连吃亏气得哇哇大叫。 史白都朝功力本在金逐流之上但见金逐流如此神妙莫测的手法也自不禁暗暗吃惊。金逐流笑道:“史帮主我这虎口拔牙的手段你要不要也尝一尝。”史白都怒道:“岂有此理你这小子也敢来欺我?”但他虽然大言炎炎心里却也着实有点害怕生怕金逐流使出什么怪招即使不能打落他的门牙吃了亏也不是当耍的。 此时金逐流在形势上是以寡敌众十分不利。史白都料他逃不出去于是打定了不求胜先防败的主意贝他扑来本能的斜身一闪。不料金逐流又是虚招就在这瞬息之间只听得他一声长啸身形拔起俨如鹰隼穿林掠波海燕倏地掠到了帅孟雄的身边! 史红英叫道:“不错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他中了我的毒针不要让他有喘息的机会!” 帅孟雄想不到金逐流来得如此之快大吃一惊说时迟那时快金逐流反手一拿已是抓着了他的手腕。 帅孟雄也是好生了得手腕已给敌人抓住居然并不慌乱百忙中使出败中求胜的上乘武功一个“脱袍解甲”身躯一矮力贯双臂手腕一沉交叉错步借着腰部的一转之力竟然把金逐流弹开。 金逐流暗暗叫了一声可惜这一招若是他剑掌兼施的话早就可以在帅孟雄身上掷个透明的窟隆。只因他想擒住帅孟雄作为人质却不料帅盂雄虽然中了毒针依然还能运用真力。金逐流一掌之力制不住他良机已是错过。 就在此时两条人影向金逐流扑来左面的是阳浩右面的是文道庄阳浩的“修罗阴煞功”己练到了第九重境界人未到掌先饶是金逐流身有护体神功也不由得机伶伶地打了一个冷战。 文道庄喝道:“哪里走!”使出了“三象神功”拳风呼呼一招“横身打虎”向金逐流背心猛击! 好个金逐流在背腰受攻之下身形平地拔起使出了卓绝的轻功!文道庄的“三象神功”与阳浩的“修罗阴煞功”各有干秋功力悉敌拳风与掌风碰撞出了郁雷般的声响双方都是不由自己的后退三步。金逐流却已是捷如飞鸟般的从文道庄的头顶飞过去了。 金逐流的偷袭虽然未能成功却也收了了“围魏救赵”之效。礼堂中几个顶儿尖儿的高手都忙着来救护帅孟雄一时间却是无暇去攻打史红英了。 此时与史红英交手的只有一个史白都。史白都的本领虽是远远在他妹妹之上但在金逐流突袭帅孟雄的这片刻之间他也是心神不定不知是去赴援的好还是先把妹妹擒下的好?史红英打不过哥哥但抵挡十招八招的本事总是有的史白都稍一踌躇金逐流已是闪电般的又回来了! 帅孟雄挣脱了金逐流的掌握只觉全身麻显然是毒气上升的迹象。帅孟雄吃了一惊心里想道:“得赶快把贺大娘找来才好!”他还未知贺大娘早已给厉南星杀了。 此时众宾客正在纷纷向外逃跑帅孟雄站在门口望出去看不见贺大娘连忙叫道:“快快把贺大娘找回来!” 话犹未了只听得“嗤”的一声一道蓝色的火焰飞上天空片刻之间只见南北西东飞起了无数流星花炮此起彼落在天空上蔚成奇景元宵之夜的烟花也无如此热闹! 院中的卫土哗然大呼:“有奸细有“奸细!”呼喊声中已是隐隐听得有轰轰隆隆的土炮攻城的声响。 城中各处放起的流星花炮显然是接应的信号。不用说是有“奸细”埋伏城中的了而且为数还不少呢! 原来最初升起的那道蓝火是何彩凤射出的“蛇焰箭”城里隐藏的义军方面的人一见了这枝蛇焰箭就放起流星花炮这是他们早已约好了的“里应外合”的信号。 帅孟雄不愧有大将之才虽惊不乱一面叫人传令出去命令守军镇定对付一面调派好手上前捉拿厉南星等人。可是他自己因为中了毒针却不能亲自去指挥了。此时他固然担心外敌但更紧要的则是给自己找寻解药于是不顾礼堂中的打斗就出去找寻贺大娘。 金逐流大喜道:“厉大哥在外面!”趁着这个混乱时机运剑如风就杀出去。 史白都抵敌不住他与史红英的联手急攻只好让开条路。 礼堂中好手如云但真正一等的高手也不过寥寥数人阳浩与文道庄误拼了一掌此时正在忙于调匀气息以免受了内伤沙千峰接连吃了? ?次大亏伤得虽然不重亦已是惊弓之鸟一时间竟是不敢向前。其他诸人如董十三娘、青峰道人、圆海和尚、阳浩的弟子龚平野、文道庄的儿子文胜中等等武功虽然各有所长却都只能算是一流之间的脚色这些人也都是给金逐流杀怕了的见金逐流似疯虎般地冲出来人人都是有点害怕。 金逐流一声大喝挺剑向守在门口的圆海刺去圆海硬着头皮横刀一挡“喀嚓”一声戒刀折断圆海吓得魂飞魄散连忙窜过一旁乒乓两声撞倒了两名卫士。 说时迟那时快金逐流一剑赶跑了圆海第二剑已是向着董十三娘刺去冷笑说道:“臭婆娘昨日饶了你的命你展然还敢回来与我作对要不要我再剥掉你的衣裳?” 以董十王娘的本领本来可以抵挡金逐流的十招的但此际心中又是羞愧又是害怕气馁了连最得意的神鞭绝技使出来都是不成章法金逐流一剑拨开她的长鞭跟着就是一招“剑中夹掌”! 董十三娘霍的一个“凤点头”躲得虽快还是闪避不开只听得“啪”的一声已是给金逐流用重手法结结实实地打了一记耳光脸上登时开了花! 史红英长鞭挥舞文胜中不知她的厉害上前拦截未能近身已是着了一鞭打得他哇哇大叫青符道人挥剑袭击史红英冷笑道:“树倒猢狲散我看你还是回去真正当道士的好!”青符道人在**帮中恶迹不多和史红英也没有什么恩怨见此情景心里一凉低声说道:“多谢姑娘善言相劝。”果然就让开了路。 以青符道人的剑法而论史红英未必可以胜他不料他不战而退这就给史红英轻轻易易地闯了出去。史白都大怒“哼”的一声飞身掠出把青符道人踢了一个筋斗跟着就向史红英的后心抓下。喝道:“待我抓了这个丫头再和你这牛鼻子算帐!” 金逐流反手一掌替史红英接了一招。青符道人爬了起来朗声说道:“我是外人也不忍伤害史姑娘你是哥哥如要拿妹妹巴结权贵我看不过眼从今之后各走各的路吧。我在三清观等你但只怕你没找我算帐的机会了!” 青符道人之所以敢于毅然反叛史白都固然是由于给他踢了一脚气愤难当所至;但另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则是他看清了大势的确不好此时城外千军万马厮杀的声音都可以听得见了看来义军破城已是指顾间事他生怕义军进了城把他算做史白都的死党是以不惜和史白都反脸和向史红英讨好。 此时里里外外都在混战将军府的卫士忙于对付敌人谁也无暇去理会背叛**帮的青符道人不过青符道人也不敢向史白都反戈一击他悄悄地溜走了! 史白都给金逐流击了一掌大怒说道:“即使西昌给你们的人攻破城破之前我也要取你这小子的性命!”文道庄接声说道:“不错无论如何也不能放过他们!中儿随我来报这一鞭之仇吧!” 文道庄功力深厚此时已是调匀气息赴了出来双掌盘旋飞舞左攻金逐流右攻史红英。他恨史红英打了他的儿子一鞭十成攻势中倒是有七成向着史红英的。史白都心里想道:“你知道金逐流的厉害却让我来对付他。”不过他毕竟也还是有点不大愿意向妹妹痛下毒手宁可让别人对付她。是以也并不抱怨文道庄当下挥剑运掌接下了金逐流的八成攻势。 跟着阳浩亦己调匀气息进了出来。金、史二人在三大高手围攻之下再想向外闯出去已是不能了。正是: 石破天惊来刺客刀光剑影闹华堂。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第三十七回 妙舞清歌腾杀气 神拳宝剑拼存亡 此时厉南星正在逐步向公孙燕移近尚未会合。公孙燕的对手是高大成、杜大业二人这两人都是一帮之主的身份武功很是不弱。高大成的狼牙棒械重力沉招数纯熟;杜大业的一对护手钩轻灵翔动专克刀剑。双钩一棒。”配合得很好。公孙燕使出浑身解数兀是不能突破他们的钩棒联手。她的剑术虽然精妙却吃亏在气力较小时间一长不觉香汗淋漓渐渐有点支持不住。 厉南星这边本来是和李敦夫妇合战安俊庭的此时已经来了另外四名将军府的武士成为以三对五的局面这四名武士不过是二流脚色但他们却练有一套四人合使的棍法四人如同一体。攻守谨严足可以当得一个一等一的高手。他们所使的齐眉棍都是重兵器厉南星的玄铁室剑可以损伤他们的兵器但却不能在一招之间将它削断。安俊庭的武功极高得了这四个武士的协助他从中策应照顾四方登时也扳回劣势成了相待的局面。 厉南星听得金逐流在叫“厉大哥”抬头望去只见金逐流与史红英在三大高手围攻之下激斗方酣看情形似乎他们也是自顾不暇。这刹那间厉南星又惊又喜又是微感辛酸。稍一分神安俊庭觅得他的破绽霍的一鞭打来在厉南星的肩头抽出了一条淡淡的血痕! 但这一鞭也把厉南星打得醒了过来心里想道:“为报知己虽死何辞。”思念及此登时血脉贲张也不知哪里来的神力呼的一剑就把一根三十多斤重的齐眉捧劈为两段剑锋一带又将安俊庭的七节鞭削了一节。此时安俊庭的七节鞭已经是只剩下三节了。 那四个卫士是同进同退宛如一体的一根齐眉棍给斩断之后阵法立即破了。厉南星从缺口冲出一个起伏已是如掠波巨鸟般地冲到了公孙燕这边。 高大成听得背后金刃劈风之声大吃一惊连忙回身招架。应招虽快还是慢了半步狼牙棒刚刚举起厉南星已是一剑劈下来!高大成哪挡得住玄铁宝剑的威力“当”的一声狼牙棒当中剖开高大成虎口流血跌翻出一丈开外。 杜大业连忙逃跑公孙燕剑招何等迅捷“卜”的一声轻响!剑尖已刺进了他膝盖的环跳穴杜大业双腿一软跪在地上。 厉南星道:“燕妹你快去接应李敦夫妻!”匆匆说了这句话便即向金逐流与史红英那边奔去。 公孙燕本来是跟随厉南星的可是回头一看却见李敦夫妻正在陷于险象环生的苦战之中! 公孙燕与何彩凤情同姐妹见此情景大吃一惊只好连忙回去救援她与李敦。 厉南星掠过两座假山恰好碰上了出来寻觅贺大娘的帅孟雄。 这正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帅孟雄喝道:“好呀你这小子也来送死!”抢上假山居高临下要把厉南星打下去。 厉南星冷笑道:“那姓贺的老妖妇早已死了你到黄泉路上会她去吧!”猛挥玄铁宝剑立即抢攻。 帅孟雄不知是真是假心里想道:“且把这小子打了再说。”他以前和厉南星曾经交过一次手那次厉南星给他一掌打得重伤是以他虽然知道厉南星手中拿的是玄铁宝剑却也傲然不惧。 不料刀剑相交只听得“当”的一声帅孟雄手中的一把长刀已是折为两段。 帅孟雄自以为功力胜过对方不止一筹却不知那一次他之所以得胜是因为厉南星受伤在先这一次情形恰恰相反是他先中了毒针此消彼长如何还能挡得住厉南星玄铁宝剑的一劈? 帅孟雄大惊之下人急智生恃着占了居高临下的地利脚尖一挑把假山上的一块石头挑动厉南星正在仰攻这块石头照面就打下来。 厉南星把剑一挥“喀嚓”一声火星篷飞这块大石头又给他的宝剑劈为两半。帅孟雄连环起脚第二块、第三块石头……接续而来! 厉南星一口气连劈五块石头说时迟那时快已是抢上了这座假山。帅孟雄侧身一闪反手擒拿他的左腕。厉南星一剑劈空劈在假山石上声如巨雷。 帅盂雄的大擒拿手法极为了得厉南星一剑劈空他已经拿着了厉南星的手腕。可是厉南星这一劈之力威猛无伦帅孟雄给他的剑风一荡脚步已是站立不稳拖着厉南星就滚下来。厉南星无暇转身挥剑大喝了声“去!”一个心窝腿踢出登时把帅孟雄踢下了假山。 这几下兔起鹘落迅疾异常。当帅孟雄与厉南星交手之时府中好手已是纷纷赶来可是仍是解救不了他这一腿之灾。 但是厉南星虽然踢伤了帅孟雄报复了一掌之仇他要闯过去与金逐流会合却也是不能够了。 只见跑来救护帅孟雄的一群人中有海砂帮的帮主沙千峰有阳浩的第子龚平野有圆海与董十三娘。厉南垦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时这些人都已到了假山下面转眼间史白都也飞一般地赶到了。 厉南星倒吸了一口凉气心里想道:“单史白都一人我有玄铁宝剑在手只怕还是打他不过何况还有沙千峰等许多好手?罢了罢了拼将一死酬知己但求逐流贤弟与史姑娘能够脱险我今日虽死死亦瞑目!”史白都后先至此时已经抢上假山。 厉南星思念及此心意立决大叫道:“贤弟接剑!”玄铁宝剑化作了一道银虹隐隐挟着风霄之声笔直的向金逐流飞去! 这样沉重的玄铁宝剑从高处飞下来威势何等惊人?史白都深知玄铁宝剑的厉害功刀虽高也不敢抢接。一侧身玄铁宝剑从他头顶飞过。 此时只剩下文道庄与阳浩和金、史交手金逐流的本领略高他们一筹史红英则是不及他们。以一敌二一时间难分高下。 说时迟那时快玄铁宝剑己是扶着风雷之声笔直飞来文道庄也是知道玄铁宝剑的厉害的史白都都不敢接他如何敢接?当下他和阳浩不约而同的左右分开玄铁宝剑飞到了金逐流的面前。 金逐流身形微侧伸掌一拍拍着剑柄玄铁宝剑转了个方向去势立缓金逐流左手一抄已是紧紧地握牢了剑柄。原来厉南星曾得金逐流的父亲传授剑法这一招掷剑的手法正是“大须弥剑式”的一招金逐流对这一招掷剑接剑的手法比厉南星还更纯熟是以厉南星敢于掷剑给他而金逐流也果然不负所望轻描淡写的就把玄铁宝剑接了下来。 可是金逐流接了宝剑却是不由得心头一凛毫不欢喜反而慌了起来想道:“厉大哥弃了宝剑如何对付史白都?” 这柄玄铁宝剑重达一百多斤从假山上掷下来容易抛上去当然难得多。金逐流正要不顾一切抛回去给厉南星。就在此时忽听得厉南星大吼一声原来他已给史白都一掌击个正着骨碌碌的从假山的另一面滚下去了。 厉南星坠地之处乃是在两座假山之间金逐流和公孙燕各在一边厉南星坠地之后情形如何他们都看不见!但只见到史白都已经从假山上跳下去不用说是去捉拿厉南星的了。 金逐流心痛如割牙根一咬想道:“我决不能让厉大哥为我送命!”当下运剑如风霹雳一声大喝:“挡我者死让我者生!”史红英跟在他的后面便即向前硬闯 阳浩使出了第九重的修罗阴煞功还想阻止他们可是修罗阴煞功的厉害之处不在于掌力而是在于那股阴寒之气金逐流不惧修罗阴煞功挥剑硬劈阳浩的掌力焉能挡得住这样沉重的宝剑? 阳浩眼看抵挡不住蓦地一声大吼抓起了一个卫士当作盾牌金逐流一剑劈下只见血光迸现这个卫士当场了结。但阳浩自己却拾回了性命扔下了卫士的尸体跑了。周围的卫士看见阳浩如此残忍生怕无辜陪丧哪个还敢向前? 文道庄自恃三象神功已经练到炉火纯青之境众卫士散开他一人独上“哼”了一声说道:“我倒要试试你这玄铁宝剑的威力!” 金逐流喝道:“好那就来吧!”一招“横云断峰”玄铁宝剑挟着风雷之声拦腰截斩。”文道庄亮出一口细长的兵刃还了一招“大漠孤烟”其直如矢的向金逐流的重剑轻轻点下。 这口兵刃形式古怪似刀非刀似剑非剑只有二指之宽却有五尺多长。原来是文道庄用十几把缅刀打成的一把软剑。缅刀本身已是百炼精钢聚十几把缅刀的精华铸炼而成的这柄软剑当真是到了“百炼钢化作绕指柔”的地步。 原来文道庄是个武学的大行家深知以玄铁宝剑的威力世间任何兵刃都不能与它硬碰只有从“以柔克刚”方面着想他铸成的这把软剑就正是要用来对付玄铁宝剑的。软剑有个好处弹力极强与硬物相碰决不会一碰即断。 只听得“叮”的一声软剑的剑尖轻轻点在玄铁宝剑的剑背上。软剑登时弯曲如弓但玄铁宝剑的那股大力却也给他卸去了几分这一招文道庄虽然是略处下风但总算是招架得住了。 金逐流隐隐感到他的反击之力也禁不住心头一凛想道:“举重若轻还易举轻若重更难这厮能够用一炳软剑挥出威力极大的三象神功委实是不可小觑!但我若杀他不退焉能救得厉大哥脱险?翻了性命也要与他拼了!” 金逐流一声大喝玄铁宝剑疾劈出去。情急之下也不知是哪里来的神力百多斤重的重剑拿在他的手里竟似轻若柳枝运剑如风横劈百刺当真是翩加飞凤矫若游龙转眼之间已是劈刺斫交互运用使出了七招进手的招式! 叮叮之声宛如琵琶高手的轮指疾弹震得文道庄的剑尖嗡嗡作响颤动不休!文道庄本来自恃功力要比金逐流略高的哪知七招过后竟是虎口热软剑都几乎掌握不牢。每一次碰在之后软剑就多弯曲一分。文道庄大吃一惊。心里想道:“若再硬拼下去只怕当真要剑折人亡!”无可奈何只好窜过一边让开条路放金逐流过去。 此时史红英亦已杀退了文胜中等人追上了金逐流。金逐流听得她的呼吸声息似乎有点异样吃了一惊问道:“你怎么啦?”史红英牙关打战格格作响应道:“没没什么。”原来她是受了阳浩所的修罗阴煞功的寒气所侵跟着又是一场激战她的内功造诣远远不及金逐流自然禁受不起。 金逐流一看她的面色已知缘故当下紧紧握看史红英的左手一股内力透过她的掌心助她驱除寒气。史红英道:“别为我耽误了快去救厉大哥要紧!”金逐流道:“是!”拉着史红英便跑两人轻功不相伯仲史红英得了金逐流内力相助跑起来不逊于精力充沛之时两人同使“比翼双飞”的身法转眼间便到达那座假山。 董十三娘、圆海、沙千峰、龚平野等人一见金逐流来到都着了慌连忙四下散开不敢接战。金逐流翻过假山叫道:“厉大哥厉大哥!” 只见史白都哈哈笑道:“厉南星早已给我杀掉啦你到黄泉路上会他去吧!”金逐流游目四顾在这两座假山之间的平地上影影绰绰的有十多个人并无厉南星在内地上横七坚八的有几具尸体似乎也不是厉南星。 金逐流心想:“厉大哥想必是翻过那一阵假山和李敦他们会合了。”但这只是从好处着而已若从坏处着想厉海星失了玄铁宝剑决计打不过史白都在这许多强敌围攻之下他又焉能逃脱? 金逐流猜疑不定勃然大怒喝道:“你敢诅咒我的厉大哥吃我一剑!”当下也不理会史白都说的是真是假立即便挥动玄铁宝剑痛下杀手! 史白都把长剑掷出纵声笑道:“金逐流你偷了我的玄铁宝剑你以为我就奈何不了你吗?休说一剑十剑百剑只有何妨?” “喀嚓”一声史白都掷来的长剑已给金逐流削为两段但史白都功力却在金逐流之上这一掷之威亦是非同小可金逐流竟然给他震退了三步。 史红英连忙赶来给他掠阵金逐流道:“你去找厉大哥吧!”说时迟那时快史白都已是从**帮一个头目的手中接过了一个独脚铜人喝道:“臭丫头躲开!我不想亲手杀你!” 这个独脚铜人虽然不及玄铁宝剑的沉重也有五十来斤。金逐流一剑刺去只听得“当”的一声火星飞溅铜人身上给削去了一小片金逐流虎口也是微感酸麻。史白都准备了这个独脚铜人正是要用来对付玄铁宝剑的。 转眼之间.金逐流使出了十七八剑史白都挥舞钢人一一抵住。只听得金铁交鸣之声震耳欲聋铜人身上伤痕斑驳但也毕竟是把玄铁重剑的威力抑制了。 沙千峰刚才被史红英打了一鞭心中含恨见金逐流已经和史白都交上了手当下便放心上来捉拿史红英。阴恻恻地冷叫道:“乖侄女有本领你就再打我一鞭吧。” 史红英的本领不在沙千峰之下但却吃亏在久战之后气力不加。十数招一过香汗淋漓罗衫尽湿。沙千峰双掌盘旋飞舞迫得她步步后。 龚平野见有机可乘鼓起勇气也来加入战团从旁掌;协助沙千峰夹攻史红英。 龚平野的修罗阴煞功不及乃师深厚但亦已练到了第七重。掌风出寒风侵肌。史红英在激战中正自浑身热突然给冷气一冲不由得牙关打战花容失色更感支持不生。 沙千峰喝道:“撤鞭!”左掌一拨右手已是使出“虎爪手”的功夫抓住了史红英的鞭梢。 史红英银牙一咬力贯鞭梢坚不放手。她的鞭法委实是刁钻无比虽然落入了对方的掌握依然能够反击敌人。沙千峰只觉指缝间好像有一条小蛇要钻出去咬得他手指隐隐作痛。 沙千峰大怒喝道:“好呀你这个臭丫头还要逞强。”一个沉肩坐马使出了千斤坠的功夫用力一拉。史红英已是用尽了气力这一拉之下登时将她牵动身向前倾。龚平野一跃而上五指如钩朝着她的琵琶骨抓下。 眼看史红英难逃魔掌忽听得金逐流一声大喝声到人倒。脚未沾地已是挥剑向沙千峰斩去。 原来史白都的独脚铜人虽然足以与玄铁宝剑相抗但却毕竟不灵活。金逐流胜他不得要摆脱他却并不难。 沙千峰本以为金逐流无暇兼顾的此时见他突如而来焉得不慌?史红英那条软鞭已给他打得像绷紧了的弓弦只见剑光一闪鞭梢断了一截沙千峰斜身窜出吓得面无人色!原来金逐流的剑来得太快他本来是要立即松手的终于还是给他断了鞭梢。也幸好他躲避得快否则手掌也要给割了下来! 龚平野那一抓本来可以抓住史红英的琵琶骨便给金逐流一声大喝不由得他不心头一震这一抓势道略缓金逐流左手一掌“砰”的把他打得翻了一个筋斗。 史红英软鞭疾扫冷笑说道:“沙伯伯这一鞭是你叫我打的!”沙千峰刚刚窜过一旁惊魂未走避过了玄铁宝剑却避不开史红英的软鞭这一鞭刚好打着他的面门打得他皮肉开裂眼泪鼻涕齐流面上好像涂上各种颜料的画布。可惜史红英气力不足未能打裂他的头颅。但也是够他受了。 金逐流握着史红英左手一股其力输送进去助她驱除寒气。说时迟那时快史白都又已扑到铜人击下隐隐挟着风雷之声。此时他已是急怒交加即使把妹妹一齐击毙也是顾不得了。 史红英叫道:“别再顾我了你自己逃吧。”她深知金逐流的轻功卓绝手中又有玄铁宝剑要逃的话无人能够将他拦阻。 金逐流道:“生则同生死则同死!”仍然紧紧握着史红英的左手只用右臂之力挥剑抵挡铜人。 当当当几声响过史白都把独脚铜人向前推压金逐流抵挡不住这股猛力身形虽未移动双足已是陷在泥中。 史白都叫道:“快来人啦!”要知金逐流是把真力分作两股使用的此时已是只能勉强支撑。倘若有人向他偷袭的话此人不必武功很强己足制他死命可惜距离最近的沙千峰与龚平野二人受挫之余已是给金逐流吓破了服伤得虽然不重但听了史白都的叫喊依然是迟迟疑疑的不敢向前。 金逐流感觉史红英的掌心已经微微热这才放开了手。一声大喝拔出双足全身气力都运到剑上猛的一挺一挥史白都的铜人身上又添了一道伤痕不由自己的退开一步。 忽听得有人叫道:“可惜可惜我来迟了一步!但也不算太迟。”原来是文道庄匆匆赶到。 文道主当然不是沙千峰等人可比他以三象神功运剑剑出如风硬插进来不过数招已是把史红英和余遂流又隔开两边。 史白都道:“你替我拿这个臭丫头金逐流这小子不是我的对手。”要知金逐流为史红英驱除寒气业已耗了几分真力他的功力本来就不如史白都此时自足相差更远了。纵有玄铁宝剑在手史白都自恃亦可胜他是以不愿文道庄和自己争功。文道庄看出便宜不过他对金逐流总也还有几分顾忌于是微微一笑说道:“好吧既然是你的吩咐那我就只好得罪令妹了!”这样一来变成了各自为战的局面强弱之势越悬殊! 忽听得了个少女的声音叫道:“厉大哥厉大哥!咦!厉大哥你怎么啦?”你在哪儿?”原来是公孙燕杀来了。 公孙燕被假山隔在一边厉南星刚才和史白都交手的情形她也没有瞧见但厉南星那一声裂人心肺的呼叫她是听见了的。 公孙燕一急之下豁了性命招招都是杀手她本来是和李敦夫妇合战安俊庭以及另外四个武士的。那四个武士中有一人的齐眉棍早些时候已给厉南星的玄铁宝剑劈撕他们练热了的一套棍法缺了一人威力大打拆扣。不过片刻另外三人亦都伤在公孙燕的剑下对方高手只剩下安俊庭一人未伤公孙燕料想李敦夫妇足可以应付得了于是赶忙过来找寻厉南星。” 公孙燕家传的快剑乃是武林一绝只见她指东打西指南打北衣袂飘飘剑光加练端的便似水蛇游走一般龚平野、文胜中等人哪里拦得住她?转眼之间又有三名武士中剑公孙燕已是越过假山到来与金史二人会合了。 金逐流吃了一惊道:“你没有见着厉大哥?”要知金逐流一直以为是厉南星已经跑去和公孙燕会合的哪知此刻忽然见到公孙燕跑来找他金逐流焉得不惊?是以明知公孙燕没有遇到厉南星还是忍不住要问她一问。 高手比斗哪容得分了心神?史白都趁此时机陡地一声大喝铜人使劲压下金逐流的玄铁宝剑竟也禁受不起给他压得倒摔回来。史白都使上了“隔物传功”的本领金逐流紧紧握着剑柄只觉一股巨力倒撞回来胸口竟似如受铁锥猛击一般震得他胸中气血翻涌五脏六腑都好像移了位置! 眼看金逐流就要给铜人压得重伤史白都正自得意叫道:“撤剑!”忽觉微风飒然公孙燕一招“七星聚会”长剑指到了史白都的后心。 史白都是个武学大行家一听这金刀劈风之声便如公孙燕这招竟是同时刺他背心的七处穴道! 此是史白都武艺高强也不禁大吃一惊:“想不到公孙宏的女儿年纪轻轻竟是如此厉害!但不知公孙宏这老儿来了没有?”当下只好放松对金逐流的压力左手反手一掌扣出荡开了公孙燕的剑尖。 此时史红英在文道庄急攻之下也又是吃紧非常金逐流正面的压力一松立即便回转头来抡起玄铁宝剑当作大刀来使一招“独劈华山”朝着文道庄劈下。文道庄吃了一惊连忙闪过一边其实金逐流此时气息尚未调匀文道庄倘若是敢于和金遂流相拼的话金逐流决不是他的对手。 史白都一掌荡开了公孙燕的剑尖立即变为大擒拿手欺身进迫强抢公孙燕的兵刃曲臂回肘按拍勾抓掌劈指戳招招险狠每掌都似乎就要打到公孙燕的身上。公孙燕剑走轻灵居然在十招之中还攻了四招。但因趴离太近只觉掌风劈面几乎透不过气来。 公孙燕一飘一闪斜窜三步叫道:“史白都这厮欺侮孩儿爹爹你还不快来帮我?”史白都心中一凛一招凌厉之极的攻势按住不说道:“我和你爹爹是好朋友你别胡闹赶快走吧!”要知公孙燕的父亲乃是红缨会的帮主红缨会是江湖上第一大帮会势力尚在**帮之上公孙宏本身的武功也远远胜过史白都正是史白都所最顾忌的人物之一。 史白都心里想道:“公孙宏这老儿难缠得很不知他来了没有?但不管是假是真却何苦与他结怨。这小妮子放过也不打紧金逐流这小子却决不能让他走了。”于是在放掉公孙燕之后回过头来又再与文道庄联手攻打金逐流。 幸亏有公孙燕缠了史白都片刻金逐流喘息一过护体神功自然挥作用内力源源而来虽没有充全恢复亦已恢复了七八成。当下长剑划了一道圆弧剑光闪缩不定左攻史白都右攻文道庄。攻向史白都的是虚招不让他的铜人碰着但剑凌势厉却是在一招之内袭他七处大穴。史白都回转铜人护身只听得“叮”的一声文道庄却已给金逐流逼退两步。原来金逐流攻向文道庄的乃是实招文道庄的软剑虽然不致给他折断却是抵挡不住玄铁宝剑的威力。 公孙燕寻觅厉南星不见文胜中冷笑道:“姓厉这小子早已给史帮主杀啦你这小妞儿还是跟了我吧!”文胜中生性好色虽知公孙宏本领了得但欺她一个单身女子已陷重围插翼难飞。于是就大着胆子与郑雄图联手上来拿她。 公孙燕刚才和金逐流说没有见着厉南星心中已是隐隐感到不妙。文胜中此言一出严如晴天打了个霹雳公孙燕脑袋里“嗡”的一声险险晕了过去。 文胜中见她惊得好似呆了心中大喜立即向她扑去想捡这个现成的便穴。公孙燕瞿然一省怒气陡生。郑雄图叫道:“小心!”话犹未了只见剑光一闪公孙热已是痛下杀手“噗”的一声轻响剑尖穿过了文胜中的左肩。 公孙燕不理文胜中死活抽出剑来第二剑便向史白都攻去。史白都怒道:“我看在你爹爹份上指点你一条生路你自己要来找死我可不和你客气了!” 公孙燕哑声叫道:“厉南星是不是你杀是不是你杀的?”史白都心想:“我若说不是我杀的旁人一定以为我是怕了公孙宏。”当下傲然说道:“原来你是喜欢上这小子呀这小子有什么好?不错是我杀的!乖侄女你莫伤心我赔你一个女婿就是。”其实厉南星的确是给史白都打得重伤但死活如何史白都都还不知。不过料想他是必死无疑的了。 公孙燕叫道:“厉大哥死了我也不想活啦!你杀了我自有爹爹给我报仇。史白都今日我和你拼了。”话犹未了已是向史白都疾攻了十七八剑。 金逐流与史红英都是不约而同地想道:“原来厉大哥已有了意中人这位公孙娘对他当真是深情无限。”心中甚感安慰但想及厉南星生死未卜却又不免心中担忧。但在面对强敌之下也只有振奋精神作战无暇多所思虑了。 两座假山之间地方有限金逐流、史白都、文道庄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在这三大高手剧战之下旁人哪里插得进手来?郑雄图不自量力恃着有铁砂掌的功夫上来助战。给玄铁宝剑扬起的劲风一撞恰好撞在史白都的铜人身上登时一命呜呼。 文道庄挂念儿子叫道:“胜中你怎么啦?”文胜中嘶声叫道:“我给那臭丫头伤了爹你要为我报仇!”文道庄不知儿子伤得如何不觉心慌意乱。史白都说道:“令郎决死不了我听得出来你放心吧。”文道庄道:“他好像伤得很重。” 史白都冷冷说道:“死不了的。就是死了这也是为皇上尽力。”文道庄霍然一惊心道:“不错在这紧要关头我是决不能退缩的了。我顾得了儿子可就顾不了富贵功名啦!”但话虽如此总是不免有点挂心。 此时双方成了以二敌三的局面金逐流这边虽多了一人但史红英、公孙燕不但本领较弱而且都是在久战之后气力难以支持的了。幸亏史白都对公孙宏有点顾忌不敢伤他女儿。而文道庄挂念儿子精神也是不能集中双方这才打成了平手。 激战之中忽听得炮声隆隆越来越响。不久连大军厮杀之声马群奔驰之声也隐隐可闻了。 再说帅孟雄正在到处找寻贺大娘听得炮声惴惴不安忽见安俊庭给一双男女追着逃跑原来他的助手给公孙燕全部杀伤之后已是打不过李敦夫妻。 帅孟雄迎上前去替安俊庭挡了一招他虽然受了伤功力还是远在李敦夫妻之上。帅孟雄击退了李敦夫妻立即问道:“贺大娘呢?” 安俊庭喘过口气说道:“贺大娘已给那姓厉的小子杀了。”帅孟雄失声叫道:“什么她已经死了?”心中一急哇的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安俊庭大惊道:“帅将军你怎么啦?”话犹未了只见有个人匆匆跑来上气不接下气的也在叫道:“帅将军帅将军!” 帅孟雄吸了口气定一定神睁眼一看认得这人是他派出去察看军情的一个参将连忙问道:“外面打得怎么样了?”那参将道:“东西两面城门已给‘贼兵’攻破张、孟两位统领请将军出去亲自督师否则恐怕是守不住了。” 帅盂雄中了毒针仗着深厚的内功支持了这许多时候已经是元气大伤。贺大娘一死解药又已无望。此时他正是意乱心烦强自支持哪里还有精神去亲自督师?但义军业已进城指顾之间就要打来守在将军府也不是办法。当下强作镇定说道:“好我马上出去督军。安副将你把府中的弓箭手尽都调来叫他们换上毒箭将这几个小贼乱箭射杀!” 安俊庭道:“不怕误伤了史白都和文道庄吗?”帅孟雄怒道:“哪还顾得了这么多!”要知他恨金逐流如同刺骨宁可玉石俱焚也决不能容忍金逐流与史红英结成连理。 帅孟雄口里说是“督军”心中却在想道:“北门未破趁着混战之际我且扮作一个小兵逃走。我个安全的地方疗伤性命要紧功名富贵不要也罢。” 心念未已只听得厮杀之声已是越来越近看情形似乎是已在进行巷战。帅孟雄蓦地抓着一个卫兵剥下他的号衣披在自己的身上匆匆便跑。 刚跨出院门迎面来了一个身材魁伟髯须如戟的老者两人打了一个照面那老者猛地喝道:“帅孟雄吃我一掌。”这老者正是受过他一掌之伤的上官泰。 双掌相交“砰”的一声响帅孟雄倒跃出一丈开外“哇”的又是一口血吐了出来。上官泰不知他业已元气大伤一掌将他震退倒是颇感意外。愕了一愕帅孟雄钻进乱军之中出了院门。 董十三娘不知上官泰的厉害喝道:“哪里来的这个老匹夫?”飞身扑上一招“回风扫柳”长鞭挥舞便向上官泰打来。 何彩凤叫道:“这妖妇最为可恶上官前辈不能饶她!”上官泰道:“是吗?”口中说话左手一抄已是握着鞭梢在掌斩下长鞭断为两截董十三娘跌了个四脚朝天。李敦、何彩凤两柄飞刀同时掷出登时取了她的性命。李敦在**帮之时曾受过她不少的气此时方得泄愤。圆海见董十三娘毙命吓得扭头便跑。 将军府中本是好手如云但此际人心慌乱自顾不暇哪还肯为帅孟雄卖命?安俊庭费尽力气才找得十几名弓箭手叫他们躲在假山上放箭。 史白都大怒喝道:“岂有此理连我你们也要射杀了!”倒提独脚铜人跃上假山正要找安俊庭算帐忽地里一阵骤雨般地暗器打来但这些暗器却不是向假山下面的金逐流射去的只听得“哎哟哎哟!”“不好了不好了!”的惊叫之声四起那十几名弓箭手都着了暗器滚下假山。 只见墙头屋顶东面几个西面几个几条人影捷如飞鸟般的扑下来他们是:宇文雄、江晓芙、李光夏、林道轩、上官纨、竺清华——这三对夫妻是江海天的门人弟子。女婿、女儿。——还有陈光阴、石霞姑和秦元浩、封妙嫦两对情侣。 义军大队未至但这十几个人如飞将军的从天而降已是足以大寒敌服;上官泰喝道:“义军已经破城要性命的快快投降。”将军府的卫土有的逃跑有的伤亡还有更多的人自忖顽抗无益乖乖的听话的放下了武器。帅盂雄延揽来的那些好手则似没头苍蝇的到处乱钻。 史白都抡起独脚铜人泼风般地打将出去喝道:“不要命的就来送死!”宇文雄道:“好你是**帮的帮主是吗?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厉害?”剑身合一一道青光滚来“嗖”一声青钢剑劈在铜人之上只觉虎口酸麻宇文雄身形一晃立即又是一招“醉八仙”的招式斜身进剑。 史白都吃了一惊:“这小子居然没有跌倒。”心念未已只觉微风飒然竺清华的长剑刺到了他的背后。这一剑轻灵迅捷委实是一招极精妙的剑法。史白都一个“旱地拔葱”窜起七八尺高铜人击下竺清华给铜人击下的那股劲凤一撞胸口好似受了一锤几乎透不过气知道厉害身形飘闪史白都的铜人击了个空不禁又是一惊。 说时迟那时快李光夏林道轩左右齐上一刀一剑全都攻向史白都的下盘刀臂腔骨剑刺膝盖。史白都的铜人是重兵器。不够灵活下盘正是弱点。史白都又是一惊:“这两个小鬼的眼光倒是厉害。”双足连环踢出林道轩长剑给他踢飞李光夏气力较大一刀斫着他的鞋跟给他震退数步。这一招因为是以力碰力史白都鞋跟给刀尖划破立即便将他震退是以没有受伤但史白都亦已是吃惊不小心想:“哪里来的这几个小鬼头竟然一个比一个厉害!“若不快走只怕是要在阴沟里翻船了。”原来史白都在与金逐流恶斗之后功力已不及原来的一半宇文雄等人却是生力军这才能够和他勉强抵敌的。 李光夏叫道:“小师叔小师叔!”他和金逐流感情最好一别年余对这“小师叔”十分挂念。此际他尚未知金逐流是否平安是以急于想与金逐流见面。 话犹未了只听得一声长啸金逐流应道:“来啦!”一人应声却有两条人影腾空飞起一个从假山侧面掠过一个跃上假山。跃上假山的是金逐流掠过假山的却是文道庄。 文道庄无心恋战避开了宇文雄这班小豪杰便去找寻儿子。此时将军府的贺客和卫士或死或伤剩下来的也大都逃了。文道庄游目四顾不久就现了文胜中文胜中正在给一个女子杀得手忙脚乱衣裳满是血污。 这个女子是封妙嫦。 原来和文胜中同在一起的龚平野先自逃了文胜中身上受伤生怕死在乱兵之中只好勉力挣扎爬起来想找个地方躲避。他还未钻入山洞就碰上了封妙嫦。 封妙嫦恨他往日逼婚之辱但也并无一定就要杀他之心文胜中自己惊慌一见了她就口不择言地说道:“嫦妹请念在昔日之情放我过去吧!”在他以为这是求情在封妙嫦嫦是勾起了旧恨。封妙嫦冷笑道:“我与你有什么情?哼我若放你过去倒显得是我行为不端了!”不由分说唰的便是一剑。 文胜中业已受伤如何能是封妙嫦的对手?不过数招封妙嫦一剑刺着他的手腕只听得“嗖”的一声响文胜中手中的长剑脱手飞上空中但他身上的血汁却是刚才受了公孙燕的剑伤所至。 文道庄喝道:“休得伤害我儿!”声未到掌先一记劈空掌把文胜中飞上空中的那柄长剑改了一个方向流星闪电般的向封妙嫦背后的秦元浩射? ?迅即奔到左手抱了儿子右手的软剑已是抖得笔直攻向封妙嫦。 掌、救子、攻敌三个动作一气呵成的确不愧是武学名家的身手。文道庄虽然刚刚是经过一场恶斗但功力之高仍是远在封、秦二人之上。 幸亏秦元浩己得武当派的内功心法当下长剑一圈消了那柄青钢剑飞来的劲道侧身一闪那柄青钢剑插在地上剑柄兀自颤动不休! 秦元浩化解他掷来的一剑较易封妙嫦要抵挡他从手中刺出的一剑可就难得多了。只见剑光闪处封妙嫦的半截衣袖已是化作片片蝴蝶随风飞起。秦元浩赶到一招“白虹贯日”向他抱着的文胜中刺去。文道庄逼得回剑遮拦封妙嫦这才得以脱离险境。 文胜中惊魂稍走咬牙说道:“爹你替我把这小子杀了!” 正是: 祸福无门唯自招?死到临头尚不知。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第三十八回 众叛亲离终自毙 人亡城失叹途穷 文胜中声颤气促显然是伤得不轻文道庄也不知能否保得住儿子的性命心中一痛说道:“好我替你了这心愿!”声出招那把百炼精钢的软剑划出了一道圆弧将秦元浩与封妙嫦都围在弧形圈内。 另一边陈光照也碰上了仇人——**帮四大香主之中硕果仅存的圆海和尚两年前圆海在冀鲁道上劫杀客商恰值陈光照路过二人交手圆海给陈光照刺了一剑陈光照也给他飞出的毒匕所伤险些送了性命。 陈光照遇上仇人焉能放他过去?一声叱咤青钢剑化作一道银虹卷将过去。圆海戒刀一立“当”的一声刀剑相交陈光照的剑尖顺着一荡之势斜飞圆海陡然间只觉肩头一痛已是着了一剑。论理两人的本领相差并不太远圆海纵然较弱也不该在见面第一招便给陈光照刺伤的只因他在董十三娘惨遭诛戮之后早已是意乱心慌陈光照则是蓄意报仇一照面就使出了绝妙的杀手! 剑从中路刺来忽地肩头中剑这一下大出圆海意料之外!圆海心胆俱寒夺路而逃陈光照施展连环杀手追上去唰唰涮疾刺三剑第三剑圆海已是躲不过去背心的大椎穴中剑一条性命登时了结。 站在一旁替陈光照掠阵的石霞姑此时已看清楚了各方混战的形势说道:“宇文雄他们围攻史白都有惊无险“秦元浩和封妙嫦刀敌文道庄只怕会有性命之忧!”陈光照道:“好那么咱们快去!” 文道庄只道三招两式就可以取了秦元浩的性命哪却秦元浩的本领虽然远不如他却也不是他在十招之内所能打此时陈光照、石霞姑已是双双赶到那一边金逐流亦已跃上了假山出了一声长啸。 文道庄知道陈光照是江南大侠陈天宇之子本领之强更在秦元浩之上还有一个石霞姑擅于使毒也是不可小觑。文道庄虽然不怕他们但若他们四人联手文道庄想要取胜可也并不容易。何况金逐流已经脱险倘若给金逐流追上后果不堪想象。 文道庄暗暗叹了口气心道:“中儿不是为父不想替你报仇实是敌人太强只能先保你的性命了。”当下振臂一挥一招“斗转星横”把秦元浩。封妙嫦一同逼退冲了出去。 陈光照急于救友人未到已是把手一扬出了世上无双的暗器“冰魄神弹”。 “冰魄神弹”与任何暗器不同是仗着万载玄冰的那股奇寒之气伤人的。但文道庄早已练成了三象神功冰魄神弹虽然厉害也还是难奈他何。文道庄一掌拍出冰弹粉碎化作了一团寒雾。 文道庄冷笑道:“米粒之珠也放光华!”浓雾中身形窜出作势扑向石霞姑陈光照连忙上来策应哪知文道庄乃是声东击西之计诱他们二人聚在一路他早已抱着儿子从另一条路冲出去了。 文道庄出了将军府心里稍宽金逐流并没有追出来他以为是可以脱险了正想喂他儿子吃药忽然觉文胜中的身体已经僵硬。原来陈光照所的冰魄神弹文道庄虽然不惧他的儿子可是禁受不起。文姓中假如未曾受伤的话或许文道庄施展玄功还可以挽救他的性命;受伤之后再给奇寒之气侵入血液登时冷凝即使扁鹊重生华伦再世那也是回天乏术的了。 文道庄觉儿子已死心中伤痛自是难以形容但此际他孤掌难鸣焉敢回去报仇只有抱了儿子的尸体先逃命了。 且说史白都在一班小豪杰围攻之下挥舞独脚钢人指东打西指南打北倒也未露败象但虽然如此心内亦已暗暗吃惊。不久就见到文道庄从假山旁边掠过金逐流却跳上来。 史白都更是着急“文道庄这厮真不是个东西只顾自己逃命。”心念未已只觉微风飒然一口明晃晃的利剑倏然间就指到了他的胸膛史白都不禁又是一惊:“这女娃儿的剑法竟如此了得!”原来是宇文雄的妻子江海天的女儿江晓芙到了。江晓芙自小得父亲传授家学渊源招数的精妙还在宇文雄等人之上不亚于金逐流。 史白都连忙吞胸吸腹身躯陡然挪后半尺饶是他化解得宜左肩亦已给江晓芙的剑尖划破。 史白都大吼一声腾身而起倒提独脚铜人拼着个两败俱伤就要向江晓芙痛下杀手!金逐流喝道:“你死到临头还敢猖狂!”史白都人在半空已自感到玄铁宝剑刺来的一股劲风。他的铜人若是击下来固然可以伤了江晓英的性命但自己也必将死在金逐流的剑下。史白都硬生生的在半空中一个倒翻铜人向金逐流抛去金逐流挥剑打落铜人。史白都在半空中一个筋斗已是翻过了另一座假山脱出了包围圈外。 此时史红英也已上了假山见哥哥败得如此狼狈不禁叹道:“你若早知悔改也不至于会有今日。” 金逐流低声道:“红英你歇一歇。”握着她的手助她调匀气息惭复精神原来他们二人心意相通金逐流一看她的面色就知她的心里在想什么是以藉着为她调匀气息使她静下来不致胡思乱想。同时也可以避免自己亲手去杀史白都。 史白都翻过两座假山刚刚松一口气不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背后的宇文雄等人虽然尚未追到陈光照和石霞姑这一对未婚夫妇却已是迎面而来。 石霞姑曾经受过他的欺凌此时正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一声喝道:“奸贼往哪里走?”一条金光灿烂的蛇形兵器登时就卷过来! 这是石霞姑特别铸成的奇门兵器名为金蛇索用七个金环扣成蛇身可以抖开来当作暗器使用。蛇头又藏有药粉能今人中毒于不知不觉之间。这条金蛇索石霞姑本来就是准备用来对付史白都的在扬州之时未有机会使用此时方始用上。 史白都此时已经丢了独脚铜人他深知石霞姑擅于使毒生怕着了她的道儿当下宠手袖中喝道:“霞姑你也敢来拦我!”挥袖一卷冷笑道:“撒手!”登时把石霞姑的金蛇索卷了过来。 不料石霞姑的兵器虽然脱手但那七个金环已是抖开。史白都恶斗连场气力不加衣袖只卷着了“蛇头”那七个金坏他已是无力用袖风拂开了。 史白都也当真了得虽然无力打落金环但在这危机瞬息之间居然还能够提起一口真气身形平地拔起一丈多。只听得呼呼风响一圈一圈的金光包围着史白都几乎是夹着他的身子交叉穿插而过史白都大吼一声半空中一个筋斗倒翻下来额角开了个洞血流如注但居然还没倒下。原来石霞姑特别铸造的这七个金环边缘都是磨得锋利的史白都避过六个金环最后一个却割伤了他的额角。幸亏他那个筋斗翻得快否则若给金环砸着天灵盖更是不堪设想。 史白都随身带有金创药百忙中连忙取药敷说时迟那时快陈光照见石霞姑的兵器脱手恐防石霞姑遭他反啮一个“燕子三掠水”便掠过来长剑向史白都疾刺。 史白都喝道:“好呀你这小子也敢来欺我!史某纵然不济杀你这小子谅还可以!”剑光人影之中只听得“当”的一声陈光照的长剑竟然给史白都的中指弹个正着这一弹乃是史白都毕生功力之所聚虽然临死挣扎力道也大得惊人陈光照虎口迸裂长剑掌握不牢当即坠地。 史白都一招得手心想:“我得不到霞姑也不能便宜了你这小子。”正拟扑上前去痛下杀手。忽觉浑身痒一口真气提不起来脚步刚起便即落地。本来他是准备一跃丈许的结果这一步却只跨出了三尺之地那一记劈空掌当然也就伤不着陈光照了。 原来石霞姑用的那条“金蛇索”“蛇头”中空藏有药粉这种药粉虽然不是致人死命的毒药但只要沾上一点却能令人奇痒难当史白都刚才择袖卷了“蛇头”不知不觉之间已是给药粉沾上。 疼痛还易忍受麻痒最是难堪。史白都几乎忍不住就要抓痒。陈光照长剑落地防他反扑扬手打出三颗冰弹。 史白都机伶伶打了一个冷战不但是肌肤起栗而且是冷意直透心头。要知若在平时区区三颗冰魄神弹恐怕只能令地精神爽快而已岂能伤得了他?如今他竞会感到奇冷难堪那当然是元气大伤快到他尽灯油枯的征兆了。 史白都咬破舌尖一阵疼痛之感令他稍稍感到舒服一些。因为这是转移注意力的方法有了疼痛的感觉麻痒的感觉就可以略为减轻身上也没那么冷了。 史白都不敢恋战陈光照也因不知他的虚实有所顾忌不敢强攻史白都调匀气息连忙冲了出去但这么一来他却是自暴弱点了。陈光照冷笑道:“史大帮主你不是要取我性命的吗?怎的却变成了丧家之犬了?”石霞姑道:“管他是丧家犬也好落水狗也要打!”陈光照道:“对大伙儿打落水狗啊!” 史白都恨得牙痒痒的但在此时再已不由他逞凶作恶了他只好忍住了气赶快逃命。” 上官泰守着大门笑道:“我并不想打落水狗但你要闯过我这一关也得接我一掌!”史白都咬一咬牙把残存的气力凝聚掌心“蓬”的与上官泰对了一掌上官泰退了三步史白都却已是口喷鲜血。” 上官泰是武林前辈的身份故此不大愿意打落水狗觉得史白都在连番苦战之后居然还有如此掌力倒也不禁有点佩服于是对过了一掌便不为己甚放他过去。 哪知史白都却是以小人之心爱君子之腹他当然不会相信上官泰的话只道上官泰这一退一闪乃是蓄劲待定是厉害的杀着留在后头。他是个武学名家深明“制敌机先”的诀窍一掌劈出紧接着就施展“隔物传功”的本领此时恰巧有一个将军府的小军官当下以藉他掩护跟在他的背后逃走史白都反手一抓把这小军官抓了起来立即把人当作暗器向上官泰打去。那小军官吓得尖声惊叫。 上官泰心中一软想道:“这小军官罪不要死何必多伤性命?”此时他已闪躲不及只好把这小军官接下来岂知他一念之慈几乎重伤在史白都的“隔物传功”之下。 要知史白都虽然是强弩之未但他这一手“隔物传功”仍然是极高明的武林绝技上官泰倘若以力碰力把这小军官震开自身当然不会受伤如今他为了保全这小军官的性命接他下来这一下史白都所的力道加上那小军官百多斤重的身体登时就似巨石般的压到他的身上这股冲击之力非同小可饶是上官泰功力深湛亦是禁受不起。 这刹那间上官泰只觉如受锤击眼前金星乱冒双手一松那小军官跌了下来一命呜呼。上官泰虽然一念慈悲仍然救不了他自己却反而受了一点内伤。幸亏他是立即松手后退消解了对方一掷的几分力道虽然受伤伤得还不算重。 上宫纨、竺清华、下官雄等人见上官泰受伤连忙赶来。上官纨道:“爹你怎么啦?”上官泰干笑道:“不碍事。但我想不到他竟似疯犬一般放他过去他还要反扑。”竺清华道:“上官伯伯陈大哥说得好是落水狗也要打谁叫你不打落水拘啊?”上官泰振起精神说道:“对咱们这就打落水狗去!谅它这条落水狗也逃不了!” 史白都硬拼一掌受的伤比上官泰更重。他逃出了大门只觉半边身子已经麻木原来他所着的药粉与及所受的冰弹寒气。在他身体的抵抗力大减之际齐都作。 史白都强运玄功一面抵御奇冷奇痒一面提了口气高声叫道:“**帮的兄弟跟我突围!”他这次来的是替妹妹主婚帮中的大小头目都带了来他的四大香主虽然一逃三死大小头目也还有一百多人。这一百多人个个都会武功纵然不是很强也可当得千多劲卒。史白都倘若得到这一百多人跟他突围那就可能有一线生机了。 **帮这一百多人此时正聚在将军府外的广场。史白都就是因为看见他们聚在一起这才呼喊他们的。虽然他也有点奇怪为什么这些人不是各自逃亡却聚在一起呢? 史白都一向号令甚严以为在自己的积威之下帮众不会不听他的说话。哪知他的话犹未了只听得这一百多人开声叫道:“史白都你倒行逆施谁还认你做帮主。我们拥护史姑娘做帮主!” 原来这一件事乃是李敦的功劳这百多个人在大混乱之际本来要逃走的是李敦将他们劝住说道:“义军进城要逃是逃不了的。你们充其量只是从犯只须改邪归正定得宽容。” **帮的头目之中不少人是李敦的朋友本来就在等待时机玫邪归正的此时见大势已去再加上李敦一劝当然是个个依从了。 史白都红了眼睛喝道:“好呀你们胆敢叛我我要把你们一个个杀了!”咬破舌头喷出一口鲜血披头散好像一只受伤的野兽似地扑上前去。原来他在众叛亲离之下已是气得疯了。 **帮的一众头目平素受他欺压惯了此际见他疯狂扑来虽然明知他是垂死挣扎也是不禁有点畏惧。史白都把眼一看看见他那匹坐骑正在由他的马夫牵着瑟瑟缩缩的躲在广场的一个角落。史白都喝道:“谁敢上来我打死一个够本打死两个就有得赚!”一声大吼突然斜身窜出奔向坐骑。这匹坐骑名为“照夜狮子”是千中选一的良驹若给他夺回坐骑逃生就可能有望。 那马夫拔出短刀吓得面色铁青但仍然拦住马头。史白都喝道:“你是什么东西你也敢反我么?飞步抢上呼的一拳就向那马夫击去。 史白都以为在他的积威之下这个马夫决计不敢反抗。不料这马天竟然喝道:“你不把我当人我为什么不敢反你?好你凶你狠我的性命不值钱我就与你拼了!”史白都一拳向他打出他也一刀向史白都劈去! 原来这个马夫起初本来是想逃走的他拔出短刀只是为了自卫而已但见史白都如此凶狠的对他要取他的性命。这刹那间他想起了史白都平日对他的种种凌辱不由得怒气陡生仇恨好像烈火一般从心中烧起登时把懦夫变成了勇士这刹那间他已是忘记了恐惧。 史白都见马夫胆敢和他动手倒是不禁一怔。说时迟那时快只觉一阵刺痛打出去的拳头已是着了一刀听得他指骨碎裂血肉模糊。但史白都是何等功夫着了一刀立即一个进步欺身反手夺刀把那一短刀抢了过来“砰”的一脚踢出将那马夫踢了一个筋斗。 史白都哈哈大笑跳上马背。不料笑声未绝人也未曾落下马鞍突然双腿一软竟然也是一个倒筋斗跌了下来。原来他早已是油尽灯桔只仗着一股气疯狂反扑的。给那马夫斫了一刀之后锐气顿挫遂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支持不住了。 那马夫爬了起来哈哈笑道:“史大帮主你也有今日么?你杀我啊你杀我啊!你杀不了我我可就要杀你了!” 史白都亦已爬了起来他瞪着双眼看那马夫缓缓向他走来不觉叹了口气。他这一脚踢不死马夫已知自己是无能为力了。 **帮的一众头目见一个马夫也敢与史白都硬拼心中都是暗暗叫了一声“惭愧”当下一声喊都围拢了来。 金逐流叫道:“史白都到了如今还不知道侮过么。” 史白都与那马夫面面相对对方那燃着仇恨的眼光令他不禁心头颤战想道:“我横行半世平日对这些人是要打就打要骂就骂也难怪他们恨我。金逐流肯饶恕我这些人肯饶恕我吗?即使这些人肯饶恕我我也是威风扫地今后再也挺不起腰板了。” 在史白都这一生中不知曾碰过多少强敌却从无今日这样的令他感到害怕。一个“小小”的马夫一个平日他根本就不会放在眼内的马夫把他震慑住了不是因为这个马夫的本领高强而是因为从这个马夫的身上他感到了众叛亲离的恐怖感到了与众为敌的恐怖!“可惜”他现在才懂得这一存这已经是太迟了。 尽管他是顽固之极的一个人尽管他在临死之前还想充一充英雄好汉但在十目所观十手所指之下他已禁不住内心的震惊在众人的面前低下了头了。他避开了那马夫的目光叹了口气道:“不必你来杀我我把这条性命交给你们就是!”“卜”的一声史白都就用从马夫手中夺来的那把短刀插进了自己的胸口结束了自己的性命。 史红英早已知道哥哥会有如此下场但也不忍见她哥哥的惨状。当下扭转了头扶着金逐流。金逐流说道:“帅孟雄还没擒获咱们找他去。还有……”史红英道:“不错帅孟雄是恶决不能让他漏网还有厉大哥的下落咱们也应该寻个水落石出。”金逐流是怕史红英因哥哥之死而引起伤感于是提出这两桩事情转移她的注意。 那马夫把史白都那匹“照夜狮子”牵到史红英跟前说道:“史姑娘你一向待我们好你做帮主我们都是心悦诚服。我逼死史白都姑娘若是认为不当、我甘受……”史红英低声道:“这不能怪你这是我哥哥罪有应得。你安心为本帮效力吧。”那马夫道:“是这匹马请你骑去。” “照夜狮子”是匹日行千里的骏马、用它追敌自是最好不过。史红英心情尚未平静当下不愿多说向那马夫点了点头表示谢意便即跨上坐骑。 此时西昌城内巷战也差不多要结束了官军伤亡的和投降的约占一半还有一半弃城而逃要知西昌的守军有十万之众比攻城的义军多一倍有多义军奇袭成功不愿逼他们作困兽之斗是以网开一面不愿投降的官军就让他们逃生。 史红英向一个义军头目打听听说清军大队是从北门逃跑便即放马追去。转眼之间已是把金逐流甩在背后。金逐流怕她单骑深入大为着急只好在乱军中抢了一匹坐骑随后追来。 西昌城外正在展开一场追击战。清军士无斗志四散奔逃义军目的在于驱逐敌人是以追到了城郊十余里之外便即鸣金收兵。只剩下一部份担任警戒的小部队在前方巡逻。 史红英一路追去既没有现帅孟雄也没有见着厉南星。史红英追出了十余里碰见一个在前方巡逻的头目这头目认不得帅孟雄只是告诉她道:“有几个清军的军官逃入山区咱们有个小队已经进去搜索了。敌人之中有没有西昌将军帅盂雄在内这我就不知道。”这头目劝史红英回去史红英哪里肯听于是又再策马追进山区。 到了密林深处听得林中有高呼酣斗之声史红英快马赶去到达之时战斗已经结束。只见一队义军捉获了三个俘虏义军受伤的却有七八人之多这三个俘虏已经问明身份都是帅孟雄手下的高级军官。 史红英大失所望问道:“帅孟雄呢?”那三个俘虏闭口不言。史红英怒道:“好呀你们是不是想给帅孟雄陪丧?”挥动长鞭就想逼供。 那义军头目劝道:“史姑娘他们已经放下武器做了俘虏咱们可不能将他当作在战场上的敌人看待了他们自愿给口供固然最好若是不愿也只好由得他们咱们只求打垮敌人就是跑掉一个西昌将军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原来这是义军统领叶慕华颁布的命令命令交代不可虐待俘虏这义军头目因为史红英并不在义军之中任职故此说得很是委婉但这一条优待俘虏的政策也还是交代明白了。 那三个俘虏起初以为落在敌人之手必死无疑此时见义军捉了他们不打不骂连史红英要向他们逼供也受到阻止不觉喜出望外这才争着言一个说道:“帅孟雄逃向何方我们委实不知。”另一个说道:“但我知道他业已受了重伤一定跑不远的。”一个说道:帅孟雄的下落我虽然不知但刚逃脱的那个人却是将军府的总管安俊庭。” 虽然仍是不知帅孟雄的去向但总算是获得条线索。史红英道:“哦原来安俊庭刚刚跑掉。”义军头目道:“怪不得那人手段如此狠辣原来是安俊庭……但他已经跑得远了。恐怕追不上啦。”史红英道:“不怕我去追他一定追得上的!” 义军头目劝道:“史姑娘何必孤身犯险?”史红英道:“我知道打一场仗不在乎跑掉敌方的一两个将军但我与帅孟雄仇深似海若不将他擒获我实是难以甘心。” 义军头目见她不听劝阻只好将安俊庭逃跑的方向告诉她并说道:“史姑娘我知道你本领高强但还是请你多加小心的好。那厮武功很是厉害我们七八个人都是他打伤的。” 史红英谢过了这个头目立即上马就追。义军这一小队不过十多个人受伤的人数已达一半必须送受伤的人回去救治他们的坐骑也追不上史红英的“照夜狮子”只好先行回去打算在与大队会合之后再派人来接应她。 史红英快马疾驰跑了一会果然见着安俊庭骑一匹劣马落荒而逃。史红英喝道:“安俊庭你跑不掉的!” 安俊庭的本领其实不在史红英之下但因不知史红英的后面有没有人他已是惊弓之鸟当然不敢恋战看见史红英逼得近了扬手就是三柄飞刀。 这匹“照夜狮子”惯经战阵神骏异常一见危险四蹄离地驮着史红英就像腾云驾雾一般跳过了一边。史红英仗着马匹避开了两柄飞刀第三柄本来也打不着她的她却挥出长鞭特地将那柄飞刀卷了过来。 史红英的坐骑跳过一边两人之间的距离又拉远了一些。史红英喝道:“来而不往非礼也原物奉还!”鞭梢一抖将那柄飞刀反射回去。只听得“卜”的一声飞刀刺着了安俊庭那匹马的臀部。但因史红英气力不足飞刀只能在马臀划开一道伤口插不进去。史红英暗暗叫了一声“可惜”!拨转马头继续再追。 飞刀虽未伤着安俊庭安俊庭亦已吃惊不小。心想:“我的马没受伤也跑不过她如今是决计躲不开了。”有心与史红英一拼又怕她的强援在后始终提不起勇气。 不过片刻史红英的快马又已追到了安俊庭后面距离只不过数丈之遥了。安俊庭目光一瞥忽地有所现连忙叫道:“史姑娘你追我干嘛?我充其量不过助纣为虐而已帅孟雄才是你的仇人!” 史红英道:“好你把帅孟雄的下落说出来我就放你过去。”安俊庭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那边躲着几个人帅孟雄就在里面。” 史红英道:“好谅你也跑不掉。倘若你说的是假话回头我再找你出气。” 史红英向安俊庭所指的方向跑去只见有几个清兵躲在乱草丛中。 史红英大失所望心道:“安俊庭这厮果然是谎言骗我。”正想回去找安俊庭的晦气革丛里几个清兵已是一哄而上原来这几个清兵认不得史红英见她是个年轻漂亮的小姑娘险境未脱色胆又生竟然上来想要捉人、抢马。 史红英不愿滥开杀戒长鞭一挥在马背上打了一个盘旋只听得叮叮当当之声不绝于耳那几个清兵的刀枪剑戟都给她卷脱了手飞出老远。这才大吃一惊连忙抱头鼠窜。 史红英正想回去目光一瞥忽见草丛里还伏有一个清兵似乎是受了重伤的模样俯卧地上动也不动也不知是死是活。 史红英起了恻隐之心说道:“义军不杀俘虏你受了伤我送你去给义军医治吧。”那人仍然是动也不动史红英心想:“只怕是当真死了。”忽地觉这人的背影似乎很熟史红英伸出长鞭就想把他拉起来看一看他的庐山真貌。 不料那人忽地一个“鲤鱼打挺”翻起身来反手一拿抓着了鞭梢大喝一声:“下马!”这一拉的力道又急又猛史红英毫无防备骤吃一惊竟然给他拉下马来。 原来这个人正是帅孟雄。他换了普通兵士的衣裳涂黑的脸孔逃出西昌。起初他本是和安俊庭在一起的但事急之际安俊庭却只顾自己逃命将他抛下了。 帅孟雄伙在乱草丛中看见史红英追未情知自己倘若逃跑的话一定会给她识破只好装死暗运玄功积贮内力准备骗得过固然最好骗不过就和她一拼。 帅孟雄中了毒针功力已不到原来的两成但史红英也是经过连番剧战疲劳尚未恢复的。帅孟雄的功力本来比史红英高得多如今剩下了两成恰好与史红英功力悉敌。但因他是出其不意的奇袭故此大大占了上风。 帅孟雄利于急攻一把史红英拉下马来立即便是劈胸一掌史红英身形一侧右手夺鞭左手点他穴道。帅孟雄沉臂一压掌锋斜抹以近身搏斗的小擒拿手法反抓她的酥胸。 史红英焉能给他抓着?柳腰一摆骈指如戟已是点向他掌心的“劳宫穴”近身搏斗力强者胜力弱者败。史红英一指点着了帅孟雄的手心帅孟雄手腕一颤掌锋削过亦已拂着了她的虎口。史红英长鞭坠地身不由己地退了三步。帅孟雄给点中了“劳宫穴”转眼间一条右臂已是如同瘫痪一般使不上力大惊之下生怕史红英还有厉害的后着连忙跳过一边。 帅孟雄心思转得极快起初他本是想把史红英擒为人质的一觉难以将她制伏立即转了念头抢史红英那匹“照夜狮子”。 不料这匹“照夜狮子”乃是只认主人的良驹除了史白都、史红英兄妹可以骑它之外别的人骑它它非脾气不可。从前金逐流抢这匹坐骑之时它也曾踢了金逐流一脚金逐流凭着一身武功才制伏得了它。它的脾气之烈可想而知。 帅孟雄若是没受重伤要制伏“照夜狮子”不难如今却是只能自讨苦吃了帅孟雄手按马鞍侧身跳上马背“照夜狮于”忽地四蹄离地后脚一踢臀背一掀一跳跳起丈多高帅孟雄身形刚刚跃起额角给踢个正着登时又再跌了下来。 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得金刃劈风之声倏然而至史红英已是拔出短剑扑上前来。帅孟雄在地上打了几个滚拾起一根树枝跳起来笑道:“史红英你舍不得我是不是?俗语说得好嫁鸡随鸡嫁犬随犬。好那你就随我到黄泉路上做对夫妻吧!” 此时他又已受了史红英的两处剑伤杀机陡起怒如狂当真是下了决心要与史红英同归于尽了。 帅孟雄虽然已是强弩之未但以他的武学造诣拼起命来也实是不可小觑一根树枝在他手中使出居然兼有刀剑与判官笔的招数招招都是指向史红英的要害穴道。 史红英刚才给他打了一掌虽然未受内伤气力又己损耗不少在他猛攻之下不过片刻更是险象环生只有招架的份儿。 幸而在彼此都是强弩之末的情形之下一来是帅孟雄受的毒伤比她重得多;二来帅孟雄刚刚给她点中掌心的“劳宫穴”右臂如同瘫痪虽然经过他运气活血急切之间这条右臂也还未能灵活使用。这么一来就等于缚了一只手来对付史红英。三来帅孟雄乃是败军之将纵然决意与史红英拼命心中也难免有些虚怯怕有义军随后追来。 史红英看出帅孟雄的毒伤就快作当下沉着应付她的轻功是比对方高明的在数十招之内只有腾挪闪展的小巧功夫招架大约在过了五十招之后帅孟雄猛攻不逞已是再衰三竭史红英觅得一个破绽唰的一剑削断他的树枝。帅孟雄也真够凶悍抛下树枝又展开了空手入白刃的招数。 忽听得蹄声得得有一骑马在树林中出现史红英心中大喜叫道:“逐流快来!”不料抽眼一看却原来是安俊庭去而复来! 原来安俊庭那匹坐骑受伤之后越走越慢。史红英与帅孟雄苦斗经过了差不多一柱香的时刻安俊庭还未走出这个林子。 安俊庭起初害怕有追兵跟后本来是只想逃命的但经过了一柱香的时刻他听得出还只是史红英与帅孟雄单打独斗而且似乎还是帅孟雄占了上风。因此他又大着眼子回来了。 但他回来的目的却并不是一定要帮忙帅孟雄他只是想看风使舵假如帅孟雄已是稳操胜券他就顺手把史红英杀掉假如看那形势一时三刻尚未能制伏史红英的话他就打算抢了史红英那匹“照夜狮子”独自逃生。 史红英看见来的不是金逐流;反而是帅盂雄的得力帮手不禁心中暗暗叫苦。但也幸亏她有那么一叫叫得安俊庭不能不有几分顾忌。安俊庭暗自思量:“金逐流这小子果然是和她一同追来的要不然她不会以为是金逐流来了。大约是因为照夜狮子跑得太快金逐流一时跟不上。但这小子轻功卓绝行动如同鬼魅却也难保他不会随时来到。” 此时正是史红英已经削断了帅孟雄的树枝大占优势的时候。安俊庭自忖要杀掉史红英不难但只怕也得在数十招开外!是以就不免有点踌躇了。 帅孟雄见安俊庭踌躇不前不禁大为着急连忙叫道:“安俊庭你快上来把这丫头杀掉我一定保举你升官至少也做个参将。”心里即在暗暗咒骂:“你看我势穷力蹙居然想要出卖我。我若能逃出性命慢慢再和你算帐。” 要知道帅孟雄乔装打扮逃向何方的只有一个安俊庭知道是以帅孟雄虽然没有看见安俊庭给史红英指路但已知道必是安俊庭出卖自己无疑。 帅孟雄不封官许愿也还罢了一封官许愿倒是令得安俊庭心里暗暗毛。心想:“我给史红英指路即使他不知道但我今日也曾抛了他不理他岂能不记恨于心?此刻他有求于我当然是什么都可答应。事情过后却又谁能保得他不翻脸!文道庄、史白都二人与他是何等交情他也曾想要将他们乱箭射死何况于我?”安俊庭因为太熟悉这位长官的脾气了他想起刚才在将军府之时帅孟雄吩咐他招集弓箭手将文道庄、史白都和金逐流史红英四人一齐乱箭射死之事不由得更是寒心。史红英七窍玲珑见安俊庭徐徐不敢向前已是猜到他们二人之间定有心病登时计上心头便即说道:“安总管多谢你啦你果然没有骗我让我找到了这个奸贼!” 安俊庭吃了一惊忙道:“史姑娘你别胡说八道!”史红英道:“帅孟雄已经是一只快要死的老虎了你还怕他作甚?好你若是撕不下面子那你就站在一边也未尝不可。你给我指路的功劳我当然还是不会隐瞒的。不过你若帮忙我打这只死老虎功劳岂不更大了?” 帅孟雄沉声说道:“我不会听信这鬼丫头的挑拨的安俊庭你不必有所猜忌快快上来把这丫头杀掉!”话虽如此但安俊庭已是听得出来他分明是已经对自己有所猜疑否则不会用这样的口气央求自己。 就在此时忽听得金逐流的声音似箭一般的穿过树林说道:“红英别慌我来了!” 帅孟雄也叫道:“俊庭别慌这小子起码还在数里之外你我合力快快把这丫头杀了咱们可以用她这匹照夜狮子逃走!” 帅孟雄虽然受伤极重但他仍然是个武学大行家这个判断并没错误。原来金逐流迄今尚未现史红英的所在他是用传音入密的功夫在数里之外的地方将声音送过来的。 但安俊庭最怕的就是金逐流他却是不能不慌。而且他本来也只是准备看风使舵的风向不对帅孟雄要想他卖命焉还能够?帅孟雄提起了“照夜狮子”恰恰也是提醒了他安俊庭心意立决想道:“不错有这样的好马我何必和他合乘?一个人逃跑不更好吗?省得还要照顾他这个病夫!”当下立即向“照夜狮子”跑去一个飞身跳上马背。 “照夜狮子”起脾气一掀一跃但安俊庭未曾受伤武功之强却足以制伏这匹骏马。他揪着马鬃反手一拍马臀“照夜狮子”不由得不负痛狂奔跑出树林。 安俊庭这才远远的扬声叫道:? ?帅将军你武功盖世一个小丫头哪有对付不了之理?即使再加上金逐流这个小子也算不了什么!卑职不敢与将军争功请恕卑职少陪了!”把帅孟雄气得昏。 只听得金逐流的声音一忽儿东一忽儿西接连叫了几次:“红英别慌我来了!”声已到人却依然未见。原来他正在多方探测史红英的所在方向尚未走对不过距离却又已是近了一些。 史红英吸了口气叫道:“逐流我在这儿快来!快来!”声音甫出随即便听得金逐流叫道:“来了。”其实他还只是听见了史红英的回声而已急切之间哪里就能来到?就在金逐流这一声“来”!传来之际帅孟雄也是蓦地冷笑道:“来不及了!” 史红英为了让金逐流听得见她的声音她是用尽了气力叫喊的。这一下登时给了帅孟雄以可乘之机只听得他一声大吼身形骤起左掌骈指如戟点向史红英面上双睛右掌横掌如刀迳削史红英的手腕这一招“撑椽手”力雄势捷史红英只觉虎口一麻短剑虽然削了出去但已是伤不了帅盂雄。“当”的一声史红英的短剑掌握不牢落在地上。 史红英短剑脱手回身便跑。帅孟雄喝道:“往哪里走?嘿嘿还是跟我到黄泉路上做了好夫妻吧!”脚尖一挑把那柄短剑挑了起来按到手中立即就向史红英掷去。 史红英霍地一个凤点头剑锋几乎是擦着她的鬓边飞过。史红英不敢再耗气力叫唤唯有向金逐流声的方向飞跑。她的轻功本来比帅孟雄高明但可惜已是强弩之末帅孟雄如鼓起了最后一口气誓要与她同归于尽。史红英不敢回头只听得背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忽见密林深处人影一晃金逐流的身形已经出现史红英大喜叫道:“逐流快来。”不料金逐流的身形虽然出现但两人之间的距离也还有十数丈之遥史红英猛力一冲扑上前天一不留神脚尖绊看石头一个踉跄冲出了几步收不住势跌在地上。 帅孟雄哈哈大笑叫道:“看你还逃得出我的掌心!”一个箭步冲前五指如钩指尖已是触及史红英的头。 史红英打了个滚帅孟雄一抓抓空帅孟雄搬起一块大石用力掷出狞笑说道:“非得让你这臭丫头死在我的前头不可!” 史红英尚未曾爬起这块大石落下她是必死无疑。史红英听得风声心里一凉想道:“好在逐流已经来了他会给我报仇的。” 史红英闭了双目等待那块大石落下不料忽听得“轰隆”一声那块石头并没落下却好似炸开了似的碎石好像雨点一般从她头顶飞过虽然也有几颗碎石子落在她的身上却只是令她稍稍感到疼痛而已。 史红英一个鲤鱼打挺跳起身来身形未稳忽地给人抱着。史红英大吃一惊只听得一声惨呼听得出这是帅盂雄的叫声随后才听得金逐流柔声说道:“红英没事了。都怪我不好来迟片刻。累你受了惊了!” 史红英这才知道是在金逐流的怀里睁眼看时只见就在他们前面丈许之地帅孟雄俯卧地上背心上插着一口长剑剑柄兀自颤动不休。 原来就在帅孟雄掷出大石之时金逐流在七八丈之外也把玄铁宝剑掷出宝剑撞碎了石头余力未衰好像箭一般地射过去从帅孟雄的后心插入前心穿出将他牢牢地订在地上。 正是: 雨过天晴逢爱侣诛奸救美庆团圆。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第三十九回 幽谷落花埋侠骨 青天碧海证丹心 史红英惊魂未定软绵绵地伏在金逐流怀中只觉舒畅无比。金逐流在她耳边悄声说道:“红英多谢你的诗帕我才知道我自己是个大傻瓜。咱们不必来生今生已可结为连理。”史红英道:“我还担心芍药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见着你呢原来你们那天就见着了。” 那条手帕是史红英叫她的丫头芍药拿去找金逐流的手帕上写的那诗是:“愿作荆轲誓入秦何渐流水遇知音。此生已矣他生在犹有寒梅一片心。”如今史红英听得他提起诗中的言语已知他收到了这条诗帕不禁又是欢喜又是害羞。 金逐流笑道:“掏水中之月只接清辉;雨大上之花但闻香气。红英若不是你说出来我当真还不知道你爱我竟是爱得如此之深!但现在可不是镜花水月了你让我闻一闻唔好香好香!”史红英红晕满面。嗔道:“让你知道我的心事你倒取笑起我来了。嗯别胡闹啦有人来了。” 金逐流放开了史红英抬头一看只见叶慕华带领一队义军正在向他们所在之处驰来。金逐流在帅孟雄的尸身上拔起玄铁宝剑抹去血痕纳入剑鞘迎上前去笑道:“慕华你来得正好我送给你们义军一件礼物。” 叶慕华跳下马来躬身行礼说道:“原来帅孟雄这贼子已给师叔杀了恭喜师叔立了大功这位是史姑娘吧?”金逐流说道:“正是。”当下给史红英介绍叶慕华说道:“他虽然是我的师侄打仗的本领可比我大得多这一场大战就是他指挥的。”叶慕华道:“师叔太夸奖了这一场仗固然是靠义军的兄弟们个个奋勇争先但史姑娘在将军府中先难这望应外合的功劳也是不小我还未曾得向史姑娘道谢呢。” 李光夏、林道轩二人此时亦已来到李光夏说道:“小师叔你到现在还分什么‘你们’‘我们’?我们早已把你和史姑娘当作咱们义军的自己人了。”林道轩也笑道:“大师哥、你还不知道吗这位史姑娘是咱们的长辈你应该叫她一声师婶才是。”原来杯、李二人早已从李敦等人口中得知他们是一对爱侣。史红英羞得满面通红心中可是充满甜意。 叶慕华叫人把帅孟雄的级割下拿回去示众跟着说道:“师叔竺老前辈也已进了城了很想见你咱们这就一同回去吧。”金逐流道:“好。你的师父来了没有?”叶慕华道:“师父留在小金川还有一点事情要办恐怕要迟几天才来。” 叶慕华挑了两匹坐骑给金逐流和史红英乘坐故意稍稍落后让他们走在前头。金、史二人并辔而行回来时候的心情和去时当然是大不一样。 此时两人并辔奔驰端的是:“身如彩风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多少误会都已冰消;无限相思终偿宿愿。称心乐意可想而知此时他们只剩下一桩心事那就是关于厉南星的下落了。 史红英道:“你得到了厉大哥的消息没有?”金逐流道:“没有。赶着来找你也许是看得不仔细一路上没见着厉大哥。”史红英道:“将军府中并没现他的尸体但愿他是已经逃出去了。”金逐流道:“老天爷一定会保佑好人的咱们回去请大伙儿一同帮忙找他。” 史红英道:“那位公孙姑娘是红缨会舵主公孙宏的女儿吧。我看她可是很关心厉大哥啊!”金逐流笑道:“何只关心我曾经问过李敦;他说看情形他们恐怕早已是一对爱侣了。不瞒你说我一直觉得有点对不住厉大哥以为他心里只有一个你如今才知道不是这样他的心上人原来是公孙姑娘这我就放下心了。”史红英嗔道:“你的毛病就是老是对我放心不下如果你相信我即使有别人欢喜我那又与我何干?”金逐流笑道:“是你责备得对我现在明白了:你的心上只有一个我我的心上也只有一个你!”史红英道:“别叫叫嚷嚷了当心人家听见了笑话。” 一行人回到西昌秦元浩、封妙嫦、宇文雄、江晓芙等人出来迎接。金逐流不见李敦夫妻正待询问秦元浩已先告诉他道:“李敦夫妻和陈光照、石霞姑等人已经分头出去找厉南星了。还有**帮的帮众数百人凡是认识厉南星的也都随着他们去寻找了。金兄你大可放心有这么多人寻找只要厉大哥还活在人间一定会找得着他的”金逐流道:“那位公孙姑娘呢?”石霞姑笑道:“公孙姐姐在战事尚未结束的时候早已出城去了。她是第一个去找厉南星的! 秦元浩道:“庆功宴已经摆好正等待你们回来。”金逐流知道有这么多人去找厉南星之后稍稍放下心事于是说道:“好那我先去拜见竺老前辈吧。” 竺尚父已得通报亲自出来迎接、生逐流向他行晚辈之礼竺尚父哈哈笑道:“我和你的江师兄是儿女亲家咱们可是平辈呀你别客气。”金逐流道:“不敢当!”当下仍然屈了半膝作了一个长揖竺尚父双手一抬将他扶起笑道:“自古英雄出少年这话当真不错。金少侠用不着再过十年你的成就只怕就要过你的师兄了!”原来竺尚父这一扶乃是有意试金逐流的功力的。 庆功宴就设在将军府中当下各人依次入座。金逐流、史红英、叶慕华等人陪竺尚父同坐席。 竺尚父自从前年失了西昌之后围处大凉山中历时两载今日方得重临旧地心中快意自是可想而知喝了几杯豪兴勃说道:“当年我就是在这座客厅之中遭了帅孟雄的暗算的。如今咱们在这里喝庆功酒帅孟雄则已身异处虽然不是我亲手所杀这个仇也总算报得痛快了!来来来!金少侠我先敬你三杯多谢你为我取了帅孟雄的级。” 金逐流道:“这都是大伙儿的功劳咱们在座的都喝三杯吧。”众人连尽三杯竺尚父又道:“当年我疏于防范失了西昌惭愧得很今日幸得大伙儿帮忙我夺了回来竺某是决不能容它再失了清军若敢来犯我誓必死守此城!”说罢抄起一只酒杯朝着石阶用力摔下。 忽地一条人影离座而起刚好在酒杯落地之前的一刹那接了下来这人是叶慕华。 竺尚父诧道:“叶兄你何以不许竺某此誓愿?” 叶慕华微笑道:“竺老前辈誓守此城壮志可嘉。不过依晚辈看来还是放弃西昌的好。” 这话若是从另一个人口中说出竺尚父一定会勃然大怒但叶慕华却是实际指挥这场战事的人竺尚父素知他精通兵法计虑周详听他这么说心里虽然不同意却不能不向他请问:“叶兄你这么一说我可是有点糊涂了。既然要放弃西昌何必今日费这样大的气力将它夺回。竺某愿聆高见!” 叶慕华道:“晚辈谈不上有何高明的见解只是依据兵法而言。目下咱们虽然夺回西昌但清军的兵力还是比咱们大得多。他们倘若重新集合兵力来攻西昌咱们死守此城那就变成挨打的局面了。” 竺尚父怫然不悦说道:“你虽然说得不错但若怕了敌人的强大咱们还算什么英雄好汉?甭说以弱敌强有决心和强敌拼的话也未必就拼他们不过。” 叶慕华道:“这不是怕了敌人不过打仗也等于做生意要看合不合算。敌人兵力比咱们大得多咱们即使一个拼掉他几个也还是不合算的。 “因此依晚辈之见要打胜仗最好是选择有利于我的地点有利于我的时间有把握才打没有把握就不打驱除匈虏恢复中华这是一件大事应当从全局着想不在乎一城一池的得失。在敌强我弱的形势之下重要的在于消灭敌人的力量逐步变咱们的劣势为优势这才是上上之策。” 竺尚父恍然如有所悟点了点头说道:“好请你再说下去。” 叶慕华道:“咱们这次奇袭成功乃是因为各方面的条件都很有利。一来帅孟雄自恃兵多粮足以为咱们不敢攻坚于是一心备办喜事防御松懈;二来咱们早就伏有内应史姑娘又刺伤了帅孟雄官军群龙无咱们的进攻才比原来的估计更为容易。三来有李大哥招降了**帮的弟兄等于是断了帅盂雄的一条臂膊将军府不必怎么费力就攻下了这一场咱们的弟兄损伤无多如瓦解了敌人的一半以上的兵力这等于用小本钱做了大生意这样的仗当然是不怕打。 “但奇袭之事可一而不可再。咱们若是死守西昌那就变成是敌人主动咱们被动了。这样的仗对咱们很不合算。 “所以我的意思是不必在乎一城一他的得失不如到外面去在山区在乡村选择有利于咱们的地点来和官军见个高下。外面有广阔的天地老百姓绝大多数是帮咱们的咱们在老百姓中间如鱼得水!而且咱们还可以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如此打仗岂不是对咱们大大有利。” 一席话说得竺尚父五体投地竺尚父哈哈笑道:“当真是听君一席胜读十年书。这么说来咱们还是回大凉山的好?” 叶慕华道:“晚辈之见正是如此但也不必急在一时官军新败急切之间尚难重聚兵力咱们可以在西昌驻扎个十天八天安顿百姓。百姓有愿意跟随咱们到大凉山的咱们也可以让他们有个准备。”竺尚父道:“不错我正为放弃西昌之后老百姓如何安顿而担忧。这样倒是个两全之策了。” 计议已定大家开怀痛饮。只有金逐流与史红英记挂着厉南星却是难免有点那郁不欢。竺尚父笑道:“已有数百人出去找寻厉少侠了只要厉少侠还活在人间七天之内数百人找一个总会找得着的!来来来咱们还是痛痛快快地喝酒吧。” 不料接连过了几天出去找寻厉南星的人一批一批的回来了厉南星的下落仍是未知。 到了第六天李敦夫妻和陈光照、石霞姑最后也回来了。他们也没有找到厉南星。 出去找寻厉南星的人都回来了只有一个人不见面这人是公孙燕。她是在战事尚未结束之际就单独出城的谁也不知道她的去向。 找不着厉南星公孙燕又失踪金逐流的焦急自是可想而知于是他和史红英决意去找寻他们一定要在找着他们后才回大凉山的义军基地。 暂且按下金逐流与史红英这一路不表先说公孙燕的遭遇:她到哪里去了?她有没有见着厉南星呢? 金逐流与史红英俪影双双之际正是公孙燕踽踽独行之时。且说公孙燕那日独自出城一路寻觅不知不觉离开了义军的队伍。 公孙燕暗自思量厉南星是在将军府激战之际突然不知去向的。那么如果他没有死的话那就一定是给敌人俘虏去了。因为金逐流等人都在将军府中厉南星如果是逃脱的话他不会不回来的。 公孙燕还可以断定厉南星若是被俘俘他的人一定不会是普通清兵清兵逃命不暇谁肯带一个受伤的俘虏走路?因此把厉南星俘虏的人若不是帅孟雄手下的军官就一定是帅孟雄邀请来的江湖好手。这些人知道厉南星的身份捉了厉南星就可以将功赎罪。 公孙燕跟着清军溃逃的方向追去却不理会沿途的溃军。溃军三五成群集合不成大队有些不知死活的上来招惹公孙燕都给公孙燕杀了。 公孙燕一路抢溃军的坐骑频频换马跑了两天溃军都已给她甩在背后但她也没有现厉南星的踪迹。将军府那些高手也没有见着一个。 第四天公孙燕正在路上行走忽地碰上一个熟人这人是红缨会的席香主宫秉藩。红缨会中除了她的父亲公孙宏之外地位最高武功最强的就是他了。 公孙燕喜出望外说道:“宫叔叔怎么你也来了?” 宫秉藩笑道:“正是为了你呀你爹放心不下叫我来找你的。听说西昌已给义军攻下不知是真是假我正想到西昌去呢?” 公孙燕道:“当然是真的你的好朋友金逐流也在那儿。” 宫秉藩道:“然则你何以不在西昌却独自一个人跑到这里来?” 公孙燕道:“我在找一位受伤的朋友我怀疑他已给敌人俘虏了。宫叔叔你一路上可曾现有人押解着一个受伤的少年么。” 宫秉藩摇了摇头说道:“没有见着但不知你说的这个人是谁?”公孙燕道:“是厉南星。”宫秉藩道:“哦原来是他。厉南星的武功很不错呀是谁把他掳去的?”公孙燕道:“我只知道他是给史白都打伤谁俘虏他我可就不知道了宫叔叔你认识他?” 宫秉藩道:“他去年和金逐流大闹萨府之时我曾经见过他。如果我在路上碰上此人不会不记得的。” 公孙燕大失所望姑且再问一问说道:“那么你在路上可曾碰见过形迹可疑的人?” 宫秉藩想了一想笑道:“什么样的人才是形迹可疑我倒没有留意。但听你这么一说我却是想起来了。我曾碰上一对很少在江湖上露面的师徒或者可以说得是有点形迹可疑。” 公孙燕连忙问道:“这两帅徒是谁?” 宫秉藩道:“是阳浩和龚平野。听说他们是孟神通一脉所传阳浩的父亲阳赤符就是孟神通的师弟。孟神通、阳赤符相继死后当今之世中原武林人物懂得修罗阴煞攻的就只有他们师徒。”” 公孙燕道:“你别忙说他们的来历请你先告诉我你是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碰上他们的?何以觉得他们形迹可疑?” 宫秉藩道:“前面有个小镇名唤黑石岗我就是在昨天晚上在黑石岗的一间小客栈碰上他们的。我与阳浩并无交情但也曾有过一面之缘。我踏进客残之时正巧他在外间和掌柜说话。按说他是应该向我打招呼的却不知何故他装作看不见我就匆匆地躲进房里去了。我隐约听龚平野在房间里问他师父外面是来了什么人阳浩嘘了一声说话的声音很低我没存心偷听他们的说话心想这厮既是自高自大不理会我我又何必睬他因此也就不去留意他们是在说些什么了。” 公孙燕大喜道:“一定是他们了。可惜可惜你没有窥探他们的房间厉南星多半是给他们点了穴道蔽在里面。” 宫秉藩诧道:“阳浩好像是很少与官府往来的怎么他这次也曾出现在西昌的将军府中么。” 公孙燕道:“他们俩师徒正是帅孟雄待如上宾的人物在将军府激战之对阳浩曾匆匆一现似乎是与金逐流对过一掌后来就不见了龚平野则是与我交过手稍后才不见的。现在听你这么一说此事已是无可置疑一定是阳浩捉了厉南星趁着混乱悄悄地就先溜了。” 宫秉藩瞿然一省说道:“不错不错你说得是有道理。怪不得阳浩这厮不敢见我敢情就是怕我盘查。” 公孙燕道:“咱们现在去追或许还来得及。你可知道他们走哪一方吗?” 宫秉藩道:“我急于到西昌找你今天一早我是第一个客人离开那间客栈的那时阳浩帅徒还未起来。黑石岗前面有两条路一条路通向兰州一条路通向湟中可不知他们走的是哪一条。” 公孙燕道:“好那么咱们就分头去追!好在只有两条岔路没有第三条!” 宫秉藩道:“且慢!” 公孙燕道:“宫叔叔有何吩咐?” 宫秉藩道:“阳浩武功深浅如何我不知道。但想来他既然是练成了修罗阴煞功咱们也不能小觑他了。咱们可以分头去追但你若现了他可不要急着和他动手。我给你一支蛇焰箭你一现他们踪迹立即箭以作信号。黑石岗东去这一带空旷无人蛇焰箭一十里之内是可以看得见的。我若现他们也是一样。” 公孙燕道:“好!”接过了蛇焰箭便与宫秉藩分手一个往东一个往西抄捷径绕过黑石岗分头去寻找厉南星的下落。 公孙燕这匹坐骑是前天抢自一个清军的军官的虽然是一匹很不错的战马但跑了两天也是有点累了。公孙燕一路快马疾奔跑了一个多时辰坐骑渐渐慢了下来前面的山路却是越来越见崎岖。 公孙燕大为着急心想:“可惜官军都在后面没法再抢一匹坐骑换换脚力只怕是追不上了。” 心念未已忽听得一缕萧声如怨如慕如泣如诉随风飘来隐隐可闻。公孙燕一阵狂喜不觉忘了宫秉藩的吩咐失声叫道:“厉大哥厉大哥!”也不知前面吹萧那人是否厉南星厉南星又是否听见了她但她这两声“厉大哥”一叫之后萧声却突然止了。 公孙燕蓦然一省心想:“不好我这么一叫阳浩知是我已追来只怕对厉大哥有所不利!”但不错也已错了她只好立即出了蛇焰箭猛挥皮鞭催逼坐骑急赶上去。 过了一个山坳果然看见有三个人在山岗上这三个人也是正如她的所料是阳浩、龚平野两师徒和厉南星。 阳浩本是点了厉南星的穴道的但因此地离西昌已远山路又崎岖难行阳浩师徒不愿背着厉南星走路是以阳浩才解了他的穴道逼他自己步行。他料想厉南星已受了伤解了他的穴道他也是无能为力同时阳浩还想对厉南星有所利用原来他这次俘虏厉南星倒不是想献给朝廷而是想利用他作为傀儡重组“天魔教”的。同走长途自不能老是点了他的穴道。反正他跑不了乐得向他示惠。 厉南星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满怀郁闷吹萧自遣愁怀不料却把一个公孙燕引来了厉南星见了她这一惊非同小可连忙叫道:“燕妹你快回去!” 阳浩喝道:“不许你说话!”龚平野“嗖”地便拔出一柄匕指着厉南星的嘴巴冷冷说道:“师父叫你闭上鸟嘴你听见没有?你敢张口我这柄匕就插进去!”其实厉南星已无抵抗之力龚平野大可不必如此做作迳自点他哑穴如此做作只是做给公孙燕看的而已。他知道师父心意是想迫使公孙燕就范。 公孙燕果然又惊又怒叫道:“你敢动他一根毫毛我叫爹爹把你们全都杀了!” 阳浩哈哈大笑说道:“你爹爹又怎么样你用你爹爹的名头就吓得住我么?再说你爹爹的手也伸不得这么长吧即使当真如你所愿你爹爹将来可以杀了我们但此刻我却可以先把你的情郎杀掉你爹爹又能奈我何哉?小妞儿我看你还是别说大话咱们好好的商量商量吧!” 公孙燕给他一吓不觉有几分害怕嘴里虽然强硬气已馁了。说道:“和你们有什么好商量的?” 阳浩说道:“老实对你说吧我们对厉公子其实并无恶意非但没有恶意我们还想捧他作天魔教的教主呢!无奈他不受抬举我们只好暂且委屈他了。公孙姑娘你帮我们劝劝他好不好劝得他做教主你做教主娘娘岂不美哉。” 厉南星叫道:“燕妹别受他的甜言蜜语欺哄听我的话赶快回去!” 龚平野一把揪着厉南星噼噼啪啪正手反手掴了他两记耳光喝道:“不受抬举的东西你是敬酒不吃偏偏要吃罚酒是不是?闭上你的鸟嘴否则哼哼!我说的话可是算数的!”匕在他面前晃了两晃。厉南星嘴角沁出鲜血却还是挂着轻蔑的冷笑。 阳浩说道:“平野别忙打他!”公孙燕气得浑身抖叫道:“你你你们竟敢这样欺侮他!” 阳浩笑道:“我这徒儿粗鲁得很你别生气。公孙姑娘这样好不好我让你跟着我们一同走你不肯劝他我也不勉强你却可以在一路上照顾他了。”一面说话、一面向公孙燕走去好像是在迎接她。 公孙燕稍一迟疑忽地说道:“好!”唰的抽了一鞭果然策马跑上山岗。原来公孙燕尚未深知阳浩的厉害她是想乘其不备出其不意地突然捉住阳浩迫他交换厉南星。岂知阳浩也正是在同样的打算要把公孙燕捉柱好威胁她的父亲。 厉南星蓦地纵身一跃从悬崖上跳下去人在半空兀自叫道:“燕妹听我的话赶快回去!” 在厉南星的想法以为自己一死之后公孙燕纵然伤心之极也是只好回去的了厉南星一来因为业已受了重伤二来不甘受辱三来他又深知公孙燕绝计斗不过阳浩不愿意连累公孙燕也落敌人之手因此决意一死了之。 龚平野奉命监视他却做梦也想不到他会自己轻生待到听得他的叫声要想伸手拉他已是来不及了。 这刹那间公孙燕与阳浩都惊得呆了! 公孙燕呆了一呆之后只觉眼前地转天旋脑中一片空白好像连自己也消失了。她迷迷糊糊地叫了一声:“南哥!”也不知是伤心还是悲愤本能的就冲上前去! 阳浩一呆之后却是动了杀机他必须杀掉公孙燕灭口以免日后公孙燕会把他迫死厉南星的消息泄漏出去惹来公孙宏和金逐流等强敌来向他寻仇。 两人都是各自向对方奔去阳浩力贯掌心蓦地便出了第八重的修罗阴煞功! 公孙燕的坐骑给这股劈空掌力一震登时把公孙燕抛了起来。也幸而有此一抛公孙燕的坐骑虽给阳浩的掌力击毙但公孙燕却得以避开正面只觉寒风从她脚底卷过阳浩的修罗阴煞功却尚未曾伤着了她。 一股奇寒之气刺骨侵肤使得公孙燕稍稍清醒了些半空中一个翻身立即便是一招“鹰击长空”头下脚上的倒持剑柄向阳浩刺去。 修罗阴煞功颇为消耗真力阳浩来不及凝聚真力续第八重的修罗阴煞功只见寒光一闪公孙燕的剑尖已刺到了他的顶心。 阳浩这一惊非同小可百忙中一招“举火撩天”挥袖一拂袖中笼指弹出。只听得“铮”的一声轻响阳浩的衣袖给削去了一幅中指指尖也给剑锋划破但公孙燕这一剑他却也毕竟避开了。 阳浩手段何等狠辣一个转身便即痛下杀手五指如钩一拂一拿公孙燕剑走轻灵避开了他抓向琵琶骨的一拿但虎口给他指尖拂着亦是火辣辣的作痛。 阳浩狞笑道:“你想要报仇是报不了的不如待我成全你们让你和厉南星做一对同命鸳鸯吧!” 公孙燕蓦地想道:“不错我是应该看看南哥去了。”大叫道:“滚开!”唰唰涮连环三剑每一招都是两败俱伤的剑法阳浩也有点吃惊连忙侧身一闪。 公孙燕伊如水蛇游走“嗖”的就窜过去龚平野大吃一惊只道她是要跑来取自己的性命急切间无暇运气行功只好硬着头皮上前抵挡。说时迟那时快但见剑光一闪公孙燕已是唰的一剑指到了他的面门。龚平野右掌斜勾左掌从肘底穿出托她手腕这一招本来是“空手入白刃”的高明手法岂知公孙燕的剑来得太快龚平野的招数未曾使足肩头已是着了一剑。公孙燕左掌一挥又是一声喝道:“滚开!”龚平野的面门登时起了五条红印给公孙燕结结实实地打了一记耳光“扑通”倒地。 龚平野心头一惊暗叫道:“我命休矣!”不料公孙燕竟不理他将他击倒之后身形一纵已是从他身上跨过径自奔到了悬崖的边沿。 公孙燕俯身一看只见下面云封雾锁隐隐闻得扑鼻的花香却哪里看得见厉南星的影子?虽然是看不见但公孙燕的眼前却幻出了一幅画图好似下面就是世外桃源厉南星在繁花如海之中笑得比花更美张开了双臂在迎接她。 公孙燕叫道:“南哥你等等我。”就在此时只听得宫秉藩的声音大叫道:“燕侄!不可!”可是已经迟了公孙燕已经从悬崖上跳下去了。 宫秉藩一见蛇焰箭升起立即飞骑赶来不料仍是迟了一步眼睁睁地看着公孙燕投岩自尽无法挽救她的性命不由得心头大怒“铮”的便似一枝离弦之箭从马背上射出半空中剑已出鞘闪电般地直奔阳浩刺去。 阳浩叫道:“宫香主这可是你亲眼看见的公孙姑娘自己跳崖可不关我的事!” 宫秉藩性烈如火喝道:“放屁不是你逼死了她她怎会自己寻死?”一句话未曾说完已是闪电般的疾刺了六六三十六剑! 宫秉藩是红缨会中第一把剑术高手比公孙燕强得多了。阳浩在他急攻之下哪有空暇从容运功只能见招拆招见式拆式勉强招架但求暂且保着一条性命了。 阳浩的绝技“修罗阴煞功”使不出来只觉凉意飓飓白光耀眼头皮起栗。好像对方的剑尖就在他的面门划来划去随时都可取他性命。阳浩吓得魂不附体连忙叫道:“平野快用修罗阴煞功!” 龚平野也吓得慌了但他知道师父若然死在宫秉藩剑下自己决难逃命当下勉强增慑心神运气贮力。躲在一边乘机偷袭。 宫秉藩利于战决剑招越展越快猛地喝声“着!”反手一剑刺出阳浩霍地一个“凤点头”只觉头皮一片血凉头上的乱已给剑锋削去了一大片! 宫秉藩这一剑未能杀掉阳浩暗自叫声:“可惜!”正待再施杀手蓦地只觉一股寒风袭到原来是龚平野躲在一棵树后已是使出了修罗阴煞功、偷偷向他掌。 龚平野的修罗阴煞功不过练到第五重未足以制宫秉藩的死命。但宫秉藩被这奇寒之气一袭也不由得微微抖剑招略缓让阳浩松了口气转危为安。 宫秉藩运气三转驱敬了体内寒毒攻势刚刚又要展开偷在树后的龚平野却也凝聚了真气再次使出了修罗阴煞功向他偷袭。 阳浩本身的修罗阴煞功已练到了第八重徒弟用第五重修罗阴煞功所的阴寒之气对他毫无影响受到影响的只有宫秉藩。 宫秉藩连续受了两次干扰心头火起猛地喝道:“好小子我先毙了你!”说到一个“毙”字已是身移步换扑到了龚平野的藏身之处。龚平野吓得魂飞魄散要想躲时哪里还来得及?只听得一声惨呼剑光匹练似的卷来已是把他拦腰斩为两截。 宫秉藩虽然是不费吹灰之力就斩了龚平野但在这一进一退之间却给了阳浩运用修罗阴煞功的机会。 阳浩的修罗阴煞功当然远非徒弟可比宫秉藩刚一转身只觉寒风扑面一股排山倒海般的掌力已是向他涌来。 宫秉藩大喝道:“我与你拼了!”掌风剑影之中阳浩大叫一声倒跃出数丈汗外身上受了三处剑伤! 宫秉藩正要运剑再刺手腕忽地一阵麻木长剑几乎掌握不牢。原来他受了第八重修罗明煞功之伤血液几乎为之冷凝关节也都僵硬了。 阳浩倚着一块大石喘吁吁地叫道:“你过来!”他不知道宫秉藩伤得如何不敢冒险进攻但料想宫秉藩伤得不轻胜负的关键在于谁能支持更久故而他决定了以逸待劳的战略。 幸而阳浩不敢冒险进攻宫秉藩觉不妙心里想道:“看来此仇今日是不能报了我得留着一条性命回去禀告舵主。”当下作势前扑却突然一个转身和身滚下山坡他那匹坐骑是久经训练的战马见主人滚下来立即就跑上去迎接他。宫秉藩强力支持运一口气手掌按地挣扎起来跳上马背。 阳浩这才知道宫秉藩确实是比他伤得更重暗自悔恨刚才不敢下手除他给他跑了。但随即心想:“他受了我的修罗阴煞功之伤无药可治谅他也跑得不远终必毒而亡。”阳浩受了三处剑伤伤得也很不轻幸而不是内伤敷上了金创药还能够行走。他怕有义军找来只求走得越远越好自是不敢再走回头路去追踪宫秉藩。 宫秉藩上马奔驰果然不出阳浩所料跑了一程只觉浑身冷越来越是难受终于支待不住从马背上摔了下来便即晕了过大。 且说金逐流与史红英联袂去找厉南星这时正在路上行走忽地有个农夫迎面前来向他们打量一翻便间金逐流道:“你们可是从西昌来的么。”金逐流道:“不错。”那农夫道:“义军不知是否尚在西昌。”金逐流道:“你找义军有什么事?”那农夫道:“不是我要找义军是我们村子里的张大伯托我带个口信给义军里的一个人。” 金逐流道:“我们正是义军不知那位张大伯要我的是谁你说给我听听或许我会知道:“ 那衣夫喜出望外说道:“我猜你们是义军中人果然猜得不错。张大伯托我带的口信是带给一个名叫金逐流的好汉不知你可认得?” 金逐流大为诧异说道:“你说的这个金逐流正是我最要好的朋友你要带什么口信给他告诉我吧我给你转达也省得你跑一趟。”心想:“那个什么张大伯何以会知道我呢?” 那农夫道:“这就最好不过了。张大伯前日救了一个人这人受了重伤不能移动。他说他在义军中有个好朋友名叫金逐流、请张大伯带话给金逐流叫金逐流马上来看他。张大伯家里只有一个幼孙他自己跑不开因此又转托我。” 金逐流又惊又喜只道这个人是厉南星连忙说道:“既然是义军的朋友在张大伯家里养伤我们应该先去看看此人设法替他治伤。” 那农夫道:“不错是该如此。请两位随我来。”当下在前领路把金、史二人带到了一家农家。 金逐流进去一看只见炕上躺着一个人却原来是宫秉藩。金逐流大吃一惊叫道:“宫兄你怎么啦?”那姓张的老农夫黯然说道:“你这位朋友恐怕是不成了今天一早就昏迷过去现在手脚都僵硬了。” 金逐流试探他的脉息只觉触体生寒其冷如冰但脉息尚未断绝。史红英悄声问道:“还有得救么。”金逐流道:“他是受了修罗阴煞功之伤寒毒已侵入脏腑只怕他这一身武功是难以完全复原了。”史红英喜道:“这么说性命是可保无虞了那你就赶快施救吧。” 金逐流默运玄功以本身真力替宫秉藩推血过官。过了半个时辰只见金逐流头顶冒出热腾腾的白气汗如而下;宫秉藩本来像是一张白纸的脸上渐渐有了几分血色终于缓缓张开了眼睛那老农夫又惊又喜叫道:“活过来啦!活过来啦!” 宫秉藩认出了金逐流脸上绽出一朵笑容嘴唇微微开合金逐流把耳朵凑到他的嘴边只听得他说道:“你来啦我有一事恳求……”金逐流道:“宫兄你歇歇好了再说。”宫秉藩脸上的笑容消失黯然说道:“好不了啦除非你有起死回生的灵药。这这只是徒耗你的功力而已。你听我说……”金逐流笑道:“我正是有起死回生的灵药你不要担忧天大的事情都暂且搁在后头保养你的身体要紧。” 史红英把金逐流拉过一边轻声问道:“你哪里来的灵药?”要知修罗阴煞功的寒毒侵入了脏腑即使金逐流的内功多好也决不能驱除净尽只能替病人苟延残喘而已。故此史红英半信半疑只道金逐流的说话是说来安慰病人的。 金逐流笑道:“一点不假。这灵药还是你家的东西你怎么忘了。”史红英怔了一怔道:“我家的东西。”金逐流笑道:“你忘记你哥哥送给萨福鼎的寿礼了么?”史红英这才恍然大悟说道:“哦原来你说的是那支千年何乌!” 原来史白都在去年给萨福鼎祝寿之时寿礼曾经三次更换由于夜明珠和玄铁先后被李敦与金逐流盗去他千方百计最后又找到了一支业已成形的千年何乌当作寿札不料这支何乌在群雄大劫寿堂之时又落入了金逐流之手。 金逐流道:“这支何乌我本来是准备留给你用的一直带在身边。这次幸亏你没受伤用不着它正好给宫大哥救命。” 金逐流取出那支何营乌切成片状请那老农夫帮忙煎成药茶给宫乘藩喝下。一支何乌可供三次服用。金逐流道:“若无意外的变化三日之后他应当可以起床了。” 情况比金逐流预料的还要好些宫? ??藩服了一剂之后第二天一早已是气爽神清说话也不用怎样费力了。于是他迫不及待的便将他要央求金逐流的事情说出来。正是: 鸳鸯患难甘同命知己相逢说此情。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第四十回 岂知陌路逢强敌 却喜荒村遇故人 宫秉藩道:“金兄我想请你报一个信给找们红缨会的舵主公孙舵主的女儿不幸、不幸已是身遭惨死。迫死她的仇人是阳浩。” 金逐流大惊道:“公孙燕死了?” 宫秉藩黯然说道:“我亲眼看见她从一个悬崖上跳下去的。” 金逐流道:“她一身轻功说不定或许会死里逃生。” 宦秉藩道:“但愿如此。不过当时的情形固然她是受阳浩所逼但看来她也是自愿求死的。” 金逐流道:“为什么。” 史红英心念一动说道:“公孙燕是出去找寻厉南星的莫非她得到了厉南星的什么不幸的消息?”思念及此声音不觉都颤抖了。 宫秉藩叹口气道:“正是如你所料!他在跳崖之时口中还在叫着厉南星的名字。我一直没有知道原来他们早已是一对情侣。” 金逐流道:“你见着厉海星没有?” 宫秉藩道:“没有。但我听得公孙姑娘叫喊着‘南哥、南哥!你等等我!’依此看来恐怕厉南星已是在她之前命丧幽谷。” 金逐流道:“那个地方在何处?我要去查个水落石出。即使他们真的死了我也该收葬他们的骸骨。” 宫秉藩说了当日的情形叹口气道:“我自愧本领不济给阳浩打得重伤伏在马背上逃命之时已是神智述糊。只知那个地方是在黑石岗的东面是乱山之中一个陡岖的山头也不知离此多远。” 宫秉藩说不出具体的所在要在乱山之中找到公孙燕跳崖的地方可是极不容易金逐流想道:“要待宫秉藩身体复原恐怕至少也得在半月之后。”他急于知道真相哪能等到宫秉藩复原之后才带他去不由得心急如焚频频搓手说道:“那怎么办?万一他们是受了重伤侥幸未死咱们去也得迟了他们也饿死了。” 宫秉藩蓦地想起说道:“那座山头的士色与别处不同!” 全逐流道:“怎么不同?” 宫秉藩道:“土色殷红如血山上遍是野花。” 那姓张的老农夫忽道:“我知道那个地方那座山叫赭石山下面有一个深谷名为桃花谷。如果是赭石山上的悬崖上跳下去那一定是跳落花谷了桃花谷离此不过七十里路从这里村口出去一直向南走沿途可以嗅到花香、很容易找得到的。” 金逐流喜道:“好那我马上就去!” 那老农大道:“但这地方这地方却是不好去的!” 金逐流道:“为什么?” 那老农夫道“桃花谷是群山环抱中的一个幽谷没有入口的。要下去必须从赭石山的山顶爬下去。” 金逐流道:“这难不倒我。”那老农夫道:“从山上爬下去或许还不算太难但这谷底却是奇险之地!” 金逐流道:“有什么危险:请老丈见告。” 那老农夫道:“这桃花谷中有千万棵野生的桃花现在正是春天。 金逐流诧道:“和季节又有什么关系?” 那老农夫道:“每到春天桃花谷中就会有桃花瘴。” 金逐流道:“桃花瘴?可是一种邪毒的瘴雾么?” 那老农夫道:“正是。谷中千万株桃花自开自落谷底地气湿热每到春天落花腐烂瘴气蒸得特别厉害好像云雾似的颜色十分美丽!多年前我们村子里有几个胆大的少年看到这种鲜艳的瘴雾想下去看个究竟一去无回!” 全逐流道:“老丈不必担心我有解毒的灵丹瘴气纵然厉害料想也难奈我何。” 这老农夫见他能够把垂死的宫秉藩救活对他的话也有几分相信。于是说道:“好你既是为了救人而去我不便拦阻。但你可得千万多加小心!” 金逐流谢过了那老农夫留下史红英帮他一同照料宫秉藩便即到赭石山去。 依照那老农夫的指点金逐流上了赭石山果然很容易的就找到了桃花谷。 从当日公孙燕立足的悬崖之处望下去只见谷中瘴气果然是蔚若云霞浓烈的花香直冲鼻观金逐流深深吸了两口气脑袋微觉晕眩。 金逐流有深厚的内功自是不俱中毒但他为了小心起见口里还是含了一颗能解百毒的用天山雪莲炮制的“碧灵丹”。 金逐流以绝顶轻功捷若猿猴的从岖壁爬下去也差不多用了一柱香的时刻方才脚踏平地。金逐流不由得暗暗心惊:“从百丈悬崖之上跌下深谷瘴气又是如此浓烈只怕他们是凶多吉少的了!” 但脚踏平地金逐流却是不由得啧啧称奇。原来地上是厚厚的一层花瓣就似走在软绵绵的鹅绒铺成的地毡上似的。试一用力踏下去却是一团残泥金逐流心想:“落红本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这大约就是落花所化的春泥了。” 金逐流朗声叫道:“厉大哥!公孙姑娘!”听不到回答。踏遍了桃花谷也看不到一个人影。 行到桃林尽头只见一道瀑布却似银河倒拧从峭壁上奔腾而下出轰轰隆隆的声响前面已无去路。 金逐流好生奇怪心里想道:“即使他们死了也应该遗下骸骨。”但金逐流也不敢存着侥幸的念头虽然不见骸骨也只好当作他们死了。要知他们二人跳崖之时身上都是受了伤的。厉南星受的是修罗阴煞功之伤伤得尤其严重。从那么高的悬崖上跳下去下面又有瘴气如何能够死里逃生?这根本就是不可想象之事! 金逐流心痛如绞想起在将军府激战之际厉南星把玄铁宝剑抛给他他得了玄铁宝剑方能力敌史白都、文道庄两大高手自己这条性命可以说是厉南星救的。“咳厉大哥若不是把玄铁宝剑给我阳浩未必伤得了他。他为我而死我却连他的骸骨都找不着。”金逐流越想越是伤心从谷底爬上山头整整花了一天工夫。 第三天回到那姓张的老农夫家里宫秉藩已能扶着墙壁试着走动。金逐流把在桃花谷中所见的情形告诉了宫秉藩和史红英宫秉藩也以为他们是必死无疑想起自己有负帮主所托不禁黯然泪下。 史红英呆了半晌却道:“你说谷底铺满落花泥土又很松软这样的情形从高处跌下说不定也未必就一定会死。” 全逐流道:“但愿如此。不过他们是受了伤的如果还活着的话那他决不会逃得出桃花谷的。如今不见他们只怕是……”“凶多吉少”四字不忍说出口来。 宫秉藩叹口气道:“咱们还是设法替他们二人报仇吧。我这伤恐怕不是短期间好得了的这报信之事……” 金逐流道:“给公孙宏老能辈报信此事我自是义不容辞。不过你也应该先找个地方安顿下来才行。” 金逐流请那老农夫代雇一辆骡车将宫秉藩护送到义军的基地大凉山去。众人得知厉南星与公孙燕命丧桃花谷的消息无不嗟叹。 义军放弃了西昌军事行动暂时停下。金逐流与竺尚父相约替厉南星报了仇之后便即回来而报仇的步骤先就是向公孙宏报信。 金逐流南归报信史红英自然和他同行。李敦夫妇已经带领**帮帮众先回扬州去了留下话给史红英请她偕同金逐流回扬州正式接任**帮的帮主之位。 金、史二人离开大原山此时己是厉南星出事之后的一个月了。金逐流的计划是先见公孙宏然后才往扬州史红英当然是毫无异议。 一路平安无事这日到了陕西的华阴县著名的西岳华山就在华阴县的南边。 此时正是阳春三月的季节杂花生树群营乱飞。两人从华山脚下经过纵观山景精神为之一畅。金逐流谈起武林旧事说道:“华山上从前有位天下第一的名医是我爹爹的老朋友又是我大师兄的义父。据说此人医术通神什么疑难杂症到了他的手里。都能医好。可惜他的医术现在已经失传了。” 史红英道:“你说的可是华山医隐华天风么?”金逐流道:“正是。你也听过他的事迹?” 史红英道:“他虽然早逝世但他的医术可并没有失传啊。” 金逐流道:“不错他是有一个女儿传了他的医术。但我听得爹爹说这位华女侠嫁了西域一个小国的国王做了王后当然是不会替人看病的了。而且华老的医术流入了西域对中原而言也可以说是失传了。” 史红英道:“不这位华老前辈还有一位传人不过或许不如他的女儿医木之精妙罢了。” 金逐流道:“是么这我倒不晓得了。” 史红英道“这人是服侍他的一个道童现在恐怕也有五十开外的年纪了这位道长法名漱石我们帮中的青峰道人十年前中了淮阴双煞的毒镖就是他医好的。所以我知道他的来历。” 金逐流道:“可能是因为爹爹认识华老前辈的时候这位漱石道长年纪还小所以爹爹没有和我道及。但华山医隐与我爹爹渊源极深又是我大师兄的义父这位漱石道长既然是华山医隐的弟子那也就是我的世交长辈了。可惜咱们还要赶路否则倒是应该上山去拜见这位道长的。” 正在说话之间忽见一个农妇哭哭啼啼的从山上下来。史红英不觉动了怜悯之心上前劝慰她道:“大婶何事伤心可以说给我听么?倘若有什么为难之处只要是我力所能及我一定给你帮忙。” 那农妇哭道:“小姑娘多谢你的好心。但你是帮忙不了的……”金逐流道:“究竟是什么事情?” 那农妇边哭边道:“我的命好苦啊!我的儿子患了涝病好不容易求亲问友借了钱请一位城里的大夫来看这大夫一看就摇头说是绝症无法可医。除非华山上的一位道长行医或者还有得救。” 史红英插口道:“这样说你是来华山求医的了?怎么这位道长不肯医么?但据我所知这位道长一向是慈悲为怀对穷苦人家还赠医赠药的呀!” 农妇抽抽噎噎地说道:“你说得不错这位道长心地慈悲只是怪我怪我运气不好。” 金逐流道:“可是这位道长出外云游去了?” 农妇说道:“不是出外云游也不是他不肯医是这位道长恰巧昨天死了。”说至此处不觉又哭起来。 史红英大吃一惊道:“这位道长死了?心想:“漱石道人不过五十多岁年纪本身既懂武功又通医术人未衰老怎的就会死了?” 那农妇道:“他的棺材还停在观中吊丧的人也还未散呢哪能有假?呜哇呜哇这位道长死了我的儿子也保不住了我、我也不想活啦!” 金逐流道:“大婶莫要伤心但病并非绝症我也会医。” 那农妇登时收了眼泪半信不信的神气瞅着金逐流道:“你会医?” 金逐流道:“这颗药丸你拿回去给你儿子服下别外我送你十两银子多买点滋补的东西给你儿子补身。” 原来这颗药丸乃是从前姬晓风从少林寺偷来的“小还丹”“小还丹”功能培元固本是医治内伤最好的灵药。姬晓风最疼爱金逐流所以当金逐流和他分手之时他把偷自少林寺的“小还丹”一古脑儿都赠给了金逐流。 金逐流虽然不懂医术但心想俗语说:“五痨七伤”痨病也是内伤的一种“小还丹”想必能够治好。城里的那个大夫不肯医不过是嫌一个农家付不起可观的诊金而已。 这农妇见金逐流年纪轻轻难免半信半疑但人家既是一片好心自己的儿子又别无指望只好抱着姑且一试的心理对金逐流千多谢万多谢拿了药丸和银子回家。 这衣妇走后史红英道:“逐流我觉得这事情有点奇怪。” 金逐流道:“不错漱石道人之死定有蹊跷。咱们虽然是要赶路但一位世交前辈死了论理咱们也该去灵前行个礼。” 于是两人一同上山到了半山只见一座道观门口挂着蓝灯笼。里面隐隐有吵闹的声音传出。原来华天风本是住在华出绝顶的到了漱石道人为了方便乡民前来求医在半山建了一座道观。 金逐流道:“这想必就是漱石道长的道观了。奇怪他人已死了却为何有人在他观中吵架?” 两人走进道观只听得有个人粗声嚷道:“我不相信把棺材打开来给我看!”另一个声音道:“家师委实是已经死了棺材也都已钉上了盖了。”那人叫道:“封了也要打开!”随的听到“蓬”的一声金、史二人进入灵堂之时正好见着那人揭开了。 那人打开了棺盖两旁的几个大汉齐都拥上去看。“咦当真是漱石道人!”“我说家师死了你们不肯相信偏要打开他的棺材。哼现在你们相信了吧?”“奇怪好像是中毒死的!”“不用说了一定又是天魔教下的毒手!”群豪的惊诧、失望与那小道士的埋怨、伤心在揭开棺材的这一瞬间都嚷了出来乱哄哄闹成一片。 金逐流吃了一惊心里想道:“何以他们怀疑是天魔教下的毒手?”当下连忙挤了进去说道:“让我也来看看。” 只见棺村里躺着的尸体眉心的一团黑气仍然浓得像墨一般鼻孔也还在流出一滴滴的血水。金逐流曾经见识过天魔教毒针的厉害看了这个情形更是惊疑不定。想道:“看来倒是有点像中了天魔教的毒针但那姓贺的老妖婆已经死了还有谁会用这种毒针害人呢?李敦当然是决计不会的。” 那两个给金逐流挤开的人怒道:“你这小子是哪条线的干吗乱冲乱撞?”揭开棺材盖的那人回过头来忽地失声叫道:“史姑娘你也来了!这位朋友是……”史红英怔了一怔蓦地想了起来说道:“你是长鲸帮的孙香主吗?”那人道:“姑娘好记性我正是长鲸帮的孙百寿。各位别闹这位姑娘是**帮史帮主的妹妹。”史红英道:“这位金少侠是江海天的师弟金逐流。” 原来长鲸帮乃是黄河两岸的一个小帮会帮主孙百禄正处这个孙百寿的哥哥。长鲸帮是**帮的“属帮”每一年都要向**帮迸贡的。孙百寿曾经到过**帮替他哥哥送礼是以认得史红英。但他却不知道史白都已经在西昌死了现在是史红英接任**帮的帮主。 江海天与史白都的名头江湖中人谁个不知哪个不晓?这些人听得他们二人一个是江海天的师弟一个是史白都的妹妹都是又惊又喜连忙赔罪。 孙百寿道:“史姑娘怎的你也来找漱石道人难道天魔教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欺负到你们**帮的头上么。”又道:“金少侠你来得正好这件事情恐怕也只有令师兄江大侠才能给我们主持公道了。” 金逐流道:“这是怎么一回事情正要请教。” 孙百寿盖上棺材向那小道士赔了罪说道:“我们这些人都是来找漱石道长治病的想不到他也遭了毒手一时着急以至失仪教金少侠见笑了。” 金逐流看看这些人却不似有病的样子正要动问孙百寿已接着说道:“不是我们自己看病。我们是分属五个帮会的一是我们的帮主都遭了天魔教的下毒!” 金逐流道:“天魔教不是早已在二十年前就已烟消云散了的么怎的现在又死灰复燃闹得如此猖獗?还有你们又怎知道准是天魔教下的毒呢?” 孙百寿道:“不错天魔教在二十年前是听从令尊的劝谕解散了的。但现在出了一个新教主天魔教又已重开香堂了。我们这几个帮会与天魔教结怨就是因为此事而起。” 金逐流道:“天魔教的新教主是谁?” 孙百寿道:“听说是天魔教祖师厉胜男的侄孙名字叫厉南星!” 金逐流大惊道:“怎么是厉南星?你们有没有弄错?” 孙百寿道:“他重开香堂之时曾有帖子叫我们前去观礼帖上的具名‘厉南星’三个字写得清清楚楚怎会弄错?不过他的身份却是我们打听到的想必也不会是假。否则天魔教的旧属怎肯奉这样的一个小伙子做教主?金少侠你可是认识此人?” 这班人所属的帮会都不是光明正大的帮会金逐流不愿和这现人说明他与厉南星的关系当下含糊答道:“我知道有这个人他曾经在京中闹过萨福鼎的春堂当时我也在场的。按说他不似是一个暗中下毒暗算人家的卑鄙之徒。” 孙百寿愤然说道:“当然不会是他亲手下毒但他的手下若不是奉了他的意旨想来也不敢如此胡作非为。而且我们都是事先受过警告的警告我们的人正是他所派来的使者。金少侠俗话说得好知人知面不知心即使这厉南星是你的朋友他如今做了邪教的教主你也不能太相信他了。” 金逐流急于知道真相说道:“你这话也说得是。不过你们到底是怎样和天魔教结怨的可否请道其详?” 孙百寿道:“好那我就把我们长鲸帮的遭遇说给金少侠听吧。他们的遭遇大概也是和我们长鲸帮一样。 这是上个月初的事情有一天来了一个自称是天魔教使者的人他说天魔教即将重开香堂到时请你们的帮主前去观礼。还说:你们长鲸帮以前是服从天魔教的现在有了新教主了你们应该用什么礼数前往拜谒你们自己斟酌吧。言下之意天魔教竟是藉邀请观礼为名要我们重归它的统属。 “史姑娘我们长鲸帮这十多年来是已经归属了贵帮了怎能再听天魔教的号令。因此他这么一说我们索性连观礼也不去了。”他说这话当然是想得史红英赞他一句“忠心”了。 史红英心道:“可惜他没有前去观礼否则就可以知道是真是假了。但相信这个天魔教的新教主一走不会是厉大哥。”当下说道:“大家都是一帮之主帮会纵有大小之分切无尊卑之别他既然仗势欺人那也就怪不得你不给他面子了。” 孙百寿道:“姑娘你是明理的人说出的话令人心服。可是厉南星这小子却是丝毫不讲道理狗嘴里不吐人言。” 金逐流皱了皱眉头说道:“你先别骂人他怎么说?” 孙百寿道:“他派来的使者说道:厉帮主有言在先请你们观礼是给你们的面子你们愿意喝敬酒最好愿意喝罚酒也行。去不去随你们的便你们自己仔细琢磨吧。” “我们都是在刀尖上讨生活的人不至于就怕了他的恫吓。不过我们对天魔教亦不敢小觑小心戒备自也不在话下。不料他果然不是虚声恫吓我们虽然有了严密的戒备帮主还是遭了它魔教妖徒的毒手。 “那日我们的帮主从外地做了一件案子回来在路边的茶亭喝了一碗茶茶亭的老头儿是和我们十分熟稔的人有时还替我们做眼线的帮主对他当然是没有疑心。岂知喝了这碗茶之后只不过走了一程帮主体内如焚越来越觉不对这才知道是中了毒。好在有两个弟兄跟着帮主一个送帮主回家一个便去找那老头算帐。 “回到那座茶亭一看只见那老头儿已是给人杀了尸体旁边留有一封信信中只是寥寥数字:‘欲求活命到天魔教求医。’用意不问可知是要挟我们长鲸帮屈服于天魔教的了。我们不愿向他屈服这才到此求治于漱石道长的唉不料如今漱石道长也给他们害死了。” 孙百寿说完之后其他各人依次说出他们帮中的遭遇果然祁长鲸帮遭受的大同小异。 孙百寿道:“金少侠你瞧这姓厉的小子手段是何等狠毒他新任帮主为要扬威立万竟不惜残害江湖同道还害死了一个无辜的漱石道人。使我们求救无门只能向他屈服。我们自问斗不过天魔教如今只有请你们两位帮忙代我们恳求江大侠和史帮主出头主持公道了。”金逐流道:“好这件事情我一定给你们查个水落石出。不过**帮的帮主史白都则是早已死了。” 孙百寿大惊道:“史帮主武功盖世难道、难道也着了厉南星这小子的暗算?” 金逐流道:“杀史白都的不是厉南星是他自己!” 孙百寿莫名奇妙睁大两双眼睛诧道:“这是什么意思?” 金逐流道:“多行不义必自毙这句话你们总听过吧?史白都空有一身武功可惜他竟甘愿做朝廷的鹰犬到头来众叛亲离走投无路终于他自己结束了自己的性命。” 这些人听了金逐流的话不由得都是面面相觑不敢搭话。 金逐流知道他们是顾忌着史红英说道:“你们大概还未知道在西昌生的事情吧史白都跑去做西昌将军帅孟雄的帮凶**帮的大小头目不值他的所为在他自尽之后已经拥立史姑娘做帮主了。这位史姑娘和她的哥哥虽是一母所生可毫不一样。帅孟雄就是她刺杀的**帮如今亦已加入了义军了。” 史红英道:“我哥哥罪有应得我不能劝他改邪归正我也很是惭愧但愿你们能够把他当作一面镜子不要再蹈他的覆辙。” 孙百寿听了史红英这么说这才率领众人向史红英行礼说道:“属下参见帮主谨遵帮主教诲。” 史红英道:“我刚刚说过帮会纵有大小之久却无尊卑之别我哥哥以前做**帮的帮主恃强凌弱要你们听他的号令年年纳贡做他的属帮从今之后一切陋规全部免了。**帮和你们各帮愿意结为兄弟盟帮有事大家商量彼此共勉。订了盟约大家都一样遵守你们说好么。” 孙百寿这些人一向臣服于**帮其实都只是口服心不服的只因势力不敌受了欺压无可奈何而已。听了史红英的话皆大欢喜。 史红英道:“敝帮新任副帮主的李敦能解天魔教所下的毒你们不用担心我叫他替你们的帮主解毒便是。各帮订盟之事那就以后再说吧。” 众人越大喜再次向史红英道谢。史红英道:“对付天魔教之事敝帮自然也当尽力。但其中疑窦颇多我和金少侠意欲先行探明真相在未曾水落石出之前请各位稍安毋躁不必与天魔教冲突。”孙百寿道:“是一切听史帮主安排。”史红英道:“好那么咱们后会有期我和金少侠先走了。”正是: 琴剑相交情谊厚死生未卜自索心。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第四十一回 豪杰胸怀遭误解 鬼魅伎俩最难防 二人离开道观路上史红英问道:“这件事当真是奇怪极了逐流你的看法怎么样?” 金逐流道:“定是假的无疑据我所知阳浩曾经用过种种威胁利诱的手段要厉大哥做天魔教的教主当时厉大哥宁可和他们翻脸以寡敌众在秘魔崖和他们恶斗一场死也不肯答应。你想别人拥立他他都不屑岂有自己去找麻烦重组天魔教之理?” 史红英道:“我当然知道这是假的以厉大哥的为人他决不会做出那些狠毒的事情。不过我现有一个疑团百思莫得其解。” 金逐流道:“你是否怀疑厉大哥可能还活在人间?” 史红英道:“是呀。若然他真的死了这个假的厉南星又是从哪里钻出来的?武林中人认识厉大哥的人虽然不是太多却也不止三个五个。比如说你的帅兄江大侠和红缨会的帮主公孙宏都是认识他的这个假的厉南星难道不怕给人瞧出破绽?” 金逐流道:“你的意思是厉大哥可能受了别人的挟持?不过……? 史红英道:“我知道厉大哥的倔强脾气决不肯受人挟持。不假如如说阳浩是给他服了一种什么药使他神智不清将他当作傀儡是不是也有这个可能呢?” 金逐流沉吟半晌说道:“天魔教使毒的法子稀奇古怪难保没有这个可能。不过仍是有个老大的破绽这个推想恐怕、恐怕不能成立。” 史红英道:“什么破绽?” 金逐流道:“据宫秉藩说那日他和阳浩斗个两败俱伤宫秉藩固然伤的很重阳浩带了几处剑伤也决不会太轻。当日的处境。义军可能随时来到。阳浩受了伤他还不赶紧逃跑?再说即使他存心要把厉大哥作为人质那百丈悬崖幽谷中又有毒雾笼罩他一个受伤的人敢下去吗?就算他有这个胆量也没有这个本领了!” 史红英道:“这么说只有咱们亲自到天魔教去求见这位新教主方能揭开真相了?” 金逐流道:“去总是要去的但我以为还是多获得一些线索才去较好免得坠入人家的陷阱。” 史红英道:“依你之见如何?” 金逐流道:“还是依照原来的计划先去见了公孙宏再说。本来宫秉藩托咱们替他报信此事不宜耽搁;二来红缨会是江湖上第一大帮会;天魔教重开香堂一定会请公孙帮主前去观礼的。但不知公孙宏是否肯去去了又是否已经见到了那新教主了?这两们事情见了公孙宏就可以问个明白。” 史红英道:“对还是你想得周到就这样吧。公孙宏家住山东武邑与天魔教总舵所在的徂徕山也不过只是数百里之遥。” 计议已走两入遂即兼程赶路前往武邑。一路无事平安抵达。 公孙宏的名字在武邑乃是家喻户晓金逐流毫不费力就打听到他的住址。 一路行来接连碰到好几个骑马的人赶过他们的前头每个人都回头向他们张望好似对他们甚为注意。 史红英道:“这些人多半是红缨会的知道咱们要去拜访他们的去赶回去报信了。”金逐流笑道:“咱们本来不想张扬的想不到还是惊动了他老人家。不过他老人家恐怕还未想到竟会是咱们一同来看他呢。” 史红英道:“不错你是名门大侠的弟子我却是恶名昭彰的**帮帮主的妹子他当然想不到咱们会在一起。” 金逐流道:“你说到哪里去了我可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嘻嘻咱们的事情他一定还未知道:“ 史红英面上一红说道:“别胡扯了。说真个的我倒有点担心呢。红缨会与**帮一向是不大和好的不知他们欢不欢迎我呢?” 金逐流笑道:“他们如果知道了你的身份欢迎都恐怕来不及呢你是**帮的新帮主你一做了“恶名昭彰’的**帮的帮主就要变成了善名昭彰啦。” 史红英道:“红缨会的消息虽然灵通西昌所生的事情料想他们还不会这样快就知道了。不过好在我是跟你来的你的师兄与公孙宏交情非浅他不欢迎我也会欢迎你。” 公孙宏家住城南的一条山村金、史二人穿过一个松林远远地望见一座大屋金逐流笑道:“咱们只顾谈话不知不觉已经到了。那人说村里最大的一座屋子就是公孙帮主的想必是这一间了。咦你瞧有人出来啦! 史红英凝神望去只见一帮人已经在山坡上列阵以待史红英认得其中二人是在红缨会中坐第三把交椅和第四把支椅的庄远和秦冲。 史红英道:“这倒奇了刚才在路上碰见的那几个人都是不认识我的逐流但却不知他们最不是认识你?” 金逐流道:“当然也是不认识的否则他们还不和我打招呼吗?但这却有什么奇怪?” 史红英道:“这庄远和秦冲二人在红缨会中的地位仅次于帮主和宫秉藩他们若是事先不知道来的是你决不会率众出迎的。逐流这次可是沾了你的光啦。” 金逐流笑道:“不是我沾你的光那几个人虽然不认识你但闯荡江湖的女子能有几人一个女子来拜会他们的帮主他们回去一说公孙宏这老儿猜也猜得到是你了。我倒有点奇怪他为什么不亲自出迎呢。” 史红英心花怒放说道:“有这两位香主出迎已经是给了咱们天大的面子啦。礼尚往来咱们应该快去答谢。”金逐流道:“不错。”于是两人加抉脚步迎上前去金逐流道:“不敢有劳……咦你们这这是什么意思?”庄远、秦冲带领的几十个人倏地从两翼包抄上来将他们困在核心人人都是咬牙切齿对他们怒目而视。 庄远道:“金逐流不关你的事你站过一边。”秦冲则已指着史红英骂道:“红缨会还不至于怕了你们**帮你这臭丫头竟敢如此猖狂欺侮上门来啦!” 史红英大惊道:“这话从哪里说起?我是来拜见贵会的总舵主的!敝帮过去行事不当容我见了公孙舵主。” 话未说完只听得喝骂之声已是闹成一片。庄远尤其怒得双眼好似就要喷出火来戟指骂道:“公孙舵主还没有死你来打听消息未免早了点儿!”秦冲道:“什么打听消息?她说这些风凉话儿分明是来戏侮咱们!庄大哥不用和她多说废话她既敢如此猖狂咱们就不能让她看小了!是你上还是我上?” 庄远喝道:“史红英我和你单打独斗省得你说我们以多欺少。亮兵器吧!” 金逐流心里想道:“若然只是为了两个帮会间的宿怨他们决不会如此气怒内中想必另有原因。”当下挺身上前叫道:“有话好说容我们先见了公孙舵主如何?” 秦冲喝道:“金逐流我是看在令师兄份上才没有将你和这妖女一样看待你可要识相点儿!倘若你定要卫护这个妖女那就休怪我不客气了!” 这一边话犹未了那一边庄远己然对史红英出手。庄远喝道:“你不用兵器咱们就在掌上见个高下!”左手一抬一招“玄鸟划砂”拇指和食指扣成一个缺口的环形按下的方位正当史红英胸口的“金楼”“玉闺”两处麻穴。右手则是横掌如刀“刀”削向史红英的颈项。庄远的大擒拿手法和绵掌功夫乃是武林一绝史红英的长处在于鞭法剑法拳脚上的功夫远远比不上他。仗着轻功一个“风刮落花”的式子恰恰避开但给庄远掌风刮面而过亦已稳隐生痛。 金逐流喝道:“住手!你们讲不讲理?史姑娘的来意你们尚未知道为什么不让她说话!”此时金逐流亦已忍不住怒了。 秦冲拔出了折铁刀冷笑道:“这丫头的来意我们早已知道倒是阁下的来意我们未知!你究竟是帮哪一边的!”红缨会的帮众有人叫道:“这还用问这小子受了妖女的迷惑当然是帮她来欺压我们的了。” 有人说道:“但听说这小子也是史白都的对头他总不该邪正不分吧?”另一个说道:“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他是史白都的对头但也是厉南星的好朋友。”先前那人“啊呀”一声叫道:“这么说来他也是咱们的仇人了和他客气作甚。” 秦冲横刀拦着金逐流想是因为看在江海天的面子只想阻止他去救援史红英尚未曾向他动手。红缨会的帮众弟子对他议论纷纷有些人且已咬定他是变节主张把金逐流也一并拿下。 庄远的大擒拿手法何等厉害就在金逐流这边闹哄哄的时候、他已是把史红英逼得退无可退要知红缨会的帮众是列成阵势将他们围在核心的故此虽然说是单打独斗但史红英却给限制在包围圈内四周都是人墙轻功再好也无回旋的余地自是难免大大吃亏。 在这样情形之下金逐流知道已是不能让他从容辩解。就在此时只见庄远一个进步欺身使出了“连环奔雷掌”的手法双掌隐隐挟着风雷之声眼看就要打到了史红英的身上。 金逐流元暇思索一声喝道:“让开!”陡然间身形一起滑似游鱼从秦冲肘下穿过秦冲想不到他身法如此古怪折铁刀未曾斩下金逐流早已到了史红英的身旁。 金逐流随手一招“八方风雨”双掌起落如环掌力向四面八方反击出去庄远只觉一股柔和的掌力突然挡在自己面前这股掌力虽然并不霸道但庄远本身所的掌力如给荡了回来反震自身不由得倒退三步原来金逐流用的是只守不攻的大须弥掌式虽然也能反击对方但却不能伤人的。 这股掌力是向四面八方反走出去的不但震退了秦冲四周的帮众也给这股掌力推动不约而同的都向后退包围的***登时扩大。 秦冲大怒道:“好小子给你面子你不要这你可就莫怪我要对不住你了!”猛地扑来一刀斩下。不过他口里骂的是金逐流刀锋却是朝着史红英插去的。他对江大侠的师弟还是不能不有点儿顾忌。 金逐流听得背后金刃劈风之声不管他是向谁斫来都不能不出手了。当下金逐流头也不回随手夺过一名帮众的青铜锏这柄锏正是在他前面扦来的夺过了锏反手一撩“当”的一声秦冲的折铁刀飞上了半空但这柄青铜锏也给他劈开两半。金逐流举锏一撩立即抛开没有给他伤着对秦冲的气力也是相当佩服。 红缨会的帮众见这柄折铁刀在空中落下不禁都是大吃一惊连忙闪躲。 金、史二人手挽着手就在这瞬息之间使出了“比翼双飞”的绝顶轻功捷如飞鸟般的从众人头顶越过落在一座笔架形的石台之上。 秦冲一纵身抓着那柄跌下来的单刀气得满面通红指着金逐流喝道:“有种的你别跑咱们再来决个雌雄!” 金逐流笑道:“我是特地地拜见贵会的总舵主的公孙舵主未曾见着你赶我我也不跑!不过你我无冤无仇我又何必与你决甚雌雄?” 秦冲怒道:“公孙舵主不见你!” 金逐流淡淡说道:“你怎么知道?即使他当真不肯见我我也得问他一声。” 庄远做好做歹地劝道:“金少侠!令尊与令师兄与敝帮乃是两代交情你既然不是蓄意和我们作对我们也不能难为你我劝你还是莫管闲事趁早走吧。你是无论如何不能见着我们舵主的了我们不会替你通报的。” 庄远的武学造诣比秦冲高得多刚才金逐流用大须弥掌刀将他震退他已知道金逐流乃是手下留情不肯伤他。他阻止秦冲与金逐流动武固然是因为明知秦冲绝非敌手但也是因为知道金逐流并无敌意的缘故。 金逐流道:“多谢好意但我见不着公孙前辈我也是无论如何不能走的。不劳你们通报我自己通名求见就是。” 说罢蓦地朗声说道:“金逐流、史红英求见公孙舵主不知何故贵会香主加以阻拦请公孙舵主准予拜谒。” 金逐流用的是“传音入密”的内功声音并不很大但却震得众人耳鼓嗡嗡作响。金逐流心里想道:“听他们的口气公孙宏似乎遭了什么意外也可能是正在病中。但只要他在家里他一定会听到我的声音。” 红缨会诸人给金逐流用“传音入密”的内功震得嗡嗡作叫。无不骇然失色金逐流有意炫露武功一不做二不休拔出了玄铁宝剑自言自语道:“这块石头不好坐我只好多费点功夫了。”挥动玄铁宝剑一阵乱削只见剑光飞舞石屑纷飞转眼之间那陵笔架形的大石头凸出的棱角都已给削得平平整整笔架形的石台变成一面硕大无比的明镜! 秦冲本来已是率领了帮众围着石台想要捉拿史红英的。此际见了玄铁宝剑的威力无不吓得目瞪口呆不待庄远劝阻他们也不敢冒昧上前了。 金逐流微微一笑说道:“红英咱们就暂且歇一会儿等候公孙舵主传见吧。”两人大马金刀地坐了下来气得秦冲敢怒而不敢言。 金逐流通名求见之后不到半柱香的时刻果然便有一个人出来高声说道:“金少侠敝会公孙舵主请你进去。”这人是在红缨会坐第五把交椅的内三堂香主石玄。 金逐流道:“这位史姑娘呢?”石圭说道:“史姑娘请在外面稍候公孙舵主想与金少侠单独谈谈。”金逐流游目四顾见秦冲等人的脸上颇有悻悻之色金逐流实在有点放心不下暗自思量:“单独留下红英要是这些人与她为难岂不糟糕。” 石玄似乎知道金逐流的心里跟着就道:“舵主有令**帮的帮主史白都虽是咱们的仇人却不应迁怒到他妹妹身上。史姑娘既然是与金少侠同来出门对她也应该好好的以礼相待。”庄远低头应了一个“是”字秦冲虽不应声却也不敢再说话。 金逐流这才放下了心当下就跟石玄走进公孙宏的住宅。途中金逐流请教他的姓名始知石玄就是和秦元浩同时在水云庄做过客人的那位石香主水云庄庄主的女儿云中燕被大盗罗大魁恃强迫婚他与秦元浩曾经帮过云庄主很大的忙。 金逐流知道他是石玄之后对他很有好感心想石玄是个忠厚正直的人或者会说实话因此问他道:“贵会与**帮素有隙嫌这个我也知道。但这也是由来已久的了。今日贤会几位香主对史姑娘好似十分痛恨似乎不该是由于两帮的旧怨而起不知是否另有原因?” 石玄道:“这个我现在还不便说金少侠见了公孙舵主舵主想是会告诉你的。”金逐流道:“请恕我胡乱猜疑公孙舵主不知是否病了?”石玄说道:“要说是病也未尝不可反正你就可以见着他了。”这样含糊的答复令得金逐流更起疑心心想:“病就是病什么叫做未尝不可?” 金逐流怀疑满腹但石玄既不肯多说他自也不便再问。石玄带领他至公孙宏的卧床便即退下。 只见公孙宏躺在床上面如黄蜡眉心有一股淡淡的黑气金逐流大吃一惊这才知公孙宏是中了毒。“难道他也是受了那个天魔教新教主的暗算不成?但他这么高强的武功岂能轻易受人暗算。” 公孙宏有气没刀他说道:“逐流你来了很好。坐下来吧咱们谈谈。” 金逐流行过了礼正想问他公孙宏已先说道:“我知道你定有疑团想要问我我也正有几个疑问想要问你。” 金逐流道:“不知公孙前辈想要知道什么?”公孙宏道:“你是从西昌那儿来的吧?”金逐流道:“不错。”公孙宏道:“我有个女儿名叫公孙燕也在西昌不知你见过她没有?” 金逐流已颇感踌躇心里想道:“我本来是要替宫秉藩报信的但想不到公孙前辈会中了毒此际他正在病中我若把他女儿的不幸消息告诉他只怕会加重他的病情。” 公孙宏叹了口气说道:“可是我的女儿已遭不幸了么?金少侠你不必瞒我我已经知道了只是我还存着一线希望希望这消息不是真的。” 金逐流不觉好生纳罕心里想道:“这消息是谁告诉他的?除了我与红英之外义军中人可并没有谁回来啊!”但听得公孙宏已经知道只好黯然说道:“老前辈既然业已知道那我就不用说了。但我曾经在桃花谷中找过令媛却并未现令媛的尸身说不定正如老前辈所说还有一线希望。” 公孙宏莫名其妙诧道:“你说什么?我的女儿不是在西昌城中死的么。” 金逐流更是奇怪连忙问道:“公孙前辈你听到的是什么样的消息?”公孙宏道:“她若不是在西昌死的害死她的又是何人?” 原来两人都是急于知道真相不觉同时问。 金逐流情知内中走有跷蹊先回答道:“是阳浩逼得令媛和厉南星坠下深谷的!” 公孙宏失声叫道:“什么你说我女儿的仇人是阳洁?厉南星也与我的女儿同时遇害。这这未免太难令人相信了?” 金逐流道:“那么据老前辈所知这仇人却又是谁?” 公孙宏道:“不是**帮的帮主史白都吗?” 金逐流道:“这消息是谁告诉你的?” 公孙宏道:“就是厉南星!” 金逐流大为惊诧说道:“你见到的当真是厉南星吗?” 公孙宏拂然不悦说道:“就在十天之前我曾与他相会他亲口对我说的焉能有假?” 金逐流心念一动说道:“公孙前辈你好像是中了毒这毒又是谁人下的?” 公孙宏道:“也是厉南星所下!” 金逐流道:“这可令晚辈糊涂了厉南星既然替你传信那是出于好意的了何以又暗中下毒?” 公孙宏是个老经世故的人听得金逐流这样说亦已猜想得到内中定有蹊跷当下说道:“此事说来话长。咱们还是一步一步弄清真相吧。金少侠你说我的女儿是阳浩害死的是你亲眼见到的吗?” 金逐流道:“是宫秉藩亲眼见到的。逼史白都自杀身亡则是我亲眼见到的。史白都死的时候令媛可还是活着的啊!因此不管那个天魔教的新教主是否真的厉南星他告诉老前辈的这个消息则绝对是假的了。” 公孙宏道:“既然是宫秉藩亲眼见到的他为何不自己回来报信?” 金逐流道:“因为他也受了阳浩的修罗阴煞功之伤。”当下将宫秉藩那日的遭遇和自己在桃花谷中的所见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公孙宏。 这些事情若是从另一个人口中说出公孙宏一定不会相信;但如今是金逐流告诉他他知道金逐流是决不会说谎的是以虽然诧异之极也是不能不信了。 公孙宏叹口气道:“如此说来我是当真上了他们的当了。”金逐流道:“听说有一种改容易貌之术精通此术之人可以扮得像另一个人维妙维肖。老前辈所见的那个厉南星我想一定不是真的。”公孙宏沉吟半晌说道:“听你这么一说我是有点疑心了好我就把那日的经过告诉你吧咱们一同参详参详。” 公孙宏歇了一歇喝了半碗参汤继续说道:“去年我和小女在长江边碰见厉南星与封妙嫦小女跟随他们同往西昌此事想必你已知道?” 金逐流点了点头说道:“封姑娘已经告诉我了。那日厉南星身上负伤斗不过文道庄那个宝贝儿子她也几乎落在文胜中的手上幸亏得令媛拔剑相助赶跑了文胜中。说起此事封姑娘对你老和令媛感激不尽。”公孙宏道:“此等小事何足挂齿。那位封姑娘好吧?”金逐流道:“封姑娘和武当派的秦元浩上个月已在大凉山成婚我就是在喝了他们的喜酒之后才回来的。他们的姻缘非常美满所以封姑娘常说她之得有今日都是出自老前辈父女所赐。” 公孙宏微笑道:“哦原来封姑娘已经得了称心的女婿这倒是可喜可贺的美事。”心里想道:“我只道这位封姑娘和厉南星是对情侣原来不是。”原来公孙宏也曾有过想把女儿许配与厉南星之意的只因有此误会不敢出之于口。如今听说封妙嫦与秦元浩已经成婚不觉勾起他当初的这段心事但随即想道:“我的女儿死了厉南星是真是假是善是恶如今犹未可知这事我还想它作甚?”思念及此不觉默然。 金逐流知道他在伤心安慰他道:“厉南星若然未死令媛就可能还在人间。如今咱们先要查明那个天魔教的新教主‘厉南星’究竟是真是假。” 公孙宏道:“不错咱们还是回到原来的话题吧。”接着说道:“小女和他们去了西昌久无音讯我很挂念不料我把宫秉藩派到西昌之后宫秉藩还未回来那一日我却接到了厉南星的一封请柬。” 金逐流道:“可是他邀请你观礼的请柬?”公孙宏道:“正是。不过他派来的使者特别声明要请我早两天去说是有要事和我商量。结果我只是和他见一面观礼却是没有份了。唉其中缘故我不说你也应该知道那是因为我已经中了毒了!”想起自己几十年的阅历身为江湖上第一大帮会的总舵主到头来竟然会着了一个小子的暗算不禁苦笑。 金逐流道:“那个新教主与你商量的是什么”要事’?你又是怎样着了他的暗算的?” 公孙宏继续说道:“说老实话厉南星接手天魔教之事我是极不赞同的。当年他的父母组教之时滥收徒众以至龙蛇混杂良莠不齐纵有好人也是极难整顿。故此令尊早在二十年前就劝他们解散了。如今各处都有义军江湖上也有了几个光明正大的帮会何必还要费偌大的心力把早已烟消云散了的天魔教重组起来弄得不好反会给妖邪之辈利用。” 金逐流道:“老前辈说得不错厉南星曾经拒绝过阳浩邀他重开香堂之请就是因为这个缘故。” 公孙宏道:“哦原来早就有过一次这样的事吗?”金逐流道:“是呀!故我不相信厉南星会在阳浩的胁持之下改变初衷。” 公孙宏接下去说道:“我虽不赞同此事但因我要知小女的消息所以我还是如他所请提早两天到徂徕山去与他相会。同时我也想劝他打消这个重开香堂的念头。” 金逐流心念一动问道:“你到了徂徕山可见着了阳浩没有。” 公孙宏道:“就是他出来接待我的。可惜我当时不知道他是害我女儿的仇人否则早把他一掌打死了。” 金逐流道:“阳浩和你怎么说?” 公孙宏道:“他说厉教主新从西昌回来仆仆风尘途中染病现在尚未痊愈恐怕不能多说话。”金逐流插口道:“对了这里就是一个破绽。他恐怕那个假的厉南星多说了就会露出破绽!” 公孙宏接下去说道:“当时我说贵教主欠安我理该探病。我也不会要他多说话的只想知道他要和我商量的是什么要事也就行了阳浩说道:‘这个当然。老前辈屈驾到此敝教主岂能不见?我不过说明一下以免老前辈怪他失札而已。’当下他就陪我到内堂与厉南星相见。” 金逐流不禁又再问道:“你看清楚当真是厉南星?” 公孙宏道:“此人面带病容相貌与厉南星倒是很像只是瘦削一些。我当时以为这是因病所致没有怎样留心辨别。” 金逐流里心想道:“这就怪不得了公孙前辈先后和厉大哥不过见过两次面一次是大闹萨府那天当时双方正是在混战之中只能算是匆匆一面;第二次是在江边他们父女救了厉大哥之后便即分道扬镳他与厉大哥虽然已是相识也还未曾稔熟。阳浩找一个相貌相似的人冒充厉大哥这个人又假装有病公孙前辈事先没起疑心当然就容易将他骗过了。” 公孙宏接下去说道:“现在我想起来了除了相貌比厉南星瘦削之外这个新教主还有一个可疑之处他说话的声音嘶哑和历南星的口音也很不相同。可惜我当时只道是病人应有的现象丝毫没有对他起疑以致遭了他的毒手。” 金逐流道:“只要查明真相咱们慢慢和他算帐不迟。” 公孙宏道:“对事情已经过去追悔也是没用。我还是告诉你那一天的事情吧。 “那个新教主说他与小女到了西昌之后便即参与义军攻打将军府之役、小女不幸死在史白都之手他也受了伤幸得师叔阳浩之助逃了出来。 “我听了这个消息当然是悲愤交加他就乘机劝我红缨会与天魔教联手去对付**帮趁史白都尚未回来先把**帮吞并。剪除了他的羽翼这就更容易报仇了。” 金逐流听到这里不禁失声说道:“好毒辣的一条计策!” 公孙宏道:“我对此事正是想得不很明白要向老弟请教。史白都的**帮是依附朝廷的如今老弟已证实了阳浩和史白都乃是一路这个新教主既然是阳浩的傀儡何以他又要吞并**帮?” 金逐流道:“老的辈有所不知**帮现在已经换了帮主新帮主就是史红英姑娘。史白都早已在西昌死了阳浩他们一定料想得到:史姑娘接任了帮主**帮决不会再依附朝廷而是要加入义军的了故此他们就要先下手为强用这个借刀杀人之计让你们红缨会替他去收编**帮。” 公孙宏道:“幸亏我没有上他的当。归时我虽然是相信他的话但我的为人老弟你是知道的我要报仇就得光明磊落的去报仇岂能乘着史白都不在去欺负他的天下?何况**帮中也并非全是甘心依附朝廷之人? “因此我当时就拒绝了他这个提议反过来我以长辈的资格劝他打消了重组天魔教的企图。 一来双方话不投机二来我也不愿多耗病人的精神当下便要告辞。那新教主依照礼节端茶送客。” 金逐流虽然早已知道结果听到此处仍是不禁大为紧张叫起来道:“这杯茶一定有鬼!你喝了啦?” 公孙宏道:“我一直把他当作厉南星虽然话不投机但决想不到他会下毒他向我敬茶我当然是毫不怀疑的就喝下去了。 “一喝下去我就觉得有点不对可是已经迟了只听得当嘟一声那厮摔下茶杯兔子似的立即溜进内室在他那张病床的后面原来是暗藏门户的。 “我一抓抓空阳浩立即使出了修罗阴煞功向我打来冷笑说道:‘公孙帮主你既然来了就请你留下来吧!’ “哎我虽然是中了毒凭着阳浩这点功夫想要留我可还不能!他笑声未绝我已打断了他的两条肋骨叫他的狂笑变成了惨号!只可惜我的掌力挥不到五成未能取他性命! “那间密室是藏有机关的阳浩给我震出门外立即开动机关落下了三重铁闸将我困住。他在外面狞笑道:‘这杯茶里也没什么不过放下了一撮断肠散公孙帮主你内功深厚或者无需我们的解药。但万一你抵受不住我劝你还是不必逞强和我们好好的谈一谈条件!’哼他以为这样就可以要挟我真是太不懂得我公孙宏的脾气了!” 金逐流吃惊道:“但他们布置得如此周密你后来是怎么脱困的?” 公孙宏笑道:“布置得虽然周密却也有百密一疏。他们没有想到我会在屋顶开个天窗硬冲出去了。” 金逐流惊道:“你是用绵掌击石如粉的功夫把屋顶硬揭了一块?” 公孙宏笑道:“不错我冲了出去还抢了他们的一匹坐骑无人敢阻拦我。我跑回家里这才没有办法不躺下来的。但在他们的魔窟里我却是连腰也未曾一弯!” 金逐流大为佩服笑道:“这并非他们的布置百密不疏他们怎会想到你服了断肠散居然还能够使出绵掌击石如粉的功夫他们的三重铁闸加上了阳浩的修罗阴煞功仍然困不了你!” 公孙宏苦笑道:“但如此一来我要凭本身功力解毒可能要多花一个月的时间了!”当下又向金逐流抱歉道:“只因我不能起床至有今日的误会否则我决不能让他们对你和史姑娘如此失礼的。” 金逐流道:“这也怪不得他们我和厉南星的交情他们是知道的真假未曾清楚之前他们当然不敢让我见你。何况他们也一定是把史白都当作杀害令媛的仇人呢!” 公孙宏道:“虽然如此也是不谅。”当下把石玄叫来问道:“庄远、秦冲二人是否在外面监视着史姑娘?”石玄甚是尴尬说道:“庄、秦两位香主是在客厅陪史姑娘坐他们遵守舵主的命令对史姑娘不敢无礼。”公孙宏道:“叫他们和史姑娘进来。”石玄应道:“是。” 双方把事实话一说了出来真相虽然尚未大白但那天魔教的新教主乃是冒名行骗之徒这一点已是无疑的了。于是庄远、秦冲两位香主。在公孙宏病榻之前当面向金、史二人赔罪。 史红英道:“事情弄清楚了就好些须误会何足介怀?” 公孙宏叹道:“可惜我误遭贼子之算恐怕还得卧床十天半个月。” 金逐流道:“不劳前辈费神我打算和史姑娘马上就到徂徕山去。阳浩这厮晚辈料想还对付得了。” 公孙宏道:“阳浩利用那个假厉南星作为傀儡打出了天魔教的旗号重开秀堂据我所知他所聚集的私邸为数恐怕还真的不少呢。金少侠深入虎穴须得当心!” 石玄说道:“不如待咱们的舵主病好了大伙儿都去那就可以稳操胜算了。” 金逐流道:“好虽是好但一来我想早些探明真相二来趁他们根基未固动手也比较容易倘若假以时日阳浩羽翼已成以贵会之力虽然可以剪除他们但只怕伤亡就要多了。” 公孙宏沉吟半晌说道:“但你们只有两人这个……”秦冲是个直性子的人说道:“我愿意陪金少侠土将功赎罪。” 金逐流道:“若然只是去探查真相人多了恐怕反而不好。公孙舵不放心晚辈不会和他们群殴的。晚辈的打算是智取而非力夺。”公孙宏道:“请道其详。” 金逐流道:“我意欲潜入天魔教的香堂将那冒充的新教主揪出来只要揭穿了他是假冒的天魔教的旧部定然倒戈相向那时只剩阳浩一班妖邪也就无能为力了。” 公孙会道:“以你的轻功而论未始没有成功的希望。不过也要看机缘是否凑巧风险恐怕还是相当大的。” 金逐流笑道:“冒点风险倘能免掉大动干戈这个生意也还是很上算呀。” 公孙宏道:“我从天魔教的总舵闯出来对里面的建筑、地形大致还记得一些我绘一张地图给你或者对以对你有点帮助。”金逐流喜道:“那就更好了!” 计议已定于是金逐流在公孙宏家里住了一晚第二天取了地图就和史红英的去探天魔教的总舵。正是: 黑白混淆容不得为明真相探魔宫。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第四十二回 疑雨疑云终大白 亦真亦幻说前因 一个月色朦胧的晚上徂徕山的黑丛林中风不吹草不动却偶尔有几片树叶落下伴随着一阵极轻微的沙沙声响这不是宿鸟惊飞而是有两个轻功极高明的夜行人经过这两个人就是金逐流和史红英了。 徂徕山是金逐流旧游之地此际重来心情却是非同旧时。过去他是个游戏人间的小叫化在徂徕山上漫游乃是随兴之所至如今则是有所为而来恨不得马上赶到天魔教的总舵去揭开厉南星的生死之谜了。 金逐流走在前头带路走了一会隐约已可见到前面山岗高处的一座破庙。金逐流说道:“这座破庙本是天魔教旧部的神庙听公孙舵主说阳浩已在山上天魔教的遗址重建香堂但这座破庙想是无暇及此仍是任它搁置未曾蚕修。说起这座破庙倒是有一段故事和我有关。间接也和你有关系。” 史红英悄声笑道:“哦什么故事和你我都有关的我倒想听听了。” 金逐流道:“我就是在这座破庙中认识李敦的那晚他躲在庙里烤山芋我进去向他讨吃恰巧碰着你的哥哥派来追杀他的青峰道人和焦磊我把庙里的一口大钟罩着他戏弄了青峰和焦磊一顿这才帮忙他躲过了那次难关那口大钟里刻有天魔教的百毒真经李敦反而因祸得福。 “后来我才知道他是因为偷了你哥哥的一串夜明珠这串夜明珠是你的哥哥准备送给萨福鼎的寿礼故此非要将他捉回去不可! 史红英笑道:“那串夜明珠是我帮他偷的。” 金逐流道:“是呀所以我说与你也间接有关。若不是为了那晚之事引起了我也想劫夺史白都送京的寿礼后来我还不会认识你呢。” 说话之间距离那座破庙已是越来越近史红英忽地咦了一声说道:“庙里有火光!我似乎闻到一股香味难道又有人在里面烤东西吃不成?” 话犹未了只见金逐流身形疾起已是箭一般的向前射出史红英却觉得金逐流好似还在她的耳边低声说话一样:“你快去搜那座破庙小心一些!”原来金逐流一面使出绝顶的轻功向前追去一面却用“传音入密”的内功向她传话是以他的身形虽然早已距离十数丈之遥仍好像是在她耳边说话一般。 史红英感到有点奇怪:“为什么他不进去?”她的轻功稍逊于金逐流在她进了那座破庙之后不过一会金逐流也就回来了。 史红英道:“庙里只见有这堆火却不见有人。你刚才去哪里?” 金逐流道:“我到林子里我一个人。”史红英诧道:“找什么人?”金逐流道:“你刚才有没有看到一个人影躲在庙背的那堵短墙后面隐隐约约的好似露出半个头。” 史红英大为奇怪说道:“真的吗?我却没有看见。嗯也许是因为我未曾怎样留意吧。” 金逐流道:“我刚一现那人就像鬼影似的一闪不见了。庙后并无可以藏身之处除非是躲进树林之中。” 史红英笑道:“怪不得你突然跑上前去倒吓了我一跳你在树林里现什么了?” 金逐流道:“什么也没有现连半点声息也没有听到。” 史红英道:“以你的轻功而论当今之世及得上你的寥寥可数既然你是一觉就追上去距离又不到半里之遥按说是应该追得上的。” 金逐流道:“是呀就是追不上也该看见那人的背影。林中的树木并不很密我兜了一个***方才回来什么也没现。我真不相信这个人会躲得这样快不过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史红英道:“假如真的是有一个轻功比你更高明的人这件事就更奇怪了!” 史红英想到的金逐流也想到了于是接下去说道:“不错假如真的有人这个人是朋友的话就该出来相见是敌人的话就该出声报警但如今已过了这许多时候还是毫无动静这可真叫我猜想不透了。” 史红英若有所思忽地抬起头来说道:“莫非是……”金逐流道:“你猜疑是厉南星?”史红英点了点头;说道:“不知怎的我好像有个预感厉大哥一定还没有死他知道有人冒充他他也一定会来查探的。说不定他也是凑巧在今晚来了。” 金逐流笑道:“我是盼你的愿望成真的。”史红英道:“你不相信他还活着?”金逐流道:“即使他还活着但他是受了阳浩的修罗阴煞功之伤的岂能负了重伤从数千里外的西昌来到此地?来到此地还能施展如此高明的轻功?再说厉大哥见了咱们还有不喜出望外的赶快出来和咱们会面吗?” 史红英道:“猜想不透那就暂且不必理它反正咱们今晚就是要来探查真相的不过这庙子里刚才却定是有人无疑。你看这堆火还未熄灭烤熟了的山芋也还未吃完呢。” 金逐流笑道:“这情景倒是和我那次会见李敦的情景一模一样。但这个人当然决不会是李敦。他的轻功和那个人差得太远! 史红英道:“在庙里的这个人可能是在咱们未曾上来之前就已跑了的倒是你追踪的那个人不知是真是幻?” 金逐流笑道:“这人神出鬼没给你这么一说我也有点怀疑不知是否真有其人了。嗯或许是我眼花也说不定。不必管它这几个烤的山芋好香我倒是不由得食欲大动了。你一个我一个分食了吧。”史红英笑道:“瞧你这副谗相。” 金逐流道:“吃饱了肚子正好到天魔教的总舵去大闹一场。”史红英道:“你别忘了咱们是不能惊动众人的呀怎么可以大闹一场呢?”金逐流笑道:“我这个人性喜胡闹不知不觉说溜了嘴了。但话说回来咱们虽是不想打草惊蛇但事到其时只怕未必能如咱们所愿。” 此时已是将近三更时分寒意加浓天色也变得更阴沉了这晚是三月初四一弯眉月月色本就朦胧变了天色连淡月疏星也已给乌云遮幕。天上落下雳霹细雨十数步之外视线已是模糊。金逐流喜道:“这正是夜行人的好天气咱们去吧!” 到了山上只见一座堡垒形的建筑矗立山头金逐流道:“阳浩这厮倒也真最不容忽视在短短的两三个月之中居然能够重建天魔教的香堂看来他所纠集的妖邪为数的确是不少了。” 当下两人施展轻功攀上一棵数丈高的参天古树居高临下俯瞰堡中形势。只是外面是一道围墙有四座铁门分立四方围墙之内参差不齐的约莫有数十幢房屋当中一座最高的依照公孙宏的图示就是那个假厉南星所住的教主“内香堂”了。 四座铁门是业已关闭的铁门外面各有一个看守抱柝打更来回踏步。门帘挂着一盏风灯甚为光亮若是有人想偷进去决逃不过他的眼睛。 史红英悄声说道:“围墙虽高难不倒咱们。难的是怎样打看守。”要知看守是兼管打更的若是把他杀了里面听不到击柝之声登时就会觉。 他们面对着东面的一座铁门那看守自言自语道:“应该是换班的时候了怎么还不见来?过了片刻果然见有两个汉子来到一个是巡夜的大头目一个是接班的看守那头目问道:“可有现什么可疑的迹象没有?”看守苦笑道:“这样的落雨天又冷又湿连夜神都躲进垒里去了哪会有什么夜行人来呢?” 那头目道:“好那你们就换班吧。天色虽然不好但下半夜仍是要小心防备。” 说罢到别处巡查接班的那个看守叹气道:“真倒霉刚轮到我接班就下雨。你可以歇息了我却不知怎样才能挨到天亮。” 接班的这个守卫身体比较瘦弱似乎比上一个看守更怕寒冷只见他在寒风冻雨之中“卜卜卜”的一声声打更“唉咳唉”的一声声叹气。 这个守卫唉声叹气金逐流却是喜笑颜开蓦地里计上心来:“有了有了!”摘下一颗松子当这守卫转过身的时候对准了他背心的晕睡穴一弹。 这守卫叫都未曾叫得出来突然就像着魔似的晃了两晃身躯倒下。 金逐流自树顶一跃而下捷如飞鸟不待他的身子倒地已是抓着了他。一手抢过了打更用的“柝”跟着“卜卜卜”地打了起来。 此时那个巡夜的大头目早已回去了。堡垒的四座门虽然各有一个看守但却只是击柝之声彼此相闻不能相见的。打更的声音并没中断其他三个看守当然是不知道这里生的事了。 史红英跟着跃下悄声问道:“你打算怎样?”金逐流道:“快换上他的外衣披上他的斗篷。” 这守卫身材瘦小史红英穿上他的外衣披上他的头笠只是稍嫌宽大一些但斗篷遮过了半边脸孔在阴暗的雨夜若不是走近了就着灯光来看急切间那是决计看不出破绽的了。 金逐流笑道:“红英你权且冒充更夫吧。”史红英接过柝木卜卜卜地打起来;金逐流提起那个看守跑到林中把他藏在两块岩石合抱的空隙里笑道:“朋友这里暖和多了便宜你啦!” 处置了那个守卫金逐流回到史红英跟前低声说道:“这样坏的天气料想巡夜的头目不会这样快又出来的。若然有人出来你把他杀了就是。只须半个时辰之内我没给人觉我想也足够我用来调查真相了。” 天魔教的总舵防范得相当严密三丈多高的围墙上面还插满了铁钉但这所以难倒别人却难不倒金逐流他根本不用攀登一个“黄鹊冲霄”已是捷如飞鸟般地越过。 金逐流依照地图的指示蛇行兔伏神不知鬼不觉的到了天魔教教主所住的内香堂。 只见房中***未灭纱窗上现出一个人影金逐流伏在一块假山石的后面凝眸看去不由得吃了一惊:“这厮果然是假得维妙维肖若然不是我早就知道他是冒充在别处见着他一定会把他当作厉大哥了!” 那人好似觉了什么作出侧耳细听的模样忽地吹灭了灯。金逐流技高胆大不理他房中有没有埋伏立即跳出一掌推开了窗户纵身跃入那人况声喝道:“是谁?”声犹未了金逐流已是一把抓住了他。可是金逐流听到他的声音却是禁不住好生诧异! 这个假冒厉南星的人不但是相貌维妙维肖连说话的声音也是一模一样! 金逐流记得公孙宏曾经对他说过说是那个新教主声音嘶哑和厉南星并非一样的。他在事后想起兀是一直后悔后悔当时没有看出这个破绽。 但此刻金逐流听到的却是厉南星的声音! “天下哪有假得如此相似的人?”金逐流当然是禁不住怔了一怔了。 那人的武功很是不弱给金逐流一把抓住迅即就是一个“脱袍解甲”反手点向金逐流胁下的愈气穴黑夜之中认穴竟是不差毫厘。 金逐流“咦”了一声一招“拂云手”荡开那人的指抓失声叫道:“你是谁?” 金逐流并非震惊于那人的武功而是因为那人使出的招数正是他父亲独创的一门掌法! 不约而同的那人也在骇然惊叫道:“你是逐流贤弟么?”他与金逐流闪电般的交手两招也己认出了金逐流的招数了。 金逐流吃惊更甚心道:“难道当真是厉大哥不成?不对不对厉大哥岂能变节投降自甘堕落与阳浩这老贼同流合污?但为什么他也会大须弥掌式?”心里惊疑不定先闪过一过横掌胸前提防偷袭另一只手就去摸索灯台准备点着了灯再看个仔细。 那人说道:“不必着灯!”随即低声吟一:“脱略形骸迈俗沥相交毋负少年头。调弦雅韵酬知己出匣雄芒斩寇仇。休道龙蛇归草莽莫教琴剑忖高楼。中原自有英豪在海外归来喜豁眸。” 这是厉南星送给金逐流的一诗当年他们琴剑相交厉南星谱了这诗送给金逐流表示友谊的。这是厉南星自己做的诗除了他和金逐流之外别人决计念不出来! 金逐流听了这诗已是不容他再有怀疑了。当下说道:“原来你果然是厉大哥但这这却是怎么一回事呢?”要知金逐流虽然不再怀疑这人是假厉南星但厉南星何以会给阳浩利用做了天魔教的教主他仍是百思不得其解! 就在此时忽听得又有脚步声走来厉南星道:“我请你看一场把戏你就会明白了。”把金逐流一拉两人躲到床壁后面。 只听得阳浩的声音说道:“今晚你好好想一想明儿咱们再谈!” 厉南星贴着金逐流的耳朵说道:“和阳洁一起的这个人就是冒我之名的那个教主了! 那教主忽地轻轻地“咦”了一声说道:“阳师伯我还想和你谈谈请你进来再坐一会。”原来他记得出来之时门窗都是已经关好了的现在现窗子打开已知内里定然有变不能不提防有人藏在房中。他不敢明言只能向阳浩暗示。 金逐流在厉南星耳边笑道:“他们来得正好!”话犹未了只听得“砰”的一声阳浩已是一掌推开房门双脚未曾踏进修罗阴煞功的掌力已然出了。 阳浩以为躲在房中的是内奸做梦也想不到是金逐流和厉南星二人。他的修罗阴煞功在天魔教中是无人能敌的心想我先叫这厮吃点苦头再说。 不料吃苦头的不是奸细反而是他说时迟那时快金逐流早已一跃而出骈指如戟点向他胸口璇玑穴。 阳浩也当真了得骤然遇袭虽惊不乱反手一勾使出小擒拿手法反扣金逐流的脉门!金逐流化指为掌一个大须弥掌式向他胸膛印下。 双掌相交阳浩禁不住连退三步给金逐流的掌力将他震出了门外。但金逐流也只是略占上风未能将他抓住。 阳浩这一惊才当真是非同小可!要知他的修罗阴煞功已经练到了第八重寻常之辈在他掌风笼罩之下已是要冷得僵硬哪里还能和他动手?但如今这个人非但能够和他动手而且还能够硬接他的第八重的修罗阴煞功的掌刀硬碰硬的将他一掌击退! 阳浩是曾经和金逐流交过几次手的此时虽然未曾看见金逐流的面貌亦已知道来的是他了。 那教主跟在阳浩后面正要进来阳浩连忙叫道:“快跑!”金逐流笑道:“跑不了啦!”身形疾起兀鹰扑兔般的凌空向那教主扑下阳浩情知他的师侄决禁不起金逐流的这一掌只好也是依样画葫芦地跳起身来和金逐流在空中对了一掌。 那教主一面跑一面叫道:“有奸细来人哪!”刚跑得几步陡然间只觉肩上的琵琶骨一麻原来已是给厉南星将他抓住了! 阳浩和金逐流对了一掌胸口如受重压落了下来翻过一座假山占了有利的地形准备应付金逐流的攻击。冷笑说道:“金逐流你纵有三头六臂今晚也是逃不出去的了!你不要以为拿住了我们的教主就可以要挟我们咱们还是好好的商量商量吧!” 天魔教上下人等听到了教主的叫声此时已是纷纷地赶来捉拿奸细。厉南星把那教主拖进房中叫道:“贤弟回来!” 金逐流莫名其妙心里想道:“厉大哥好糊涂敌众我寡拼命冲出去或者还可以死里逃生躲进房中那岂不是变成让人家瓮中捉鳖了?”但因厉南星已经进去他自是不能单独突围只好也跟着进去。 阳浩本来有点害怕金逐流冲过来和他拼命此时见金、厉二人都已躲入房中不禁哈哈大笑朗声说道:“金逐流你们总不能做一辈子当缩头乌龟吧?人来毒箭、喷筒伺候!”此时阳浩的党羽和天魔教的大小头目都已来到在阳浩指挥之下片刻之间已是把那间房子团团围着!阳浩得意之极大笑说道:“先让你们知道一点厉害!”从一个头目手中取过一副弓箭“哩哩”两声两枝箭破窗而入插在墙上。阳浩冷笑说道:“厉南星你是使毒的行家你可以验看这两枝毒箭是不是见血封喉的毒箭。接着又取过一只喷筒一按机关喷出一溜火光登时窗子着火。金逐流一记劈空掌打出把烧着的木头打掉落在窗外那一溜火光转瞬即灭没有烧进房来。但一股焦臭的气味已是弥漫房中显然从这喷筒喷出的也是毒火。 阳浩接着说道:“金逐流若只是几副弓箭几只喷筒那自是奈你不何但现在不是几副几只而是成千上百你纵有三头六臂十条性命也是绝计难逃的了!嘿嘿再说你想做缩头乌龟也不成大不了我让师侄陪葬一把火就把这房子烧了!” 金逐流从烧破的窗口望出去只见箭簇的寒芒宛似繁星一只只乌黑的喷筒俨如无数毒蛇昂头对着窗口。 阳浩笑道:“看清楚没有?现在我给半个时辰让你们商量识趣的乖乖投降否则休怪我下辣手!” 金逐流暗自寻思:“如此阵仗看来冲出去也是难逃性命的了。不过总胜于束手待毙!”正想与厉南星说话厉南星已在他耳边悄声说道:“我有办法平安脱险你看好这厮且不必点他穴道。” 金逐流抓着那教主的琵琶骨说道:“你动一动我就要你的命!”只见厉南星搬开那张大床伏在地上摸索自言自语道:“离墙三尺六寸青砖上有环状凹痕为记。是这里了!”当年厉南星的父母建造这间教主的寝房之时用的是特别坚厚的大青砖故此经过二十余年尚无损坏。此次阳浩重修房屋只是加上上盖地下的砖头并无掉换。 厉南星揭开了两块青砖露出一个洞口一股霉臭的气味冲了出来。 金逐流取出两颗颜色碧颜的丸药这是用天山雪莲炮制的碧灵丹功能祛毒解秽分了一颗给厉南星纳入口中当下便把那个假冒厉南星的天魔教教主一同拖进地洞。 厉南星亮起火折只见是一条望不尽头的地道。入口处有两扇石门厉南星从里面把石门关上笑道:“他们不懂开关之法要凿开这个石门至少也得花三两天工夫。” 那个教主做梦也想不到就在他的卧床底下竟然藏有这么一条秘密的地道不禁“咦”的一声叫了出来口一张开积聚在地道中的秽气吸进的就更多了这一下熏得他的五脏六腑就似要在肚子里造反一样顿时大呕特呕。金逐流口里含着碧灵丹也不禁捏着鼻子。 厉南星冷笑道:“你虽然冒充我的身份做了教主谅你也不知道这个所在。快快从实招来你与阳浩串通干下这等元耻的勾当有什么阴谋?” 那个教主只好忍受秽气苦着脸求饶:“这不关我的事这都是阳浩摆布的。他是我的师伯他说我的相貌有点像你要我冒充教主我是不敢不从。他想利用我作傀儡重组了天魔教之后就可以向朝廷卖身投靠讨得更大的价钱。请教主晓命!” 厉南星“哼”了一声说道:“我才不希罕当这教主!哼你这厮虽然不是恶但贪图富贵也应该让你吃一点苦头死罪饶了活罪难饶。”当下点了他的麻穴只是令他不能动弹知觉则未消失冷笑说道:“你在这里躺两天吧阳浩弄得开石门自然会放你出去弄不开石门那就活该你倒楣了!”那教主暗暗叫苦心想要在这二十年从未打开过的地道中忍受两日两夜的臭气这已经是倒楣透了。 厉南星处置了这个假冒他的教主之后这才得有空暇问金逐流道:“贤弟你是怎么知道这里的事情的?史姑娘呢怎的不见她与你同来?”金逐流道:“她在外面不知给人现了没有?”又道:“我已经见过公孙宏了。公孙燕呢?该不至于已遭不幸吧?”心想厉南星既然没死公孙燕想必也还活着。果然便一听得厉南星说道:“她也是在外面等我。好咱们这就出去接应她们吧。” 厉南星带领着金逐流一面行走一面说出他们那日的遭遇。 那日他在赭石岗上从悬崖上跳下去自份必死无疑不料身体着地之时只觉好似跌落在一张厚厚的地毡上一样虽然还是不免有点疼痛但却毫无伤过后他才知道原来这是幽谷中化作春泥的落花保全了他的性命。 桃花谷中地气湿热此时方是冬尽春来的时候外面犹自苦寒谷中的千树万树桃花已在盛开。厉南星缓缓坐了起来放眼一看但见花光如海精神为之一爽。叹为平生未有之奇遇。 不料还有更大的奇遇尚在后头!山风吹过隐隐听得上面呼喝之声厉南星吃了一惊:“怎的公孙燕好似还没有走?”心念未已只听得呼呼风响一个人跌了下来刚好跌在厉南星的身旁。厉南星连忙将她扶起定睛一看可不正是公孙燕是谁? 两人死里逃生相逢如在梦中!厉南星心情尤其激动无比要知他跳下幽谷本来是不想连累公孙燕陪他送命的满以为公孙燕见他死了便会自己逃生哪知公孙燕竟然跟着跳了下来与他料想的刚刚相反! 不知不觉之间两人都已是满眶泪水双手紧紧相握厉南屋道:“燕妹你你何苦如此?”公孙燕道:“你死了我岂能独活!”厉南星道:“可是想不到咱们都没有死。但岖壁千丈咱们又都是受了修罗阴煞功之伤的只怕是逃不出这幽谷了。怎么办呢?”公孙燕道:“反正我已打定了主意是死是活咱们都在一起。逃不出去那又有什么打紧?” 这几句话说得斩钉截铁令得厉海星又是感愧又是自惭。本来他是怀着“曾经沧海难为水”的心情在此之前虽然明知公孙燕对他有意他却一直佯作不知将公孙燕当作妹妹看待的此际深深受她感动不禁想道:“想不到她对我竟是如此痴情!书中说得好: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在女子而言。固然如此在男子而言何尝不也一样?燕妹为我不惜轻生我可不能再辜负她的芳心了。”想至此处不觉把死生置之度外将公孙燕揽在怀中笑道:“现在我倒不想死了。你呢?”公孙燕也笑道:“我不是早说过了吗你活着我当然也陪你活着。” 厉南星道:“就不知天公是否能如咱们所愿?”公孙燕道:“能活得一天就是一天。我想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咱们一定会逃得出去的。”厉南星道:“不错在这里先养好了伤慢慢再想办法。” 话虽如此这不过是厉南星在无可奈何之中姑且安慰公孙燕的说话而已。有什么办法可想呢?修罗阴煞功之伤是没有药物医得好的。除非本身的内功已到登峰造极的地步方才可以自己运功驱除寒毒。莫说公孙燕做不到厉南星也还差得远。修罗阴煞功无药可医公孙燕或许不知厉南星是懂得各种邪恶毒功的大行家却是十分明白的。 但正如公孙燕所说:“活得一天就是一天。”厉南星但愿在毙命之前多过几天幸福的日子当然是要想法求活的了。 要活下去先就要找寻食物。他们二人受的都是修罗阴煞功之伤这伤乃是寒毒之伤虽然无药可救但在寒毒未作之时却并不怎样痛苦行动也无妨碍只是不能运用内功罢了。 桃花谷中瘴气极浓不但人畜难以存活飞鸟也不能牺息。厉南星是懂得毒物学的行家在桃林中走了一会已知这幽谷中的桃花瘴厉害无比只能采摘野生的桃子充饥了。但既然有桃花瘴桃子当然也是有毒的。 公孙燕笑道:“管它有毒无毒反正咱们只是打算有一天就活一天。”厉南星道:“且慢吃它待我再找一找看看还有什么可吃的东西。” 厉南星暗自思量:“这真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跌落这幽谷之中已是绝路谷中还有奇毒的桃花瘴莫说找不到食物就是找得到可以吃的东西恐怕最多也只能活三两天了。” 公孙燕又笑道:“厉大哥何必愁眉不展你看这里的桃花开得多美咱们若能在这洞天福地之中死去也不枉此一生呀!”厉南星听她把这瘴气积聚的幽谷称作洞天福地不觉苦笑。 厉南星正自以为绝望忽地心念一动想道:“奇怪我为何吸了瘴气并不觉得头昏目眩?”一看公孙燕的面色只见她也好像是反而更精神了。 厉南星道:“燕妹你试深深吸气胸中有无烦闷之感。”公孙燕并不知道有桃花瘴深深呼吸几次笑道:“好香!真是舒服极了!” 厉南星一时想不到其中道理心道:“莫非当真是老天保佑本来是应该受瘴气之毒的加反而连原来的寒毒也减轻了。” 不知不觉走到了那道瀑布旁边公孙燕拍手笑道:“南哥你快来看有东西吃了。”原来瀑布下面的寒潭游鱼无数。 厉南星不禁大为奇怪在这桃花谷中飞鸟不能栖息水中却有游鱼大大出乎他急料之外。 公孙燕道:“可惜找不到钓钩。好我先喝饱水吧。”厉南星道:“不可!”公孙燕已经伏在潭边喝了好几口水了。抬起头来笑道:“有何不可这水清甜得很呢!” 厉南星想道:“桃花瘴毒害不了我们这水想必也是可喝的了。水中的游鱼恐怕也是一种特别的鱼类。反正是要死的潭水毒鱼喝了吃了大不了也是死得快些而已。” 厉南星精通水性说道:“不必钓竿我给你捉鱼。”这一晚他们就用烤鱼作为晚餐。 从桃花潭中捕获的这几条鲜鱼又肥又嫩吃到口中还有一种特殊的香味似是中人欲醉的花香一般。俗语说饥不择食何况是这样鲜美的珍馐?两人把鱼骨都吞咽下去吃得干干净净。公孙燕笑道:“每天有这样的鲜鱼可吃我和你在这桃花谷中过一世已是心满意足了。” 不料乐极生悲吃过了烤鱼之后忽觉丹田有股热气上升不多一会竟然浑身热起来。热得难受公孙燕呻吟道:“我要死了我要死了!”不顾一切跳进潭中让冰冷的潭水浸着自己。厉南星惊道:“潭水恐怕是有毒的!”跟着跳下去想把她拉起来公孙燕笑道:“舒服极了我宁愿中毒而死胜于受体内如焚之苦!” 厉南星蓦地心念一动想道:“我们本来是中了修罗阴煞功的寒毒的何以浸在潭水之中丝毫不觉寒冷?难道这瘴毒和潭中的毒苗竟然是可治寒毒的灵药。” 厉南星熟读百毒真经此际暮然省悟了“以毒攻毒”的道理于是不再阻拦公孙燕的所为和她同在寒潭戏水笑道:“你说得对天无绝人之路看来咱们是可以得救了。” 果然在连吃了三天烤鱼之后两人试一运功真气已是能够运行无阻。到了第五天体内的寒毒已经去净。 厉南星试出了寒毒已经去净说道:“这鱼是不能再吃了再吃咱们就要中热毒啦。” 公孙燕道:“不错我也觉得今天有点不对好像精神反而不如前两天了。厉大哥你是否感到有些儿晕眩?” 厉南星道:“这是因为咱们的寒毒已经去净开始感受到瘴气的侵袭了。就是有可吃的东西这个桃花谷也不能再住下了。” 公孙燕道:“糟糕那怎么办?咦厉大哥你在想什么?”要知求生乃是人类本能公孙燕虽然说过愿在这桃花谷中过一世但此际已经有了生机她自是不愿困在谷中待毙。 厉南星若有所思忽地跳起来道:“咱们可以脱困了你跟我来!” 公孙燕半信半疑说道:“你现了什么?我的功力尚未完全恢复要爬上去恐怕还不能够。” 厉南星笑道:“不用那样费力这幽谷是另有出路的。”公孙燕喜出望外还疑是厉南星哄她欢喜说道:“真的?但这谷底的桃林咱们都已踏遍了出路在哪里?” 厉南星一指瀑布说道:“就在这瀑布后面!”正是: 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第四十三回 幽谷落花藏侠侣 晓星残月证鸳盟 公孙燕又最欢喜又是惊奇说道:“你怎么知道?” 厉南星道:“潭里的鱼是随着瀑布冲下来的你注意到了没有?”公孙燕道:“这又怎样?”厉南星道:“鱼在瀑布中决难存活可以推想决不是在山上冲下来的我这几日留心观察随着瀑布流下的鱼最高也不过是在离地三丈多的高处出现在这个高度以下水量突然加大水流的色泽也稍微深暗这是两股水流会合在一起之时才会生的现象。因此我推想瀑布后面定然另有一处活水水源咱们只须探明这股活水的水源通向何处就可找到出路。” 厉南星精通水性公孙燕是在长江边长大的水性虽不如他也不很弱。当下两人施展轻功爬上三丈多的高处以“燕子穿帘”式跃进瀑布果然穿过了一道水帘。现了瀑布后面别有洞天。 那是一个山洞有一股活水从洞中流出好在洞中的水并不很深仅是齐腰而已。公孙燕在厉南星帮助之下走出了这个狭长的山洞果然现了一条出路从山的另一边钻出重见天日了! 金逐流听到这里笑道:“我那天到桃花谷中寻找你们也曾现这条瀑布可惜我没有跳进去看却想不到瀑布后面别有洞天。” 厉南星按下去说道:“我们脱困之后本来想找你的。但在路上一打听西昌的义军已经撤退大凉山的义军基地亦已迁移。我们无法打听到义军的消息只好暂且放弃寻找你的念头。公孙燕怕她爹爹牵挂要我与她南归也好请她爹爹报仇。但我们没有去红缨会先到了此地这却是始料不及的。你已经见过她的爹爹内里原因。想必你是应该知道的了?” 金逐流道:“你们在南归途中;已经知道了公孙舵主遭受暗算之事。” 厉南星道:“不错我们知道了有人冒充我重组天魔教公孙燕的爹爹又受了伤权衡缓急轻重回去探病之事可以从缓这个冒名行骗之徒则非马上揭破不可因此我们就先来这里了。我想以公孙宏老前辈的功力阳浩的修罗阴煞功纵然能够今他受伤也决不能致他死命这一点伤公孙宏老前辈自己就可以医好。”金逐流道:“你料得不差公孙前辈最多在十天半月之后便可恢复如常。” 厉南星道:“我离家之时家母曾给我一幅天魔教总舵的秘密地图本来她是要我来查探那里刻有百毒真经的大钟的下落的顺便叫我察视一下旧址给我这幅地图后来我知道百毒真经已给李敦取去铜钟亦已毁了我一直没有来想不到这幅地图如今却派上了用场了。” 金逐流笑道:“原来如此怪不得你有恃无恐。这么说来公孙姑娘想必是在这地道出口之处等候你了?” 厉南星道:“不错我叫她在外面把风一有危险就躲入地道出口之处是后山一个僻静所在也是藏有机关外人决不会知道的。史姑娘呢?” 金逐流道:“她扮作守夜的更夫如今里面已经闹得天翻地覆她在外面不知给人现了没有?”此时他们已经走到接近地道的出口金逐流如有所觉忽地“咦”了一声说道:“外面似乎有兵器碰击之声!” 且说史红英在外面打更天上下着米粒般的细雨寒风冷闲之中史红英如是心急如焚迟迟不见金逐流出来不如他在里面怎么样了?过了是差不多相近一个更次了仍然听不到有什么动静史红英不敢擅自离开只好等待。 正自等得心焦忽见有四个头目模样的人两人一边从庄玄两边向她走来。史红英心头一凛想道:“巡夜的头目刚才只是一人何以如今增到四人之多?”感到有点不妙但又怕打草惊蛇误了大事一时间踌躇未决不敢出手。 哪知史红英不敢出手对方已是先下手为强了。 陡然间只听得呼呼风响那四个人间时出手四枚暗器一齐打来配合得恰到好处史红英的前后左右都有暗器封着去路不论躲向哪一方都是难免受伤。 史红英一听这暗器破空之声就知来的都是高手。她的长剑尚未出鞘空手只怕接它不住。 好个史红英剑未出鞘身形一转披着的斗篷已是抖开霍的一个“凤点头”斗逢飞舞登时变成了一面盾牌四枚暗器竟然给她的一张斗篷尽数荡开。 这一下行藏顿露那四个人纷纷喝骂:“这小子果然是奸细!”“什么小子她是史家贱婢!”“我道是谁原来是**帮吃里爬外谋害兄长的妖女!”“阳老前辈神机妙算果然所料不差!” 原来此时在堡中正是阳浩开始现金、厉二人的时候阳浩已经在调兵遣将了但史红英在外面尚未知道。 阳浩是个老谋深算的人金逐流何以能够逃得过守卫的耳目潜入这堡垒来呢?他一加琢磨立即料到金逐流在外面定有党羽至少有一个守夜兼打更的人是给金逐流的同党替换。因此他派出的这四个人当然就不是寻常的头目而是天魔教中第一流的高手!史红英打落暗器的功夫乃是史家的“沾衣十八跌”的家传绝技这四名高手有三个人是曾经见史白都使过的当然也就立即知道了史红英的身份了。 这四个人喝破了史红英的行藏立即一拥而上。一个使的是厚背斫山刀一个使的是水磨钢鞭一个使的是青铜锏;最后一个却是双手空空什么兵器都没有的黄衣老者。但在四个人中却以他的本领最为厉害。 黄衣老者后先至史红英把斗篷一挥使出了“夜战八方”的招数配合上独门的“沾衣十八跌”的功夫荡开了斫山刀和水磨钢鞭不料却挡不住那双手空空的老者只听得声如裂帛那张厚厚的斗篷竟给这黄衣老者以鹰爪功硬生生地撕成两片。 史红英一个移步换形唤道:“来得好!”陡然间只见剑气森森白刃耀眼一柄明晃晃的利剑已在斗篷裂开之处伸了出来。 黄衣老者想不到她出剑如此之快慌忙一缩右手左臂一弯却以肘捶攻去。只见寒光一闪黄衣老者的长袖给削去了一截幸亏他笼手袖中剑锋削得差了半寸否则连他的手指也将割掉史红英也险些给他的肘捶撞中跄跄踉踉的斜走两步抛开撕破的斗篷左手解下围腰的软鞭。 这一招双方各以凌厉的杀手攻扑当真是险到了极点!史红英固然是心头暗措叫苦只怕不能在这四名高手围攻之下突围;那黄衣老者也是不由得不吃了一惊本来他的鹰爪手是连环三招的给史红英以凌厉的剑法迫他缩手之后第三招已是变为双掌护身不敢攻敌了。 使青铜锏的那个汉子见史红英似乎脚步不稳以为有机可乘喝道:“并肩子上呀!”一招“举火撩天”青铜锏向上磕去准备瞌开史红英的长剑青铜锏就可以打碎她的琵琶骨;使水磨钢鞭那个汉子和他一向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伙伴两人配合有素水磨钢鞭的汉子听得他一打招呼根本不用看他出的是什么招法便即使出一招“铁梨耕地”长鞭霍地来打史红英的双足。 一个是“举火撩天”一个是“铁犁耕地”配合得恰到好处但若史红英应付得稍微失宜顾得了头顾不了脚顾了脚顾不了头那就一定要重伤在这两人的鞭锏之下了。 不料史红英的脚步看似踉跄其实印是奇妙莫测的“醉八仙”步法! 她轻功妙鞭剑双绝这两人配合得虽然极好也还是难奈她何。此时她已解下软鞭以鞭对鞭软鞭一绕缠上那人的水磨钢鞭;以剑敌锏剑锋一晃偏旁一引使了个“卸”字诀轻描淡写的就把青铜锏拨过一边去了。使水磨钢鞭那个汉子沉腰坐马猛力一拉! 史红英吃不住这股猛劲身向前倾脚下仍然踏着“醉八仙”步法顺着崩倾之势唰的一剑从那使青铜锏的汉子所意想不到的方位刺来。“波”的一声剑尖穿过这人的“护肩”这人本来是想打碎她的琵琶骨的反而几乎给史红英刺穿他的琵琶骨。幸亏他的“护肩”乃是三寸多厚的皮革所制史红英的剑尖刺入了一寸有多尚未穿过那黄衣老者又已扑上来了。 史红英陡觉劲风飒然不用回头已知是本领最强的那个黄衣老者在她背后攻到当下跟不得伤这使青铜锏的汉子立即反手一剑化解了对方“鹰爪功”的拿手绝招!迅即软鞭抖开放松了那使水磨钢鞭的汉子身形一飘一闪软鞭以“风刮落花”的招数扫出恰恰又扫开了从侧面斫来的一柄厚背斫山刀。 以史红英的本领若然是单打独斗这四个人都不是她的对手。但在他们联手围攻之下史红英却是有点应付不暇情知久战下去定要吃亏心里想道:“不知逐流在里面怎么样了?但我如今已经给人现那也无须顾忌打草惊蛇了。”当下便即用“传音入密”内功叫道:“逐流快来!”她哪里知道金逐流此时已是和厉南星在那地道之中“传音入密”也传不到他的耳朵 这四人乃是天魔教中一流高手的身份觉得以四人围攻一个女子已是有失体面的事既然胜算在握为了保持身份自是不愿再向堡中求援。 那黄衣老者连使几招极为凌厉的擒拿手法把史红英逼得东躲西闪得意洋洋哈哈笑道:“你那相好的姓金的小子早已在里面束手就擒啦你喊破了喉咙也没人来救你了。你要见这姓金的小子只有乖乖的放下兵器跟我们进去吧!” 话犹未了忽听得暗器破空之声跟着一个银铃似的声音冷笑道:“还有我在这里呢!用不着金逐流亲自动手我和史姐姐就可以将你们接班妖人收拾。” 使厚背斫山刀的那个汉子在四人之中气力最大身法却是最笨听得暗器破空之声脚步尚未迈开只觉腰间一麻已是给一枚钱镖打中哎哟叫道:“好丫头你、你敢暗算……”“老子”两字未能吐出口来已是“卜通”倒下。这枚钱襟正好打中了他的愈气穴!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一个黑衣女子手持双剑旋风般的杀了到来!史红英又惊又喜叫道:“公孙姐姐你、你原来……”公孙燕笑道:“不错我尚未报仇还舍不得死呢!”围攻史红英的这四名高手看见公孙燕突然来到不由得都是大吃一惊!他们并非是害怕公孙燕而是害怕她的父亲——在武林中声名仅次于江海天的红缨会总舵主公孙宏! 那次公孙宏在此误遭暗算中了毒又受了修罗阴煞功之伤之后仍然能够只凭一双肉掌独自一人就闯出了天魔教总舵那一仗杀得天魔教上下人等人人都是胆战心惊!生怕他伤好之后就要赶来报仇。 此时他们看见公孙燕来到心中都是不免如此想道:“公孙宏这老儿决不会让他的女儿独自来的一定是地的伤已经好了哎呀说不定这老儿就躲在一旁看咱们是怎样对付他的女儿呢!” 说时迟那时快公孙燕已是旋风般地扑到双剑矫若游龙左一招“大漠孤烟”剑直如矢指向那青衣老者的咽喉右一招“长河落日”剑势如环圈住那个使厚背斫山刀的汉子。 青衣老者吓碍连忙叫道:“我对令尊素来钦敬不敢得罪姑娘。姑娘有话好说!”但公孙燕出剑何等之快这青衣老者话犹未了只觉胁下一麻已是给公孙燕刺中了穴道。本来以这青衣老者的功夫虽然不及公孙燕但也相差不远至少可以斗到百招开外的只因心里一慌斗志消失这就冷不防的一个照面便着了公孙燕的道儿了。 使厚背斫山刀的那个汉子本领较弱但却是阳浩的心腹胆子也较那青衣老者大些是以当公孙燕的左手剑向他刺来之时他立即就使出刚猛的刀法招架心里想道:“就算公孙宏这老儿来了我也得把她的剑打落再说总不能平白让她伤了。” 公孙燕一剑剑中那青衣老者的穴道说道:“看在你钦敬我爹爹的份上饶你不死!”跟着一声冷笑左剑一圈圈着了那人的厚背斫山刀右剑抽了出来唰的就从圈中刺进冷笑说道:“你这厮无礼我可不能饶你了!” 使厚背斫山刀的这个汉子在天魔教中虽然算得是个高手在武林中只不过是二三流的脚色公孙燕的剑法己尽得乃父真传狠辣奇诡岂是他所能抵敌?只听得“咔嚓”一声这人的一条手臂已给公孙燕斩掉胸口也着了一剑登时痛得晕了过去。 任公孙燕收拾这两个汉子之际史红英也是当仁不让她像和公孙燕竞赛似的鞭剑齐上一鞭打碎了那个使水磨镜鞭的汉子的琵琶骨跟着又一剑刺中了那个使青铜锏的汉子。这两个人也都倒在地上要爬也爬不起来了。 史红英欢喜得几乎说不出话来公孙燕笑道:“你想不到会在这里见着我吧?听说你做了**帮的帮主我还未曾向你道贺呢。” 史红英道:“这些事慢慢再说厉大哥呢?”公孙燕道:“有人冒他的名做天魔教的教主他跑去找这个人算帐了。” 此时正是阳浩指挥党羽包围金、厉二人的时候香堂里面呐喊的声音已是隐隐可闻。史红英道:“我和逐流正是为了此事而来。嗯你听!里面好像已经打起来咱们赶快进去吧!” 公孙燕笑道:“不用进去你跟我来包管你见得着他们。” 话犹未了只听得好几个声音同时叫道:“捉奸细快来捉奸细呀!” 公孙燕道:“快走快走!咱们犯不着在这里和他们硬拼!” 史红英不知她的葫芦里卖什么药只好跟着她跑阳浩的得力手下除了派出来那四个高手之外其余的人都在里面此际跑出来捉拿“奸细”只不过是几个巡夜头目哪里能够追得上她们? 公孙燕跑在前头带路不消片刻正是到了后山把追兵远远甩在背后连呼喊声音也听不见了。 公孙燕停下脚步自言自语道:“不错是这里了。” 史红英诧道:“你带我到这里做什么?”原来她们立足之处正是荆棘丛中。 公孙燕道:“这里有一条地道可以进去天魔教的内香堂厉大哥和我约好里面倘若出了事情他会从地道走出来的。” 史红英这才明白说道:“原来如此但不知他们二人已经会面没有?” 公孙燕道:“你若是心急唯们也不妨进去看看反正这里没有人不怕泄漏秘密。” 公孙燕正要教她开启地道的方法史红英忽地“咦”了一声说道:“好像有什么声息莫非是……”话犹未了只听得衣襟带风之声果然是有一个夜行人来了。 史红英吃了一惊心道:“此人不知是谁轻功可是高明之极。”公孙燕喝道:“是谁?”陡然间一条黑影出现在她们的面前阴恻恻地冷笑道:“原来是你们这两个臭丫头好呀今晚你们撞着了我。正好叫你们抵偿中儿的性命!” 这个人不是别个正是在西昌漏网的文道庄。他的儿子文胜中死在义军之手他立誓要为儿子报仇看见义军的人就杀。 史红英知他本领了得立即先制人唰的一剑就攻过去刺他的左肩井穴。公孙燕斜身掠进剑如飞凤与史红英配合刺他右肩。 他们二人的剑法都是以轻灵迅捷见长不料她们出剑虽快依然是刺了个空。 掌风剑影之中只听得“蓬”的一声一条粗如人臂的树枝应手而折文道庄的掌力排山倒海般的涌来史红英绕树疾走幸而没有给他伤着但见他如此声势也是不由得暗暗吃惊。 文道庄狂笑道:“知道厉害了么?”呼的一掌又向公孙燕打去。公孙燕回剑防身但听得嗡嗡之声不绝于耳剑尖竟是被掌力震荡得晃刻不休! 史红英见势不妙连忙挥剑抢攻说时迟那时快文道庄的第三掌又至适才那两掌威猛之极这一掌打出却是无声无意史红英怔了一怔陡地心中一凛只觉那股掌力有如暗流急湍力可吞舟。幸亏史红英轻功卓一觉不妙立即便是一个“细胸巧翻云”倒纵避开。闪避得虽然巧妙但胸口也好似受了巨锤一击似的五脏六腑都几乎翻了转来原来文道庄已是用上了“三象神功”。 史红英又是吃惊又是诧异。她并不是没有见识过文道庄的“三象神功”在西昌之时她也曾与文道庄单独交过手当时虽是敌不过他但在十数招之内也还抵挡得住远不若今晚的吃力只不过两个照面就几乎伤在他的掌下。史红英心想怎的相隔还未有三个月他的三象神功竟然精进如斯。 史红英有所不知原来文道庄所练的“三象神功”乃是一种介乎邪正之间的内功可以有两种练法走正宗内功的路子来练功力只能渐进但却精纯而对身体没有妨害;倘若走邪派的霸道路子来练见效极快但对身体却极为有害。 文道庄的火候距离炉火纯青的境界尚远本来不敢用邪派的方法练功的但在他的儿子死后他一心只想报仇已是陷于半疯狂的状态竟然不择手段地走最霸道的路子来练“三象神功”。大功告成之后方始觉已有走火人魔的预兆多则一年少则半载就将成为废人。他业已走入魔道自是不知后悔觉了有走火入魔的预兆更是急于要在这一年半截之内杀尽仇人了。这次他来徂徕山就是想与阳浩联手计划怎样把他心目中的强仇大敌一一除掉的。 史红英这几个月与金逐流朝夕一起得益不少尤其在正宗的内功心法上得了金逐流的传授已有小成是以虽然感到吃力非常也还可以勉强抵受当下运气三转气沉丹田胸口的痛楚登时消失。 公孙燕剑法极为精妙但功力不足比之史红英尚要稍逊一筹。在文道庄的三象神功猛攻之下史红英勉强可以支持公孙燕却已是感到气也透不过来了。 此时公孙燕正站在地道的出口盼望金逐流与厉南星出来。迟迟不见心里大为着急。 当下虚晃一招绕树而走稍梢松了口气连忙出一串长啸。 她啸的用意当然是向金、厉二人报警文道庄却以为是她催促父亲快来的讯号心里想道:“公孙宏这老儿料想不会让她女儿独自来此堡中有呐喊厮杀之声想必是这老儿已在里面和阳浩他们打起来了。这老儿若是赶来助这两个丫头倒是有点棘手。” 公孙燕燕甚是机灵察觉文道庄怔了一怔掌力也似平稍微减弱一些立即猜到了对方的心思叫道:“爹爹快来!” 公孙燕原是想扰乱对方的心神只盼能够多支持一刻便有转机。哪知她不叫喊还好一喊出来反而激使文道庄必须痛下杀手了。 文道庄猛地一声狞笑阴恻恻地说道:“即使公孙老儿来了我也不惧。但你却已是不能活着等到见你的爹爹了!” 猛听得“轰隆”一声文道庄一掌劈倒了一棵树公孙燕正在这棵树的后面几乎给它压着。 地道的出口是一片长满荆棘茅草的荒地只有这一棵树可以用来掩蔽树一倒下公孙燕的轻功已是难以闪游。文道庄呼呼的连三掌竟是隐隐挟着风雷之声! 史红英鞭剑齐施长鞭缠足短剑欺身而进冒险攻他的上三路。这一招是她家传剑法的精华所在剑尖颤动同时攻他的三处要害。左刺胸前的“乳突穴”右刺他的琵琶骨当中的“肩井穴”中刺他小腹的“愈气穴”。而以刺“肩井穴”为主其他两处作为陪衬。 这一招杀手剑招凌厉非常文道庄不得不暂时放松公孙燕一个转身大怒喝道:“先毙了你这臭丫头!”掌力奔雷闪电般的倏然而至剑光登时又被震散有如波心荡月闪起了千点银光又如黑夜繁星殒落如雨。 就在这个当儿史红英只觉肩头微痛“嗤”的一声右肩的上衣已是给文道庄撕破!原来文道庄是要抓碎她的琵琶骨以报复她剑刺自己的肩井穴的史红英在间不容之际恰恰避开同时公孙燕亦已快剑疾攻她这一招也正是攻敌之所必救的精妙剑法。 三方面动作都是快如闪电文道庄来不及向史红英追击一个转身“铮”的一声弹开公孙燕的青钢剑!迅即化指为掌划了半道弧形双掌同时击下又是一招“雷电交轰”! 公孙燕的功力比之史红英尚要稍逊一筹这一招“雷电交轰”乃是威猛无伦的杀手文道庄已经把“三象神功”挥得淋漓尽致公孙燕如何能够抵挡? 只听得“当”的一声公孙燕的青钢剑已是给文道庄打落!公孙燕身形急起离弦箭般的向前疾窜文道庄喝道:“哪里跑!”如影随形的一个起伏就追了上来! 眼看文道庄就要抓着了公孙燕的背心猛所得又是“轰”的一声巨响震耳欲聋!地道出口处的那块大石滚开金逐流、厉南星一齐冲出。 史红英受了掌力的震荡不由自己的在地上打了几个盘旋此时兀是未能稳住身形。 金、厉二人都是大吃一惊金逐流奔向史红英厉南星急忙跑过去挡住文道庄。 文道庄狞笑叫道:“还我儿子的命来!”双臂箕张左手是大擒拿手法五指如钩向厉南星的天灵盖抓下;右掌蕴藏着‘三象神功’的威力劈向他的胸膛。左脚同时飞起踢他小腹!这一招三式全是拼了性命的打法。 厉南星吃了一惊心想:“这人敢情是疯了!”百忙中使出“天罗步法”避开了文道庄飞脚双掌合抱如环以柔劲荡开了文道庄的一抓。但文道庄向中路劈来的掌力厉南星仍是不能躲过。两条人影倏分倏合厉南星大叫一声陡地一个筋斗倒翻出一丈。“天罗步法”和大须弥掌式乃是金世遗亲自传授的上乘武功厉南星用出这两种武林绝学竟然只是一个照面就败在文道庄的手下此时连金逐流都是不由得大大吃惊了! 史红英甩开金逐流的手急声说道:“我没受伤你快去!”无须她的催促金逐流已是一跃而起! 文道庄大喝道:“好呀金逐流你这小子也来了!哈哈哈哈哈哈哈!这正是天堂有路你不进地狱无门你偏进来!好极了好极了!还我儿子的命来!” 金逐流一溜烟般地滚到闪电般的在地上打了几个盘旋文道庄双掌快刀也似的劈下狂笑声中金逐流陡然跃起只在这一起一伏的刹那之间他已是接连使出了七手怪招把文道庄的刚猛绝伦的掌势一一化解开去! 史红英叫道:“使玄铁宝剑玄铁宝剑!” 金逐流和文道庄交上了手心中也是好生诧异不解他的武功何以会忽然高了这么多。 激战中文道庄一掌劈下金逐流“哎哟”一声倒在地上!厉南星失声惊呼正要跑上去不料刚刚迈出一步只觉胸中气血翻涌原来他刚才受了文道庄掌力的震荡虽未至于受了内伤但急切之间气息已是难以调匀一双脚都不听自己的使唤了。 厉南星自知有心无力暗叫“糟糕!”忽听得史红英笑道:“厉大哥不用担心!”厉南星抬头一看只见金逐流已经跳起身来手中拿着玄铁宝剑郎声说道:“文道庄亮兵器吧咱们较量较量剑法!”文道庄手里却拿着一幅破布。 原来金逐流得史红英提醒但却腾不出手来拔剑因此只好用一个古怪的身法佯作跌倒伏地打了个滚这才能够抽空拔剑。文道庄身手何等矫捷立即疾抓下去撕破了金逐流的衣裳。不过这也在金逐流意料之中算准了有惊无险的。此时他己拔剑出鞘文道庄仍是空手本来地可以凭着玄铁宝剑的威力立即进招杀个文道庄措手不及的但金逐流却不愿意有失名家风范。 文道庄领教过玄铁宝剑的厉害心里想道:“幸亏这小子骄傲得很否则给地抢了先手攻势今晚只怕难逃一败。” 史红英吃了一惊叫道:“可惜可惜!”文道庄大笑道:“可惜已经迟了!”笑声中只见一道黑油油的光华已是倏地向金逐流卷去! 原来文道庄所用的软剑也是一件宝物那是百炼精钢化成的绕指剑不用之时可以当作腰带的在西昌那次交手文道庄用软剑对付金逐流的玄铁宝剑虽然不敌但吃亏亦非常大。 厉南星叫道:“贤弟小心这是毒剑!”原来文道庄在那次斗剑败给金逐流之后重新用毒药淬过软剑。只要给他伤了一点皮肉就会见血封喉。 金逐流心道:“怪不得他这把剑现出黑油油的光华原来是‘喂’了毒的。”当下加多了几分提防但却也傲然不惧恃着玄铁宝剑的威力一招“五丁开山”就劈下去!哪知文道庄已经练成了邪门霸道的“三象神功”同样的一把剑在他手中已是大大的不同了! 双剑一交只听得铮的一声文道庄的软剑弯曲如弓但玄铁宝剑却也不能将它削断。文道庄喝道:“看剑!”倏然间那柄软剑弹了起来刺向金逐流的胸口金逐流平剑一堕软剑再次弹开但迅即又刺到了他的肩井穴金逐流以天罗步法游开解招反招不过片刻双剑已是碰击了十七八下! 最初几下没有什么。交手了十数招之后金逐流只觉对方的力道逐渐加强俨如一股股的浪潮冲来一浪高过一浪! 文道庄的软剑只有二指之宽薄如木片比起金逐流的玄铁宝剑简直不成比例。金逐流以全力挥动玄铁宝剑初时还能把他的软剑压弯到了后来每一下重手法的劈刺竟然都给他挡住。 到了三十招过后金逐流的剑尖就像附了一块大石似的越来越觉沉重剑法的灵活已是大不如前。 金逐流不由得暗暗吃惊他是个武学的大行家业已知道文道庄是使出隔物传功的本领想把他的五脏六腑震伤。金逐流暗自思量:“在中原的武林人士之中隔物传功的本领当推史白都第一。但现在看来这厮的隔物传功即使史白都复生只怕也是不及他了!若不出奇制胜久战下去定必吃亏。” 激战中金逐流连使几个古怪的身法每一剑都从文道庄意料不到的方位刺来杀得文道庄也不禁有点吃惊想道:“当今之世若论招数的精妙只怕连江海天在内谁也比不上这个小子!” 但文道庄也是个武学的行家在未摸清对方的路数之前便即改变战术暂采守势。金逐流的玄铁宝剑劈得虎虎生风却总是劈所不到他的身上。在离身三尺开外就给他的软剑荡开。 厉南星等人看得惊心动魄但公孙燕已是稍稍受了一点伤。厉南星和史红英的气力亦尚未顿复自知插不进手去。硬要插手的话反而会给金逐流增加困难。不仅帮不了而且要变成他的累赘。 厉南星无计可施只好索性闭目运功免得观战分神。只盼真力早点凝聚才可以帮得上忙。 双方越斗越紧猛听得文道庄一声大喝:“好小子且叫你也知道我的厉害!”双剑相交“呜”的一声这一次不是软剑压弯而是金逐流的玄铁宝剑受不住对方的压力不由自己的要连连后退了! 原来这是因为金逐流的气力已给他消耗了一半故而玄铁宝剑的威力也大大的打了折扣。” 厉南星本来是闭目运功此时听得公孙燕与史红英的惊叫之声情不自禁地睁开眼睛来看一看之下也是不由得暗暗吃惊。再想静心运功已是不能了。 他们还未知道金逐流此际所受的威胁还乎他们的想象之上。 文道庄的剑是淬了剧毒的虽然未能刺破金逐流的皮肉但也令得金逐流受到了影响。 金逐流忽觉掌心有麻痒痒的感觉原来在双剑密如联珠的碰击之下金逐流的玄铁宝剑也沾了毒毒质侵入他的掌心。 这是见血封喉的剧毒幸亏金逐流没有受伤未曾见血尚无大碍但是虽然如此必须运功防毒以免毒性蔓延。 此时他们已恶斗了将近半个时辰金逐流的攻势受挫本来就已是处于下风的了再加上必须运功防毒当然是感到吃力非常显得左支右绌。不过文道庄究竟也还有些顾忌他的玄铁宝剑金逐流“天罗步法”的奇妙亦非文道庄所能相比是以虽然处在下风但在急切之间也还胜他不得。 厉南星的功力不过恢复四五分自知帮不上忙正自着急。不料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又有一个强敌来到。 且说阳浩在里面率领手下包围了那间屋子过了半个时辰不见金逐流出来回答限期已到便即喝令众人破门而入。 他不知道躲在屋子里的金、厉二人早已走了破门之际如临大敌毒箭喷筒齐对准了门窗大门撞破里面鬼影也没一个阳浩始知中计。 房中现了地道的人口但地道中的那两扇石门已经给厉南星在里面关闭要凿开石门可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阳浩并非笨蛋当下便即想道:“这两个小子决不会在地道中束手待毙此时料想已经从地道的另一端出去了他不知道出口之处于是便是出去搜查文道庄与金逐流高呼酣斗之声从后山隐隐传来终于给阳浩找到了他们的所在。 阳浩也是个武学的大行家一看便看出了文道庄已是稳操胜算不禁喜出望外。要知他最忌惮的只是金逐流厉南星、公孙燕、史红英三人他是不放在心上的。何况他以为厉南星公孙燕受了他的修罗阴煞功之伤一定还未痊愈。只须他一出手不难将敌人一网打尽。当下哈哈笑道:“姓厉的小子我以为你已经夹着尾巴走了却原来你还未逃出我的掌心!好你就和这两个丫头一齐上来送死吧!” 厉南皇大怒道:“我正要找你算帐!”与公孙燕并肩一站占住了地利以逸待劳。阳浩一掌拍出寒风卷地登时把方圆十丈之内变得如同冰窟一般! 厉南星与公孙燕晃了两晃但却连“噗嗤”也没打一声倒是在旁边的史红英给冷得禁不住牙关打战。 原来他们二人在桃花谷中治好了修罗阴煞功之伤后身体中已是自然而然的产生了一种抵抗寒毒的功能不再怕阳浩的修罗阴煞功了。 不过厉南星虽然不怕寒毒但因气力未曾惭复仍是不免吃亏。阳浩的修罗阴煞功并非以掌力称雄但功力毕竟是在他们三人之上。 公孙燕丝毫不觉寒冷知道对方的修罗阴煞功已是伤害不了自己心中大喜胆气壮了许多。剑法一展身似水蛇游走笑道:“阳老贼多谢你给我扇凉好凉快啊!”清脆的笑声中抖起了三朵剑花连袭阳浩腰部以下的风市、环跳、维阳王处麻穴史红英的剑法和她同属于轻灵迅捷一路不用事先练习自然配合得丝丝人扣。唰、唰、唰三剑连环刺去剑尖点的是阳浩腰部以上的悬枢、中陵、崇明三处麻穴。 史红英的内功颇有根底这几个月又得了金逐流以正邪合一的内功心法相赠根基牢固。是以虽然感到寒气侵肤但却也还可以勉强禁受得起。就像厉南星一样吃亏的只是气力不加。 阳浩双掌交叉拍出左掌荡开了公孙燕的长剑右掌以大擒拿手法施展空手入白刃的功夫逼退了史红英陡的一个鸳鸯连环腿又解开了厉南星的招数以一敌三依然稍占上风。 虽然稍占上风有一处穴道却险些给公孙燕刺着阳浩也禁不着心头一凛:“奇怪何以她们都不怕我的修罗阴煞功了?”他的独门功夫失了功效不觉有点怯意。正是因此疲兵奋战的厉南星、公孙燕、史红英才能够和他逐渐打成平手。 他们这边打成了平手金逐流那边的形势却是越危险了。此时金逐流的真力已经给文道庄消耗了大半以上文道庄的真力当然也有消耗但不如金逐流之甚。他练的是极霸道的邪派内功此时把三象神功挥得淋漓尽致步步紧逼金逐流的玄铁宝剑渐渐施展不开虽然仍能挥动招数使出已是难? ??得心应手。 文道庄胜利在望狂态毕露哈哈笑道:“中儿中儿为父给你报仇先杀金逐流这小子再杀史红英这臭丫头公孙宏的女儿和厉南星这小子当然我也不能放过。哈哈哈哈四条性命为你陪丧你也该瞑目了。你若嫌不够我还可以把到妙嫦抓来在你坟前焚化!”神情俨似疯人但那柄软剑的力道却是丝毫不减。 原来文道庄此际已是开始感到胸口一团火热这是走火入魔将要作的预兆了!本来他的走火入魔是应该在三个月之后才作的只因这一场恶战的触使得他难以控制不能不提前作了。此时文道庄的神智已是渐渐模糊只有一个念头非常清澈那就是要为儿子报仇。正是: 祸福无唯自召无名妄动便遭殃。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第四十四回 走火入魔难自拔 传动运剑显神通 金逐流本来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但见文道庄好像疯狂的野兽一般连声狞笑向他猛扑也是不禁有点心悸。忽觉对方攻来的力道好像潮水般的从四面八方涌来金逐流施展天罗步法都避不开登时就似一叶轻舟在惊涛骇浪之中挣扎禁不住摇摇晃晃。 金逐流大吃一惊暗自想道:“奇怪怎的他的气力突然增强了这么多?”原来在走火入魔作之前一个武功高明之士陷于疯狂的状态身体蕴藏的潜力就会全部挥出来。但这却是“回光返照”的现象。 出红英眼光一瞥见金逐流被攻得好像招架都招架不住了痛痒相关不觉失声惊呼。高手搏斗哪容得稍有分神?阳浩猛的一个肘捶撞出逼退了欺身进剑的公孙燕倏地化为“龙爪韦”抓下“嗤”的一声撕破了史红英的一条袖子。 金逐流并不知道文道庄已是“回光返照”心里只是想道:“我不能令红英为我担心!”当下抱元守一使出了一套大须弥剑式这是一套防守得非常严密的剑式创自天山派的始祖凌未风后来金逐流的父亲金世遗得了天山派掌门唐晓澜所传又加以改进的。使出这套天下无双的防御剑法可以抵挡武功比自己高明得多的强手加上金逐流有玄铁宝剑使了这套剑法防御的力量比用普通的刀剑何止倍增?因此他虽然并不知道对方是“回光返照”但采用的战术却恰恰对了。虽然仍是只有招架之功并无还手之力文道庄的强攻猛扑一时间却也难奈他何形势比刚才稳了许多。 文道庄猛攻了数十招之后渐渐成了强弩之末金逐流松了口气朗声说道:“红英我对付得了你不必为我担忧!你们打了阳浩这老贼再来助我不迟。” 阳浩以一敌三稍占一点上风但久攻不下亦是心急。本来他以为文道庄很快就可以打金逐流的此时不禁大失所望暗自想道:“金逐流这小子武功极是邪门分明败象毕露不知怎的转眼之间却又给他稳住了。万一文道庄打不过地这可糟糕!”此时形势只要任何一方的一个人先行获胜就可以帮助同伴掌握全局。阳浩害怕文道庄克制不住金逐流更是要急于求胜了。 史红英放下了心凝神对敌厉南星、公孙燕气力未曾恢复三人之中以她功力较高。阳浩频频使出杀手都给她化解开去。公孙燕避开正面采用绕身游斗的战术剑走轻灵乘胺抵隙专袭阳浩的要害穴道她与厉南星不惧阳浩的修罗阴煞功敢于欺身进袭也给了阳浩很大的威胁。 阳浩强攻不下不由得心急如焚暗自想道:“奇怪为什么还不见他们来呢?”要知他们恶斗了已将半个时辰后山的地道出口之处距离前山不过数里之遥按理阳浩的手下应该是早已听到声音赶来的了。 殊不知阳浩固然着急厉南星却比他更为心焦。此际金逐流的形势虽是较为好转但也不过勉强稳住而已。表面看来还是文道庄占尽上风的。 厉南星十分珍视金逐流对他的友谊心里想道:“逐流这次为了我不惜冒险犯难深入虎穴探查真相。我岂能让他伤在文道庄的手下?”此时他的气力已经恢复了五成集合三人之力当然可以帮忙金逐流取胜但必须先把阳浩击败才行。 厉南星情急之下一个欺身抢进冒险急攻给阳浩找到了破绽只听得阳浩一声大喝五指如钩抓着了厉商量的肩头! 公孙燕紧紧跟着厉南星一见不妙双剑立刻便刺过去。两方面的动作都是快到了极点阳浩元暇抓碎厉南星的琵琶骨掌心劲力一吐便即移形换位对付公孙燕的剑招。 幸亏阳浩的力道未能使足厉南星像皮球一般地抛了起来在半空中翻了两个筋斗跌下地来居然没有受伤一个“鲤鱼打挺”又跳起来了。 剑光人影之中只听得阳浩喝声:“撒剑!”公孙燕的两口青钢剑化成了两道银虹飞上半空。公孙燕的身子也跟着“飞”了起来倒纵出三丈开外。原来她是给阳浩用大擒拿手法夺了双剑的好在她的轻功绝卓剑一脱手人即跃开。 就在此时只听得一个苍老的声音沉声喝道:“谁敢伤害我女儿?” 这一喝有如睛天起了个霹雳阳浩心头大震不由自己的退了几步顾不得再向史红英攻击。其实那人只是声到人还未到阳浩若是敢于乘胜攻敌的话史红英决挡不了他全力的一击。但阳浩一听已知此人是谁只凭此人的声威已是足以把他吓退有余! 原来此人不是别人正是红缨会的总舵主公孙宏。 而且还不仅是公孙宏而已和公孙宏一同现身还有一个人这个人竟然是武林公认的天下第一高手江海天!阳浩抬头一看看见了江海天更是心惊胆丧。 公孙燕喜出望外叫道:“爹爹孩儿没事!”公孙宏抓着她的双手好生诧异说道:“你一点都不觉得冷么。”公孙燕笑道:“阳浩的区区修罗阴煞功岂能伤得了我孩儿正打得热呢。” 公孙宏看出女儿果然没有中毒的迹象不由得大感奇怪心里想道:“以燕儿现在的内功造诣至少须得再练十年方能抵御阳浩的修罗阴煞功。难道她有什么奇遇不成?这此不必管了。但她既有抵抗寒毒的本领我倒是可以假手于她叫阳浩这厮受个大大的折辱了。” 公孙宏想不出缘故便不再问当下哈哈一笑说道:“不错阳浩这点微末之技也想拿来欺负人当真是太不自量了。打下去他当然不是你的对手我其实是不必为你担心的。” 公孙燕握着父亲的双手忽觉掌心有股热力传来片刻之间流遍全身四肢百骸无不舒畅。原来公孙宏是以本身真力为女儿打通奇经八脉帮助她内息运行。这是一种最上乘的内功所注入的内力虽然不能保持长久但在一两个时辰之内公孙燕的内功却是远胜平时。 公孙燕深深吸了口气只觉气达重关浑身精力弥漫无处泄。不禁大喜叫道:“南哥快来!” 厉南星在半空中翻了两个筋斗跌下地来试一运气知道了自己并没有受伤。喘息过后便上前与公孙宏相见。 公孙定向他上上下下打量一番哈哈大笑公孙燕莫名其妙撅着小嘴儿道:“爹你难道还不认识南哥怎的这样看他?”公孙宏笑道:“燕儿你不知道爹的确是上了一次大当把一个冒名的天魔教教主当作你的南哥了。” 厉南星听得金逐流谈过此事当下说道:“这都是阳浩这厮捣的鬼。那个冒名之徒是他的师侄其实也是个可怜虫一切都得听他的摆布的。” 公孙宏道:“好阳浩这厮如此可恶待会儿你去教训教训他吧。不必生气。” 公孙宏与女儿欢聚倾谈好像压根儿就不把阳浩放在眼内。阳浩僵在一边既不敢动手又不敢逃走。他深知公孙宏的武功胜他十倍逃走不成只怕更受凌辱。 阳浩无可奈何只好把心一横说道:“公孙老儿你武功远胜于我但也无须把我如此奚落。好死在你的手上总还值得你要如何只管来吧!” 文道庄此时已是陷于疯狂状态公孙宏与江海天二人他是认得的但却不知道害怕了。他听了阳浩的说话忽地也哈哈大笑起来手舞足蹈地叫道:“阳浩你这老浑蛋不可抢我的对手。公孙宏江海天哈哈哈哈你们来得正好我要杀掉你们为我儿子报仇!你们所有在场的人通通都得斩尽杀绝为我儿子报仇!” 文道庄手舞足蹈看似不成章法但举手投足随意所之却又都是极厉害的杀手。江海天看了好生骇异心里想道:“师弟的招数确实是比我高明得多。假如我不凭功力取胜的话只怕还当真对付不了这样疯狂的打法呢!” 金逐流看见师兄来到精神大振文道庄不依章法他也自创新招文道庄许多稀奇古怪的攻法都给他随意化解。不过由于文道庄在走火入魔之前气力特别来得大金逐流仍是不免要屈居下风。 公孙宏握了厉南星双手依法施为不过片刻厉南星本来是苍白如纸的面上现出一片红光。此时刚好是阳浩开声向他挑战的时候。 公孙宏放下双手哈哈笑道:“你是什么东西也配和我交手。燕儿你和厉大哥替我废掉他的武功吧!”公孙燕、厉南星齐声应了一个“是”字双双跃出。 阳浩心里暗喜却佯作怒容说道:“公孙老儿你竟然自此小觑我!要是我失手打伤了你的女儿女婿你可怨不得我!” 公孙宏笑道:“谅你这点本领也伤不了他们有什么修为尽管施展便是。倘若你在他们的手下能够逃生今后我也不会再找你的晦气了。” 阳浩把厉南星称作公孙宏的女婿公孙宏并不否认等于是默许了他们的婚事。公孙燕粉面娇红芳心暗喜。 阳浩听得公孙宏答应绝不出手也是心中大喜立即说道:“好君子一言快马一鞭!公孙姑娘你就和厉公子上吧!” 史红英不知他们已得公孙宏之助业已恢复了功力正自踌躇好不好上去和他们二人联手?公孙燕笑道:“史姐姐你和金大哥打文道庄咱们比一比看谁先取胜好吗?” 史红英见她说得甚有把握心想:“一定是他们已有稳操胜券的方法否则公孙舵主绝不会夸下海口。她和厉大哥是一对既然公孙舵主这样安排我倒是不便与他们联手了。”于是说道:“好吧我只能尽力而为要比是一定比不过你们的。” 文道庄怪笑道:“小妖精你也来了!你有胆害死你的哥哥就应该有胆量陪我的儿子。嘿嘿史白都呀史白都我给你报仇请你在泉下给我的儿子主婚我的儿子不要封妙嫦了要你这妹妹小妖精!”史红英斥道:“疯子别胡说八道!看剑!”一招“玉女投梭”剑尖上碧莹莹的光芒指到了文道庄的后心! 文道庄反手一掌背后就像长着眼睛一般荡开了史红英的剑尖三指便扣她的脉门。竟是一招空手入白刃的大擒拿手法。 金逐流喝道:“休得逞凶!”玄铁宝剑当头劈下!文道庄虽然神智不清但应付强敌却是毫不含糊反应极为灵敏一个侧身错步黑玉软剑反弹削出架住了金逐流的玄铁宝剑剑锋一抖光芒电射居然又是一招非常凌厉的剑法刺向金逐流胁部的愈气穴。 此时文道庄的走火入魔已是快将作在此消彼长的情形之下双方功力已是相差不远。文道庄架住了玄铁宝剑虽然还是能够反攻但打向史红英那一掌已是气力不足了。史红英手背一挥化解了他的大擒拿手法喝声:“着!”立即便是一招“金针度劫”刺到他的丹田。 文道庄叫道:“乖乖不得了中几中儿你的媳妇儿娶不成啦!”脚步踉跄宛如醉汉但却恰好避开了史红英的这招杀手。史红英满以为这一剑可以致他死命的不料竟给他古里古怪的在间不容之际闪开心里也是不禁骇然。不过文道庄在背腹受敌之下刺向金逐流的一剑当然也是落了空了。 另一边厉南星与公孙燕并肩而上亦已和阳浩开始交锋。 阳浩不知他们的功力非但已经恢复而且重胜从前暗自思量:“我若重伤了这个丫头公孙燕这老儿虽是有话在先只怕也是不会放过我的。女婿总是隔一层对我叫厉南星这小子受点轻伤也就是了。” 心念未已哪知厉南星一剑刺来劲力竟是大得出奇。阳浩是个武学的大行家一觉不对不觉大吃一惊!说时迟那时快公孙燕已是唰唰唰连环三剑刺咽喉、削左肩、挂两胁杀得阳浩手忙脚乱。厉南星欺身进剑阳浩横掌一封只听得“嗤”的一声左肩已是给公孙燕削去了一片皮肉原来他以八成的掌力荡开厉南星的长剑已是无力兼顾公孙燕那奇诡迅捷的剑招。 公孙宏哈哈笑道:“连我的女儿你都打不过还想与我动手么。”阳浩忍着疼痛说道:“公孙老儿你知道我是看在你的份上……”公孙燕冷笑道:“谁要你讨好我的爹爹你有多大本领尽管献丑吧!只要你在我的剑下能够逃生爹说过的话岂有不算数的?” 阳浩此时已是知道难以取胜但心想要逃生总还能够当下喝道:“这是你们父女亲口说的可别反悔了!”双掌齐出突然使出了第八重的修罗阴煞功全力向公孙燕攻去! 公孙燕笑道:“哈!狗急跳墙了!”厉南星道:“对付疯拘只有打之!”运剑如风一招之内连刺阳浩的七处大穴。公孙燕唰地一剑从他意想不到的方位刺来。三方面动作都快阳浩的掌力未曾尽左肩又着一剑。但公孙燕却也给他的掌力震得连退几步方能稳住身形。要知公孙燕虽然是不惧他的修罗阴煞功但又得了父亲的真力之助但本身功力究竟还是稍逊一筹。 阳浩接连中了两剑幸亏都只是皮肉之伤但也痛得难受。当下气得哇哇大叫拼命反扑。 厉南星笑道:“不能让疯狗跑掉又去咬人。”公孙燕道:“它跑不掉的!”她和厉南星在桃花谷相处那几天相互切磋早已练好了一套并肩对敌的剑法刚才因为气力不济难以配合此际正好拿阳浩来一试身手。 厉南星的功力较高从正面御敌化解阳浩的攻势公孙燕身法轻灵剑如飞凤侧袭敌人。两人虽是第一次并肩御敌拿阳浩试招但一攻一守如也配合碍无懈可击。公孙宏看得心花怒放不住的捋须微笑想道:“得此佳婿夫复何求!” 不过一会只见双剑盘旋飞舞织成了一道光网把阳浩罩在光网之下。阳浩严似受伤的野兽左冲右突总是冲不出去。此时方始知道果然是连逃生也不能了。 江海天看得也是有点诧异笑道:“公孙前辈恭喜你调教出这样一位本领高强的女儿。年纪轻轻居然能够破解第八重的修罗阴煞功!当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胜于一代。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公孙宏道:“江大侠过奖了。实不相瞒她这抵御寒毒的功夫并不是我所教的。我还以为是厉少侠代令师传授的呢。谈到破解修罗阴煞功当今之世只有令师能够。想当年令师在嵩山千障屏大败孟神通那才是真正破解了第九重的修罗阴煞功呢!” 江海天怔了一怔有点觉得奇怪心想:“何以他在这个时候竟有兴致谈论武林旧事?”想了一想随即恍然大悟:“原来他是借这机会希望我提醒厉南星如何破解阳浩的修罗阴煞功。他是说过要废掉阳浩的功夫的。”当下说道:“家师曾经言道只要内功练到不惧寒毒要破修罗阴煞功那就是易于反掌了。今媛如今已是不惧寒毒谅阳浩这厮逃不出她的掌心!”江海天说话之中接连提了两次“掌”字厉南星听了登时心领神会。 原来凡是修罗阴煞功练到第六董以上的人阴寒之气必定是凝聚掌心只要将他掌心的“劳宫穴”刺穿就能将他的武功废掉。 江海天不便明言那是因为要让小辈成名的缘故。同时他以武林宗主的身份若是公然指点制敌的诀窍也是有**份。是以他只是反复的用了两个“掌”字希望厉南星自己领悟。表面上他是在夸赞公孙燕其实是说给厉南星听的。不过他这样提醒厉南星却也等于是救了阳浩一条性命因为厉南星废掉他的武功就用不着杀他了阳浩倘若知道江海天的用意那还是应该感激他的。 厉南星小时候也曾听过金世遗打败孟神通的故事不过当时没有怎样留心此时得江海天提醒登时心领神会。暗自想道:“金大侠传我正邪合一的内功心法之时曾说过邪派高手的命门要穴不外三处:一是丹田;一是下阴的归藏穴;一是掌心的劳宫穴。金大侠当年如何破解孟神通的修罗阴煞功我虽然是知而不详但如今江大侠一再说起一个‘掌’字说到这个字时声音也特别大些。想必是教我刺穿他掌心的劳宫穴了。”当下欺身进剑向阳浩掌心刺去阳浩果然神色惊慌连忙缩掌。 阳浩的武功非同泛泛厉南星想一下子就刺着他的掌心“劳宫穴”当然也是并不容易。 江海天一看厉南星如此出剑就知他已领悟于是不再理会这边回过头来看金、史二人和文道庄的恶斗。 金逐流的功力与文道庄本来相差不远得了史红英之助大占上风。 文道庄“呵呵”怪叫忽然一口鲜血喷了出来神态更是疯狂!江海天吃了一惊叫道:“师弟小心了!” 公孙宏笑道:“这厮虽是疯狂但亦已是强弩之未如今又受了内伤依我看来他恐怕是命不久长了。江大侠难道还怕他反扑么?” 江海天道:“老前辈说的不错看这迹象他似乎已是走火入魔、性命难保了不过他现在口吐鲜血却并非是因为受了内伤而是他在使用天魔解体**!” “天魔解体**”是一种极歹毒的邪派内功使用的人在自残本身、见血之后功力可以陡增一倍。但使用这种功夫极伤元气过后不死也将残废。是以邪派高手只有在准备与对方两败俱亡的时候方敢使用。 文道庄咬破舌尖使出了天魔解体**果然攻势大炽金逐流的玄铁宝剑都几乎遮拦不住。史红英更是近不了他的身。 公孙宏吃惊道:“既然如此咱们也不用和他讲什么江湖规矩了。江大侠由你出手还是由我出手?” 江海天道:“不劳前辈费心。”言下之意当然是要自己出手的了。但说了之后却仍然是意态悠闲的在旁观战。 文道庄狂笑道:“金逐流你有玄铁宝剑也不能伤我毫毛我的武功天下第一你服不服?哈哈哈哈我的武功现在是天下第一了!你这小子若然不服赶快把你的老子叫来包管你的老子也不是我的对手!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狂笑声中双掌起落如环将掌力向四面八方反击出去。金、史二人展开了天罗步法左避右闪给他迫到离身一丈开外兀自感到胸、口如受重压几乎透不过气来哪里能够分神说话。 文道庄笑声未已忽地又似哭丧一样地叫道:“中儿中儿你在九泉之下孤孤单单好不凄凉!为父给你找个标致的小娘子作伴你欢不欢喜?鞭炮噼噼啪啪响锁呐的的打打吹。噼噼啪啪的的打打。史红英呀史红英你这丫头好上花轿啦!” 阴恻恻地嚎叫好似利针一样“刺”得史红英心里慌。说时迟那时快文道庄已是乘虚攻入剑削掌劈“咋嚓”一声把史红英的软鞭削去了一截。金逐流大吃一惊连忙抢在史红英面前挥剑遮拦。但在文道庄排山倒海般的掌力之下玄铁宝剑竟是施展不开。金逐流使出了“千斤坠”的重身法仍然有如一叶轻舟在惊涛骇浪之中摇摇晃晃。 公孙宏深知江海天武学通神他既然答应出手那自是胸有成竹不怕金、史二人受到伤害的了但虽然明知如此公孙宏仍是情不自禁地替他们二人着急。回头一看只见江海天仍是意态悠闲地袖手旁观。 猛听得文道庄一声大喝身子像旋风的打了一个圈圈软剑一弹金逐流的玄铁宝剑给他弹开文道庄打了一个圈圈恰恰转到史红英面前五指如钩朝着她的天灵盖就抓下来!此时史红英与他面面相对只见他脸上肌肉变形显得十分可怖史红英不觉“啊呀”一声叫了起来! 公孙宏看见文道庄猛下杀手叫声“不妙!”无暇思索不自觉的就迈步出去但他刚一迈步只觉得衣襟带风之声在他身旁掠过江海天的身法快得难以形容眨眼之间只见他已站在文道庄对面。而金、史二人手携着手正在使出一个“比翼双飞”的身法脱出了文道庄掌力笼罩的***。江海天是怎样救史红英脱险的竟然连公孙宏也看得不很清楚公孙宏不禁面上热暗自想道:“江大侠这武功天下第一的名头确是名不虚传!这也当真是一山还有一山高了!” 文道庄翻起一双白渗渗的眼珠盯着江海天怪里怪气地说道:“我认识你你是江海天!你的师父不在中原人家都说你的武功是天下第一。你敢和我打么。”江海天冷冷说道:“武功是没有第一的。我的师父虽然打遍天下无敌手但这句话却正是他一再和我说的。” 文道庄哈哈笑道:“谁说武功没有第一我就是天下第一。你怕了我是不是?哼你怕了我我也要打你谁叫你杀了我的儿子我要替儿子报仇!”此时他已是神智完全错乱见了什么人都当作是杀子的仇人了。 江海天道:“我不怕你我也不想杀你。”文道庄道:“你不杀我我要杀你!”唰的一剑就向江海天刺来。 只听得“铮”的一声文道庄那柄黑玉软剑化作了一条黑龙脱手飞上半空!公孙宏赞道:“好个弹指神通的绝顶神功!” 文道庄道:“你有神功我也有神功!”抛了软剑双掌齐出方圆数丈之内登时沙飞石走隐隐挟着风雷之声这是他毕生功力之所聚的一击!要知他虽然神智错乱也知江海天是个最大的强敌三象神功使出已是把最后一点的精力都挤出来了!公孙宏心中自忖:“假如是我应付他这毕生功力之所聚的一击败给他那是不会的;但要胜他只怕也是很不容易。” 江海天兀立如山动也不动。只听得“波”的一声四掌相交就像胶着了一般。 不过片刻文道庄只觉掌心好似给利针刺穿了一个小孔体中真气源源不绝地从小孔喷出。登时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四肢无力大惊失色两眼无神呆呆望着江海天。 但说也奇怪他的真气源源不绝的外泄他的神智如渐渐的清醒起来。待到半点气力都使不出来了他也完全醒过来了。此时他虽然四肢无力但却有说不出的舒服! 江海天缓缓说道:“你死了一个儿子就要到处找人报仇。你们父子杀了多少人别人都来向你报仇你怎么办?” 文道庄知道自己的武功已给江海天废掉听了江海天这话如受当头一棒不觉点了点头叹口气道:“不错我要人家给我儿子偿命我也应该给人家偿命。江大侠我打不过你你杀了我吧!” 江海天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你若从今改过向善还可做个好人。”文道庄心灰意冷说道:“如今我已是个废人活在世上又有何用?”江海天道:“不然不然。你的三象神功虽然是没有了至少还可以将这门武学传之后人。”原来江海天废了他的武功但却给他治好了走火入魔的死症。 修炼邪派内功的人最怕的就是走火入魔因为走火入魔之苦苦不堪言故此文道庄虽然失了内功但得免除此难也是心甘情愿的了。他神智清醒之后求生之念油然而兴只好满面通红向江海天表示感激。 江海天道:“家师当年也曾如此对待令叔为的就是要让贵派的三象神功不致失传我如今不过效法家师所为而已。但愿文先生善体家师的苦心。” 公孙宏道:“文道庄我不和你说客气的话我劝你以后好好选择徒弟依我之见第一是教他做人第二才是教他武功。你要拿你自己做面镜子免得你的徒弟再坠覆辙。” 文道庄满面羞惭说道:“多谢两位大侠的金玉良言。”公孙宏挥了挥手说道:“好你记得就好。那你走吧。” 文道庄武功虽失体力仍是不逊常人当下折了一根树枝当作拐杖一步一步地走下山去。 公孙宏笑道:“江大侠我真是佩服你的气量你不但医好了文道庄身体的病连他心上的病也要给他医治但愿都能治好。” 金逐流、史红英上前与公孙宏相见说道:“贺喜公孙前辈你老的身体已经完全好啦!”公孙宏笑道:“这都是多亏了你的师兄否则我恐怕还要再过十天才能起床。”原来几天前江海天到他家里知道他正以上乘内功治毒疗伤当下便以本身修习的纯阳内功助他驱除寒毒。江海天少年之时曾服下奇药天心石练成的纯阳内功正是寒毒的克星。不过公孙宏之所以好得这样快这也是因为他的本身功力仅次于江海天而已换了别人就不行了。 金逐流向厉南星那边望去见他和公孙燕联手已是占尽上风稳操胜券放下了心笑道:“快了快了阳浩这老贼就要获得和文道庄同样的结果了。不过有一事我却觉得有点奇怪阳浩的党羽和天魔教的徒众为何不见有一人来到?咱们在这里已经不止半个时辰啦!” 公孙宏道:“你就会明白的了。”正想说下去忽听得史红英惊叫道:“不好!” 金逐流大吃一惊抬头一看只见阳浩正在飞身跃起双掌向公孙燕的天灵盖拍下!这是一招拼着双方同归于尽的绝招! 原来阳浩并不相信公孙燕与厉南星省饶他性命更不知道厉南星得了江海天的指点刺他的“劳宫穴”只不过想废掉他的武功。他以为厉南星一定是要在废他武功之后慢慢将他折磨终于难逃一死的。故此他把心一横趁着厉南星未曾得手之前便要与公孙燕拼个同归于尽。因为厉南星功力较高他要杀厉南星不及杀公孙燕那么容易。 只听得一声骇人心魄的呼叫两道银光飞上半空公孙燕斜掠出数丈开外阳浩却跌在地止四脚朝天血流满面。 原来在阳浩双掌拍下的当儿厉南星已是刺着了他掌心的“劳宫穴”。阳浩的掌力震得公孙燕的双剑脱手之后真气已是从“劳宫穴”泄出后劲无力;是以虽然给他拍着肩头但如毫无妨碍。公孙燕跃出数丈开外不过是本能的反应而已。其实阳浩武功被废已是无能为力的了。 而且公孙燕在双剑给他掌力一震的那刹那间剑尖划过他的面门也刺瞎了他一只眼睛。 公孙宏把女儿扶稳看出她并没有受伤的迹象这才放下了心说道:“为父的也是大意点儿累得孩儿受惊了。不过这也是一个教训教训我们虽然在稳操胜券的情形之下也是不可轻敌。” 厉南星骂道:“你这瞎了眼的狗贼我本来是要饶你的性命的你却这样狠毒!” 阳浩爬了起来说道:“公孙舵主你说过的话算不算数?” 交手之前公孙宏是吩咐过厉海星和女止只废掉他的武功并没有说要取他性命。 公孙宏道:“我说过的话当然算数。”厉南星收剑入鞘冷笑说道:“谅你今后也不能作恶的了好就便宜你这老贼吧。” 阳浩像文道庄刚才那样折下一枝树枝当作拐杖就要下山公孙燕恨恨说道:“这厮比文道庄还更可恶同样的结果可真是便宜他了。” 公孙宏忽地喝道:“且慢!”阳浩大吃一惊说道:“公孙老儿你要反悔?”公孙宏道:“你怕什么我说过不取你的性命你就是跪在我的面前让我杀你我也赚污了手。但你可不能一走了之天魔教的事情还未了结呢你请来了许多助拳的朋友难道你不要向他们交代交代么?”公孙燕笑道:“对叫他去亮一亮相也好叫那些妖孽知道他是怎么个下场!” 阳浩恨不得有个地洞钻出去心里自思:“如此受辱倒不如死了还好!”但转念一想:“这仇我是不能亲自报复的了但我的修罗阴煞功也还可以传给我的师侄这一代报不了下一代再报。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就不能算完。”他比文道庄更为老奸百猾当下决定了“忍辱负重”就佯作感激涕零说道:“公孙舵主多蒙你不杀之恩我当然应该听你吩咐。” 当下江海天、金逐流一行人等遂与阳浩上山转过山坳听得一片喧闹之声。正是: 一念慈悲留祸患从来恶草要除根。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第四十五回 中原并驾英豪在 海外连枝剑客来 金逐流抬头一看只见山上黑压压的一片人头似是两阵对敌的形势。 公孙燕恍然大悟说道:“爹爹原来你不是单身来的。” 公孙宏道:“内外三堂的香主听说我要到徂徕山找阳浩算帐大家都要跟来他们一片热心我想压也压不住只好让他们来了。”要知红缨会乃是江湖上的第一大帮会帮主给人暗算受了重伤帮中一众弟兄自是认为奇耻大辱是以他们虽然明知公孙宏与江海天联袂上山决不会吃亏也非跟来不可。 公孙宏又道:“史姑娘贵帮的李副帮主也带了许多人来了。他们的消息很是灵通我还未曾派人向他们报信他们已经知道你和金少侠上徂徕山了。”公孙燕道:“怪不得不见阳浩的党羽跑来助阵原来是给他们堵住了。” 史红英大喜道:“李敦进来了吗?”公孙宏道:“他们夫妇都来了。” 金逐流笑道:“李敦精明干练一定早已识穿了那个假冒厉大哥的天魔教教主料想咱们定然会来查探真相的。李敦能解天魔教所下之毒他这一来来得正好。” 厉南星担忧道:“不知他们会不会和天魔教的人冲突起来?莫要为我一人连累了许多无辜的人受伤才好。” 公孙宏道:“我已经告诉他们这次只找阳浩一人算帐他们绝不会乱打一场的天魔教的人亦已知道我和江大侠同来料想他们也没有这个胆量先行动手。” 说话之间他们已经到了山上两方面的人也都现他们。 只见红缨会的三大香主——石玄、秦冲、庄远全都在场李敦则正在和对方一个老者说话。 金逐流定睛一看说道:“不但**帮的人来了还有其他帮会的人呢咱们在华山碰见的那六个人也来了。” 阳浩那班党羽看见阳浩一副丧家之狗的神气给他们押来都是吃惊不已。天魔教的徒众看见了厉南星更是惊奇。他们明明听得“教主”在地道中呼救的声音那扇石门也还未曾凿开不解何以“教主”忽然会从外面回来。 李敦哈哈笑道:“这才是你们的真教主如今水落石出你们可相信我的说话了吧?” 与李敦说话的那人是天魔教的老人对厉南星父母最是忠心不过他却是未曾见过厉南星的。此时看见厉南星和那个假教主面貌甚为相似但仔细看时又似乎有点不像而且装束也不一样不禁惊疑不定说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情?” 厉南星道:“你是忠字堂的副香主韩正达吧?当年家父在冀南负伤多得你护送他回山家父时常和我提起你的。” 这件事情韩正达从未向别人说过他在天魔教的职位也是只有几个旧人知道那个假冒厉南星的“教主”却只知道他是资历甚深的旧人而已。 韩正达又惊又喜说道:“你你果然是我少主人!那么那个教主是假的了。” 厉南星点了点头说道:“这都是阳浩布下的骗局我现在就和你去把那个假冒我的人揪出来。让他亲口告诉你们他是什么人!” 天魔教的人都不禁哗然起来有些人还在半信半疑说道:“这是阳浩布下的骗局为什么他要如此作弄我们?” 厉南星道:“事情真相让阳浩自己说罢!” 阳浩无可奈何只好当着众人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厉南星在他说话的时候和韩正达进入天魔教的内香堂打开地道的石门把那个假教主放出来。那人在地道中饱吸秽气苦不堪言幸而还未气绝。 厉南星把他带到外面的广场。这时阳浩刚刚说完了他所干的坏事正好叫那个假教主接上去说明他给阳浩摆布的真相。 事情水落石出天魔教当然是人人痛骂阳浩阳浩邀来的一帮人更是恐惧公孙宏和江海天将他们一同治罪争着也都痛骂阳浩把罪责推到阳浩身上希望能够获得赦免。” 公孙宏笑道:“阳浩已经受到应得的惩处了由他去吧。至于他请来的朋友嘛……”故意顿了一顿那些人纷纷叫道:“我们也是受骗的!”“他恃势欺人我们敌不过他不敢不来!”“这件事我们毫不知情公孙舵主你高抬贵手。” 公孙宏哈哈一笑说道:“不必惊慌我们只是惩治恶不问随从。至于你们平日的作为是好是坏你们自己反省反省是否做了坏事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好了你们要走的也都可以走了!”那班邪派人物如奉大赦登时四散只有天魔教的人留下来。公孙燕对史红英悄悄说道:“依我爹爹往日的脾气决不会如此宽容看来他是受了江大侠的影响了。”史红英笑道:“逐流人家称赞你的师兄呢你凡事都不正经倒是应该学学你的师兄才好。”忽然现金逐流已经不在她的身边。 史红英吃了一惊失声叫道:“咦逐流哪里去了?”公孙燕也是好生诧异说道:“我刚才还看见他在你的身旁的怎的一转眼就不见了?不过你可不用担心文道庄武功已废邪派之中还有谁的武功比得上金少侠?或许他是碰上熟人与朋友叙旧去了决不会有什么意外的。” 史红英道:“他是拴不住的野马脾气我才不管他呢。”话虽如此心里总是有点疙瘩暗自想道:“就是碰上了熟人也应该和我说一声呀。”此时阳浩和他的那班党羽已经走了俱留在山上的**帮、红缨会和天魔教三方面的人还有一千多人史红英用眼光搜索想在人丛之中现金逐流谈何容易。 公孙宏道尽了阳浩的党羽之后说道:“南星老弟天魔教的事情我可不便越俎代疱了。” 韩正达朗声说道:“少教主我们都是冲着你才回到徂徕山的想不到上了阳浩这老贼的当。如今假的赶跑了真的自当即位。少教主重开香堂继日教主你可是义不容辞啦!”一呼百应天魔教的旧人都表示拥护。 厉南星道:“各位盛情可感但请听我一言。家父二十年前遵金大侠之嘱关闭香堂如今又何必多此一举?再说我年轻识浅德薄能鲜也不配做各位的教主。” 韩正达说道:“此一时彼一时。当年金大侠劝教主解散本教这是因为本教龙蛇混杂邪正难分恐怕会受人利用的缘故。如今那些坏人死的死了散的散了未死的也早已另谋‘出路’去了。我们这班人都是为了怀念故主才回来向少主效忠的我不敢说在我们里面没有一个坏人但如绝对是正多邪少。我们之中还有许多人是带了子弟来的少教主你可不能辜负了他们的好意。” 厉南星甚是为难想了一想说道:“我倒有个两全之策希望各位考虑目前在此的红缨会与**帮正是江湖上最大的两个帮会红缨会行侠仗义人所共知不必多说。**帮如今由史女侠新任帮主也是一个光明正大的帮会了。各位若是有心里端‘海底”大可分别投入这两大帮会之中何须重起炉灶?” 天魔教众人见厉南星坚辞教主之任而且说的也是正理商讨之后也都表示同意了。韩正达道:“今日喜事重重难得各位光临天魔教弟兄也有了归宿请让我们稍尽地主之谊。”于是众人都进入天魔教的总舵参加韩正达所设的庆功宴。 史红英正要去找寻金逐流忽有几个汉子走来向她行礼原来就是那天在华山清风观所碰见的那五个人。那天金、史二人正华山探访华山医隐的弟子漱石道人不料漱石道人已经给阳浩派人毒死这五个人分属五个帮会他们的帮主因为拒绝天魔教新教主即位的观礼邀请也都给阳浩的人暗中下毒弄得半死不活这五个人请他们的帮主上山求医恰巧与金、史二人相遇。这才揭了有人假冒厉南星之事的。 他们恭恭敬敬的向史红英施礼史红英只好向他们叙话。问明来意始知他们是听得风声起来相助并来求医的。 为的长练帮帮主之弟孙百寿说道:“那天我们听得史姑娘和金少侠要来徂徕山找那个冒名的假教主算帐我们一向听令贵帮如今史姑娘做了帮主尽改过去的苛规我们更是感激不尽。因此我们虽然明知帮不了忙也该来摇旗呐喊史姑娘那天又似乎说过贵帮有一位副帮主能够解天魔教之毒我们的帮主业已毒只怕难以拖延是以我们只好将帮主护送来此请史姑娘允准贵帮的李副帮主为我们的帮主医治助拳为名求医是实但这份人情却是史红英乐意做的。 史红英道:“贵帮的帮主在哪儿?”孙百寿道:“多蒙天魔教的韩老前辈照料如今正在静室歇息只等史帮主施恩了。” 史红英道:“孙舵主言重了这是应该的。”当下叫李敦过来与他们相见。厉南星道:“李大哥我给你帮忙。”那些人知道他是天魔教教主之子解毒的本领料想比李敦更为高明均大喜过望。 说起那天的事情这些人不免要问及金逐流。史红英道:“我也正想找他呢也不知他到哪里去了?”此时已是日影西斜将近黄昏的时分江海天见师弟尚未回来也是不禁惊疑不定于是就和史红英一同出去找寻。那五个人和**帮的头目也都跟着出去帮忙他们分头找寻。 金逐流到哪里去了呢?原来他在阳浩那班党羽之中现了一个相识的人这个人是封妙嫦的父亲封子。 在那些人纷纷下山的时候金逐流看见一个人混在人丛之中闪闪缩缩的向后山逃去这人拉起披风罩过头部但从他的背影金逐流隐约还可以看得出是谁。 金逐流想起替秦元浩做媒之事此时现了封子不由得心中一动暗自想道:“此事尚未有个交代封子可是来得正好!他又是萨福鼎的旧属曾经做过大内侍卫的。说不定此来或许还有别的阴谋我倒是不能不找他问个明白了。 此时封子已经走得远了金逐流不便声张立即追去。他轻功妙之极是以连在身边的史红英也没觉。 转过一个山坳只见封子和两个人同在一起低下头来小声说话却听不到他说什么。阳浩的党羽都是向山下跑的只有这三个人向后山似乎是不愿和那些人同行。 金逐流看清楚了封子立即使出“燕子三抄水”的绝顶轻功一个起伏到了封子后面伸掌向他肩头拍下笑道:“你还记得起我这个媒人么?你的女儿就要出嫁了你还没有谢媒呢。” 金逐流这一掌拍下掌势已是把封子身形罩住不论他如何躲闪都是难以避过给金逐流点中穴道。 金逐流艺高胆大根本没有把那两个与封子同行的人放在眼内他准备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段点了封子的穴道之后再看看那两个人如何那两人若敢干涉的话再对付他们也还不迟。 哪知他这一掌拍下忽呼得后面那个汉子一声冷笑说道:“好个姓金的小子你也未免太猖狂了。公孙宏都让我们走了你却要来截人。好我倒要看看你这小子有何本领胆敢目中无人!” 双掌相交金逐流只觉得对方的掌心有如一块烧红的烙铁一般。登时热得他几乎透不过气来不由得心中大骇! 那人口中说话掌力却是一浪高过一浪连出的掌风都像是从鼓风炉中喷出来似的触体如烫。金逐流接连用了几招刚柔并济的大须弥掌式竟然摆脱不开。 虽然摆脱不开但也逐渐化解了对方的掌力。那人刚刚说到“我倒要看你这小子有何本领”的“本领”二字只听得“卜”的一声响金逐流中指一弹弹中了那人掌心的“劳宫穴”。 “劳宫穴”并非那人的命门要穴但给金逐流弹个正着也是不由得陡然一震急忙收掌。金逐流冷笑道:“我道是什么人原来是仲帮主的手下败将哼我的功夫虽然比不上仲帮主但你的雷神掌也未必就能胜得了我!” 原来此人名叫欧阳坚乃是武学世家欧阳伯和之子。他们的家传绝学名为“雷神拳”与孟神通的“修罗阴煞功”一冷一势异曲同工。十年之前欧阳伯在邪派中也是声名仅次于孟神通的一个大魔头。后来欧阳伯与在华山与丐帮的帮主仲长统较技给仲长统废了他的武功。(二事详《冰河洗剑录》)三年前欧阳坚为父报仇在徂徕山与仲长统相遇双方恶斗一场结果仍是欧阳坚败下阵来。那天恰巧金逐流和秦元浩到封子家里找他女儿封家也是在徂徕山上离天魔教旧址不远的是以恰逢其会目睹了这场恶斗。 仲长统是武林中顶尖儿的人物欧阳坚败在他的手下本来不算得是什么耻辱。但因他极为自负他败给仲长统之时仲长统已经是个六十开外的老头而他则正在壮年他为父报仇志在必胜是以惨败之后引为奇耻大辱最忌别人揭他疮疤。 此际他给金逐流点着了“劳宫穴”虽无大碍毕竟也是输了一招加以又听了金逐流的冷嘲热讽不由得老羞成怒“哼”的一声冷笑说道:“好你不惧我的雷神掌那就让你再试一试吧!” 两人再次交锋欧阳坚双掌开热浪四溢。金逐流知道厉害当下避免与他硬拼使出“天罗步法”绕身游斗。一见有隙可乘便以追风掌式进袭。 论真实的本领金逐流并不在欧阳坚之下但却吃亏在和文道庄先战了一场此时虽然过了一个多时辰精力仍未完全渐复。而欧阳坚经过了三年苦练功力又比斗仲长统之时高了许多此消彼长斗了一会金逐流好像置身在烘炉之中不禁呼呼喘气大汗淋漓。 封子站在一旁观战好像有点惶恐不安的模样频频搓掌金逐流见他没有逃走倒是觉得有点奇怪心里想道:“我纵使打不过欧阳坚但有江师兄和公孙宏老前辈在这里迟早会赶来的。封子既然帮不上欧阳坚的忙为何他不趁这机会逃走呢?” 袖手旁观的还有一人是个书生装束的中年汉子只见他折扇轻摇意态潇洒看了一会笑道:“好热好热!恭喜欧阳兄你的雷神掌已是大功告成大胜令尊当年了!” 欧阳坚听他一赞大为得意哈哈笑道:“扶桑岛武功绝世!区区这点微末之技怎当得牟兄谬赞不过用来对付这小子大约还可以取胜罢了。” 金逐流吃了一惊暗自想道:“听说扶桑岛的武功久已失传怎的又钻出了这个姓牟的汉子?难道他竟是牟沧浪的后代子孙么?” 原来扶桑岛这一派武功源远流长始祖是唐代的虬髯客。其时天下大乱虬髯客本有逐鹿中原之心后来见了唐大宗李世民为李世民的气度所慑服不敢与李世民争霸遂远走扶桑自立为王。虬髯客传给牟沧浪也是唐代一位鼎鼎有名的武学宗师与当时的空空儿、铁摩勒二人不相上下鼎足称雄(事详拙著《大唐游侠传》)牟沧浪之后经过来、元、明、清四个朝代也不知在什么时候早已失传了。许多年前金逐流之父金世遗到过扶桑岛想找牟家的后人但也没有找着。 金逐流暗自想道:“虬髯客、牟沧浪不但是当时的大侠也是后世景仰的武学宗师这人若然真是扶桑岛的一脉所传他不与侠义道往来却与妖邪结纳这岂不是自毁家风?” 欧阳坚得那人一赞正自详洋得意不料那人赞了他之后跟着忽然又赞起了金逐流来说道:“儿子如此老子可知。人人都说金世遗的武功天下第一果然名不虚传。这位小哥也当真不愧是金大侠的儿子!” 欧阳坚听了极不舒服“哼”了一声却不说话双掌加紧进攻。心里想道:“称赞这小子了得我就把他打得狼狈不堪给你看看。” 金逐流吃亏在恶斗之后精力尚未完全恢复在欧阳坚猛攻之下虽然还可以勉强应付但大汗淋漓好像落汤鸡似的也的确是有点狼狈不堪的样子。 姓牟的那个汉子摇了一摇扇子又道:“听说金世遗所创的剑法博采众家之长精深博大而玄铁宝剑又是兵器中之王。这位小哥何以不用剑呢?” 欧阳坚一怒收掌说道:“金逐流你亮剑吧!免得有人说我是欺负了你!” 本来金逐流若然使用玄铁宝剑便可立于不败之地偏偏他是争强要胜的人姓牟的提醒他用剑他却偏不肯用。欧阳坚掌式一收他的双掌便攻过去喝道:“接招!”欧阳坚怒道:“叫你用剑你聋了吗?”金逐流冷笑道:“我不用玄铁宝剑也正是为了避免给人说我欺负你呀!你用什么我就用什么决不占你便宜。” 金逐流的追风掌式飘忽莫测欧阳坚给他抢了先手还不能不认真对付。他恨不得一掌打死金逐流躁急之下反而给金逐流一口气抢攻了数十招。 姓牟的汉子摇了摇头心道:“好个倔强的小子。”他是个武学的大行家情知金逐流虽然暂时抢到先手但再战下去必定又要吃亏正是禁不住又再说道:“高手比拼应该各尽所长。雷神掌是欧阳兄的家传绝技大须弥剑式则是金家的剑术精华。我说呀金逐流你不肯用剑你自讨苦吃不打紧但这场比武也就不能算是公平了。你这不是故意要令欧阳兄受人耻笑吗?这如何使得!” 欧阳坚是极要面子的人他刚刚抢回攻势受了这人的奚落不由得面红耳赤大感尴尬收掌也不是不收掌也不是。 就在他进退两难之际忽听得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欧阳坚我和你比掌!我要看看你这三年来的功夫高了几多!” 金逐流笑道:“仲帮主我刚才不过和这厮戏耍戏要还未真正决个雌雄呢!”原来他是因见仲长统年纪老迈而欧阳坚的武功却是大胜当年恐防仲长统万一不敌损了英名故此不愿仲长统替他。他说这几句话也是话中有话的既然是要“真正决个雌雄”就有藉口可以使用玄铁宝剑了。 仲长统哈哈笑道:“老弟你是怕我这几根老骨头经不起打么?不妨事的我正想活动筋骨呢。老弟你就站在一旁等着瞧吧。” 说话之间仲长统已是抢到了欧阳坚面前接着说道:“你先打一场因我年纪比你大了一倍你总不能说我占你的便宜吧!” 欧阳坚情知金逐流若用玄铁宝剑自己绝计没有取胜的把握但若金逐流不用宝剑自己又是胜之不武还要给那姓牟的耻笑是以他正乐得趁此落台。心里想道:“这老叫化子的一只脚已是踏入棺材的了三年前我打他不过难道现在还打不过他?” 欧阳坚自忖可以稳操胜券便即冷冷说道:“老叫化你既然自己愿意送死我只好成全你了。不过我也不想取你性命当年你毁了我爹爹的武功今日只是一报还一报罢了!” 仲长统哈哈笑道:“我已是活得不耐烦了你可不必手下留情。不过谁废掉谁的武功这可还要等着瞧呢!” 仲长统执意要上听他说得又是甚有自信金逐流是知道这位老前辈的倔强脾气的只好让他。 欧阳坚纵声大笑说道:“老叫化今天恐怕不能容你猖狂了!好那咱们就骑驴读唱本走着瞧吧!” 欧阳坚一掌劈下隐隐挟着风雷之声仲长统却似漫不经意的轻轻一掌拍出双掌一交彼此都不由得心里暗暗吃惊。 欧阳坚只道仲长统老迈可欺不料一经接触只觉对方的掌力柔和之极但却像碰上了一团厚厚的棉花自己的劲力竟是无从挥。这才知道仲长统虽然年纪老迈但内功却是比三年前更精纯了。 仲长统也是暗暗吃惊想道:“这小子口出大言功夫果然是比三年前强得多了。一百招之内我是一定可以抵挡得住的百招之外这可就难说了。” 金逐流不知仲长统已是用上全力见他轻描淡写的就化解了“雷神掌”的猛攻心里暗暗佩服想道:“毕竟姜是老的辣可笑我还为他担心呢。”放下了心上的石头眼光一瞥只见封子也正抬眼望他似乎是有点话要和他说。 金逐流正想过去和他说话忽见那姓牟的汉子轻摇折扇已是来到面前金逐流有心与他结纳抱拳说道:“阁下武学高深小弟佩服得紧不知有何指教?”心里想道:“封子这老家伙似乎并无逃走之意谅跑谅也跑不出我的手心待会儿向他问个明白也还不迟。” 那姓牟的汉子说道:“俗语说旁观者清我在旁边说说倒还可以。认真较量起来只怕还未必是你老弟的对手呢。” 金逐流怔了一怔不知他说这话是何用意心念未已只听得那姓牟的汉子跟着说道:“就不知老弟有没有精神再打一场?” 全逐流不由得气向上冲心想:“原来他是要估量我他本来是个有几分狂傲气质的人此时虽然喘息方定气力不加但也不甘示弱立即说道:“久仰扶桑岛的武林绝学我只道早已失传难得还有眼福见到我正想向阁下请教。” 那汉子哈哈一笑说道:“金少侠不必客气不错敝祖师虬髯客的修为的确当得‘武林绝学’四字但那是一千年以前的事情数十传之后小可所得只怕已不及前人十分之一令尊才是当世屈一指的武学大师呢。小可冒味想见识见识金少侠家传的天下无双的剑法。” 金逐流料想此人的武功必定远在欧阳坚之上当下就不客气地拔出玄铁宝剑说道:“恭敬不如从命请阁下亮剑!” 那姓牟的摇了一摇折扇说道:“金少侠已经打了两场咱们虽然只是彼此切磋我也不能占少侠的便宜。我就用这柄扇子接少侠几招希望少侠不要误会我是小觑你的本领。” 金逐流初时的确是有几分生气以为他是存心轻视的自己今日他把话抡在前头说了倒是不便作心想:“我败给他不打紧只怕折了爹爹的威名。我气力不济仗着玄铁宝剑之利那也只是扯了个直。不能说是胜之不武。”于是说道:“好既然只是彼此切磋那咱们就点到即止吧。请阁下赐招!”那汉子道:“客不僭主还是请金少侠先行赐招!” 金逐流性情豪爽不耐烦与他婆婆妈妈当下便道:“如此有僭了!”唰的一剑刺将过去。 那人折扇一指扇头轻轻一按剑脊竟然把百斤重的玄铁宝剑牵过一边。金逐流吃了一惊立即变招宝剑一伸将他的粘黏之劲化解一招“夜叉探海”横削那人手腕。那人赞了一个“好”字折扇忽地指到了金逐流胸前的“愈气穴”竟然也是一招极高明的剑法! 这一招是攻敌之所必救金逐流本来不是想和他拼命的既然不愿输招只好回剑遮拦。姓牟这汉子见他变招神不禁又赞了一个“好”字! 金逐流却是不禁暗暗惭愧心里想道:“怪不得扶桑岛的武功名垂后世受人累仰果然是不同凡响可笑我刚才还恐怕胜之不武呢谁知我用了玄铁宝剑竟斗不过他一把折扇!” 姓牟的汉子也是好生佩服心想:“倘若他真个和我拼命的话我即使不致落败也是难以对付的了。玄铁宝剑的威力固然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但他如是剧战过两场的依此看来金世遗武功天下第一的名头的确是殊非幸至了!”原来这人本来是想去找金世遗比试的想不到未找着金世遗却先碰上了金世遗的儿子。对方连斗两场之后自己也不过稍稍占了一点便宜不觉冷了半截。 两人惺惺相借但为了本门荣誉却也是谁都不愿输招。金逐流自知气力不足当下仗着玄铁宝剑之利展开了大须弥剑式紧紧封闭门户不让对方有可乘之机。姓牟的汉子把一柄小小的折扇使得出神入化时而当作五行剑使时而当作判官笔用一柄扇子竟然可以变作许多种不同的兵器但虽然如此一时间却也攻不破金逐流严密异常的防御。 忽听得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居然还有人敢在这里撒野我倒要看看是谁?原来是仲帮主来了!这小子是欧阳坚!”跟着一个清脆的声音说道:“江大侠你快未行逐流恐怕不是这个人的对手。原未是公孙宏、史红英、江海天等人联袂来到公孙宏先注意的是仲长统与欧阳坚这一对史红英则当然是关心金逐流。 公孙宏抬眼向金逐流这边望去一看之下不由得大吃一惊:“这人是谁?如此了得?看来也不过三十左右年纪吧我若是在他这个年纪恐怕还当真不是他的对手呢!” 江海天看了也不禁啧啧称异对公孙宏道:“这人的武功不知是什么武派的但看来却似乎并无恶意。咱们不必忙于干预免得造成无心之失得罪了朋友。” 公孙宏点头称是却又说道:“但欧阳坚这小子可是和仲帮主拼命啊!咱们不能不管吧?” 仲长统哈哈笑道:“老叫化和这小子玩玩公孙老弟你可不许多事!” 此时欧阳坚与他已经斗到百招开外刚刚扳成平手。仲长统固然是气力不加欧阳坚的雷神掌甚耗元气斗到了百招开外亦已是渐渐成了强弩之末了。 公孙宏与江海天虽然只是袖手旁观但欧阳坚看见他们来了。却是不由得越心慌。激战中猛听得仲长统喝声:“去!”双掌相交声如郁雷欧阳坚一个倒头筋斗翻出数丈开外! 忡长统冷笑道:“你回去再练十年吧但一年之后老叫化只怕是见不着你了。但愿你懂得老叫化饶你的一番心意十年后重新做个好人。”原来仲长统已是用“混元一气功”破了欧阳坚的‘雷神掌”欧阳坚的武功虽未全废但这最厉害的“雷神掌”若想再练成功至少也得十年之后了。 欧阳坚哪里还敢答话一个筋斗翻出数丈开外立即便似一溜烟地跑了。封子“啊呀”一声一副失魂蒋魄的模样望着欧阳坚跑下山去也不知他打的是什么主意心里似乎正在犹豫不决但却没有跟着逃跑。 仲长统叫了一声“好险!”笑道:“江大侠公孙老弟幸亏你们两位来到给我掠阵。你们虽没出手却也吓坏了欧阳坚这小子了。说老实话若不是他心里慌只怕我还当真胜不了他呢。” 公孙宏笑道:“毕竟姜是老的辣想不到你非但是宝刀未老而且是功力越老越纯老叫化我算是服了你了。但你何以不废了他的武功以免后患?”仲长统笑道:“公孙老弟你别给我脸上贴金。我的一只脚已是踏进攻墓的了哪里还有与少年人争强斗胜之心?欧阳坚这小子虽然屡次我我麻烦但他只是代父报仇未明邪正而已。本身作恶倒是不多。老叫化已经废了他父亲的武功又何妨适可而止给他十年功夫让他有个反省的机会。” 封子走近了来望了望仲长统。又望一望江海天脸上一阵青一阵红似乎是有什么话要说却又吞吞吐吐欲说还休。 仲长统道:“封子你也来了。你有什么话说?” 封子道:“我、我、我是有一件事情想、想、想和江大侠说!”仲长统喝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封子给他一喝底下的话更说不出来了就在此时只听得史红英“啧”了一声江海天抬头望去只见金逐流正在一剑劈下姓牟的那汉子折扇轻轻一按贴着剑脊把玄铁宝剑引过一边。金逐流似乎想要抽剑变招但如抽不回来。对方的那把折扇贴在剑上也拿不开。两人登时僵在当场好像变成了两尊石像动也不动。但头上却都是冒出了热腾腾的白气。 江海天道:“好封子你想好了等会儿冉说不迟。”说话之间已是走到金、牟二人之前笑道:“你们胜负未分正好适可而止了!”说罢轻轻在玄铁宝剑上一弹。 金、牟二人同时觉得虎口一热玄铁宝剑移开数寸那把折扇也才能收了回去。两人各自倒跃三步不由得都是暗暗叫了一声“惭愧”。 原来他们两人都不愿意输招姓牟那汉子使出了以柔克刚的绝顶内功想把金逐流的玄铁宝剑夺出手去哪知金逐流亦是早已练成了正邪合一的内功的他虽然不识扶桑岛的内功心法但那姓牟的汉子借力打力却是不能。双方既然都不能够化解对方的力道剑扇相交这就变成了内力的比拼了。金逐流吃亏在剧战了两场内力自是稍逊一筹但他却占了兵器之利姓牟那汉子用一把折扇与他的玄铁宝剑相抗万一支撑不住就有杀身之祸。金逐流也是一样危险他的内力不及时方倘若支撑不住过后不死也得重伤。 他们本来只是相互切磋变成了内力比拼实非始料所及高手搏斗最忌的就是比拼内力一到了这个地方谁也不能罢手除非有个功力更高的人出来化解否则就只能拼个两败俱伤了。 江海天出来化解其实也是颇为冒险的。假如他的内力不是胜过金、牟二人的总和那就非但化解不了而且两人的内力都将反震到他的身上他自己也要重伤。” 姓牟那汉子见江海天举重若轻的只是一弹指就将他们分开不由得又是感激又是惭愧心里想道:“金世遗的徒弟尚且如此我凭什么与他争雄?”当下连忙收了折扇向江海天施了一礼说道:“江大侠绝世神功佩服佩服!” 金逐流道:“这位牟先生是扶桑岛的传人。”江海天吃了一惊也连忙拱手道:“贵派武功千年之前已享盛名我只道久已失传不料今日有此眼福得见贵派的惊世骇俗的武林绝学当真是名不虚传在下更是好生佩服!” 江海天说的绝非虚伪的客气说话原来他的当世无敌的内力大半是由于他在少年之时幸得奇遇服食了对于增进内力最有功效的奇药“天心石”所至。江海天自忖:“本门的内功心法固然是奇妙无比但我若不是服食了天心石循序渐迸在他这个年纪决不能有他的功力。这人只用一把折扇能使出各种不同兵器的招数虽说也未必就能够胜得过师父所传但如是非我所及了。” 公孙宏哈哈大笑走上前来说道:“扶桑岛武功重现中土这真是武林中一大喜事。但老朽却有一事不明不解牟先生何以会与欧阳坚同在一起莫非牟先生不知他的来历么。”正是: 岂有明珠投暗室从来泾渭不同流。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第四十六回 郁郁但求忘旧怨 惺惺相惜结新知 此时金逐流喘息已定也来和他重新见过了礼并教请他的姓名。 那汉子道:“我名叫牟宗涛。说起我何以和欧阳坚结识倒是和江大侠有点关系。”江海天诧道:“是么这我倒要请牟先生告诉我了。” 牟宗涛道:“此事说来话长江大侠既然问起我想先说一说我来到中原的原因。” 江海天正想知道他的来历说道:“这就更好了。” 牟宗涛道:“先祖沧浪公的门人弟子不多但经过了千年之久也分成了三支并未失传。扶桑岛早已给倭人占领非复我有牟家子孙大都隐姓埋名不敢露面武功亦早趋式微到了如今尚能保存先祖武学的十之一者据我所知不过寥寥数人而已。其他的牟家子孙或者隐居深山或者改名换姓从事其他职业就是让我碰见我也不知道他们乃是同门了。” 金逐流心道:“原来如此怪不得我爹爹到扶桑岛寻觅牟家后人毫无结果。” 牟宗涛继续说道:“其他两支分散海外究有多少我也不知。但我有个心愿想在有生之年遍诉各地同门希望能够把失散了的先祖所传的武学重新整理恢复本来的面目。” 江海天赞道:“牟先生这口宏愿倘若成功定能为武林放一放彩!”公孙宏却说道:“原来他是想开宗立派继承祖先遗业野心倒是不小。” 牟宗涛道:“我遍访海外各地同门不能说是毫无结果但亦收获甚微。我想时历干斗可能也有若干同门回到中原了的因此我又兴起了来中原一游寻觅同门之念。 “令师金大侠金世遗的大名我在海外也是早已知道的了。金大侠相识遍天下中原海外的武林人物都有他的朋友是以我在访查同门的期间也曾到过金大侠的小岛可怕他恰巧外出去了无缘相会。” 金逐流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牟宗涛道:“距今不过半年我找不着令尊才来中原的。” 金逐流暗自想道:“爹爹说过要回中原一行的莫非他已经来了?”问道:“那么你可见着我的姬爷爷么?他有没有告诉你我的爹爹去了何处?” 牟宗涛道:“神偷姬晓风前辈不幸已经逝世我在那儿什么人也没见着只见到了今尊给姬老前辈所建的新坟。” 金逐流失声叫道:“啊姬爷爷死了!”姬晓风是个游戏人间的神偷晚年厌倦了江湖生活跑到海外和金世遗一家同住。他的年纪虽然比金世遗还大得多但如是不失其赤子之心金逐流和他最合得来一老一小经常在一起戏耍的因此也可以说得是金逐流童年时代唯一的朋友。金逐流想起这位朝夕与共的老爷爷心里十分难过。 仲长统道:“这位姬老前辈有八十岁了吧?”金逐流道:“我离家那年他已经八十一岁了。”仲长统道:“人谁无死姬老前辈得享高寿无疾而终你也不必伤心了。” 牟宗涛继续说道:“我找不着令尊在回程中经过一个风景绝佳的小岛却碰到了一仿武功高明的人物虽然未必比得上令尊和江大侠但在下得以和他结交也算得是意外的奇遇了。” 么孙宏颇感诧异心里想道:“扶桑岛的武功已是足以惊世骇俗除了金大侠之外还有什么人值得他如此佩服?难道海外流传的武学竞是不逊中原?这可真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了。” 仲长统听到此处已是恍然大悟说道:“你碰见的这位高人是不是姓叶的?” 牟宗涛道:“不错这位岛主姓叶大名冲霄。”公孙宏心道:“哦原来是他。”原来叶冲霄乃是西域一个小国的王子为了要把王位让给弟弟避居海外的公孙宏只道他说的是一位本来就在海外生长的高人故此一时没有想到。 牟宗涛继续说道:“我与叶岛主谈论了三天三夜的武功承他青眼有加许我为忘年之交他知道我要回国一游托我两件事他说他与江大侠乃是郎舅之亲第一件事便是叫我来拜见江大侠代他问候。”江海天的妻子谷中莲正是叶冲霄的妹妹掌门弟子叶慕华又正是叶冲霄的儿子可以说得上亲上加亲听到他的消息甚为欢喜说道:“我听说他三年前就想回来的不知现在何以还不回来?” 牟宗涛道:“他现在正在潜心研究股若掌的上乘此功他说他要在练成之后方能回来。” 江海天微微一笑心里想道:“叶大哥的好胜脾气还是不减当年。”原来叶冲霄兄妹乃是幼年失散的当年江海天初次出道还未知道叶冲霄是谷中莲的哥哥曾经和他较量过般若掌的功夫叶冲霄输了给他甚不服气誓要把般若掌练得过前人不仅仅只要胜过江海天而已。” 牟宗涛接下去说道:“第二件事就是叶岛主代他夫人托我的了。她要知道她家人的消息是以我才去找寻欧阳坚的。” 原来叶冲霄的妻子欧阳婉正是欧阳伯和的侄女与欧阳坚乃是同气连枝的姐弟排行。不过她年轻得多当她嫁给叶冲霄的时候欧阳坚尚在襁褓之中。 他们的婚事并没有得到作为一家之主欧阳伯和的同意(欧阳伯和本来是要她嫁给文道中的事详《冰河洗剑录》)当时他们乃是私奔的。待到叶冲霄隐居海外之后与岳家更是断绝往来了。 欧阳婉的父母后来郁郁而死欧阳伯和给仲长统废了武功之后过了几年亦已死了。如今欧阳婉的外家剩下的就只有欧阳坚一人。这也是仲长统为何不忍杀他的原因之一。 欧阳这一家乃是武林一霸一向恶名昭彰是以后来虽然由于欧阳婉嫁给叶冲霄江海天和他们也有了亲戚关系但两家仍是没有往来。 牟宗涛继续说道:“本来我是应该先去拜访江大侠的但听说江大侠已到小金川去了我只好先找欧阳坚我只知道欧阳坚与叶岛主有郎舅之亲至于他的为人如何那就不是我所能知悉的了。” 公孙宏抱歉道:“我也不知道这是初到中原的刚才说话无礼还请不要见怪! 牟宗涛道:“物以类聚人以群居。公孙前辈责备我不该和欧阳坚同在一起这也是一番好意。” 金逐流笑道:“你要见我师兄那么今日正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了。但何以你不早说?” 牟宗涛道:“欧阳坚带我来找阳浩说是阳浩与正邪各派相当熟悉天魔教教徒众多也可能帮我寻觅同门我不知就去跟他来到这儿。到了这儿真假天魔教主的真相揭露江大侠与公孙前辈亦相继而来到我才知道阳浩和他的‘天魔教’是怎么一回事情。 “我是和欧阳坚一同来的在未曾解释清楚之前你们当然把我算作是阳浩的党羽但要解释清楚却是说来话长。而且我因为碍着叶岛主夫妇的情面我一到中原就得到欧阳坚的款待与他也有着主客的情谊我也不愿令他太难堪是以我只好跟着他离开打算等到你们在这里的事情告一段蒋我再独自来与江大侠见面。不料金少侠已经现我们的行藏跟踪追到倒是教我不能不提前露面了。” 江海天哈哈笑道:“咱们能够早点见面不更好吗?红花绿叶同是一家海外中原何分彼此。贵派武功我是钦仰已久今日幸得相识便请一同回去让我借花献佛敬牟先生一杯。此时天色近晚江海天恐防总舵中众人等得心焦故此便即邀请牟宗涛同赴庆功宴。 牟宗涛道:“我和你们的朋友都不相识你们也有正事商议我不想打扰你们了。他日若有机缘我再到两位前辈跟前请教。” 金逐流道:“你不是要查访同门吗今日有许多帮会的人来到说不定可以帮你的忙。”金逐流对他颇有好感很想留他多聚一会。 牟宗涛道:“此事暂时我还不想张扬。再说中原的帮会中人恐怕也还未必知道有个扶桑岛呢。” 江海天见他去意坚决说道:“好牟先生既是有事在身我也不留你了。但愿你的宏愿能够早日完成为武林放一异彩。咱们后会有期。” 封子站在一旁看着牟宗祷下山好像心事很重的样子一双眼睛闪烁不定但他却也没说要走。 公孙宏道:“好封子现在轮到你说话了有屁就快放吧!” 金逐流道:“他刚才没有乘机偷走倒好像有点悔过之意咱们且听听他说些什么?” 言外之意即是请公孙宏不要令他太难堪。江海天好生欢喜心里想道:“师弟在江湖上历练了几年轻浮倒是减了几分宽厚却加了几分了。” 封子满面通红说道:“我我是有一些话想要禀告江大侠和金少侠就不知你们肯不肯原谅?” 封子望了金逐流一眼一副惶恐不安的神气话在舌尖打滚说不出来。 金逐流笑道:“对啊你还没有向我谢媒呢!” 封子道:“我丧心病狂当日妄想倚靠女儿求取富贵辜负了金少侠你的好意。我不但没有面目见你也没有面目见我女儿。不过我却很想知道她的消息你可以告诉我她的下落吗?” 金逐流道:“这么说来你是愿意答应这门亲事肯把女儿嫁给秦元浩了?” 封子道:“秦少侠是武当派的名门弟子就只怕他不肯要我这个岳父。” 金逐流笑道:“只要你痛悔前非我这个做媒人的当然会叫你的女婿向你磕头认亲。他们现在都在大凉山竺尚父那儿平安无事你不必挂念。” 封子大喜过望说道:“当年我多承令尊不杀之恩如今又多得你玉成我女儿的婚事我不知如何报答你才好。好现在我可以放心和你们说了。”话虽如此惶恐不安的神色仍是未能消除。 金逐流道:“对啦你不是有话要和我师兄说的吗?不必老是向我道谢了。” 封子讷讷说道:“江大侠我我有一件事情对不住你。”江海天一时没弄清楚他的意思以为他说的是过去之事便道:“我早已说过原谅你了。”公孙宏道:“他说的好像是现在的事。”封子道:“不错此事正在进行之中我必须让你知道:“江海天道:“好既然如此那你就说吧。” 封子道:“我这次从京中出来萨福鼎有个命令给我要我害你的家人!” 金逐流哈哈一笑说道:“萨福鼎倒是很看重你啊!”要知江海天的妻子乃是郊山派的掌门武功之强纵然不及丈夫也足可列入当世十大高手之内莫说一个封子就是十个封子越也不是她的对手。 封子面上一红说道:“萨福鼎当然不是叫我独自去干这件事情他是要我做欧阳坚的助手。” 公孙宏怔了一怔说道:“要你做欧阳坚的助手?哦原来这小子也已投靠了清廷啦。仲帮主这么说刚才你倒是放错他了。”心想:“怪不得欧阳坚刚才走的时候封子好像有话要说又不敢说。” 公孙宏笑道:“说到要对付江夫人欧阳坚这小子恐怕也还差得远吧。” 江海天沉吟半晌问道:“是不是另外还有高手?” 金逐流道:“除了文道庄和阳浩二人萨福鼎哪还能找得到什么高手?” 江海天正容说道:“天下之大何处没有能人?比如刚才的牟宗涛就是一大高手!”金逐流面上一红默然不语。 封子道:“江大侠说得对了的确是另外还有高手。” 金逐流道:“这高手是谁?” 封子道:“我并不知道但也很可能就是牟宗涛!” 此言一出众人都是骇然江海天道:“不会吧。他刚才已经把他与欧阳坚作伴的原因说得很清楚了我看他也不像是个阴险小人。” 公孙宏道:“江湖险恶人心难测!”仲长统点了点头说道:“咱们暂时不必揣测且听封子细道其详。”江海天心中一动想道:“听仲帮主的语气好像他也知道了一些什么。” 封子说道:“事情是这样的文道庄从西昌逃回京城带回消息说是江大侠以及门人弟子都在小金川和西昌两地萨福鼎一听就说这是一个大好的时机可以为朝廷一雪百年之耻。” 史红英莫名其妙问道:“萨福鼎要暗算江大侠的家人却怎的扯上了这么大的一个题目?” 金逐流笑道:“这倒不是萨福鼎故意夸大其辞我曾听得爹爹说过这个故事的。” 金逐流道:“邙山派的开山祖师独臂神尼是明朝的公主清廷早已知道这个秘密却不敢宣扬出去。后来雍正皇帝给独臂神尼的弟子吕四娘刺死清廷自是更把邙山派视作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拔之而后快了!可是这件事情对皇室乃是奇耻大辱皇帝在深宫给人刺死说出去颜面何存?是以只能暗中设法报仇表面上还要遮瞒呢。既是要暗中报仇那就不能兴师动众了。百多年来清廷曾屡次派道高手暗算邙山派的脑人物均未得逞吕四娘是邙山派的第二代掌门我的母亲是第三代掌门她们都是清廷所要缉捕的钦犯一生之中不知经历过多少风险。如今我的师嫂乃是第四代掌门时间虽然过了百年这桩公案尚未了结所以身为清廷大内总管的萨福鼎要暗算她一点也不稀奇他所说的替朝廷雪百年之耻也是一点都不夸张的。” 封子继续说道:“萨福鼎起初本来想请文道庄主持此事后来因为文道庄强练三象神功走火入魔疯癫日甚萨福鼎认为他不堪重任只好另请能人可惜这个能人是谁我现在还未知道。他交给我的命令是要我到徂徕山来与欧阳坚会合做欧阳坚的助手。欧阳坚在萨福鼎跟前夸下海口说是能够请到足与江大侠匹敌的能人这才得到重用的。至于要我去做他的助手那是因为我曾到江大侠家里可充识途老马之故。欧阳坚可能是已经把这个能人的名字告诉了萨福鼎的但萨福鼎却没有告诉我。或许不只一个能人亦未可知。 “起初我以为这个能人是阳浩到了徂徕山始知阳浩正在重组天魔教虽然答应了欧阳坚应为臂助但他自身却是不肯露面的这个能人当然不是他了。 “此事欧阳坚本来打算在天魔教开坛之后进行的不料金少侠突如其来落得今日这个下场实非他们始料所及。 “逃走之时我跟着欧阳坚我并不知道这个姓牟的是谁但见他也跟着欧阳坚一齐走是以我就不能不怀疑欧阳坚夸下海口说是可以请到的能人就是他了。” 众人仔细一想:“足以与江大侠匹敌的能人而又与欧阳坚有交情确实与牟宗涛的身份吻合。” 金逐流暗自思量:“假如牟宗涛刚才的言语当真只是骗我师兄却抽身跑去暗算我师嫂的话倒是有点可虑呢。师嫂与他单打独斗是不会输给他的但要胜他却也很难。如果他另外有个武功与欧阳坚相当的助手师嫂就决计应付不了! 公孙宏想起封子那次说假话骗厉南星之事对他的话半信半疑问道:“封子你说的可都是真话?” 封子满脸委屈的神气正要回答忽听得仲长统已在说道:“封子诚心弃暗投明老叫化倒是可以给他作个证明:他这次说的都是真话!” 公孙宏“哦”了一声说道:“丐帮消息素来灵通仲帮主这么说想必也是听到什么风声的了?” 仲长统道:“不错。实不相瞒老叫化就是因为听说江大侠在这儿特地赶来告诉他这个消息的。江大侠我劝你还是回家一趟的好。” 江海天道:“我还是不相信牟宗涛会给清廷利用。而且欧阳坚刚才已给你破了他的雷神掌阳浩也给厉南星废了他的武功牟宗涛即使真的要去暗算我的家人他孤掌难鸣也未必奈何得了内子。” 金逐流道:“仲老前辈你听别的消息欧阳坚所请的十能人之中可有牟宗涛在内?” 仲长统道:“我听到的消息是萨福鼎这次志在必得据说已经请来了平素从未在江湖上露面的好几个高手但我不知欧阳坚也是参与此事的。否则我刚才就不会放过他了。不过封子说的和我听来的消息相符;所以我敢断定他说的乃是真话。”他既然不知欧阳坚参与此事那就不用再说他也是不知道牟宗涛是否与此事有关的了。金逐流吁了口气心情轻松了一些。 但仲长统却接下去说道:“我虽然不知牟宗涛是否参与此事但封子带来的消息我既然可以证明是确实的牟宗涛也就脱不了嫌疑说不定那几个从未在江湖上露出的高手就是他的同门兄弟了。” 公孙宏道:“老叫化这就是你的不是了你既然知道此事何以不替江夫人防备?听你这么说萨福鼎派来的人不只一伙欧阳坚、牟宗涛不过其中一伙而已。你老远的赶来这儿报信这固然也是要做的事但万一萨福鼎派来的那些人等不及和欧阳坚会合。就到江大侠家里的话江夫人岂不是很危险么?而且牟宗涛已经跑了他也可以赴在咱们的前头到江家。” 仲长统笑道:“公孙老弟想不到你的性子比老叫化还急老叫花尚未说完呢你怎么知道我没有防备?我已经通知了邙山派叫邙山派的四大弟子火赶去赴援了。” 公孙宏道:“邙山派的四大弟子武功固然很是不弱但比之牟宗涛恐怕还是有所不如吧?” 仲长统叹了口气说道:“这就是我为什么要催促江大侠回家的原因了。” 仲长统接下去说道“说老实话我听到这个消息之后起初我仍是未把萨福鼎请来的什么能人放在眼内的我想中原朝武林人物哪一个我不知道即使有从未露过面的料想本领也决不会高得过江大侠夫妻有邙山派的四大弟子率众赶去赴援已是足够的了。但如今我见了牟宗涛的武功始知海外尚有高明之士武功绝不逊于中原我倒是料敌太轻了。江大侠我看你还是回去一趟吧。这里的事叫公孙老儿给你料理也就是了。” 江海天道:“今天来的朋友有许多是想要和我见面的我不能让他们失望抛下他们就走。再说趁着红缨会、**帮的人都在这里。咱们正好和其他各个帮会商议结盟之事这样可以大大有助于反清的义军我又岂可为了家事抛开大事不管。” 公孙宏道:“萨福鼎要害你的家人这也不能说是小事可!”仲长统道:“不错这也不仅仅是你的家事呀!” 江海天笑道:“比起义军的事情来那就是小事了。何况仲帮主所担心的只是一个假设而已那些人未必就会有这样快下手牟宗涛也未必就是萨福鼎所邀请的‘能人’。又何况有邙山派的弟子已经来了。” 仲长统知道江海天的脾气素来说一不二知道劝他不动只好说道:“好在府上离这儿也不过二百多里那就这样吧明天一早老叫化陪你回去你可不能再耽搁了。” 江海天笑道:“是呀庆功宴现在想必已经摆起来了。咱们先回去喝酒再说吧明天我答应你回去就是。封先生你这次弃暗投明这庆功宴的酒你也是可以喝得的咱们一同走呀!”“封子满面通红讷讷说道:“这个这个……”公孙宏道:“别这个那个了江大侠既然请你去你就去吧。” 金逐流道:“封先生你是不是还有一些话要说?” 封子霍然一省说道:“不错我还有一个消息要告诉你人多的地方不便说的。” 公孙宏笑道:“你的消息倒是很不少呀好那就赶快说吧别耽误时间了。” 封子刚要说出这个消息公孙宏忽地“咦”了一声说道:“又是谁人来了?” 话犹未了只见林中现出两个人影封子抬头一望不由得惊喜交集叫道:“嫦儿你们回来了!” 原来来的这时少年男女正是他的女儿封妙嫦和秦元浩。 封妙嫦看见父亲和江海天、金逐流等人同在一起也是大出意料之外一时间竟不知说什么话好。 金逐流笑道:“嫦儿!来得正好我的媒已经说成功了秦兄你快来向岳父叩头!” 秦元浩只道金逐流是开他玩笑?心中想:“他是清廷的大内侍卫叫我如何能够向他叩头?”封妙嫦不知道父亲与他们一起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情面上一阵青一阵红。 金逐流哈哈笑道:“好教你们得知封姑娘你的爹爹如今已是痛悔前非不但答应了你们的婚事而且也是咱们的自己人啦。” 仲长统笑道:“金老弟虽然平日喜欢开人玩笑这次说的却是一点不假封先生的确定弃暗投明。元浩你就过来叩头吧!” 秦元浩与封妙嫦听了仲长统的话才相信这是事实两人的喜欢那就不用说了。当下封妙嫦欢天喜地地叫了声“爹爹!”秦元浩也心甘清愿的行了大礼红了面孔高高兴兴的对封子叫了一声:“岳父。” 封子眉开眼笑的将秦元浩扶起心里想道:“幸亏我回斗未晚否则不但富贵难求连女儿女婿也要失掉了。” 金逐流道:“秦兄你们怎么也回来了?” 秦元浩道:“公孙姑娘出去找厉大哥不见回来;你和史姑娘跟着出去寻找又不见回来。竺老前辈很是担心是以我们回来找你倘若找不见你就到红缨会报信。我到了红缨会总舵知道公孙舵主在这儿所以马上和妙嫦赶来。” 公孙宏道:“多谢你们为朋友奔走的一片热心小女和厉少侠平安无事如今正在山上等会儿你就可以见到他们了。” 封子道:“听说你们在义军之中我很高兴。你们过得好么?” 封妙嫦道:“竺老前辈这支义军藏在大凉山中日子当然过得苦了点但大家都似家人一般十分快活。”秦元浩接着说道:“日子过得苦这也是‘拜’官军之‘赐’谁人也不埋怨!” 封子又是高兴又是惭愧说道:“过去我投靠朝廷和义军作对说来真是惭愧但如今都有一个机会或者可以令我稍赎罪衍。” 金逐流心中一动说道:“你刚才所要说的那个消息敢情就是和义军有关的消息!” 封子道:“不错正是萨福鼎透露出来的朝廷准备如何对付你们这支义军的事情。 “萨福鼎说你们这支义军躲在深山里面官军‘进袭’不易他准备用借刀杀人之计笼络青海的五个盟旗酋长叫他们与义军为难。” 江海天吃了一惊说道:“这条计策果然毒辣无比若是给他阴谋得逞不但竺尚父这支义军难以在大凉山立足弄得不好只怕还会演成汉回之争。” 原来西康青海一带乃是民族复杂的地区最主要的两个民族乃是汉族与回族在西康汉族的人数差不多等于其他几个少数民族的总和但是在青海则是以回族为主汉族反而是少数民族了。 倘若萨福鼎笼络青海各盟旗酋长的计划成功义军是要从青海取得补给的因此即使那些酋长不助清军来打义军义军的粮食也要生问题。如果打起仗来义军就更要陷于极为难的境地因为义军是绝不能伤害少数民族的利益的。 金逐流道:“好在咱们知道得早咱们可以赶快去通知竺老前辈请他设法阻止那些酋长上清廷的当。” 封子道:“据我所知我出京之时萨福鼎已经派出使者准备去游说那些酋长他的手段不外两种:许以重利封以官爵。” 江海天道:“咱们就晓以大义说以利害。我想回族之中一定不乏见识高明之士即使那些酋长受眼前的小利所迷惑他们也不会跟着走的不过义军派出去的使者最好能够赶在萨福鼎使者的前头否则去得太迟所下的功夫就要加倍了。” 金逐流道:“我愿意担当这个差使明天一早便走。” 江海天本来想要自己去的听见金逐流自告奋勇心想:“师弟的功夫在我之上有他赶去我倒是可以放心。”当下谢过了封子报信之功一行人等回转天魔教总舵。韩正达正等着心焦看见他们回来大喜说道:“酒席都已摆好了我正要派人去找你们呢嗯想不到仲帮主也来了还有这两位少年侠士今儿可真是热闹了!”他没有问封子显然是因为不知底细感到难以措辞。 江海天给他介绍了秦元浩、封妙嫦二人跟着向他说明封子弃暗投明之事韩正达喜上加喜说道:“请你们进去我也有个好消息告诉你们。” 进入香堂只见长鲸帮的帮主孙百禄带领其他几个帮会的脑人物出迎原来他们的毒伤经厉南星、李敦二人医治虽然尚未痊愈但已是可以行动如常。 孙百禄谢过了史红英的大恩说道:“我们一向唯贵帮马是瞻今后也是这样说老实话我们对令兄只是‘畏威’如今对史姑娘则是‘怀德’。史姑娘对我们如此宽厚又有救命之恩我们人人心悦诚服今后若有差遣我们赴汤蹈火亦不敢辞!” 史红英道;“红花绿叶同是一家。患难相助份所应为。些须小事何足挂齿各门派各自所属的帮会虽或有大小之分却无尊卑之别。**帮愿与诸位结盟集大小帮会之力同助义军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孙百禄道:“史帮主高瞻远瞩给我们指出了这一条明路孙某不才甘愿执鞭随鞍请史帮主就作我们的盟主。”此言一出其他几个小帮会的帮主异口同声一致赞同。 史红英道:“我年轻识浅如以能够担当此一重任。依我之见还是请红缨会的公孙舵主做咱们的盟主最好!” 公孙宏哈哈笑道:“我年纪老了这个担子恐怕是挑不起来的了。倘若我年轻三十年我一定不会推辞的。史贤侄你就体恤体恤我吧。”言下之意即是劝史红英不必推辞。 仲长统道:“你们不必推来让去了。我老叫化子倒是想做可惜我的年纪比公孙老弟更大。” 公孙宏笑道:“史姑娘你听仲帮主也是认为你做更合适吗?” 史红英唯辞不允仲统道:“好了好了我都听得不耐烦了。你们既然推来让去我心目中倒有一个人比你们更合适的。你们不会怪我这话说得太草率吧?” 史红英大喜道:“既然有这样一个人那就更好了!” 红缨会的几个香主颇为诧异心里也都有点儿不服气但是说道:“江湖上最大的两个帮会就是**帮和我们的红缨会哪里还有第三个人配做我们的盟主?”于是红缨会排名第三的香主石玄先问道:“不知仲老前辈说的这位大英雄是谁?” 仲氏统道:“我请这位大英雄出来之前先得请你们把名目改一改。不是要他做各个帮会的盟主而是要他做武林盟主这才适合他的身分。” 石玄蓦地省悟过来说道:“哦我明白了!仲老前辈你说的莫非是……” 仲长统道:“不错。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这位其实是早已有了武林盟主之实的人就是江海天大侠。” 江海天早已是武林公认的第一号人物但因他不是帮会中人所以众人一时没想到可以请他来做“盟主”。仲长统一说出了他的名字红缨会、**帮等一众帮会头目都是心悦诚服、异口同声地说道:“就只怕江大侠不肯屈就。”仲长统笑道:“你们还未听清楚吗?我是请他做武林盟主啊!若是嫌屈就的话我老叫化可就要生气了。” 江海天道:“这怎么可以这不是变成了私相授受了吗?” 仲长统道:“什么私相接受这正是实至名归!不错今日在这里的朋友尚未能包括武林各方面的人物但今日之会纵然不能算是武林大会也可以算得是武林小会了目前正是多事之秋要开成武林大会恐怕不很容易但抗清兵、援义军却是当务之急!俗语说蛇无头不行清兵在各地大举进攻义军咱们也必须同心戮力才成!既然等不及开武林大会推选盟主那就不妨由咱们这个武林小会推举间作盟三的候选人然后再征求各大门派、各路好汉的同意料想提出了你江大侠的名字绝不会有一个人不点头的江大侠你这一生不是以驱除匈虏恢复中华为职志的吗?你又正在年富力强难道还会畏惧艰难挑这重担?” 仲长统责以大义江海天无可推辞只好应承说道:“承蒙各位看得起我那就暂且由我充个“头人”联络各方共商抗清的大业吧。至武林盟主的尊称武林大会在目前既是不可能召开那就理该留待贤者请恕我不便接受了。” 仲长统哈哈笑道:“只要你答应就行你愿意叫做盟主也好总之你是咱们的头儿将来也绝不会有人和你争的。” 大事议定虽然江海天谦辞“武杯盟主”的尊称众人已无不将他当作盟主看待了当下筵席摆开人人开怀畅饮轮流向江海天敬酒道贺。 众人喝得酒酣耳热自然少不免要兴高彩烈地谈论武功大家对江海天的本事自然也少不免要夸大其辞说得神奇之极。 在殿角的一张台上同席的八个人有七个是小帮会的小头目。另外一个青袍汉子却不知是什么来历但因为座位安排在这张桌子都是次一等的人物大家也就以为他是个不足轻重的某一个帮会中人而且那七个小头目也是各不相识的是以大家也就没有怎样盘问他。 席中有个长鲸帮的头目曾经跟随帮主在三年前到过江海天家中作客喝过江海天嫁女的喜酒的。这个人要炫耀自己的见闻广博与众不同说道:“不错江大侠的武功现在当然是天下第一但将来就恐怕不会是他了。” 另一个小头目是江海天的崇拜者怫然问道:“那又是谁?”长鲸帮的小头目道:“是他的师弟金逐流。那次我亲眼见到他三招两式打败了文道庄亲耳听到江大侠说他师弟的武学造诣在他之上的只是目前功力尚稍有不如而已。” 问的那小头目这才开怀笑道:“我道是谁原来你说的是金少侠。师兄也罢师弟也罢总之是一家人。我倒不必为江大侠和你辩了。” 席上有两个人谈起了金逐流大家的话题也就不约而同地转移到金逐流身上。 第三个人说道:“还有更精彩的呢金少侠今天一天之内连败三大高手你们可知道么。” 长鲸帮那小头目道:“我只知道金少侠在大破天魔教总舵之时和阳浩打了一场后来听说他在后山也有一场剧战但却不知那两个高手是谁了。” “其中一个就是文道庄。虽然同是一个文道庄但今日的文道庄的本领已是远非三年之前的文道庄所能相比。听说他的三象神功已经练成当真是有降龙伏虎之能开碑裂石之力。但结果还是败在金少侠的手下。” “啊真是了不起!可惜我没有眼福见到。那么还有一个高手是谁呢?” “哈这个高手嘛可比阳浩和文道庄又更厉害了。听说他是虬髯客的第二十六代传人抉桑岛这一派的宗主!” “虬髯客是谁?扶桑岛这个名字我也没有听过是在哪里的?”席上诸人听得津津有味听到这里好几个人同时问。 于是那人又口沫横飞的“细说”虬髯客与扶桑岛这派武功的渊源和厉害之处所谓“细说”无非是耳听之言加上自己的揣测之辞而已。听的人不知真假但表现出来的神气却好似都相信了他的说话他说一句大家就摇头晃脑的赞叹一声。甚至还有邻席的人放下杯筷过来做他的听众。那人见这么多听众给他捧场越说越是高兴指手划脚加枝添叶讲得历历如绘就好像他亲眼见到金逐流打败牟宗涛一般。 其实金逐流和文道庄、牟宗涛这两场恶斗都是处在下风尤其和牟宗涛交手那场更是陷于苦战的境地若? ??是得师兄替他解困他只怕早已受了重伤此际连庆功酒也喝不成了! 听众之中只有一个人始终不一言也没有跟着众人同声赞叹这个人就是那个谁也不认识的青袍汉子。 那人讲完了之后赞叹之声纷起有的说道:“如此说来只怕金少侠的武功如今已是天下第一了。”有的说道:“不现在还是他的师兄江大侠强些不过再过几年那就一定是他的武功天下第一了!” 在众人夸赞金逐流的赞扬声中那个青袍怪客突然“嘿嘿嘿”的冷笑三声笑声十分刺耳宛如金属交击! 这一笑登时令得众人尽都惊愕长鲸帮那个头目怒道:“阁下因何冷笑?” “没有什么我只是笑你们乃是井底之蛙而已!”正是: 伏虎藏龙人未识天外有天君可知?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第四十七回 玄功绝技惊豪杰 高士神拳显异能 这人淡淡道来声音并不响亮。但却宛如金属敲击鹤缠铿锵听进耳朵就好像给利针扎了一下似的。大堂上筵开百席将近千人竟是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这几句话本来十分“刺耳”加上他这样怪异的声音更是名副其实的“刺耳”了众人的目光不禁都集中在他的身上。 长鲸帮那个小头目气得满面通红霍地跳起身来紧握拳头就想动武。幸亏旁边有个武学的行家将他一把拉住这个小头目霍然一省心里想道:“这厮好像有点邪门只怕我不是他的对手。他得罪的又不只我一个自会有人出头”。但这口气仍是咽不下去忍不住问道:“何以见得我们是井底之外倒要向阁下请教。” 那人冷冷笑道:“天下之大你们曾经见过多少个高人动不动就是天下第一这不是太令人好笑么。” 丐帮四大香主之一的秦冲是有名的“霹雳火”脾气听了这话不禁怒火上冲说道:“你这么说敢情你是自认高人把江大侠和金大侠都不放在眼内了?” 江海天名震武林,自他成名之后二十年来从没有人敢对他说过一句无礼的说话不料这个人竟是傲然说道:“不敢我不过是个山野匹夫怎当得高人二字?不过你说的那两位什么江大侠和金少侠嘛嘿嘿依我看来本领虽然不错但恐怕也未见得就是——天下第一了吧!” 秦冲怒道:“好江大侠不算天下第一你是天下第一我秦某人只会几手三脚描的功夫倒要向阁下领教领教!” 那人嘴角挂着一丝冷笑说道:“第一我没有说我自己的功夫是天下第一;第二我也没有说你老哥是三脚猫功夫这都是你自己说的我只是说过江海天和金逐流不见得是大下第一你们若是不相信的话我愿意向他们二位领教领教。” 此言一出四座皆惊!近千之众人人都悚然动作心里想道:“这厮端的是好大胆竟敢向江大侠师兄弟公然挑战!” 秦冲怒气冲冲地叫道:“江大侠你一定要教训教训这狂妄之徒你不教训他我可忍不住了!” 江海天仔细一看只见这人冷冰冰的面部毫无表情心里好生纳罕暗自想道:“此人有心来较量我如又处处有假好像是害怕我识破他的本来面目他是谁呢?” 原来江海天一听这人说话就知他是用上乘内功把声音从喉咙中逼出来的并不是他原来的声音面上毫无血色显然也是敷了人造面具。 江海天惊疑不定走过去向那人施了一礼说道:“江某肉眼不识真人怠慢了朋人实是惭愧请问阁下高姓大名?” 那人笑道:“何必着忙待我向江大侠请教过了再通名道姓也还不迟。” 江海天心里想道:“为什么他要比试过后才肯通名呢?难道他是怕我知道了他的来厉就不肯和他比试么?要知江湖上有顾忌如果说出了名字彼此是有渊源的话那么动起手来就不能不顾住情面了。此人这么一说大家更认定了他是有心来挫折江海天的了。 江海天却不动气说道:“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阁下既是不愿赐示大名江某也不敢勉强。不过刚才众位朋友给我面上帖金所说的那些捧场的说话阁下可千万不要当真。江某这点微末之技正如阁下所说岂能当得天下第一的称号?请阁下坐容江某讨教。至于比试么江某可就不敢献丑了!” 那人摇了摇头说道:“说句公道话你纵然算不得天下第一也算得是位高手。实不相瞒我是有心来开开眼界看看你的本领的。你不肯赐教可真是令我太失望了!” 江海天越谦虚那人越狂妄而众人听了也就越生气。秦冲怒道:“江大侠岂能和你一般见识?你一定要比试的话我和你比试。你打赢了我再向江大侠挑战也还不迟! 公孙宏道:“秦冲你少说两句吧别让人家笑话!这位朋友高明得很我都不敢班门弄斧你凭什么向人家领教?”仲长统点了点头说道:“不错我想江大侠自有分数咱们也就不用多事了。” 这两位武林的辈说出话未众人方始知道此人果然是个武功莫测高深的人物无不骇然! 公孙宏跟着说道:“武林同道彼此琢磨互相印证亦属寻常。这位朋友盛意拳拳江大侠若不下场岂不辜负了这位朋友的一番心意?”仲长统也道:“是呀江大侠和这位朋友印证一番我们也乐得开开眼界!” 江海天在两位老能辈怂恿之下正自跷躇金逐流忽地说道:“师兄不愿下场由我替代如何?反正这位朋友也曾说过要指教我的。” 原来金逐流也看出了那人是遮掩了本来的面目而且是改变了原来的口音的是以他也像师兄一样起了疑心不过他却疑心这人是扶桑岛的人物甚或可能就是牟宗涛。 金逐流一来是年轻气盛二来忍不着好奇心要想揭开这青袍怪客的身份之谜是以自告奋勇替他师兄出场。 青袍怪客打量了金逐流一眼说道:“你今日连斗三大高手精神恐怕未曾完全恢复吧?” 金逐流道:“咱们点到即止胜败不论你若胜过了我我决不用任何藉口掩饰败绩向你低头认输便是。” 要知金逐流在日间曾与牟宗涛见过高低那时他刚在激战之后尚自可以勉强打成平手如今他的气刀已恢复了八成当然是有恃无恐了。“纵许这人真的是牟宗涛找不用玄铁宝剑最少也可以和他斗到二百招开外未必就会输给了他。”全逐流心想。 青袍怪客微微一笑说道:“你勇气可嘉但我却不能占你便宜。这样吧我本来想看看你们两人的本领你们就一齐上吧也省得我多费功夫!” 此言一出人人都是给他吓了一跳秦冲忍不住叫道:“你们听听大下竟有这样狂妄之人!”青袍怪客淡淡说道:“这句话你待我输了再说也还不迟。此际未分输赢怎见得我是狂妄?” 金逐流也是又惊又气说道:“你单独一个要斗我们两人?”青袍怪客点了点头说道:“不错这有什么稀奇?” 金逐流心道:“这人想必是个疯子!”不料心念未已忽听得江海天说道:“师弟恭敬不如从命。多蒙这位老前辈看得起你我咱们理该奉陪!” 江海天忽然说出这个话来众人不禁又是大为惊诧。要知江海天乃是天下第一高手的身份许多年来都未曾有过与人单打独斗的事了如今反转过来他却愿意和师弟联手斗这青袍怪客当然是大大出乎众人意料之外! 还有一层江海天一直是谦下自持不愿和这人交手的为什么他又突然改变了主意呢? 师兄何以突然改变主意金逐流也是猜想不透但他知道师兄素来稳重心想:“师兄既然不顾身份莫非这人真的是有惊世绝学连我也还未曾看透。” 青袍怪客道:“到底是江大侠爽快好那咱们现在就开始吧。”早已有人搬开桌倚腾出一块空地。青袍怪客走进场心当中一站抱拳微笑。 金逐流气往上冲想道:“这人也未免太自大了。”当下便要立即过去和他动手。江海天忽地将他一拉与他并肩站在下。这是把对方当作前辈不敢站在平等地位和他交手的意思。 江海天把师弟拉在下不敢以平辈自居对那人的尊崇可说是已到了极点。众人不禁又是大为惊讶。要知江海天的年纪虽然不过四十多岁但以辈份而言中原各大门派任何一位名宿最多也只能与他平辈论交。众人都知道江海天为人谦虚但总觉得这样的谦虚也未免太过份了。 金逐流不敢违背师兄忍住气在下立足抱拳说道:“好啦我们师兄弟遵命奉陪这就请老前辈赐招吧!”口中说的是“老前辈”三字但语气已是不甚恭敬了。 青袍怪客侧目斜视说道:“你的玄铁宝剑呢为什么不亮出来!” 金逐流冷笑道:“你要空手和我的玄铁宝剑较量?” 青袍怪客道:“不错我听说玄铁宝剑是天下威力最强的兵器我想见识见识!”金逐流冷冷说道:“可是我的剑上却是不长眼睛的!”青袍怪客哈哈一笑说道:“你的剑上不长眼睛我的脸上却是有长眼睛的。你放心吧玄铁宝剑虽然厉害要想伤我只怕也还不是那么容易!” 秦冲躲在人丛里忍不住嘀咕道:“这人不是疯子就是想要自己找死了!”这话正是人人心中想说的话连公孙宏和仲长统这两位武林前辈虽然看出了青袍怪客身怀绝技也觉得他未免太过狂妄。但见江海天的面色却是越沉重而且眉头紧皱若有所思。众人越惊疑不定。 江海天恭恭敬敬地说道:“师弟既然这位前辈要你用玄铁宝剑想必是要指教你几路剑法机缘不可错过你就应该谦虚领教!” 金逐流想道:“你既然这样狂妄没办法我也只好给你一点厉害瞧瞧了。”心中生气貌作恭敬地应了一个“是”字当下就拔出了玄铁宝剑。 江海天道:“请前辈赐招。”青袍怪客道:“你们要我指教先得抖露两手给我瞧瞧呀!”众人听了无不摇头想道:“真是三分颜色上天了江大侠越客气他就越不客气了!” 江海天道:“是!”使了一招天山派的“请手式”双掌合计向那人击去定是晚辈和长辈过招表示尊敬对方的开招式但虽然是一招“请手式”在江海天手中使出威力之大却是可以裂石开碑武功稍差一点的恐怕都会筋断骨折。公孙宏看出江海天这一出手已是用了八成以上的功力绝非手下留情心里想道:“江大侠这一招请手式只怕我也禁受不起且看这厮如何应付?” 心念未已只见青袍怪客随手一拔根本就没有任何招式可言但奇怪的是他只是这么随手一拨江海天的拳头竟然给他拨开而且还似有点禁不起的样子身形晃了一晃。 公孙宏与仲长统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地叫了一声:“奇怪!” 这两位武林前辈都觉得奇怪众人当然更是大惊失色了但因他们没有这两位武林前辈的眼力看不出江海天的确是输了一招许多人仍是不免如此想道:“江大侠乃是谦谦君子倘若见面一招就把对方击倒未免有失君子之道。对一定是因为这个缘故所以江大侠有意让他一招。 金逐流全神注视对方路数倒没有怎样留意师兄。不料对方使的根本不是什么招数而他的师兄已是退了下来。金逐流看不清楚师兄因何落败不觉也是莫名其妙不知师兄是真的输招还是有意让招?心里想道:“待我试他一试。”当下使出天罗步法倏地欺身直进左掌划了一道圆弧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向对方的胸膛击去。 金逐流这一掌已是用了九成有多的力道满以为即使不能击倒对方至少也可以试出对方的深浅哪知对方扬起手掌斜斜一挥指尖轻轻的在金逐流的掌缘擦过金逐流那股极为刚猛的力道竟然给他拨得转了一个方向登时化解于无形。 金逐流一点也没有感到对方运劲反击对方的深浅如何当然他也是试探不出的了。 青袍怪客随手化解了金逐流的攻招淡淡说道:“大须弥掌式讲究的是纯正和平你用的这股猛劲恐怕不大对吧?” 大须弥掌式乃是天山派祖师凌未风所创金逐流的父亲金世遗三十年前从天山派前任掌门唐晓澜那里学来又再加以增益变化的奥妙精奇在天下各派掌法之中堪称第一。讲得这套掌法的只是寥寥几位武林前辈而已。 如今这青袍怪客不但识得这套掌法而且还能指出金逐流的缺点金逐流纵然少年气盛也不禁大吃一惊暗暗佩服。 可是他虽然佩服对方的见识高明未曾试出对方深浅究竟尚未完全心服。青袍怪客好似看出他的心思说道:“你的玄铁宝剑还未用呢放心刺过来吧!” 金逐流刚才不敢用剑乃是因为还有几分顾忌恐怕误伤对方。此际已知道这青袍怪客的武功深不可测当然是不敢再客气了。当下说道:“多谢指教!”玄铁宝剑扬空一闪唰的就是一招“大漠孤烟”笔直的向对方刺去! 青袍怪客赞道:“这一招还算使得不错!”金逐流这招“大漠孤烟”乃是一招凌厉非常的上乘剑法多少剑术名家梦寐以求尚未能达到他的造诣不料只落得“还算不错”的四字评语!青袍怪客的“称赞”完全是一副长辈奖励后辈的语气众人听了都不服气。 可是“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只见金逐流一剑刺到对方面前青抱怪客“不错”二字刚刚吐出倏地就是一个转身衣袖轻轻的一拂一带金逐流的玄铁宝剑竟然歪过一边。青袍怪客宠手袖中严格来说根本还没“出手”就把他这一招凌厉非常的上乘剑法化解了。而且他的衣袖上连一个小孔都没有。众人方始大吃一惊知道这青袍怪客果然是个身怀绝技的高手。 金逐流的吃惊比众人更甚要知他的玄铁宝剑重达一百多斤衣袖却是又轻又软之物只是这么轻轻一拂就能把金逐流以玄铁宝剑攻出的力道转移这种功夫正是上乘武学中“四两拨千斤”的绝技! 金逐流也曾学过这种功夫可是像这青袍怪客使得如此出神入化不仅他是自愧不如而且是他有生以来根本就未曾见过的包括他的父亲和师兄在内。 金逐流剑掌兼施都未试出对方的深浅虽然已经心里佩服但却不肯就此罢休心里想道:“我败下阵来连对方是何家何派都不知道岂非笑话?无论如何我也是逼他露出三招两式才行。”当下再攻上去叫道:“师兄人家是要较量咱们二人你为什么还不上来?”此时他已知道与师兄联手也未必能够取胜不过最少可以逼得对方“出手”。 青袍怪客哈哈一笑接声说道:“不错江大侠不必客气并肩子上吧。你才不过使了请手式咱们也还没见输赢呢!” 江海天心里自知其实他已是输了一招。以他的身份输了一招本来就应该当众认输的但因他一来也是忍不住好奇之心二来也怕师弟吃亏心想:“万一我猜得不对我认输不要紧师弟受了伤我可就对不起师父了。”原来他已想到了一个人料想这个青袍怪客十九就是这人但却还不敢完全断定。 青袍怪客既然有话在先是让他们二人联手他刚才单独输了一招论理也还不能就算输了。于是江海天又再抱拳说道:“请恕晚辈放肆晚辈不敢说是较量只是想求前辈指点。”青袍怪客笑道:“你不出手我如何指点你呀?别罗嗦了你有些什么本领快点使出来吧!”江海天恭恭敬敬地应了一个“是”字双掌就向那青袍怪客打去。 江海天双掌齐出金逐流也是剑掌兼施师兄弟左右夹攻那青袍怪客只有一双手“四两拨千斤”的功夫无论如何神妙也决不能同时化解他们的招数。金逐流心里想道:“好看你还能够不露出本门的武功么。”金逐流通晓正邪各派的武功心想此人露出一招半式我就不难知道他的来历。 青袍怪客赞道:“到底是师兄高明得多这大须弥掌式差不多可以说是炉火纯青了!”江海天的武功久已被武林公认天下第一这一式大须弥掌更是他武功的精华所在不料在青袍怪客口中也只不过落得个“差不多”的三字评语。 掌风剑影之中只见青袍怪客仍是不慌不忙地轻轻一拨金逐流的玄铁宝剑先攻到宝剑给他拨得突然转了方向竟是不由自主地向师兄刺去。江海天双掌改劈为推一股劈空掌力把玄铁宝剑荡开。师兄弟不约而同地各自斜窜三步。 这一招青袍怪客用的手法更是出人意外的神妙不仅是“四两拨千斤”而且是借力打力利用了金逐流的玄铁宝剑来对付江海天。他本身的真实本领仍是丝毫未露。 江、金二人左右分开青袍怪客并没乘机进击反而定下身形说道:“再来再来!江大侠你这一式大须弥掌稍嫌出手快些慢一点更好!” 江海天道:“多承前辈指教!弟子可不敢当大侠之称。”青袍怪客笑道:“这你倒不必客气我不是称赞你的武功我是称赞你的行事你的行事并不愧于‘大侠’二字!” 师兄弟退而复上江海天全神贯注地使出大须弥掌式那一丝不苟的神气就像在师门习技之时练给师父看似的。青袍怪客随手化解一面连连点头表示赞许。 金逐流道:“我们的本领都已拿出来了请老前辈也让我们见识见识吧!”他见师兄对此人如此恭敬不觉也是起了疑心说出话来也就不敢不恭敬了。 青袍怪客哈哈一笑说道:“我会的只是最寻常的功夫其实你不见也会识的。你既然定要见识那就让你见识吧。” 笑声中青袍怪客煞有其事的立了一个门户沉腰坐马一拳捣出逼退了江海天;一掌斜飞格开了金逐流。才使了两招众人诧异的窃窃私议之声已是此起彼落“咦这不是四平拳吗?”“奇怪他怎会使出这种普通的拳法对付江大侠?” 原来青袍怪客使的“四平拳”正是最寻常不过的拳法。 这套“四平拳”乃是最普通的入门拳脚功夫也是当时最流行的一套拳术但却为武学高手所看不起的。一般二三流的拳师给弟子启蒙教的就大都是这一套“四平拳。” 青袍怪客胆敢向江海天师兄弟挑战而且未曾真正“出手”就占了上风谁都以为他一定有惊人的技业一出手就不知是如何神奇奥妙的拳术了。哪知他使出来竟然是一套平平无奇的“四平拳”众人都是不禁啧啧称异。 不料这一套大家都瞧不起的“四平拳”在青袍怪客手中使出却竟然令到江海天和金逐流都似乎有点难以应付。众人不禁又是大为惊愕。 “四平拳”就是“四平拳”青袍怪客并没加上任何变化打出来的一招一式都是众人见惯的认为粗浅不堪的“四平拳”。可是说也奇怪江海天使出了奥妙无穷的大须弥掌式金逐流以玄铁宝剑使出了凌厉非常的天山剑法中的追风剑式竟然一点也奈何他不得而且还给他逼得只有招架的份儿。但见他信手一拳地打向江海天江海天就要双掌齐出方能抵挡得住随手一掌向金逐流劈去金逐流就要连忙闪避众人看了都是莫名其妙。 公孙宏看了一会不觉大大吃惊悄悄对仲长统道:“这人的功夫端的已是到了出神入化之境老叫化你可看得出这人的来历么。”仲长统道:“看来这人不论是任何普通的拳术他只须信手拈来就可以挥无穷威力。金世遗当年在嵩山少林寺大败孟神通之时也似乎没有他这样的武学造诣。” 除了公孙宏与仲长统之外人人都是看得莫名其妙。他们根据江、金二人的性格猜测还以为金逐流是有心戏弄而江海天则是故意让招。哪知江、金二人的确是“棋差一着束手束脚”。此时心中都在暗暗叫苦。 原来这人使的虽然是一套再也寻常不过的“四平拳”但江、金二人的每招每式却似乎全部在他意料之中。比如说金逐流一剑刺他左肩他随便迈上一步打出来的一拳就刚好是攻向金逐流的“空门”令得金逐流非要闪避不可对付江海天也是一样每一招都是制敌机先攻敌之所必救。可是他的拳法步法却又丝毫没有特异之处的的确确是粗浅不堪的“四平拳”。 金逐流本以为除非他不出手一出手就能看出他的门派的哪知他使出了“四平拳”“四平拳”既然人人会使金逐流又焉能看出他的来历? 金逐流不由得心中烦躁暗自想道:“我们师兄弟败给人家连人家的边儿都未摸着这岂不是天大的笑话!”蓦地一声长啸。使出了一招古怪之极的剑法玄铁宝剑横空一划剑尖伸缩不定如封似闭若守若攻。 在场观战的将近千人各派的剑术都有人知晓但却无人识得金逐流使的这一招是什么剑法。 原来是金逐流一半偷来一半是自创的新招。是从幸宗涛所使的扶桑岛独门剑法中变化出来的。 金逐流聪明绝顶日间和牟宗涛比武之时牟宗涛所使的那些奇诡绝伦的招数他虽然未能全部领悟但最精妙的十几招剑法他已是牢牢地记在心中。 牟宗涛是用一把折扇当作判官笔和五行剑使的折扇是份量极轻的东西牟宗涛以扇代剑之时使出的剑招讲究的是“神似”而非“形似”唯其“神似”因此就特别难以捉摸。好在金逐流悟性极高剑术上又有极深厚的基础比武过后仔细琢磨这才能够心领神会。但如今金逐流是用玄铁重剑使出对方的招数当然不可能与牟宗涛用折扇使出的招数一模一样倘若“依样画葫芦”的话那就必定是弄巧成拙了故此他必须加以变化保存对方剑法的神髓而自创新招。 金逐流用这样一招古怪的剑法对付青袍怪客也是有他的用意的青袍怪客武功高明之极这一招剑法虽然奥妙但要胜他金逐流自己也知道这是妄想。不过金逐流的用意倒不是在于胜他而是希望试探出对方的本门家数。 金逐流起初疑心这青袍怪客是牟宗涛后来一看不像但仍然疑心他是扶桑岛的高手。因为中原各派的武杯人物委实找不到一个有青袍怪客这般本领的人而扶桑岛虬髯客这一脉所传的武功据牟宗涛之言后来演变成三个支派牟宗涛所得的先祖所传尚未到十分之一焉知没有比牟宗涛更强的高手。 不论武学如何高明之士突然遇到本门的精妙招数十居**一定会用本门的招数化解的因为这是一种本能的反应。 金逐流这一招使出:青袍怪客好像有点惊异的样子微微“噫”了一声。金逐流暗暗欢喜心里想道:“好这一下子看你还能不露原形么。” 哪知青袍怪客虽然诧异得“噫”了一声但在金逐流的剑招攻到之时他仍然是用一招平平无奇的“四平拳”就把金逐流这招别出心裁的剑法化解了。 金逐流大为失望突然心念一动在失望之中又找到了希望。 原来当金逐流以家传武功与这青袍怪客对敌之时青袍怪客以“四平拳”随手化解毫不费刀。如今金逐流用这一招新创的剑法虽然他也一样的用“四平拳”随手化解并不费力。但金逐流却看得出来他已是稍微多用了一点神。 金逐流连忙向师兄抛了一个眼色。随即连续使出一半偷学一半自创的新招暴风骤雨般向那青袍怪客攻去。 江海天心里暗暗好笑:“师弟忒也好胜好在对方并无恶意否则如此完全不顾防御的进攻碰上这样高明的对手不给对方伤了才怪!”但为了不让师弟失望同时也是为了恐防自己所料不中万一师弟受伤的话这可不是当耍的。因此江海天虽然心里早已服输仍然不得不与金逐流紧密配合催紧掌力尽其所能的与金逐流联手。 金逐流一口气攻了十多招众人正在看得眼花缭乱忽听得“当”的一声金逐流的玄铁宝剑脱手坠地人也跌出了一丈开外!原来在他攻到第十三招之时竟然不顾危险直欺到青袍怪客的身前给青袍怪客在他虎口一弹玄铁宝剑登时脱手! 江海天大吃一惊不知师弟伤得如何正要跑过去想要扶他起来不料金逐流已是自己跳了起来叫道:“爹爹原来是你和孩儿开这玩笑!” 江海天放下了心上的石头大喜说道:“师父果然是你!”连忙跪下磕头。 青袍怪客哈哈笑道:“海天你很不错呀功夫的确是长进了许多了。”一抹脸孔除下了人皮面具露出庐山真相果然是江海天的师父金世遗。金世遗年纪已经六十多岁但因内功深湛驻颜有术望之仍似四十多岁的儒生。老一辈见过金世遗的人全都认得。 仲长统大笑道:“我也是老糊涂了早应该想到是你的。但想不到你这喜欢开玩笑的脾气仍是和当年一模一样丝毫未改。怎么和徒弟、儿子也开起玩笑来了?” 金世遗笑道:“我不是这样试一试他们焉能知道他们背了我有没有偷懒。哼说起来我还得怪你呢!” 仲长统道:“咦你自己教训徒弟怎么怪起我来了?” 金世遗道:“你们做长辈的把他们捧成了天下第一我若不挫折挫折他们岂不是要助长他们的骄气了?” 仲长统道:“哈你有这样的好徒弟难道还不满意么?” 金世遗道:“我对海天无话可说他的功夫练得不错还在其上难得的是他这一份谦虚。逐流你比起师兄来可就差得远武功固然不及师兄沉稳涵养更是不及帅兄。你应该好好的向师兄学学。” 仲长统笑道:“金大侠这可就有点不公平了。令郎的功力虽然不及师兄但他自创的新招却是精妙绝伦人所难能!功夫不及师兄这也是年纪还轻的缘故。” 江海天道:“不错。师弟的聪明我是望尘莫及。若不是他叫出来我还不知道是你老人家呢。”其实江海天也早已怀疑青袍怪客乃是师父的了。不过先识破金世遗的却的确是金逐流。 金世遗道:“可惜他的聪明却不用在正道上海天你也给他骗过了。你以为他是从我的武功识破我的么?哼他是拿姬晓风教他的那套本领在我的身上施展了。我罚他跌一跤。还算便宜他呢。” 原来金逐流是在欺身进扑之际在青袍怪客身上偷了一样东西这才知道是他的父亲的。 仲长统哈哈大笑说道:“金大侠原来你是输了一招给儿子心里不服气这才教训他的。哈哈依我看来妙手空空的本事只要用得其当那也是好得很呀!” 公孙宏笑道:“金大侠有你回来这武功天下第一的名头。令徒令郎应当是要让给你了。”众人听了这话都笑起来。 金世遗忽地正色说道:“天下之大何处没有能人?我刚才说的话可不是乱说的。你们以为我就是天下第一错了错了!” 仲长统以为他是又开玩笑说道:“我以为你的脾气丝毫未改原来也有一点变了。从来你可没有这样谦虚的啊这是跟你徒弟学的吗?” 金世遗道:“从前我是不识天下之大如今才知自己是井底之蛙不瞒你说昨天我和人家斗剑就栽了一个老大的筋斗!” 仲长统见他神情不似说笑大为诧异说道:“我不信天下还有谁能够在剑法上赢得你的一招。” 金世遗道:“你不信么?逐流把你从我身上偷了去的寒玉戒指拿出来!” 金逐流满面通红地拿出了寒玉戒指金世遗接了过来指给仲长统看道:“你们仔细看看戒指上是不是有一条裂痕?”公孙宏是个剑术大行家不由得大吃一惊说道:“这可是剑痕么。”正是: 海外异人履中土千年绝学放光芒。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第四十八回 诧见剑痕留碧玉 为完心愿访同门 金世遗道:“不错。当时我用弹指神通的功夫弹开对方的剑他的剑虽然脱手可我这枚寒玉戒指也留下了剑痕了。也幸亏我是戴着这枚戒指否则性命虽可无优一根指头却恐怕是保不住了!” 众人听了金世遗的话无不骇然尤其是知道“寒玉”来历的几位老前辈更是大惊失色! “寒玉”乃是一种可以防身的宝贝金世遗所得的乔北溟“三宝”之中有一副弓箭就是“寒玉”所制后来金世遗把那张玉弓打成一件玉甲送给了江海天的妻子谷中莲。三枝弓箭则打成了三枚寒玉戒指一枚给厉南星一枚给金逐流剩下的一枚留给自己寒玉坚硬无比任何利器都不能损伤。如今居然会留下剑痕可知那人使的不但是宝剑而且功力之深即使比不上金世遗也是差不多的了。 金世遗的“弹指神通”。功夫乃是独步天下的绝技他弹得对方的长剑脱手倘若是正式比武的话当然是他赢了。但假如他没有戴这枚戒指真的给削了一根指头的话一个兵器脱手一个受了伤那就只能算是平手了。但无论如何金世遗说他自己在剑法上输了一招这话是并没有说错的。 众人大惊之下当然免不了纷纷问道:“这人是谁?现在哪里?”连江海天也不禁惊疑不定问道:“师父因何和此人动手他是咱们的敌人么。” 金世遗道:“这些人的来历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他们是冲着你来的。换言之也就是你的敌人了。他们若知道你在这里说不定还会找到这里来呢!” 金世遗说的是“这些人”显然碰上的不止一个高手众人听了更为惊诧! 金世遗话犹未了忽听得外面喧闹之声:“什么人?”“你来这里做什么。”“我们都不认识阁下阁下就是要找江大侠也得等待我们通报。”看来外面是有陌生人要闯进来而且正是“冲着”江海天来的。看守不让他进来故而吵起来了。但因为看守人多只听得喝问之声来人的话语却听不见。 仲长统哼了一声怒道:“果然真的找上门来了咱们都出去看看看这小子长的是三头还是六臂。” 江海天也以为这人就是师父碰上的人既是冲着自己而来当然是应该亲自去会会他了。于是江海天抢在那人之前先跑出去刚到门口和来人碰个正着只见那人一招“童子拜观音”式向江海天作了一个长揖。站在江海天旁边的人登时立足不稳跌跌撞撞地向两边分开! 公孙宏跟在后面大吃一惊说道:“老叫化这是佛门正宗的般若掌力!” 仲长统笑道:“不错不错!公孙老弟你的眼力委实不差!” 江海天还了一揖只见那人肩头微微一耸江海天穿的青布长衫却像被春风吹绉了的湖水似的荡起了一圈圈的波纹。看来还是江海天的功力较高但在这般若掌的较量上却是技逊一筹了。 公孙宏不认得这人心里正在有点奇怪:“江海天的敌人找上门来这老叫化为什么还有兴趣说笑?丝毫也不担心?般若掌力能伤奇经八脉江大侠若受了伤这可不是当耍的啊!” 心念未已忽见江海天和那人双手紧紧相握哈哈笑道:“叶大哥你的大乘般若掌果然是练得功德完满了小弟自愧不如。佩服佩服!”那人说道:“二十年不见你的功力也比当年更高了啊。我无论怎样练总是胜不过你这回我可真是输得心服口服了!慕华呢?听说你立了他做掌门弟子我还未曾替他谢师呢?哈哈!” 公孙宏这才知道此人是友非敌众人也都松了口气。 原来这人乃是江海天的妻舅叶冲霄江海天的掌门大弟子叶慕华就是他的儿子。叶冲霄足迹罕至中原而且在二十多岁就到海外去了所以中原的武林人物认识他的寥寥无几。不过大家虽不认识他如也知道江海天有这门亲戚一经介绍大家也就一见如故了。 金世遗笑道:“如何我说武功没有天下第一这不又是一个证明了吗?各有各的专长岂能每一样功夫都是登峰造极?比如般若掌海天就比不上冲霄论剑法我也未必就胜得过昨日所见的那几个后生小子。” 叶冲霄道:“世伯太夸赞我了我和江兄相比还差得远呢。不过那几个人的剑掌和暗器功夫却的确是世所罕见昨日若不是世伯在旁小侄这个亏只怕是要吃定的了。” 仲长统道:“你们说的昨日之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叶冲霄道:“我以为金大侠已经告诉你们了。” 金世遗道:“我刚刚说到输了一招的事。” 回到原来的话题每一个人都是好奇之心大起想要知道赢了金世遗一招的人是谁。 金世遗忽地笑道:“她们来了海天还是让你的妻子告诉你吧。” 话犹未了只见好几个人兴冲冲地跑进来报道:“这可是大喜事啊邙山派两代掌门人都来了。” 江海天大喜道:“原来师母也一同回来了。”金世遗的妻子谷之华是邙山派的前任掌门。因此江海天听得“邙山派两代掌门驾临”的禀报便知是师母和妻子一同来到。 话犹未了果然便看见谷之华与谷中莲一同进来而且和她们一起的还有叶冲霄的妻子欧阳婉和邙山派四大弟子之的甘文龙。 仲长统哈哈笑道:“这下子可真热闹了你们几家人都团聚啦!” 江海天恍然大悟说道:“师父你遭遇的那些高手敢情就是在我的家中碰上的吧?” 金世遗道:“不错那些人正是清廷派遣的高手来对付你们夫妇的。” 谷中莲道:“昨天早上甘师兄和三位同门从邙山匆匆赶来说是听到风声清廷将有所不利于我。果然晚上那些人就来了。好在我们早有防备否则恐怕更是不堪设想。 “昨晚那些人也不知是从哪里钻出来了一共来了七个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竟然是个个武艺高强!惭愧得很对方共有七人之多任何一个人的来历我们都不知道。 “一场恶战白师兄、路师兄、李师兄都受了重伤我与甘师兄侥幸未伤但亦已力竭筋疲不堪再战那些人把我和甘师兄团团围住要逼我们投降。当时我已打算自断经脉宁死不受敌人之辱的了想不到就在这危险的关头师父师母和大哥大嫂幸亏同时来到我们这才能反败为胜的!” 众人听了无不骇然。要知邙山派的甘、路、白、李四大弟子乃是“江南大侠”甘凤池、路民瞻、白泰官、李源的后人每一个都有独门武功四个人加上了江海天的妻子谷中莲竟然打不过对方三个人还受了重伤对方的厉害也就可想而知了。 金世遗道:“这也并非巧遇我们是先到了邙山得知消息的。” 原来金世遗在海外住了二十一年事过境迁心上的创痕早已平复想起中原的一班朋反遂约了叶冲霄夫妇一同回国。叶冲霄本是马萨儿园的大王子因为要让位给弟弟而避居海外的。此时已经过了二十年他从叶慕华托海客带来的家信得知弟弟都早已传位给侄儿了回去自是无妨因此两家人遂联同返国。 金世遗师徒两代都曾受过吕四娘(邙山派第二代掌门)大恩他的妻子谷之华又是吕四娘抚养成*人的是以回到中原第一件事便是到邙山祭扫吕四娘的坟墓。 金世遗先到邙山的另一个原因也是因为谷中莲乃是邙山派掌门的缘故。一年之中谷中莲总有半午是在邙山的。有时江海天陪着她来有时是她自己来。但不论是否见得着江海天见着了谷中莲也就可以知道爱徒爱子的消息了。金世遗最记挂的两个人当然是他的徒弟江海天与儿子金逐流。 其时邙山派上一辈的人物尚有白英杰和路英豪二人。金世遗见了他们二人方始得知清廷将有所不利于江海天的消息邙山派的四大弟子昨日刚刚赴往江家赴援。 金世遗笑道:“幸亏我先到邙山得到了这个消息刚好及时赶上了。” 叶冲霄接着说道:“我们来到之时听得厮杀之声我尚不以为意哪知一上去就吃亏。” 原来叶冲霄在海外二十年已经练成了大乘般若掌回到中原正想找个机会试试。他来到江家之时正是他的妹妹谷中莲陷于苦斗之际。他虽然知道来人了得但仍然不以为意。以为清廷差遣得动的人本领再高也是有限。金世遗早已是打遍天下无敌的第一人叶冲霄以为“割鸡焉用牛刀”因此就请金世遗替他掠阵独自上前准备把那些人打个落花流水。 金世遗初时也是这样想看了几招方知不对。连忙出手业已迟了半步。 叶冲霄苦笑道:“对方七个人依北斗七星之势列成阵形我只道一上去就可以把对方打个落花流水哪知道对方的阵脚丝毫不乱只分出一个人来对付我那个人是中年汉子年纪和我差不多我和他照面三个连环急招不但占不到便宜反而吃了点亏。” 金逐流道:“叶大哥你的般若掌用了没有?”心里好生纳罕:“叶冲霄的般若掌力尚在大师兄之上即使是牟宗涛也挡不起他的一掌何以反而会吃了亏。” 叶冲霄道:“当然用上了我一出手就是般若掌。那人接了一掌哼了一声身形连晃却没倒下。跟着两招竟是剑掌兼施迅如暴风骤雨。我顾得应付他的剑顾不了他的掌指功夫只觉胁下一麻已经是着了他的道儿。幸亏你的爹爹迅把我推开我这才没有受到重伤。” 说罢揭开衣裳只见胁下三个瘀黑的伤痕叶冲霄苦笑道:“对方以指代剑指法之精奇实足我平生从所未见!幸亏用的不是真剑否则我的身上已经穿了三个窟窿了!” 众人看了叶冲霄身上的伤痕都是瞠目结舌相顾失色。 金世遗笑道:“冲霄你也不必过谦和你对敌那人乃是他们之中的第三名高手他接了你的一掌其实已是相当严重的内伤不过你看不出罢了。也幸亏他们之中有一个已经受伤否则我们夫妇要破他们这个七星阵只怕还未必能够呢!” 混战的双方都是一等一的高手金世遗一眼就能够看得出敌方各个人武功的高下在场的武学行家都是不由得暗暗佩服心中想道:“金大侠虽然稍微吃了点亏但武功天下第一的名头究竟还是非他莫属。 仲长统忽地叫道:“可惜可惜!”公孙宏道:“老叫化你可惜什么。”仲长统道:“这一战定然精彩之极可惜我没有眼福见到。金大侠你是怎么取胜的快说给我们听听吧。” 金世遗却摇了摇头说道:“说来惭愧我们夫妇虽然侥幸获胜可是对他们的武功来历却是全不知道。 这七个人使用不同的兵器每个人有他的独到之处不过从他们的招数看来却似乎是属于同一门派的。他们的招数奇诡繁复但其中亦有脉络可寻都是从剑法中变化出来的。武功最强的也是两个使剑的好手我以指代剑施展了大须弥剑式竟也没占到他们的便宜。” 金世遗不愿夸耀自己的战绩只是约略说了一个大概。听的人都不满意都要叶冲霄加以补充。 叶冲霄道:“我的武学造诣和金大侠相比差得太远对他们双方所使的上乘武功当然看得眼花缭乱惭愧得很其中的奥妙我也是看不出来。” 不过叶冲霄还是眉飞色舞地讲述了那一场百年罕调的恶斗众人方始知道起初金世遗以一敌七稍处下风后来谷之华与他联手不过半个时辰就把对方的七星阵完全击溃了。 叶冲霄笑道:“金大侠自谦吃了点亏其实对方人多不知大了多少。七个人中除了两个使掌之外他打五个人有四个人的兵器给他夺出了手只有一个使剑的只愿吃他一掌不愿弃剑终于给他们逃跑了。”说到这里忽地问金世遗道:“金大侠当时你已经可以取他性命就算你不愿伤他也可以将他擒获盘问他的口供的。为何你不肯施展杀手轻易的就让他逃了?” 金世遗道:“这人能够在瞬息之间接我七招方始落败也算得是当今之世的一个武学高手了。我如何还能够伤他?”叶冲霄才知道这是因为金世遗怜惜对方的武功修来不易的缘故。 厉南星其此时方始有空上拜见金世遗金世遗道:“原来你和逐流早已相识了。”金逐流道:“我们还是结拜的兄弟呢。”金世遗哈哈笑道:“好好你们能够相亲相爱也不枉了我们两代的交情。” 随着史红英和一班后辈上前的拜见仲长统道:“史姑娘你应该行大礼。”史红英满脸通红说道:“仲帮主为老不尊怎的拿侄女开起玩笑来了。”仲长统笑道:“我说的可是正经话啊。你这个头总是要磕的老叫化等着喝你的喜酒呢。” 金世遗知道史红英是他的媳妇十分欢喜笑道:“之华一晃二十余年孩子们都快要成家立室了光阴可过得真快啊!”谷之华把史红英拉过一旁向长问短她早已从白英杰口中知道史红英的家世知道她是一个出污泥而不染的好姑娘。谷之华的父亲是大魔头孟神通史红英的哥哥是**帮的帮主史白都婆媳二人的身世颇有相同之处因此谷之华对史红英更是特别怜惜越看越爱。 仲长统笑道:“今日是老少两辈的英雄会咱们可得重开筵席好好的庆祝一番。”金逐流笑道:“仲帮主你还没有喝够吗?”仲长统拍一拍肚皮说道:“喝你爹爹的接风酒老叫化这大肚皮最少还可以装下黄酒十斤。” 满堂喜气洋洋正在换过杯筷重摆筵席。金世遗想起一事忽道:“逐流有一件事我忘记问你你刚才使的那几招剑法是从哪里学来的?” 金逐流心念一动已知其中缘故说道:“爹爹我也正想问你你说在师兄家中碰到那七个人不管使的是什么兵器他们的招数都是从一套剑法中变化出来的他们的剑和孩儿刚才所使的那几招大约是颇为相似吧。” 金世遗道:“是呀所以我就要问你了莫非你也曾和他们这一派的人交过的么。” 金逐流道:“不错我今日结识了一位新朋友曾经和他印证武功。这剑法就是从他那里偷学的。不过这朋友却似乎不是和你所碰见的那些人一路的爹爹他还正想找你呢。” 金世遗诧道:“这人是谁?什么来历?” 刚刚说到这里忽听得门外有人笑道:“不之客又来了!” 这笑声铿铿锵锵宛如金属交击。金世遗听进耳朵不觉吃了一惊心里想道:“这人的内功非正非邪虽然尚未登峰造极也算得是另辟蹊跷高明得很了。但何似却显得似乎有点中气不足呢?莫非他刚刚与强敌交过手来以致一时之间未能调匀气息么。” 金逐流说道:“刚说曹操曹操就到。爹爹来的这人正是我刚才所说的那位朋友。” 话犹未了只见果然是牟宗涛走了进来。 金逐流迎上前去说道:“牟兄你来得正好。家父已回来了。” 牟宗涛大喜道:“我还恐怕消息不确实呢原来令尊果然是回来了。我正是特地来拜谒令尊的。” 金逐流有点诧异正想问他是从哪里听来的消息金世遗已经站了起来说道:“不敢。我就是金世遗请问阁下高姓大名尊师是哪一位?” 牟宗涛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说道:“扶桑岛末学后辈牟宗涛拜见金大侠。” 金世遗方始恍然大悟原来他所碰上的那些人乃是扶桑岛的人物当下说道:“贵派的开山祖师想必是唐代的虬髯客吧?”牟宗涛道:“正是。”金世遗又惊又喜说道:“虬髯客乃是百世罕见的武学宗师想不到他一脉所传的武功如今重见中上当真是可喜可贺。” 牟宗涛道:“时隔千年沧桑变换先祖所传的武学只余断简残篇晚辈所得恐怕还不到十分之一。金大侠的谬赞实不敢当。” 金逐流道“这位牟兄正是要来中原寻访问门的。” 牟宗涛道:“晚辈有个心愿希望能够在中土找得到本派失传的武学虽不敢望恢复本来面目但只要稍得一二也可以告慰先师。” 金世遗道:“牟兄有此宏愿定可为武林放一异彩。” 牟宗涛道:“尚盼金大侠鼎力帮忙。” 金世遗道:“你还没有碰上同门么。”牟宗涛道:“没有。”金世遗微感诧异说道:“如此说来你刚才碰上的又是哪一位高手?” 牟宗涛大吃一惊诧异更甚说道:“金大侠如何得知?” 金世遗道:“我听牟兄说话的声音似乎是少阳经脉曾受对方的内功所震以至中气微显不足。不知我有没有说错?” 牟宗涛大惊之下冷了半截心里想道:“金世遗只是听音辨声对我刚才如何受伤的经过就好像亲眼看见一般。这样神奇的武学造诣当真是远远非我所及!我只道挟了扶桑岛的秘传武学就可以称霸中原如今看来胜过我的人还多着呢更不用说金世遗了!” 金批遗微微一笑说道:“幸喜牟兄内功深厚少阳经脉虽受对方内力所震也不紧要只要养息几天就可以好了。但不知牟兄碰上的强敌又是什么人?”金世遗起初以为他是碰上同门彼此印证武功不打不成相识对方在认出是同门之后故而手下留情没有将他重伤。现在知道猜得不对心里也是好生惊异想道:“能够胜得过牟宗涛的人本领至少不会弱于我在海天家里碰上的那些人想不到我小隐二十年武林中竟然出了这许多高手!” 牟宗涛道:“是一对不知来历的夫妇惭愧得很我看不出他们的宗派。” 原来牟宗涛在下山之后因为第一次初会中原高手与金逐流比武虽然稍占上风却也胜不了他手中的玄铁宝剑比江海天的内力又更是自愧不如。是以心情甚为惆怅自忖只有早日找到同门把本派的武学秘笈搜集齐全扬光大这才有出人头地之日。 正在胡思乱想忽听得马铃声响有一对中年男女骑着马越过他的前头。这对男女乃是并辔疾驰正在说着话的。就在他们从牟宗涛身旁驰过之时牟宗涛刚好听得他们提起金世遗的名字。 牟宗涛心念一动跟上几步只听得那男的说道:“金世遗夫妻和江海天的妻子从这条路经过看来来走是从江家出来前往徂徕山的不知扶桑七子可碰上他没有?” 牟宗涛霍然一惊心道:“他所说的扶桑七子莫非就是我的同门?踏破铁鞋无觅处想不到在这里竟会得知同门的消息而竟有七人之多!” 金世遗的下落也正是牟宗涛所要打听的如今在这人口中一连透露出两个重要的消息他如何还能放过? 牟宗涛的轻功甚为了得数里之内的途程不亚奔马。当下连忙就追上去。 那女的说道:“不管他们是否碰上咱们总得把金世遗业已回来的消息告诉扶桑七子。” 那男的道:“不错咦什么人在后面跟着?”此时他已现牟宗涛追来了。 牟宗涛捱了口气叫道:“请两位稍歇一歇!”嗖地飞身掠过拦住下马头。” 那两夫妻见了牟宗涛的身手也是好生诧异当下双双下马同声问道:“你是什么人?我与你素昧平生出何途中拦阻?” 这对夫妻高鼻深目眼珠微碧看起来不大像汉人但汉语却说得很流利。牟宗涛惊疑不定说道:“小姓牟贱名宗涛。不知两位可曾听过在下的名字?” 那男的冷冷说道:“你是鼎鼎大名的人物么?对不住我孤陋寡闻可没有听过阁下的大名。” 牟宗涛赔笑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无名小卒而已。不过我却是从扶桑岛来的因此我以为你们的朋友可能知道我的名字。” 这对夫妻听得牟宗涛是从扶桑岛来的都是不禁吃了一惊。丈夫仔细地打量了牟宗涛一番说道:“你知道我有些什么朋友?” 牟宗涛道:“阁下刚才好像谈及扶桑七子不知我有没有听错?如果没错的话我想请问你说的扶桑七子是不是从扶桑岛来的七个人?” 那男的道:“你真的是扶桑岛牟家的后人么。” 牟宗涛微微道:“我干嘛要骗你!” 那女的道:“有点不大对吧?如果你说的是真话何以他们并不知道有你这号人物?” 扶桑岛这一派的武功从数百年前就已分为三支牟宗涛心里想道:“或者是别的支派的同门只因他们的武功源出扶桑故而自称扶桑七子。但只要我与他们印证武功他们就会相信我了。”于是说道:“是真是假请两位带我去见一见他们便会明白。” 那女的半信半疑说道:“带你去见他们倒也容易。但我们不知你的底细又岂能轻易地答允你呢?”心想:“倘若这人是对方的奸细的话将来出了什么差错扶桑七子岂不要怪责我们夫妻。” 牟宗涛要见了那七个人方能证实自己的身份但现在这对夫妻要知道他的底细却又不肯相信他的说话这么一来就变得缠夹不清了。 牟宗涛无法可想只好说道:“你们要怎样知道我的底细好请你们问吧!” 那男的若有所思忽地问道:“你刚才是从哪里来的?” 牟宗涛道:“刚自徂徕山下来。” 那男的道“哦你已经到过徂徕山了你有没有碰上金世遗!” 牟宗涛道:“没有碰上不过他的公子我倒是见着了。”那男的道:“你说的是金逐流么。” 牟宗涛道:“不错。我和欧阳坚同在一起几乎给他误会后来我和他说明来意幸亏他还肯相信我的说话。” 那男的道:“你说明了什么来意?” 牟宗涛道:“我想拜托父亲代为打听同门的消息。” 那男的道:“他说了什么?” 牟宗涛道:“他说他父亲就要回来所以我才拜托他的。对了我正想请问两位你们是不是已经见着了金大侠了。” 那女的听见牟宗涛称金世遗为“金大侠”柳眉一扬就想作却给他的丈夫用眼色止住。 牟宗涛感到那女的神色似乎有点不对正自诧异只听得那男的已在冷冷说道:“这么说来你和金逐流倒是一见如故啊!” 牟宗涛道:“不错我们虽然是初次相识但说来也有一段源源他的父亲是曾经到过扶桑岛访查敝派的近况的。是以我和他谈得倒很是投机。” 那男的道:“你刚才说他起初对你颇有误会那又是为了何事?” 牟宗涛道:“他们听得风声据说清廷将有所不利于他的师兄而欧阳坚乃是清廷的鹰犬但我却不知道。两位刚才说起金大侠从东平县来不知可曾听到什么关于江家的消息?” 那女的忽地冷笑道:“你要打听的也未免太多了!” 牟宗涛愕然道:“对不住我不知道是不该打听的。那么别的不说请两位带我去见一见贵友总可以吧?”此时他已隐隐知道有点儿不对了。 那男的淡淡说道:“带你去也未尝不可不过你先要令我相信你的确是扶桑岛的人物。” 牟宗涛已是有点生气忍不住就大声说道:“要怎样才能令阁下相信。” 那男的道:“容易得很我想向阁下领教几招高招!” 扶桑岛的武功自成一家和任何门派都不相同彼此印证武功也的确是可以证明牟宗涛的一个办法。牟宗涛听了此言一时猜不透对方是好意还是恶意便道:“好那么咱们点到即止胜败不论。” 那男的道:“废话少说。”话犹未了已是先行招。牟宗涛是个武学的大行家一看来势便知是一招杀手不由得气往上冲心里想道:“我把你当作朋友你倒把我当作敌人了!” 牟宗涛气往上冲心里想道:“不给你一点厉害瞧瞧你只当我是好欺负的了。”当下一飘一闪扬起折扇划了一道圆弧似点似戳扇头对准了对方掌心的“劳宫穴”。 这一招飘忽不定可以当作判官笔用也可以当作五行剑使。当判官笔时在一招之内能点对方的七处大穴;当五行剑时也可以在一招之内刺对方的三处要害。正是扶桑岛一招最上乘的剑法! 那男的微微一“噫”心里明白牟宗涛的确是扶桑岛虬髯客的一脉所传但因他亦已知道牟宗涛并非“扶桑七子”一路故此还是佯作不知双掌依然向前打去! 牟宗涛倒是吃了一惊想道:“难道他有封闭自身穴道之能不怕我的重手法点穴?” 他因不能断定对方是友是敌反而不无顾忌。 心念未已忽觉对方双掌出的力道互为牵引俨似置身漩涡之中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盘旋折扇点穴登时失了准头几乎给那人夹手抢去。 原来这人练的是刚柔相济的掌力也是一门极奇特的武功。而牟宗涛因为有点顾忌不敢使到十成功力故而一照面就吃亏了。 那男的冷笑道“扶桑岛的武功仅止于此么?”得理不饶人竟然又是欺身进扑双掌打出。 牟宗涛气得七窍生烟想道:“我与你印证武功你竟要取我的性命!”于是也冷笑道:“你要见识扶桑岛的武功那也不难!暗运千斤坠的重身法扇中挟掌电光石火的还了三招! 这一次那人的双掌之力未能把牟宗涛推动奋力拆了二招只听得“嗤”的一声响衣裳给牟宗涛撕去了一幅。可是牟宗涛在他掌力激荡之下也自觉得有点气喘心跳。 牟宗涛一掌击退对方冷冷说道:“扶桑岛武功如何?”那人说道:“也没有怎么样!”退而复上双掌虚抱还了一招。牟宗涛只道他仍然是左掌阳刚右掌阴柔于是依样画葫芦的照刚才的方法在应付不料突然间只觉对方的掌力大得出奇原来这人虽然是一刚一柔但也可以左右互易随时变换甚或双掌齐刚、双掌齐柔亦无不可。牟宗涛猝不及防几乎着了道儿幸亏化解得快接连退出了三步之后已将对方的力道卸去了一半但胸中气血翻涌亦已似受铁锤所击一般。 那女的赞了一个“好”字说道:“你倒有几分挨打的本领那就再试一试我的功大吧!”正是: 遍访同门无一遇却于无意遇高人。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第四十九回 海外归来求秘笈 华山巧遇试奇招 这女子说的话似赞似讽牟宗涛哼了一声说道:“你们两口子就并肩子上吧!”话犹未了忽见彩虹耀目猎猎生风原来这女子已经解下了束腰的红绸带当作武器使用倏地就向牟宗涛卷来。 牟宗涛挥扇一拨只听得“啪”一声响折扇拨开绸带竟似触着硬物一般感觉得到对方的劲力。牟宗涛吃了一惊心里想道:“这女子的内功非正非邪好生怪异居然能够将一条绸带贯以真力委实是不可小觑了。” 牟宗涛刚才和那男子单打独斗稍微占点上风待到他们夫妇联手攻守登时易势可就感到应付为难了。 对方夫妇二人一个与牟宗涛近身缠斗双掌盘旋飞舞按拍擒拿掌指劈戳之处处处不离牟宗涛的要害穴道。一个在二丈开外挥舞绸带打来卷刺走钻招数更是虚实莫测古怪之极。 那男子所的掌力互为牵引牟宗涛倘若与他单打独斗可以用千斤坠的重身法应付但如今有那女的从旁夹攻那条绸带轻灵翔动矫若游龙若然定着身形难能应付牟宗涛只好随机应变倏进倏退忽守忽攻好不容易应付了三五十招饶他内功深厚不觉也是满头大汗。 那男的冷冷说道:“我看阁下这扶桑岛的武功也并非怎么了得呀。”那女的道:“什么扶桑岛的武功我看他根本是假冒的。扶桑七子的本领哪一个都比他强那才是真的。”那男的道:“不错咱们将他擒下可得好好地拷问一顿。问他为什么要冒名行骗。”这两夫妇分明已经知道牟宗涛是扶桑一派却故意一唱一和想把牟宗涛激怒;同时也是想给自己找个藉口才好把牟宗涛当作敌人。 牟宗涛沉住了气暗自思量:“这两夫妻显然是心怀恶意要向我下毒手的了。我还和他们客气作甚?打他们不过也得拼个两败俱伤。” 那男的见牟宗涛突然奋不顾身地猛扑倒也不禁吃了一惊喝道:“你这小子不想活啦!”牟宗涛大喝道:“教你见识扶桑岛的武功!”折扇倏地一张一开朝那里的面门一拨牵引对方的视线扇头一指立即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点对方的三处穴道两处麻穴一处死穴。 那女的如何容得牟宗涛向她丈大施展杀手?绸带矫若游龙竟然使出了小花枪的招数向牟宗涛的双眼刺来。牟宗涛张口一咬折扇仍然向那男的点去。不料那女的绸带使得实在奇幻无比牟宗涛一咬竟是未能咬着。 不过那女子的绸带也未能刺着牟宗涛的眼睛而是触及他的鼻尖人中是身体最敏感的地方之一牟宗涛打了一个喷嚏真气泄了几分。 牟宗涛这一招是攻向那男子的三处穴道的其中一处乃是死穴那男子横掌护着死穴另一处麻穴却给牟宗涛用重手法点个正着。 可是牟宗涛由于真气泄了几分给他掌力一震少阳经脉亦已受了微伤不堪再战了。 那女的见丈夫疾退两步之后突然呆若木鸡大吃一惊连忙上前将他扶稳问道:“你怎么啦?”牟宗涛趁此时机早已逃之夭夭。 那男的自行解了穴道说道:“没什么可惜给这小子跑了。”那女的道:“谅他跑得未远咱们追吧!”此时牟宗涛已经跑过了山坳这几句话随风飘来隐约可闻。牟宗涛也是不禁暗暗吃惊:“我用重手法点了他的麻穴他居然能够马上通解。倘若给他追上我可就要大大的糟糕了!” 其实那男的虽然能够自行解穴但还是不能够马上施展轻功的。而且此处距离徂徕山不远他还得提防给邙山派前往徂徕山的高手撞上是以他的妻子虽然还想去追他却是不能不有所顾忌必须劝止妻子了。 且说金世遗听了牟宗涛所说的遭遇说道:“据我所知三十年前有个阿刺伯的武学大师名唤提摩达多曾与天山唐老掌门比赛攀登珠穆朗玛峰结果遇到雪崩而亡。此人练有阴掌的功夫听你所说你所碰到的这对夫妇那男的能够出刚柔兼济的掌力很可能就是提摩达多在中士的传人。” 说至此处金世遗喟然叹道:“这许多武学高手聚集中原却给清廷网罗了去只怕武林从此更多事了。” 牟宗涛心中一动想道:“倘若只是那夫妇二人金大侠不会用上‘许多’。莫非金大侠所揩的那许多武学高手也包括‘扶桑七子’在内?” 牟宗涛正要动问只听得金世遗已先说道:“牟先生你可知道那两夫妇为何要把你当作敌人吗?” 牟宗涛道:“晚辈正是想不通其中的缘故请金大侠指教。” 金世遗道:“说出来你不要伤心我已碰上你的同门了他们就是那两夫妇所说的扶桑七子了!” 牟宗涛大吃一惊、已经猜到了几分颤声问道:“金大侠是在哪里碰上的?”金世遗道:“就是在小徒家中!” 牟宗涛虽然早已料到几分但认金世遗口中得到证实仍是不禁骇然失色说道:“原来他们就是欧阳坚所说的那个什么萨总管请来的‘高手”竟然跑到江大侠家里去捣乱么?” 金世遗尚未知道欧阳坚的事情仲长统和他说了金世遗点了点头说道:“恐怕正是这样。不仅他们连你碰见的那对夫妇也是和他们一党的。” 当下金世遗把昨晚与那七人交手的经过特地为牟宗涛再说一遍并且把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也都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他。牟宗涛听了做声不得。 要知牟宗涛乃是一心一意跑到中原来寻访同门希望能够复兴本派、重光门户的。却不料他的同门竟然投靠了朝廷还与他所景仰的金大侠为敌这样的事情实在是他做梦也想不到的。 金世遗安慰他道:“说不定他也是和你一样从海外初到中原对中原的局势太过隔膜一时尚未分得清是非黑白以致受了萨福鼎的笼络。如果你劝得他们及早回到正路来这倒是功德无量呢! 牟宗涛道:“但愿如此。我也是想找着他们再说。” 金世遗道:“如果他们执迷不悟反颜相向那时你岂不是自投罗网?此事还当三思而行。” 牟宗涛道:“我们扶桑一派先祖订下的戒律是决不许戏害同门的。我想他们纵然误入歧途这同门之情总该还有吧?” 仲长统摇了摇头说道:“老叫化见事见得多了一个人如果利禄熏心恐怕六亲都不认呢不管你是什么同门不同门了。” 金世遗笑道:“仲帮主你看人偏重于看他坏的一面我少年之时也是如此的。其实坏到底的人固然不是没有但更多的例子却是也有好的一面的。比如我的师父毒龙尊者就是如此。所以佛家说要普渡众生儒家说要与人为善都是同一个意思在这点上我们是同意‘人之初性本善’的说法的。” 仲长统还是摇了摇头说道:“老叫化没有读过什么书但依我看来‘人之初性本善’的说法实是不能成立。人有各种各样的人叫化子的儿子和做大官的儿子就决不一样什么‘性善性恶’根本就是糊涂的说法了。” 金世遗听了也觉有理但却笑道:“那人性难道就不会改吗?例如吕四娘也是书香世家她也不是你们丐帮的好朋友吗?这又该怎么说呢?” 仲长统道:“那是因为清廷抄了她的家她不能够安安静静的在家里读书做才女了这才逼上梁山和我们这一类人交朋友的。” 金世遗最尊敬吕四娘听了心中还是不服。不过仲长统说的也是事实金世遗一时无言可对只可说道:“即使没有她爹爹这宗案件我相信吕四娘也决不会在家里当小姐终必要成为一代女侠的。” 仲长统道:“或许如此但总有它的原因。无论如何我不相信一个人一生下来就注定了是有条一种人性。” 公孙宏笑道:“你们似乎说的都很有理由我却是越听越糊涂了。还是回到正题来吧。”对这个问题其实大家都没有好好想过也弄不清楚谁是谁非因此只好劝他们暂停争论。不过听了他们双方的理由对大家也都有点启。 金世遗一笑说道:“不错从牟先生的事情一扯扯到了什么性善性恶又扯又扯到了吕四娘身上这真是离题万丈了。牟先生咱们刚才说到哪里?” 牟宗涛道:“仲帮主担心他们不顾同门之义加害于我。” 金世遗道:“那你打算如何?” 牟宗涛道:“我还是打算去找他们就只怕找他们不着。” 金世遗道:“他们若是上了萨福鼎的圈套当了他门客的话你到京中一定可以打听到他们的消息。” 金世遗想了一想接着又道:“能够动得他们回头固然最好但仲帮主的担心也不是过虑应该有个防备才对这样吧我和你一同上京。” 牟宗涛喜出望外说道:“不敢劳烦金大侠。” 金世遗道:“我并不是单单为了你的事情我二十年没有回过中原正想藉着上京之便探访我的几位老朋友。到了京城你可以用易容丹变化面貌去找他们以免给那两夫妇认出一有什么消息就告诉我我自会见机而行。” 有金世遗相伴等于是身边多了一个可以保得万无一失的保镖牟宗涛自是大喜过望当下与金世遗约好了在北京相会的日期地点便即告辞。 牟宗涛走后金世遗问起二十年来武林的变化和抗清的情况。金逐流道:“好教爹爹得知你的老朋友竺尚父已经做了西北义军的领了。”江海天道:“还有小金川方面的义军领萧志远也是一位好汉不过他是师父离开中原之后才出道的你老人家恐怕还未知道吧?” 全世遗大为欢喜说道:“二十年间出了这许多武林新秀当真是可喜可贺更难得的是老朋友们也都是宝刀未老正在于着轰轰烈烈的事业。” 金逐流道:“竺老前辈虽然放弃了西昌但己在大凉山中建立了抗清的基业根基是扎得更深了。慕华师侄正在那里做他的军帅呢。” 叶冲霄笑道:“他年纪轻轻懂得做什么军帅?” 江海天道:“慕华很是不错讲到行军用兵之道我这个做师父的还远远不如他呢!四年前他率领一支义军解小金川之围各路英雄无不佩服。” 金世遗道“冲霄恭喜你有如此佳儿。逐流你的辈份虽然是师叔可还要好好的向你这位师侄学学呢!我看你的功夫虽然有些增进但却还像顽皮的小儿怎配做慕华的师叔?”仲长统笑道:“金大侠你少年的时候恐怕比你的儿子还更顽皮吧。”金逐流扮了个鬼脸应了一个“是”字。 叶冲霄掩不住内心的欢喜说道:“金大侠太过夸奖他了。这都是江师兄教导之功。” 江海天谦虚了几句说道:“清廷把大凉山和小金川两地的义军当作眼中钉现在正在阴谋对付竺老前辈。”当下把刚才从封子那里听来的消息告诉师父。 金世遗道:“既然如此你们就该早日动身。” 金逐流道:“孩儿正想明白动身。” 秦元浩道:“我们也要回去复命正好给你带路。竺老前辈这支义军已经转移到密林深处外人是很难找到的。”他所说的“我们”当然是包括封妙嫦在内。他们是早已在大凉山成了婚的。封子很是欢喜说道:“嫦儿但愿你们早日成功回来。我这一生走错了路只有希望你们替我稍赎罪过了。” 史红英早已和金逐流说好了一同去的但在未来的公婆面前却是不好意思出口。 李敦知道她的心意说道:“史帮主你放心和金大侠同去帮中之事有我料理还有公孙舵主的照顾想不至于出什么岔子的。” 厉南星和公孙燕也很想回到大凉山中和朋友们聚会但因天魔教的余事未了只好拜托金逐流先去知会一声。 金世遗想了一想忽地笑道:“逐流你和史姑娘名份未定一路同行恐有不便。不如你们就先行订了婚吧待你从青海回来我再到小金川主持你们的婚礼。” 众人轰然叫好史红英满怀欢悦颊晕轻红低下了头。 谷之华解下了“霜华剑”说道:“这是我师父给我的传家之宝现在我给你当作聘物也当作我的见面礼吧。” “霜华剑”是吕四娘当年所用的宝剑雍正皇帝就是给这柄宝剑杀的是一把非常出名的宝剑。仲长统笑道:“到底是婆婆疼媳妇多些这把宝剑她连儿子都舍不得给的。” 江海天却笑道:“师弟有了玄铁宝剑史弟妹也该有一把足以匹敌的宝剑才对。要不然岂不是要给他欺负。”叶谷中莲道:“师弟怎么会欺负史姑娘你这话就先说得不对。”江海天一向不肯言笑的此时为了讨师父师母的欢心破例说起笑来众人无不跟着大笑。 金世遗给他们主持了简单而又庄重的订婚的仪式当晚重开筵席群雄闹酒一直闹到天光。 金逐流、史红英与秦元浩、封妙嫦两对小夫妻天一亮也就与群雄告别前往大凉山了。 一对是已经成了亲的夫妇一对是刚刚订了婚的情人路上自是有不少的睛天风光不去细表。 这一日经过华山脚下正是将近黄昏的时分。仰望高耸云霄的华山只见那秀丽多彩的群峰拥着茫茫滚动的云海披着灿烂跳荡的流霞在金色的夕阳中赫巍巍擎天压地说不尽的庄严气象峭拔雄姿。秦元浩从未到过华山不由得赞道:“古人说五岳名瓜推西岳当真是名不虚传。” 金逐流在名山脚下也禁个住逸兴遥飞。说道:“我倒是到过两次华山可惜都是匆匆来去无暇一游。今晚咱们反正是要找宿头不如就到清风观住一晚吧。漱石道人不幸身死咱们也该去他的灵前上一灶香的。” 漱石道人是给阳浩假冒天魔教教主厉南星之名害死的史红笑英想起了这件事情也是很觉难过说道:“不错咱们那日无暇送葬今日理该吊唁不过恐怕还是没有时间去游览华山了。” 金逐流笑道:“‘召晓太华俯咸京天外三峰削不成。太华峰头玉井迈花开十丈藕如船。’这些古人描写华山的诗句能不令人心向往之!三过华山不识华山真面目那也是一件憾事啊!咱们以后每天多走一程明日痛痛快快游一天山吧。” 史红英笑道:“你用古人的诗句把我也说得心动了。不过还是游半天吧留一些未尽的游兴以待他日岂不更佳?” 金逐流叹道:“你这话说得好留未尽之情回无穷之味这正是人生最美的意境半天就半天吧。” 于是一行四众在晚霞夕照之中攀登华山道旁怪石奇松流泉山瀑注目都是佳景。泰元浩赞道:“未到华山高处已是如入山**上令人目不暇接了。”金逐流笑道:“似你这样游览游个十天半月恐怕都还不够。快点走吧要不然半夜敲门又要害得小道士担惊了。 到了清风观正是天黑时分。清风观的所在地“莎罗坪”也是华山一处名胜据说是因为有一株西域种的莎罗树而得名的金逐流道:“我爹爹说这株莎罗树还是华山医隐华天风亲手从马萨儿国移植来的呢。莎罗树的树叶有股清香是可以治病的。可惜漱石道人死后华山医隐那着手成春的医术在中上早已失传了。”天色已晚众人只好留待明日观赏不便去敲门。 清风观的道士果然甚是吃惊在门缝用偷瞧待到看清楚是金逐流之后方敢开门。 金逐流道:“那日的事情过后还有恶客来骚扰你们吗?” 那道士苦笑道:“这倒没有不过一次着蛇咬十年见了草绳都害怕。说来惭愧我们只是得到家师医术的一点皮毛。至于武功却是连皮毛都未学到的。” 金逐流道:“有个好消息可以告慰尊师尊师之仇已经有人给他报了。” 道士大喜道:“多谢金少侠。不知家师的仇人是否就是那个什么天魔教的教主厉南星。”他只道代他师父报仇的人是金逐流金逐流自谦所以不肯自己说出来。 金逐流笑道:“恰恰相反给令师报仇的正是厉南星。但他可并不是大魔教的教主。” 道士大为诧异问金逐流是怎么一回事。金逐流把阳浩假借厉南星名义重开香堂用毒药毒功要挟许多小帮会服从他为了忌惮漱石道人能够治病救人故而先下手把漱石道人害死。以及后来厉南星怎样揭破他的阴谋废了他的武功等等事情原原本本说了出来清风观的道士这才明白。 道士叹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若还未报时辰未到。这话当真说得不错。阳浩这老贼虽然未死但成了废人亦足以一解我们心头之恨了。” 道士引领金、秦等人到灵堂上香之后便给他们安排住所两男两女正好分住两间厢房。金逐流与秦元浩抵足同眠大家都不想睡觉。 两人谈古论今说得十分高兴不知不觉已是将近三更时分。金逐流抬头一看只见月明如镜原来这一天正是阴历十六。 金逐流忽奇想说道:“古人秉烛夜游认为人生乐事。其实烛光如何能比月光?今晚的月色这样好若登华山之巅观赏奇景想必另有一番佳趣是白天所不能领略的呢。” 秦元浩笑道:“我倒是想陪你的但咱们悄悄地溜出去却如何向她们交待?万一明早不及回来她们更要担心了。” 金逐流道:“唤醒她们如何?” 秦元浩道:“你不想睡觉人家不要睡吗?走了大半天的山路她们也该累了。对不住我可不能陪你疯!” 金逐流笑道:“武当派的秦少侠一结了婚就怕老婆这倒是出乎我的意外。明天我倒想问一问封姑娘问问她有什么御夫的本领把你管得服服帖帖?” 秦元浩笑道:“待你结了婚你就知道了这位史姑娘比妙嫦厉害得多呢!看你还能不能够像不羁的野马?” 正说话间金逐流忽地如有所觉侧耳细听秦元浩道:“咦这是虎啸吧?”原来他们隐隐听得似有一阵啸声。 金逐流道:“不像是虎啸倒是像人的啸声。” 秦元浩道:“三更半夜有谁上华山啸?除非他也是像你这样的疯子。” 金逐流道:“你刚才不也是说想陪我游山么?难道你也是疯子?若是当真有人在此月明之夜来此名山呼唤山灵恐怕还是世外高人呢!” 秦元浩忽然摇了摇手说道:“别作声!”他的内功不及金逐流要静听一会方始听得较为清楚。 金逐流见地面有诧色说道:“怎么样听清楚了没有?” 秦元浩道:“咦的确像是武功高明之士所的啸声。”此时啸声已止但山谷间的回声仍是隐隐听闻。 金逐流道:“拼着受她们明天责怪我可是非出去会一会这位高人不可了。你不敢陪我你就待在这里吧。” 秦元浩好奇心起一拍胸口说道:“好我陪你!也不管见不见得这个人咱们在天亮之前一定回来好不好?” 金逐流大为高兴笑道:“我也不想累你做不成好丈夫好依你就是。” 他们是想瞒着史红英和封妙嫦二人偷偷出去的不料一打开房门只见她们二人已经是在院子里正朝着他们走来了。 金逐流又惊又喜低声说道“你们也听见了?”史红英点了点头说道:“你们是不是准备出去看看?”金逐流道:“你有没有这个兴趣?”史红英笑道:“如果没有我也不来找你了。”金金逐流道:“好那么咱们悄悄过去别惊醒了观中的道士。” 月夜下的华山果然是显得异样的清幽别有一种朦胧之美。群峰宛似披上了一层薄雾轻纱白云缭绕浮沉峰头幽壑之间构成了一幅美妙绝伦的图画从莎罗坪出去引领东望隐约可见直插云霄的“灵芝石”和“玉女石”这是华山西座有名的石峰“灵芝石”上面广大下面削小数瓣合抱好像一朵硕大无比的灵芝。“玉女石”挺拔秀碧腰间白云围绕更像一个风姿绰约翠带飘摇的美人。 封妙嫦赞叹道:“这玉女石真是好看真像是巧手雕成的美人。”史红英道:“灵芝石也是奇观。嗯你们注意到了没有华山群峰许多都是酷似花的形状纵目一览就像百花盛开的样子。‘花’‘华’二字是相通的华山之名为华山想必是与它的形状似花有关。” 金逐流笑道:“元浩还怕你们瞌睡叫我不要惊醒你们呢。”封妙嫦道:“好在红英姐姐听到那个啸声叫我起来否则就要错过这一生罕见的奇观。”金逐流笑道:“那么咱们即使碰不上那个人亦不虚此行了。” 华山地形极为险峻只有一条正路可以登山这是在石壁间开凿出的山路——天险“千尺峰”。这条路长二里许宽不过二尺仅可容一人通过。沿途名胜颇多。有石阶二百余级像一座大梯重重叠叠扶摇直上一直伸向云雾缥缈之中。向上看见一线蓝天;左右看见弥漫云气;向下看是幽暗不见底的深谷。封妙嫦、史红英虽然是身有武功的巾帼英雄走在“千尺幢”之上也不禁有点心惊肉跳。 金逐流道:“人称‘华山自古一条路’今日身历其景果然是名下无虚咱们若不是从这条路走只怕再好的轻功也是攀不上去。” 封妙嫦道:“咦这右壁上还刻有字呢!”金逐流仔细一看见是“脚踏实地步步留神”八个大字笑道:“这就是有名的‘回心石’了。有些人到此就回心转意不敢再往前去了。这个字想必是警告来游的人经此险峡须得特别小心的。”史红英笑道:“这八个字也正可作为立身处世的座右铭呢。” 谈话间一阵山风吹过金逐流隐隐听得似有笑声。金逐流又惊又喜说道:“不只是一个人好像有几个人在上面谈笑。咱们赶快上去。” 史红英道“且慢欢喜也还不知是什么人呢?”金逐流笑道:“懂得在月明之夜来游华山的人哪有是俗子凡夫的道理?一定是世外高人无疑!” 众人怀着好奇心理加快脚步走过了“千尺幢”只见南北两峰屹立天边两旁乃是断崖绝谷脚下云气弥漫好像置身子无涯无际的太空奇险已达极致。金逐流叹道:“古人描写华山的名诗我还记得几句是‘只有天在上更无山与齐’;‘伸手摘星斗吐气接太虚。’如今身临其境果然是并不欺我!”史红英笑道:“也不免有点夸大吧?你伸手摘个星斗给我看看。”金逐流笑道:“读古人的诗词哪有这样执着的道理?要领略的不过是他笔下的境界罢了。” 秦元浩道:“你们不必谈诗论词了你看那边真的是有人呢!” 金逐流朝着他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前面是一条石梁约有六七丈长横架于两峰之间宛如一座云海飞桥“桥”的那边有几棵参天的古松松荫之下隐约可看到有两个人似是一男一女。月色朦胧云气弥漫古松苍郁人影隐现。端的似是古人笔下的“空山高士图”。金逐流心里想道:“听刚才谈笑的声音似乎不止是两个人。且过去看看。” 史红英见地势奇险说道:“逐流小心二些!”金逐流道:“你们在这里等我我去看看是什么人。”他只道史红英是怕他失足恃着轻功高妙心里还在暗笑史红英胆小。却不知史红英叫他小心提防的是人在这绝险之地如果对方不怀好意突然袭击的话那可不是当耍的。但史红英也因为尚未知道对方是友是敌却是不便说出口来。万一对方当真乃是前辈高人可就不好意思了。 金逐流飞身一跃跳上石梁只见白云朵朵从眼前飞来又从脚下滑去飘飘欲仙不由得纵声笑道:“快哉快哉!红英不用害怕你也来吧!”笑声未已只见那两个人已经现出身形也在向着石梁走过来了。男的三绺长须女的鬓云高耸大约都是四十开外的年纪装束不类尘世中人果然是山林隐逸。 金逐流朗声说道:“晚辈金逐流仰慕高贤特来拜访。” 话犹未了忽见那中年男子也是飞身一跃跳上了石梁笔直的向金逐流走来说道:“不敢原来是金大侠的公子来了。如此多礼可是叫我担当不起。” 这条石梁仅能容得一人通过的那个人直走过来竟无闪避之意。 金逐流大吃一惊这才知道此人不怀好意竟然是要把自己置于死地! 此时金逐流正走到石梁的正中两旁不能闪避倘若回头走的话转身之际那人只要轻轻一推就可以把他推下石粱。而且那人是笔直地撞过来的金逐流即使脑后长着眼睛不用转身便往后退也是难逃这人的毒手! 金逐流怒从心中起冷笑说道:“不敢有劳大驾亲迎我自己过去就是了!”不退反进也是笔直地撞过去心里想道:“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领能够把我挤下去!” 眼看两人就要撞在一起一撞之下势必是力强者胜力弱者败。胜者固然难免受伤败者则更将性命不保!或者同归于尽亦有可能! 在这样情形之下史红英、秦元浩等人想要援救亦是无计可施禁不住失声惊呼。 这人是吃过金世遗的大亏的看见金逐流毫无惧色的向他撞来也是不禁心头一凛暗自想道:“他是金世遗的儿子武功想必非同小可我与他硬拼只怕未必就拼得过他。” 这人心念一转立即便煞住身形淡淡说道“不敢当。”双掌合什向着金逐流迎头一揖。 这一揖表面看来是向金逐流施礼其实是一招极厉害的杀手暗藏着“童子拜观音”的招式。“童于拜观音”本是一招寻常的掌式但在这人手中使出却变化得非常巧妙变成了一招使出意想不到的剑招指尖代剑指向了金逐流的丹田要害。而且在他合掌一揖之时那股掌力也像暗流汹涌一样向金逐流推压过来。 金逐流冷笑道:“阁下大多礼了!”双手虚抱。貌作答礼化出了“拂云手”的招式一拉一循登时化解了那人的掌力那人抬尖刺到金逐流的柔劲突然变成了金刚掌的刚猛掌力硬劈过去。那人连忙缩抬“砰”的一声与金逐流对了一掌金逐流借着他的掌力一个“鹞子翻身”从他的头顶凌空飞过到达了石梁的彼方心中暗暗叫了一声“侥幸!” 本来这人的招数掌力都是古怪之极中土所无的金逐流幸亏曾见过他这一门的家数所以才能够从容应付否则鹿死谁手殊难逆料。 那人得以与金逐流同脱险境也是暗暗叫了一声“侥幸”当下跟踪过来说道:“金少侠好功夫!” 金逐流道:“你想必是扶桑七子之一了?”那人不禁又是一惊赞道:“金少侠好眼力!”心想:“他只接我一招居然就看出了我的来历委实是不可小觑了!” 那人哈哈一笑说道:“想必是令尊曾对公子言及。我们领教过令尊的绝世武功今日又得巧遇公子真是何幸如之!” 金逐流冷冷说道:“那么你是有心和我较量的了?” 那人说道:“我是令尊的手下败将本来不敢在公子的面前献丑但公子若肯踢教我倒是很想多个机会见识见识公子家传的绝世无双的剑法。” 这人说话谦恭口气却甚狂傲金逐流少年好胜刚才又几乎给他挤下石梁这口气如何咽得下去?即使对方不向他挑战他也是要和对方较量的了。 金逐流拔出玄铁宝剑说道:“扶桑岛的剑术我也正想多点机会见识请进招吧!” 这人看见玄铁宝剑黑黝黝的毫不起眼倒是不禁吃了一惊心里想道:“此剑丝毫不露锋芒必定有些古怪。”当下小心翼翼地使了一招“日出扶桑”剑尖上指轻轻抖动。 这是扶桑派剑术的“起手式”也是一招试探对方虚实的剑术极得轻灵翔动之致。金逐流赞了一个“好”字也不使用什么招式提起玄铁宝剑便劈下来! 这人看出玄铁宝剑非同凡品但却想不到它竟是如此沉重剑锋尚未接触已是感到一股大力直压下来。幸亏他用的是试探对方虚实的剑招一觉不妙剑尖立即轻轻一点斜跃三步。 金逐流这股大力给他卸去了一半也是不禁吃了一惊心里想道“此人的内功与牟宗涛不相上下剑术的精妙只怕还在牟宗涛之上幸亏我曾经和牟宗涛交过手多少知道一点他这一派剑术的诀窍否则恐怕还当真不易应付呢!” 这人斜跃三步横剑反削又是一招攻守俱妙的剑法金逐流笑道:“我新创了几个招式和贵派的剑意倒似颇有不谋而合之外请阁下指教。” 说话之间金逐流已是唰唰唰的连环三剑都是从扶桑派最精妙的那几招之中变化出来的新招登时把那个人杀个措手不及只好连连后退。 十数招一过这人越吃惊暗自想道:“难道我派的剑谱业已落在他的手上。”要知他所得的本门剑术不过十之三四如今觉金逐流使出来的还在他精研过的剑谱之上自是不免有此疑心。 这人的妻子看见丈夫堪堪就要落败这一惊也是非同小可拔出剑来便即喝道:“好呀你这小子偷了我派的剑谱居然还敢在原主的面前卖弄快快拿出来吧否则你可休想我们放过你了。” 金逐流哈哈笑道:“可笑呀可笑!”那女人道:“有什么好笑?”金逐流道:“数百年前贵派是已分为三支剑谱早已失传无人得窥全貌的了。你们根本就没有一部完整的剑谱我又从何处偷来?” 那汉子吃了一惊说道:“你怎么知道得这样清楚?”那女人知道:“本派剑术精妙绝伦你得的纵然只是断简残篇也足以傲视武林横行中土的了。可惜你今日碰上我们偷来的东西总是要归还原主的我劝你还是不要花言巧语多方辩解了吧。” 金逐流本来想把牟宗涛的事情告诉这两夫妇的但听得他这么一说不觉心中有气故意昂向天哈哈哈又再大笑三声。 那女人怒道:“你这小子又有什好笑的了?” 金逐流道:“我笑你们纵然不是井底之蛙也是见识有限!” 做丈大的似乎比妻子有涵养得多听了金逐流的话倒是并不动怒淡淡说道:“金公子何所见而云然我们是井底蛙难以自知倒要请高明指教了。” 金逐流道:“高明二字愧不敢当但据我所知中土武术源远流长即如贵派的始祖虬髯客也是从中土去的。千百年来中土各家各派能人辈出纵未必胜于前贤但推陈之处亦属不少。其博大精深之处实非浅学者所能窥其涯岸。你们夸称贵派的剑术精妙绝伦言下大有蔑视中土之意。依我看来只怕是所见未广吧?” 那汉子说道:“公子笑我们见识有限那么请公子把中土的高明剑法赐教几招让我们开开眼界。当真胜得过在下在下自然心悦诚服。”那女子也插口说道:“是呀你既夸道中土武学高明那又何必用我们扶桑派的剑法?” 金逐流笑道:“实不相瞒我刚才使的那几招剑法虽然是从贵派剑法中变化出来但也是我自创的新招并非贵派原来所有。你们既不相信我就用家传的几招粗浅剑法和你印证印证看看是否输于贵派?” 那汉子就是曾经用剑划破了金世遗的寒玉戒指的那个人当时金世遗并不使用兵器只凭弹指神通的功夫弹飞了他手中的长剑是以他虽然败在金世遗手上但对自己的剑法却还颇有自信并不如何心服当下想道:“金世遗的剑法号称天下无双但我未曾见过不知是真是假以那日的情形而论? ?剑法上我曾赢了他半招不信他的儿子就能胜得过我?”于是说道:“好只要你是用你本门的剑法赢得了我我就拱手臣服!” 金逐流哈哈笑道:“那也不必如此!”当下把玄铁宝剑挽了一朵剑花缓缓的向那人刺去。正是: 剑术通玄臻化境岂知中土胜扶桑。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第五十回 柔枝代剑惊神技英 美目流波觅故人 上乘剑术讲究轻灵翔动那人从来没有见过使剑使得这么慢的倒是不觉一怔。那女人冷笑道:“这是什么剑法?大哥这小子看不起你你还和他客气作甚?”原来他还以为金逐流这样慢吞吞的出剑乃是故意对他们的轻蔑。 那男的慎重得多一点也不敢轻敌心里想道:“不管他用的是什么剑法。总是小心应付为宜。”当下长剑一指闪电般的便攻过去!一快一慢恰好成了鲜明的对比但这人出剑虽快也并非完全不顾防御的。这一招正是他们扶桑派剑法的精华所在招里藏招式中套式其中蕴藏着十分复杂的变化。 这人企图以快制慢不料剑尖刚伸入金逐流所划的剑圈这才觉四面八方都已给金逐流的剑势封住。 原来金逐流使的正是大须弥剑式中的一招“以静制动”的绝妙剑招!要知任何高明的剑法也总是难以做到百分之百的攻守兼顾的既然偏重于攻就难免会有一定的“空门”大须弥剑式的决招就是在于以静制动找对方的弱点。 幸而这人的招数蕴藏有几个后着一觉不妙立刻变招俨似蜻蜒点水稍沾即逝但饶是如此亦已稍稍吃了点亏只听得“叮”的一声那人的长剑已是损了一个缺口。 金逐流抢了上风心里却也不禁暗暗佩服对方的剑法了得。要知刚才这一招他在剑法上虽然制了先机但他之所以能够把对方的长剑损了一个缺口那还是仗着玄铁宝剑的威力。否则倘若是换了一把普通的青钢剑的话那就仅能夺得先手稍占上风而已。 原来扶桑派的剑术其实也不输于金逐流所使的“大须弥剑式”的但那人吃亏在从来没有见过“大须弥剑式”而金逐流只见过他这一派的剑术。金逐流悟性极高针对对方的弱点把大须弥剑式稍微变化就变成了对方剑术的克星了。 那女子见丈夫一个照面便即吃亏大惊之下冷笑说道:“你这小子仗着有一把宝剑也不见得有什么真实的本领!”金逐流道:“好把你的剑换给我!”史红英在石梁那面叫道:“不要上她的当!” 玄铁宝剑是稀世奇珍金逐流也不放心与她换剑可是他又甚为好胜忍受不了那个女子的奚落。说道:“红英你过来我和你换剑。”那女子道:“不必如此费事让我也来领教领教你的剑法好了你有宝剑我们多一个人这也该说是公平的吧。”原来这女子故意奚落金逐流其实也只是想找个藉口而已。 金逐流笑道:“公平公平得很!你们两口子并肩子上吧。”心里想道:“爹爹只凭双掌打败了扶桑七子我有玄铁宝剑料想也无妨。”又想道:“自从我在江湖闯道以来武功胜过我的虽然碰到不少但在剑法上胜过我的却是从未见过。能够与我打成平手的也只有一个牟宗涛而已难得如今碰到扶桑七子中两个使剑的高手我倒要试一试能否敌得住他们的联手攻击了。” 金逐流出于好胜的心理想要试试自己的实力那女子却只道他说的乃是反话不由得满面通红心里想道:“好现在让你猖狂等下就叫你知道我的厉害!”当下紧咬银牙唰的一剑就刺过去。 两人联手果然大大不同。那女子的长剑划了一个弧形似守似攻飘忽不定。金逐流横剑一磕仍用大须弥剑式以静制动的剑招。那男的长剑一挑笔直如矢就攻进来。双剑相交“当”的一声男子的长剑给玄铁宝剑荡开女子的长剑立即便从缺口攻进登时破了金逐流的大须弥剑式幸而金逐流家传的“天罗步法”也是武林一绝一个移形换位在间不容之际闪开了那女子的杀手剑招。饶是如此衣角已是给剑尖划破了。 那女子给玄铁宝剑一击虽未碰个正着胸口已是如受重压亦是不禁吃了一惊。抢了先手不敢让金逐流有反攻的机会立即以快剑进攻两夫妻左右夹击展开了暴风骤雨般的攻势逼得金逐流透不过气来。 金逐流心头火起想道:“好我拼个两败俱伤不信就不能杀退你们。”剑招一变也变成了一派进手的招数。使的是天山剑法中的追风剑式追风剑式是以攻势凌厉见长的剑式与大须弥剑式之以绵密防御见长实有异曲同工之妙。 两夫妻都是不觉心中一凛:“中原的剑法果然是不下于本派所传!”两夫妻打了一个眼色剑法也就跟着变化。 只见那女子持剑挥舞好像自己练习招式似的不与金逐流近身缠斗却在距离一丈之外左划一个圈圈右划一个圈圈斜划一个圈圈正划一个圆圈反手挥剑又是划了一个圈圈圈里套圈重重叠叠好似一波接着一波的奔腾翻卷套着金逐流的身形。虽然是在一丈开外但金逐流只要稍一不慎身上任何一处的要害都有中剑的可能。 倘若是单打独斗这女子的剑法虽然奇怪金逐流也有办法破她。但金逐流如今是以一敌二可就有点难于兼顾了。 女的划出一道道剑圈套着金逐流的身形男的便即运剑如风着着进逼。每一剑都是笔直的刺将出去和那女的每一剑划成圆圈恰好相反但却配合得妙到毫巅教金逐流攻也不得守也为难。这两人的招式看上简单其实内中都是藏着十分复杂的变化。 金逐流全神应付细察他们剑法的变化有些是曾经在牟宗涛的剑法中见过的未见过的也大致可以揣摩得到剑意但虽然如此由于对方是双剑合壁配合得天衣无缝金逐流纵然料得中对方的后着也是无法破解。不过也幸亏金逐流悟性极高揣摩得到对方的“剑意”否则只怕更难应付。 金逐流倒吸一口凉气暗自思量:“久战下去我必定吃亏无疑。要拼个两败俱伤也是不可能的了!”若然是在平地金逐流还可以施展轻功逃跑但在这华山绝险之处。后退就是百丈深谷这两人如何能够容得他安然从石梁走过?既然退无可退也就唯有咬牙苦战了。 石梁那边的史红英、秦元浩、封妙媳三人比金逐流还要着急。秦、封二人日忖本领相差太远要插手也插不进去封妙媳心捏着一把冷汗说道:“金大哥恐怕有点不妙他们倚多为胜我们一齐过去和他拼了吧!”秦元浩眉头紧皱默不作声。他不是害怕强敌而是怕插不进手而累得金逐流要照顾自己那就是帮了倒忙了。 史红英道:“让我过去若是不成出们再来。”封妙嫦道:“不我和你一同过去。我们若都不成元浩你回去给金大侠报信。”封妙嫦未尝没有自知之明但她却不愿意史红英独自冒险无可奈何之中只好想出这个办法好保全秦元浩的一条性命。秦元浩大为感动史红英也是深深感激她的意气心里想道:“我若不是和她交了朋友真不相信她会是封子的女儿!” 秦元浩牙根一咬说道:“不你回去向金大侠报信我和红英姐姐过去。”打算一过去就施展武当派的连环夺命剑法与对方拼个两败俱伤决不要金逐流照顾自己。 话犹未了忽听得一个人冷笑说道:“你们都是自身难保吵些什么?你们要去自己送死不如让我成全了你们吧!” 声到人到说到“成全”二字那个人已是一抓向封妙嫦抓下。 幸而史红英拔剑得快就在那人一抓抓下之时史红英已是唰的一剑向他刺去。封妙媳这才躲避得开。定睛一看却原来是欧阳坚。 原来欧阳坚家住华山北峰和清风观距离不远。与金逐流交手的这对夫妇乃是在他家中作客的。 欧阳坚自徂徕山铩羽而归不敢回京复命躲在家中再练武功。“扶桑七子”败在金世遗手下也各自分散。其中一对夫妇来到华山他们知道欧阳坚是萨福鼎的得力手下是故特地来找他。 无巧不巧恰巧金逐流一行四众今日也上华山。给他们瞧见。这对夫妇在听得欧阳坚说出了金逐流的身份之后本来就想找金逐流比试报复给他父亲击败之仇的欧阳坚尚未深知这对夫妇的本领却恐怕他们万一不敌因此给他们想出了一条诱敌之计。深夜啸把金逐流引到华山绝险之处再施暗算。欧阳坚先躲起来不让金逐流看见。 结果在石梁上的暗算虽不成功但金逐流在这对夫妇联剑夹攻之下亦是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了。 欧阳坚见他们夫妇已经大占上风喜出望外于是就按照原来的计划从密林深处偷偷地钻出来绕过石梁来袭击史红英和秦无浩夫妻。 幸而史红英及时觉拔剑得快这才救了封妙嫦的性命。 封妙嫦看清楚了是欧阳坚大怒骂道:“你这贼子害了我父亲还不够吗又来害我!” 欧阳坚冷笑道:“你这话应该颠倒过来说才是你的父亲本来和我闹受萨大人的差遣的他却中途变南反而出卖了萨大人的机密害得我也受了他的拖累断送了前程我还要找你的父亲算帐呢!今晚你自投罗网、你们夫妻乖乖的随我上京吧只要你们说出了竺尚父这支叛军的路藏所在或许我还对以饶你父亲。” 封妙媳骂道:“放庇!”一剑刺将过去欧阳坚哈哈大笑:“你这丫头也配和我动手!”伸手一弹“铮”的一声把封妙嫦的青钢剑弹开秦元浩、史红英双剑开出堵住了他的追击。 欧阳坚想拿封妙嫦来将功赎罪是故并未使出看家本领。但对付史红英可不同了他知道史红英武功不弱她和秦元浩联手自己倘若轻敌只怕还会折在她的手中。 史红英的剑法本来就不同凡俗这个多月来和金逐流日夕相处更是越精妙一连几次杀手招数杀得欧阳坚步步后退。 但欧阳坚退出了几步之后暗运玄功亦已作好了准备一声冷笑喝道:“你们三个人都跑不了!” 欧阳坚一掌拍出热风呼呼就像从打铁匠的鼓风炉中吹出来似的触体如焚!这是他的家传绝学“雷神掌”用起来甚为耗损真力是以非到紧娶关头决不轻易使用。 不过片刻史红英等三人已是人大汗淋漓头晕脑胀。史红英功力较高还好一些封妙媳功力最弱更是热得几乎透不过气来。 史红英道:“嫦姐你歇一歇。”抽出长鞭左鞭右剑挺身而上正面抵挡欧阳坚的攻击。 欧阳坚冷笑道:“你这贱婢帮外人逼死了哥哥居然还敢在我的面前逞强今日我正好替史白都报仇了。”他以为少了一个对手取胜自必更为容易史红英拼命向前不过是困兽之斗而已。 哪知史红英鞭剑双绝鞭法上造诣比剑法还要高明。当日她与金逐流初会就曾用一根长鞭与金逐流斗过数十回合金逐流也不过只能胜她少许而已。 长鞭挥舞矫若游龙欧阳坚一个疏神手背着了一鞭虽非要害也是痛得十分难受。欧阳坚大怒斜身攻上史红英短剑一翻抖起三朵剑花上刺咽喉下刺丹田中刺胸口的璇玑要穴。剑尖所落之处全是指向他的要害。欧阳坚见她使出两败俱伤的杀手也是不禁一惊不敢欺身进逼只好又向后。 说时迟那时快秦元浩亦已从侧面上他的本领虽然较弱但他所使的武当派“连环夺命剑法”却是天下第一等狠辣的剑法此时拼命向前欧阳坚不能不有点儿顾忌当下只得不惜耗损真力连续使出“雷神掌”的功夫双掌迂回拍出这才把秦元浩逼开。秦元浩热得通体如焚咬牙忍受。 史红处以长鞭攻敌短剑防身秦元浩从旁侧袭两人联手拒敌、反而比刚才三人的时候情况还好一些这也是因为秦元浩不必分心来为封妙嫦担忧的缘故。 欧阳坚和他们斗了数十招兀是不能取胜不同得心中暗暗叫苦:“这一战过后纵然能够取胜只怕我又要多耗三年功力了。” 原来欧阳坚在徂徕山与仲长统一场恶战给仲长统以“混元一气功”震伤须得苦练三年才能恢原来的功力。也正是因为他的“雷神掌”的威力已经打了折扣所以史、秦二人方能支持到此刻。 欧阳坚害怕又再多耗三年功力暗暗叫苦;殊不知史、秦二人比他更为着急。他们的剑法鞭法虽然精妙但在热风鼓荡之下吃力非常勉强支持已是将到筋疲力竭的田地了。 在石粱的那面金逐流也是陷于苦斗之中处境比史红英还要恶劣。 那对夫妇越逼越紧金逐流仗着玄铁宝剑勉强抵御幸亏他的大须弥剑式乃是最上乘的防御剑法绵密异常无隙可击。加上了玄铁宝剑的威力那对夫妇想在急切之间攻进他的剑圈却也不能。 可是史红英那面的高呼酣斗之声声声入耳却是不能不令他大大分心!尤其是欧阳坚的“雷神掌”每一掌都隐隐挟着风雷之声听进他的耳朵更是不禁为史红英担忧了。 高手比斗哪容得丝毫分心?金逐流恨不得插翼飞过石梁助史红英一臂之力可是他此际自身难保又焉能前去助人? 金逐流本就处于下风心神一乱更难抵敢。剑法的绵密大不如前甚至在挥动玄铁宝剑使出复杂的剑招之时也渐渐有了力不从心之感了。 那男子业已看出金逐流的玄铁宝剑乃是宝物哈哈笑道:“好小子认输了吧你给我磕三个响头把这柄剑放下来我就让你走。” 金逐流喝道:“放屁!”抡起宝剑当作大刀来使一招“力劈华山”便斫下去那汉子吃了一惊心里想道:“我只道他己是强弩之末却居然还能使出这样刚猛的招数。”倒也不敢太过猖狂当下以一拍轻微的剑法化解了金逐流这招但仍是不禁退了一步。 原来金逐流乃是在一怒之下强用真力的这几招暴风骤雨般的攻击不过是程咬金的三板斧而已。 那对夫妇双剑合壁接连化解了金逐流的几招攻势试出他的气力不加那男子这才放下了心上的石头:“原来这小子果然已是强弩之末我并没有看差!”登时又得意起来哈哈笑道:“好小子你也真够顽强佩服!佩服!也你总是逃不过我们的掌心的了苦斗无益我劝你还是缴械了吧。那三个响头么看在你是一条汉子的份上不磕也就算了。” 金逐流想起了父亲“临敌戒躁”的教训强抑怒火冷冷说道:“有本领把我这条命拿去就是。想要这把宝剑吗有没有那么容易。” 金逐流正想施展两败俱伤的杀手明知对方武功高强夫妻联剑这招杀手未必就能如愿但总胜于束手待毙。就在此时忽听得有人轻轻的“噫”了一声似乎是个女子。那对夫妇也听见了脸上露出诧异的神色。 金逐流抬头一看只见从树林中走出来的竟然是个少女乌黑的头明亮的眼睛看来最多不过二十岁左右。 一个少女深夜在华山之巅出现当然不会是普通人家的女儿了。金逐流刚一抬头现她的影子转眼之间便见她来到了前面身法端的是轻灵之极!金逐流吃了一惊心里想道:“这少女别的功夫不知只这份轻功已是与我不相上下。她的身法和中原各大门派都不相同恐怕多半是扶桑七子一路。”不过金逐流已是把生死置之于度外也不在乎多一个敌人了。 这少女轻轻“噫”了一声忽地从地上拾起几颗石子把手一扬就向金逐流他们打了过来。 金逐流的玄铁宝剑舞得泼水不入一颗石子撞着了他的宝剑只听得“当”的一声那颗石子化成粉碎! 但这少女飞出的石子不仅是打金逐流同时还有两颗石子打向那一对夫妇。那对夫妇用的是普通的青钢剑“叮叮”两声石子弹开却没有粉碎。 金逐流和这对夫妇都感到虎口稍稍一麻虽然并无妨碍亦已大为惊诧要知他们的武功在武林中都足以挤进一流高手之列一个少女出的一枚小小的石子竟然能够令他们的虎口酸麻这份功夫当然是出乎他们意料之外。 金逐流尤其感到惶惑他本来以为这少女是“扶桑七子”一路的但如今这少女的石子却是“一视同仁”打了他也打了那对夫妇她究竟是友是敌?金逐流可就煞费疑猜了。 那对夫妇吃了一惊齐声喝道:“你是什么人?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也敢在这里多管闲事么?” 那少女格格一笑不答他们的话却先向金逐流说道:“你用的是玄铁宝剑吧那么你是金逐流、金少侠。” 金逐流见她似无恶意说道:“不敢。我正是金逐流姑娘有何指教?” 那少女回过头来这才对那两夫妇说道:“你不认识我我却知道你们。你们是扶桑派的不是?” 那妇人道:“是又怎样?” 那少女道:“我听说扶桑七子之中只有一对夫妇丈夫名叫石卫妻子名叫桑青想必是你们二人了。” 石卫惊疑不定说道:“你年纪轻轻怎的知道我们的来历?” 桑青却没有她丈夫那样客气喝道:“你来刺探我们有何用意?快说!” 那少女道:“牟宗涛是不是和你们一起?” 那妇人道:“牟宗涛是什么人?没有听过!” 她的丈夫却吃了一惊说道:“你说的是不是扶桑岛牟家的后人?”那少女道:“不错他正是扶桑派第二代师祖牟沧浪一脉相传的嫡系子孙。”那男的似乎颇感意外说道:“牟家也有人来了中原么?” 那少女道:“原来他不是和你们一起这我就放心了。其实我也早就想到他是不会和你们一路的。我这一问倒是多余了。” 那妇人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那少女道:“扶桑岛虽然孤身海外但扶桑派的始祖虬髯客却是从中原去的侠士扶桑派的弟子应该善体祖师的遗教岂能与中原的侠义道为敌?” 那妇人“哼”了一声冷冷说道:“你这是教训我们么。” 那少女道:“不敢。我只是这样想:牟宗涛若然来到中原的话他是应该记得祖先的遗训不会和金大侠父子作对的。” 金逐流大喜道:“姑娘你猜得一点不错。牟宗涛的确不是和他们一路你要知道他的消息我可以告诉你。” 那妇人气往上冲说道:“我不管那姓牟的是什么人但你分明是说我们不对我倒要请问你凭什么来教训我?” 那少女道:“你们的所作所为若是自问合乎祖师的遗教那又何必怕别人说呢?” 那妇人怒道:“你开口祖师闭口祖师你是扶桑派的弟子吗?哼就算你是本门弟子凭你这黄毛丫头也不配用祖师的遗训压我。你抖露几手给我瞧瞧吧真能胜得了我那时你再开口教训我们也还不迟!” 那少女淡淡说道:“也好我就领教你的本门剑法。”她说出“本门剑法”四字已经是承认了是扶桑派的弟子了。 其实这妇人听她说得出扶桑派的来历亦已猜疑她是本门中人了不过不甘受她奚落而且也还想试她一试而已。 那少女随手折了一根树枝说道:“桑师姐进招吧!” 那妇人道:“你要用这根树枝和我较量?” 那少女道:“较量二字太重了小妹只是想与桑师姐印证印证!” 那妇人冷笑道:“你倘若是果然使得出本门剑法敌得了我的十招那时你叫我师姐也还不迟!” 那少女摇了摇头心里想道:“我还当真不希罕有你这样的同门呢!”当下说道:“好但也不必限定十招。”举起树枝轻轻一划果然使的是扶桑派的起手式。 桑青冷笑道:“不必多礼!”唰的一剑刺去那少女把树枝轻轻一拂桑青的长剑分明已经碰着她的树枝不知怎的明晃的利剑竟然不能削断一根树枝反而给她的树枝引过了一边。 金逐流禁不住高声喝彩心里想道:“这女子的扶桑剑法看来是比牟宗涛还更高明了!我只道已经参透了他们这派的剑意谁知还有精妙之处我尚未能领会!怪不得爹爹常说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这个少女只怕我就未必能有把握胜她。” 桑青这一惊更是非同小可当下不敢轻敌将青钢剑舞得泼水不进自忖:“本派以柔克刚的这方面剑法是你胜我一筹但谅你一根树枝也决不能打败我手中的长剑。” 金逐流在旁数道:“第一招第二招……第五招、第六招……哈哈第八招了!”交手之前桑青说过要在十招之内打败这个女子金逐流恐她反口是以在旁替这少女数她的招数。 刚说到第八招忽见这少女倏地一个翻身身似水蛇游走树剑突然伸进了桑青的剑光圈内只听得“当”的一声桑青长剑已经脱手。原来是给她的树枝正好点着了脉门。 那少女冷笑道:“你的本门剑法似乎还未学得到家我劝你还是不要恃技欺人吧!” “那少女翻身进“剑”的时候衣袂轻扬衣角有红线绣着的一条飞鱼站在旁边的金逐流和那男子都看见了。 那男子大吃一惊失声叫道:“姑娘你是飞鱼岛林岛主的什么人?” 那少女道:“正是家父。他早已不是飞鱼岛的岛主了。你想见见他么。” 那男子道:“原来你是林师伯的千金恕我们无礼了。” 桑青垂头丧气拾起剑来说道:“走吧难道你还当真要和她去参见林师伯么。” 那少女道:“金少侠你刚才说有牟宗涛的消息告诉我。” 金逐流道:“不错但请你稍待一会。” 金逐流正要过去助史红英一臂之力忽见欧阳坚转身就走金逐流尚未走过石紫他已经跑了上山背影也看不见了。原来欧阳坚接连使用“雷神掌”的功夫本身元气大为损耗亦已到了强弩之末的田地。如今看见这对夫妇已经逃跑他如何还敢恋战。 那少女跟着过来与史红英等人相见金逐流这才得有余暇向她道谢。 那少女道:“多谢什么我还觉得惭愧呢都是我的同门不好。”金逐流由衷赞道:“姑娘你的剑法真好今日多亏得你相助要不然只怕我已不能站在这里说话了我还不该多谢你么。” 那少女面上一红说道:“金少侠取笑了。说到剑法我才真是佩服你呢。我不过是因为本门的剑法比他们懂得多些才得胜了桑青的。金少侠你没有学过我们这一派的剑法所创的新招却非但暗合本派的剑意甚至有几招比我们原有的剑法还更高明这才是了不起呢!” 金逐流道:“姑娘你真会客气但不知你何以会来到此问又是怎地知道我的来历的?” 那少女道:“我爹爹最佩服的人就是令尊扶桑七子曾与令尊为难之事我爹爹已经知道了但我们却不知道牟宗涛是否在扶桑七子之内我是特地来找他的至于我之所以来到华山寻找乃是得自爹爹一位朋友的指点。” 史红英、秦元浩、封妙嫦等人依次上来与这少女见面各自报了姓名。金逐流道:“姑娘你可以把你的姓名来历告诉我们么。” 那少女道:“今尊是我爹爹最佩服的人只恨无缘相见。我们的来厉说给你听是无妨。我爹爹年迈不愿惹事但想隐居度过余年。希望你不要说给别个知道:“ 金逐流道:“这个当然。”心里想道:“原来她的父亲乃是隐姓埋名的高士怪不得没人知道:“ 那少女道:“我姓林名叫无双。我们本来是在扶桑岛侨居的已经有了好几代了。牟宗涛是找的弟兄。” 史红英道:“原来如此怪不得你要找他。你们是几时来到中原的和牟宗涛一直没通音讯吗?” 林无双道:“我们来了已经差不多有十一年了。”接着说道:“小时候我们和牟家是住在一起的我的母亲就是牟宗涛的姑姑。我和他的剑法都是我的父亲教的。但他的年纪比我大了十岁我们举家迁回中原的时候我才不过十一二岁他已长大成*人了。所以他现在若是见了我恐怕他还在必认得我呢。” 金逐流道:“你们举家迁回中原牟宗涛知不知道?” 林无双道:“是这样的起初我们本来和牟家住在同一个地方后来我的爹爹看不惯倭人的气焰和一班渔民避到海外一个荒岛。开垦荒地种田打猎。日子倒是过得无拘无束。爹爹给这个岛起了一个名叫做飞鱼岛。可惜这样的生活却过不了几年。” 金逐流道:“为什么。” 林无双说道:“就因为飞鱼岛已经变了样啦。当它是一片荒芜之时没人理会;但在它开之后可就有人垂涎了。” 金逐流道:“是海盗么。” 林无双道:“不是海盗但也可以说是比海盗突猖獗的海盗。是倭人把飞鱼岛占领了。” 金逐流愤然道:“他们倒很会捡现成!” 林无双道:“可不是吗!爹爹曾在这个岛上流过许多血汗却终于给他们逼走了。开飞鱼岛的这帮渔民公推爹爹做岛主在那几年中曾以几次击退了倭国的侵袭。后来倭国的兵船开到军队登了6占领了飞鱼岛当然是没有我爹爹立足余地了。” 林无双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我们在飞鱼岛不能立足当然也就不能够再回到倭人占领的扶桑岛去啦当时牟宗涛正在海外各处小岛找寻他的同门根本就不知道他到了什么地方。 “爹爹本来就想重归故国的既然大海外无地可以容身我们就回到中原来了。算来已经十年了。十年来我们一直在一个小渔村隐居没人知道我们的来厉除了爹爹的几位朋友之外。” 金逐流道:“那人是……” 林无双道:“是爹爹回到中原后所结交的唯一朋友。他的名子叫尉迟炯。” 金逐流道:“哦原来是尉迟炯!找见过他的。他本来是关外的马贼后来投入了义军现在已是小金川义军的一位领袖人物了。” 林无双道:“小心了我们从海外回来是经过朝鲜先到关外后到中原的当时尉迟炯不是马贼在关外一面抗击清兵一面也和从朝鲜潜入关外的倭国浪人作战爹爹曾帮过他的忙我们和尉迟炯分手亦已将近十年最近才重见了面的。” 金逐流恍然大悟说道:“你刚才说的那位指点你到华山来找寻牟宗涛的人敢情就足谢迟炯了?” 林无双点了点头说道:“正是。他虽然不认识牟宗涛但他却曾和扶桑七子中人物狠狠打过一场有关扶桑七子的消息就是他带来给找爹爹的。” 金逐流又惊又喜说道:“尉迟炯也是我江师兄的好朋友我也十分怀念他呢。他现在怎么样了?正是: 说起渊源都一路关东豪杰久知名。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第五十一回 神鞭暗器称双绝 快马挥刀会七雄 林无双道:“今晚月色明朗那天晚上却是无月无星。尉迟炯夫妻突然来到我们家里他们是跳墙进来的给我觉了我还以为是瞎了眼睛的强盗光顾到我们穷人家呢。我刚刚练会了爹爹所教的暗器功夫衣袋里有日间吃剩的蚕豆于是就想拿他们来开开玩笑抓起六粒蚕豆每人奉送三粒打向他们的穴道。 “我以为他们一定会倒下去的不料蚕豆打了出去忽听得那男的说道‘晤味道不错!’那女的却赞道:‘好俊的暗器功夫!’我大吃一惊连忙拔出剑来就在此时忽听得爹爹说道‘双儿不许动手!来的可是尉迟兄嫂么?’那男的笑道:‘不错是老朋友来看你了。林大哥真好眼力一别十年我还以为你认不得我们了呢。’爹爹亮起了灯我才认出是他们夫妻。” 金逐流笑道:“尉迟炯的妻子祈圣因外号千手观音你以前不知道么?” 林无双道:“我和他们在关外结识的时候我年纪还小那晚才是第一次见到祈圣因的暗器功夫。” 接着笑道:“千手观音的外号确实名不虚传灯光一亮她摊开了手掌我打她的三粒蚕豆都在她的手掌心之中。她说:‘想不到到无双侄女长得那么高了暗器功夫可着实不错啊。’爹爹笑我班门弄斧我羞得脸都红了。” 金逐流听得有趣不觉笑道:‘祈圣因为人面冷心热她一定传授了你几手暗器的功夫了吧?尉迟炯可还是那股粗豪的脾气怎的把你的蚕豆全部吃了。后来怎样?” 林无双噗嗤一笑说道:“我只顾说闲话可忘了正经的事了。”她在渔村长大生活单纯不懂世故说到高兴之处活像一个天真烂漫的女孩。金逐流和史红英都是不由得心底里暗暗欢喜她想道:“若不是亲眼见到真想不到这样一个天真活泼的小姑娘会有这样高明的武功。” 林无双继续说道:“爹爹说什么风把你们吹来的?尉迟炯笑道:“我找了十年才知道你们躲在这里你以为是凑巧的吗?林大哥我这次固然是特地来拜访你们但也是顺便要向你打听几个人的。” “爹爹起初莫名其妙说道:‘你知道我在中原并无相识的朋友十年来隐居渔村更是孤陋寡闻你却要向我打听什么人?” “尉迟炯道:‘这几个人你纵然不认得一定也会知道他们的来历的。我先告诉你我们两夫妻的一桩遭遇。’” 跟着林无双也就把尉迟炯所说的故事转述给金逐流等人知道。 这是一个秋高气爽的佳日尉迟炯夫妻在冀北道上并辔奔驰他们是受了小金川义军领萧志远的委托到保定去和天理会联络的。 正行走间忽听得蹄声得得铃声当当回头一看只见尘头大起却原来是来了一个马帮。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总共七人之多。 尉迟炯本是关东马贼出身善于相马一见马帮的来势不觉吃了一惊说道:“这七匹坐骑都是千金难买的骏马这些人想必也一定不是寻常的马帮了。” 祈圣因开他玩笑道:“说不定是你的同行。想来光顾我们。” 尉迟炯哈哈笑道:“那我倒是欢迎之至我还未曾见过这样阔气的马贼呢。倘若他们真是马贼我倒想重新入伙了。” 说话之间这队人马和他们的距离已是越来越近尉迟炯只道他们是要赶过前头于是遂闪过一边给他们让路。 不料那些人却不约而同的放慢了坐骑保持十来丈的距离跟在他们夫妻的后面。 尉迟炯不觉疑心大起:“难道当真是冲着我来的?”和妻子打了一个眼色故意忽快忽慢的行走那些人果然也是不疾不徐的跟着。 尉迟炯心里暗暗好笑:“如果他们真是马贼那就活该是他们倒楣了。我正好换过一匹坐骑。” 尉迟炯巴不得他们动手到了一处僻静之处便与妻子突然停止下来。看他们怎样。只见那些人两列散开对他们夫妻采取了包围的态势。 尉迟炯纵声大笑道:“朋友你们看走了眼了!”意思是嘲笑他们眼力不够来打劫一个不值一劫的人;但也可以解释为他们看错了人在太岁头上动土。 为的一个长须汉子怔了一怔说道:“你不是尉迟炯么?” 尉迟炯大吃一惊定睛看去这才现那七匹马的身上都有一个特殊的烙印是大内马的烙印尉迟炯曾劫过天牢闹过萨总督的寿堂闯过御林军的军营平生不知和多少大内卫士及御休军的军官交过手是以认得这种坐骑的烙印。 尉迟炯又再哈哈大笑说道:“原来是我走了眼了错把你们当作了黑道上的朋友却原来你们是鞑子的鹰爪孙!”尉迟炯的刀下杀过无数清廷鹰犬因此虽然知道他们不是寻常马贼却也还未曾将这七个人放在眼内。 其中一个少*妇道:“卫哥他说什么。”原来她不懂得尉迟炯说的“鹰爪孙“是什么意思。 那个破她唤作“卫哥”的男子说道:“我也不知是什么意思相信总不是好话吧!”另一个男的答道:“哼他说我们是朝廷的走狗。” 原来“扶桑七子”来到中原和侠义道没有交上就给萨福鼎的手下知道。他们就这佯糊里糊涂的受了萨福鼎的笼络。 当然日子一久他们也不会全无所知的。但其中领头的两个人利禄心熏来到中原也想有个好的靠山以利于光大门户因此在知道了萨福鼎要利用他们来对付抗清的义士之后竟也甘心受他利用。另外几个人在海外过惯了闲云野鹤的生涯来到中原也并不关心时局。领头的大哥怎么说他们就跟着做。这几个人才是真正糊里糊涂的受了蒙骗了。 不过有一样心思却是他们七个人共同的他们自以为是以“高人”的身份受萨福鼎的“礼遇”并不认为自己是朝廷的鹰犬。 那少*妇大怒道:“岂有此理胡说八道!宗师叔我们还等什么教训教训他吧!” 尉迟炯纵声大笑:“你们不是走狗是什么!嘿嘿我尉迟炯这一把刀专杀走狗三五七条十条八条来得越多越好省得我多费精神!来呀来呀快来呀!” 唰唰连声白刃耀眼扶桑七子之中已有好几个人拔出剑来那长须汉子喝道:“我们自有我们的身份管他胡说些什么找们也得沉住了气不可胡来!” 方卫说道:“不错区区一个尉迟炯也值得大家抢着和他动手吗?宗师叔缚起一条手臂也足够对付他了。”抢着上去的那几个人不禁都是面上一红同时退下。 这一下倒是颇出尉迟炯意料之外暗自想道:“这班鹰爪孙和我曾经碰见过的却是有点不同!” 那长须汉子淡淡说道:“尉迟炯你也忒小看人了。你敢和我打赌么。” 尉迟炯道:“打什么赌?” 长须汉子道:“我听说你自恃武艺高强到处横行霸道今日特地来会一会你。咱们就用刀剑来作赌具赌个输赢。” 尉迟炯傲然说道:“很好!不论你们群殴也好单打独斗也好我尉迟炯一准奉陪!” 长须汉子道:“我让你们夫妻齐上只要你们赢得了我这柄手中长剑……” 尉迟炯大怒道:“放屁你是什么东西值得我们夫妻联手对付?” 长须汉倒不动气反而笑道:“如何你也尝到给人看轻的滋味了吧?那你为什么刚才要说斗我们七个?” 尉迟炯平生走南闯北几曾受过人如此顶撞?但因他豪气千云倘若碰到气质与他有点相似的硬汉他也是会另眼相看的。是以他受了这长须汉子的奚落倒也并不怒反而哈哈一笑说道:“听你所言你倒是自负得很!好你自信赢得了我你就划出道儿来吧!” 长须汉子道:“你们夫妻两个我们这边七个人也是有男有女。我们绝不倚多为胜男对男女对女来个单打独斗看看是谁输谁赢?” 尉迟炯道:“好好得很!我领教阁下的高招。”祈圣因接着说道:“哪位出来指教小妹了。”祈圣因在江湖上以出手狠辣著名但说话却是阴声细气基是温柔。 两个女的同时跨上一步那姓宗的长须汉子道:“霞儿让给你的桑师姐上。”年纪轻的那个女子道:“是。”还剑入鞘退了下来。她的师姐就是刚才和尉迟炯吵嘴的那个少*妇名唤桑青。 长须汉子道:“好现在我们可以一对一来个赌赛了你若输了给我……”尉迟炯冷哭道:“我立即横刀自刎!”言下之意当然是绝不会输。 长须汉子笑道:“那也不必。你若输了跟我上京销案便行。我可以担保不要你的性命。” 原来尉迟炯曾在京城干过几宗大劫案受他“光顾”的有王公大臣豪门巨室。甚至大内宝库也曾给他潜入偷了几件价值连城的宝物。萨福鼎之所以要捉拿他主要的原因还是在于破案“追赃”并非因为他是义军的领袖。因为萨福鼎只知道他和义军有来往却尚未知道他是早已参加了义军的。 尉迟炯大笑道:“鹰爪孙毕竟是鹰爪孙尾巴露出来才好你有本领赢得了找我跟你投案又有何难!你若输了呢?” 长须汉子道:“我也任凭你的处置!” 尉迟炯道:“我也不要你的性命只要你这匹坐骑!” 长须汉子道:“好君子一言快马一鞭我们这个赌赛就这样说定了。谁也不许反悔!” 祈圣因以商量的口吻淡淡说道:“俗话说夫唱妇随我和你的赌赛就依样话葫芦吧你舍不舍得你的坐骑?” 桑青大怒道:“随你的便反正我不会输给你!来吧!” 祈圣因道:“那也不见得!”唰的一鞭便打过去。桑青疾削剑剑势如虹。一鞭换三剑双方都没有占到便宜。但以出手的迅捷而言却是祈圣因稍胜一筹了。 尉迟炯道:“她们的那边是我的浑家先行出手我们这边我可该让你先上。”长须汉子道:“好承让了!”但却并不拔剑出鞘。 尉迟炯喝道:“还不亮剑更待何时?”长须汉子笑道:“着急什么?”陡地一捏剑鞘轻轻一抖路中的长剑便突然飞了出来!这是纯凭内力的冲力将剑“射”出来的和一般的“拔剑”迥然不同! 这一下颇出尉迟炯意料之外陡然间只见白刃耀眼倒也不觉大吃一惊。但他惯经大敌虽惊不乱当下横刀一磕哈哈笑道:“你这厮倒是有点鬼门头但这等花招又有何用?” 长须汉子淡淡说道:“是么。”那炳宝剑给尉迟炯磕得及时回来长须汉子一抓抓到手中迅即便是一剑刺去喝道:“就让你见识见识我的花招!” 原来这长须汉子也知尉迟炯并非易与之辈不是出奇绝难制胜故此一出手便是敲山震虎的手法扰乱他的心神。 尉迟炯想不到这长须汉子来得如此迅捷果然因此心神微分给他攻了个措手不及。这长须汉子是其余六人的师叔“扶桑七子”之中亦是以他的本领最好。一抢到了先手剑苦游龙剑芒指向尉迟炯的要害! 尉迟炯兀立如山寸步不让只听得叮叮当当之声不绝于耳转眼之间长须汉子已是攻了三五十招兀是找不到尉迟炯半点破绽。剑势如虹刀光胜雪真是针锋相对旗鼓相当!长须汉子的剑锋所及之处都好像有一堵刀墙挡住他素来自负内力深厚至此也不禁暗暗佩服对方! 殊不知这长须汉子固然是暗暗吃惊尉迟炯亦是诧异不已。他平生碰过的劲敌不知多少从来没有一个好像长须汉子这样的棘手的饶是他已经使出了全副本领刀法严密得泼水不入兀是感到剑芒刺眼冷气侵肌似乎有几十口长剑四面八方向他攻来一样。尉迟炯倒吸了一口气暗自想道:“这厮的剑法与中原各大门派都不相同也不知是从哪里钻出来的。他的剑法精妙如斯我若然只顾防守只怕终须败在他的剑下。” 五十招过后尉迟炯已把对方的攻势逐渐化解猛地一声喝道:“教你也见识见识我的快刀!”一刀劈出刀锋转了一个圈旁边的人看来他只是使了一招其实这一招之中已是包含了十八个复杂的招式只因他的刀法使得太快旁边的人就只看见刀光了。 一片断金戛玉之声震得众人耳鼓嗡嗡作响长须汉子在他猛攻之下不由自己的退了几步。这一惊非同小可暗自思量:“这厮的快刀也还罢了他的内功竟似源源不竭无穷无尽久战下去只怕我是定要吃亏的了。” 另一边祈圣因和那少*妇也是斗得难解难分。祈圣因号称“千手观音”不但暗器功夫乃是武林一绝鞭法也是极为了得。她一上来便采攻势急三鞭回风扫柳连环剑五女投梭长鞭挥舞利剑翻飞一口气攻了十六八招攻得那少*妇连连后退。 那少*妇心高气傲只道以自己的本领来到中原纵然不能纵横天下折服须眉至少在中原女子之中是无人可以与他匹敌的了料她碰上了“千手观音”祈圣因自己竟然讨不半点便宜还给她杀得连连后退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始知从前乃是坐井观天不知天地之大。 祈圣因屡攻不下也是暗暗吃惊剧战中那少*妇蓦地一声长啸青钢剑扬空一闪一招“流星追月”抖出了三朵剑花左刺“白海穴”石刺“乳突穴”中刺“璇玑穴”这一招正是扶桑派剑法中一招极其精妙的杀手论剑法还不及祈圣因的快捷但一剑刺出飘忽莫测似前似右似中如是叫人难以捉摸。祈圣因从来没有见过这路剑法仓促间无暇细思倒是不敢冒险贪攻不求胜先防败侧身一闪改采守势。 那少*妇抢得了先手好胜之心又起暗自思量:“这婆娘本领高强要打败她恐怕是很难的了但只要在剑法上胜得几招逼得她只有招架功我也可以算是胜了。”当下催紧剑招连连抢攻。 扶桑剑法和中原各大门派都不相同但因上乘武学到底还是相通的故此也有许多招数和中原的剑法相似不过相似之中也有差异。祈圣因摸不着底细有几招她以为是自己熟悉的剑法。按照自己所别的破解。不料似是而非又着了那少*妇的道儿。错了几招之后果然便给那少*妇反客为主杀得她只能招架了。 祈圣因抬眼一望见丈夫和那长须汉子恶斗虽然是占得上成攻势但也似乎讨不了便宜。祈圣因心里想道:“大哥是不会输的但我若输了这个赌赛他也就不能赢了。至多是扳成平局何况他也未必就能赢呢。我决不能累他损了一世英名无论如何也不能输给这臭婆娘!” 那少*妇已感到有点气力不加叫道:“我们又不是市井之徒打架你明明不是我的对手还不服输吗?” 祈圣因冷笑道:“怎见得我不是你对手你休夸口我叫你三招之内便要撤剑!”那少*妇怒道:“好且看是谁撤剑?”唰的一剑刺去祈圣因突然把手一扬将左手的短剑向那少*妇掷去! 这少*妇只道祈圣因是给她的凌厉剑法逼得扔剑的大喜叫道:“我只是一招就要你撤剑你还不认输!”话犹未了只见那柄短剑已是笔直的向她飞来! 这少*妇也是个识货的行家一见短剑的来势就知是极厉害的暗器手法对方是用短剑当作暗器来使用的虽然是笔直飞来但剑尖抖动已是罩着了她的身形此时想要闪避亦己难了。 这少*妇和祈圣因交手了一百多招知道对方的内力和自己不相上下心想:“你妄图败中取胜我只要磕落你的剑你不认输也是不成!” 这少*妇使出浑身气力一剑劈去不料那短剑飞到她的身前忽地转了个弯少*妇的长剑只是剑尖微微触及短剑短剑转了个弯反而飞得更高了。 虽然没有磕落短剑但也没有给它伤着少*妇正自狂喜叫道:“你还有什么可说的么?哎哟哟……”狂喜的叫声突然变作了惊骇的喊声就在这刹那之间突然觉得虎口一痛原来祈圣因在掷出短剑的同时还射出了一根梅花针。轻重悬殊的两种暗器同时出竟也同时飞到。这少*妇哪想治到祈圣因的暗器手法如此高明她全神对付掷来的短剑根本就没有觉那根梅花针冷不防便着了道儿。 梅花针正好刺着她的虎口少*妇哎哟一声长剑当啷坠地。 祈圣因冷笑道:“是你撤剑还是我撤剑!”飞身一掠把手一抄刚好将落下来的短剑接到手中。 祈圣因的短剑是自己掷出去的而且并没落地就回到她的手中;少*妇的宝剑却是给她的暗器打落的按照斗剑的术语来说“撒剑”的当然是那少*妇了。 长须汉子见识极高他眼观四面耳听八方在祈圣因掷剑之时便知那少*妇定要落败立即以攻为守一招“长河落日”迳刺尉迟炯的咽喉。希望可以击败尉迟炯那么可以挽回平局。 这一剑是长须汉子希望之所寄使出的当然是他的杀手绝招。一剑刺来尉迟炯的快刀竟然封闭不住。 长须汉子业已算准了好几个复杂的后着任凭尉迟炯如何应付他都可以将尉迟炯刺伤。不料尉迟炯陡地一声大喝、在这电光石火之间猛的一刀就劈下来根本就不是什么招数。而是要和对方拼个同归于尽的打法!由于双方都是快到极点没有回旋的余地这样一来胜败就只能取决于本身的勇气了。 双方动作都是快到极点在这性命俄顷之间已是没有考虑的余地。长须汉子这一剑若是用力刺过去固然可以穿过尉迟炯的咽喉但尉迟炯这一刀劈下来也可以将他的头颅劈开两片!长须汉子毕竟是较为怕死陡然间见到刀光如雪劈将下来心里一惊本能的就往后躲。同时回剑遮拦。 他这一剑本来是向前刺去的现在改为回剑遮拦虽然他的剑法可以收随心但在这一收一之间劲道自也不免稍减几分。尉迟炯只觉胸口一凉不顾自己是否受伤这一刀仍是用尽全力的劈下尉迟炯的气力本来就胜过那长须汉子更加以此消彼长一个是勇气倍增一个是匿缩退避结果当然是尉迟炯获胜了。刀剑相交之下只听得“当”的一声长须汉子的剑脱手飞上半天幸亏他倒纵得快一跃跃出三丈开外这才没有受伤。 尉迟炯哈哈笑道:“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对不住我可要拿彩物啦!”飞身一掠跨上长须汉子那匹坐骑。 长须汉子叫道:“我的剑法可没有输给你你自己应该明白!”尉迟炯喝道:“剑法没输人却输了!是好汉子就别要胡赖!”祈圣因道:“大哥不要与他胡缠咱们走吧!”此时她也早已抢了那少*妇的坐骑了。” 那少*妇输得更不服气骂道:“暗器伤人算得什么好汉!”祈圣因笑道:“谁说过不许使用暗器的?算了吧我和你都是女人谁也不必冒充‘好汉’!输了就是输了!”笑声中唰的一鞭催马便跑。 尉迟炯本身马贼出身骑术更为卓。长须汉子的三个师侄骑着马从三方向同时向他冲来有一匹马还是从他对面来的眼看就要被围在核心尉迟炯不慌不忙的一提马绳猛地一声大喝跪下的坐骑跃起一丈多高竟然从对面那人的头顶跃了过去吓得那个人滚下马来。 长须汉子和那少*妇骑了坐骑其余五人不甘受挫仍然骑马来追不过吓得滚下马的那个人重新上马来道却是落后甚多了。 祈圣因冷笑道:“好且叫你们再见识见识我的暗器功夫!”双手在暗器囊中乱抓飞蝗石、铁菩提蝴蝶镖加上了袖箭梅花针等等大大小小的暗器便似流水般地出来。当真是不愧“千手观音”的称号! 这四个人知道她的暗器厉害早有准备当下一面运功保护马匹一向舞剑防身只听得叮叮当当之声不绝于耳那些份量较重的暗器给他们的长剑荡开满空飞舞份量轻的暗器打着了他们也给他们的护体神功震落。 石卫喝道:“区区暗器能奈我何?”话犹未了他胯下的坐骑忽地一声嘶鸣四膝屈地这匹马是在疾跑之中突然倒下的险些将他摔下马来。不单是他的坐骑如此转眼之间另外一个人的坐骑也都是如此的突然倒下了。 原来祈圣因的暗器其实乃是射马而非射人她知道这些人的本领高强暗器定然伤他们不得向他们乱的暗器用意不过是要他们腾出手来应付而已。他们保护得了自身保护不了坐骑。胯下的坐骑都给祈圣因用梅花针射瞎了双目而且这梅花针还是见血封喉的毒针。 尉迟炯最爱名马叹道:“可惜可惜!其实他们要追也追不上咱们何必杀了这几骑骏马?”祈圣因笑道:“骏马落在坏人手里那就是如虎添翼了。咱们又要不了这么多为何不杀?也免得他们阴魂不散的胡缠啊!”谈笑之间夫妻二人并辔疾驰已是去得远了“扶桑七手”只剩下一匹坐骑当然无法追赶。 且说尉迟炯夫妻见了林无双的父亲飞鱼岛主讲了那日和扶桑七子交手的经过之后飞鱼岛主又惊又喜惊的是扶桑派的七名高手竟然联袂来到中原喜者是老朋友幸亏得以安然无事当下叹了口气说道:“老朋友雄风如昔可喜可贺。但想不到他们初到中原竟然就会投靠朝廷你给他们一点挫折也是好的。” 尉迟炯听了老友的称赞脸上却是毫无得色苦笑说道:“说老实话若论剑法我还是输给那长须汉子的。你看……”脱下外衣只见衬衫上胸口之处穿了三个小窟窿每个都有铜钱般大小。 尉迟炯说道:“这就是我那天穿的衬衫了若不是他急于回剑招架剑尖再进半分我的身上已是添了三个窟窿了。”此事祈圣因都未知道一看之下不禁骇然失色。 林无双忽道:“这一招是三转法轮牟表哥最得意的就是这招不知他是否也在七人之内。” 林无双的父亲沉吟半晌说道:“听谢迟大哥所说其中的四个人我已知道是谁了。”林无双道:“那长须汉子想必是东海团沙岛的宗师叔?” 飞鱼岛主道:“不错此人曾经到过飞鱼岛叙起师门谱系和我乃是平辈。他名叫宗神龙那对夫妻乃是卫和桑青在扶桑派中号称夫妻双侠。” 尉迟炯冷笑道:“他们如今己是清廷的鹰爪孙还配称什么双侠?” 林无双的父亲道:“他们在海外之时都是到处打抱不平也曾参加过抗倭之战的。说不定是因为他们初回中原未明大局只知道要拥护‘自己的’朝廷糊里糊涂就上了萨福鼎的当了。” 祈圣因笑道:“大哥你看人只看一面。而且也常常犯了急躁的毛病。俗语说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 尉迟炯道:“好那我就拭日以观但愿他们知错能改。” 林无双的父亲接着说:“宗神龙在海外的声誉却不大好。也说不定是由于他的贪图利禄以致累了其他的六个人跟他走上歪路。因为这六个人都是他的晚辈。” 林无双道:“爹爹你说知道其中四人的来历那么还有一个人是谁?” 她的父亲道:“就是尉迟大嫂说的那个曾和桑青争着要与她交手的那个少女了我怀疑她就是你儿时的好友练彩虹。” 练彩虹是林无双初到飞鱼岛之时交上的朋友练彩虹是个渔家女年纪比林无双大两岁跟林无双的父亲学了两年功夫后来飞鱼岛被倭人占领她们这一家没有跟随林无双父女逃走。后来听说她被宗神龙的妻子收为弟子也不如是真是假。 林无双道:“如果当真是练姐姐那就好了她和我最合得来只要我见了她她一定会听我的话的。唉如今就只不知牟表哥是否在那三人之内了。尉迟叔叔那三个人是什么模样你记得起来吗?” 尉迟炯道:“除了宗神龙之外其他四个中年男子都是黑黑实实的汉子只有石卫似乎比较白净。这四个人身材也好像差不多。你叫我说出他们详细的形貌我可是说不出来了。”祈圣因笑道:“你一向就是这样粗心大意。不过我当时也是和你一样全副精神只是用来对付他们激斗中对他们的相貌可也没有详细留意了。” 林无双的父亲笑道:“你和牟表哥别离已有十年只怕你们见了面你也未必认得他呢。” 林无双道:“无论如何咱们总得找着表哥才好。”原来林无双的年纪虽然是比牟宗涛年轻十年分手之时她还是个不懂人事的小姑娘但因表哥是她自小就亲近惯的在她所相识的男子中也只有表哥可以算作是她的朋友。故此在她长大之后一直对表哥念念不忘。 尉迟炯道:“你要打听他们的消息我倒有个主意。” 飞鱼岛主道:“请尉迟兄指点。” 尉迟炯道:“前两天我碰到丐帮的弟子获知一个消息。原来扶桑七子不但奉了萨福鼎之命来对付我而且还曾经对付江大侠。” 飞鱼岛主道:“真是胆大妄为!” 尉迟炯笑道:“还不只此呢。他们到了江大侠家里江大侠不在家但却恰巧碰了从海外归来的江大侠的师父。” 飞鱼岛主吃了一惊说道:“你说得可是金世遗金大侠?” 尉迟炯笑道:“正是。他们和金大侠也动了手了。不过这次可就不是单打独斗了而是以七敌一的群殴。” 飞鱼岛主叹道:“本派的面子都给他们丢尽了。想必他们不会占得金大侠的便宜吧?” 尉迟炯哈哈笑道:“金大侠怎会折在他们的手里听说若不是金大侠手下留情他们一个也跑不掉!”这当然是尉迟炯夸大其辞其实金世遗虽然大获全胜在剑法上也曾输了一招的。 飞鱼岛主本来有点担心金世遗和“扶桑七子”斗个两败俱伤的听得这个结果松了口气说道:“让他们受个教训也好好叫他们知道夭外有天人外有人。也不知他们现在已逃往何方?” 尉迟炯道:“确实的消息还未知道不过亦已有了一个线索。据丐帮所知给‘扶桑七子’和萨福鼎穿针引钱的乃是欧阳坚欧阳坚如今已经到华山他的老家去了’。你们想要知道确实的消息不妨去打探一下。” 林无双讲到这里说道:“家父因为和宗神龙过去有点梁子暂时不想露面所以我只好独自来了。”众人听了她所说的前因后果方才知道她是这样来到华山的。 金逐流问道:“那么尉迟炯夫妻呢他们是还在你们家那儿还是已经回转小金川了?” 林无双道:“他们本来想陪我到华山的但因为有更紧要的事情第二天就动身到大凉山去了。” 金逐流又惊又喜说道:“他们也到大凉山去了?是不是去找竺尚父这支义军的。”。 林元双笑道:“正是。金少侠你可知道他们去大凉山为了何事吗?” 金逐流道:“大凉山与小金川这两支义军唇齿相依想必他们是去联络的吧?” 林无双道:“这个我倒不知。但听尉迟炯说主要的原因是去找你的两个师侄的。他们一个叫林道轩一个叫李光夏这两个名字我没有记错吧?” 金逐流有点诧异说道:“没错但不知尉迟炯又是为了何事去找他们?” 林无双叹了口气说道:“说来惭愧我这位宗师叔甘心受清廷利用不是跑去你师兄的家中捣乱而且竟然率领同门替清廷卖命将天理会在保定的总舵挑了!” 金逐流吃了一惊说道:“天理会的总舵竟也给他们挑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心想:“天理会高手甚多若不是碰上扶桑七子决不会遭受如此惨重的损失。” 林无双说道:“这是一个月以的的事了他们是挑了天理会的总舵之后才出京城斗剧迟炯。” 史红英叹道:“可惜尉迟炯迟了一步若是他们夫妻早到京中扶桑七子就不会这样容易得手了。天理会的总舵主当时可在场么?” 林元双道:“幸亏有张总舵主拼命抵挡损失才不至于太大。内堂的香主和留守的弟子大部份逃了出来听说伤亡的不过十之一二。” 金逐流道:“张总舵主呢?” 林元双道:“尉迟炯到了保定刚好赴得上与他话别。他已不幸牺牲了。”天理会的总舵主张士龙乃是前任舵主林清的结拜兄弟金逐流和他虽不相识但他却是江海天的好朋友金逐流早就知道他的威名的。听了这个消息十分难过。 林无双接着说道:“张士龙临终之际拜托尉迟炯将前任体总舵主的儿子找回来接他的担子以免群龙无。这就是剧迟炯为什么要急忙赶往西昌找你那两个师侄的原因了。” 原来金逐流的三师侄林道轩正是前任大理会舵主林清的儿子四师侄李光夏的父亲李文成生前也是天理会最重要的一位香主地位仅次于林清的。(事详拙著《风雷震九州》。) 此时已是东方大白的时候林无双忽地面上一红说道:“金少侠我所知道的事情都已告诉你了。我的表哥……” 金逐流霍然一省笑道:“对啦我也应该把牟宗涛的消息告诉你了。” 林无双听说牟宗涛已经进京心里又惊又喜说道:“原来我的表哥果然是不在他们七人之内。只是他若然不肯跟宗神龙走一条路恐怕宗神龙不会轻易放过他了。金少侠我也该走啦咱们再见了。” 林无双走后史红英笑道:“看来这小姑娘是爱上了她的表哥了。说老实话我对牟宗涛殊无好感总觉得这个人似乎有点虚伪。但对这小姑娘却是十分欢喜。为了这小姑娘的缘故我也但愿他们有情人能成眷属了。” 说话之间只见清虚观的道士已经出来找寻他们这道士现他们“失踪”只道是出了什么意外。 金逐流笑道:“昨晚月色很好我侧不想辜负名山故此特地出来观赏华山夜景倒叫道长为我们担惊了。”他是恐怕说出昨晚之事清虚观的道士更要吃惊是以轻描淡写的一笔带过。 道士说道:“金少侠难得到此何不多住两天让小道略尽地主之谊陪少侠遍游华山名胜?” 金逐流道:“我们还有点事情要赶往西昌恐怕不能耽搁了待我们回来之时一定再来打扰道长。” 金逐流等人回观取了行李便即下山。此时正是朝阳初出的时分从山上下来又是一番奇景。放目远眺只见西南方的秦岭群峰列障;东北方的黄河俨如天际而来青水一线横畏秦川平原。脚下白云缭绕千仞万削的群山浮沉隐现在缥缈的云气之中。 金逐流叹道:“如今我才知道什么叫做壮美。若把昨晚月夜下的华山比作褛着轻纱的美人今日阳光下的华山那就是披襟迎风的豪士了!” 史红英笑道:“你别要恋恋不舍了竺老前辈他们在大凉山正等得心焦呢。” 金逐流道:“不错咱们赶快一些回去说不定还可以碰上尉迟炯夫妻。” 一路无事回到了大凉山的义军基地果然见着了尉迟炯夫妻。他们是和林道轩、李光夏等人一同出来迎接的。 尉迟炯见了金逐流十分高兴握着他的手哈哈笑道:“京华一别不过两年你如今已是名满江湖当真是可喜可贺。老弟好在你今日来到若是迟一天的话就见不着我们了。” 金逐流道:“你们两夫妻大显神威击败了扶桑七子宝刀未老雄风犹在这才是叫我们做小辈的佩服呢。” 尉迟炯诧道:“你的消息倒是很灵通呀谁告诉你的。” 金逐流笑道:“就是你的老朋友飞鱼岛主的女儿。” 祈圣因道: “哦我们在华山碰上林无双了。她可曾找着了她的表哥?” 金逐流道:“牟宗涛已经进京去了。我在徂徕山也曾和他交过手呢。”当下将前后碰见牟宗涛和林无双的事情告诉尉迟炯夫妻。 祈圣因听得林无双在华山绝顶比剑胜了桑青甚为欢喜笑道:“长江后浪推前浪世上新人换旧人。这话真是说得一点不错江湖上添了你们这一班少年豪杰今后又有一番热闹了。尉迟炯道:“你的师侄林道轩就要做天理会的总舵主了你知道吗?” 金逐流道:“曾听得林姑娘说过。”当下向林道轩道贺。林道轩满面通红说道:“我哪有胆量做天理会的总舵主但张叔叔的临终遗命又不能违背我现在正在为难呢!” 金逐流笑道:“路是人走出未的摔了跤爬起来再走好了。有什么可以害怕的?重担子倘若大家都不肯挑那就什么事也做不成了。你爹爹是天理会的开山堂舵主留下的担子你不挑谁挑?” 尉迟炯哈哈笑道:“这话说得好!” 祈圣因也笑道:“你和光夏已经是成家立室的大人了也该挑挑重担子啦。说个笑话逐流你做师叔的尚未成亲不觉得惭愧吗?也该快点儿才好哩!” 尉迟炯道:“我们准备明天就陪他们两对小夫妻回去幸亏你今天赶到我们还可以有一天相聚。” 说话之间进了内堂竺尚父正在那里等候他们。 金逐流先报告了厉南星和公孙燕业已脱险的事情竺尚父听得他们安然无事而且天魔教亦已和红缨会合并给抗清的义军又添了一股力量当然是大为高兴。 竺尚父笑道:“辛苦你了这里几个月来都是风平浪静其实你也不用这样着急回来的令尊刚从海外回来又要你们父子分手我倒是有点过意不去呢。” 金逐流道:“封子有个紧急的消息托我带回来给你。” 竺尚父诧道:“封子?他不是曾经做过大内侍卫的吗?” 金逐流道:“不错但他也是秦兄的泰山现在已经背叛了清廷是咱们的自己人了。”当下将封子告诉他的那个消息说了出来。 竺尚父吃了一惊说道:“原来萨福鼎竞有这样的阴谋想利用青海五个盟旗的王公来掣肘咱们这倒是不可不防了。” 金逐流道:“萨福鼎派去联络他们的人早已出京咱们须得赶快也派人去才好。竺伯伯若是不怕小侄误会我想请命前往。” 竺尚父沉吟半晌说道:“青海的白教喇嘛与令尊颇有交你轻功又好由你去的确适宜不过最好多一个人陪你。”说至此处看了史红英一眼接着说道:“本来我应该让史姑娘和你一同去的不过那些王公有个成见看不起三截梳头两截穿衣的女子。”祈圣因愤然说道:“岂有此理!” 竺尚父道:“是没有道理。不过他们的习俗如此咱们有求于人也只能迁就他们了。”换句话说义军派道的使者必须是男子不能是女人。 尉迟炯忽道:“逐流我和你去。” 金逐流道:“你不是要陪道轩、光夏他们回去么?” 尉迟炯笑道:“我一来爱趁热闹二来没有到过青海也正想趁此机会一游有你的嫂子陪他们两对夫妻回去沿途又有天理会的人接应料想不会出事。” 祈圣因笑道:“我知道你是闲不住的好你尽管放心吧。他们两对小夫妻的本领早已是今非昔比就是碰上了扶桑七子也足可以对付得了。” 竺尚父哈哈笑道:“谁敢招惹千手观昔?青海这边有尉迟炯和逐流同行也正是最好不过。只是如此一来却是要拆散你们夫妻了。” 计议已定竺尚父当下便写了一封书信交给尉迟炯。说道:“青海五个一盟旗以伊克昭盟为你们以义军使者的身份去见伊克昭盟的大王不必理会他是否已受清廷笼络先和他说清楚彼此的利害关系看他如何应对?只须他能为咱们所用其他四个盟旗自必马是瞻。” 尉迟炯却把这纣信交给了金逐流笑道:“我最怕和王公打交道这使老一份还是请逐流老弟壮胆吧。我算作他的随从好了。” 金逐流道:“这怎么可以?”尉迟炯道:“又不是争着作官有什么不可以?”金逐流推辞不掉只好把信收下。 金逐流道:“要是土王不肯和咱们联盟那又如何?” 尉迟炯道:“这些土王多半是贪财的似乎应该送他们一点礼物。” 竺尚父笑道:“我早已准备好了。”当下拿出了一个碧玉西瓜一支千年人参说道:“这是你们那年从萨福鼎那儿抢来的寿礼如今正好借花献佛。你们到了那儿看土王态度如何再见机而为吧。” 第二天尉迟炯夫妻便各自分道扬镳祈圣因与林、李两对小夫妻回保定。 竺尚父给尉迟炯、金逐流二人送行临行前竺尚父想起一事说道:“逐流我忘记告诉你伊克昭盟是信白教的那儿的大喇嘛名叫宗达完真是白教法王的大弟子白教法王和令尊是老朋友这宗达完真也曾见过令尊。凭着这点渊源你到了伊克昭盟不妨去求见他说不定可能得到他的帮助。” 从大凉山穿过原始森林到青海草原沿途历尽艰苦好在一路无事这一天终于到了伊克昭盟。正是: 欲化干戈为玉帛登山涉水不辞劳。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第五十二回 但愿有情成眷属 却嗟无处觅萧郎 伊克昭盟的土王招待他们在客栈住下当晚就接见他们。*无广告的~顶点*~网收藏~顶*点*书城 金逐流呈上竺尚父的书信和礼物土王见了这两件价值连城的礼物果然乐得口都合不拢来。可是看了竺尚父的书信之后却又沉吟不语了。 金逐流道:“我们汉人有句成语叫做‘唇亡齿寒’。我们这支义军在大凉山等于是作你们赂屏障如果我们失败了清兵就可以长驱直入来到你们这儿了。到了那时满清的皇帝不会容许你自立为王的。至少也要用他们的所谓‘王法’来管你了。所以为王爷着想上策是和义军联盟。中策是两边不帮和义军也做买卖。下策则是给清廷利用与义军为难王爷是聪明人这道理一定是早已明的了。” 土王缓缓说道:“这件事情关系五个盟旗不是我一人可以决定。容我仔细思量再召集各盟旗的王公大家来商议吧。” 金逐流不敢操之过急土王既然不肯表明态度而且在说了那番说话之后就顾左右而言他金逐流和尉迟炯也只好告退回客栈去等候消息了。 第二天金逐流去拜访白教大喇嘛宗达完真宗达完真知道他是金世遗的儿子对他倒是十分热情一见如故。 宗达完真说道:“当年我们教中内乱得令尊帮忙不少。令尊也是我最佩服的人我一直挂念着他的难得你今日到来见了你就似见到今尊一样。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我一定尽力为你做到。” 金逐流道:“小侄正是有一件为难事。”当下将义军的愿望以及自己和土王交涉的经过告诉宗达完真。 宗达完真沉吟半响说道:“这件事我会找机会向王爷进言的。不过其中有个障碍你想知道王爷为何不肯爽快答应你们的原因吗?” 金逐流道:“正想请大师指教。” 宗达完真说道:“因为清廷的使者比你们早来了三天现在正住在王爷宫中作他的贵宾呢不过王爷不让你们知道罢了。” 金逐流被招待住在客栈清廷的使者则住在土王宫中显然土王的态度是更为亲近清廷的了。 宗达完真接着说道:“王爷并不是个眼光远大的人听说清廷的使者许他正式策立为王又答应了给他许多利益至于金银珠宝之类的礼物那是更无须说了。我当然是会帮你劝王爷的他肯不肯听那就难说得很了。” 金逐流大失所望只好说道:“但求大师代为进言成与不成小侄都是一样感激。” 宗达完真道:“有一件事我还要提醒你们。” 金逐流道:“多谢大师关照。” 宗达完真说道:“清廷使者志在必成他们住在宫中对王爷的手下人等宠络备至你须得提防他们暗中加害。” 金逐流谢过了宗达完真卧到客栈当晚果然就有一个宫中的内侍捧了一壶酒四盒肉脯饼食前来说是奉了王爷之命赐他们酒食。 金逐流起了疑心悄悄地把一颗碧灵丹塞进尉迟炯手心说道:“多谢王爷美酒只怕我们酒皇不胜。”尉迟炯乃是海量听得金逐流这么一说登时会意把碧灵丹偷偷纳入口中。 那内侍说道:“这是我们王爷日常饮用的葡萄美酒酒味香醇但多饮也不会醉。王爷因为昨晚有事未得亲自款待贵使者是以叫我把酒食送来略表敬意。请贵使者多饮几杯。” 金逐流道:“好尉迟大哥多谢王爷的美意那我们就一同饮吧。” 两人各自饮了三杯那内侍暗暗欢喜正想叫道:“倒也倒也!”忽听得尉迟炯哈哈笑道:“好酒好酒!”突然反手一掌“乓”的一声把一张擅木桌子劈下一角吓得那内侍跳了起来。 金逐流道:“尉迟大哥你喝醉啦?” 尉迟炯手舞足蹈地叫道:“没醉没醉。只是这酒实在太好喝了之后我的气力倍增禁不住要试一试增了多少了。”随即又哈哈笑道:“如此美酒不宜独享请贵官也来喝个三杯吧!” 原来碧灵丹乃是用天山雪莲炮制的能解百毒金逐流和尉迟炯内功深堪其实没有碧灵丹也无大碍。有了碧灵丹当然是更不会中毒了。 这是一壶可以烂肚断肠的毒酒这内侍如何敢喝?连连摇手。尉迟炯怒道:“你说这酒是不会醉的为何不喝?” 尉迟炯佯作喝醉了酒的样子强迫这内侍喝酒内侍吓得魂不附体喝道:“你你这厮兀是无礼!”想要威但声音已是颤抖不堪。 尉迟炯双眼一翻猛地喝道:“明人眼前不说假话你这壶酒是不是毒酒!” 内侍心怯胆寒讷讷说道:“不不是毒酒。”金逐流淡淡说道:“既然不是毒酒贵官喝也无妨。不过你一定不肯喝我也不敢勉强……”内侍忙道:“对对。喝酒也不能勉强的。”金逐流不理他的插嘴接下去说道:“不过为了查明真相我们只好带这壶酒去见王爷了。你不喝我们请他喝你不是说过这是王爷日常饮用的美酒吗?” 尉迟炯道:“不行他不说实话非要他先喝不可!”劈胸揪住这个内侍作势就要灌他。 金逐流和尉迟炯二人一个做好一个做坏吓得这内侍魂不附体。要知道这毒酒并不是土王叫他送来即照金逐流的办法他虽然可以暂时不喝毒酒但秘密揭穿终也难逃一死。 还有一层他见金逐流和尉迟炯喝了毒酒行若无事心里也有些好生惊异。他是相信神的暗自想道:“贵人有百灵呵护毒酒毒他们不死真主一定在他们这一边的了。” 这内侍又掠又畏终于把实话说了出来:“不错这是毒酒。但这不关小人的事是大清国的使臣叫我们这样的。” “尉迟炯道:“好看在你说实话的份上饶你不死。清廷的使者住在什么地方你把地图画出来。” 这内侍不敢不依说道:“他们住在王宫的花园里面。”画好地图交给尉迟炯。 金逐流道:“尉迟大哥你主意如何?” 尉迟炯点了这内侍的昏睡穴说道:“我们去把清廷的使者揪出来当众宣布此事一刀将地杀了。” 金逐流道:“使不得吧。” 尉迟炯:“土王一定是袒护他们的我们只有用这个快刀斩乱麻的办法。” 金逐流道:“土王若是向清廷杀了那个使者只怕也无济于事。” 尉迟炯道:“杀了使者也是断了土王投靠清廷的后路呀。” 两人各执一见金逐流想了一会说道:“好我们采取折衷的办法你把这内待送去给宗达让他知道今晚之事请他指点。我偷进土王官中侦察清廷使者的行动必要时我会把他们揪出来的。” 尉迟炯道:“也好。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当下解开了那内侍的穴道说道:“你和我到喇嘛庙走一趟。但出去之时你只能说是带我去谒见王爷的。否则你就要仔细想想你的头颅是否比这张檀木桌子更硬了。” 这内侍迷迷糊糊的也不知睡了多久突然又醒过来越疑心他们是“神人”而且他又见过尉迟炯的厉害哪敢不依? 这内侍刚才进来的时候是吩咐过客栈的人不许进来的是以刚才生的这桩事情客栈中的执役都不知道内侍带领尉迟炯进宫答谢说来也是顺理成章之事当然没人起疑了。 金逐流待到将近三更时估计尉迟炯已经见到宗达完真便即换上了夜行衣悄悄出去神不知鬼不觉的到了土王宫中。按照那张地图所示很容易的就找到了清廷使者的住处只见那间房间***尚未熄灭纱窗现出两个人影。 金逐流轻轻掠过一座假山正想走近去偷听忽听得那长须汉子喝道:“什么人在外面?”啪的一声响这人已是站起身来推开了窗子。 全逐流的轻功差不多到了踏雪无痕的境界掠过假山端的是有如一叶飘落坠处无声。金逐流吃了一惊心道:“这人好厉害!” 但金逐流也是十分机警他早已看见假山旁边一棵树上有个鸟巢当那人出声的时候金逐流捏了一颗泥丸使出了弹指神通的功夫把泥丸向鸟巢弹去。迅即一个起伏闪过室角绕到这间房子的后窗。 长须汉子推开前窗只听得”呜呀”一声一只大鸟恰恰从树上飞起来树叶泥屑籁籁落下金逐流所的那颗泥丸跟着落下给掩盖过了。那只大鸟受惊飞起绕树一匝叫了几声好像是知道没有危险了又回到树上。 长须汉子“呸”了一声说道:“原来是只鸟儿倒把我吓了一跳。”那个官员说道:“你忒也多疑了怎会有人有人也不过是王爷宫中的侍卫罢了。” 长须汉子道:“我好像听得是夜行人的声息。别怪我多疑因为对方实在是非同小可之辈咱们倘若害他们不成只悄他们也会来暗算咱们呢岂不可防!” 那官员道:“你说的可是那两个大凉山的使者?”长须汉子道:“当然是了。除了他们还有谁是咱们的对头?” 那官员道:“对啦我正想问你那两个是什么人?宗爷以你的武功当世罕有何以你不去悄悄把他们杀掉点了他们的死穴别人也看不出痕迹的呀。这不比转托内侍下毒更为干净利落么?” 金逐流听得这官员叫这长须汉子做“宗爷”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个汉子就是扶桑七子的领袖曾经和尉迟炯交过手的那个宗神龙。 金逐流屏息呼吸偷听只听得宗神龙说道:“因为这两个人只怕我也不是他们的对手!”那满州官员道:“究竟是谁宗爷请你别卖关子了好吗?” 宗神龙缓缓说道:“我已打听清楚一个是金世遗的儿子余逐流一个是你们缉捕了多年还未能够将他缉拿归案的关东大盗尉迟炯!” 那满州官员啊呀一声叫了起来说道:“原来是他们这就怪不得宗爷要分外小心了!”接着说道:“不过咱们的计策万无一失内侍是王爷自已的内侍他们再聪明也想不到这内侍是替咱们送毒酒的。酒中的毒药是大内所藏的鹤顶红!” 金逐汉暗暗叫了一声“侥幸”想道:“原来他早已知道是我我却还蒙在鼓里。幸亏有宗达完真提醒否则就要着了他的道儿了!” 心念未已忽听得宗神龙又是一声大喝:“什么人胆敢来此窥探?” 金逐流吃了一惊只道又给他现忽听得衣襟带风之声屋顶上出现了几条人影。那满州官员也听见了“咦”了一声道:“这回恐怕是真的了。” 话犹未了只听得一个人已在喝道:“宗神龙出来!” 屋顶上跳下几个人来为的竟是牟宗涛。 和牟宗涛一向来的还有三个人金逐流一看三个人中他认得两个就是那晚在华山绝险之处和他交过手的那对夫妻。金逐流已经知道他们的名字叫做石卫和桑青。另外一个则是二十岁左右的少女。 金逐流心里想道:“这个少女想必就是林元双说的她那个好朋友练彩虹了。” 宗神龙看见他的三个师侄和一个陌生人同来这个陌生人对他甚是无礼宗神龙不觉得又是吃惊又是诧异喝道:“这小子是谁?” 牟宗涛淡淡说道:“我是扶桑派嫡派掌门弟子牟宗涛你的辈份虽高也不能不听我的命令!” 宗神龙横眼向石卫、桑青等人看去他们夫妇和那个少女都点了头表示牟宗涛说得不错。 宗神龙怒道:“扶桑派早已分为三支各自为政。你这掌门弟子是自封的要想管我万万不能!” 石卫说道:“宗师叔古语有云:合久必分分久必合扶桑派正是因为分崩离析以致不能重振雄风。如今是该到了由分而合的时候了。” 宗神龙“哼’了一声说道:“你们都愿意捧他做掌门了吗?” 桑青说道:“他是牟宗师的嫡系子孙当这掌门原是名正言顺。” 宗神龙冷笑道:“好新掌门你有什么吩咐?” 牟宗涛道:“第一你贪图利禄实是不该我不许你冒充清廷的使者在此招摇撞骗。” 宗神龙大怒道:“胡说八道谁敢说我这使者是冒充的!我得朝廷重用也正是为了重光本派门户你这小子懂得什么?居然敢教训我!” 牟宗涛不理睬他径自说下去道:“第二本派的拳经剑谱各人都不许私藏。你得的那一份必须交出来给我。” 宗神龙嘿、嘿、嘿冷笑三声说道:“图穷匕见原来你是想独霸本门秘笈!” 练彩虹道:“师公你可不能这样说这是对本门大有好处的事呀!” 宗神龙瞪了她一眼似乎想要骂她却又忍住。 牟宗祷道:“宗神龙你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但我也不管你说些什么只问你依是不依?” 宗神龙道:“不依又怎样?” 牟宗涛道:“那我只好替祖师清理门户了!” 金逐流大为欢喜想道:“牟宗涛为扶桑派清理门户我倒是不必插手了。”于是仍然藏在假山背后暂不露面。 宗神龙气得七窍生烟喝道:“你这小子欺我太甚好呀你要清理门户那就来吧!石卫、桑青你们夫妇怎样?” 石、桑二人同声答道:“我们是帮理不帮亲牟师兄说的是正理。” 原来对于依附清廷总管萨福鼎一事扶桑七子之中本来就有三派不同之意见。一派是和他往来得点便利帮他一点小忙也无所谓。但不可过于为他利用以致失了“高人”身份;一派是初起糊里糊涂跟着宗神龙走。后来逐渐明白因而对他不满的还有一派则是死心塌地的跟着宗神龙走的。练彩虹是第二派。石卫、桑青犬归是第一派。但他们在华山钺羽而归之后也渐渐有了悔意觉得不应该这样下去自坠身份。 牟宗涛进京先找着练彩虹另外的三个人是要跟宗神龙走的不肯听他的话。牟宗涛带了练彩虹立即离京途中碰上桑青、石卫。桑、石二人听说宗神龙已正式出任萨福鼎的私人使者更为不满于是决意奉牟宗涛为掌门随他赶来青海。 宗神龙见桑、石二人已经给牟宗涛拉了过去越大怒冷笑说道:“好你们二人和他并肩上吧!他要清理门户我可也要清理门户了。”宗神龙是他们的师叔是以口出此言。 牟宗涛道:“石师兄桑师姐请你们替我把场不许外人骚扰。接着冷笑道:“宗神龙我以掌门弟子的身份前来清理门户定要你输得口服心服!” 宗神龙说了一个“好”字随即把眼向练彩虹看去冷冷说道:“彩虹你又如何你也是帮理不帮亲吗?”练彩虹是他妻子的关门弟子他的妻子已死练彩虹也就等于是他的徒弟一样了。 练彩虹道:“我既是帮理又是帮亲。” 宗神龙道:“此话怎说?” 练彩虹道:“在家从父出嫁从夫。你虽然是我的师公总不能胜于我的生父。丈夫比生父更亲何况于你?” 宗神龙吃了一惊叫道:“什么你们你们……” 牟宗涛道:“我们早已订婚了练姑娘是我的未婚妻子。” 练彩虹道:“师公我看在故世师娘的份上只要你交出祖师的剑谱我一定替你向牟郎求情。” 金逐流听到这里也是不由得大吃一惊心里想道:“这真是始料之所不及牟宗涛竟然和这位练姑娘订了婚那位林姑娘可怎么办呢?”金逐流想起了林无双那一晚和他说起牟宗涛的时候那一副一往情深的神态心中不禁暗暗为她叹气。 一声大喝把金逐流从迷茫之中惊醒只见宗神龙已是拔剑出鞘向牟宗涛刺去。 牟宗涛折扇一挥只听得“嗤”的一声轻响宗神龙的长剑弹开退下一步。牟宗涛的折扇上却给刺穿了一个小孔。 这一下两人都是心中一凛知道碰上了劲敌。论功力是宗神龙更深论剑法是牟宗涛更妙他把折扇当作短剑使用在那一招之间已是遍袭了对方的七道大穴这才把宗神龙逼退的。 宗神龙长剑一挑抖起三朵剑花攻向对方三处要害。牟宗涛折扇一张一合扇子滴溜溜一转竟然把那柄长剑引得东摇西晃。原来牟宗涛使的是一招“三转法轮”正是克制宗神龙这一招的。可是表面看来牟宗涛虽然好像轻描淡写的便化解了对方的招数但仔细观察的话却可以看到他的额角已经沁出了几颗汗珠。 金逐流看得也不禁手心里捏了一把冷汗想道:“一个功力深厚一个剑法精奇鹿死谁手实是难料。” 土王宫中的卫士此时己是给他们的剧斗惊动纷纷起来。 石卫喝道:“我们扶桑派在此清理门户与旁人无关!” 那个满州使者连忙叫道:“你们休要听他胡说快快上来捉拿刺客!” 牟宗涛叫道:“这人并非清廷使者他不过是萨福鼎私人派来的。请你们暂时袖手旁观待会儿我再向你们王爷分说。” 那些卫士不懂江湖规矩更不敢相信牟宗涛的说话、因此仍是抡刀动枪四面围拢、眼看一场混战难以避免金逐流忽地大喝一声从假山石后跳出来。 金逐流喝道:“我不管他是否清廷使者他犯了谋杀案我正要拿他去见王爷!你们谁也不许多事!”大喝声中挥动玄铁宝剑向假山劈下转眼之间已把一座假山的山头削平。假山虽然不比真山但堆叠在山顶的五六块巨石也有磨盘般大给玄铁宝剑乱砍乱削变成了一大堆碎石了。 土王宫中的卫士几曾见过这样厉害的本领人人吓得魂飞魄散登时潮水般的退下生怕给宝剑的锋芒殃及。 那满州使者虽然懂得武功但自忖决计不是金逐流的对手此时也是吓得慌了三十六计走为上计连忙混在卫士堆中向土王的内宫拔足飞奔。 忽听得有人一声大喝:“直厮鸟往哪里跑?”声到人到只是一个照面就把这满州使者的右臂拗折狠狠的揪着他。这人正是尉迟炯。在他后面跟着有两人来到这两个人是大喇嘛宗达完真和那个替满州使者送毒酒的内侍。 金逐流喜道:“尉迟大哥你来得正合时。”尉迟炯睁大眼睛看牟宗涛和宗神龙比剑说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金逐流道:“这人就是牟宗涛了。他为扶桑扼清理门户咱们暂且不必插手。待会儿再去见王爷吧。” 武林中一派清理门户按规矩外派是不能插手的但金逐流用“暂且”二字却另有一层意思因为他不知鹿死谁手如果结局是牟宗涛败了的话他当然还是要和宗神龙动手的。 尉迟炯看了一眼点点头道:“不错是不必咱们插手了。” 金逐流怔了一怔想道:“怎的尉迟大哥好像断定了是牟宗涛业已稳操胜券?”凝神看去只见剑花错落人影翻飞突然间牟宗涛一声大喝连进数招果然又抢了上风金逐流暗暗佩服:“尉迟大哥的眼力果然是比我高明得多!” 金逐流再看一会不觉又是好生诧异原来牟宗涛似扇代剑使出的剑招竟有几招酷似“大须弥剑式”。金逐流想了一想恍然大悟:“原来我参悟了他的扶桑剑意另创新招他也参悟了我的天山剑法能够变化出大须弥剑式了。呀此人聪明实是不在我之下!” 大须弥剑式是与扶桑剑法异曲同工的最上乘剑法宗神龙的扶桑剑法本来就略逊牟宗涛一筹更加以不识大须弥剑式只凭功力较高已是难于抵敌不过数招只听得牟宗涛喝声:“着!”扇柄一敲正中宗神龙的琵琶骨把他的琵琶骨打碎了。 牟宗涛搜了他的剑谱冷冷说道:“看在你是彩虹师公的份上饶你不死去吧!”宗神龙武功已废不敢作声只好走了。 宗达完真对众卫士道:“此事由我和王爷去说你们都回去吧。”他是大喇嘛身份众卫士都是信奉喇嘛教的自是唯命是从。于是宗达完真与尉迟炯等人便押了那个内侍和满州使者去见土王。 土王见宗达完真和金逐流等人把满州使者押进来又是诧异又是吃惊。原来他刚才在宫内的露台早已看见金逐流剑劈假山的厉害此时无一卫士在旁金逐流和尉迟炯却揪着这满州使者进来他心中自是情知不妙。但诧异的却是不知喇嘛何以也与此事有关。 宗达完真说道:“真主的吩咐对客人必须视同自己的兄弟客人倘若给人加害做主人的不能不管。王爷你说是么?”宗达完真抬出教规质问土王只好点头称是。 宗达完真道:“他们两位都是使者的身份。但如今这位清廷使者却加害大凉山来的那位使者我也不知该怎么办了请王爷处置。” 土王诧道:“有这样的事?”宗达完真把那内侍推到土王面前说道:“你把在真主面前忏悔的说话对王爷再说一遍。”这内侍不敢不依一五一十地供了出来。 那满洲使者吓得抖硬着头皮怒道:“我是朝廷的使者岂能与土匪的使者相比?” 宗达完真说道:“我们并未受清廷策封只能把你当作客人看待。按照我们的教规不论是谁都不能在我们这儿害人。” 土王也是吓得浑身抖按他的心意是要袒护满州使者的但金逐流和尉迟炯凶神恶煞地站在他身边大喇嘛明显又是帮助他们的土王给吓得六神无主不敢说话。 牟宗涛忽地走了出来说道:“此人不是清廷使者他只是萨福鼎派来的人。” 满洲使者冷笑道:“萨大人身为大内总管还不能代表朝廷?” 牟宗涛也冷笑道:“萨福鼎早已给清廷治罪你若回去只怕自身也难免呢?” 土王道:“你是何人?这消息从何得来?” 牟宗涛道:“我是替王爷送一份‘邸抄’(古代的官报)来的。” 原来萨福鼎因为和一位亲王勾结把持权柄贪污舞弊给他们的政敌参劾这政敌是亲王加上两位手握重兵的将军势力比他们更大皇帝不能不准他们奏。那份‘邸抄’所刊载的就是把萨福鼎免职下狱的“圣旨”。 事情至此急转直下土王去了顾虑同时也是权衡本身利害的结果遂把那满洲使者赶了出去。 金逐流虽没获得上王答应和义军签订盟约但得土王答应两不相助也算得是完成使命了。 全逐流、尉迟炯、牟宗涛三人告辞出宫练彩虹等人正在外面等着和牟宗涛同走。 牟宗涛道:“彩虹这位就是我和你常常说及的金少侠了你过来见见。” 金逐流想起是林无双不禁有点为她难过说道:“练姑娘你是不是有一位好朋友叫做林无双?”练彩虹道:“不错她还是宗涛的表妹呢。”金逐流道:“一个月多前我在华山曾见过她。”练彩虹道:“是。我听得石师兄和桑师姐说了只是未知她的地址。”金逐流道:“她们父女住在闽南一个小渔村中但林姑娘现在已经进京听说她正是去找你们呢。” 牟宗涛道:“我们也惦记她好在现在已知她的住址她找不着我们我们去找她好了。”牟宗涛获知林无双的消息很是欢喜但却没有激动的神情原来他根本就不知道林无双暗恋着他。 金逐流心里叹了口气但想姻缘之事亦是难得人人如意不再说什么也就只好告辞了。 金逐流和尉迟炯回到大凉山进入帐中只见他的父亲金世遗和厉南星、公孙燕二人也都在座。金逐流喜出望外叩见父亲之后便向竺尚父报告此行经过。 竺尚父大为高兴说道:“这件事办得非常之好。我也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不过这应该由令尊说了。” 金世遗拈须笑道:“逐流趁着目前暂时没有战事我想替你办了这件喜事以了心愿。不还不只一件呢厉贤侄和公孙姑娘的婚事也将和你同日举行。日期已走在下月十五到时公孙舵主和你的大师兄都会赶来的。” 大凉山虽然僻处西陲但因金世遗相识满天下他的儿子成婚仍是有不少宾客到来道贺。公孙宏、江海天和妻子谷中莲以及红缨会、邙山派、丐帮等等领袖人物是早就来了的婚礼举行那天尉迟炯的妻子祈圣因也从保定赶回来了。 正在热闹之际忽地有知客报道:“有个姓林的姑娘也来道贺说是金少侠的朋友我们都不认识她。”金逐流又是欢喜又是难过连忙叫“请”。林无双进来说道:“我到京中找不着表哥。特来喝你的喜酒顺便向你打听消息。”金逐流道。“我已经见着他了他说他会去找你的。”他不愿引起林无双的伤心只能如此说了。 金逐流虽然有点难过但整个气氛却是十分热闹欢腾尤其当祈圣因说到小金川、天理会各方面的义军都是好生兴旺人人更是高兴。 丐帮帮主仲长统哈哈笑道:“这正是一代胜过一代更难得的是这许多涌现的新人人人都是对反清事业一片丹心何愁大事不成!”金逐流心上的一点阴霾在这样高兴的气氛中也就像淡云遮不住燃烧的太阳给烧化了。正是: 侠骨柔请谐好合洞房红烛映丹心。